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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初见

作者:炽棫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元瑞十五年冬。


    那一年兰陵的冬天很冷,十一月降下了大雪。


    年少的常晏头一次独自北上行动,原本一切顺利,返程途中却不慎暴露了踪迹,被人追杀不说,恰巧还遇上暴风雪拦道。


    他受了重伤,差点丢掉小命,匆忙逃进一处深山。


    万幸的是,深山之上有一座古刹,可以在此暂避一晚。


    他躲进某个禅院的柴房内,摘下灰狼面具放于一旁,入夜时听得有人窃窃谈论。


    “咱们真是倒霉,被夫人选来陪这姵小姐于寺院清修养病,不知何时能结束这种饮食寡淡、生活也无趣的日子?”


    “嗐,恐怕要么等姵小姐痊愈,要么就是临近姵小姐及笄出阁,咱们才会被家主和夫人召回本家啰。”


    “我看说不定,毕竟以这位目前的身子骨,指不定熬不过今年冬天。”


    禅房内应时传来沉闷的咳嗽。


    院中倏然一静,这道持续的咳嗽声显得愈渐刺耳。


    常晏在柴房角落的木堆后面听着,总感觉这人咳得心肺下一刻即要蹦出来。


    “天冬,把窗户合上,冷。”少女稚嫩的声线落入常晏耳中。


    门窗随后被合紧,但常晏仍旧隐约听得见交谈声。


    不过这一次,声音来自禅房内。


    “小姐,今晚有暴雪,可要再添些银炭?”


    紧接着有一女子嗤笑道:“银炭?远郊僻地,暴雪封山,哪还有银炭可使?有我在,你们别想以次充好,害阿姵的咳症更严重。”


    “闵姑娘,您这是什么话?奴婢绝无这种想法啊。”


    被称为“闵姑娘”的女子当即反驳:“谁知道有没有?”


    “萧家好歹是立世大族,明面上可怜阿姵孤苦伶仃,要将她留养在府定下一门好亲事,私底下却拿阿姵替代姊妹厌弃的婚事,还把她打发至此……我看,你们萧家人都巴不得阿姵死在这寺庙中。”


    “天冬,你先出去吧。”


    少女将婢女打发出去,温言安慰那位闵姑娘:“桑白,别生气,药快凉了,你帮我盛来可好?”


    “你啊,要不是有我这闵氏医药第十三代传人在此,早就一命呜呼了,我和爷爷好不容易从阎王手里抢回你这条性命,他们萧家又这么磋磨你,我真是……”


    “唉——”


    闵姑娘叹息的同时,少女温和接住她的话:“住持大师说我戾气重、郁气深,在寺庙里待着正好离了宅院的纷扰,可以好生理理心绪……”


    常晏听到此处,气力快要散尽,眼皮也要合上。


    耳畔一阵惊呼令他瞬间惊醒,立刻重新盖上面具。


    “柴房里有贼!快来人啊!”


    他咬牙弹起身,持刀从柴木堆后面跃出,勒住打开柴房门的这个女子。


    下一刻,大雪纷飞的院中接二连三围过来一群家仆和僧人。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禅房的房门从内拉开,走出来两名年轻女子。


    被他束缚的婢女天冬立时哭泣着呼救:“小姐,救救我。”


    “你想要什么?”


    一袭雪衣的少女与他对峙时,表现出超乎常晏想象的镇定。


    少女被人搀扶着,披戴雪白色毛氅,一张瓷白小脸纳在茸茸衣领之中,黛眉轻蹙,明眸含雾,静静凝视着他。


    他答:“送我平安下山。”


    “好。”


    少女令家仆准备马车,又看向他:“现在可以放过她了吗?”


    常晏一番思索后,决意道:“可以,但你要做我的人质。”


    “好。”


    少女再一次毫不犹豫。


    连被捉的天冬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她喃喃:“小姐……”


    “阿姵,你……”少女身边的那位闵姑娘试图阻拦。


    少女对她浅浅笑了笑,松开其搀扶的手臂。


    就这样,常晏看着她踏下台阶,走进漫天呼啸的风雪里。


    她很消瘦,但步伐很稳,坚定朝他走来,像是一株凌寒盛放的红梅,不可摧折。


    可常晏偏觉得她更像开锋的利剑,神色看似平静却聚着锋芒,柔弱的皮囊下裹着铮铮铁骨。


    她坚韧锐利,仿若能孤身劈开鸿蒙。


    常晏因此晃神。


    走近他身前的少女趁机伸手,重重点向了他的肩井穴。


    常晏顿时手臂发麻,泄了劲。


    少女迅速拽走婢女。


    他探身想要去抓,却只将少女毛氅的兜帽扯下,三千青丝在雪夜中狂舞。


    常晏体力到达极致,踉跄栽倒在地,地面深厚的积雪被他鲜红的血液浸透。


    一旁的家仆和僧人赶紧上前压住他。


    他的长刀被人挑到一旁,眼见着木棍即将往他身上挥。


    “等等。”


    伴随咳嗽和轻喘一齐响起的,是少女阻止声。


    “天冬,去拿一瓶金疮药。”


