薛知盈其实眼下很是心烦。
老天爷总是给她小恩小惠让她错以为自己运气不错,又总在关键时刻毫无眷顾。
好比刚才,她还在绞尽脑汁思考要以什么理由进到萧昀祈院中,没来得及想好,守在迎风院门前的木彦一见她,两眼放光,低声但热情地就把她迎了进来。
可倒霉的是,她又一次来得不是时候,心不在焉敲了门,硬着头皮走进屋中,她才发现萧昀祈正在沐浴。
她想不出萧昀祈这个侍从是怎么回事,怎还不及春桃机灵,他难道不知自家主子正在沐浴吗,竟还将府上女眷放进屋中。
但薛知盈又不愿意放弃这个莫名得到的机会,呆在屋内只顾着胡思乱想,压根忘了继续思考自己要如何解释来此的理由。
以至于思绪未尽,萧昀祈已是发现了她。
“表哥,我……”
薛知盈支支吾吾自己没了下文。
萧昀祈却也不催。
他信步走向坐榻,姿态闲散地坐了下来,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
气氛僵持,屋内静得令人发慌。
薛知盈紧绷许久才缓慢地抬起头来。
可一对上萧昀祈那双漆黑的眼眸,才刚编出的借口又顿时散乱,开口只道出:“我想见表哥,所以来了。”
萧昀祈身姿放松地后靠着,手臂搭在把手上,指腹摩挲了一下把手光滑的表面。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慢悠悠地问她:“薛姑娘这个时辰想见我?”
薛知盈小声解释:“因为表哥白日不在府上,所以我只能此时前来,刚才我在门前敲了门,听见表哥在屋内应声就推门而入了,只是进来后才发现,好像是我听错了。”
听着她又是这般漏洞百出的解释,萧昀祈也不再与她客套迂回了。
他直言道:“薛姑娘,如果今日之事让你造成了什么错觉,那我现在告诉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对你不感兴趣,请回吧。”
薛知盈站着没动。
她沉默了一瞬,再开口,声量反倒拔高了一些:“我没有产生不该有的错觉,心悦表哥是我情不自禁。”
心悦他?
萧昀祈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薛知盈也不知自己是预料过会被拒绝,还是别无它法只能一往无前。
对上萧昀祈的目光后,她语气竟是多了几分理直气壮:“即使表哥无意,我也没办法让自己改变心意,我收不了这份心思。”
萧昀祈微眯了下眼:“所以你来是为了向我表白心意?”
唔……算是吧?
薛知盈面上浮现一瞬迟疑,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能干些什么。
只是她回到静水院后,春桃一直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今日在荣恩侯府的所见所闻,她也不免一直想起被孟琛堵在小道上的情景。
她是逃过了一劫,可之后该怎么办?
孟琛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只要他还留有侵占她的心思,或许明日,甚至当下,他一声令下,她根本毫无办法。
没有人会护着她,她自己也反抗不了分毫。
薛知盈太紧张也太害怕,思绪胡乱冲撞着,不自觉就朝迎风院来了。
事实上,她刚才说谎了。
她今日的确生出过错觉,萧昀祈出手帮了她,没有将她赶下马车,也没有在她投怀送抱时推开她。
这怎能不让人心生错觉。
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有一丝机会,只是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被完全打消了。
少女的低落被萧昀祈尽收眼底。
他看着她逐渐垂下头,低声应道:“是,我想告诉表哥我的心意。”
俨然一副少女情思惨遭拒绝的可怜模样。
萧昀祈眸底的平静堪称无情,声色平缓说出的话,也让人不由心惊。
“我还以为,你是为白日冒犯之事来道歉的。”
少女乖得跟没脾气似的,随之就低声道歉:“对不起,表哥。”
萧昀祈默了一下,有些想笑。
她胆小得不经吓,让道歉便道歉,但让她收起心思,却又敢理直气壮说收不了。
萧昀祈问:“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没有了。”
“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薛知盈低头藏着情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走,想留在这儿过夜?”
