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掹脚到楚人美:我的港综无活门》 第1章 新丁初入警衙前,署中老翁擅孵卵 八十年代,香江。 一间不大的客厅里,二十出头的王铮正窝在沙发里睡得正香。 “叮铃铃——” 闹钟跟炸雷似的响起来,沙发上的人“噌”地一下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就站在了地上,抬手“啪”地按掉闹钟,那烦人的声儿立马没了。 王铮慢悠悠洗漱完,晃悠到客厅桌边吃早饭。 一碗热粥冒着白气,旁边摆着煎饼、白煮蛋,还有一小碟碎榨菜。 这搭配在遍地早茶点心的香江确实扎眼,但他吃得那叫一个香——上辈子的习惯,哪那么容易改。 没错,他是穿来的。 上一世也叫王铮,在杂技团混了快十年,空翻倒立样样精通,结果排练时踩空,再睁眼就到了这八十年代的香江。 原主是个刚毕业的警校生,爹妈早逝,孤家寡人一个。 刚过来那阵,王铮对着镜子里那张既陌生又有点眼熟的脸,足足愣了三天。 但他这人想得开:八十年代的香江,遍地是黄金!这简直是老天爷追着给我送钱啊! 心里早憋着股劲想干出点样子,可兜里比脸还干净,没人没势,再大的野心也得先憋着。 思来想去,还是先去警局报到——好歹是份正经工作,能糊口,还能混个身份。 今天,就是他去报到的日子。 三两口扒完早饭,王铮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塞进帆布包,检查了一遍报到文件,拉上拉链就出了门。 他住的地方叫屋邨,就是政府盖的福利房,跟大杂院差不多,住的都是些普通老百姓。 八十年代的香江,因为即将回归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加上那些外国佬在背后搅浑水,社会乱得很,贫富差距也大。 无数低收入的人只能挤在这种福利房里。 不过比起其他屋邨的鸡飞狗跳,王铮住的这栋还算清净,楼道里飘着油烟味,才让人想起这儿住了不少人。 坐电梯到楼下,出了屋邨,王铮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奔码头去了。 他要去的西湾警署在长洲岛,得坐轮渡才能到,在整个香江都算偏僻地界。 为啥会分到这种地方?还不是因为他没钱没势。 哪个时代都这样! 别说这年代了,就是上辈子,好岗位也轮不到普通人不是? 但王铮没抱怨。 西湾警署虽偏,条件估计也差,但他就打算在这儿暂时落脚。 反正没打算长干,有啥好担心的? 到了码头,掏钱买票,坐上了前往长洲岛的轮渡。 路不算远,等他下了轮渡,穿过一片矮旧的老房子,站在西湾警署门口时,才八点半。 眼前是座小平房,墙刷得雪白,一点污迹没有,看着挺新。 王铮有点意外——新建的啊,环境总归能好点。 他背着包走进去,里头安安静静的。 扫了一圈,就见一个警察正低头专心致志地撸着只鸡,压根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王铮走过去,客客气气地说:“长官你好,我是来报到的。” 那警察抬起头,王铮眼睛微微一眯——嚯,这模样,七分像午马,差点以为老电影里的人活过来了。 警察说话慢悠悠的:“来报到的啊?上面说要派个人来,说是有个督察,一个队长,一个警员。” 王铮赶紧应道:“警员 5877,王铮,八二年警校毕业,以后请长官多指教。” “警员 167,鲁耶,六一年警校优等毕业。”那警察撇撇嘴,“在这儿混了二十多年,就搁这儿摸鱼,到现在还是一毛一(高级警员,肩章一个拐)。能教你的?趁早转行,能转赶紧转!” 王铮听得有些意外,嘿,这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啊!不过眼下还是先把脚站稳,攒点积蓄再说。他还是点头道:“多谢长官指点。” 王铮话刚说完,就见鲁耶停了手上的动作,那只原本被他摩挲得服服帖帖的母鸡还没来得及扑腾,他的手已经精准地按在了鸡屁股上。 “滋溜”一下,指尖微一用力,居然就从里头挤出个圆滚滚的鸡蛋来,带着点温热的潮气。 “来,搭个手!”鲁耶头也没抬,把鸡蛋递过来。 王铮下意识接住,掌心还能感觉到蛋壳上的细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鲁耶手起手落,对着鸡屁股又是一挤——好家伙,又一个鸡蛋滑了出来,稳稳落进他掌心。 王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上辈子在杂技团见多了奇人异事,可这母鸡连珠炮似的下蛋还是头回见。 按他的常识,鸡一天能下个蛋就不错了,这连续俩蛋往外蹦,简直比他后空翻还利落。 正愣神呢,鲁耶把鸡往墙角一放,那鸡抖了抖羽毛,居然没事人似的啄起地上的谷粒来。 “吃早饭没?”鲁耶在裤子上随便蹭了蹭手上的鸡粪,随口问道。 王铮脑子转得快,刚要点头,又猛地摇头:“还没呢!” 心里头门儿清——初来乍到,跟这位老前辈凑顿早饭,可比递烟敬酒管用多了。 鲁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那正好,吃鸡还是吃蛋?” “您吃啥我吃啥,听您的。”王铮赶紧顺坡下驴。 “别您您您的,生分。”鲁耶摆摆手,往灶台那边走。 “旁人背后都叫我老芋,你当面喊我老爷就行。我去拾掇早饭,你自己去后头警员宿舍三舍找间房,把行李搁下。被褥在客厅柜里,都是干净的,刚晒过,钥匙在这儿。” 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串锈迹斑斑的钥匙,扔了过来。 王铮稳稳接住,钥匙链上还挂着个磨得发亮的鱼骨挂坠,带着股咸腥味。 “谢老爷!” “快去快回,鸡蛋煎老了可就没那股子嫩劲儿了!”鲁耶已经在灶台边忙活起来,铁锅里的油滋滋响。 王铮应了声,拎着帆布包往后头走。 穿过警署后门的窄巷,就见一排矮平房,墙皮上还沾着海风带过来的盐霜,正是警员宿舍。 三舍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扑面而来——居然是两室两厅的格局,水泥地扫得干干净净,靠窗的桌上还摆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 这条件,比他在屋邨住的那鸽子笼强太多了——至少敞亮! 王铮挑了间朝南的房间,把包往床板上一扔,又从客厅抱了床带着太阳味的被褥铺好,前后不过两分钟。 锁门往回走时,他脑子里还在转悠鲁耶挤鸡蛋的神操作——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部老港片里见过这桥段。 不过也顾不上细想了,老远就闻见警署飘来的煎蛋香,混着海边特有的鱼腥味,居然格外勾人。 王铮加快脚步,心里头琢磨着:这西湾警署,看来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多了。在这儿待着,说不定真能碰上点啥新鲜事? 第2章 滩头女尸浮残夜,鬼爪暗伸副本开 王铮三步并两步冲回警署时,鲁耶早把早饭摆上了桌。 铁盘里的煎蛋煎得金黄金黄,边缘焦脆发香,旁边摆着几片烤得微焦的吐司,甚至还有半瓶炼奶——没想到这老警察日子过得还挺讲究。 他早上在家虽垫了肚子,可一路折腾到长洲岛,年轻人消化快,这会儿闻着煎蛋的香气,肚子还真咕咕叫起来。 反正报到的事算妥了,王铮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抄起一片吐司就往嘴里塞。 正琢磨着找个话头搭腔,鲁耶咽下嘴里的吐司,含混不清地开口:“在市区当警察,条条框框多,光忌讳就得记一二十条。但在咱们西湾,你记两条就够。” 王铮眼睛一亮,赶紧放下面包:“您说,我记着。” 鲁耶慢悠悠把煎蛋抹上炼奶,眼皮一抬:“你刚就犯了头一条——好奇心太重。” 王铮差点喷出口中的煎蛋,嘴角直抽抽:好家伙,问句话就踩雷?这第二条,说啥也不敢问了! 可鲁耶却自顾自往下说,咬着“鬼”字的语气冷得像淬了冰:“第二条,别提鬼。” 这话一出,鲁耶的眼神突然直勾勾钉在王铮脸上,刚才那点玩笑劲儿全没了,连脸上的褶子都绷紧了几分。 王铮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可是警察啊! 穿过来前在杂技团见多了装神弄鬼的把戏,原主警校课本里全是逻辑推理、现场勘查,怎么到这儿,当警察还得忌讳说鬼? 但看着鲁耶那副严肃模样,不像是开玩笑。 王铮硬生生把满肚子疑问咽回去,点点头,默默扒拉着盘子里的煎蛋。 刚咽下最后一口吐司,警署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一个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冲进来,“咚”地栽倒在餐桌上,喘得像拉风箱,唾沫星子喷得满桌都是。 王铮下意识往后跳开,盯着这人的脸直发愣——这张脸太眼熟了!典型的港片龙套脸,总在警匪片、鬼片里演街坊小贩,好像叫叶容祖? “先是撞上午马同款鲁耶,现在又来个叶容祖?”王铮手指抠着桌沿,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我穿进港片世界了?” 他猛地翻找原主记忆。 前几天光顾着琢磨炒房炒股,压根没留意这些细节。 这一细想,冷汗瞬间湿透后背——记忆里那些香江大亨,要么查无此人,要么名字对得上,模样却完全不同;当红明星更是一个都对不上号! “完犊子!” 王铮腿软得差点坐地上,“要是港片世界,我记的发财路子全成废纸!搞不好连股市崩盘时间都不一样,投资楼盘怕不是要血本无归!” 创业? 算了吧! 两辈子都是穷光蛋,没本钱没门路,连开个小店都两眼一抹黑,难道去摆地摊? 正心慌意乱,眼角瞥见鲁耶逗过的那只母鸡,突然灵光乍现! 午马可是港片“鬼片专业户”,演的道士、鬼差能凑成一个加强连! 鲁耶这长相,西湾警署这名字,还有“水鬼害人”的传闻…… “《鬼掹脚》!” 王铮后脖颈瞬间窜起寒意,电影情节像潮水般涌上来:水鬼在海里拖人,警署怪事不断,最后连督察都被拽进海里活活淹死! 他这才反应过来鲁耶说的两条铁律——哪是迷信,根本是保命守则! “发个屁的财!” 王铮狠狠掐了把大腿,疼得直咧嘴,“先保住小命再说!” 他突然想起电影里来西湾报到的主角叫王小明,原主记忆里确实有个同届同学也叫这名,模样还跟电影主角一模一样。 “我把王小明的剧本抢了?”王铮头皮发麻,“可我不是主角光环加身啊!港片里的配角死得比韭菜还快,我能撑到最后?” 警署外的海浪不知何时变得浑浊,翻涌的泡沫里飘着腥气,顺着门缝往屋里钻。 叶容祖还在大口喘气,可王铮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水鬼惨白的手从海底缓缓伸出的画面。 “冷静!”王铮狠狠咬了下舌尖,“既来之则安之,与其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生死关头反而激出几分狠劲。 就在这时,叶容祖总算喘匀气,憋出几个字:“不……不好了……” 话音未落又剧烈咳嗽,胸脯起伏得像要炸开。 “老村长,慢慢说。”鲁耶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桌边,手里攥着擦碗布,语气听不出喜怒。 被称作村长的男人猛吸几口海风,终于挤出完整句子:“沙……沙滩上……冲上来一具尸体!” 王铮心头猛地一沉,果然来了! 电影里王小明刚报到就撞上这桩凶案,跟着去验尸才引出后续一连串血案。 他偷偷瞥向鲁耶,老警察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把眉头拧成了疙瘩。 “八位捉鬼大师都栽在水鬼手里……”王铮喉咙发紧。 那些在别的电影里呼风唤雨的角色——豪迈的燕赤霞、搞怪的四目道长、严肃的千鹤道长,到这儿全成了待宰羔羊。 四目道长惨死,千鹤道长横尸荒野,庄天连尸骨都没留下…… 这哪是港片世界,根本是地狱副本! “愣着干什么?走!”鲁耶抄起警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转身就往外冲。 王铮一个激灵,慌忙跟上。 硬邦邦的警服蹭得胳膊生疼,他却顾不上这些——这具尸体,正是死亡连环套的第一环! 三人刚冲出警署,腥风就裹挟着腐臭味扑面而来。 村长跌跌撞撞在前头带路,沙滩上的沙粒被踩得“簌簌”作响。 远处海浪翻涌着浑浊的白沫,一波接一波往岸上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海底拼命搅动。 王铮盯着沙滩上凌乱的脚印,电影里那具尸体的惨状突然清晰浮现——被海水泡得发胀的皮肤,脚踝上青黑的指印……他下意识加快脚步,死死跟住鲁耶的背影。 海风吹得警帽噼啪作响,鲁耶佝偻的背影在晨光里显得单薄。 可王铮看着他稳如磐石的步伐,突然觉得这个“午马”同款老警察,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3章 法医一语惊四座,爪痕隐现水鬼来 沙滩上的风裹着咸腥味,吹得人脸颊发紧。 一具穿比基尼的女尸静静趴在沙地上,白花花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村民们远远围成个圈,交头接耳的声音像蚊子嗡嗡,谁也不敢往前凑。 王铮和鲁耶踩着沙粒走近,蹲下身时,能看到尸体被泡得发胀的皮肤,像灌满水的气球,五官早就糊成一团,根本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有什么发现?”身后突然传来个带着不耐烦的中年男声。 王铮回头,墨镜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那张脸分明是年轻版的四目道长——正是调来当署长的督察。 他心里门儿清,这位是被“发配”来的,一肚子火没处撒。 电影里王小明就因为多嘴说了句“死者是女性”,被怼得连老妈都遭了殃。 王铮识趣地抿紧嘴,打定主意不接话。 “警察办案,闲杂人等……”鲁耶刚想扬声赶人,那男人掏出本警官证在他眼前晃了晃。 鲁耶眯眼一看,猛地拔高了音量:“督察?!” 王铮扫了眼证件上的名字——陈大卫。 “不错。”陈大卫摘下墨镜,眼白里还带着血丝,语气冲得像刚喝了炮仗,“从你们今早睁眼开始,我就倒霉催地成了这西湾警署的署长。” 话音刚落,他突然大喝一声:“Attention!” 王铮和鲁耶条件反射地蹦起来,立正敬礼。 “警员 167,鲁耶报到!” “警员 5877,王铮报到!” 陈大卫不耐烦地摆摆手,又把问题抛回来:“说,有什么发现?” “死者是名女性。”鲁耶谨慎地回答。 大概是鲁耶那三位数的警员编号太扎眼——这年头能保留三位数编号的,不是大佬就是跟大佬同窗过。 陈大卫没像怼王小明那样发作,只是撇撇嘴:“这用你说?把她嘴掰开!” 鲁耶赶紧蹲下,小心翼翼地撬开死者僵硬的嘴。 “看到什么了?”陈大卫追问。 “牙齿、舌头……还有满嘴沙。”鲁耶不敢怠慢,连细枝末节都报了出来。 “满嘴沙,说明是淹死在海里的,不是死后被抛尸。”陈大卫摸着下巴分析,语气里总算带了点当长官的样子。 “署长英明!”王铮和鲁耶异口同声。 这话拍得不算高明,但陈大卫显然爱听,脸色缓和了些。 王铮心里暗笑,这官场套路在哪都一样,比起王小明那愣头青,还是顺着毛摸更稳妥。 “打电话给东湾警署,让他们派船来,把尸体运去太平间解剖。”陈大卫挥挥手,目光扫过两人,“谁去送?” 鲁耶年纪大了,陈大卫是长官。 王铮心里叹了口气——得,这活儿还是得自己接。 …… 太平间的冷气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刺得王铮鼻腔发酸。 惨白的灯光打在金属解剖台上,那具女尸被白布盖着,只露出肿胀的脚踝,青紫色的淤痕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 “放这儿吧。”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背对着他,正低头调试解剖刀,声音不高,却带着种穿透寒气的清亮。 王铮把担架推到解剖台边,认出了这名法医的身份,正是港片中只打巅峰赛的的钟发白,眉眼间那股子英挺中带着沉稳的气质,像极了电影里那些手持桃木剑的道长。 “昆西法医?”王铮试探着开口。 男人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扫过他,又落回尸体上,淡淡嗯了一声:“西湾来的?” “是,警员5877,王铮。” 昆西没再说话,戴上橡胶手套,掀开白布的动作干脆利落。 他的手指在尸体肿胀的皮肤上轻轻按了按,又翻了翻死者的眼皮,最后停在那圈深褐色的脚踝淤痕上。 “水鬼做的。”他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 王铮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法医怎么看出来的?” 昆西抬眼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小子眼神里藏着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没等王铮回答,自顾自拿起解剖刀,“看这淤痕,螺旋状,边缘带倒刺印,是水里的‘东西’拖人时留下的。寻常溺死的人,哪会有这种痕迹。” 他顿了顿,刀尖在尸体嘴边停下:“而且你看——” 解剖刀轻轻一挑,一缕灰黑色的细丝从死者牙缝里飘了出来,在冷气中微微扭动。 “这是水鬼的怨气凝结成的‘发丝’,只有懂行的才看得清。” 王铮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指尖因用力泛白。 从沙滩上那具尸体,到鲁耶反常的禁令,再到眼前这缕凭空消失的“怨气丝”,所有线索都在敲打着他的理智——这不是普通的八十年代港岛,是真的有“鬼”的世界,而他正站在最危险的漩涡里。 “昆西法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干涩,“您刚才说,这是水鬼做的?” “不然呢?”昆西拿起解剖台上的罗盘,盘面指针疯了似的转圈,边缘的铜纹泛着青绿色的光,“西湾的海底下埋着东西,数百年了,怨气越积越重。这几年每年都要拖走一两个人,今年看样子来得早。” “那……就没人能治得了它?”王铮的声音发颤,不是害怕,是急的。 他想起电影里那些惨死的角色,想起自己现在顶替了王小明的位置,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昆西瞥了他一眼,拿起桃木小剑在尸体脚踝的淤痕上轻轻一划,那圈青紫色的印子竟冒出串细小的气泡。 “治?末法时代,茅山的法子早就断了传承。我和我师兄也就剩点看怨气、辨凶煞的本事,真要动手,连自保都难。” “师兄?”王铮猛地想起鲁耶,“您说的是鲁耶前辈?” “除了他还有谁?”昆西嗤笑一声,“当年他画的镇宅符能逼退百年厉鬼,现在倒好,窝在警署里撸鸡催蛋,装作什么都不懂。”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他是怕了。十年前,我们小师弟就是被这水鬼拖进海里的,连尸首都没捞上来。” 王铮的心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难怪鲁耶不让提“鬼”,不是忌讳,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而这份恐惧,恰恰证明了水鬼的凶险——连懂道法的鲁耶都只能逃避,他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警察,岂不是待宰的羔羊? “昆西法医,”他往前跨了半步,警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里的急切,“我知道这话很唐突,但我必须求您。” 第4章 偶得茅山真秘籍,老警暗赠护身符 昆西挑眉看他,没说话。 “我不是要学什么飞天遁地的本事,”王铮的声音带着股豁出去的恳切,“我就是想活下去。您也说了,这水鬼今年来得早,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鲁耶前辈不肯出手,整个西湾能指望的只有您了。” 他攥着拳头,指节发白:“我知道道法难学,您说的末法时代我也不懂。但我练过十年杂技,翻跟头、练腰腿都是童子功,记性也不差。您就教我点最基础的——怎么看怨气、怎么画最简单的护身符、遇到水鬼时往哪躲能避避煞气……哪怕只能多撑一时半刻,也行啊。” 昆西看了看他眼底没藏住的恐惧和倔强,沉默了半晌。 太平间的冷气呼呼吹着,解剖台上的白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死者脚踝那圈越来越深的淤痕。 沉吟片刻,昆西法医终于是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本线装小册子,封面上写着“茅山初录”四个褪色的小楷。 “这本你先拿去看。里面除了基础心法之外,剩下的都是些辨鬼形、避怨气的基础法子。” 王铮双手接过,册子薄薄的,却沉甸甸的。 “朱砂和黄纸在西湾码头第三家杂货铺能买到,老板是我师叔的徒孙,报我的名字能便宜点。”昆西拿起解剖刀,重新看向尸体,“记住,这些只是保命的皮毛。末法时代,真遇上那东西,跑,往人多的地方跑,比什么符都管用。” 王铮捏着那本小册子,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页,突然想起鲁耶催蛋时那熟练的手法——或许,这西湾警署里藏着的,不止是一个懂道法的老警察。 “谢谢昆西法医!”他立正敬礼,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昆西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解剖刀划开尸体皮肤的声音在冷寂的太平间里响起。 送完尸体回警署时,日头已经爬到头顶,晒得沙滩上的沙子烫脚。 王铮刚推开警署的木门,就见鲁耶正蹲在墙角,手里捏着把小米往地上撒,那只被催过蛋的母鸡乖乖啄着食,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 “老爷,我回来了。”王铮把警帽摘下来扇着风,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 鲁耶没回头,手里的小米撒得均匀:“昆西没为难你?” “没,就问了几句案子的事。”王铮走到他旁边蹲下,看着那只母鸡的屁股——实在好奇这神鸡到底还能下多少蛋。 鲁耶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圆滚滚的,还带着点温度。 王铮一摸,是个刚下的热鸡蛋,蛋壳上还沾着几根鸡毛。 “吃吧,补补。”鲁耶的声音有点闷,“这鸡是我师弟当年养的,他走了之后,就剩这只老母鸡陪着我了。” 王铮捏着鸡蛋的手顿了顿。 昆西说的“被水鬼拖走的师弟”,原来就是鲁耶心里的坎。 他把鸡蛋往兜里一揣,没提昆西,也没提水鬼,只说:“这鸡真神,一天能下好几个蛋。” 鲁耶这才笑了笑,眼角的褶子堆起来:“它啊,通人性。知道我在这儿闷,天天给我下蛋解闷。” 他说着,从墙根拖出个木箱子,掀开盖子,里面码着十几个鸡蛋,个个都带着新鲜的湿痕。 “攒够一箱子,就给东湾的孤儿院送去。孩子们爱吃溏心蛋。” 王铮看着那些鸡蛋,突然想起太平间里那具女尸肿胀的脸,心里有点发堵:“老爷,刚才那案子……” “别问。”鲁耶猛地合上箱子,声音硬了几分,“记住我昨天说的话,别好奇,别讲鬼。” 他起身往警署里走,脚步有点踉跄。 王铮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鲁耶的后脖颈上,衣领没盖住的地方,有个淡青色的印记,像个模糊的符咒形状。 “老爷,您脖子上这是……” 鲁耶跟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把衣领往上拽,遮住那个印记,头也不回地进了屋:“老毛病,风湿。” 王铮站在原地,摸着兜里那个温热的鸡蛋,心里的疑团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这西湾警署,果然藏着太多秘密。 他刚要抬脚进屋,就见鲁耶又从屋里探出头,手里拿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木头块,扔了过来:“戴上。” 王铮接住一看,是块桃木,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不像装饰,倒像个护身符。 “海边潮气重,戴着驱驱邪。”鲁耶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王铮捏着那块桃木,指尖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还有点淡淡的松香。 他突然想起昆西说的话——鲁耶不是怕鬼,是懂鬼。 看来,想在这西湾活下去,光靠昆西给的那本小册子还不够。 王铮把桃木符往脖子上一挂,塞进警服里,贴着心口的位置,突然觉得踏实了点。 天擦黑的时候,海面上刮起了凉风,带着咸腥味往骨头缝里钻。 陈大卫没有选择住三舍,而是跑去住二舍去了。 整个三舍只有王铮一个人,倒正合他的心意。 回到房间,王铮反手锁上门,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本《茅山初录》。 昏黄的灯泡悬在天花板上,线晃悠悠的,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个张牙舞爪的鬼影。 他盘腿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翻开册子。 纸页脆得像晒干的烟叶,稍微一使劲就簌簌掉渣,上面的字是用毛笔写的,歪歪扭扭的,跟蚯蚓爬似的,好在他眼神尖,连蒙带猜能看个大概。 “这道士还分等级啊?”王铮咂咂嘴,越看越觉得新鲜。 按册子上所说,最低等的叫“道童”,就跟刚进学徒班似的,只会画个护身符、拿桃木剑瞎比划两下。 真遇上厉鬼,跑都嫌慢,纯属给人送菜的。 再往上是“道长”,这就算正式出师了。 镇宅符画得溜,拿墨斗线捆个僵尸啥的不在话下,对付普通游魂野鬼,跟拍蚊子似的。 “法师”就厉害了,得修个几十年才行。 据说能摆八卦阵,拿铜钱剑劈妖除魔,千年僵尸见了都得绕着走。 册子上还画了个小人,举着剑指天,旁边写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看得王铮心里直痒痒。 更牛的是“高功法师”,据说至少能够活个百八十年,各个都有祖传的厉害本事。 手里的符咒都是禁术级别的,什么“诛邪符”“灭灵咒”,一画出来,连尸王、魔神都得跪。 还能请祖师爷上身,召唤天兵天将,简直跟开了挂似的。 最顶头的是“天师”,那就是传说中的存在了。 