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厚重窗帘被扯开道口子,红得发晃的阳光跟烧红的刀片似的,“唰”地劈进房间,正正照在泥鳅王脸上。
“啊——!”
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被阳光扫到的地方“滋啦”冒起白烟,跟滚烫的猪油浇在冻肉上一个样。
想躲,可身子硬得跟铁块似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红光顺着脖子往下爬,青黑的皮肤“滋滋”响,焦糊味混着档案纸的霉味飘过来,呛得人直眯眼。
金麦基和孟超退到门口,瞅着他胳膊跟点燃的纸卷似的,慢慢变成一丝丝的粉末。
接着是身子、腿,整个人跟被揉烂的纸人似的,在太阳底下缩成一小堆灰。
窗缝钻进来的风一卷,灰沫子打着旋儿飘向墙角,眨眼就没了影。
孟超瘫在地上,手捂着胸口直喘气:“他……他就这么没了?”
金麦基盯着那摊越来越淡的灰印子,后颈突然冒凉气。
明明太阳把屋子晒得暖烘烘的,可刚才那场面,还是让人后背发毛。
他拽起孟超就往外跑,声音都飘了:“走!赶紧报给白督察!这事儿……越来越邪门了!”
金麦基拽着孟超跌撞进办公室,俩人胸口跟拉风箱似的起伏,衣服扣子都扣错了,谁也顾不上理。
白丽儿正对着桌上的符纸发怔,指尖刚要碰到纸角,就被这阵响动惊得抬头。
“白督察!出、出大事了!”金麦基扶着办公桌直喘气,声音劈着叉,“泥鳅王……他变吸血鬼了!太阳一照,直接化成灰了!”
孟超扒着门框,手还在抖,指节泛白:“真的,白督察,我亲眼见的……胳膊先焦的,跟烧纸似的蜷起来,最后就剩一小堆灰,风一吹就没了……”
他越说越怕,声音都带了哭腔。
白丽儿猛地攥紧手指,指尖掐进掌心,掐出几道红印子。
她捏起刚从门上揭下来的镇宅符,符纸边缘的焦黑比今早更重,像被鬼火燎过,凑近了还能闻到股淡淡的腥甜,跟没干的血一个味儿。
“唰”地一下,她脸上的血色全褪了,嘴唇抿成条白缝:“这符……昨晚就焦了。”
声音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白丽儿突然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尖啸,她死死盯着俩人:“昨晚巡逻,有没有见穿红衣服的女人进警署?”
指尖在桌面敲得飞快,藏不住心底的慌。
“没、没有啊!”金麦基慌忙摆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警署门口盯得紧,别说是红衣女人,连只红毛狗都没放进来!”
孟超突然“啊”了一声,手猛地捂住嘴,又怯怯地松开,挠着头结结巴巴道:“不、不过……昨晚买的纸人里,有个被红油漆染透了……那、那算不算……”
“纸人?!”白丽儿的声音陡然拔高,人“噌”地站起来,膝盖撞在桌腿上都没觉疼,“红漆染的?你们烧了?”
她死死盯着孟超,眼里的惊惧快溢出来了。
孟超被她这模样吓得一哆嗦,赶紧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是装修工泼的油漆……当时寻思烧了就完了,没当回事……”
“没当回事?”白丽儿猛地拍向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起来,“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红色的纸人也不行!”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金麦基和孟超被她吼得缩起脖子,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白督察之前特意叮嘱过,七月半前后,警署里别说红衣女人,连红衣服的纸人都不能放进来。
可惜,现在想啥都晚了!
白丽儿心里又气又急,指节捏得发白,可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
镇宅符焦成这样,泥鳅王变成吸血鬼,那被红漆染透的纸人,多半成了邪物的引子。
她深吸口气,猛地抓起电话。拨号时指尖还在抖,金属按键被按得“咔哒”响。
“西湾警署吗?找王铮王署长。”她的声音绷得像弓弦,“让他立刻来总署,有急事儿,就说白丽儿找他。”
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应答声,她没等对方再说什么,“啪”地挂了电话,转身时带倒了椅腿,发出刺耳的声响。
没等多久,阿信警司的咆哮从走廊炸过来:“白丽儿!金麦基!孟超!都给我过来!”
三人刚进办公室,就见阿信把文件往桌上一拍,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泥鳅王呢?人呢?”他指着门,唾沫星子横飞,“教会刚才打电话,说英国人要亲自过问!你们现在跟我说人没了?化成灰了?”
金麦基刚要辩解,被白丽儿按住。
她沉声道:“阿 Sir,我们会尽快找回十字架。”
“尽快?”阿信冷笑,指着墙上的日历,“48小时!后天这个点,要么把泥鳅王绑到教会,要么把十字架捧回来!不然咱们全得卷铺盖滚蛋,给英国佬当笑话看!”
等到王铮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白丽儿几人从阿信办公室出来。
看到王铮的瞬间,白丽儿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我已经知道了。”王铮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眼神扫过三人,“是不是昨晚,警署里进了红衣女人,或者……红衣服的纸人?”
金麦基的头垂得更低,手指使劲抠着警裤缝。
孟超喉结滚了滚,半天才憋出句:“是、是个被红漆染了的纸人……我们没当回事……”
王铮喉间“嗯”了一声,视线转向白丽儿:“你细说。”
白丽儿指尖点着桌面,把纸人被油漆染透、泥鳅王变僵尸化灰的事快速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镇宅符昨晚就焦了,想来是那会儿就惊动邪物了。”
王铮听完,从包里掏出个牛皮本子,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画着个穿倭寇军装的男人,眉眼凶得像要吃人。
“这就对了。”他指着画像,“你们碰上的不是普通吸血鬼,是小鬼子战败那年切腹的军官,叫三宅一生。”
“小鬼子?”金麦基猛地抬头,“他不是早死了吗?”
“死了,却没散干净。”王铮的手指敲在画像的军靴处,“当年小鬼子败走,他切腹后直接被埋在地下地牢里。
怨气裹着尸气,在地底阴邪气里泡了三十年,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