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赫留朵夫被打乱了分寸,一时间手忙脚乱,赶紧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好歹给德米特里找了身衣服穿。
这时候他就开始庆幸母亲没有把自己儿时的衣物扔掉了,现在那些旧衣服刚好能给德米特里穿。
德米特里变成人之后,聂赫留朵夫就不敢随便给对方洗澡了,他不确定德米特里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人,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德米特里晕乎乎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咧着嘴笑,到这时聂赫留朵夫才有空去看德米特里变成人后的正面,后者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眼眸是柔和的婴儿蓝,生得唇红齿白,脸上还有婴儿肥,浓密的灰色长卷发散落在后背,比羽毛还要蓬松和柔软。
聂赫留朵夫屏息凝神地看了德米特里半天,才下定决心,缓缓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捏了下对方的脸蛋,引得对方迷迷糊糊地看过来,无意识地冲他露出一个天使般的微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好……你好……德米特里,是有礼貌的鸟……要……主动和别人问好……”
“……”聂赫留朵夫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耻的念头。
……对不起,费奥多尔先生。他有些羞愧,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过偷走德米特里。
在心里设想过很多遍如何与费奥多尔解释之后,聂赫留朵夫才出发去找费奥多尔,在对方房间的门前,他踌躇了许久,才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
敲第一下时,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聂赫留朵夫又多敲了两下,过了十几秒钟,还是没有回应,正当他以为费奥多尔外出了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有什么事吗?”聂赫留朵夫回过头来,就看见费奥多尔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他的身后,如同一个叫人完全察觉不到的幽灵。
聂赫留朵夫吓了一跳,心跳得特别快,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和费奥多尔大致说明了情况。
“啊……是这样啊。”费奥多尔语气平静。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先生。”费奥多尔用最平淡的语调说出最让人压力山大的话,“容我一问,你为什么没有看好德米特里呢?你来找德米特里玩耍的时候,我未经思考就同意了你的请求,因为我相信你作为一个大孩子,可以照顾好德米特里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是聂赫留朵夫的名字和父称。一般来说,俄国人的大名组成包括名字、父称和姓氏,在严肃的正式场合,长辈往往会用名字+父称来称呼小辈,就像费奥多尔现在这样。
更何况费奥多尔还用了“先生”这个尊称,让聂赫留朵夫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十分愧疚。
“抱歉,是我的失职。”聂赫留朵夫真诚道歉,认为是自己没有看好德米特里,也辜负了费奥多尔先生珍贵的信任。
好在费奥多尔先生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他这才松了口气,顺着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窗边橘红色的斜阳,才惊觉今天居然已经快要结束了。这一天下来,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只是参加了沙龙,又和德米特里聊了会儿天,结果就日落西山了。
今天可真够刺激的。临睡时,闭上眼的前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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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德米特里已经成长到不再需要饲养人时时刻刻盯着它的时候,费奥多尔就将更多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正事上面,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关注德米特里,当德米特里没在规定时间回来时,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当时考虑过很多种情况,例如德米特里自己没有时间观念导致玩过头了,又或者是被别的突发事件耽搁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意外情况。
他看着怀里醉得神志不清的孩童,虽然人类孩童与鹦鹉的相似之处并不多,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就是德米特里。
除了德米特里,也没有人会这样对他了。
“爸爸!”德米特里脸颊红扑扑的,用白白嫩嫩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有些飘忽的笑,在他耳边含含糊糊地说话。
费奥多尔一开始没听清对方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嗅到了对方身上的酒气,便打算给对方洗个澡。当他将孩童放在浴缸里,准备趁着接温热水的时间去找条新的厚毛巾时,对方就本能地抱紧了他的脖子,死活不撒手,这时他才听清了对方呢喃的话,“德米特里……最喜欢爸爸……”
“……最喜欢……一直……陪我好不好……”
“……”费奥多尔原地顿住了,半晌,他听到了自己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好。”
给鹦鹉洗澡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费奥多尔对此早有预料。当德米特里还是一只鹦鹉时,他每次给对方洗澡,都会被溅得一身水,对方好像将洗澡当做了玩耍的方式,用翅膀拍水时,满心满眼都是纯粹的快乐。
现在的德米特里也是这样,费奥多尔的上半身都被水打湿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特意接了温度比较高的水,不至于浑身凉飕飕。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总算是洗完了。费奥多尔用厚毛巾把德米特里裹起来,几乎裹成了粽子,这样一来,德米特里就没法伸手捣乱了,他也可以安心帮对方吹头发。
德米特里头发很长,如果站起来,头发长到能把他自己绊倒,他还拥有让人羡慕的浓密发量,发尾渐变的鲜红色极为自然,为整体偏暗的发色添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费奥多尔拿着吹风机,足足吹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对方的头发彻底吹干,等一切终于结束之后,他的手臂又酸又痛,而罪魁祸首却双目紧闭,正在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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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德米特里醒来时,还是没有变回鹦鹉。发现自己变成人之后,他找到正在旁边看书的费奥多尔,兴高采烈地飞奔过去,结果因为走路不熟练,头发又拖到了地板,差点被自己的头发绊倒。
若非费奥多尔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多半会摔伤。而德米特里却一点都没有吓到,反而顺杆往上爬,顺势抱住费奥多尔的小臂,眼神很亮地喊道,“爸爸,你快看!我变成和你一样的人了!”
