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灵从驾驶舱里爬出来,浑身冒着淡粉色的蒸汽,发丝间挂着一滴滴殷红的液体。
舱内淡琥珀色的母液已经变得鲜红如血,在舱门开启的一刹那,血红的液体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地面上留下巨大的水洼。
郗灵甩干身上残留的母液,淡红的水渍溅得到处都是。
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在郗灵身上。
郗灵下意识拢紧外套,又睁开挂满水珠的睫毛——
埃德蒙笑眯眯:“是我。”
郗灵有点诧异:“上将呢?”
“上将还在莉莉丝女士那里,她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埃德蒙说。
见郗灵张嘴打算追问,埃德蒙预卜先知般主动说:“第七扇区宣布独立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上报中央星。按上将的意思,她打算把这件事压下来。”
郗灵有些发愣。
埃德蒙半蹲下来,看着坐在地上的郗灵:“郗灵,你做得很好,我从未想过,一场战役可以这样结束。”
郗灵打了个喷嚏,双臂抱紧自己:“我有点冷。”
演奏大乐章的代价,比她想象中更大。
她还没有完全长大,无法像维尔莱德一样,游刃有余地使用龙的能力。
因此,她只能以自己的鲜血为媒介,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拨弄宇宙中的弦。
她失去了太多的鲜血。
她的心脏差一点就要停止跳动了。
但这一战,没有任何人牺牲。
郗灵感到十分欣慰。
确认自己有力气走路后,郗灵来不及收拾自己,就踉踉跄跄地跑去了厨房。
今天值日的炊事官,是郗灵认识的那一位。
炊事官早就接到了埃德蒙的指令,连忙把热饭热菜端给郗灵。
郗灵疯狂往嘴里塞东西,一通胡吃海喝后,才感觉冰冷的身体稍微暖和了一点。
郗灵身上披着埃德蒙的外套,屁股底下坐着炊事官塞来的小板凳。
她苍白的十指捧着饭碗,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即使靠着最暖和的灶台,但她还是觉得,骨子里泛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炊事官观察郗灵的脸色,递来一碗热汤:“给。”
郗灵把吃空的饭碗放到灶台上,又接住那碗热汤。
她没有喝。
她把那碗热汤抵着心口捧住,脸庞俯在上面,一边嗅闻碗里食物的香气,一边用热腾腾的蒸汽熏烤冰冷的皮肤。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虚弱。
即使在那艘颠簸拥挤的黑船上,或者在深不见底的矿井里,她都没有这么虚弱过。
炊事官心疼地看着郗灵——这个小姑娘病恹恹地蜷坐在角落,完全没有了平日生龙活虎的模样。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递来了一管液体:“要试试这个吗?”
郗灵抬起头。
一张满月般温柔的脸映入郗灵的眼帘。
焦新叶半蹲在郗灵跟前:“我是焦新叶,阿瑞斯军校的指挥。”
郗灵蜷坐在小板凳上,把外套拢紧了点:“郗灵,维尔莱德军校。”
“你看起来很虚弱。”焦新叶摘下一只手套,用温热的手背贴了贴郗灵的脸颊,“连温暖的食物都无法让你暖和起来吗?这一次,你可真是元气大伤了。”
郗灵捧着那碗热汤:“龙北星是你的队友?”
除了龙北星的队友,她想不出阿瑞斯军校还有谁会找自己。
“他是我的队长。”焦新叶回答道,又把手中那管液体,不动声色地塞进了郗灵怀里。
郗灵冰冷的手指攥着那管液体。
说来奇怪,她明明连骨子里都泛着冷,可当她握住那管液体时,她的手竟然一点点暖和了起来。
焦新叶安静地看着郗灵。
郗灵喝光碗里的热汤,把汤碗放到一边,又像抱住烤手的暖壶似的,把那管液体抱得紧紧的。
焦新叶看着郗灵放松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温暖?”
郗灵点头:“嗯。”
“这是血清,龙北星注射的那种血清。”焦新叶说。
郗灵紧攥着那管液体的手颤了一下。
这一刻,她如同抓握住滚烫的炭火。
这管血清,是龙血的血清!
对大量失血的她而言,龙血的诱惑毋庸置疑。
但焦新叶……为什么会想到把血清送给她?
焦新叶把郗灵的变化看在眼里。
她轻柔地说:“郗灵,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郗灵盯着焦新叶:“合作?你是指哪方面的合作?”
郗灵心头有一个不妙的猜想。
血清是人造羊水的副产品。
焦新叶是否知道,人造羊水的原材料是龙的鲜血呢?
焦新叶是否已经猜到,郗灵就是龙呢?
