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试成绩公布时间在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宋洛允还在上班,只能拜托翁雪帮她关注。
翁雪在下午三点给她发了消息:
【放宽心,你可是连保研名额都能拿到的人,区区复试没问题啦,下午好好上班,等我好消息!】
宋洛允温暖地笑了笑,之后忙于工作,没来得及回复。
没想到当太阳下山时间,即将结束一日忙碌工作的她再次看向手机,会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洛允……我觉得你肯定是被针对了,你别上系统查了,等你下班我去找你,咱一起喝个酒,再商量怎么办。】
宋洛允心一凉。
几乎手抖着打开网页,一直到最后依然抱有期待,只是残忍地迎来了白底页面里“未录取”三个字。
她一下子懵了,盯着屏幕上的字,停顿许久。
翁雪又发来一条信息:【我问过我同学了,如果觉得成绩不对直接申请复核就行,你别灰心。】
【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又是你妈搞的鬼,她不是狠心到让你失去保研资格吗,她是不是不想让你读书,想用这种方式逼你回去结婚?】
宋洛允脑子一团乱麻。
她的保研资格确实是这么失去的,当时周瑛殊擅自截留通知,让她误以为自己落选了,直到一周后专业教授找到她,惋惜地问她为何放弃保研,她才知道早因自己迟迟未确认从而结束了这场竞争。
那时的她还能保持乐观,毕竟还有机会,但现在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九月份读书的权利,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浑浑噩噩地离开公司,挤入人头攒动的电梯间,又被推着向前,走到大门口,那里停着一辆车,有个人抱着束花靠在那。
“洛允!”傅泽鸣朝她喊着,过于大的嗓门让附近的人好奇地投来目光。
他跑到她面前,将花递给她:“祝贺你,成绩一定不错吧。”
宋洛允看着那束花,备考时焦虑紧张的心情浮现在眼前,她的鼻子一酸,眼泪竟这么掉下来。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傅泽鸣吓得皱眉,第一反应是她在公司受了委屈,忙将人拉到车上,递给她几张纸巾。
“谁欺负你了?昨晚那个主任?你告诉我,我绝对要他好看。”他眉弓紧绷,眸里浮起几分戾气。
“不是。”宋洛允用手抹去眼泪,不想多说,呆滞地看向窗外。
傅泽鸣很快得知宋洛允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将宋洛允送回家,很讲分寸地在楼下告别,又去买了她喜欢吃的晚餐,送到她家门口,发消息告诉她之后离开。
隔天提前半个小时前来送她上班,已经准备好温豆浆与热包子,听说今天会降温,多备的一件外套已经在后座。
只在路上提起这件事:“应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申请复核吧,我问问我家里人有没有谁能帮忙。”
“没事。”宋洛允昨晚一宿没睡好,眼眶红红的,眼皮子肿得厉害。
“不用麻烦了。”她说,“我回学校看看。”
“你什么时候过去?我送你。”
“不用,我有空自己过去就行。”
“那行,你去的时候跟我说,我下课就去找你。”傅泽鸣说。
他课多,从早上到晚上基本都在上课,这个点是他逃课了才换来送她上下班的时间。
京大教育严格是出了名的,每节课都会点名,无法找人代课,缺课次数多了会直接算挂科,挂科无法补考,只能重修。
虽然代价惨重,但为了宋洛允,就是值得的。
……
很快,复试复核结果出来了,没有具体的分数,只有冷冰冰一句:经复核,成绩无误。
宋洛允回到京大,看着无数带着轻松笑意的学弟学妹从她身边经过,忽然不知道怎么同自己的导师交代。
她的导师是她的启蒙人,他姓刘,全名刘奕,在她高考后学校开过一场关于如何选专业的讲座,刘教授在分享时说了句对她影响颇深的话:“志不求易者成,事不避难者进[1]。”她因此记住这个专业。