所有道士的符咒、阵法,老祖宗都在他这儿。 就跟武侠小说里的武林盟主似的,是整个降妖界的头儿,厉害得没边儿。 “啧啧,这要是能修成法师,还怕那水鬼?”王铮看得心潮澎湃,手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的桃木符,冰凉的木头贴着皮肤,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合上册子,往窗外瞥了一眼。 月光惨白,把海面照得跟铺了层白霜似的,浪头拍在礁石上,“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翻跟头。 “想那么多干啥,先练了再说。”王铮苦笑一声,又翻开册子,手指点在“茅山基础心法”那一页。 第5章 静修打坐忽有感,灵根暗孕自非凡 《茅山初录》里那张糙纸被王铮摊在膝盖上,边角卷得跟泡发的海带似的,红颜料画的盘腿小人东倒西歪,旁边“基础心法”四个字写得比鸡刨的还潦草。 他用指尖戳了戳小人的肚子:“就这?说是能练出法力?” 纸上的字糊成一团,他眯着眼才看明白。 古时候学道,得先把这心法练透,不然连道童的名分都捞不着。 练会了,就能像鼻子闻香味似的“闻”到天地灵气,一口口吸进肚子,慢慢熬成“法力”。 有了这东西,才算正经成了道长。 道童和道长的区别,就像空碗和装了饭的碗,差的就是这口“实在货”。 可纸的下半截画了个哭丧脸,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末法时代,枉费工夫”,墨迹深得像要滴下来。 意思是现在的天地间,灵气稀薄得跟掺了百斤水的醋似的,淡得几乎没有。 十个人里九个练一辈子,连灵气的影子都摸不着,更别提把灵气熬成法力了。 也就那种天生带“仙根”的,能碰巧沾着点灵气渣子,搁古时候,那都是能开宗立派的主儿。 “再淡也得闻闻啊,总比等着水鬼拖我下海强。”王铮把纸往床头一贴,脱了鞋盘腿坐床上,学得有模有样。 床板硬得硌屁股,他咬着牙调整姿势,盯着纸上的口诀念叨,那口诀倒像顺口溜,听着就明白: “鼻子喘气别用嘴,气沉肚子别乱窜。 心里头别瞎琢磨,就像风吹云散了。 盘腿坐正腰杆挺,好比老松扎山根。” “这倒比说书先生讲得清楚。”王铮咧咧嘴,试着吸气。 肚子慢慢鼓起来,像揣了个暖水袋;呼气时暖水袋慢慢瘪下去,“呼”地一声把气吐干净。 可没练几轮就忍不住张嘴喘气,嗓子眼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冒着火辣辣的疼。 他盯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想让脑子空下来,可沙滩上女尸青黑的脚踝、鲁耶后颈那道淡青色的印子、水鬼留下的螺旋状爪印,跟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 “停!停!”王铮抬手拍了下脑门,想起练杂技时师父的话:“翻空翻时眼里只能有落地点,想多了准摔断腿。” 他赶紧闭眼,一门心思数呼吸。 气从鼻孔进进出出,“呼呼”的,跟窗外浪打礁石的“哗哗”声缠在一起,倒像在打拍子。 慢慢的,脑子里的“走马灯”停了,屁股下的硬板床好像也没那么硌了。 腿肚子虽然酸得像灌了铅,脚底板却慢慢冒起一丝热乎气,顺着小腿往上爬,像晒了会儿太阳似的,暖烘烘的。 “哎?这是……”王铮心里一紧,刚想睁眼,又猛地合上——纸上明明白白写着:“睁眼就像撒了气的气球,熬半宿全白搭。” 他就这么坐着,听着浪声从“哗哗”变成“咚咚”,像有人在远处敲鼓。 不知过了多久,肚子“咕噜”一声叫得震天响,他睁眼一看,窗纸已经泛白,跟蒙了层薄霜似的。 “练了一整夜?”王铮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咔咔”响,倒不困,就是胳膊腿酸得像搬了一天砖。 他摸了摸肚子,那点暖烘烘的气早没了,跟从没出现过似的。 “按心法说,这算是把基础摸清了……可灵气呢?”王铮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跟明镜似的。 末法时代的修炼,就像在沙漠里找一滴水,难的不是方法,是连“水”本身都快没了。 古时候道童随便练练就能感应到的灵气,现在得像挖井似的,一锄头一锄头往深了刨,还未必能挖着水。 他昨晚那点热乎气,说不定就是坐久了的幻觉,连灵气的边儿都没摸着。 “难也得刨啊。”王铮把糙纸小心翼翼折起来揣进兜里,指尖摸着纸的糙面,心里头那点发怵慢慢变成了股倔劲,“在这鬼地方,除了自己刨出条活路,还能指望谁?” 门外传来鲁耶喂鸡的“咯咯”声,混着海腥味飘进来。 王铮摸了摸脖子上的桃木符,冰凉的木头贴着皮肤,倒让他更清醒了——末法时代就算灵气再稀薄,他也得硬撑着找下去,哪怕只能找到一丝丝,也是活命的指望。 八十年代的长洲岛,像枚被海浪遗忘在礁石缝里的贝壳。 沙滩上只有寥寥几个晒渔网的渔民,警署的木门被海风蚀得发朽,推开时“吱呀”一声,能惊动半条街的狗。 这天上午,陈大卫把藤椅搬到墙根,报纸盖着脸,呼噜声比浪打礁石还响;鲁耶跷着二郎腿,正对着《花花公子》的彩页咂嘴,手指在页角捻出了毛边。 整个警署静得能听见苍蝇撞窗户的声音。 王铮缩在角落的木椅上,刚闭上眼没半分钟,鼻尖突然飘过一缕极淡的清凉。 不是海腥味,也不是鲁耶身上的烟草味,像冰镇酸梅汤浇在热石头上的那股气,顺着喉咙往肺里钻。 “灵气!”他心头一震,赶紧沉住气凝神感应。 那缕灵气细得像棉线,在他经脉里游了半圈,所过之处,昨晚练心法留下的酸胀感竟消了大半。 更奇的是,当灵气飘到丹田时,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似的,“嗡”地一声缩成了针尖大的光点,带着点温热的麻意。 这是……法力? 王铮猛地睁开眼,手按在小腹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茅山初录》里用红墨水画着个哭脸:末法时代的灵气,就像掺了十斤水的米酒,淡得能淡出鸟来。 普通人就算拼死吸进一口,炼化起来也得耗上三天三夜,最后能凝成针尖大的法力,都算祖上烧高香。 可他这口气,从感应到炼化,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难道……”他摸了摸太阳穴,那里还留着灵魂融合时的隐痛。 穿越过来那三天,两个灵魂在脑子里撞得他死去活来,直到第三天黎明,天刚泛鱼肚白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像两团泥巴终于捏成了一块。 从那以后,练杂技时的空翻稳了三成,记东西过目不忘,连鲁耶藏在饼干盒里的糖纸,他都能隔着三米闻出甜味。 “是道体!”王铮突然想起《茅山初录》最后一页的残句,字迹淡得快要看不见。 “天地失序,魂归异处者,或生‘玄牝道体’。纳气如海绵吸露,炼法似烈火熔冰,虽处末法,亦能聚沙成塔。” 这道体哪是什么天生仙根,分明是末法时代逼出来的异数! 就像沙漠里的骆驼,别的动物渴死时,它能把胃里的水反刍出来慢慢消化。 别人吸灵气,像用竹篮打水,十成里能留住一成就不错。 他这道体却像块吸铁石,哪怕灵气稀薄得像雾,也能粘住大半。 更厉害的是炼化。 别人炼一口灵气,得像老驴拉磨似的慢慢碾。 他却像生了堆小炭火,灵气刚进丹田就“滋滋”作响,转瞬间就化成了法力。 虽然量少得可怜,却精纯得像刚炼出的银子。 “难怪昆西说,现在能感应灵气的都是祖师爷级别……”王铮嘴角发颤,又赶紧闭上眼。 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丝丝缕缕的灵气像被风吹的蒲公英,往他身上飘来,钻进皮肤后顺着经脉流到丹田,被那团“小炭火”一烧,瞬间凝成米粒大的法力。 前后不过一刻钟,丹田就暖烘烘的,比喝了三碗热粥还舒服。 第6章 血色往事藏符咒,老警一语破迷关 鲁耶翻杂志的手指猛地顿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王铮后颈泛起层莹白微光,像蒙了层月光,更邪门的是他周身飘着的淡淡法力波动——看着微弱,却纯得像淬过火的精钢! “哐当“一声,鲁耶手里的搪瓷缸歪了歪,凉茶溅在裤腿上都没察觉。 他死死盯着王铮脖子上的光,呼吸突然粗得像拉风箱,后腰的旧伤又开始发烫,五道指状淤痕在衣服底下隐隐作痛。 这场景......太像了。 二十年前的山洞里,师弟也是这样,闭着眼就能把灵气往身上吸,才半个月就炼出了法力。 那时师弟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师兄你看!那水鬼算个屁!再给我三个月,定让它魂飞魄散!“ 眼里的光比长洲岛的日头还烈。 揣着刚画好的“五雷符“就敢闯西湾禁地,鲁耶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的背影没入暮色里。 再找到时,只剩件被海水泡烂的警服,礁石上摊着半截符纸,上面五道深褐色爪印,腥气三年都散不去。 他自己为了抢那半截符纸,被水鬼的怨气扫中后背。 至今每到阴雨天,那五道淤痕就像烧红的烙铁往肉里钻。 “呼——“鲁耶猛地松了口气,手不自觉地按住后腰。 看着王铮脸上按捺不住的兴奋,像看见当年的师弟,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天才?天赋?在那百年水鬼面前,这些全是催命符! 他悄悄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桌上的桃木符不知何时结了层细小白霜——这是法力波动引出来的异象。 这小子的天赋,竟比师弟当年还吓人。 王铮睁眼时,正好撞进鲁耶的目光里。 老警察的眼神像揉碎的海浪,震惊里掺着痛惜,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看得他后颈发毛。 “老、老爷,咋了?“ 鲁耶慢慢收回目光,抓起搪瓷缸猛灌了口凉茶,喉结滚动的声音在静悄悄的警署里格外响。 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没咋,看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还以为中暑了。“ 他重新拿起杂志,视线却死死钉在“水鬼习性“那栏注释上,再也没挪开过。 桌下的手紧紧按着后腰,鲁耶在心里狠狠念叨:绝不能让悲剧重演。这小子的天赋,得藏好了,得护好了,说啥也不能让他步师弟的后尘。 王铮瞅着鲁耶紧绷的侧脸,总觉得刚才那瞬间,老警察眼里闪过的不是惊讶,是恐惧。 他悄悄攥紧拳头,丹田那点残存的暖意像颗小火苗。 不管风浪多大,不管灵气时有时无,这颗火苗都得护好了。 毕竟,这是他在这水鬼扎堆的西湾,唯一能抓住的活命稻草。 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放弃。 人一专注做事,时间就跟长了脚似的跑得飞快。 忙忙碌碌一天眨眼就过,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 吃完饭,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换作原主王小明在这儿,听完剖尸时说的水鬼杀人的事,保准拽着鲁耶去海边给水鬼烧纸钱。 但王铮可没这打算,敬谢不敏——他清楚记得,王小明就是因为烧这趟纸,被水鬼那个风流女鬼姘头给盯上了。 那女鬼可不是善茬,当年就是因为通奸害死水鬼,才让对方被浸猪笼丢了性命。 成了鬼之后更是浪荡得很,专爱乱搞男女关系排遣寂寞。 自己这一世生得唇红齿白,要是被这主儿缠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王铮打定主意:回宿舍躺平,哪儿也不去。 再说了,他现在已经能成功感应到灵气,还攒下了一丝法力。 别看这法力微弱,可在道门里,这是道童和道长的天堑之别——有了法力,才算真正摸到了修行的门槛。 哪怕是在天地灵气比现在浓郁百倍的古代,只要修成了法力,就算是茅山这种顶尖大派,也有了受箓的资格。 这“受箓”可不是小事,是道教传承里极其重要的仪式。 简单说,就是经过考核后,由道教的权威机构(比如古代的龙虎山嗣汉天师府)授予道士正式的“神职执照”。 受箓之后,意味着你得到了“天庭”的认可,能名正言顺地行使画符、念咒、做法事等权力,也能统领相应的神兵神将。 就像咱们现在上班得有工牌,开车得有驾照,这受箓就是道士行道的“法定凭证”。 一旦受箓成功,那才叫真正登堂入室,从一个普通修行者变成被整个道门承认的“正规军”。 只是如今,早已经是末法时代,这个时代,恐怕只有大陆的茅山派,才依然会有这样的仪式。 身处港岛的王铮,即便是已经拥有了法力,却也没法拥有受篆的资格。 不过即便如此,拥有一丝法力傍身,依然是让他比之前强大了不少。 回到宿舍锁好门,王铮立马盘坐到床上继续修炼。 可一入静就发现不对——夜里的灵气稀薄得像掺了水的粥,打坐两个时辰攒的法力,还顶不上白天一个时辰的量。 “算了,换个路子。”他索性收了功,从帆布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茅山初录》。 册子薄薄几十页,除了记载有茅山基础心法外,剩下的就是两道基础咒法、五道入门符篆。 王铮先指尖点着纸页看咒法,字里行间仿佛有微光流转。 灭鬼咒的咒语短促凌厉:“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四灵天灯,六甲六丁,助我灭精,妖魔亡形”。 注释里说这咒要配合指诀掐算,念诵时需意守丹田,将法力聚于舌尖。 说白了就是用自身阳气催动咒语,像把淬了火的小刀,专捅阴邪的软肋。 破邪咒更显霸道:“天雷奔地火,破除世间邪,急急如律令”。 旁边画着道闪电符号,注解强调“雷法为万法之尊”,说天雷是天地间至阳至刚的正气,念这咒时得想象雷霆劈落的威势,末尾的“急急如律令”是催请神灵速降法旨,就像给符咒加了道“加急令”。 把咒法记牢,王铮翻到符篆部分,每页都画着朱砂勾勒的符形,旁边还标着下笔顺序和咒语。 驱邪符的符胆是个“敕”字,周围绕着三道波浪线,像捆妖绳似的把邪祟圈住。 注释写着这符最是常用,尤其在义庄、坟地这种阴气重的地方——碰到孤魂野鬼纠缠,往门上一贴,能逼得它们三日内不敢靠近。 画符时得用雄鸡血调朱砂,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不然就是张废纸。 镇宅符的符形像座小房子,四角各有个“雷”字,据说能把宅子气场拧成铁桶。 这符讲究“贴三不贴四”:贴大门镇外邪,贴中堂稳家宅,贴卧室护主安。 要是贴在厨房、厕所这种污秽地,反而会冲散符力。 画的时候得对着太阳吸气,把阳气灌进笔尖,最忌阴雨天动笔。 平安符的符面最简洁,一个“安”字被三道金光符纹包裹,属于茅山上清派的“护身符”。 既能贴身戴,也能塞在枕头下——遇到小股邪煞,符纸会发热警示;真被阴物缠上,还能挡三下致命攻击。 不过这符得“养”,戴久了要放在太阳下晒一晒,不然灵气会慢慢散掉。 诛鬼符的符形看着就带杀气,符头是把交叉的桃木剑,符尾拖着五道尖刺。 这可是硬家伙,专门对付恶鬼厉煞,打中了能让对方魂飞魄散。 但画起来也最费劲:得用桃木笔蘸黑狗血,画到第七笔时要咬破舌尖滴血点睛,念的咒语也得换成“斩妖杀鬼,寸草不留”,心肠软的人根本画不成。 五雷符的符面最复杂,中间是个旋转的雷纹,四周绕着五朵云团,像随时要劈下天雷。 注释里说这符是“压箱底的杀器”,能借来东、南、西、北、中五方雷神之力——对付百年水鬼这种硬茬,全靠它用雷霆之势破对方的阴气。 但画这符得看时辰,必须在雷雨天才行,还得提前三天吃素沐浴,不然引不来天雷,反而会被反噬。 王铮越看越入迷,指尖不自觉地跟着符形在膝盖上勾画。 窗外的海浪声不知何时停了,宿舍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忽然觉得,这几道符篆说不定就是对付西湾水鬼的关键。 第7章 朱砂落笔红光现,驱邪一符始功成 法力这东西,就跟炖燕窝似的,得文火慢熬,急不来。 哪怕王铮揣着玄牝道体这等老天爷赏饭吃的好根基,架不住这天地间的灵气稀薄得像被晒过的米汤。 想在短时间内让法力噌噌往上涨?纯属白日做梦。 这种时候,能画出几道像样的符篆才是硬道理。 有这玩意儿傍身,对付水鬼时不说横着走,至少能保住小命,运气爆棚的话,说不定还能反将那孽障一军。 可画符哪能空着手来? 朱砂、黄纸,他如今是一样没备齐。 王铮狠狠拍了下大腿,打定主意明天天一亮就去采买,早一天画出驱邪镇鬼的符,小命就多一分安稳。 比起符篆,咒法施展起来确实简便些。 但灭鬼咒、破邪咒这两道基础咒法,想练到唇动咒出、手起印落的地步,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手印得掐得分毫不差,咒语得念得字正腔圆,最关键的是法力得跟着咒语、手印的节奏走,半分错漏都容不得。 现在的王铮,咒语背得滚瓜烂熟,可那几个手印动作,总像胳膊上绑了沙袋,僵硬又别扭。 至于怎么让法力、咒语、手印三者拧成一股绳? 没别的捷径,只能下死功夫练。 一夜无话。 天还没亮透,东边刚泛起鱼肚白,王铮就猛地睁开眼。 他记得《茅山初录》里提过一句,清晨的紫气最是精纯,能滋养法力。 披上衣裳推门出去,警员宿舍的小院里还飘着露水的寒气。 王铮对着东方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没多久,就感觉天边像是泼翻了胭脂盒,一缕淡紫色的光晕顺着晨光漫过来,带着股清冽的暖意,丝丝缕缕往他身上钻。 他赶紧催动心法,引导着紫气往丹田走。 那紫气看着柔和,钻进体内却像细小的电流,麻酥酥地游走在经脉里,所过之处,昨晚修炼时滞涩的地方都顺畅了不少。 丹田那点微弱的法力,像是被喂了口清泉,竟隐隐涨了涨。 可这紫气来得快,去得更快。 等太阳露出半张脸,金色的阳光彻底铺展开来,那缕紫气就像融雪似的,悄没声息地散了。 王铮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舒畅,比昨晚打坐两个时辰还管用。 他活动手脚,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看来这采紫气的法子,真没白试。 自打发现晨练紫气的好处,王铮便把这当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课。 天不亮就爬起来静坐,等紫气散了才拍着沾了露水的裤子往警署走。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慢悠悠的踱步到警署,只有鲁耶一个人。 由于今天不是周末,所以西湾警署照旧清闲。 晚上吃饭的空档,王铮揣着口袋里仅有的几张零钱,直奔西湾码头那家杂货铺。 “老板,要上等朱砂、三尺黄纸,再来支狼毫小楷。”他学着港片里的腔调说道。 老板是个精瘦的老头,眯眼打量他:“要这么些东西?” 王铮赶紧补了句:“昆西介绍来的。” 老头眉毛一挑,算盘打得噼啪响:“哦——师叔的朋友啊,算你便宜点,朱砂给你掺点雄鸡血,画东西更管用。” 账单一算,还是让王铮肉疼了半天。 朱砂贵得离谱,黄纸也不便宜,加上那支据说是“道士专用”的狼毫笔,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 可想想那水鬼的厉害,又只能咬咬牙付了钱。 这钱,花得值! 揣着牛皮纸包回宿舍时,天已经擦黑。 王铮反锁房门,把东西一股脑倒在桌上:鲜红的朱砂块裹着油纸,黄纸裁得方方正正,狼毫笔杆透着温润的光。 他先烧了壶热水,仔仔细细净了手,又对着黄纸静坐片刻,直到心里再无杂念,才开始研朱砂。 按照《茅山初录》的说法,画驱邪符得用“阳火”研朱砂。 他特意点了支蜡烛,一手按着火苗上方感受热度,一手握着朱砂在砚台里慢慢磨。 磨了足有一刻钟,朱砂粉混着雄鸡血,终于变成了稠厚的红浆,透着股奇异的腥甜气。 铺开黄纸,捏起狼毫笔蘸饱朱砂,王铮深吸一口气。 驱邪符的画法早就刻在脑子里。 先画符头的“敕令”,再绕三道“S”形的捆妖绳,最后在中间点出“符胆”,落笔时还要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可真到落笔时,手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笔尖刚碰到纸,一道歪歪扭扭的红线就拖了出来,像条垂死的蚯蚓。 王铮心里一紧,赶紧收笔,额头已经冒了汗。 原来画符不仅要记步骤,手腕的力道、笔尖的轻重,全得拿捏得丝毫不差。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重新铺纸。 这次屏息凝神,逼着自己不去想成败,只盯着笔尖。 符头总算画得像模像样,可绕到第三道捆妖绳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海浪拍礁石的巨响,手一抖,朱砂滴在纸上,晕开个丑陋的红点。 “啧。”王铮把废符揉成团扔到一边,后背已经被汗浸湿。 他深深吸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等心彻底静下来,才再次提笔。 这次手腕稳了不少。 符头凌厉,捆妖绳流畅,眼看就要点符胆,他忽然想起书上说的“以气驭笔”。 赶紧调动丹田那点微弱的法力,顺着胳膊往笔尖送。 就在法力碰到朱砂的瞬间,笔尖突然发热! 王铮心头一跳,顺势在符中央点下一点。 几乎同时,他张口念出咒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话音落,黄纸上的朱砂线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像烧红的铁丝,转瞬又隐去了。 符纸轻轻颤了颤,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散了出来。 跟清晨的紫气有点像,却更锐利,带着股不容侵犯的劲儿。 “成了?”王铮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飞快地拿起符纸对着灯光看,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符纹比刚才清晰了不少,边缘还泛着层极淡的金光,他试着往符上注入一丝法力,那股清冽气息立刻浓了几分。 竟然真的成了? 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嘴巴微微张着,半晌都没合上。 自己明明是第一次画符,手印、法力协调都还生涩得很,怎么就能成了? 王铮捏着符纸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忽然想起自己这玄牝道体。 刚才调动法力时,丹田处似乎有股奇异的吸力,把周围稀薄的灵气都往笔尖引。 难不成……是这特殊的体质在暗中相助?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眼中的惊讶渐渐变成了恍然大悟,随即又涌上一丝欣喜。 看来这玄牝道体,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第8章 沙滩人涌如潮至,浪底杀机暗自埋 有了第一张成功绘制出符文的经验,王铮心里的那股紧绷感总算松快了些,握着狼毫笔的手也稳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铺开新的黄纸,打算趁热打铁再画几张驱邪符。 可绘制符篆这事儿,从来都是慢工出细活,急不得。 就像老木匠刨木头,一凿子一凿子都得精准到位,差半分都出不来那股子精气神。 每一笔朱砂落下,不仅要拿捏好手腕的力道,还得让法力顺着笔尖缓缓流淌,与咒语的节奏严丝合缝,稍有偏差,符纸就成了废纸。 王铮凝神屏气,笔尖蘸满朱砂,再次落下。 这次符头画得比上一张更凌厉,可到了第二道捆妖绳时,法力忽然有些跟不上,红线顿时变得滞涩,像被冻住的蛇。 他赶紧收笔,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汗珠。 刚才那一下,明显感觉到丹田的法力空了一小块,连带着脑袋都有些发沉。 “果然耗神得很。”他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暗道。 绘制符篆不仅耗法力,还特费心神,每一次落笔都得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分神,这才画了两张,就觉得眼皮子有些发重。 歇了片刻,他重新提起笔。 这次格外留意法力的调度,让那股微弱的气流像细水长流般顺着胳膊往笔尖送。 符头、捆妖绳、符胆,一步步来,嘴里的咒语念得沉稳有力。 当最后一笔落下,黄纸上的朱砂线只是微微亮了下,却没泛起红光,显然是失败了。 王铮也不气馁,把废符放到一边。 他知道,这玩意儿就得靠一次次积累经验,就像杂技团里练顶碗,摔碎百十个碗,才能找到那平衡的诀窍。 他一张接一张地画,失败的符纸在桌角堆成了小丘。 每次失败,都能感觉到体内的法力像被针扎的气球,一点点瘪下去,脑袋也越来越沉,眼前的朱砂红浆都开始发晃。 可他咬着牙坚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多画成一张,就多一分活命的底气。 不知画到第几张,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的咒语落下时,黄纸上突然亮起比第一次更明显的红光,符纸轻轻震颤,那股清冽的气息直冲鼻腔。 王铮眼睛一亮。 成了! 他颤抖着拿起这张符,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丹田空荡荡的,连抬手的劲儿都快没了。 眼皮像挂了铅块,实在撑不住。 他把两张成功的符篆小心翼翼地收好,脑袋一歪,就趴在桌上沉沉睡了过去,连蜡烛都忘了吹。 第二天清晨,鸡叫头遍时,王铮猛地从桌上抬起头,脖颈处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 他揉着发沉的太阳穴,只觉得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浑身骨头缝都透着股乏劲儿。 昨晚耗尽法力和心神,睡得又沉又死,连姿势都没换过。 桌上的油灯早已燃尽,只剩半截焦黑的灯芯,晕开的朱砂在废符上凝成暗紫色的斑,倒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 他挣扎着坐直身子,摸了摸丹田处,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暖意,比被掏干净的米缸还空。 “得采紫气去了。”王铮晃了晃发懵的脑袋,强撑着起身推门。 清晨的寒气裹着海风扑过来,让他打了个激灵,总算清醒了几分。 警员宿舍的小院里,露水把石板路浸得湿漉漉的,草叶上的水珠在微光中闪着亮。 他对着东方盘膝坐下。 刚闭上眼,就感觉天边那抹熟悉的紫气漫了过来。 