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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嫂子

作者:倪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起回家”四个字有老夫老妻的安定感,恍然间给了栗云微错觉,他们结婚很多年了。


    两块蛋糕压在栗云微心间,轻飘飘的重量,不高不低地悬在那里,说不出是开心亦或是不开心。


    冯希年收到了她发过去的地址,说很快会到,需要她等几分钟。


    这条路上的行道树是香樟,枝叶繁盛,一路曲折着延展向天际。


    栗云微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由地一笑。绿色的衬衫,站在树下毫无违和感,快要和香樟树融为一体。


    她身后的男生从她从甜品店出来后就在观察着她,时不时投去若有似无的目光。他神情犹豫,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上前对栗云微说:“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


    栗云微上一次被搭讪是在地铁上,匆匆忙忙的。那个男的目测只比她高一点,圆脸小眼睛,硬件不行,却十分自信,话里话外说自己多么成功。


    对于这种人,栗云微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她嘲讽一笑,用轻蔑的语气骂了句神经,然后在最近的站点离开,怒而打车去上班。


    这回这个和上次的不同。


    皮相稚嫩、眼神清澈,没有沾染上社会老油条的油腻味,多半是学生。


    他浑身上下的装饰栗云微几乎都叫得出牌子,全是大牌奢侈品。


    她拒绝地不留情面,“我觉得不是很有必要。”


    眼见栗云微拒绝,男生肉眼可见慌张,自证道:“我是第一次和人搭讪,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交朋友,不是想和我谈恋爱?”


    异□□友大部分都是冲着发展关系去的,要么就是别有所图,更可怕了。


    男生哑口无言。


    栗云微说:“我已经结婚了。”


    男生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结婚也可能会离婚。”


    相当冒犯。


    幸而栗云微和冯希年目前只是法律上的夫妻,不是真爱,否则她真的会生气。


    余光中瞥到了冯希年的车子,窗缓缓降下,在男生说话的前一秒。


    意思是他至少听到了那一句话。


    男生也意识到他话里的不礼貌,他将将要道歉,扭头却见面前熟悉的脸,他脸上的震惊不是演的,“哥,你怎么在这?”


    更弄不清状况的是栗云微。


    冯希年态度平淡,眼皮一掀,“你什么时候回的国,奶奶知道吗。”


    冯嘉彦答:“我昨天回来的,准备过两天去看望奶奶。”


    “嗯。”


    在冯嘉彦以为话头要过去,和冯希年单纯是偶遇时,他问:“你刚才说什么,结婚也可能会离婚?”


    冯嘉彦顿时意识到,“奶奶说你结婚了,所以和你结婚的是……”


    栗云微体贴地补上一句,“嗯,是我。”她心中纳罕,他是冯希年的亲弟弟,还是堂弟,表弟?


    回国第二天和女孩搭讪,结果是哥哥的新婚嫂子。


    冯嘉彦的少男怀春当即转变为尊敬。


    他二十二年来性格不改,依旧是父母骂的那句“小开做派”,招了骂和嫌,不会生气或耷拉个脸,反而要嘻嘻哈哈凑过去。


    “我是童言无忌,哥和嫂子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


    冯希年看栗云微,“你不应该问我。”


    莫名做了别人的嫂子,承了这个名头,栗云微也不能白吃干饭,何况冯嘉彦知错能改,是年轻人的美德,她道:“没关系,下次不要这么莽撞就好了。”


    温柔刀,刀刀要人命,句句扎人心。真真是笑面虎啊,和他哥绝配。


    冯嘉彦当即借了个由头溜之大吉,还要油嘴滑舌一番:“祝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我先走了,不送。”


    晚高峰期间,路况不好,一路走一路停,不时有刺耳的鸣笛声。


    他们的车子是车水马龙中的一份子。


    开出一段距离,冯希年主动提起,“那是我叔叔的儿子,大名冯嘉彦,他还有个双生姐姐,在国外读书。”


    栗云微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对彼此的家庭知之甚少,她听了些八卦,知道冯希年父母因车祸去世,之后他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说:“我们好像很少聊到这个话题,关于家人的。”


    栗云微的家庭简单,一句话足以概括,“我们家四口人,我还有个妹妹,今年刚上大学,她国庆假期会回来。”


    顿了顿,她继续说,“她说想见你。”


    冯希年开车认真,眼睛望着路,“见我?”