会议结束后,刘教授亲自找到她,她高考理综成绩接近满分,他认为她是适合科研的好苗子,后来他专程将她带在身边培养,为她付出许多。
不过她并不是优秀的学生,同专业学生课余时间基本都在实验室,要么自主创业参加比赛,要么一篇接一篇发论文,而她还要花时间去兼职、去研究与专业无关的赚钱方法。她条件特殊,刘教授提出资助她学习,但她拒绝了,承诺自己可以兼顾两方。事实证明,既要又要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做不好。
一路走到办公楼,怀着不安的心敲了两下门。
迟迟没人打开,却迎来一声玻璃摔碎的声响,丁零当啷,让人心惊。
宋洛允下意识后退,在想自己应该离开,还是推门进入。
这时,门被打开。
看见刘教授第一眼时他眼眸里还有未散去的怒意,但兴许是因为她,他将情绪收敛些许。
温声说:“小允,进来吧。”
“刘教授。”宋洛允礼貌打招呼。
往里踏了一步,却又顿在原处,目光在里面的熟悉的身影上定格。
那人安静坐在沙发,指节缓慢地沏茶。他肩膀处被泼湿,白衬衫的领口已被染成黄色,但氤氲茶雾中,他眸眼依旧沉静如水。
是傅淮之。
宋洛允心脏突然狂跳。
闪过的第一个猜测,居然是他因为她才会找到这里来。
再前进一步,男人同时站起身,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又缩回脚步。
然而男人并未看向她,而是淡然蹲下,一块一块拾起玻璃碎片。
“小允,你到这边来。”刘奕唤她。
宋洛允应好,穿过男人,坐在刘教授推过来的椅子上。
刘奕没说话,她也不敢主动出声,眼神只能看着那个屈身收拾残局的人,他那个无论何时都受到尊敬与奉承的人,原来也会主动做这种事。
男人缓缓直起身,将装着玻璃碎片的垃圾袋系上,再将泡好的茶送至办公桌前,共两杯,宋洛允面前也有。
干完这一系列事情,他款款低下头,态度谦逊平和:“爷爷,您先忙,我不打扰了。”
门打开又关闭,室内寂静,只流动着诧异又担忧的空气。
宋洛允心里的疑问未减。
他原来不是因为她而来的吗?但他怎么会在这?刚才的异响是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过问的权利,只能出声谈正事:“刘教授,我的复试成绩出来了。”
“我看到了。”刘奕神情严肃,甚至未理会出门的人,同她说,“我没想到你会考出这样的分数。”
宋洛允难受得闭眼,她无法面对恩师失望的表情。但她似乎无法告诉他她或许是被陷害了,她没有证据,而且万一……这个分数是她应得的。
“你实话告诉我,复试时你表现怎么样?”刘奕问她。
“我说不上来,但应该还可以。”宋洛允说。
刘奕叹了口气。
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考研难度并不大,他带过那么多届学生,本科毕业后基本都会有不错的去向,还没遇到过让他这么愁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里人一直不同意你读书深造,你想一下,这件事情会不会跟他们有关。”他委婉地说。
宋洛允点头。
她应该庆幸,刘教授依然相信她的实力,第一反应并不是指责。
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斗争。
从去年她拒绝嫁给继父安排的人之后,他们便像疯了那般针对她,继父说,女人读再多书挣到的钱都不如嫁人获取到的财富多,才高八斗远远不如腰缠万贯。
她没想到,自己的妈妈居然会听信这些传销般言论。他们合伙拦截她保研的消息,再轻而易举切断她考研的机会。
她读不了研究生,无法从事梦想中的工作,所能做的只有当下勉强维持生计的职业,但那个职场乌烟瘴气,她仿佛已无了动力。
离开办公楼,宋洛允满脑子都是刘教授同她说的话。
他委婉地提醒她,京大的教授是为学校乃至为国家做过巨大贡献的人,绝对不是轻易可以赌上仕途被收买的人。她的母亲改嫁的那个人虽小有名分,但远远不够怂恿任何一位教授的地位,所以肯定联合了其他人。
刘教授劝她跟家里人说清楚,试图让他们理解她的追求。倘若实在不行便利用法律武器,但首要的任务是找到证据。
宋洛允只剩下无力感。