比昨天更淡,却像带着薄荷的清凉,丝丝缕缕钻进四肢百骸。 这次引导紫气时,丹田处像被捅破的窗户纸,暖流走得格外顺畅。 那些滞涩的经脉仿佛被温水泡过,渐渐舒展开来,空荡荡的丹田也像是被注入了清泉,慢慢有了丝暖意。 等紫气散去时,王铮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沉闷感散了大半。 虽然法力没涨多少,但精神头足了,眼睛也亮了起来。 他活动着筋骨往回走,刚到警署门口,就听见码头方向传来了阵阵的喧闹声。 王铮愣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了。 西湾地方偏,但度假是真不错。 沙滩软和,海水蓝中带点绿,远处礁石被风吹得怪模怪样,衬得这片海挺好看。 再加上消费便宜,所以一到周末,就有不少游客往这儿来,沙滩上很快就跟赶集似的,热闹得很。 等来到警署,迎面就是看到署长陈大卫从办公室走出来,手里转着钢笔,敲了敲桌子:“都精神点!今儿游客多,各司其职。” 他冲鲁耶抬抬下巴:“老鲁,前台电话响了麻利点接,别让人等得着急。” 鲁耶把鸡往墙角一放,拍了拍手:“知道了署长,保证误不了事。” 陈大卫又看向王铮,语气松快了些:“小王,沙滩那边就交给你了。” 王铮刚要应声,就听鲁耶在旁边插了句:“署长,要不我跟小王一块儿去?沙滩人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陈大卫白了他一眼:“你去了谁守着电话?就你那点心思,不就是想看美女?” 鲁耶嘿嘿笑了两声,没再接话。 陈大卫重新看向王铮:“去沙滩盯着,别让游客打架,防着点小偷。 有人往深海游就喊住;真有人呛水抽筋,先喊人帮忙,自己能救再下水,别把自己搭进去。” 王铮点头应下:“放心吧署长。” 虽然陈大卫这么说,但是王铮知道,就自己的活儿是实在的。 陈大卫所谓的“盯着全局”,多半是看报纸打瞌睡。 鲁耶的“前台执勤”,也就是守着电话等清闲。 就沙滩上人多,保不齐啥时候出乱子。 吃过早饭,王铮揣着两张驱邪符往沙滩走。 刚出警署,就见卖鱼蛋的阿婆推着小车往海边跑,老远就喊:“小王警官,今儿游客多,可得多照看照看!” “知道了阿婆,您慢着点!”王铮笑着应道。 带咸味的海风裹着远处嬉笑声吹来,太阳把路晒得滚烫。 他边走边琢磨:自己可不能像王小明那么愣,虽然知道海里有水鬼,但也不会升风暴预警旗。 不是冷血,是心里清楚:水鬼夜里才出来,白天少见。 更重要的是,升旗就是捅马蜂窝。 村民就靠周末游客多,卖点东西挣钱过日子。 升了旗游客全跑了,等于断他们活路。 到时候别说村民提扁担来闹,鲁耶都可能拿他那宝贝下蛋鸡砸人。 还没到岸边,就听见沙滩上的嬉笑声。 几个穿花衬衫的小伙子举着可乐瓶打闹,其中一个差点撞到王铮身上,忙不迭道歉:“对不住警官!” “没事,慢点跑,别摔着。”王铮摆摆手。 远远看,沙滩全被帐篷、太阳伞、垫子占了。 几个穿比基尼的姑娘在抹防晒霜,见王铮走过来,其中一个笑着打招呼:“警官先生,这儿能搭帐篷吧?” “靠岸边搭,别挡着路就行。”王铮回了句。 他踩着发烫的沙子往前走,裤脚被风吹得直晃。 不过他不在意这些,而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着小偷摸包,也留意往深海游的人。 第9章 俏警含锋来问罪,水鬼光天敢拖人 太阳跟个火球似的挂天上,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浑身裹着层热汗,黏糊糊的直难受。 沙滩上挤得满满当当,好多人“扑通扑通”扎进水里凉快。 还好大伙儿听王铮的劝,只在浅水区扑腾,倒省了他不少事。 海水里藏着水鬼,小命悬着呢,王铮寻思着能多练会儿是会儿,保不齐啥时候就能靠这救命。 他拎着警棍在沙滩上晃悠,装模作样地看场子,实则偷偷练着咒法——结印、转法力、念咒语,慢慢摸着点门道了。 正专心练着,忽然听见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抬头一看,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朝他走过来。 最外向的那个举着防晒霜,嗓门亮堂:“阿 sir,擦点防晒霜不?” 王铮挠挠头,咧嘴笑:“不用啦,谢了啊。” “哎,长得这么帅,不擦点晒黑了多可惜!”另一个姑娘接话,眼睛亮晶晶的。 “就是就是!”剩下几个跟着起哄,声音脆生生的。 王铮这下可有点扛不住了。 他知道这一世长得不赖,可上一世在杂技团,对着再多观众表演都不慌的他,哪见过这阵仗? 顿时脸有点发烫,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那……那行吧。”他声音有点小,带着点不好意思,接过防晒霜往脸上胡乱抹了两把,递回去时耳根子红得像抹了胭脂,“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其中一个姑娘突然凑近了点,笑嘻嘻地说,“阿 sir,今天天儿热,我们后背这些地方自己够不着,你能帮忙擦擦不?”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姑娘眼睛瞬间亮了,齐刷刷盯着王铮,眼里全是期待。 王铮脸“腾”地一下更热了,赶紧摆手:“哎哟这可不行,我还执勤呢!下次……下次再说吧!” 就在这时,一个英气逼人的混血美女“噌”地站到他跟前,眼神跟带了刀子似的,看得王铮后脖子直冒凉气。 “额,美女,你不用这么盯着我看吧?”王铮有点纳闷,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看自己。 美女脸一沉,攥着拳头:“我是警察!注意点形象!” 王铮凑过去瞥了眼她的警员证,咂咂嘴:“白丽儿警长啊,失敬失敬。” 心里却嘀咕:这姓白的,八成是来报到的新队长。 只是记忆里那个白警长长得也就那样,可眼前这位漂亮得过分,跟高丽虹演的那个还真有几分神似。 “高丽虹有这么漂亮?”他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不饶人:“白警长,别动不动就扣帽子。我跟她们聊两句,那是拉近警民关系嘛!” 白丽儿冷哼一声:“就你理由多!” 两人正杠着,突然听见海面上传来撕心裂肺的“救命”声。 王铮立马收起玩笑脸,扯着嗓子吹响警哨。 尖锐的哨声一响,热闹的沙滩瞬间安静下来。 “有人溺水!快救人!”他大喊一声就往海边冲,还不忘回头喊:“白警长,赶紧的!” 白丽儿“啪”地扔下包,跑得比他还快。 这时溺水的人又浮出水面。 王铮边跑边喊:“兄弟挺住!手脚放松!我们这就来!” 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就会个狗刨,这时候下水纯属添乱。 好在海里游泳的人不少,几个小伙已经冲过去救人了。 “从后头抓胳膊!别让他抱住!小心拖下水!”王铮站在岸边指挥,嗓门大得能震飞海鸥。 一番忙活后,溺水的小胖子被救上岸,吐了几口海水就缓过来了。 王铮拍拍他肩膀:“没事了兄弟,歇会儿就好。” 见人都散了,他心里却犯起嘀咕,电影里可没这段啊! 他记得原剧情里那个小胖子是因为半夜下水捞盒子才出事的。 这溺水戏码,是自己看漏了? 还是穿越引发的蝴蝶效应?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个真实世界? 正琢磨着,那小胖子突然带着哭腔喊:“有水鬼!是水鬼拉我脚!” 王铮心里一沉。 《鬼掹脚》里的水鬼不是只在晚上害人吗?大白天也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运起法力,往小胖子脚踝上一看——果然,一个枯瘦如鸡爪的手印赫然在目! 白丽儿还蹲在那儿安慰小胖子:“别害怕,可能是抽筋了,把水藻当成别的东西了……” 王铮没接话,眼神却沉了下来。 有些事,跟不信的人说了也是白搭。 等把小胖子交给同学照顾,王铮和白丽儿就分开了。 白丽儿走得飞快,连头都没回。 王铮耸耸肩,慢悠悠溜达回大树底下继续执勤,只是眼神比刚才多了几分警惕。 王铮怎么也没想到,水鬼居然敢在白天出来害人。 按说这玩意儿是阴物,最怕雷电和太阳,可现在大白天就敢动手,看来实力比想象中厉害多了。 他脸上一下子凝重起来,心里也跟着急了,得赶紧提升本事才行。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王铮回警署吃午饭。 可饭桌上的气氛实在不咋地,这一切自然是因为那个白丽儿。 她自始至终横眉冷对,看王铮的眼神跟看啥脏东西似的。 在她眼里,王铮就是警队里的败类。 虽说长了张人模狗样的脸,心思却不正经,居然跟小姑娘勾三搭四。 这要是让王铮知道她的想法,准得喊冤。 明明是那些小姑娘主动过来搭话,自己身为警察,总不能把人轰走吧? 陈大卫看这俩人不对付,当即就是冲白丽儿说:“白小姐,你俩这关系,住一宿舍肯定不方便,要不搬来跟我住?” 西湾警署就三个宿舍,都是两室两厅的格局。 一舍被鲁耶占了,二舍是陈大卫住,三舍原本只有王铮,现在多了个白丽儿。 白丽儿想都没想就拒绝:“不用,我就住三舍!我得盯着他,省得他再干出败坏警队名声的事!” 陈大卫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嘴里的饭嚼着都没味儿。 他本来就对白丽儿有点想法,可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啰嗦就太不识趣了。 只好闷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假装没听见。 旁边的王铮眉头皱得老高,心里直犯嘀咕。 这女人也太讨厌了! 我不就跟人家小姑娘聊了几句吗? 在她眼里就跟干了啥缺德事似的,我是那种人吗? 王铮越想越气。 可转念一想,这节骨眼上跟她吵也没意思,犯不上。 他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筷子一撂,拍了拍屁股就走。 眼不见心不烦,惹不起还躲不起? 第10章 诛鬼符成锋芒露,奈何新丧又上门 下午接着去沙滩执勤。 可白丽儿跟个跟屁虫似的又跟了过来,像根木桩子似的戳在旁边,摆着张谁都欠她钱的脸。 本来上午的几个小姑娘,还想过来跟王铮聊两句。 一看这架势,全吓得缩回去了。 这一下午过得简直无聊透顶。 好不容易熬到吃了晚饭下班,王铮赶紧回宿舍琢磨画符。 白天水鬼出来蹦跶,让他心里的紧迫感又重了几分。 再加上白天练咒法的时候边琢磨边试,已经摸着点门道,所以王铮晚上就打算专攻画符。 比起咒法,符篆明显更顶用。 哪怕是个普通人,拿着画好的符也能给水鬼来下狠的。 原剧里就是靠一张符暂时把水鬼封住了,要不是东湾警署那帮蠢货手欠,最终也不至于落得个团灭的下场。 所以王铮对画符这事儿特别上心。 昨天画的驱邪符是最基础的,忙活半天就成了两张。 没想到今天再上手,轻而易举的就是成了两张。 不过驱邪符威力太一般,画完两张后,王铮直接把目标换成了诛鬼符。 这诛鬼符可比驱邪符厉害多了。 当然。 画起来也难上不止一个档次。 王铮净手焚香,铺开黄纸,蘸好朱砂,凝神静气。 画诛鬼符讲究“一笔画就,气贯始终”。 起笔先绘“符头”,那“敕令”二字需藏锋逆入,笔锋如剑,刚劲有力。 可王铮手腕刚一落下,朱砂就偏了毫厘,符头顿时失了神韵,成了张废纸。 “再来!” 王铮重新换纸。 这次符头倒稳了。 可画到“符身”的“雷霆杀鬼”咒文时,丹田内的法力没跟上,笔尖突然滞涩,朱砂在纸上晕成一团,好好一张符成了墨迹。 他不肯罢休,一张张黄纸铺展又揉碎。 有时是“符胆”的朱砂混了浊气,画完便冒黑烟。 有时是收笔的“符脚”力道不足,没能锁住元气,黄纸直接裂成碎片。 桌上的废纸堆得老高,每张废符都能看出不同的毛病。 要么是“笔断气绝”,要么是“力散神离”。 直到月上中天,最后一张黄纸落笔,符尾还是歪了。 王铮把笔扔在桌上,额角全是汗,手心的朱砂混着汗渍蹭成了泥。 他盯着那张废符瞅了半晌,突然咧嘴笑了。 刚才最后一笔虽然歪了,导致驱鬼符没有绘制成功,但是却让他摸到了门道。 画诛鬼符得“意到笔随,气行笔尖”。 符头要聚“威”,符身需凝“煞”,符胆得藏“神”,三者合一才能成符。 可惜此刻丹田空空如也,“法力”耗了个干净,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王铮打了个哈欠,心里合计着:今儿就到这儿,明天再绘制。 收拾好“符具”,他倒头就睡,梦里似乎还在比划着“符式”的走势。 天刚蒙蒙亮,窗外的太阳刚冒头,王铮就翻身爬起来,来到了外面盘膝吐纳起来。 那淡淡的紫气像细流似的往他鼻尖钻,顺着喉咙往下沉,最后汇入丹田。 暖乎乎的,耗空的法力慢慢涨了些起来。 他屏气凝神,一呼一吸都踩着章法。 直到日头爬过窗棂,才缓缓收功。 身体中的法力虽说离充盈还差得远,但对付着画张诛鬼符,应该够了。 洗漱完毕,他直奔桌前,昨晚的废符还堆在那儿。 王铮深吸口气,先净了手,又点上三炷香。 等烟缕袅袅升起,才铺开黄纸,捏起朱砂笔。 有了昨晚的底子,他这次沉稳多了。 笔尖蘸足朱砂,悬在纸上方,脑子里过了一遍诛鬼符的图谱。 符头要藏“敕令”之威。 符身得嵌“雷霆”咒文。 符胆需点“镇煞”之眼。 符脚要锁“诛灭”之气。 “起!” 他低喝一声,手腕一抖,笔尖落纸。 先画符头。 “敕令”二字藏锋逆入,笔锋如刀劈斧砍,刚劲里带着股凌厉气。 接着转笔绘符身。 那串“雷霆杀鬼”的咒文绕着黄纸盘旋,笔画连绵不断。 法力顺着笔尖汩汩注入,纸面上隐约泛起层淡红光晕。 到了符胆,他手腕骤然一沉。 朱砂在纸心凝成个极小的“雷”字,笔锋顿住的瞬间,丹田法力猛地往前一冲。 “成了?” 王铮正想收笔,突然感觉笔尖一滞,符脚的最后一笔歪了半分。 就这半分,刚聚起的煞气“泄”了大半。 黄纸“滋啦”一声,边缘卷了起来,慢慢变黑。 “啧,差口气。” 他咂咂嘴,倒没气馁,反而眼睛更亮了。 刚才那瞬间,符胆的“煞”和符头的“威”明明接上了,就差最后一步锁住元气。 他揉了揉手腕,换张黄纸再试。 这次更稳。 笔走龙蛇间,符头、符身、符胆一气呵成。 到了符脚收尾时,他刻意放缓速度,让丹田法力匀速推送。 笔尖离开纸面的刹那,整张黄纸突然颤了颤。 红光一闪而逝。 朱砂笔画像活了似的,透着股说不出的凌厉劲儿。 “成了!” 王铮拿起符纸,对着光看。 只见那朱砂纹路里隐隐有气流在转,比之前的驱邪符厚重了十倍不止。 他咧开嘴,把符小心翼翼折好揣进怀里。 有这张诛鬼符在手,再遇上水鬼,总算能硬气点了。 今天正好是周日,太阳照样火辣辣地烤着沙滩,游客还是乌泱泱一片。 王铮的活儿也没变,照旧在沙滩上站岗执勤,盯着这帮玩水的别出乱子。 他吃过早饭晃到海边时,沙滩上早挤满了人。 王铮扫了一圈,没见着昨天琢磨的那个女老师——就是原剧情里王小明的青梅竹马,带着学生来的那个。 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又觉得这很正常。 自己都顶替王小明了,人家青梅自然该去王小明该去的地方,八成是去了他分配的警署。 这么一想,王铮松了口气。 不来才好呢,省得被那风流女鬼拖进泥潭,连带着她学生小胖子也得被水鬼惦记。 这一下就保了两条命,划算。 白天倒没出啥幺蛾子,平平静静过去了。 下班后王铮照旧回宿舍修炼,不敢有半点松懈。 眼瞅着到了周一,游客总算撤了,沙滩上清净不少。 王铮本以为能歇口气,谁知道天刚亮采完紫气回警署,就听见鲁耶在那儿念叨:“邪门了邪门了,沙滩上又冲上来具尸体!” 王铮心里“咯噔”一下。 王小明的青梅没来,死的会是谁?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 原以为小胖子不来,水鬼没了目标,没想到时间一到,还是死人了。 他赶紧往沙滩跑,到了地方就见一群人围着。 听死者同伴说,这是个大学生,跟同学来露营的,没人知道他大半夜下海干啥。 同帐篷的同学说,昨晚他出去后就没回来。 王铮动用法力悄悄看去,死者脖子上那道青黑色的爪印,不用想也知道是水鬼干的。 得了,这送尸体去太平间的活儿,指定又是他的。 王铮咂咂嘴,一脸无奈地转身去打电话。 同时心里面也明白,这水鬼是铁了心要搞事,压根没打算闲着,必须要尽快的将水鬼消灭才行。 第11章 百年奇才皆逊色,秘典相传待雨期 船刚靠岸,王铮就把尸体送到了东湾警署。 一进门,就看见昆西正低头在解剖台前写着什么,白大褂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血迹。 “昆西法医!”他快步走过去,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昆西抬起头,钢笔还悬在纸上:“说吧,啥事?” 王铮挠了挠后脑勺,语气挺诚恳的:“我想拜您为师。上次您给我的那本《茅山初录》,让我开了窍,我想正儿八经跟您学点本事。” 昆西笑了笑,把钢笔放下,顺手拿起镊子转了转:“拜师就不必了。” 他用镊子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很淡:“修道这玩意儿,讲个缘分。书到了你手里,是你的缘;能不能练出来,是你的造化。每个人的路不一样,强求不来。” 王铮有点小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您说得对。” 昆西忽然话锋一转:“对了,那本《茅山初录》你看了吗?吐纳和画符,有点头绪没?” 这话正好问到王铮心坎上了。 他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气,丹田一提,指尖顿时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像是罩了层月光似的。 “托您的福,不光看懂了,还真练出点法力。” 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说,但话赶话说到这儿,这事儿就像藏不住一样蹦出来了。 昆西手里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托盘里,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猛地抓住王铮的手腕,指节都捏白了,身体还微微发抖,眼神里全是震惊。 这怎么可能? 他盯着那缕白光,脑子里嗡嗡作响。 末法时代,天地灵气稀得像快断了,多少人一辈子也就看看古籍,连法力是啥感觉都没摸着。 昆西那个小师弟,七岁练出法力,十岁就能画符引雷,被称作“港岛茅山两百年第一人”。 这么牛的人,也花了半个月才练出第一缕法力。 可眼前这小子……才几天? 昆西像是被锤了一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撞在解剖台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望着王铮,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眼神从震惊慢慢变成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惋惜,还有一丝激动。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从铁柜最里面拿出两本书。 牛皮封面,烫金的字都磨得差不多了,一本是《茅山真解》,一本是《山海秘闻录》。 《茅山真解》封皮上绣着暗金色的雷纹,一翻开就是“引气入体进阶法门”。 里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批注。 写着:“末法时代,可以采三时之气来练:寅时的露气、午时的正阳气、亥时的月华气,连练一百天,顶得上普通人三年苦修。” 符篆篇里全是狠角色: “六丁六甲符”得用桃木剑蘸朱砂画,画好了能召护法神兵。 “掌心雷符”要在月圆之夜画,捏碎能引天雷劈鬼。 “往生咒符”得配合四十九遍经文,既能超度好鬼,也能镇压恶鬼。 最狠的是“天地玄黄符”,得用十年修为才能画,画成能撕开阴界通道,让厉鬼永远不得超生。 丹药篇写得也很细,连“阳火用桑柴、阴火用地脉”这种细节都写了。 《山海秘闻录》更神了。 封面画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僵尸,旁边写着:“白僵怕糯米,黑僵怕桃木,飞天僵得用墨斗线缠住,再贴雷符镇天灵。” 中间几页讲的是九叔林凤娇的传奇: “民国三十五年,粤西尸王出棺,九叔带着徒弟去镇压。那尸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九叔用自己血画‘镇魂符’,亲自持铜钱剑破阴气,斗到天亮才把尸王封在八卦镜下。” “第二年湘西闹旱魃,九叔一个人去,用‘五雷正法’引来天河之水,灭了旱魃的邪火,当地百姓给他立了生祠,香火到现在都没断。” 后面还有各种对付鬼怪的法子: “吊死鬼喜欢缠穿红衣的人,遇到就脱了衣服扔到西边。” “落水鬼会变人形骗人,听它说话声音飘忽不定,就是邪祟,可以朝它吐唾沫骂它。” 最后几页还贴着干枯的鳞片,写着:“蛟龙逆鳞,能避水中邪祟。” “这太贵重了……”王铮捧着书,手指轻轻摸着泛黄的纸页,感觉像是捧着沉甸甸的岁月。 他翻了两页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书。 《茅山真解》扉页盖着个红章,“茅山内传”四个字透着威严,只有门内核心弟子才有资格看。 《山海秘闻录》里的字迹带着朱砂的腥味,好多内容连《茅山初录》都没提过,明显是代代传下来的秘闻。 “您这……”王铮抬头,眼神里全是震惊,“这两本不会是不传之秘吧?” 昆西嘿了一声,理了理头发:“没错,是真传,也是秘闻。但这些东西藏在柜子里有什么用?” 他指了指《茅山真解》里的符篆图谱:“记住,茅山的东西不是藏着才值钱,是能练出真本事才值钱。” 王铮喉咙动了动,看着怀里这两本老书,突然明白这不是普通典籍,而是昆西压箱底的宝贝。 “拿着。”昆西像是看穿了他的犹豫,语气坚定,“我再跟你说说接下来的事。” 他转身指着墙角一个缠满电线的仪器,屏幕上蓝光一闪一闪的。 “这是我新做的‘阴灵追踪器’,专门抓水鬼的阴气。” 他敲了敲仪器外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气象台刚说,过两天香江要下大暴雨。” “水鬼最邪门,一到雨天阴气最重,最爱趁乱上岸抓人。” “我师弟,就是死在一个暴雨夜。” 昆西顿了顿,拳头握得发白。 “刚好这追踪器刚调好,暴雨天阴气重,更容易找到它。” “到时候我带家伙去,再喊上我师兄——他早年学过‘镇魂诀’,对付水祟最在行。” 他转头看向王铮,眼神冷得像冰。 “你回去准备黑狗血和一把桃木剑,黑狗血越多越好。” “等暴雨一来,咱们三个找到他,非得让它魂飞魄散不可!” 王铮心里一震,抱着书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原来昆西不只是嘴上说说,天时、地利、人手全都安排好了。 他用力点头,手指都按进了书皮的纹路里:“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 回到西湾警署,王铮把验尸报告一交,脑子里就开始琢磨黑狗血的事儿。 长洲岛这破地方,平时连条野狗都少见,更别说纯黑的狗了。 可昆西特意交代的事,他不敢马虎——多一分准备,跟水鬼硬碰硬时就多一分胜算。 思来想去,只能回市区碰碰运气。 今儿是周一,长洲岛本就没多少游客,再加上早晨淹死了个人,所以此刻的。 整座岛静得发慌,海风刮过空荡的沙滩,呜呜的像哭丧。 王铮干脆跟署里请了一天假。 陈大卫那小子最近因为白丽儿的事,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可请假这种规矩内的事,也没法驳回。 甚至听说是只休一天,丫脸上还飘着点可惜——估摸着是盼着自己多休几天,好趁虚而入跟白丽儿套近乎。 王铮懒得管他心里的小九九,批了假就赶紧回宿舍换衣服,一路快步往码头赶。 等渡轮等了快半小时,船开起来又是半小时。 下船的一瞬间,王铮几乎被扑面而来的喧嚣砸得站不稳。 第12章 疑有七日重生兆,预将长洲砺法扬 跟长洲岛相比,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长洲岛是低矮陈旧的老楼,海风里混着鱼腥。 而这里,是直插云霄的玻璃幕墙大厦,广告牌上的明星笑容比阳光还刺眼。 空气里不再是咸湿的海味,而是汽车尾气混着浓烈的香水味。 街边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震得脚底发麻。 穿短裙的姑娘踩着高跟鞋晃过,裙摆扫过路人,连风里都带着一丝香气。 路口的跑车轰鸣声盖过了海浪,副驾驶的女郎举着香槟,水晶指甲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奢侈品店里,导购笑得像朵盛开的花,一件衬衫的价格,够长洲岛的渔民辛苦半年。 有钱的在兰桂坊的酒吧里搂着莺莺燕燕,一杯威士忌还没化冰,账单却已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 没钱的挤在鸽子笼般的劏房里,三代人挤在几平米的空间,上下铺得分着睡,窗外的霓虹再亮,也照不进那扇糊着报纸的小窗。 这才是真正的香江。 一面是鎏金镀银的天堂:顶层酒吧的香槟塔堆成山,私人游艇在维多利亚港划出银链,明星搂着富豪在闪光灯下笑靥如花。 另一面是不见天日的泥沼:吊扇转得像催命符,孩子的哭声混着隔壁的麻将声,连月光都被握手楼切成碎片。 天堂与地狱只隔着一条街,却仿佛是两个永远无法交汇的世界。 然而,面对着这一切,王铮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前世今生,这种事情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此刻的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钞票,定了定神。 管它是天堂还是地狱,眼下先找个宠物店,买条黑狗再说。 老话果然没说错,有钱能使鬼推磨。 王铮咬咬牙砸了不少钱,总算在市区一家宠物店淘到条纯黑的土狗。 他没直接杀狗取血。 这天气热得像个大蒸笼,狗血放不了半天就得变质,到时候对付水鬼怕是屁用没有。 再说了,他打的是“细水长流”的主意。 留着活狗,啥时候用啥时候放血,新鲜劲儿足,效果肯定差不了。 正琢磨着,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一看表,都快一点了,王铮赶紧牵着狗钻进路边一家茶餐厅。 刚坐下点了份烧腊饭,就见墙上挂着的电视突然切到娱乐频道,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主持人拿着话筒,表情夸张得像见了鬼。 “各位观众朋友们,插播一条重磅新闻——香江武打片的黄金时代,可能真要画上句号了!我们刚刚收到消息,老牌武打明星钱小豪,正式宣布息影!” 