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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昼眠梦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和晏祁所料丝毫不差。


    明瑾一败涂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少年趴在六脚朝天直抽抽、眼看着再也抢救不能的蛐蛐边上惨叫出声,还拼命用竹签捅.着它的屁股,“常胜将军,你赶紧起来再战啊!起来咬死对面!不能给你家主人丢脸啊呜呜呜……”


    明瑾再一次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跟宁先生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打遍学院无敌手,明瑾甚至都想好了,等下自己“险胜”之后该如何自谦,又该怎么安慰宁先生。


    结果未曾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常胜将军,一上场就跟吓破了胆似的,满脑子只想着逃跑!


    明瑾不甘心,逼它正面对敌,结果直接叫它一命呜呼了。


    罪魁祸首还耀武扬威地在旁边蹦跶,看得他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瑾又伤心又后悔——伤心是因为输了比赛,后悔则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逼常胜将军上战场,非要它去打一场打不赢的仗。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帅,呜。


    少年眼泪汪汪地看着彻底没了生气的常胜将军,暂时也顾不上晏祁了,只闷声道了一声抱歉,便捧着它出去了。


    他在后院池塘边摘了片荷叶,小心翼翼地把常胜将军放在荷叶上,轻轻一推,任它在水上飘远。


    晏祁起身慢悠悠跟在他身后,围观了葬礼全程。


    见状,他有些欲言又止。


    没等他开口提醒,就见一只锦鲤跃出水面,灵巧一吸,常胜将军就此成了鱼腹之中的一顿美餐。


    明瑾:“…………”


    余光看到某小孩天塌地陷的表情,晏祁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淡然,可惜声调还是忍不住泄出一丝笑意:


    “六道有轮回,自然有成理,莫要伤心了。”


    明瑾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


    居然都不提醒他,讨厌。


    “你赢了,”但他可不是那种明明输了还会哭闹耍赖的没品家伙,虽然还在为常胜将军伤心,明瑾还是决定,要认真履行和宁先生的赌约,“下次小考在下个月,这段时间,我会好好上课念书的。”


    考到前二十,与他来说其实并不算难。


    明瑾只是单纯不爱学习,所以落下了不少课业。


    “但我有个问题,”他好奇问道,“宁先生为何会在府上养这么厉害的斗蛐?”


    正是因为明瑾自己养过,才知道养好一只斗蛐究竟有多费钱。


    买下一只好品种的价格本就昂贵,若是想要斗蛐一直保持良好的状态和战斗力,后期各种养护费用更是不得了。


    普通人家的子弟一旦迷上这个,轻则伤财荡业,重则家破人亡。


    要不是因为明家有的是钱,他肯定也不会碰这种东西。


    但明瑾并不觉得宁先生会真心喜欢这种斗鸡走狗之事。


    在他眼中,像宁先生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高门豪族出身,合该日日与书琴茶香作伴才是。


    “受人之托。”


    晏祁似乎并不想多提此事,“说起来,这蛐蛐没有名字,养其者称之为‘乙十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明瑾不可置信,同时也很是泄气:“难不成,比它厉害的还有十只?”


    要真这样,那他还养什么蛐蛐?


    干脆和他一起打包喂鱼得了!


    “聪明,”晏祁夸奖了他一句,“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清楚,乙等之上,还有甲等,里面随便拎一只出来,都能将全京城达官贵人家里当成宝贝的斗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明瑾听着不对劲:“这么厉害?宁先生,您家该不会是专门养斗蛐的吧?”


    都说术业有专攻,敢情他这么倒霉,直接和宁先生比上老本行了?


    “略有涉及。”晏祁道,“不过我会的东西很多,今后都会一一教给你的。”


    明瑾小心翼翼问道:“那咱们下次课学什么?”


    晏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在明瑾忐忑的注视下,他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学凫水。”


    “什么?太好——咳,我的意思是,先生居然连这个都教吗?”


    刹那间,明瑾心花怒放。


    “我也不想教,奈何有人上次差点把命丢在水里,为人师表,在传道受业前,自然得考虑如何先叫学生保住自己的小命。”


    明瑾小脸一红:“先生说笑了,我那次只是意外,意外而已。”


    晏祁也不与他争辩,反而很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说既然来了园中,不妨就到亭子里坐坐吧。


    午后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从檐廊下望去,入目所及,皆是一派春日生机勃勃的景象。


    并肩走过池上小桥时,明瑾注意到水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既高兴于宁先生对他毫无保留的亲近,又忍不住悲伤地想,为何自己比宁先生矮如此之多?


    虽说自己还未满十二,可个头才将将到宁先生的胸膛,未免也忒叫人沮丧了些;


    更别提他的细胳膊细腿儿,根本不及宁先生那英伟潇洒的宽肩窄腰半分,就连瞳色也是平平无奇的黑,泯然大众矣……


    明瑾越想越生气,偷偷踮起脚尖,看到身后高了一截的影子,内心勉强得到了一些安慰。


    同时,他也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


    眼珠子是娘胎里带的,没办法了,总不能抠出来染色;


    但自己今后一定要多吃肉多干饭,争取在及冠前超过宁先生!


    殊不知,他这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全都被一旁的晏祁收入眼底。


    少年心思天真稚嫩,晏祁顾忌着明瑾面皮薄,好心未戳破,收回目光时,唇角却微不可查地扬起了一丝弧度。


    两人在亭子里就座。晏祁不是那种过分追求礼仪尊卑的老古板,明瑾又是个惯会打蛇顺棍上的,熟悉之后也放松了许多。


    自打坐下,他那张小嘴儿叽叽呱呱就没停过。


    他毕竟年少,心思纯净,晏祁又有意隐瞒自身情况,所以一个说一个听,明瑾没多久就把自己的老底全都交代出去了。


    “宁先生你不知道,那个魏金宝可讨厌了!”