    栗云微自然是不能把严思然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冯希年,她改了改,“嗯,她比较不能接受我结婚了这件事,想知道和我结婚的是什么人。”


    兄弟姐妹中,姐妹之间往往联结最深、最亲密,同性别可以聊很多话题,不会有长大后的“男女有别”,家庭成员中最无法接受基姐姐婚姻的通常不父母,而是妹妹。


    周末要带冯希年回家见父母,栗云微提醒他:“我和我父母说你和我一个公司,其他的没有多说,到时候他们问你什么,你看着回答就好了。”


    冯希年:“我明白。”


    车速时快时慢,遇见红灯便要停。


    他问:“嘉彦和你说了什么?”


    栗云微如实相告:“搭讪常用套路,说想和我认识一下,还说自己是第一次和人搭讪。”


    冯希年唇角弯了一弯,弧度很几乎难以觉察,“所以你告诉他你已经结婚了。”


    “嗯,”栗云微耸耸肩,“我只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是那样的。”


    结了婚可以离婚,在一起也可以分手。世上几乎没什么事是不能后悔的,只要对得住良心。


    栗云微扪心自问她对得起自己的原则和良心,不做亏心事。不过心长在个人身上,旁人是如何想的、要如何做她可控制不了。


    她欲言又止。


    冯希年发觉异常,侧过来温声问:“怎么了?”


    “我刚才又想到一件事,觉得挺重要的,”她思考用合适的说法表述,“在这一年里,无论我们能不能产生感情,最好都不要做出可能会带来麻烦的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栗云微做好了他们的婚姻早晚有一天会公之于众的事实,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冯希年这些年鲜少有桃色新闻是因为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假如他真有二心呢?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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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必发掘不出更多的小报八卦。


    但显然,栗云微的话说得太委婉,冯希年没有听懂其中的意思,因为他脸上有明显的疑惑神情。


    也是在这一刻,栗云微明白一个道理。


    和合作伙伴交流没必要七拐八拐,不说明白,产生偏差导致酿成错误,怪谁?


    “我的意思是我们俩最好都不要出轨,”话还留有余地,她一口气说完,“当然,我说的是最好。人很难控制感情我理解,到时候如果真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们好聚好散吧。”


    栗云微神色认真,宛如在做工作汇报。


    在绿灯将要到来前,他说:“云微,我不是会在一段感情里进行另一段感情的人。”


    说这段话时两个人是对视的。


    这个人的骨相优越,五官凌厉,用“浓墨重彩”形容他的长相不算出格,栗云微望不透他眼里的情绪。


    他们出现了认知偏差,这是她认为的。


    在栗云微的视角里,冯希年是她的合作伙伴、婚姻搭子,用“感情”来描述似乎不太恰当。


    鉴于冯希年在此之前感情经历一片空白,她犹豫要不要纠正这个说法。


    人一有想法不由自主会干些脑子反应不过来的事。


    她顺手把车窗打开了。


    这时冯希年说:“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栗云微彻底在风中凌乱,头发飘啊飘的。以往看电影幻想中的自己是女主角,迎风而吹有凌乱的美感,现实是头发糊了一脸,靠着演员的信念感完成表演。


    越出岔子越冷静,没等冯希年有动作,栗云微反手关上车窗。


    她又成了电影里出招利落的大侠。


    冯希年关心她:“你还好吗?”


    “当然。”


    这一天天的,事情一大堆。


    栗云微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问的问题被搁置在了一旁,她以为是幻觉。


    结果冯希年说:“云微,我对你是有好感的,你明白,对吗。”


    心照不宣的事实是隔窗纸,朦胧又脆弱,人一戳就破。


    栗云微很轻地应了句:“嗯。”


    她必须承认,他们的婚姻是建立在互有好感的基础上的。世界上没那么多一见钟情,这一点好感足够支撑她一时的头脑发昏。


    栗云微听妈妈念叨过很多次她的爱情故事。


    两人通过相亲认识,初见就互相有点意思,没有急着定下来,通过后来接触先是谈了恋爱,也没提结婚的事。


    谈恋爱一年后她爸爸求婚,栗月盛碍于多种方面的考量没有答应,当时她甚至想分手。


    真正令她想法改变的是一袋西瓜。


    她随口夸了一句他带来的西瓜好吃,于是他顶着三伏的暑气回到乡下老家,摘了一蛇皮口袋的西瓜,人差点中暑晕过去,还念叨着是给月盛摘的西瓜。


    十七岁的栗云微理智又谨慎,她发问:万一我爸那时候只是热恋上头,结了婚就变了呢?


    栗月盛只是笑一笑,说如果你遇到你就明白了。


    如同今日的栗云微,她深刻意识到人真是情绪动物。


    他问:“那么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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