茶餐厅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声议论,王铮也抬了抬眼。 “说起钱小豪,那可是真功夫代言人!”女主持人对着镜头比划了两下。 “早年在《醉拳 3》里跟成龙对打,光着膀子从二楼跳下来,连钢丝都没吊,当场摔得龇牙咧嘴,爬起来接着拍。 后来自个儿挑大梁演《少年黄飞鸿》,一套洪拳耍得虎虎生风,当年多少小伙子学着他扎马步,裤腰带都勒断好几根!” “可这几年是真不行了。”她话锋一转,脸上堆起惋惜。 “去年那部《龙虎风云》,投资八百万,票房才一百多万,赔得投资方哭爹喊娘。 今年年初那部《功夫老爸》更惨,影院排片三天就下映,连盗版碟摊都没人问津。 业内都说,现在观众就爱追特效大片,谁还看这拳拳到肉的真功夫?”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主持人突然压低声音,跟说悄悄话似的。 “不光事业拉胯,家里头也炸锅了——听说他跟老婆正打离婚官司,两边都闹到法院了。 前阵子还有记者拍到他在街头喝闷酒,头发白了大半,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所以啊,钱小豪这次是铁了心要退圈,经纪公司说他收拾完行李就回彩虹邨老家,就是九龙那片老公屋,离观塘公屋就隔两条街,听说他祖辈就在那儿住了!” 王铮的勺子“啪嗒”掉在碗里,溅起几滴汤。 彩虹邨? 那地方离他住的观塘公屋步行才十五分钟! 小时候听街坊说,彩虹邨三栋最邪乎,大半夜总有人听见楼道里有小孩哭,还有人说见过穿白衣服的影子在天台飘来飘去,老住户都不敢走夜路…… “说起来真是唏嘘。”主持人叹了口气。 “钱小豪这一退,算是把传统武打片最后一点火苗掐灭了。 当年跟他一起拍打戏的武行兄弟,现在不是开出租就是送外卖,哪还有人肯遭这份罪?” 电视上开始放化妆品广告,王铮却没心思吃饭了。 彩虹邨……钱小豪……息影……闹鬼…… 这几个词在脑子里一打转,一个念头“噌”地冒了出来。 这不跟那部《七日重生》的剧情对上了吗? 那片子里,钱小豪演的就是个过气明星,回彩虹邨老家后遇上一堆邪门事儿,最后还跟鬼干上了…… “不会吧……”王铮摸着下巴嘀咕,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等收拾完长洲岛这只水鬼,说什么也得绕去彩虹邨一趟,哪怕跟钱小豪提个醒也好。 再说了,要是真跟《七日重生》对上了,那友叔会不会也在? 可他搜刮遍原主的记忆,愣是没找到半点相关的印象,奇了怪了。 三两口扒完烧腊饭,王铮牵着小黑狗就往码头赶。离跟水鬼决战没几天了,时间比金子还金贵,他半分钟都不敢耽搁。 回了长洲岛,王铮把自己逼得像上了发条的钟。 有空就揣着《茅山真解》练吐纳,指尖白光练得越来越稳。 趁夜在警署后院画符,朱砂混着黑狗血的配方试了七八遍。 连昆西给的《山海秘闻录》都翻得起了毛边,把水鬼的弱点背得滚瓜烂熟。 小黑狗被他养在宿舍后院,天天喂烧鸭腿,养得油光水滑,一见他就摇尾巴,活脱脱一个移动血包。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一声炸雷“轰隆”劈下来,紧接着瓢泼大雨就跟天塌了似的往下灌。 整个长洲岛瞬间被黑云罩住。 明明是早晨,却黑得跟傍晚似的。 海风卷着雨丝打在宿舍窗户上,“噼里啪啦”响得吓人。 等到王铮来到警署没多久,昆西就是背着装备到了。 第13章 雨锁滩涂鬼爪伸,旧仇新勇共披尘 昆西一掀警署大门的雨帘,黑胶雨衣上的水珠“啪嗒啪嗒”砸在地上,溅了半地湿痕。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屋里喊:“各位阿 sir,早!” 眼睛跟扫雷似的转了圈,没看王铮,直勾勾盯上穿警司制服的陈大卫。 几步跨过去:“这位阿 sir,东湾法医昆西,今儿来抓水鬼的。” “抓水鬼?”陈大卫刚端起搪瓷杯抿了口热茶,“噗”地喷了半杯。 把杯子往桌上一顿,眉头拧成个疙瘩,“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抓你个死人头!赶紧滚,别在这儿添乱!” 昆西不急不躁,从雨衣口袋掏出个密封袋,里头是张泛着紫光的照片,指尖还在滴水。 “阿 sir先别炸毛。前几天你们送来的两具溺尸,都是我剖的。你瞅瞅这——” 他把照片拍在桌上,指腹点着上面的黑印子。 “瞧见没?脚踝上这黑爪印!紫光灯照出来的,水鬼拖人下水时留的阴气印,普通灯根本看不见。这玩意儿我见多了!” “那畜生就藏在西湾沙滩底下,”昆西扭头冲窗外努嘴,暴雨正跟瓢泼似的往下灌。 “这种鬼天气阴气最足,今晚指定要爬上岸勾人!不除了它,过两天还得有尸体漂回来!” 陈大卫眼皮都没抬,手一挥跟赶蚊子似的:“知道了知道了,要抓自己去抓,别在这儿嗡嗡叫。” 心里把昆西和王铮归了一类——俩神经病,一天到晚神神叨叨。 “我要俩人手!”昆西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点,“至少俩,帮着看住沙滩入口,别让闲人闯进去送死!” “滚蛋!”陈大卫猛地一拍桌子,搪瓷杯差点跳起来,茶水溅得满桌都是。 “警署是抓贼的地方,不是陪你玩捉鬼游戏的!再啰嗦我直接铐你妨碍公务!” 昆西啧了声,见这货油盐不进,也懒得废话。 他冲角落里的王铮挤了挤眼,转身朝旁边坐着的鲁耶走过去。 王铮刚要起身,旁边突然冒出白丽儿的声音,冷不丁的:“你真信这世上有鬼?” 她本来压根不信这些,可脑子里突然闪过报到那天的画面。 那个被救上来的小胖墩,脸白得跟纸似的,哭着说脚脖子被冰凉的手攥着,水里有东西拉他。 再加上刚才昆西那番话,心里莫名发毛。 “怕了?”王铮斜了她一眼,语气带点刺,“怕就别跟着,省得等会儿尿裤子。” 上辈子他说不准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社死,所以对于白丽儿自然是没有好话。 话音落下,他已经迈步朝昆西走去。 昆西来了,今晚就是正戏,半点岔子都不能出。 白丽儿被他噎得脸腾地红了,咬了咬牙——她还就不信了! 鬼使神差地,脚步竟也跟了上去。 …… 雨丝顺着警署门缝钻进来,在地面洇出一小片湿痕。 鲁耶望着昆西那张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脸,眉头拧成个疙瘩,声音压得极低:“师弟,你不该来的!” 昆西抹了把脸,指缝里渗出的水混着说不清的湿意,他扯了扯嘴角,笑声比哭还难听:“可是我还是来了,师兄。” 他低头盯着自己发颤的手,那双手握过解剖刀,也画过符,却始终没能握住什么。 “小师弟死的时候,眼睛还睁着……我总梦见他在水里抓我脚踝,问我为什么不去救他。” “这几年我没日没夜地画符、练气,可天资太差,道行原地踏步。” 昆西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全是涩味。 “上个月去医院检查,肺癌晚期。医生说顶多还有仨月。” “与其躺病床上烂掉,不如来这西湾滩跟那水鬼碰碰——就算死,也得溅它一身血!” “什么?”鲁耶猛地抓住他手腕,指腹掐进他肉里,眼里的震惊像惊涛骇浪。 “你……你怎么不早说!”他喉结动了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好半天才喘过气。 “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当年我追着水鬼到礁石滩,可是它玩阴的,竟然还有一只鬼在埋伏,我猝不及防之下,就是中了招,我肋骨断了五根,丹田被阴气冲得稀烂……” 鲁耶掀开雨衣,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 “这几年修为掉得比退潮还快,现在连张黄符都捏不住。我怕啊……怕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不光报不了仇,反倒成了你的累赘。” 昆西听完,突然红了眼眶。 原来师兄不是不想报,是真的没力气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 王铮牵着小黑狗走过来,白丽儿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根警棍。 昆西回头。 看见王铮和白丽儿的身影,小黑狗正不安地蹭着王铮的裤腿。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线光亮。 猛地拽过鲁耶的胳膊,指着王铮声音发颤。 “师兄!你看他!王铮!这小子是块天生的修道料子!练《茅山初录》才几天,指尖就能凝出白光,比当年的小师弟天赋还要高! 有他在,咱们未必没有胜算!” 鲁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王铮,眉头却锁得更紧,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更多的却是痛惜。 他缓缓松开攥着昆西的手,声音沉得像灌了铅:“我知道。” 昆西一愣:“你知道?” “我早就看出来了。”鲁耶望着王铮,喉结滚了滚,“王铮的天赋,比当年的小师弟还要高。 可正因为这样,才不能带他去。” 他突然提高声音,胸口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们没见过那水鬼的厉害!它在西湾滩盘踞了几百年,阴气早就养得跟海眼似的!当年小师弟何等天赋?还不是……” 他话说到一半卡住,猛地别过脸,“那畜生不光自己凶,还有另一只鬼帮忙。我们现在这点道行,去了就是送菜!” 鲁耶的目光落在王铮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期许。 “师弟,咱们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王铮不一样,他有机会练出真本事。 等他将来道行深了,有的是机会收拾那畜生。 何必让他现在就把性命搭进去?小师弟的路,不能再让他走第二遍!” “可是……”昆西还想争辩,却被王铮打断。 “鲁耶前辈。”王铮往前一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您说的道理我懂。但水鬼今晚必出,要是咱们不去,它害的就不只是当年的恩怨了。 西湾滩还有游客,还有渔民,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 他抬手按在腰间的桃木剑上,声音陡然响了几分。 “我知道自己道行浅,但《山海秘闻录》里记着水鬼的弱点,昆西前辈带了追踪器,咱们未必没有胜算。再说了——” 他看了眼昆西苍白的脸,又瞥了瞥鲁耶胸口的疤痕,“有些债,总得有人去讨。” 白丽儿站在他身后,握着警棍的手沁出冷汗,却还是咬着牙没出声。 她不懂什么道行深浅,只知道王铮眼里的认真,不像是在说疯话。 鲁耶望着王铮眼底的执拗,像极了当年那个非要跟着去礁石滩的小师弟。 他沉默了半晌,暴雨砸在窗上的声音仿佛更响了,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最终,他猛地一拍大腿,从怀里掏出个用红布裹着的东西,层层打开,是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剑。 “罢了!当年欠小师弟的,今天就用这条老命还了!王铮,你记着,待会儿见势不对就跑,别管我们!” 第14章 泥潭鬼手惊乍现,朱砂弹裂蓝袍魂 雨还跟瓢泼似的往下砸,黑沉沉的天跟扣了口大锅,把整个西湾罩得密不透风。 王铮抓着小黑狗后颈,这小家伙吓得浑身发抖,呜咽着往桌底钻。 他咬咬牙,拿剪刀在狗爪子上划了道口子,接了小半碗狗血。 昆西说这玩意儿能破水鬼的阴气,比朱砂还管用。 “委屈你了,回头给你买三斤排骨。”他摸了摸小黑狗的脑袋,把它塞进桌底的纸箱里。 小家伙缩成一团,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惊恐,看得人心里发颤。 “走了!”昆西举着阴灵追踪器,开口说道。 几人刚迈出门,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王铮回头一瞅,白丽儿正咬着牙追上来。 警服淋得透湿,贴在身上曲线都显出来了,手里还攥着根磨尖了的钢管,活像要去干架的街头太妹。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王铮皱眉,语气硬邦邦的。 白丽儿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王铮的目光,充满了倔强。 王铮心里暗赞一声。 这姑娘看着娇滴滴的,胆子倒比原剧里大得多。 他哪能说破留警署才是真危险?只能含糊道:“跟着可以,待会儿见事不对就往人堆里钻,别逞能。” “知道了!”白丽儿翻了个白眼,偷偷把钢管又握紧了些。 鲁耶拄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铜钱剑走在最前头,剑身在雨里泛着冷光。 同时摸了摸腰间配枪,想着里面的子弹都淋了朱砂,能够伤鬼。 他回头看了眼王铮手里的狗血碗,又扫过白丽儿的钢管,喉结动了动:“都跟紧点。”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昆西,脸上突然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感应到了!” 昆西这话一落地,几人脸上的轻松劲儿瞬间没了,跟被冻住似的僵在原地。 “这边!”昆西盯着手里的追踪器,屏幕上的绿点跳得跟打鼓似的,转身就往后山钻。 雨幕里他的背影看着有点单薄,可步子迈得又快又急,跟后面有东西撵似的。 王铮几人哪敢耽搁,赶紧抬脚跟上。 后山的林子密得邪乎,树枝跟张牙舞爪的鬼手似的,刮得人胳膊生疼。 昆西拿着追踪器在林子里绕来绕去,跟走迷宫似的,最后猛地一停——眼前豁然开朗,竟是片光秃秃的平地。 地上的树长得歪歪扭扭,有的像被人拧成了麻花,有的枝桠全朝一个方向伸,看着就透着股子邪气。 “滴滴滴——”追踪器突然叫得跟疯了似的,短促的蜂鸣声在雨里炸响。 “不对劲!”昆西举着仪器,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地方磁场乱得像一锅粥!” “不是磁场的事。”鲁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声音压得低低的,“是阴气太重了。” 他往周围扫了一圈,眼神跟刀子似的. “你们没觉得冷?这鬼天气,愣是比别处低了好几度。 还有这些树,全是被阴气蚀的,歪七扭八的没个正经样子。 看样子那东西就在附近,都打起精神!” 王铮一听,默默把桃木剑抽了出来。 木头在雨里泛着点潮气,可握在手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他心里门儿清,这指定是水鬼那个相好的——风流女鬼的老窝。 那娘们本事不咋地,就会装神弄鬼勾引男人,等会儿真冒出来,鲁耶腰里那几颗朱砂弹,保管能送她归西。 先把这小的解决了,省得等会儿跟水鬼正面对上时,这货出来搅局。 这么一想,他反倒松快了些,可身后的白丽儿却不行了。 这姑娘本来就被鲁耶的话吓得头皮发麻。 这会儿看着周围歪瓜裂枣的树,听着雨打树叶的“沙沙”声,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后背的冷汗跟雨水混在一块儿,黏糊糊的难受。 越想越怕,她下意识就把手搭在了王铮肩膀上,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我靠!”王铮正盯着棵歪脖子树出神,冷不丁被人一拍,吓得差点蹦起来。 手里的桃木剑“噌”地就举起来了,好在鼻尖飘过一缕熟悉的香皂味,知道是白丽儿。 他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冲她扯了个笑,语气慢悠悠的:“别怕啊,等会儿真见了鬼,你就知道现在这点怕,根本不算啥。” 白丽儿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你这叫安慰人?” 王铮心里偷着乐。 自打见面,这丫头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说话跟带刺似的,不逗逗她多亏?最好吓得她往自己怀里钻,正好…… “找打!”白丽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往他胳膊上拧。 她空手道黑带可不是吹的,换以前,王铮指定得嗷嗷叫着求饶。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些天打坐练心法,天地灵气跟细水似的往身体里钻,早把他的肉身改造得差不多了。 白丽儿这一下看着狠,落在他胳膊上,跟挠痒痒似的,连点红印子都没留下。 王铮纹丝不动,还故意冲她挑了挑眉,那意思明摆着:就这? 白丽儿更气了,正想再使点劲,鲁耶突然低喝一声:“别动!” 几人瞬间跟被点了穴似的,僵在原地。 雨还在下,可周围的声音好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追踪器“滴滴”的蜂鸣声,还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咕咚咚——” 不远处突然传来跟开水滚沸似的冒泡声,咕嘟咕嘟的,在雨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照那边!”鲁耶低喝一声,几人手里的手电“唰”地扫过去。 十来平米的空地上,落叶被翻得乱七八糟,光秃秃的泥地上正鼓着乒乓球大的水泡,“啵啵”地炸开,溅起混着黑泥的水花。 “啊!”白丽儿尖叫着扑过来,一把死死抱住王铮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王铮心里暗爽——得,这下如愿以偿了。 可还没等他得意两秒,手电光里突然伸出一只鬼手! 那手裹着黑泥,指甲又尖又黄,“噗”地从泥潭里戳出来,五根手指还在缓缓弯曲,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啊——!”白丽儿的叫声能掀翻屋顶,抱得更紧了,胳膊都快被她勒得发麻。 “嘭!” 泥潭猛地炸开个一米多高的泥柱,黑糊糊的泥水溅了众人一身。 紧接着,一个穿蓝布袍子的女鬼飘了起来,头发跟乱草似的糊在脸上,半边脸烂得露出骨头,眼睛黑洞洞的没半点光。 “你们……找死!” 那声音跟生锈的锯子拉木头似的,刮得人耳朵疼,还带着股子钻骨头缝的阴风。 女鬼的目光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扫过众人,最后“钉”在鲁耶脸上,黑洞洞的眼窝里像是要冒血:“是你……当年就是你!” 话音刚落,她那乱草似的头发“唰”地炸开,跟无数根黑鞭子似的直挺挺竖起来。 指甲“噌”地长到半尺长,青黑色的尖儿闪着冷光,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直扑鲁耶面门! “砰!砰!砰!” 鲁耶早把枪举起来了,见女鬼扑过来,想都没想就扣动扳机。 三发浸过朱砂的子弹“嗖嗖”带着火光飞出去,不偏不倚全打在女鬼胸口。 “滋啦——!” 子弹撞在蓝袍子上,瞬间冒起串黑烟,那味道跟烧头发似的呛人。 女鬼像被扔进滚油锅的蚂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整个人“嗖”地倒飞出去,“哐当”撞在泥潭边的歪脖子树上。 老树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树叶“哗哗”落了一地。 再看那女鬼,中弹的地方正冒着赤色的小电芒,跟烧红的铁丝碰着水似的,“滋滋”响个不停。 她在地上抽搐着,身上的烂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先是胳膊,再是肚子,没一会儿就烂得只剩副骨头架子。 最后连骨头都化了。 就剩件空荡荡的蓝袍子,还有一蓬黑头发散在泥里,被雨水泡得发胀。 第15章 枪响俄然破魑魅,水祟驰骤警署惊 鲁耶这手反应快得离谱。 前一秒女鬼刚飘离地面,后一秒枪声已炸响如雷。 三发子弹像被朱砂线牵引,精准得如同尺量。 眨眼间便是命中那个女鬼,原本气势汹汹的女鬼,瞬间便是被消灭。 众人还在发怔,只有王铮看清了全过程。 鲁耶抬手、瞄准、扣扳机,动作行云流水,比警队靶场的神枪手更利落三分,枪口硝烟尚未散尽,他已收枪回腰。 “姜果然是老的辣。“王铮正想喝彩,鲁耶身子突然剧烈一晃。 他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喉结上下滚动如吞玻璃,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嘴唇泛着尸斑般的青黑。 扶着昆西胳膊的指节咯咯作响,后腰旧伤处的衣服已洇出暗黑色水痕,那是积压多年的阴气正顺着伤口往外渗,隔着半米都能感到刺骨的寒意。 “师兄!“昆西赶紧架住他,手掌按在鲁耶后背时猛地一颤,“你后背冰得像揣着块玄冰!撑住!“ 鲁耶摆了摆手,声音虚得像风中残烛:“没事......人老了,经不住这股邪劲折腾。“ 他咳出两口带着血丝的浊气,嘴角却扯出抹笑,“好在女鬼解决了,省得添乱。接下来......“ 话未说完,昆西手里的追踪器突然爆发出凄厉的蜂鸣,比刚才急促十倍,屏幕上的绿点已红得发紫,像枚烧红的烙铁要烫穿仪器。 两人脸色瞬间煞白。 “是那东西!“鲁耶猛地直起腰,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它来了!“ 昆西举仪器的手抖得像筛糠,屏幕上的红点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逼近。 那移动轨迹根本不像水里的东西,倒像贴着地面飞掠的鬼火! 只是眼看着即将到达,红点突然顿了半秒,竟猛地调转方向,如道绿色闪电直扑警署! “师兄!那畜生奔着警署去了!“昆西的声音劈了叉。 鲁耶刚松的那口气瞬间堵在喉咙,脸色黑得像淬了墨:“糟了!陈署长还在里面!快回警署!“ 王铮心头猛地一沉。 来了! 这水鬼果然按捺不住! 可他越想越心惊,后槽牙咬得发酸。 原剧中,明明是他们折腾半天,救人捡骨耽误许久才发现水鬼动向,现在杀女鬼前后不过半分钟,这剧情跑得比脱缰野狗还疯! “该死!“王铮低骂一声。 原计划明明是速杀女鬼后回警署堵水鬼,趁它刚上岸阳气弱合力绞杀,如今却被截了胡! 这要是以后鬼怪都不按剧本走,他这穿越者的金手指岂不成了废铁? “定是水鬼感应到姘头死了,提前找替身!“王铮电光火石间想通关节,“电影里女鬼是前一天死的,这次是碰巧撞上,该是个例......“ 没时间细想了。 王铮扭头冲鲁耶喊:“你们随后跟上!我先去堵它!“ 鲁耶年老跟不上,昆西背仪器跑不快,白丽儿早吓得腿软,此刻哪顾得上旁人? 话音未落王铮的身体,已如离弦箭般冲出去,泥水被踏得飞溅丈高。 王铮疯了似的撞进警署大院时,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 只见个青白色水鬼正拖着陈大卫往外走。 那鬼皮肤泡得发胀,褶皱里嵌着黑泥与水草,浑身淌着混着尸油的海水,腥臭味像打翻的腐鱼桶,熏得人眼睛发酸。 陈大卫软得像摊烂泥,脸白如纸扎人,脑袋歪成诡异的角度,早没了气息。 “站住!“王铮摸枪的手不受控制地抖。 这水鬼比电影里狰狞十倍,绿幽幽的眼珠子像两盏阴火灯笼,直勾勾戳过来时,仿佛能勾走人的三魂七魄。 他瞄准水鬼后背扣扳机。 “啪“的一声,子弹擦着头皮飞出去,“当“地砸在警署铁门上迸出火星。 没想到流弹竟擦过水鬼胳膊,激得它发出非人的怪啸。 水鬼猛地扭过头,死鱼般的眼珠子死死剜着王铮。 被它拖着的陈大卫像丢垃圾袋似的甩出去,“咚“地砸在十米外的礁石上。 闷响过后,陈大卫四肢已以反关节角度扭曲,血顺着礁石缝往外渗,在沙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嗬......嗬......“水鬼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怪响,张开双臂扑过来。 青黑色的指甲滴着粘稠的黑液,腥臭味中还混着淡淡的尸碱味。 王铮后退两步。 不是怕,是那股腐臭实在呛人。 他稳住心神连开五枪,“啪啪啪“全打在水鬼身上。 可子弹刚沾到它淌水的皮肤就被弹开,朱砂早被海水冲得精光,顶多让水鬼哆嗦两下,跟挠痒没区别。 “操!还得是这招!“王铮心一横,猛地从怀里掏出黄符。 那是用朱砂混着黑狗血画的驱鬼符,此刻符纹在雨里泛着妖异红光,边缘还沾着没干透的狗血渣。 他左手飞快掐诀,食指中指并拢如剑上竖,无名指小指弯成圈扣住掌心,大拇指死死压住无名指指甲缝。 这《茅山初录》里的“破邪诀“捏得刚劲有力,指尖因用力泛白,竟隐隐有微光闪动。 右手捏符举过头顶,丹田那点刚攒的法力像被抽水泵拽着,顺着胳膊“嗖嗖“往上涌。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令水祟,速离凡尘!斩妖杀鬼,寸草不留!“ 他梗着脖子疾喝,咒语尾音刚落,黄符“腾“地窜起寸许火苗,在瓢泼大雨里愣是没灭,反倒越烧越旺,符纸边缘卷成焦黑。 王铮手腕猛地翻转,指尖朝水鬼虚点三下。 那符纸像长了翅膀的火鸟,“嗖“地飞过去,带着呛人的烟火气撞向水鬼胸口。 “滋啦——!“ 符纸贴上的瞬间,朱砂纹路突然活过来,像无数条小红蛇钻进它青白色的皮肤。 水鬼动作猛地顿住,绿眼珠里的凶光“唰“地褪成惊恐,“嗷“地一声怪叫。 跟被扔进滚油锅似的往后缩,四肢抽搐着,身上淌的海水“滋滋“冒起白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起泡,像被强酸泼过。 “有点意思!“王铮正想要一鼓作气,突然觉得丹田空得发疼,胳膊软得像煮过的面条。 刚才那下几乎抽干了他攒了好几天的法力。 水鬼显然没料到这手,疼得在原地乱蹦,可那双死鱼眼里突然迸出狠劲。 它发出震耳的尖啸,青黑色指甲猛地抓向胸口符纸。 指尖刚碰到符纸就“滋“地冒起黑烟,被烫得焦黑卷曲,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硬生生用指甲抠住符纸边缘,猛地一撕! “嗤啦!“ 符纸被撕成两半,带着火星飘进雨里。 水鬼胸口露出个焦黑窟窿,黑血混着海水往外涌,却像彻底疯了般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 两条长腿猛地一蹬,竟以更快的速度扑向王铮,青黑利爪直取他面门! 第16章 烈焰焚尽百年祟,巧计弥缝署长殇 “糟了!” 王铮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去摸怀里的备用符,可指尖刚碰到符纸,就知道完了。 丹田空得像被掏了个洞,连半分法力都催不出来。 水鬼的爪子带着腥臭味已经到了眼前,绿幽幽的眼珠子里全是杀意。 