“我想改良血清。”焦新叶的回答可以说很直白,也可以说很含糊。
她始终没有明确表示,自己是否知道龙的存在。
见郗灵表情不变,焦新叶继续道:“阿瑞斯军校的人,都十分依赖血清,而我的队长龙北星,因为对血清具有极高的耐性,所以,他是注射血清次数最多的人——这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希望他能活得更久一点。”
郗灵看着管中淡红色的血清。
她能感受到,相比温和的人造羊水,这份血清里蕴含着一股暴烈的力量。
昔年,维尔莱德用自己的鲜血,开启了联邦第一次大清洗。
如今,阿瑞斯军校竟敢萃取龙血,借助龙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真是悍不畏死。
真是胆大至极。
郗灵站起身,把那管血清揣进了怀里:“龙北星现在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他在医疗部。”焦新叶说,“但他现在说不了话,因为他已经重度昏迷了。”
郗灵一愣。
“为了深入敌营,这一次,他选择了动脉注射。”焦新叶语气温柔,但郗灵却品出了一股冷意,“他是个鲁莽的家伙,看不清这场战争的本质,自以为凭一腔热血,就能减少无谓的牺牲。”
焦新叶顿了顿,收敛起流露了一瞬的冷峻,恢复了柔和的神情。
她对郗灵说:“没办法,他始终只是人类,只是比寻常人健壮一点——他不是你,无法以一己之力颠覆全局。”
郗灵心头的猜想愈发明晰。
在焦新叶的注视下,郗灵举起那管血清:“关于血清,你知道多少事情?”
——你知道这种血清,到底是从谁的血液中提取出来的吗?
焦新叶眯起双眼:“全部。”
——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至于“全部”指代多少真相,一切全凭你的猜想。
郗灵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你不能指望用这种含糊的回答换取合作的可能,我们的合作,最好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
——你不真诚。
——我不喜欢不真诚的人。
焦新叶却缓缓摇头:“不,在这世上,更多的合作是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上的。”
见郗灵沉默不语,焦新叶轻声说:“郗灵,在这种事情上,我们最好是因利而聚、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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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散。无论血清还是人造羊水,还是……这些东西的本源,都是危险而不可直言的东西。”
——我能付出的真诚是有限的。
——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郗灵继续追问:“你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
——你知道龙吗?
——你知道我是龙吗?
焦新叶一语不发,低垂的睫毛掩着飞快转动的眼珠。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郗灵,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那笑容礼节周全,却无半分真心。
“抱歉,今日叨扰了。”焦新叶语气温和,“这支血清算是一份见面礼,下一次,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但郗灵听得分明——没有下次了。
焦新叶正要转身,一阵“噔噔”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墨轻衣大步流星地走进后厨,像高傲的模特走在T台上。
她像上一次撞开雪理一样,撞开了挡在路上的焦新叶,气势汹汹地站在郗灵面前。
焦新叶被撞得一个趔趄,脸上满是错愕。
根据她的表情,她的脑瓜子估计被撞得嗡嗡响。
郗灵有些失语地看着墨轻衣:“你有事?”
“郗灵,我来求你了。”墨轻衣用最硬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我知道自己哪里不对了,对不起,我不该撞到雪理,你喜欢雪理,所以你不喜欢我。”
郗灵:“……”
焦新叶:“……”
焦新叶指向自己:“墨大小姐,那我呢?”
墨轻衣头也不回:“你活该!”
焦新叶:“…………”
“你刚才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墨轻衣转头瞪了焦新叶一眼,又伸出手,抓向郗灵的手腕。
郗灵下意识躲闪。
但墨轻衣的手速极快,力道却轻极了。
她几乎像是托起一片羽毛一样,轻轻托起了郗灵的手腕,又伸出指尖,小心地触碰上面的伤疤。
那是郗灵为了治疗夜哨才留下的伤疤。
那些伤疤已经愈合,却依然狰狞可怖。
“龙北星躺在医疗舱里,你却一次也没有去探望他。郗灵虚弱得站都站不稳,你却用含糊的语言折磨她。”墨轻衣的声音又快又利,像锋利的小刀,“焦新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你这个人真是冷透了!”
焦新叶看着墨轻衣,突然笑了。
因为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她看着墨轻衣,仿佛看着在一只棋盘上昂首挺胸、来回走动的鸽子:“墨大小姐,难道我去看望龙北星,他就会好起来吗?”
“不会。”墨轻衣说,“但我就是最讨厌你这一点,你从不做多余的事,你这个精明又吝啬的家伙,连一点多余的爱都不肯分给龙北星。”
“进步很大啊,墨大小姐。”焦新叶哂笑,“都说墨大小姐不懂人情世故,但依我看,你分明懂得很啊。”
墨轻衣说:“我知道你在嘲笑我,焦新叶。”
焦新叶微笑:“嘲笑?不,我没有。”
“我听到了,你说我是个笨蛋。”墨轻衣说,“我承认,通过看星网上的评论来学习怎么和人沟通,真的有点蠢,因为骂我的人真的很多——但我学得很快,不是吗?”
焦新叶沉默。
郗灵站在一旁,沉默地端起手边的饭碗。
她有点饿了。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突然,郗灵的光脑“滴滴”响了起来。
【莱茵】:来会议室
【莱茵】:渡鸦检举了维卡,维卡可能要上军事法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