薛知盈蓦然抬头,脸上下意识就写上了“可以吗”的表情。
看得萧昀祈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自己消散了这副表情,又低下头来,不舍地道:“那我回去了,今日,打扰了。”
萧昀祈随之起身,不过当然不是去送她。
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只简短“嗯”了一声,便转身朝书案的方向去了。
*
薛知盈回去后一夜无眠,翌日自然是精神不济。
不过幸运的是,一整日都没有任何变故,无人传唤她,也没有关于临安王的消息传来。
但也仅此一日而已。
薛知盈根本没法放下心来。
她头上悬着一把刀,以往她只知刀刃在随时间正在下落,却从未抬头看过,在荣恩侯府的遭遇才让她看见,刀刃已在近处,更有人掌控着悬刀的绳,要何时行刑,全凭对方掌控。
随后又相安无事几日,这种紧绷的心情才逐渐散去些许。
可随之要散去的还有她想借萧昀祈之手助自己摆脱困境的心思。
想来也是,即使她知晓了萧昀祈并非完全不近女色的秘密,也不代表任一女子就能近他身旁。
但说他单纯好骗又是怎么回事呢,是因为她还没下足心思吗。
思绪反反复复,正不得结果。
这日,萧昀祈的侍从竟然出现在了静水院。
薛知盈看到来人时,眸中难掩惊讶。
木彦态度很热情,但他此次前来是为正事,便没有说多余的话。
“表姑娘此时可有空闲,可否随属下去一趟云墨斋,主子有要事相商。”
薛知盈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再和萧昀祈见面。
她很快应下,又想起了那一册一直没有归还的《大周律疏》,犹豫一瞬后,便带上了书册随木彦前往云墨斋。
木彦看到她怀里的书册时,面上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而后他含笑着道:“表姑娘,请。”
一路来到云墨斋。
木彦只在院门前停下,让她单独进了院。
院内书房房门敞开着,从外并未直接看见屋内人影。
薛知盈迈步走进去,刚一抬头,看见一张朗润却陌生的脸庞,不由愣住。
谢珩闻声回头,看见人来了,露出温和的笑:“在下谢国公府谢珩,幸会。”
薛知盈瞪大眼睛,很快反应过来,忙福身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她本是全然不知这位谢国公府世子,但此前为打听萧昀祈,不免听了些有关他身边来往较近的人的消息,谢珩便是其中关系最为紧密的。
谢珩没有任何世子爷的架子,他微微颔首:“别紧张,是我让你来的,过来坐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谢珩便在薛知盈脸上看到了失望之色,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薛知盈很快收起神色,几步迈到桌前。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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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时,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表哥,不在吗?”
谢珩听她这样问,垂眸又正好看见了她怀里的那本《大周律疏》。
他顿了一下,面上浮现和此前木彦相似的表情,随后才道:“既是邀你前来此处,闻玉自是要来的,不过他还在路上,应是过会就到了。”
薛知盈期待没有落空,放心之余才终是疑惑起此时情况。
“不知世子殿下唤我来是为何事?”
谢珩没有绕弯,从身侧取出一张与丝帕大小相近的宣纸。
纸张在桌面平铺开来。
薛知盈瞳孔一紧,霎时屏住了呼吸。
是芸娘之前卖出的一张纸绣。
谢珩看见薛知盈的反应,印证了他所查到的线索。
他陈述道:“薛姑娘认识此绣。”
薛知盈敛目,心下有些不安,但还是应声:“是。”
“可否告知此绣出自何处?”
“出自……”
谢珩在她犹豫时又开口:“薛姑娘放心,问此是为公事,与萧家私事无关,以闻玉的性子,也不会插手后宅之事,此事需要你的配合,还望你如实告知。”
桌上的纸绣出自京城西郊的绣坊,薛知盈在三年前偶然与绣坊的老板芸娘相识。
之后她总借出府的机会前往绣坊,将自己的绣品托芸娘帮忙售卖,让她攒下了少许银两。
这事在萧家后宅是不被允许的,但薛知盈这三年倒也相安无事,毕竟她出府的次数不多,也无人上心专查她的去向。
薛知盈无可隐瞒,如实告知了谢珩桌上纸绣的来历。
“你可见到了买家?”
薛知盈想到,这张纸绣售出的时间正是她上一次前去绣坊那日。
谢珩或许是查到了这个,才将她唤来询问。
薛知盈摇了摇头:“绣坊内有不少客人,芸娘只是在这张纸绣出售前让我见了见世面,而后我并不知是何人买走。”
薛知盈觉得问话到这里可能就要结束了。
她低下头,回想着一个多月前在绣坊的所有细节,不管有用无用,想能再说出些什么,在此多留一会。
最好能留到萧昀祈回来。
正想着,书房房门就传来了声响。
薛知盈闻声转头,一眼看见了门前那道挺拔的身影。
萧昀祈似乎未曾预料薛知盈会出现在此,眉心不明显地皱了一下。
他很快从薛知盈脸上移开目光,转而看向谢珩。
谢珩轻笑了一下,只朝他招招手,继续对薛知盈道:“薛姑娘,那你可在绣坊见过临安王?”
薛知盈一愣,双眸还紧盯着萧昀祈看,看着他面上沉色在听见这个问题后似乎了然什么,迈步朝桌前走近。
“我……是的,见过。”
她在那里初见孟琛,不识他的身份,与他有过几句交谈,而后便给自己招来了厄运。
萧昀祈已是来到桌前。
谢珩抬手:“闻玉,坐啊,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向薛姑娘询问那日情况。”
他倒是自在得像在自家书房似的。
而一张长方桌前,他与薛知盈相对而坐,似乎并没有适宜萧昀祈落座的地方。
萧昀祈淡淡地看了谢珩一眼,视线一扫,近处这侧的少女正在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姿。
挪了一点,再挪一点。
好似只要她挪得够轻够慢,就没人发现她刻意在身侧留出了一片能让他坐下的空位。
萧昀祈收回目光,拂开衣摆在薛知盈身侧坐了下来。
才刚坐下,挪动身姿的少女突然顿住,随即朝着反方向撤回了一段距离。
双膝相抵,她明目张胆地挨在了萧昀祈近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