王铮猛地往后一仰,躲开这致命一抓,后背“咚”地撞在警署的石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角瞥见脚边那碗黑狗血。 “去你娘的!”王铮想都没想,抓起碗就朝水鬼脸上泼过去! 黑红色的狗血在雨里划出一道弧线,大半泼在水鬼脸上。 畜生像是被天雷劈中,“嗷——!”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整个人往后弹出去三米多远,在地上打着滚,双手胡乱抓着脸。 脸上的皮肤像融化的蜡油似的往下掉,露出森森白骨。 “好机会!”王铮刚想爬起来,就见那水鬼突然停止翻滚,拖着残躯扭头就往海边跑,动作快得惊人。 它知道,只要逃回海里,谁也奈何不了它! 一旦让它逃进大海,凭它数百年的道行,过不了多久就能复原,到时候再想除它,比登天还难 “拦住它!”王铮急得大吼,可浑身发软,根本追不上。 就在水鬼快要冲进浪花里时,斜刺里突然冲出来几道人影。 “孽障!哪里跑!” 是鲁耶! 他不知什么时候带着昆西和白丽儿赶到了。 此刻他手里举着个黄布包着的东西,看形状像是块符篆。 他拼尽最后力气往前一扑,将那东西狠狠拍在水鬼脑门上! “嗡——!” 那东西贴住水鬼的刹那,后者的身体猛地定在原地。 四肢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绿眼珠子里的凶光瞬间凝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鲁耶喘着粗气,扶着膝盖直哼哼。 后腰的旧伤估计又裂了,可他看着被定住的水鬼,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发黄的牙:“小师弟……师兄替你报仇了……” 昆西赶紧冲上去,从包里掏出一沓符纸,哆嗦着往水鬼身上贴。 白丽儿也捡起地上的钢管,死死盯着水鬼,生怕它再动一下。 王铮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看着被白光包裹的水鬼,终于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后背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刚才那一下,真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等王铮心神平复,抬脚便往海滩走去。 刚到近前,就听见昆西急声发问:“定是定住了,但怎么彻底弄死它?这定身符撑不了太久,万一失效,这水鬼怕是要挣脱跑掉!“ 王铮眼神一凝,当即沉声道:“有两个法子。一是我用驱鬼符镇杀,但此刻我法力亏空,怕是力有不逮; 二是按《山海秘闻录》记载,用朱砂封它七窍,再把煤气灌进体内,开枪引爆,让它形神俱灭。“ “那就用第二个办法!“鲁耶在旁果断接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昆西,你去取朱砂和煤气罐!“鲁耶扬声吩咐,目光扫过周围,生怕有什么变故。 “好!“昆西应声,知道此刻分秒必争,转身就往警署方向疾跑。 “我去帮忙!“一直默不作声的白丽儿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咬着牙跟了上去。 与其在这儿对着被定住的水鬼发怵,不如做点实事来得踏实。 不多时,两人便扛着煤气罐、捧着朱砂罐折返回来。 昆西额上渗着冷汗,白丽儿手心也攥得通红,但动作没半分拖沓。 一切准备就绪。 鲁耶捏着朱砂笔,快步上前对着水鬼七窍点去。 朱红色的印记落在青白色皮肤上,像烧红的烙铁烫出的痕迹。 每点一处,水鬼便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呜咽。 王铮则抱着煤气管,对准水鬼被朱砂封住的嘴,猛地拧开阀门。 “嘶嘶“的气流声中,水鬼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青黑皮肤被撑得发亮,像个灌满了邪气的皮囊。 “退!“鲁耶一声低喝,四人迅速后撤到十米外,找掩体蹲下。 鲁耶抬手抬枪,枪口稳稳锁定水鬼膨胀如球的身躯。 砰! 枪声炸响的瞬间,烈焰猛地窜起三丈高,气浪裹挟着朱砂的腥气与焦糊的鬼味扑面而来,火光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 水鬼的躯体在火团中瞬间炸裂,连一丝残魂碎片都没剩下,只余下漫天飘散的黑灰,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 昆西望着海滩上还在燃烧的零星火苗,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白丽儿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却笑了出来。 王铮抹了把脸上的烟灰,看向鲁耶时,发现对方正望着海面,眼里的疲惫终于被释然取代。 鲁耶望着海滩上渐渐熄灭的余烬,海风卷着焦糊气掠过他花白的鬓角。 心中默念:“小师弟,大仇得报了。当年是师兄无能,没能护你周全,如今这水鬼已魂飞魄散,你在天有灵,便原谅师兄这迟来的交代,安息吧。” 思绪猛地拽回数十年前,当年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 “都过去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海面轻声说,像是在告诉师弟,又像在说服自己。 海风突然转了向,卷着些微暖意拂过,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应。 水鬼被彻底消灭的瞬间,王铮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心头像落了块千斤石,终于踏实下来。 这自穿越而来的头等威胁被铲除,生存危机暂时解除,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但事情显然没结束。 回到警署,四人围坐在满是烟灰的桌旁,气氛重新凝重起来,首要难题便是陈大卫的死。 八十年代的香江本就混乱,警察殉职不算稀奇。 可陈大卫是督查衔的署长,这级别死在任上,稍不处理好就可能惊动上面。 王铮倒不在乎这点风波,却不能让鲁耶他们被牵连。 “得给陈署长的死找个合理解释。”鲁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节在积灰的桌面上轻叩,发出沉闷的声响。 “绝不能沾半点‘鬼’字,否则捅到上面,麻烦就不是咱们能兜的了。” 昆西推了推鼻梁上蒙着雾气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我是法医,死因报告由我来拟最稳妥。就说陈署长夜间巡查时遭遇疯狗袭击,惊惶中失足坠崖……” “不妥。”王铮指尖在桌沿敲了两下,打断道,“他身上的痕迹,疯狗的齿痕根本对不上,这说法糊弄不了专业核查。” 几人陷入沉默,警署里只有挂钟滴答作响。 王铮盯着窗外翻涌的黑海,忽然眼睛猛地一亮,开口道:“不如说他在海边遭遇海怪袭击?这几年尼斯湖海怪的传说闹得沸沸扬扬,海边出点异闻再正常不过,没人会深究。” 鲁耶眉头舒展几分,颔首道:“这说法可行。海边本就多奇闻,加上昆西的法医报告做佐证,细节上圆得过去,足够应付上面的核查了。” “尸检细节交给我。”昆西立刻接话,语气笃定,“伤口形态、组织残留都能往海生生物袭击上靠,保证挑不出半点破绽。” 白丽儿一直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轻声道:“那子弹消耗呢?总不能凭空消失。” “就说是为了击毙海怪开的枪。”王铮拍板,指尖在桌面上画出弹道轨迹,“口径、弹道都由昆西处理,做成遭遇海怪袭击时的正当防卫记录,和现场痕迹能对得上。”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将细节打磨得严丝合缝。 有昆西这专业法医坐镇,从死因鉴定到现场痕迹伪造,每一环都安排得滴水不漏,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牵扯“鬼怪”的蛛丝马迹。 第17章 旧人渐远新人至,潮起潮落总有时 水鬼伏诛后的数日,西湾的海风都浸着难得的暖意。 日光穿过警署积灰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王铮望着窗外粼粼的海面,紧绷了半月的神经终于松缓。 连呼吸都带着咸湿的慵懒,仿佛能闻见阳光晒透木桌的味道。 他开始盘算着趁这安稳日子多练几遍符咒。 那道总画歪的镇宅符该修正笔锋了,朱砂混黑狗血的比例也得再调试。 警署积下的卷宗堆成了小山,该按年份归置整齐,免得下次查案翻得手忙脚乱。 日子或许真能如他所愿,像门前的海浪似的,慢悠悠地淌过去。 然而命运的齿轮总在不经意间转动。 一纸调令突兀地拍在桌案上,白丽儿回了原工作单位九龙总部。 紧接着,鲁耶的病退申请放在了调令旁边。 这位在警队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老警员,胸前的高级警员徽章被摩挲得发亮,边角却已锈蚀。 就像他那身被岁月和阴邪之气蛀空的身体。 上次与水鬼周旋时,他强行催动体内仅存的法力压制旧伤。 如今后腰的疤痕总渗着冰碴似的寒气,连握笔的手都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医生说......没几个月了。“鲁耶把诊断报告推过来时,指节泛着青黑。 “早年被那两只恶鬼啃噬的地方,阴气早浸进了骨髓。能撑到现在......已是祖师爷庇佑。“ 王铮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纸页边缘被指尖攥得发皱。 他能画符镇住作祟的厉鬼,能用咒语逼退缠身的阴气,却对这生老病死的铁律束手无策。 只能看着鲁耶将那只磨掉漆的旧公文包甩到肩上,一步三回头地走出警署。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佝偻的脊背像座被风化的孤坟,台阶上的每一步都踩出沉重的叹息。 警署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王铮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忽然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第一次觉得这声音竟如此刺耳。 鲁耶一走,西湾警署便彻底成了座空壳子。 桌椅蒙着薄尘,日光透过窗玻璃斜斜照进来,能看见光柱里浮动的尘埃,连空气都透着股冷清。 王铮攥着增派人手的报告跑了三趟总部,最后等来的却是份烫金任命书。 晋升高级警员,暂代西湾警署署长,附言里那句“薪资加倍,望以一人之力,维持地方安宁”,看得他直咂舌。 “这是把我当万金油搓呢?”王铮对着任命书笑骂一句,指尖叩了叩纸面,终究还是找了颗图钉,把它钉在了办公室最显眼的墙上。 涨薪是实打实的,足够他每月多买两刀上好的黄纸,再备些特制朱砂,甚至能攒下笔应急的钱,应付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凶险。 他索性将警署事务简化到极致:周末开署值勤,其余时间便锁了大门,把后院那间废弃储物室改造成临时法坛,晨昏练气,午后画符,倒也落得清净。 这样的日子没过半月,警署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皮鞋碾过碎石子地,“噔噔”响得格外清晰。 王铮正蘸着朱砂画镇宅符,闻声抬头,就见个穿着崭新警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帽檐下的脸带着点青涩的兴奋,手忙脚乱地敬了个礼:“请问,王署长在吗?我是新分配来的警员,王小明!” 王铮握着符笔的手顿了顿,随即笑了。 真是巧。 原剧情里,本该是王小明先来这西湾警署,却被他这穿越者横插一脚顶了位置。 没想到兜兜转转,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搁下笔站起身,目光扫过王小明那身笔挺却略显局促的警服。 这小子眼里还带着对新岗位的憧憬,浑然不知自己差点要面对的是何等凶险。 好在……王铮瞥了眼窗外平静的海面。 水鬼已除,那些纠缠的怨煞之气也随爆炸声散了,王小明这次,总算能安稳些了。 “进来吧。”王铮朝他扬了扬下巴,顺手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西湾警署就咱们俩,以后多担待。” 王小明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眼里的兴奋更甚:“是!王署长!” 阳光从门口涌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倒让这冷清的警署,添了几分活气。 两人熟络后,王小明很快成了王铮的得力助手。 这年轻人虽胆子不大,遇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紧张,却胜在心思细腻得像筛子。 警署的卷宗被他按日期码得整整齐齐,连鲁耶留下的旧茶具都擦得锃亮,连哪支笔该配哪种墨水都记得分毫不差,把琐碎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倒让王铮省出不少心力修炼。 更意外的是,当初为遮掩陈大卫死因编造的“西湾海怪”传说,竟在香江掀起了滔天巨浪。 尼斯湖海怪的热度还没降温,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海怪袭人”报道又添了把猛火,猎奇者像涨潮时的海水般涌进长洲岛。 原本冷清的海滩挤满了扛着相机、举着望远镜的游客,镇上的民宿挂出“客满”牌子,餐馆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连卖泳衣的小店老板都雇了三个帮手,岛民们揣着鼓鼓的钱袋,脸上的褶子里都漾着笑。 王铮站在警署门口望着这热闹景象,嘴角也忍不住带了点笑意。 当初白编的这出戏,竟然能让岛上的人日子好过些,也算积了份功德。 可安稳日子总像指间沙。 一个月后,王铮接到了昆西去世的消息。 葬礼在九龙殡仪馆举行。 灵堂里的白菊透着沁骨的凉,王铮站在人群后,望着遗像上昆西那双仍显锐利的眼睛,久久没能回神。 “生死无常啊……”他低声呢喃,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发闷。 正怔忡间,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鲁耶。 才一个月不见,老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头发白得像落满了新雪,连眉毛都染上了霜色。 背驼得几乎要贴到膝盖,由护工半抱着才能勉强站稳,单薄的身影在肃穆的灵堂里,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嗬嗬”声,胸口起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那是油尽灯枯的征兆,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他的气息染得冰凉。 两人目光对上时,鲁耶浑浊的眼里突然泛起一点微光。 他艰难地抬起手,枯瘦的手指在空中颤巍巍地动了动,像是想打招呼,却只抬到胸口就再也举不起来,被护工轻轻按住。 王铮喉头发紧,快步走过去想说话,老人却缓缓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笑容里裹着太多东西,有对过往的释然,有未竟的遗憾,还有一丝对这尘世最后的、淡得像烟的留恋。 半个月后,王铮再次站在了殡仪馆。 这一次,送走的是鲁耶。 一切处理完毕。 警署的办公室里,夕阳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王铮端坐在鲁耶曾经坐过的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的划痕,那是对方当年刻下的符咒残痕。 脑海中忽然闪过初见鲁耶的模样:那时鲁耶虽已显苍老,却腰杆挺直,眼里的光比枪口的火花还亮。 谁能想到,不过数月光阴,竟已是沧海桑田。 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王小明刚送文件出去,只剩下他一人。 当初并肩对付水鬼的伙伴,如今走的走,去的去,熟人里竟只剩一个远在九龙总部的白丽儿了。 第18章 锈钥轻旋开鬼域,残铃暗响动阴魂 夕阳把办公桌染成一片暖黄。 王铮手指刚划过桌面上那道符咒刻痕,心里那点莫名的伤感还没来得及蔓延,桌上的电话突然“叮铃铃“响起来,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刺耳。 “您好,是王铮王先生吗?这里是九龙邮政,有您一个代收包裹,寄件人是鲁耶,特意备注必须亲手交给您。“电话那头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啥情绪。 王铮跟对方约好取件时间,挂了电话心里直犯嘀咕:鲁耶这老头,到底有啥东西非得当快递寄过来? 不过他也没多琢磨,反正明天去了就知道,犯不着在这儿瞎猜。 第二天一早,王铮跟王小明交代了几句警署的事,就直奔码头坐轮渡进了城。 到九龙邮政取了包裹,包裹不大,却用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边缘还缠了好几圈麻绳,看着就挺老派。 拆开一看,里面是封信,还有一把黄铜钥匙。 钥匙柄上刻着四个数字,清清楚楚:2440。 信封上的字是鲁耶的笔迹,虽然抖得厉害,倒还算工整。 王铮展开信纸,感觉鲁耶的声音就像在耳边响着: “阿铮亲启:等你看到这信,我估计已经不在了。 早年跟师弟一起抓鬼时攒了点东西,什么符箓、法器,还有半本纸扎术,都放在彩虹邨的老房子里。 就在 3座,门牌号 2440,钥匙给你了。 这些玩意儿我留着也没用,看着还闹心,给你正好——你小子比我更需要这东西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记住了,那屋子空了好久,阴气重得很,去的时候别忘了带张符篆。 别惦记我。 鲁耶绝笔。“ 王铮捏着信纸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纸边都被攥皱了。 这老头,连自己走后的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连这点念想都替他考虑到了。 他低头瞅了瞅那钥匙,2440这几个数字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彩虹邨这三个字,跟根淬了冰的针似的,一下子刺破了他的记忆。 前阵子来市区买小黑狗,他在街角那家叉烧店歇脚时,电视里正放着钱小豪的消息。 屏幕上的男人穿件旧夹克,眼窝陷得厉害,因为事业家庭双重打击,都有了退休的念头。 那会儿王铮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僵尸:七日重生》里那个倒霉主角嘛。 按日子推算,那电影里的怪事,差不多该在彩虹邨上演了。 王铮把钥匙和信纸往内袋里塞得更紧,手指反复摩挲着钥匙柄上的 2440,金属的凉意顺着指缝往骨头里钻。 原剧里,那栋看着普通的公屋里,光被僵尸波及的无辜人就不下十个,连楼里的小孩都没能幸免……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一股莫名的劲儿。 鲁耶的遗物得取,可这即将发生的祸事,他也得管。 “去看看。“王铮对着来往的人潮低声说了句,脚步已经拐向了去彩虹邨的公交站。 不管钱小豪现在是不是已经住进那栋凶宅,这趟浑水,他入定了。 半个小时后,公交摇摇晃晃地停在终点站,王铮跳下车,抬头就看见了彩虹邨的全貌。 说是彩虹邨,可那五颜六色的外墙漆早就掉得差不多了,露出底下灰扑扑的水泥,像块被人啃得乱七八糟的劣质糖块。 几栋公屋挤在一块儿,墙皮卷得跟翻开的书页似的,阳台上晾着的旧衣服随风耷拉着,看着就像没人收的破布条。 周围静得吓人,除了风吹过楼道的呜咽声,连只麻雀都看不见。 路边的垃圾桶倒在地上,馊臭味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几条野狗夹着尾巴从巷子深处窜出来,见了人也不躲,只恶狠狠地龇牙。 王铮踩着坑洼的水泥路往里走,脚下的碎石子发出“嘎吱“的响声。 楼道入口的铁闸门锈得快打不开了,王铮从旁边的窄缝挤了进去。 伸手摸了摸墙壁,一手的灰,指尖还沾着点黏糊糊的黑东西。 这地方比电影里拍的还荒凉,哪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他心里犯嘀咕,掏出钥匙就走到电梯口。 电梯门打开,他刚要抬脚进去,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王铮脚步一顿,转头望去,只见昏暗的楼道里,一道人影晃了晃,很快就缩了回去。 是有人,还是楼里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伸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一张驱邪符,这才上了电梯。 按了对应的楼层,电梯“咯吱咯吱“地往上走,很快就在 24楼停了下来。 电梯门“咔哒“一声滑开,一股混着灰尘和霉味的寒气扑面而来。 王铮刚迈出脚,楼道里的寂静就像块湿冷的抹布,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整层楼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地撞着耳膜。 刚才在楼下听到的声响早就没了踪影,只有风从楼道尽头那扇破窗钻进来,卷着个挂在长廊上的铜铃轻轻晃动。 “叮……叮……“ 那铃声不像寺庙里的那么清脆,倒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是有人在暗处摇铃镇魂,又更像在招魂。 手里捏着的驱邪符传来阵阵温热,这是有邪祟出没的征兆,不过王铮脸色没变。 楼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的石灰大片大片地掉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砖缝,看着像无数双眯着的眼睛。 他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地板发出“吱呀“的呻吟,在这死寂里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楼梯拐角有个扭曲的轮廓,像个人影佝偻着背。 可等他猛地转头看去,那里只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阴影,连点声响都没有。 “是错觉?“他皱紧眉头,刚要挪步,斜对面的房门后又闪过一道白影,快得像闪电,没等看清样子就消失在门缝里。 紧接着,走廊尽头的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细碎的光点在闪,像磷火,又像无数双眼睛在眨。 那些影子此起彼伏,在墙壁上、天花板的裂缝里、紧闭的门缝间忽隐忽现。 有的伸出枯瘦的手,有的拖着半截身子,刚要凝聚成形,就被那阵穿堂风吹得散了,化作一缕青烟融进昏暗里。 镇魂铃还在“叮铃“作响,节奏忽快忽慢,像是在配合那些鬼影出没。 整栋楼仿佛成了个巨大的容器,装满了阴气,每一寸空气都黏糊糊的让人发闷,连呼吸都带着股冰凉的腥甜。 王铮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踩着地板的呻吟往前走,目光扫过一个个门牌号。 2438、2439……越来越近,那若有若无的鬼影也越来越密集,甚至能感觉到有冰冷的视线落在背上,跟针扎似的。 2440的门牌就在前面,油漆掉得厉害,半个“4“字都没了,要不是有旁边的门牌号对照,还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走到门前,门把手上缠着圈发黑的红绳,在风里轻轻晃着。 王铮没犹豫,拿起钥匙插进锁芯,轻轻一转。 咔嚓! 一声轻响,门开了! 第19章 茅山法器今入手,影自荧屏现此中 王铮伸手一推,木门发出“吱呀”的轻响,像生锈的铁轴在缓慢转动时,挤出的一声喑哑。 刚迈进去,就感觉跟外面是两个世界。 楼道里那些晃来晃去的鬼影、瘆人的铃声全没了,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连空气都比外面清爽些,没了那股子阴冷的腥气。 他扫了眼四周,心里有点意外。 屋子不算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板擦得发亮,连墙角都没积灰,显然常有人来打理。 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幅画像,画中三位身着道袍的仙人并肩而立,中间那位手持玉笏,神情肃穆。 左右二人分握剑与拂尘,眉宇间透着凛然正气。 正是茅山派奉为祖师的三茅真君:茅盈、茅固、茅衷。 传闻东汉年间,这三位兄弟在句曲山(今茅山)修道成仙,以符法济世、斩妖除魔闻名。 后世茅山弟子皆以他们为宗,供奉画像既是感念祖师恩德,也盼着能得仙法庇佑。 鲁耶身为茅山传人,将三茅真君画像挂在正堂,正是遵循着门派最根本的规矩。 画像底下摆着个黑陶香炉。 里头的香灰堆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漫到炉口。 像座被岁月压实的灰黑色小山,边缘还沾着些凝固的焦痕。 三炷早已燃尽的香梗斜斜插在灰堆里。 半截焦黑的香头歪向一侧,不见半点青烟,只有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残味,混在陈旧的木头气息里。 香炉前面的八仙桌上,东西摆得整整齐齐。 一把铜钱剑靠在桌角,串剑的红绳有点褪色,铜钱却擦得锃亮,边缘的棱角还挺锋利。 