她毫无头绪,从哪能找到证据,更深知自己无法与家里人沟通。
边走路边掏出手机,看到傅泽鸣发的几条消息,问她在没在学校,想与她一起吃晚饭。
宋洛允回了个“好”,放下手机。
视线却直直对上正前方的男人。
脚步未曾停顿,她迅速假装没看见,换了个方向走。
却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认栽,走到树荫下,主动停下脚步。
傅淮之依然是方才的那副模样,领口的茶渍又扩散一片,只是西服整洁扣起。他的举止间的礼让已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强势。
“见面不知道打招呼?”他拽过她的手腕,力道不大,但会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加重。
再往前踏一步,将人抵在树干旁,居高临下欣赏她,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姿势。
宋洛允不情不愿地说:“傅大哥。”
“嗯。”傅淮之却心满意足。
近距离看着女人的面庞,从眼睛移至嘴唇,喉结滚了滚,还是压下强烈的冲动。
“考研结果出来了?”他问。
宋洛允说:“嗯。”
“考得不好?”他又直白地出声。
宋洛允并不想被别人以嘲讽的语气提及这件事,头稍偏,回避了这个问题。
傅淮之却笑,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似的:“遭人算计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怎么会知道的?”
他反问:“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她什么都没说,他却什么都知道,因为他一直在调查她。
她的力量太微弱,只需要被人轻轻一剥,就完全-裸-露在他面前。
暗淡的眸光忽而闪过一道阴影。
——那个陷害她的人,会是他吗?
他有权有势,可以轻而易举完成这些事,而且,他始终在报复她。
傅淮之却忽然问她:“想知道是谁吗?”
宋洛允怀疑地说:“你知道是谁?”
男人却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毫不掩饰他的欲-望,轻声说:“那要看看你的诚意。”
又是这样的局面。
每次都是他将她拦在死路,却同她谈条件,要她亲吻他。
这或许是他设计的圈套,倘若是他干的,他不会说实话。
但如果不是呢?
宋洛允垂下眸,想起那位烂透了的母亲,她应该还没有权利联合傅家的这位继承人吧。
好在接吻并非难事。
她已经摸索出一套最能让傅淮之满意的方法,双手攀上他的肩,踮脚尖够到他,舌尖单刀直入,主动纠缠他。
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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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注定难以用心,但她知道他总能敏锐地捕捉到她动作里的异样,于是短暂地将那些烦乱的事情抛到脑后,沉浸在这个吻里。
不过她现在才发现,他似乎无法忍受这样的她,呼吸很快乱了,他的手留在她的腰间,低头成了强势的那一方。
宋洛允忘记计算时间,但觉得应该结束了,便轻轻推开他。
他却抬眸近距离与她对视,又吻了一次。
迷糊间,听到轻轻的笑声。
唇边的湿润已经移到耳侧,他说:“你回应我了呢。”
宋洛允情不自禁地将口水咽下去,交叉的手松开。
又听男人算账似的,出声:“不是说,不是自愿的吗?”
“……”
她假装不知道他是在算那个晚上她当那么多人的面说她被他强迫的账。
但傅淮之不会给她回避的机会,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唇边蹭了蹭,很痒,让她的唇难自禁地颤了颤。
“那天晚上,他把你带走,还发生了什么?”他慢慢地说。
宋洛允抓住他的手,摸不准他的意思。
“什么都没发生。”她说。
“什么都没发生?”傅淮之重复她的话,“你觉得我信吗?”