费奥多尔淡淡地“嗯”了一声,见德米特里穿得单薄,就找来一件领子毛绒绒的外衣,帮对方从上至下扣好扣子,还叮嘱道,“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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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要穿好外套。”
德米特里往窗口一看,就看到了外头飘斜的雨丝,乖乖地说道,“哦。”
那件外衣是给大人穿的,相较于成年人的身形,德米特里显得十分瘦小,他穿着毛领外衣,几乎半张脸都被毛领遮住了,衣服的下摆到了膝盖,就显得他更小一只了。
经过了刚开始的兴奋劲之后,德米特里回过味来了,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人呀?”
这一次,无所不知的费奥多尔同样给出了答案。他想了想,就对德米特里说,“跟着我一起念——德米特里变回了鹦鹉。”
“德米特里变回了鹦鹉。”德米特里跟着一起念,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像动画片里的魔法口令一样,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的身形就发生了缩小,原本穿着的衣服裤子都垮了下来,在地上堆成一个小山丘。
德米特里在衣服堆成的小山丘里挣扎了半天,爪子不小心挂住了毛衣的缝隙,导致好一会儿都出不来,还是费奥多尔把他解救了出来。
“变回来了!”德米特里看着自己的翅膀,朝费奥多尔投去了崇拜的目光,“爸爸,这是变回去的口令吗?”
费奥多尔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小问题,闻言,他点了点头,“只要说出口令,就可以变回鸟。”
见德米特里接受得很快,他还循循善诱道,“那么,你知道怎样变成人吗?”
德米特里思考了几秒,很快得出了结果,“德米特里——变成了人。”
答案是对的。
费奥多尔摸了摸对方的头,给出了罕见的夸奖,“不错,你已经具备了解决问题的能力。”
德米特里非常高兴,一半是因为费奥多尔的夸奖,一半是因为这个可以让他变来变去的“魔法”——是的,他早已忘了自己曾无意间成功的那次言灵,只以为这种让他变来变去的神奇力量是魔法,而费奥多尔是个厉害的巫师。
他甚至还想着,要帮爸爸保守巫师的秘密——这可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再次变回人后,用不着费奥多尔操心,德米特里自个儿折腾了一会儿,聪明的小孩就自己穿好了衣服。
第一次变成人,德米特里又跑又跳,摔了好几跤,却从不叫疼,又一次脸朝地摔倒时,他利索地爬起来,眼前正好是一把大提琴。
在搬进这里的第一天,这把大提琴就作为装饰,静静地待在角落里,旁边还靠着一把落了灰的琴弓,因为摆在不起眼的地方,没人会来擦一擦上面的灰。
德米特里作为鹦鹉的时候将这个房间探索了个遍,就连床底下几个零星的蜘蛛网,都被它用喙戳破过。唯独这一把陈旧的大提琴,它没怎么折腾过,这主要是因为大提琴太大了,它很难做到用爪子去够琴弦,除非它学会悬停,但悬停对一只鹦鹉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学会的超纲技巧。
今非昔比,对鹦鹉来说过于巨大的琴弓,德米特里现在可以拿起来,虽然大提琴的本体还是太过沉重,他没法挪动,但是在现在,他可以通过琴弓摩擦琴弦来制造一些特别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