王铮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鲁耶前阵子追杀水鬼时,别在腰后那把小剑,那天即便是天色黯淡,剑身泛着的冷光还历历在目。 旁边叠着几张黄符,朱砂画的符纹清晰得很,看着就不是凡品。 最显眼的是半本线装书,封皮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的字。 正是鲁耶信里提过的半本《纸扎术》。 王铮走过去拿起那半本书。 纸页都泛黄发脆了,翻开一看,里面除了画着纸人纸马的样子,还有些用朱砂写的注解,字迹跟鲁耶信上的一模一样。 “这老头,倒是把东西都收拾得好好的。” 他心里嘀咕着,又拿起那把铜钱剑掂量了下,分量不轻,剑柄处还刻着个小小的“镇”字。 指尖划过冰凉的铜钱,仿佛还能感受到鲁耶当年握着它斩鬼时的力道。 这明显是一把真正的法器。 他曾听鲁耶提过,茅山所谓法器,从不是寻常器物。 需以特殊材质为基,经开光、祭炼、加持等繁复法事,引天地灵气入内,方能承载法力、显化神通。 小到一张黄符、一面铜镜,大到一柄法剑、一口令牌,皆需法师耗费心血温养,使其成为沟通阴阳、降妖除魔的凭依。 可如今是末法时代,天地间灵气日渐稀薄,修行者法力衰退,能真正祭炼出法器的人寥寥无几。 多数所谓“法器”不过是徒有其形的仿品。 像这般能清晰感受到力量余韵的真品,早已成了稀罕物,一件便能抵得上寻常人家半生的积蓄。 王铮将铜钱剑小心翼翼地用红绳缠好,又把那半本《纸扎术》和黄符一并收拢。 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朱砂勾勒的纸人眉眼仿佛活了过来,让他心里那点对纸扎之术的好奇,瞬间烧得旺了起来。 原来几张纸片真能被赋予灵性,其中的门道实在让人着迷。 他把东西都揣进怀里,最后看了眼墙上的三茅真君像,心里琢磨着哪天来上柱清香,旋即便是转身推门而出。 外面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不过王铮并不在意,虽然说白天有些邪祟出没,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危险性。 然而。 一旦到了晚上就不好说了。 等到王铮坐着电梯从楼上下来,迎面就是碰到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身穿蓝色制服的胖大叔,肚子把衣扣崩得紧紧的,制服袖口沾着些灰渍,手里还拎着串哗啦啦响的钥匙串。 他身后跟着的中年男子头发花白得厉害,额前几缕贴在汗湿的额头上,眼窝深陷,眼下乌青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正是王铮前阵子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演员钱小豪。 这场景一撞进眼里,王铮心里顿时就是一愣。 这是僵尸:七日重生的电影的剧情要开始了吗? 如果是的话,那前面这位胖大叔,多半就是原剧中的燕叔了。 几乎在他认出对方的同时,燕叔也停下脚步。 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手里的钥匙串停了响动:“这位先生,我没见过你啊,请问你是?” 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砂纸蹭过木头。 “我是鲁耶的朋友。”王铮指了指楼上,“过来取点他留下的东西。” 燕叔握着钥匙串的手猛地一顿,哗啦啦的响声戛然而止。 他盯着王铮指向上方的那只手看了片刻,喉结在松弛的脖颈上滚动了一下,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又沉又长,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似的,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鲁耶啊……”他咂了咂嘴,声音里裹着层化不开的涩,“这老东西,走得倒干净。” 说罢又抬眼打量王铮,眼神里的警惕淡了些,却多了点怅然,“他留下的东西,该取,该取。” 王铮听着那声叹息,忽然觉得这位胖大叔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粗线条。 鲁耶的离开,对燕叔来说,大概不只是少了个熟面孔那么简单。 只是他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王铮就不知道了。 没等他再多想,燕叔已经侧身让出半条路。 虽然没说话,但他手里的钥匙串又开始哗啦作响。 钥匙串的哗啦声透着股说不出的闷,王铮忽然开口:“对了燕叔,鲁耶先生这屋空着也是空着,我最近没地方去,想在这儿住几天,方便不?” 燕叔捏着钥匙的手猛地一顿,眉头悄悄皱了下。 他上下扫了王铮几眼,眼神挺古怪。 这楼里邪事儿多,住久了的都想往外跑,哪有上赶着往里钻的? 旁边的钱小豪也抬起头,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这陌生人会来这么一出。 但燕叔最后也没多问,咂了咂嘴,钥匙串又哗啦响了声:“住就住呗,鲁耶的朋友,还能信不过?” 他往电梯口挪了挪,“正好带阿豪去看他那屋,顺路。” 王铮道了声谢,当即就是跟着两人进了电梯。 第20章 阴邪渐起藏玄机,纸扎残篇蕴妙法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过分苍白的小手猛地从缝隙里挤了进来,带着股蛮劲将门板硬生生扒开。 “小白!跟你讲过多少遍了?别这么拦电梯,要出危险的!” 伴随着燕叔略带呵斥的声音,一个穿校服的小男孩钻了进来。 他头发白得像落满霜雪,连皮肤都透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在昏暗的电梯里格外扎眼。 正是那种医学上称为白化病的症状。 王铮眯起眼打量着他,关于这孩子的片段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因为这副异于常人的模样,在学校总被其他孩子欺负。 家里只有一个叫阿凤的妈妈带着他过活。 而最终的结局,竟是被那个看似和善的梅姨,当成了喂养僵尸的祭品…… 想到这,王铮的心中就是暗自下定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他们的性命才行。 叮。 电梯门刚滑开一条缝,小白已经像只轻盈的小兽蹿了出去。 路过走廊时,他猛地一窜,抬手精准拍在长廊上的铜铃上。 “铃铃铃——” 这铃声不像寺庙里的那么清脆,倒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是有人在暗处摇铃镇魂,又更像在招魂。 “这是镇宅铃,”燕叔跟在后面解释,声音不高,“挂着图个心安,盼着能保平安。” 王铮眉头皱了皱没接话,跟着两人走到 2440号房门前时,眼角余光瞥见斜对门的房号——2442。 好家伙,正是阿豪要住的那间。 这么近,要是他真像剧情里那样想不开上吊,自己怕是第一时间就能听见动静。 燕叔停在了2442号门口,对着一旁的钱小豪说道:“钱先生,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话音刚落,燕叔就是在门上敲了三下,停顿片刻才摸出钥匙:“这屋子空了些日子,敲敲门打个招呼,算是知会屋里‘东西’一声。” 他转动钥匙时又补了句,“进屋叫人,进庙拜神,老祖宗传下的规矩,错不了。” 门“咔哒”一声开了,燕叔迈步进去,反手从布兜里摸出三支香点上。 烟气袅袅中,他对着空屋低声念叨:“平平安安,安安分分,咱们各不相扰,可别瞎折腾。” 燕叔将燃着的香火插进阳台角落的旧香炉里,烟气顺着窗缝溜出去,在风里打了个旋就散了。 身后的钱小豪始终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末了从裤袋里摸出个红封袋,递过去时手指微微发颤。 “哎,不用不用,”燕叔连忙摆手,脸上堆着笑,“就开个门的事儿,哪能要这个。” 钱小豪的声音像蒙了层灰,听不出情绪:“拿着吧,等下……还有事要麻烦你。” 王铮站在门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太清楚阿豪这话里藏着的意思。 等下他在这屋里寻了短见,还得劳烦燕叔来收尸。 红封袋在两人手里推让了两遭,终究还是落进了燕叔手里。 他把红包往制服内袋一塞,指尖在袋口按了按,才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王铮和面前的钱小豪。 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语气也郑重了许多:“记住了,晚上十二点过后,能不出门就别出门。真要往外走,务必点上一把香。” “点香?”钱小豪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点麻木的疑惑。 燕叔往楼道瞥了眼,压低声音:“这世道,总归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夜里头尤其厉害。 所以晚上出门,就点上一大把香火攥着,路上别说话,有人叫你名字也千万别应。” 王铮嘴角勾了勾,接过话头:“您是说,晚上会撞鬼?” 燕叔突然打了个哈哈,手在嘴边扇了扇:“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咱们敬的是心中那片天地,信的是安稳日子。”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实在话,“要是夜里听见门外有什么动静,哪怕再热闹也别探头,真出了岔子,你们再喊我。” 话音落时,走廊尽头的镇宅铃忽然“叮铃”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暗处碰了下,让这几句叮嘱凭空多了几分寒意。 燕叔把该嘱咐的话说完,又跟钱小豪和王铮打了声招呼,说声“有事就喊我”,便捏着钥匙串下了楼。 王铮冲对门的钱小豪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鲁耶的屋子。 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寂静。 屋里非常简陋,靠墙放着张军绿色的行军床,光秃秃的床板上连条薄被都没有。 他倒不在意。 自打跟着昆西入门,打坐调息代替睡眠早已成了习惯。 更何况剧情已经开了头,对门的钱小豪随时可能出事,他哪有心思睡? 反手往门后靠了靠,王铮摸出怀里那半本《纸扎术》,当即就是翻阅了起来。 王铮指尖捻着泛黄的纸页,目光落在那些朱砂勾勒的纹样上时,书中关于茅山纸扎术渊源的记述正缓缓铺展开来。 这门技艺在茅山派中算不上核心道法,却是符法与匠心结合的旁支绝艺。 据载自东汉三茅真君立派之初便已萌芽,早期只是以草扎纸糊之物祭祀神灵、超度亡魂。 后来经数代弟子改良,逐渐融入符咒奥义——不同于寻常匠人只重形式,茅山纸扎术的关键在于“赋灵”。 更精妙处在于,一旦纸人得法,便能如臂使指般随心而动,或引路探阵,或执械御敌,全凭施法者意念驱策。 书中总论开篇墨迹虽淡却字字清晰。 凡纸皆可为之,黄表纸最宜画符引灵,剪叠的纸人常作引路童子。 桑皮纸坚韧,适合扎制甲胄兵器,能挡阴邪侵扰。 便是寻常草纸、竹纸,经特殊手法折叠描画,亦可折成简单的纸钱、纸马,用于基础祭祀。 而随着术者造诣日深,能同时驱役的纸人数量便越多,其灵智与战力也会随之精进。 初学乍练者,或许只能让纸人抬臂迈步;但若能将纸扎术练至化境,便是驱策百十个纸人列阵迎敌也不在话下。 技法更有讲究。 剪切需依循特定的尺寸比例,暗合八卦方位。 折叠讲究阴阳正反,如折纸鹤需留七道折痕,象征北斗七星。 最关键的描画工序,需以朱砂混雄鸡血调制颜料,笔锋走势暗藏符箓纹路,每一笔都要灌注法师的法力,再以自身意念为其赋予特定灵智。 是以成品效果全凭施法者的修为与意念强弱。 法力精深者,能让纸扎之物暂具实体,如纸剑可斩邪,纸马能载人。 若意念不专,即便步骤无误,成品也不过是些精巧的纸玩意儿,毫无灵效。 书中甚至提过,传说古代有些天师级的人物,扎出的纸人竟能修出堪比真人的灵识,一身战力连寻常高功法师都难以匹敌,端的是神乎其技。 第21章 纸扎初窥九阶术,危时吊颈现援手 只是,等到王铮将半本书看完,心头还是漫过一丝遗憾。 无他,只因这半卷书并未收录纸扎术的全部精要。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内容也已足够。 书中虽只剩残篇,却将纸扎术的九层境界记载得清清楚楚,从初窥门径到出神入化,每一层的玄妙都值得人沉心钻研数年。 第一层“纸偶初成”。 仅需取黄表纸剪成小人模样,蘸朱砂点出双目,便能凭意念驱使纸人抬臂屈膝,做些递物、探路的简单动作。 这一步虽浅,却是叩开此道大门的关键,用来看破阴气走向、传递轻巧物件再合适不过。 第二层“灵犀一线”。 需在纸人胸腔暗藏符纸,以自身精血调和朱砂画“牵丝符”。 到了这层,纸人已能听懂“前行三丈”“左转”之类的简单指令,虽说行动仍有些滞涩,却足以当得了阴地探路的斥候,实用得很。 第三层“纸甲护体”。 要改用桑皮纸多层折叠,以桐油浸透加固,再通体描画“镇煞符”。 这般制成的纸人披甲持械,竟能硬抗寻常阴邪的扑咬,遇上低阶鬼魅,甚至能凭着一股本能挥剑劈砍,总算有了几分实打实的战力。 第四层“百纸千面”。 术者的通晓易容手法,将纸人捏塑成特定样貌,再以“换形符”加持。 此时的纸人不仅能模仿常人举止,还能短暂骗过阴阳眼的探查,用来暗中监视或传递密信,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第五层“纸兵列阵”。 已是能同时驱策十数纸人,且可依八卦方位布下“八门金锁阵”困敌、“三才阵”攻防之类的简易阵形。 纸人间虽无言语交流,却凭术者意念形成呼应,战力较单只纸人翻了数倍不止。 第六层“虚实相生”。 纸人躯体需以“蜃气墨”描画纹路,在月光下能显半实体之相,触之有温,行走带风。 寻常刀剑难伤其分毫,更能短暂凝聚阴气化为符箓,这般纸人已堪比初窥门径的修道者,寻常法师单打独斗怕是讨不到便宜。 第七层“灵识初生”。 这是纸扎术的一道难关。 需以术者心头血为引,在纸人额头画“启智符”,经七七四十九日温养,纸人方能生出懵懂灵智。 能自主判断危险,甚至记住术者常说的话语。 虽仍需听令行事,却已不是单纯的傀儡。 第八层“纸通阴阳”。 此境的纸人可自由穿梭于阴阳两界,替术者传递阴差文书、探查地府动向。 更能以自身为媒,让术者短暂窥见幽冥景象。 古书记载,曾有天师凭此境纸人召回枉死魂灵,问明冤情昭雪沉冤。 第九层“纸神降世”。 只是传说中的境界,书中仅有寥寥数语提及:纸人以九天云纸为躯,星辰砂为墨,引北斗星力赋灵。 成则有大神通,可代天巡狩,斩妖除魔如探囊取物,便是地仙见了也要退避三分。 只是自东汉之后,再无人能触及这层境界了。 王铮合上书本,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心中自有计较。 这半卷书虽只讲到第五层,可在这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能修到“纸兵列阵”,应付不少凶险已是绰绰有余。 王铮指尖在“纸偶初成”那一页停顿片刻,心里盘算着先找些黄表纸和朱砂来,照着图谱试试剪裁人形。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入门,哪怕只能做出最简单的纸偶,也算多了个傍身的手段。 他正琢磨着哪里能弄到这些材料,对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王铮心头猛地一紧:这声音……莫非是钱小豪那边出事了? 他想也没想,腾地从行军床上站起,几步就冲到门口。 刚拉开门,一股阴冷的风就扑面而来。 紧接着就看见对面 2442号房的门缝里,之前燕叔供奉的三炷香已经是从房中被喷了出来,香头已经熄灭。 不好! 王铮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屋里的恶灵不接受香火供奉,要大开杀戒了! “钱小豪!”他低喝一声,脚下发力,朝着对面的房门猛踹过去。 修道积累的灵气早已滋养得他筋骨强健,远超常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老旧的房门应声而开。 门开的刹那,王铮就是看到,钱小豪竟被吊在天花板的风扇上。 整个人随着扇叶的惯性在空中打转,像场荒诞的空中飞人表演。 以前在电影里看这段,只觉得剪辑得怪异离奇,可此刻身临其境,那股子渗人的恐怖直往骨头缝里钻。 钱小豪双眼翻白,只剩浑浊的眼白对着人,四肢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着。 时而像提线木偶般猛地抽搐,时而又诡异地舒展。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不属于活人的僵硬,分明是被鬼怪上身的模样! “住手!”王铮低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扬手将怀里的铜钱剑甩了出去,青铜剑身带着破空声直取吊颈绳。 眼看就要斩断那根索命的布条,钱小豪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泛白的眼珠猛地转向剑身,竟抬手精准地拍在剑脊上。 铛”的一声脆响,铜钱剑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弹落地面。 就是这片刻的耽搁,王铮已经冲到风扇下方,瞅准空隙一把抱住钱小豪的腰。 可入手的感觉却让他心头一沉。 对方的身体重得像灌了铅,再加上浑身冒出的冷汗浸透了衣衫,滑溜溜的根本使不上力,竟一下没抱起来。 “小心!” 念头刚起,一道破风声已从右侧袭来。 王铮下意识偏头,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他肩膀上,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肩膀瞬间麻得失去知觉。 钱小豪缓缓转过头,脸上咧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翻白的眼珠配上这副表情,比厉鬼索命还要可怖。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破风箱在拉扯,另一只拳头已经攥紧,带着风声再次砸来。 说时迟那时快,钱小豪的拳头带着劲风已近在咫尺,眼看就要砸在王铮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铮的身体骤然向前一冲,像离弦之箭般贴着对方的拳风掠了过去。 同一时间,他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 再抽出时,一张黄澄澄的驱邪符已凭空出现在掌心,朱砂勾勒的符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不可查的红光。 下一秒,王铮已欺至钱小豪身侧,手腕翻转,那张驱邪符带着破风之声,“啪”地朝着对方心口拍去。 附身在钱小豪体内的双子鬼显然识得这符箓的厉害。 那只正要挥出的拳头猛地顿住,整个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拽着般向后急退,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带着浓浓的忌惮。 钱小豪原本扭曲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狰狞,眼白上竟浮现出两团淡淡的黑影,像是有两个模糊的面孔在皮下蠕动。 王铮哪肯放过这机会,脚尖在地面一蹬,借着冲势再进一步,手中的符纸瞬间贴到对方衣服上。 第22章 符光破煞惊残夜,纸扎藏机斗厉魂 “啊啊啊啊——!” 钱小豪口中陡然爆出一阵凄厉的女子尖叫,那声音尖得像淬了冰的玻璃碴子刮过铁板,刺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 心口贴着的驱邪符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朱砂纹路像活过来似的扭曲游走,烫得他皮肉“滋滋”作响。 整个人像被扔进滚水里的虾米,浑身剧烈抽搐,可那双子鬼凶悍得超乎想象。 即便被符纸灼得痛苦嘶吼,竟仍像附骨之蛆般死死扒着不肯离体。 钱小豪的身体时而向左拧成麻花,时而向右折成诡异的弧度。 四肢像被两股力道往不同方向扯,骨头缝里仿佛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眼白上的两团黑影疯狂翻滚,几乎要冲破皮肤的束缚,在他脸上鼓起一个个蠕动的包。 最要命的是,那根吊颈绳还死死勒在他脖子上。 随着这般疯狂挣扎,绳结越收越紧,钱小豪的脸已经憋成了青紫,嘴角溢出白沫,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这时候要是慢上半分,就算把鬼驱走,人也早就没气了。 王铮心头发紧,正想凝神聚气全力催动符纸,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噔噔”脚步声,混着拖鞋拍打地面的“啪嗒”声,由远及近撞入耳中。 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快步冲了进来,身上那件睡袍沾着些灰渍,头发乱得像鸡窝。 可看到屋里这副景象,原本松弛的脸颊猛地绷紧,脸色“唰”地白了。 “友叔!”王铮一眼就认了出来。 来人正是僵尸七日重生里那个懂些阴阳门道的友叔。 友叔进来的瞬间,眼神已将屋里的凶险看得分明。 他二话不说,右手猛地扬起,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镰刀顺势甩了出去。 寒光带着破风之声掠过,“唰”的一声脆响,那根勒着钱小豪脖子的吊颈绳应声而断。 绳断的刹那,钱小豪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直坠落。 下方的王铮早有准备,脚尖在地面一蹬,身形如狸猫般欺身而上。 左臂如铁箍般锁住对方后腰,右手顺势扣住他的手腕,正是一记利落的擒拿。 “走!”王铮低喝一声,架着钱小豪的身体猛地向旁旋身。 两人踉跄着退到房间中央时,恰好正对着那面嵌在衣柜门上的穿衣镜。 镜子里,除了他们两人的身影,赫然多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她显然没料到会骤然对上镜中的自己。 那张惨白浮肿的脸瞬间僵住,发白如死鱼的眼珠猛地瞪圆,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模样。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厉叫炸开。 那面普通的穿衣镜应声而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最后“哐当”一声彻底崩碎,玻璃碴子溅得满地都是。 就在镜子破碎的瞬间,钱小豪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狂猛的巨力,像头失控的蛮牛般猛地挣脱了王铮的钳制。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撞去,“咚”的一声巨响砸在大厅的墙壁上,墙体都震落几片墙皮。 紧接着,无数黑灰色的烟雾从他七窍和毛孔里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凝聚成两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发出怨毒的嘶鸣后,倏地消失在窗外的夜色里。 “悪——!” 双子恶鬼离体的刹那,钱小豪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一大口黑绿色的污秽之物猛地喷出,腥臭的气味像墨汁滴入清水般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他软软地瘫倒在地,脸色白得像纸,胸口剧烈起伏。 不过,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看到钱小豪虽然还在干呕,但胸口起伏渐渐平稳,总算没什么大碍,王铮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他刚直起身,眼角余光就瞥见门口挤着不少人影,不知什么时候,楼里的邻居已经聚了过来,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进来。 “这是咋了?刚才听着动静老大了……” “瞅这样子,怕是又撞上那不干净的东西了?” 人群里,一个系着碎花围裙的中年阿姨拨开众人走了进来,看到还在不断呕吐的钱小豪,当即蹲下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吐出来就好了。” 友叔这时松开了紧握镰刀的手,整了整衣领,旋即转向王铮,上下打量他两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这位小哥面生得很,是新搬来的?刚才看你用符挺熟练,懂些道法?” “我叫王铮,住对门 2440房。” 王铮坦然点头,“跟着鲁耶先生学过些皮毛。” “鲁耶?”友叔眼睛一亮,脸上的戒备顿时消了,紧接着又点了点头,“怪不得!” 想起鲁耶,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默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 旋即感叹道,“你刚才那反应是真快,符纸贴得又准又狠,不然就凭这家伙被那双子鬼缠得死死的样子,这会儿怕是真悬了,十条命都不够折腾的。” “好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我。”友叔丢下这句话,转身向外走去。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门口的人群,当视线落在人群边缘那个穿黑衣的男人身上时,脚步却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那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阴沉沉的,既没有街坊们的惊慌,也没有看热闹的好奇,像块浸在水里的石头,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 友叔嘴角轻轻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扬手朝门口挥了挥:“行了,人没事了,都散了吧。