    方才脱险的婢女天冬疑惑地看向少女,不过仍听话照做。


    少女让天冬把金疮药放在常晏触手可及的地方。


    奄奄一息的常晏缓缓抬眸,从面具之后窥探到不远处屋檐下她的眼神。


    纯净的雪花飘落,少女眼中赤裸裸满是厌恶。


    然而,她出乎常晏意料这样说:“喂,这是金疮药,你要是还能活着,以后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吧。”


    常晏闻言浑身血液一滞,心口发涩。


    他看见少女转身回屋,雪白的毛氅在昏暗的视野里轻晃。


    “佛门清修之地,血腥杀戮会惊扰了菩萨……后山有条小道,等风雪一停,便送他下山。”


    这是常晏昏迷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他冻僵的手指握紧金疮药瓷瓶不放。


    少女的清音在他的黑暗识海中不停萦绕盘旋。


    直到古刹钟鸣,敲醒他沉睡的心灵。


    他睁眼那时,已身处下山运货的马车中。


    车窗外风雪俱停,阳光穿破云雾,照亮天地间一片连绵的白。


    常晏探头看向山顶,掌中的瓷瓶被他握得温热。


    ……


    “大人?”隗檀的呼唤声逐渐清晰。


    常晏猛然睁开眼,日光刺得他眼睛一痛,半眯成线。


    他不顾嗓子干涩疼痛,侧撑着床榻起身询问:“姵姵呢?”


    隗檀扶住他,却被问得一愣:“大人,谁是姵姵?”


    常晏捏住眉心,意识到现在不是过去,改口道:“辛镖头怎么样了?”


    “大夫说辛镖头情绪波动太大且郁结于心,再加上头部受创,需要好好静养几天。”


    隗檀见常晏松了口气便要起身往外走,忙又劝道:“大人,大夫说您体内余毒难清,也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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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养。”


    常晏脚下一顿,复又朝外走去。


    隗檀知晓拦他不住,叹气跟在后边。


    他们目前暂住在县衙内。


    那位假知县留在城门边的剩余官兵尽数被墨影卫捉拿。


    受伤的李主簿休息一晚后,硬是撑起精神打理起了新淦县的事务。


    在他的打理下,一切运行得还算井井有条。


    “温公子。”


    意外的是,他此刻居然正在院落外等候常晏。


    常晏去探望辛流的脚步因此被他绊住。


    另一边辛流转醒,猛地坐立起身,霎时天悬地转,几欲呕吐。


    她抚向胀痛的头部,手指则被一层布帛阻断。


    她一怔,随之看向四周普通房间的摆设,又看向身上换洗过的衣物。


    这是在哪里?常晏呢?


    她晃悠悠下床前去拉开房门,一名端着水盆的老妪恰好走进院中,见她清醒,惊喜出声:“姑娘,您醒了?”


    “呀,您快回床上歇息,大夫说了您要好生歇息。”


    辛流快步走去拦住老妪:“请问这是哪里?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呢?”


    老妪呆呆应声答道:“这里是新淦县的县衙啊,您口中的男子是姓温的公子吧,他在东院呢……”


    “多谢。”


    辛流听罢,侧身朝外施展轻功离去。


    咣当——


    水盆坠地,老妪捂着心口惊叹。


    天呐,这姑娘莫不是天上的仙女,不然怎么会飞呢?


    厢房内。


    李主簿先行一礼:“温公子,下官同何大人一齐接待过您,与您算有一面之缘……事先不知是您托辛姑娘在探查,害您和辛姑娘受此磨难,实在抱歉。”


    常晏心里有了数。


    果然,这人告诉辛流的话中有隐瞒,才令他与辛流陷入险境。


    他轻笑一声,威压逼人:“知道是我又怎样?你会跟我讲实话?”


    李主簿为赔礼而撩袍跪下。


    “何大人选择了您,我相信他的选择,故而只要是温公子想问,下官定当知无不言。”


    常晏挑眉,见李主簿不似作假,也由此话断定这人不知何俞平私下的弯弯绕绕。


    可他依旧顺着问:“那谜语是怎么回事?”


    “谜语本身没有问题,您和辛姑娘的推测也没有问题,仅仅是因为半年前何大人为防贼人前来,改换了机关。”


    常晏这才抬手示意隗檀扶李主簿坐下。


    “温公子应该找到了一条黑色石鱼吧……”李主簿颇为笃定。


    “另一条是白色石鱼,它们合在一起即是一块圆形钥匙。”


    常晏掀眸看去:“哦?”


    李主簿垂目,有些丧气:“它们或许可以打开证据藏点的通道……可此事细节只有何大人以及县丞鲁大人知晓。”


    “县丞?对了,这些天都没见过县丞。”隗檀困惑。


    李主簿叹息:“鲁大人半个多月前就失踪了,恐怕遭遇了不测。”


    隗檀抓耳挠腮:“那怎么办?难道又是一场空?”


    常晏指尖摩挲,低头思量。


    忽而,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偷听良久的辛流背光立在门口。


    “先把另一半钥匙找到,至于藏点嘛……”


    “我有一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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