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被良娣举荐的姑娘们全部打扮整齐,被赵白芷带入金銮殿觐见天颜。
这也是关怀素第一次进入金銮殿,她也极其紧张,跟着赵白芷规规矩矩地跪下,听着圣人问赵白芷为何会想到推举女官。
“白芷与诸位姐妹一起长大,知道她们的本事。比如厉如珠姐姐,她乃是厉老将军之女,一身本事不输平安侯;再比如关怀素姐姐,她自小跟着陆大儒一起长大,学得一身关家绝学,京师此次夏汛凶猛,是关姐姐修理京师水道,京师今年无一人因雨水而死;还有秦家姐姐,她帮祖父修史,如今已经足足五年,期间祖父去世,她为了完成祖父遗志,至今未嫁,默默修史……这些姐妹,都不输任何在朝官吏,甚至已经有所建树,却因为身为女子,不能一展所长。”赵白芷恭敬地说道,“女子不能为官,在女子而言,不过是徒劳无功,拿不到俸禄功名,这本是小事。可白芷只要想到,圣人因这个原因,失去了许多臂膀一般能用的能臣,百姓失去可以遮风避雨、救他们性命的好官……便觉得夜不能寐!”
此话说得占尽大义,实在是漂亮。
“嗯,你有这个孝心,朕十分开心。”圣人在高处听完,不辩喜怒,只对着跪在后方的御史说,“方槐,你刚才说什么?为什么参太子良娣?”
那御史跪在地上,背上已经都是冷汗,抖着嗓子说:“回陛下,臣、臣……”
“说!”圣人冷声说。
“臣参太子良娣,干涉前朝,弄权、弄权……”御史抖着嗓子说了几句,便说不下去了。
显然他没想到太子良娣居然一觐见就是这么一番话,如此倒显得他小人之心。
不过,谁都知道这人是被丢出来探路的马前卒,他此刻已经是弃子,众人自然不会关注他,但是所有人都在等着圣人的处置,这将决定他们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罢了,你身为御史、风闻奏事,不过是职责。”圣人点头,叫他回去。
立刻有人意识到了,圣人瞧着并不是要一味护着良娣,反而像是秉公处理。
如此,立刻有人出列,说:“陛下,良娣虽是一番好心,但是实在是于理不合啊!”
“是啊,朝堂之上全是男子,什么时候到女子站着了?”便有人吵闹地说。
圣人不置可否,一瞬间变像是某种鼓励,没一会儿,文官便跪了一地。
若是继续这么吵下去,局势就不好处理了。
关怀素正在心里这么担心着,却在下一刻,听到大长公主参见的消息。
今日早朝已经开始,大长公主此刻过来,算是迟到。
但是她却怡然不惧,穿着一身甲胄,腰佩长刀,步入朝堂之后,大长公主单膝对圣人下跪请安,起来便冷笑一声,说:“方才是谁说女子不许站在朝堂上?”
大长公主虽在边关十几年,但积威甚重,众人不敢出声,王寻出列,躬身说:“大长公主乃是皇女,与一般女子自然不同。”
“臣附议!”
“臣附议!”
几乎是王相一开口,剩下没说话的一些官员也纷纷开口,立刻附和。
只剩武将一脉,见到大长公主入朝,登时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像是听到了进攻的号角一般!
“你们这些瘪犊子,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排挤人!”厉老将军仿佛睡了十几年,突然醒了一般,猛地开口,怒声大喝,“你们自己没本事,就怕人抢你们饭碗,我呸,一个个嘴里嚼臭虫——没憋好屁!”
“就是!你们有本事和我孙女来一架,但凡我孙女输了,我一个屁都不放!”
“就是就是,来,不行和你爷爷打一场,分个爹和儿子!”
武将一旦开口,那就是粗俗的各种话都来了,甚至还有**吼“打仗当官是靠胯下那二两论输赢的吗?那咱弟兄们何必和敌人打仗,不如到了阵前,各掏出那话儿来比一比定输赢?!”
城府深沉如王相都脸绿了,有文官颤抖着手指着厉将军,大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陛下,朝堂之上如此粗鄙,请陛下治罪!”
圣人挥手,金銮殿全部止住,圣人问站在最前方的大长公主:“阿姐的意思是?”
“禀陛下,臣的意思来看,这朝堂就该有能者居之!”大长公主单膝跪下,认真地扬起脸来,说,“而且我们自凉州起兵,独孤氏从在牧马的时候,素来都是男女皆善战,太后当年尚能持双锤死战,全族男女谁不能上马拉弓?正是因为人人骁勇善战,所以父皇和母后才能以一支兵马起家,入主中原。圣人青睐汉臣,教化天下,这本无事,可是若是这帮人说的儒学王道果真能鼎定乾坤千载,那为何前朝会覆灭于我们的马蹄之下?”
这番话,如今只有大长公主敢说。
甚至圣人都沉默了好久,才突然说:“阿姐说的是,好多年了,我竟早已经忘了幼时姓独孤时的往事了。”
满朝文武这时候大气都不敢出,因先皇刚开国的时候,就是因为独孤氏乃是异族,各地接连叛乱,几乎没有皇族服本朝。
直到十多年**得差不多,而先皇改汉姓,又开始重用汉臣,到当今继位之后大力推举儒学,方慢慢教天下忘了刘氏皇族的来路。
此时大长公主光天化日提出往事,只怕圣人无论如何不会明面上推拒了。
果然圣人点头,说:“既然阿姐也是如此想,那便看看她们有没有本事!”