屋里味道重,让他缓缓。” 王铮本想跟着友叔一起离开,见他忽然停步,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人,正是原剧情里为了活命不择手段,最终酿下大错的阿九。 街坊们嘟囔着渐渐散去,楼道里的喧闹声慢慢平息。 友叔径直推开人群走了,阿九的目光却落在了王铮身上,忽然笑道:“小哥才搬来的?好身手,好胆识。” 王铮默然点了点头,没接话,自顾自地返回自己的 2440房。 围在 2442门口的街坊见没了热闹可看,也慢慢散了。 只有阿九离开之际,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靠在墙上的钱小豪,眼神里藏着难以捉摸的光。 这一切都被王铮看在眼里。 他关上门,靠在门后,眼神渐冷。 阿九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盘算着以钱小豪的身体为诱饵,设局捕捉双子鬼炼化,好换取自己的生机吧。 王铮冷笑一声,指尖在口袋里的半本《纸扎术》上轻轻敲了敲。 既然知道了他的计划,自己自然能提前布局,绝不会让他得逞。 第23章 纸人初成窥阴阳,夜巷烟火破幽光 王铮既然打定主意要插手此事,又恰逢得了这半本《纸扎术》,便再无迟疑,当即决定着手练习。 他翻出早先备好的黄表纸与朱砂,将书桌清理干净,摊开书本,逐字逐句研读“纸偶初成”的操作步骤。 剪人形时需顺纤维走向下刀,尺寸要暗合“三指宽、七指长”的古制。 点双目用的朱砂的混晨露调和,落笔时需念“开天目,辨阴阳”的口诀。 最关键的是赋予纸偶初灵的那缕意念,需凝神静气,将心神与纸人相系,不可有半分杂念。 王铮反复揣摩,先是在废纸上练习剪裁,直到剪出的纸人线条流畅、比例合宜,才敢取用正经的黄表纸。 调和朱砂时,他特意取了窗台上凝结的夜露,指尖沾着朱红颜料,在纸人双目位置轻点的刹那,果然感到一丝微弱的联系。 那纸人仿佛成了自己感官的延伸,虽模糊,却真实存在。 这般反复练习,直到能闭着眼也准确完成整套工序,指尖的纸人能依着心念微微抬臂、屈膝,才算将“纸偶初成”的门道摸透。 抬手看时,窗外夜色已浓,王铮的腹中传来阵阵饥饿的肠鸣。 他揉了揉肚子,正打算开门下楼找点吃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动纸壳。 王铮略一皱眉,轻轻拉开房门。 只见白衣阿凤正蹲在 2442房门口,在她的旁边,是她那个得了白化病的儿子,小白。 母子俩面前摆着半箱祭品,不知是谁送来的,苹果、糕点、酱鸭腿堆得满满当当。 此刻小白正抱着块鸡腿啃得满脸油光,阿凤手里也攥着块绿豆糕,见王铮开门,两人都愣住了,嘴里的动作下意识停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2442房的房门突然打开。 钱小豪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眶泛着红血丝,脸色比白天更显苍白,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腥气。 看到蹲在门口的母子俩,不由得愣了愣,眼神里满是疑惑。 阿凤手里的绿豆糕“啪嗒”掉在地上,抬头就是向着钱小豪看了过去。 然而,这匆匆的一瞥,让她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突然尖叫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恶意的!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一边拽起小白就往后退,慌乱中带倒了还没有吃完的祭品。 小白被吓得攥紧了阿凤的衣角,嘴里还叼着没啃完的鸡腿,含糊地跟着喊:“走……走了……” 看着母子俩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楼梯口,王铮面色平静,眸光微沉。 他自然知道阿凤刚才看到了什么。 钱小豪屋里的双子鬼根本没走,寻常人肉眼难辨。 然而,当初原剧情中,因为她的双目,沾染了双生女鬼的鲜血,所以这才是能够看到对方。 那屋里盘踞的阴邪景象便无所遁形,才吓得她语无伦次,快速逃离。 钱小豪显然不懂这些。 他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看着满地滚落的苹果和糕点,又转头看向王铮,沙哑着嗓子问:“那……那对母子是谁啊?” “楼里的住户,大概是饿坏了。”王铮淡淡应着,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话锋一转,“肚子饿了没?” 说话的瞬间,他手腕极快地一抖。 指间那只刚制成的黄表纸人便像片落叶般飘起,悄无声息地滑进半开的房门缝隙,落入屋内。 钱小豪正低头盯着脚尖发呆,浑然未觉。 听到王铮的话,他当即苦笑道:“今天谢谢你了……没想到连自杀都做不成,我真是太失败了。” 王铮一听就皱了眉。 这家伙居然还没断了自杀的念头。 他盯着钱小豪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股韧劲:“既然死不了,就好好活下去。人生嘛,哪有事事如意的?连天都不收你,你还寻什么死?” 钱小豪猛地一愣,缓缓回过头,怔怔地看着王铮。 嘴角翕动了几下,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走吧。”王铮放缓了语气,“听说友记的糯米饭很不错,去晚了就卖光了。” 钱小豪沉默了片刻,喉结滚动着吐出两个字:“谢谢。” 话音刚落,他转身关上了房门。 “咔嗒”一声锁响刚落,廊道里突然卷起一阵阴风。 明明是闷热的夏夜,那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墙壁上的剥落的墙皮簌簌发抖。 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能看到几缕透明的影子在半空若隐若现,像水草般缓缓飘动。 钱小豪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 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死死指着廊道里那些若隐若现的鬼影,嘴唇哆嗦着,却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被吓得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没事。”王铮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他先一步走向电梯,按下下行键。 “现在还没有到它们出没的时间,还是活人的时辰,它们不敢轻易越界袭击。” 钱小豪盯着那些透明影子看了半晌。 见它们果然只是在半空漂浮,没敢靠近半步,这才哆哆嗦嗦地挪动脚步,紧紧跟在王铮身后,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走进去的瞬间,钱小豪才敢压低声音问:“这地方……到底藏着多少这些东西?你……你就真的不怕吗?”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脏东西”扎堆出现,光是想想刚才擦肩而过的景象,就觉得头皮发麻。 王铮看着电梯镜面里映出的钱小豪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忽然微微一笑:“怕?刚开始见的时候,比你抖得还厉害。” 他顿了顿,指尖在口袋里的《纸扎术》封面上轻轻敲了敲,“不过见多了就知道,它们和人一样,也有规矩,也有忌惮。你越怕,它们越敢欺上门。”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 门刚打开,外面夜市的烟火气就涌了进来。 烤肠的焦香混着水果摊的甜香,瞬间驱散了廊道里的阴寒。 钱小豪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才找回了活人的感觉,脚步也稳了些。 “走吧,再不去,友记的糯米饭真要卖完了。”王铮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钱小豪望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电梯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第24章 排档糯香萦夜魂,门规铁律镇邪根 两人绕了半条街,才在街角找到友记大排档。 塑料桌椅在路灯下泛着油光,一个身形微胖、眉眼有点像楼光南的男人拿着本卷边的菜单走过来,“啪”地甩在桌上:“要吃什么自己划,有就有,没有的别瞎点。” 王铮拿起菜单扫了两眼,抬头道:“两碗糯米饭,两支冻啤。” 胖子哼了一声,下巴朝后厨抬了抬:“糯米饭得等友叔来炒,现在没有。” 话音刚落,一阵“啪嗒啪嗒”的拖鞋声由远及近,友叔穿着那件洗得发皱的睡袍走了进来,袖口还沾着点灰。 “呶,等你的人来了。”胖子把菜单往友叔面前一推,转身就往收银台走。 友叔径直走到灶台后,头也没回地系上围裙,揭开米缸舀了满满三勺糯米。 胖子在远处瞅见,扯着嗓子喊:“才两人吃饭,你炒这么多?想撑死谁?” “三碗。”友叔抓起瓶料酒,仰头灌了一大口,猛地“噗”一声喷进烧热的铁锅。 油星子“滋啦”炸开,焦香混着酒香瞬间漫了整个排档。 “三碗?”胖子嗓门更高了,“哪来的三碗?不是只要两碗吗?” 友叔往锅里撒着腊肠丁,头也不抬地骂:“死了就不用吃了?你这脑子是装浆糊的?” 胖子被噎了一下,嘟囔着“上个月丽姐都烧过头七了”,悻悻地挪到一边擦桌子去了。 等三碗糯米饭炒好,友叔先端了一碗绕到后巷,摆在墙角的牌位前,自己则靠在墙上点了根烟。 昏黄的路灯下,烟雾缭绕中,仿佛有个穿蓝布衫的女性人影在碗边徘徊,虚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碗沿。 “丽姐,吃完就上路吧。”友叔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怅然,“留这儿快一个月了,再耗下去,怕是要成怨魂了。” 那人影在烟圈里晃了晃,像是点了点头。 友叔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摁灭在墙角,转身回了排档,脸上那点落寞早收得干干净净。 这时梅姨端着个搪瓷碗走过来,小心翼翼拉开王铮旁边的椅子坐下,轻声问:“今天楼上那动静,没吓着你们吧?” 钱小豪闻言赶紧低下头,耳尖微微发烫,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被鬼附身时的狼狈。 王铮扒了口饭,满不在乎道:“还好,不过是阴魂上身,见得多了。” 梅姨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担忧:“阴魂上身折寿的,你这小伙子还是太莽撞。” 她又转向钱小豪,“你住的 2442房……有点儿不太吉利,要不要跟阿燕说说,换间房?” 钱小豪沉默了半晌,筷子在碗里戳着糯米:“换不换都一样。” “过去的事该放下了。”梅姨叹了口气,“你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见他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又劝,“阿燕那间房朝南,阳光足,要不我帮你问问?” “真不用。”钱小豪摇摇头。 王铮在一旁笑了笑:“要是实在怕,跟我换也行,我那间 2440,阳气足得很。” 钱小豪抬眼看了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友叔这时端着两碗饭走过来,“啪”地把碗墩在桌上:“一个大男人,怕成这样?那些怨魂最欺软怕硬,就喜欢你这种一心求死的,才让那对双生鬼钻了空子。” 梅姨接过友叔递来的饭,起身道:“那我先上去了,你们慢吃。” 友叔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朝两人扬了扬下巴:“尝尝,这糯米饭是这条街的招牌,从我太爷那辈就靠着糯米吃饭。” 王铮早就饿得狠了,拿起筷子大口扒饭,焦香混着腊肠的油气直往鼻尖钻,忍不住赞道:“确实好吃,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都香。” 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把钱小豪的食欲也勾了起来。 毕竟被附身时吐了个底朝天,此刻胃里早就空得发慌,他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跟着大口扒起来:“真的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糯米饭!” 王铮三两口扒完一碗,把空碗往桌上一放,碗底光溜溜的一粒米都没剩。 友叔吐出个烟圈,脸上带着点得意:“太爷那辈就靠糯米吃饭,炒了三代人,能不好吃?再说这糯米性阳,对付那些阴邪玩意儿最管用,天天吃着,也能沾点阳气。” “那为什么偏用糯米?”钱小豪咽下嘴里的饭,好奇地问,“大米、小米不行吗?” 友叔弹了弹烟灰,没回答,反而看向王铮:“王先生,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王铮抬眼看向友叔,昏黄的路灯透过塑料棚,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友叔指尖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却像是毫无察觉。 “确实有件事。”王铮放下筷子,声音压得低了些,“关于阿九。” 友叔弹烟灰的动作停了,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怎么了?” 钱小豪在一旁默默扒着饭,听到“阿九”的名字,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下午在楼道里见过那个穿黑衣的男人,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阴郁。 王铮斟酌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我看他印堂发暗,气色差得厉害,像是……积了重病,恐怕时日无多了。” 大排档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油锅偶尔溅起的“滋啦”声。 友叔盯着后巷的黑暗,半晌没说话,指尖的烟灰终于“啪”地落在油腻的地面上。 他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在桌角的烟灰缸里,动作慢得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我知道。”过了好一会儿,友叔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疲惫,“阿九半年前就查出了癌,不肯治,也不肯说,就这么耗着。” 钱小豪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那个阴沉沉的男人,竟藏着这样的隐情。 友叔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啤酒,仰头灌下去,喉结滚动着:“他年轻时跟过我学过两手,后来迷上了些旁门左道,就断了来往。” 他看向王铮,眼神沉得像深潭,“你告诉我这些,是觉得他会为了活命,做出出格的事?” 王铮没否认:“双子鬼怨气极重,若真被他找到法子炼化,或许能换到一线生机,但必然会伤及无辜。” 友叔沉默了很久,久到钱小豪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阿九若是还念着几分师徒情分,就该知道这行的规矩。阴阳有界,生死有序,强求不得。”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发出沉闷的声响:“要是他真敢做不该做的事,坏了规矩,伤了人命……” 友叔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会亲自清理门户,不会让他坏了这一带的安宁。” 王铮听完,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友叔既然说了会管,以他的性子,必然不会食言。 第25章 陈门残薪煨旧坛,陋巷孤影擎道灯 突然,王铮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放下筷子,看向友叔:“友叔,我听鲁耶先生说,您以前是茅山一脉的?” 友叔闻言愣了愣,随即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燃,深吸一口道:“鲁耶这老东西,连这都跟你念叨了?” 烟雾从他齿间漫出,他望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声音添了些沙哑:“准确说,不是我,是我们陈家。” “陈家?”王铮眼里浮出好奇,手里的筷子轻轻搁在碗沿,显然来了兴致。 钱小豪也停下了扒饭的动作,虽说这些江湖事儿跟他不沾边,可友叔语气里的沉郁,还是让他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我们陈家祖上确是正经茅山传人,前清那会儿在当地也算有些名号。” 友叔夹着烟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那时候的陈家法师,法力是真扎实,随手画道符就能镇住邪祟。 夜里走黑道,只要报上‘陈家’二字,孤魂野鬼都得绕着走。” 他顿了顿,烟灰簌簌落在桌沿。 “可惜到了前清末年,朝廷暴虐,到处残杀百姓,积了太多冤魂。 官府逼着我祖上出手灭了那些冤魂,祖上不肯,都是枉死的可怜人,哪能赶尽杀绝? 就因为这,我们陈家被满门抄斩。侥幸逃出来的几个人,一路颠沛到了香江,才算保住条根。” 王铮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边。 他虽早知道江湖险恶,却没料到陈家竟有这样惨烈的过往。 钱小豪则默默端起碗,扒了口饭,嘴里的糯米突然变得有些干涩,咽着都费劲。 “只是当年逃难仓促,大多传承没能带出来,只留下一件祖传法器。” 友叔的目光暗了暗,“那玩意儿邪门得很,杀妖除魔是厉害。 可每次动用,对自个儿耗损极大,传到近代,几乎成了催命符。 我们这一脉,也就这么慢慢没落了。” 烟蒂烧到了指尖,友叔猛地回神,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我爹当年就是这样。 他带着我跑遍各地帮人驱邪,最后到了这儿,把我托付给邻居,说去处理一桩‘生意’,完事就带我走。 结果呢?等我再见到他,已是两天后的停尸房。 他动了那祖传的法器,没回来。” 说到这儿,他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仰头灌下去,喉结滚动着。 “我把他留下的那些道法书全收了回来,一页页啃,一招一式练。 为啥学?一来是不服气,陈家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断在我手里。 二来……总想着弄明白,我爹当年到底为了啥,非要拼上性命。” 王铮端起茶杯喝了口,目光落在友叔紧攥酒瓶的手上。 对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友叔并没有他语气中说的那般坦然。 钱小豪放下筷子,指尖在桌布上蹭了蹭。 忽然觉得自己下午那点绝望,在这样的过往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简直是无病呻吟。 友叔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可自学哪有那么容易? 正统道门有传承,有祖师爷庇佑,师父手把手带着,哪些坎能过,哪些坑要躲,门儿清。 我们这种散野路子,全靠自己摸黑闯,稍微走偏一步就可能出岔子。” “就说我刚学那会儿,照着书上画符。 就因为墨里少掺了一味朱砂,不仅没镇住邪祟,反倒被那东西缠了半宿,胳膊上至今留着块疤。” 他撸起袖子,胳膊上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这就是自学的弊端——没根没底,缺了祖师爷护持,极易犯五弊三缺。 鳏寡孤独残,钱命权缺其一,几乎是散修的通病。 我如今窝在这排档里,守着这点手艺,也算……算是怕了吧。” 王铮指尖一顿,原来还有这么段故事。 钱小豪则听得有些发怔,他这才明白,那些能跟阴邪玩意儿打交道的人,背后要担着多大的风险。 “老鲁当年,也是这么个境况。”友叔拿起烟盒敲了敲,又抽出一根点上,火苗在他眼底跳了跳。 “他在的宗门,传承也是来自茅山,还算保留了点儿传承,可惜啊,传到他们那辈早就不成气候了。 道观年久失修,师父领进门没两年就圆寂了,几个师兄弟相互扶持着,最后却栽在了水鬼手上,小师弟惨死,他也落了重伤。” “这就是散修的命,不管有没有宗门的名头,没了根基,就像没根的野草,风一吹就倒。” 友叔弹了弹烟灰,看向王铮,“所以说,你说你跟老鲁学了点儿道法,说实话我还挺意外的。 我真没料到,老鲁这辈子,竟然还愿意收徒弟。” 王铮自然是听得懂友叔话中的意思。 散修学道的弊端像根刺,扎在每个没正经传承的人心里,可当初若有别的路选,谁又愿意摸着黑往前闯? 他指尖在茶杯沿上转了两圈,轻声道:“友叔,有些事不是想选就能选的。” “但真让我再选一次,还是会走这条路。总不能因为难,就看着那些阴邪玩意儿害人吧?” 友叔闻言挑了挑眉,没接话。 钱小豪在一旁默默听着,忽然拿起筷子扒了一大口饭。 刚才还觉得没滋味的糯米饭,此刻竟吃出了点韧劲,混着腊肠的油气咽下去,心里那点死气沉沉的情绪,像是被这口热饭熨帖了些。 夜渐渐深了,排档外的路灯忽明忽暗,远处传来收摊的摊贩收拾铁架的哐当声。 友叔看了眼腕表,烟蒂往烟灰缸里一摁:“差不多了,你们俩赶紧回屋歇着。” 他指了指楼上的方向,开口说道:“后半夜阴气重,不要在门外溜达。” 王铮点头应下:“知道了。” 钱小豪也跟着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友叔,谢了你的饭。” 友叔摆了摆手,转身往灶台走:“赶紧走,我还得收拾摊子呢。” 两人走出排档,夜风带着点潮气扑面而来,混着垃圾桶里馊掉的饭菜味,腥甜得让人发闷。 钱小豪抬头望了眼黑漆漆的居民楼,整栋楼像被墨汁泡透了,只有零星几户亮着灯。 昏黄的光透过蒙着灰的窗玻璃渗出来,反倒给墙面上斑驳的污渍添了几分鬼祟的影子。 那一排排整齐的阳台在夜色里张着黑黢黢的口,像无数只窥伺的眼睛,他下意识往王铮身边靠了靠,脚步却比来时稳了些。 “走吧。”王铮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朝楼道口走去。 夜晚的彩虹邨,相比起白天更加阴森可怖。 原本五颜六色的外墙被夜色剥去了色彩,只剩下灰蒙蒙的轮廓,墙缝里滋生的青苔在路灯下泛着冷绿的光,像爬满了细小的虫子。 楼道口的铁门锈得掉了漆,被风一吹“吱呀”作响,活像有人在身后磨牙。 巷子里的垃圾桶东倒西歪,散落的塑料袋被风吹得满地滚,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乍听竟像孩童的笑声。 不知哪户人家的窗台上,晾着的白衬衫没挂牢,垂下来的衣角在风里晃晃悠悠,远远看去像个吊死鬼的舌头。 最让人发毛的是寂静,明明住满了人,却听不到半点人声。 只有偶尔从某扇紧闭的门后,传来模糊的呜咽,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 墙角的阴影里总像有东西在动,你盯着看时,它又成了堆破败的纸箱。 可刚移开目光,眼角余光里那团黑影又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伸出手来。 钱小豪攥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跟着王铮往楼道里走时,总觉得后颈有人吹气。 他猛地回头,却只有空荡荡的巷子,和自己被路灯拉得老长、歪歪扭扭的影子。 第26章 黄符纸人破邪祟,尸油黑气败阴谋 “这个给你。”看着钱小豪缩着脖子、脚步发紧的模样,王铮自然知道他怕得厉害。 当即从口袋里掏出张叠成三角的黄符,符纸边缘还带着点朱砂的暗红,展开时能闻到淡淡的艾草香。 钱小豪盯着那扭曲的纹路愣了愣,惊讶道:“这是符篆?” “嗯,驱邪符。”王铮把符塞进他手里,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掌心。 “贴身戴着,夜里要是再觉得不对劲,就捏紧它。这玩意儿虽算不上多厉害,挡挡寻常阴邪还是管用的,关键时刻能救命。” 钱小豪捏着那薄薄的纸片,只觉得触手微烫,像是揣了块小炭火。 他连忙把符塞进衬衫口袋,按住心口的位置,刚才还发紧的后背竟松快了些,连脚步都稳了不少。 “谢……谢谢。”他低声道,声音里少了些抖颤。 王铮没多说,只是朝楼道口扬了扬下巴:“进去吧,别回头。” 两人刚踏进楼道,身后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自己合上了,钱小豪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符纸。 符纸传来的暖意顺着掌心漫上来,他偷瞄了眼王铮的背影,见对方步伐沉稳,心里那点慌意也跟着压下去了些。 电梯“咯吱”一声卡在 24楼,门刚拉开,廊道里昏黄的灯光就像被揉皱的纸,在墙上投下一道道扭曲的暗影。 那些鬼影比傍晚时更浓了。 有的拖着半截身子在墙角蹭,有的贴着天花板飘,指甲刮过墙壁的“沙沙”声。 听得钱小豪后颈直冒冷汗,攥着衣角的手都在抖。 王铮瞥了眼缩在身后的钱小豪,没说话,只大步往 2440走。 刚要推门,藏在 2442房间内的纸人突然传来异动,此刻,正有一道黑影贴在 2442的门后! “是阿九!”