他慢条斯理的语言总能让宋洛允不自觉心虚,急于解释:“真的,他把我送回家,之后就走了。”
傅淮之磨人的手又移动到她的脸颊,上边还带着温热的湿润。
“那么,那天晚上呢?”
宋洛允睫毛微微抖动,像沾露的蒲公英。
兴许是与他的牵绊时间长了,她默契地明白他指的是下暴雨的那个夜晚,她将傅泽鸣带到自己家里。
脸颊难受得过分,她不敢躲,轻声说:“一样,他给我买了饭,吃完就走了,他很有分寸,不会对我做什么。”
“是吗?”傅淮之看着她,“那是我不够有分寸了。”
“……”宋洛允很轻地叹气。
说多错多,她应该只需要回答他的话就行。
傅淮之却笑了,上扬的眉眼里居然藏着温柔。
她不知道,他特别喜欢这个时候的她,像只温顺小鹿,不会反抗,也不用怀疑她每句话的真假。
“他在追你。”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那你呢,对他什么感觉?”
“……不喜欢。”宋洛允说。
“以后呢,会考虑他吗?”他这话说得居然像温和的哥哥在替弟弟寻找对象。
宋洛允摇头。
“以后都不会?”
“……嗯。”
傅淮之笑得缱绻:“记住你说的话。”
心情大好似的,他抬高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
这次不同于以往,他的力道收了很多,是轻缓的,似带着调-情意味,就像是下了一场棋局胜利后的从容。
宋洛允却挤出了一滴眼泪。
这个她正怀疑给她使绊子的人,到底都在干什么。
这次的吻持续时间很短,分开时她居然产生不舍,睁开的眸里还写着迷离。
傅淮之看着她,单边眉毛轻轻上挑,带着戏谑。
宋洛允怕自己的情绪被他看穿,避开同他的对视,只能用更冷漠的话语掩饰她的不自然。
“傅大哥,您说吧,您知道的那个人是谁。”
傅淮之稍侧头,盯着那双不停回避视线的眼睛,又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说她是野鹿,还真野,上一秒能同他缠绵接吻,下一秒又换上敬语,无情地说些他不爱听的话。
宋洛允用手挡住他,想让他松开她。
还好他能如她所愿,后退一小步,散漫地整理凌乱了的衣物。
才说:“你的成绩是有问题,罪魁祸首叫张酩,至于他受谁指使,现在还不清楚。”
宋洛允知道这个人,是她一门专业课的老师,大三时她参加过一个比赛,张酩提过想让她在指导老师那一栏写上他的名字,但她拒绝了,因此被他单独教育过。
要说矛盾,这算是,但要说因此结仇针对她,倒不至于。
她半信半疑。
于是说:“如果查到了,你会告诉我吗?”
傅淮之说:“那要看你能拿出什么做交换了。”
他犯了烟瘾,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火机“咔嚓”点燃,不过离她有一段距离,味道并不重。
宋洛允无法回答,她怕这是他的圈套,上当了会很难收场。但也怕不是他干的事,会让她失去唯一能求助的机会。
认真思考措辞,才用她认为足够体面的话语说:“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您能再帮我一回。”
傅淮之咬着烟,笑了笑,身体刻意朝她靠近,她却如预见中那般往后缩,眼神里有惊慌。
他不再往前,只说:“宋洛允,我是商人,不是善人,应该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个人。”
傅淮之认为,他对她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他大概不会再有耐心这么对一个人,任由她表现着他不爱看的态度、说着让他生气的话、甚至带着另一个人在他面前表现,而他还能忍下,一次又一次放过她。
他觉得,这是极限。
倘若她知好歹,那他不介意再这么相处下去。
但如果不知好歹,那就是背叛。
“所以如果还想有下一次,那你最好带上你的筹码,当然,你也可以提出其他要求。”
傅淮之再次靠近宋洛允,轻轻握住她的手,抬高,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
松开她,同时说:“下次不止一个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