关怀素立刻出列,拱手说:“启禀圣人,臣女认为,不该由刚才斥责我们的大人们给我们出题!”
“为你们几个小女子出题,已经是你们占便宜,你们不要不知好歹!”立刻有人不忿地说。
“正是因为各位泰斗大人,视我们为无知妇孺、要求女子必须囿困于后宅,否则便是不安于室,便是不贞浪荡,所以才更不能让各位大人为我们出题。”关怀素冷静地说,“各位大人瞧不起女子,深恨我们这种不安于室的女子,臣女小人之心,也怀疑各位大人是否能做到公平?”
“我等清风皓月,无事怎么会难为你们?”立刻便有人生气地说。
“谁说不会?当年京师有位大人去世,他一生清廉,未曾留下什么家资,家中寡妇为了生计,便只能当庐卖酒。本来好好地过日子,不也是某位泰斗当街斥责这位旧友寡妇抛头露脸、有辱门楣,结果害人寡妇**,幼子无人抚养,被卖入南风馆中为奴。”关怀素说着儿时曾听祖父说过的,朝中官员害**的著名丑事,冷声质问,“那大人和孤儿寡母有什么仇恨?人家寡妇走投无路,他若是觉得看不惯,大可出手资助,可他舍不得钱财,还要如此羞辱人家,逼死朋友遗孀、害幼子为奴,血脉此后断绝,可谓是绝了人家门户!既然所谓泰斗能对无辜妇孺都如此狠辣,那我自然不放心!”
此事乃是朝中儒生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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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闹出过最为巨大的丑闻,说实话,当年发生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圣人一力遮掩,这帮人早已经要被人人喊打了!
许多年轻士子都不知道这事儿,此刻一听到,还有人愤怒地大骂关怀素血口喷人。
“关怀素,你想如何做?”上头的圣人一句话,叫众人都闭上了嘴,安静下来。
“回圣人,臣女希望能由圣人出题考校我等,若是臣女等人本事不济,那自然心服口服!”关怀素朗声回答!
“好,那便由我来!”圣人似乎心情很不错,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王寻神色微变。
上首圣人已经开始安排:“按照白芷举荐官位,你们一个个地都来与我说一下,若是你们做了这官,要做什么?”
当庭奏对为官之道,这已经是天恩了!
许多小官为官数十载,都无法得到如此荣耀!
众人如何心中妒忌不提,姑娘们则已经开始一个个上前,先是说清楚赵白芷给自己举荐的什么官位,而后再直接说自己想做的事情,圣人有兴趣的话,还会细问几句要如何做。
不得不说,赵白芷选人是十分谨慎的,哪怕是性子粗直的丽娘,答到如何保管礼部各种乐器、盘盏,也说了自己从阿娘处学到的绝活儿,因回答的直接,还被圣人赞了句赤子之心。
而那修史的姑娘则是回答得格外出彩,对前朝到现在各种史**录都信手拈来,且不着痕迹地还疯狂拍了圣人的马屁,竟叫圣**笑出声。
轮到厉如珠和包子脸的时候,二人当堂请御前侍卫于外面设演武场,直接对打起来,一共五场,全无败绩。
又设沙盘,两军假作对垒,厮杀激烈,叫众人看得目不暇接。
等轮到关怀素的时候,已经到了尾声。
但是半天下来,圣人虽言笑晏晏,却一直未曾赐官。
赵白芷赔了一天,虽面色如常,但是看向关怀素的时候,也隐含了一点点焦虑。
而文官这边,则隐约露出了喜色——无论圣人怎么夸,那都不要紧,只是给良娣和肚子里的太子血脉脸面罢了,只要没有女子被选为官吏,便什么都不会改变。
关怀素心中隐约知道,所有的矛盾和刁难,都会在她这里,最终决生死。
已经走到这里,关怀素反倒一点也不紧张了,她听到圣人召唤,便冷静地出列,而后垂眸听圣人考校。
“怀素,良娣为你请赐工部督水清吏员外郎一职。”圣人的声音如天音一般,从远处飘渺而来,关怀素听得清楚,圣人问,“若你为督水清吏司员外郎,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督水清吏司主要负责全国水利工程,上至京师内宫水道,下到山川河流堤坝规划,全部都交由督水清吏司这边批复决策。
按照关怀素之前整理京师水道的功绩,赵白芷推举这个职位,确实十分合理。
关怀素垂眸,恭敬地回答已经想好的答案:“启禀圣人,臣女会开始梳理国内大小堤坝,对于水患多的地区,先行做好规划,呈与上官……”
如此洋洋洒洒说了一圈未来规划,听得圣人十分开心。
“好!朕瞧着,白芷这孩子倒是真正有心了……”圣人朗笑之中,眼见着就要松口。
下一刻,突然有人出列,拱手大声说:“禀圣人,臣要参关氏女谋逆之罪!”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