    虽说是抱怨,但明瑾的言辞神态间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亲昵,还故意挪了挪身子,很心机地离心上人更近了些。


    “我进云英书院还没到一年时间,他光针对我挑事就足足有三次,这次还想让老丁头狠罚我们,哼,还好没成功,不然小爷我肯定跟他没完!”


    他说顺嘴了,也没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又秃噜嘴,把平时惯用的外号和自称全用上了。


    瞧那眉眼飞扬的模样,活脱脱一位初具峥嵘的混世小魔王。


    听着这些少年人幼稚的意气争斗,晏祁倒也没不耐烦,相反,还若有所思地问他:“姓魏,难不成是魏相家中的子弟?”


    “是啊是啊,”明瑾小鸡啄米点头,“这家伙就是仗着他爹才能在书院里横行霸道,不然早就被人套麻袋狠揍一顿了!”


    “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明瑾嘴硬道,“我们家和魏家井水不犯河水,我老爹虽然只是商人,但也不是那种任人欺凌的小门小户——况且一开始就是那姓魏的没事找事!”


    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对魏金宝怨气很大。


    晏祁笑了笑:“若是那魏金宝叫他爹来给他撑腰,你待如何?”


    “我……”


    明瑾张了张嘴,很不爽地扭过头,小声道:“还能怎么办,该认怂时就认怂,自然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呗。”


    但他很快补充道:“不过这基本不可能。先不说一国丞相日理万机,为什么还要来管这种芝麻大的事情;就算他真管了,我爹也可以说不过是孩子之间的玩闹,领着我上门道个歉再送点礼,糊弄过去不就完了?”


    “倒也不傻。”晏祁点评道。


    明瑾听这话不太像夸奖,讷讷道:“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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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宁先生还有更好的办法?”


    说归说,但要他真的上门给魏金宝道歉送礼,那绝对是比被罚扫一百间茅厕还要屈辱的事情。


    明瑾一想到那混账可能表现出的嚣张得意模样,就觉得简直难以忍受。


    “兵书三十六计,可有学过?”


    明瑾实诚摇头。


    再重复一遍:他不爱看书,讨厌学习。


    上次在学堂主动默背诗句只是例外,换做以往,家里那些旧书经义,他烧柴火都嫌不够旺呢。


    晏祁的指尖轻点了两下栏杆:“既如此,那改日我便叫人把兵书给你送来吧。”


    “事先说好,这不算是给你留的课业,我也没空教你这些,但你若是想要收拾那魏金宝,可以先自己研习一番,若有想法,提出来与我讨论,作为老师,指点一二还是没问题的。”


    明瑾眼前一亮。


    宁先生这意思是,只要他把那本书看完,就帮他出主意对付魏金宝?


    “真的吗?”他迫不及待道,“宁先生,君子一言——”


    晏祁抬手,与他击了个掌:


    “快马一鞭。”


    和先前答应赌约时,那不情不愿的模样相比,这回明瑾连语速都快了不止一倍。


    毕竟人在干坏事的时候,都是既不怕苦又不怕累的。


    比起应付宫里喜怒无常的那位,晏祁对明瑾这么个半大孩子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见今日目的达到,他也顺势起身,借口说天色不早,自己叨扰已久,准备和明家夫妇打声招呼便回去了。


    “先生这就要走了吗?”明瑾颇为失落。


    这都不到两个时辰,他还没和宁先生相处够呢。


    但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于是乖巧起身:“那我送送先生吧。”


    “好。”


    走到一半,明瑾突然停下脚步,一拍小脑袋:“对了,先生等我一下!”


    在晏祁疑惑的注视下,他猛地翻过栏杆,三两下爬上院中硕果缀满枝头的樱桃树,却在爬到顶时犹豫了一下,似乎是苦恼于无法多摘些果子下来。


    还好明瑾脑袋里别的没有,就是鬼点子多。


    他直接把外衣脱了,猛地拽住树杈摇晃了几下。


    树冠震颤,明瑾顺势兜住满满的樱桃,低头仔细挑出一些小的烂的丢到树下,这才揪住衣角,将其仔细打包起来。


    “江南一带樱桃难成活,我们家里的这棵樱桃树都长了好几年了,今年刚结了果,说来也巧,正好就碰到先生来。”


    少年青春活泼的脸颊掩映在绿叶红果之中,他冲晏祁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比湛蓝晴空中的太阳还要灿烂夺目。


    “也好叫先生尝尝,我家这果子可甜了!”


    晏祁下意识停下脚步,仰头望去。


    或许是日头正盛,抑或是明瑾的笑容太过灿烂,他站在廊沿的阴影下,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不等开口,却见这孩子竟直接用牙叼着布包,手脚并用地从树上爬下,但因视野被妨碍,明瑾脚一滑踩空,眼看着就要摔下来。


    晏祁神色一凛,疾步上前,一把将人接在了怀里。


    长命锁的铃声清脆,撞了他满怀。


    晏祁低头,看到少年靠在自己胸前劫后余生地喘了两口气,额头汗津津的,小脸都吓白了,却还顾忌着为他摘的樱桃,一直牙关紧咬未曾放松过。


    ……幸好门牙漏风,不然估计连气都喘不上来呢。


    察觉到他看过来,明瑾紧张又激动地朝他咧嘴一笑,反应倒是跟上次一样迅速,晏祁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发现这孩子已经手脚并用,牢牢扒在他身上不下来了。


    耳畔还传来含糊的像是蜜糖一样、话里话外都是甜滋滋的声音:


    “先生又救了我一次!先生真好,不如再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晏祁:“…………”


    他费解心想:


    这孩子,对人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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