王铮瞬间反应过来,猛地转身,胳膊肘一撞就把钱小豪掀到两米外,“小心!” 没等对方站稳,他已经夺过钥匙插进 2442的锁孔,手腕一转,门刚开条缝,里面就泼出一盆黑乎乎的东西! “哗啦——” 粘稠的液体砸在门板上,腥臭味直冲鼻腔,落在地上竟“滋滋”冒起白烟,连水泥地面都被蚀出几个小坑。 钱小豪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这要是慢半秒,泼在身上的就是他了。 “进去!”王铮低喝一声,拽着钱小豪的后领把他甩进 2440,自己则像狸猫似的窜进 2442。 黑暗里一道拳风直扑面门! 王铮脚下“噌”的错步,像抹影子贴到对方身侧,双手闪电般扣住对方手腕,膝盖带着风声顶过去。 “嘭!”闷响里夹着骨头撞骨头的脆响,两人瞬间弹开。 阿九的声音在暗处响起,带着点戏谑:“好俊的身手,小哥这骨头比庙里的铜人还硬。” 王铮打开电灯,昏黄的灯光下,映出阿九阴恻恻的脸。 他手里还攥着个黑瓷碗,碗底残留着刚才泼出去的黑液。 王铮盯着那碗底的黑渍,喉结动了动。 他认出来了,这玩意儿比原剧情里的黑狗血更毒,阿九竟然在里面掺了尸油! 黑狗血顶多让人失了抵抗力,这尸油却是实打实的索命符。 一旦泼在身上,阴气会像附骨之蛆钻进五脏六腑,死了都不得超生,连魂魄都得被尸油里的怨气裹着,称得上是极端的阴毒。 王铮的面色铁青一片,寒声道:“我尊你一声九叔,为何要在这里害人?” 阿九嘿嘿笑了笑:“他要住在这里,自然得付出点东西。正好,我可以帮他把那对双生女鬼捉走,怎么能说是害人呢?” “你这哪是帮他驱鬼,”王铮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分明是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阿九突然低低笑起来,笑声像破风箱似的在屋里打转。 “死了才好呢。 他这条命本就该给双生女鬼填命,我不过是帮着推了一把。 再说了,用他的血肉养肥那对怨鬼,我才能借她们的怨气续命,这买卖划算得很。” 说着,他突然将黑瓷碗往地上一摔,“哐当”一声脆响,碗片溅得到处都是。 “可惜被你坏了好事。”阿九活动了下手腕,指骨发出“咔咔”的声响,“那就只能换个法子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两张黄符。 符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纹路,比寻常的引阴符多了几分邪气,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既然你破坏了我的事情,那我就直接钉了你的魂!” 阿九狞笑着扬手,两张暗黄色的符纸脱手飞出。 刚离手就“腾”地燃起绿火,化作两道腥臭的黑气,像两条活过来的毒蛇,带着破空的嘶鸣直扑王铮面门。 黑气里裹着粘稠的油星子,正是混了尸油的阴邪玩意儿,闻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来得好!”王铮眼神一凛,指尖在怀里一捞,鲁耶留下的黄符已攥在掌心。 他毫不犹豫咬破舌尖,滚烫的精血混着唾沫点在符面,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以指代笔在符上疾画“破邪纹”,三道朱砂纹路瞬间亮起。 “天雷奔地火,破除世间邪,急急如律令!” “敕!”一声断喝炸响在屋里,黄符应声燃起金焰,纯净的火光像道小太阳,硬生生撞进黑气之中。 只听“噼啪”爆响,黑气如同滚油遇水般炸开。 腥臭的油星子被金焰灼烧得滋滋作响,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连带着阿九脸上的狞笑都僵了半分。 “有点意思。”阿九舔了舔嘴角的血沫,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他突然抬手咬破指尖,殷红的血珠甩在地上,嘴角咧开个狰狞的笑,口中念念有词。 晦涩的音节像毒蛇吐信,听得人耳根发麻。 地面上,刚才泼洒的尸油黑渍突然活了过来! 那些粘稠的液体像蚯蚓般扭曲着,迅速聚成两只沾着黑毛的鬼手。 指甲缝里还嵌着暗黄色的尸泥,“唰”地从地板下窜出,死死攥住了王铮的脚踝! “嗯?”王铮只觉脚踝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黏腻感,仿佛被两坨寒冰裹住。 一股阴寒的力道顺着皮肉往里钻,连丹田的法力都被扯得晃了晃。 这地缚术果然邪门,专吸活人阳气! 千钧一发之际,王铮心念电转,《纸扎术》里“纸偶初成”的要诀瞬间闪过。 他猛地沉腰稳住身形,左手食中二指并拢,对着房间内一个方向虚虚一点:“去!” “唰!”一道黄影从对应的方向窜了出来,正是他下午藏在那里的纸人! 黄表纸剪的身子在阴气中微微发亮,朱砂点的“灵目”闪着红光,像颗出膛的小炮弹,直扑阿九后颈! 阿九正全神贯注催动的缚术,冷不防后颈一麻,像是被块烧红的烙铁烫了下。 他“唔”的闷哼一声,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歪,操控鬼手的力道顿时松了半分。 “就是现在!” 王铮抓住这刹那的空隙,右手猛地从后腰抽出铜钱剑,手腕翻转,剑脊带着破风的锐响,狠狠拍在脚踝上的鬼手! “当啷!”铜钱相击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仿佛寺庙里的钟声,瞬间震散了尸油凝聚的阴气。 那两只鬼手像被烙铁烫过的猪油,“滋啦”一声化作两滩黑水,在地板上冒了阵白烟就彻底消失了。 王铮趁机猛地后退两步,铜钱剑横在胸前,剑尖微微颤抖,却透着一股凛然的锐气。 阿九捂着后颈转过身,眼里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鲁耶那老东西的纸扎术,倒是被你学了几分样子……” 第27章 铜剑镇幽擒厉鬼,紫符藏拙遁邪徒 阿九被王铮那纸人逼得连连后退,眼里的火气“噌”地窜上来,跟要烧起来似的。 他手刚摸到怀里的养魂骨,王铮那边已经先动了。 “你能玩阴的,我就不会?”王铮嘴角一撇,左手抓着那只纸人狠狠摁在地上。 跟着“咔”的咬破指尖,把血珠滴在纸人额头的红点上,“双生女鬼,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2442房的墙上“滋啦”冒出黑血,跟泼了墨似的往下淌。 两道穿破校服的影子“唰”地从墙里钻出来。 正是那对双生女鬼! 头发遮得脸严严实实,胳膊腿拧得跟麻花似的,一出来就“嗷”地尖啸,黑丝般的头发跟鞭子似的抽向四周,带着股馊臭味。 “来得正好!”阿九心里一喜。 他正愁没法把这俩女鬼引出来,没想到王铮直接送上门了。 可他刚乐呵两秒,女鬼的头发已经缠上他手腕,冰得他一哆嗦,跟攥着块寒冰似的。 这俩女鬼哪管谁是仇人,刚才的打斗早把她们惹毛了,见人就抽。 头发既抽阿九的脸,又卷向王铮的脚脖子,跟要把人捆成粽子似的。 “找死!”阿九怒吼着拽出养魂骨。 那截青黑色的骨头在屋里泛着幽幽的光,上面的血纹跟蜘蛛网似的,看着就邪门。 这可是他的命根子。 癌症把他身子掏空了,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得跟没有似的,想修道成仙? 做梦! 肉身烂得跟朽木似的,魂儿也快散了,全靠这骨头用阴邪玩意儿养着魂,才能多喘几天。 可这骨头得吸活人的魂才行,吸一个,骨头就亮一分。 被吸的人不是疯就是傻,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也多亏了这缺德事儿,他才有劲儿在这儿蹦跶。 骨头刚碰到女鬼头发就“滋滋”冒烟,跟烧塑料似的,女鬼的尖啸顿时拔高八度,听得人耳朵疼。 阿九趁机抬脚踹向王铮心口,鞋底子还带着股尸臭味,跟刚从坟里捞出来似的。 王铮早有防备,身子一歪躲开飞踹,手里的铜钱剑“唰”地劈向阿九手腕,同时甩出鲁耶留下的黄符:“不长眼的东西!” 黄符一碰到黑发就“腾”地燃起金火,女鬼被烫得动作一慢,王铮趁机冲上去,剑脊“咔嚓”一声砸在阿九胳膊肘上。 “嗷!”阿九痛得叫出声,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着,跟断了似的。 养魂骨“哐当”掉在地上,女鬼的头发瞬间缠上他脖子,跟勒绳子似的,勒得他脸发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就是现在!” 王铮左手按在女鬼头顶,右手把铜钱剑架在她们脖子上,冷声道:“再闹就让你们魂飞魄散!” 他指尖冒出淡淡的金光,那是他攒了这么久的法力,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显出来。 女鬼在金光里挣扎着,头发慢慢松开,露出两张惨白的小脸,眼里的凶光变成了实打实的害怕,跟受惊的兔子似的。 阿九好不容易掰开脖子上的头发,捂着脱臼的胳膊后退,又惊又气:“你居然能镇住她们?” “总比你用尸油耍阴招强。”王铮掏出两张黄符,“啪”地贴在女鬼额头上,把她们定在墙上动弹不得,“这俩鬼我先收了,至于你……” 话没说完,阿九突然摸出三张紫符。 符纸泛着深邃的暗紫色,像浸了夜空的颜色,上面用金线勾勒的纹路流转着微光,细看竟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图案,每一笔都透着股镇压天地的气势。 王铮看到那暗紫色的符纸,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唰”地沉了下来,握着铜钱剑的手都紧了三分。 他太清楚这东西的厉害了! 符篆分等级! 最常见的黄符对付些小猫小狗似的小鬼还行。 往上是红符,能镇得住厉害点的邪祟。 而这紫符,已经是道法里的硬通货,威力比黄符强十倍都不止,专门用来拼命的。 鲁耶生前跟他说过,这级别的符纸,末法时代早就快绝迹了,没想到阿九手里居然有。 阿九捏着紫符,指节都在发白,显然也知道这东西金贵。 这是他压箱底的宝贝,本来想留着跟阎王爷抢命用,现在看来,不出手不行了。 紫符刚被他捏在手里,屋里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带着股被撕裂的刺痛感,定在墙上的女鬼都开始瑟瑟发抖,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 可他刚要捏诀念咒,走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友叔拎着个八卦盘冲了进来。 一看屋里满地黑血,还有掉在一边的养魂骨,友叔的脸“啪”地沉了下来,跟锅底似的:“阿九!你敢在这儿闹事?” 阿九手一缩,跟做贼似的赶紧把紫符塞回怀里,捂着胳膊挤出笑:“误会,都是误会!我跟这位小哥正联手镇鬼呢,这不,刚把女鬼按住,我不小心闪了胳膊……” 王铮冷笑一声:“联手?刚才是谁拿尸油泼人,用骨头吸魂的?当友叔瞎吗?” “小哥别开这玩笑。”阿九冲友叔挤眼睛,跟做鬼脸似的,“您看,女鬼这不被镇住了吗?我就是来搭把手,谁知道这鬼太凶,把我胳膊都拧伤了……” 友叔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地上的黑血,又瞥了眼那截养魂骨,鼻子里“哼”了一声,跟闷雷似的:“我不管你们是联手还是打架,这楼里再出乱子,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阿九连忙点头哈腰:“那是那是,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了。” 他路过王铮身边时,怨毒地瞥了一眼,跟要吃人似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养魂骨,捂着胳膊一瘸一拐溜了。 王铮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被定在墙上的女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钱剑。 心里暗骂一声。 本来打算今天一鼓作气把阿九彻底解决,没成想这老东西手里居然有紫符。 这可麻烦了! 虽说联合友叔未必不能除掉他,但看友叔这态度,明显不忍心下死手。 也是,毕竟阿九是当年友叔亲自接引修道的,就算走了邪路,总归有份香火情在。 道理王铮都懂,可心里就是憋着股无奈。 这次放阿九走,简直是放虎归山,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难了! 第28章 桃木解怨消戾气,纸人度魂化凶光 友叔临走前又瞪了眼墙上的女鬼,手里的八卦盘反射出幽光。 那盘面刻着茅山“敕令镇煞”符文,照得女鬼虚影一阵扭曲,才拎着镜子“噔噔噔”下楼。 屋里总算安静下来,只剩下双生女鬼被黄符镇住的呜咽声,那声音细得像丝线,缠得人耳朵发紧。 钱小豪看着墙上的黄符,又瞅瞅地上还在冒烟的黑血。 那黑血里混着的尸油味,比片场道具难闻百倍。 他突然喃喃道:“这就是法术吗,好厉害。” 以前拍灵异电影时,那些铜钱剑、桃木剑都是道具,哪见过真能锁鬼的黄符? 没想到不拍戏了,倒在这破楼里见着了茅山真功夫。 王铮正用糯米撒在黑血渍上,米粒落在血渍上“噼啪”作响。 茅山术里,糯米是压制阴煞的利器,专克怨鬼的秽气。 听见这话回头笑了笑,走到墙边撕下女鬼额头上的黄符,指尖金光一闪。 那光芒虽暗,却带着铜钱剑的锐气,两道虚影顿时被无形的力道拽了下来,在地上挣扎着缩成两团黑气,黑气里还裹着半截校服袖子。 “这是专门锁怨魂的纸人。”他从怀里摸出两只新扎的纸人。 纸人胸口用朱砂画着“镇魂阵”,边角沾着的糯米粉簌簌往下掉。 这是《山海秘闻录》里的茅山法子,符咒纹路比普通镇邪符多了三道‘锁魂勾’,即便是凶淚恶鬼,一旦被锁入其中,也难以挣脱。 王铮捏着纸人在空中虚画半圆,另一只手掏出铜钱剑竖在胸前,低喝一声“收”。 那铜钱剑是三十六个康熙通宝串成的,这玩意儿兼具辟邪与束缚之力。 两团黑气像被磁铁吸住似的,“嗖”地钻进纸人肚子里。 纸人瞬间鼓胀起来,表面浮现出扭曲的人脸,嘴巴咧开诡异的弧度,像是在尖叫,挣扎着想要撑开纸皮。 “还敢闹?”王铮掏出两张黄符拍上去,符纸一贴就听见“滋啦”声,像是热油浇在冰上。 他屈指在符上敲了三下,念道:“天罗网,地罗网,茅山祖师亲下网!” 这是茅山“拘鬼咒”的片段,专用来约束不服管的怨鬼。 “老实待着,再折腾就让你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 这话一出,纸人顿时安分下来,软塌塌地趴在地上,只余下淡淡的黑影在纸皮下蠕动。 钱小豪看得眼皮直跳,他总算明白,电影里的惊恐表情,根本不及亲眼见着鬼被符咒降服的万分之一。 “现在你房间干净了。”王铮把纸人揣进布袋,布袋里的铜钱剑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这纸人能锁她们三日,三日内我设坛解怨,保准让她们没法再害人。” 钱小豪攥着衣角低声道:“谢谢。” 若不是王铮,他恐怕早成了怨鬼的替身。 王铮咧嘴一笑,摆了摆手:“都是邻居。” 转身往自己房间走时又回头叮嘱,“夜里别开门,开门准出事。” 关上门,王铮反手扣上暗锁,“咔哒”一声轻响,把走廊的阴气彻底隔在外面。 他将两只纸人摊在积着薄灰的桌上,纸人还在微微颤动,朱砂画的符咒不时闪过妖异的红光,像两颗被攥在掌心的、濒死跳动的心脏。 他垂眼盯着纸人上蠕动的黑影,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 换做其他法师,见着这般凶戾的怨鬼,早就让她们魂飞魄散了。 可王铮不同,他看过《僵尸》的删减片段,知道这对双生女鬼生前是遭人凌辱的学生,怨气再重,根源也是“冤”。 茅山派说“解怨先明因”,不查清来龙去脉,光靠符咒镇压,迟早会反噬。 “也是两个苦命人。”王铮轻叹一声,指尖摩挲着纸人边缘的糯米粉。 鲁耶教他,茅山术里糯米不仅能压邪,还能用来“问灵”,只是这俩女鬼怨气太重,眼下还没法沟通。 这也是他没下死手的原因,比起消灭,他更想按茅山规矩来:先拘住,再查因,最后解怨。 他弯腰从床底拖出个落满灰尘的木箱,箱盖一掀开就呛出股陈旧的霉味,里面是鲁耶之前留下的茅山家当。 三足青铜鼎缺了个角,却依旧泛着冷光,鼎底的烟灰垢里还能看见残留的“三茅真君”符咒印记。 青铜香炉里半截没烧完的檀香,正是设坛时“请祖师”用的。 最底下压着把桃木剑,剑身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比道具剑沉得多,是正经茅山辟邪的老物件。 王铮把东西一一摆到桌上,先在桌前用石灰撒了个圈。 这是茅山“拘魂坛”的范围。 圈里再撒上糯米,摆上香烛黄符,算是搭好了简易法坛。 他从布袋里摸出三清铃摇了摇,“叮铃铃”的响声让纸人瞬间一颤,黑影缩得更紧了。 茅山说这铃声能震慑阴邪,让它们不敢妄动。 “茅山有令,先拘后化。”他点燃三炷清香插进香炉,青烟袅袅升起,在烛光里扭出诡异的弧线,缓缓缠向桌上的纸人。 “三茅真君在上,弟子王铮今日设坛,拘此怨魂查因解怨,恳请祖师加持。” 接着从墙角摸出半截蜡烛,火柴擦出“嗤”的火星,昏黄的光晕瞬间漫开,把房间里的家具都映出扭曲的影子。 他捏着蜡烛往烛台里插时,余光瞥见纸人上的黑影突然停住蠕动,像是被这抹光亮烫到似的,缩成了两团更小的黑疙瘩。 阴灵畏光,这是天性,也合了茅山“以阳克阴”的道理。 “《山海秘闻录》里说,超度怨鬼得先解执念。”他翻出那本泛黄的线装书,捏起一张黄符,蘸了点香炉里的香灰。 又咬破指尖滴了滴精血,茅山符咒讲究“精血为引”,能让符力直透魂体。 在符面画起“解怨咒”时,朱砂混着血珠自动连成一串流转的符文,符旁还写着“天地解怨,阴阳和合”,正是茅山解怨符的标准样式。 “茅山有令,解怨释结。”他念起咒语,声音沉稳如钟。 “前生冤仇,今世化解。怨若不消,符力催之;恨若不散,雷火焚之。太上老君,三茅亲判,急急如律令!” 这咒语刚柔并济,既劝怨鬼放下,又带着祖师爷的威慑,正是茅山化解怨气的核心法门。 将黄符往纸人上一贴,符纸瞬间燃起淡蓝色的火焰,却不烫手,只带着股清洌的檀香,那是符力在消解戾气。 纸人里的黑影猛地翻腾起来,发出尖厉的嘶鸣,声音里除了怨气,还有浓浓的恐惧,像是在害怕这茅山符咒的威力。 第29章 观灵初探双姝冤,始见九叔施邪谋 王铮拿起桃木剑,剑尖挑着另一张符纸,围着桌子踱起步子,口中念念有词。 桃木剑身上的符文被烛光映得发亮,每走一步,就有一道金光从剑尖淌下,渗进纸人里。 这是茅山“以剑引气”的法子,用桃木的阳气冲散怨鬼的阴气。 那金光落在纸上,纸人表面的黑影就褪去一分,露出底下黄表纸的原色。 起初,纸人还在剧烈颤动,朱砂符咒的红光忽明忽暗,黑影在纸皮下扭曲挣扎。 隐约能看到少女蜷缩的轮廓,双手捂着眼睛,像是在躲避什么。 可随着“解怨咒”的声音越来越沉,蓝火渐渐裹住纸人,那些黑影的挣扎慢慢变缓。 尖鸣也低了下去,成了细碎的啜泣,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女孩哭声。 王铮见状,从三足鼎里抓出一把糯米,往纸人上一撒。 糯米落在纸上,竟“噼啪”爆开细小的金芒,这是茅山“符米问灵”的前奏,用糯米的生机试探怨鬼是否愿意沟通。 纸人里的黑影渐渐褪去漆黑,透出淡淡的灰白,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小,连带着纸人的颤动都轻了。 突然就在这时,纸人上的蓝火突然暴涨,又倏地熄灭。 原本鼓胀的纸人瘪了下去,朱砂符咒的红光变成了柔和的白光,像月光那样清净。 纸皮下的黑影不再扭曲,竟慢慢舒展开来,化作两个模糊的少女轮廓,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 虽然依旧苍白,却没了之前的戾气。 “看来愿意说了。”王铮收起桃木剑,指尖在剑脊上蹭了蹭,刚才引气时,剑身上的符文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 他从木箱最底层翻出个巴掌大的小陶罐,陶土色的瓶身上刻着“敕令”二字,笔画间填着朱砂,正是茅山派用来稳妥存放魂魄的“锁魂瓶”。 把两只纸人小心翼翼地放进瓶里,刚塞进去就听见“咔哒”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落了锁。 王铮对着瓶口吹了口气,又贴上张“安魂符”:“今晚先委屈你们,明早用符水开了观灵术,咱们好好聊聊。” 他摩挲着瓶身的纹路,心里的疑团像潮水里的泡,一个个冒出来。 原剧情说那凌辱两人的畜生早已死亡,可由于阿九当时就住在楼里,所以王铮总是不由得多想。 现如今,为了自己能够继续苟延残喘,阿九使用养魂骨延续寿命,甚至于打算利用双生女鬼延续寿命。 说不准,当初双生女鬼的死亡,以及她们的诞生,都是跟阿九有关系呢? “解怨先明因,这话鲁耶没说错。”王铮回过神来,不再去想这个事情,转而把锁魂瓶放进木箱,又往里面撒了把糯米。 按茅山规矩,锁魂器物得用五谷养着,免得魂魄受阴煞侵扰。 他瞥了眼桌上的《山海秘闻录》,书页还摊在“观灵术”那页,上面画着符水配方:无根水(雨水)混着朱砂,还得掺点法师自己的指尖血。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屋里的烛火晃了晃,在墙上投下幢幢鬼影。 王铮抬头看了眼,从布袋里摸出三枚铜钱压在烛台底座,这是茅山“镇烛术”,防止阴风吹灭灯火坏了法坛气场。 “九幽度亡科的科仪还得备齐。”他清点着木箱里的东西:黄符还差三张,往生钱得用朱砂画满符文,最重要的“解怨疏文”还没写。 那得用黄纸朱砂,把查明的冤屈一条条列清楚,焚化时才能上达天听。 昏黄的灯光落在空了的桌面上,刚才纸人摆放的位置还留着淡淡的朱砂印。 王铮知道,这只是化解的第一步。 等到彻底地查清相关问题之后,她们才能够走得安心。 次日。 天刚蒙蒙亮,王铮就爬了起来。 窗外飘着细雨,正好接了半盏无根水,他把朱砂研碎了混进去,又刺破指尖滴了三滴血珠,符水顿时泛起淡淡的金芒。 “观灵术讲究‘心净眼明’。”他对着铜镜,用指尖蘸着符水抹过眼皮,冰凉的触感顺着睫毛往下淌。 按照《山海秘闻录》的记载,拇指掐着无名指根的“观灵诀”,口中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开!” 最后一个字出口,镜中的自己瞳孔突然蒙上层白雾。 王铮转身端起锁魂瓶,揭开“安魂符”的瞬间,两道淡淡的虚影从瓶口飘出来,正是那对双生女鬼。 她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见王铮时往后缩了缩,眼里没了戾气,只剩怯生生的惶恐。 “别怕。”王铮把锁魂瓶放在桌上,推过去一碗清水,“说说当年的事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边的女子垂眸抿了抿唇,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是一对孪生女,我叫林美娟,这是我妹妹林美仪。” “打从娘胎里就是一体双生,出生那会儿有个云游的道长路过,盯着我们姐妹俩的眉宇看了半晌,说我们是阴阳同体的灵胎,三魂七魄比常人凝实,天生就带着打通阴阳二界的根骨。 可我们家是标准的无神论者,爸妈只当是江湖术士胡吹,这事也就搁过去了。” “从小到大我们都跟普通姑娘一样,背着书包上学堂,考试、放学、回家帮衬着做家务,别说撞鬼了,连夜里走路都没遇见过啥怪事。” 林美娟说到这儿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直到十三岁那年,我们姐妹俩生了一场大病,等到彻底好了之后,眼睛就跟开了窍似的,能瞧见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了。” 王铮眉峰一挑,右手不自觉掐了个子午诀:“你们这是冲开了天眼穴?寻常人需得筑基三年,引气入体方能窥见阴阳,你二人竟能先天觉醒?” “我们也不知道该叫啥,”林美娟抬眼望他,眼神里带着点茫然,“反正就是能看见游魂野鬼在阴阳界里穿梭,还能瞧见人身上裹着层七彩的气。 后来听街坊里懂行的阿伯说,那叫三花聚顶的灵光,对应着天地人三花,是精气神凝练所化。” 王铮眨了眨眼,追问道:“七彩的灵气?” “嗯,”林美仪这时接过话头,声音比姐姐更细弱些,“后来我们才琢磨明白,人有七情六欲,对应着五脏六腑的精气。喜乐时是脾土的黄,怒极了就泛着肝木的赤,要是忧思过重,那气就成了肺金的灰。 这些气色不光显在脸上,连周身的气场都跟着变。” “我们瞅着那气场流转,就知道对方这会儿是啥境况。” 王铮这才恍然,指尖在掌心画了个八卦:“难怪道家说‘气散则神离,神离则邪侵’,精气神亏空时三魂不稳,自然成了阴邪觊觎的鼎炉。” 他收敛神色,沉声问道:“这跟你们遭的祸有啥关联?” 林美娟飞快地瞥了妹妹一眼,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都闪过一丝惊惧。 “就在我们刚能瞧见这些东西的时候,九叔就找上门来,背着个黄布褡裳,里头装着桃木剑和黄符,说要收我俩为徒,传我们六甲秘祝、八卦阵图,只要勤加修炼,定能修成阳神出窍的本事!” “九叔?”王铮眉头微蹙,插话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九叔,莫非是住在这栋楼里的阿九?” 林美娟和林美仪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林美娟应声说道:“是啊,他说我们是百年难遇的‘双生灵根’,错过这天道机缘就要遭天谴。” 只听林美娟继续说道:“可那会儿我们刚瞧见那些青面獠牙的鬼魂,三魂都快吓飞了,哪还有心思学这些吐纳练气的功夫? 九叔临走前,说‘阴阳眼开而不护,我们迟早会遭遇天谴’,让我们好自为之。 当时我们只当是吓唬人,没成想……” “谁知道第二天……我们来这儿补课,那个平时对我们疼爱的老师,突然就跟中了邪似的扑过来……他、他……” “他身上的气场是一下子变的!” 林美仪猛地拔高声音,声音里带着哭腔,“前一秒还是温和的土黄,就像庙里供着的琉璃盏,后脚就成了至阴的墨黑,裹着股子坟地里的尸气,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王铮抬手摆了摆,食指在太阳穴上轻轻点了点,示意她们不必再说下去。 从他们的描述中,王铮已经能够确定,这分明是被人下了“移魂咒”,用邪术强行扭转了心神。 而这一切,绝对是跟阿九脱不了干系! 第30章 妖氛扰世道心在,纸甲横戈斩孽邪 王铮指尖在桃木剑上摩挲着,剑身上的符文被掌心的温度捂得微热,却暖不透心里那点沉郁。 他望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双生女鬼,校服裙摆还沾着虚幻的泥点,像极了受惊的幼鹿。 明明是该被道法庇佑的生灵,到头来却成了邪术的牺牲品。 “降妖除魔,护佑众生……”王铮低声重复着这八个字,喉结动了动,“可有些人拿着祖师爷传下的本事,却把它变成了害人的刀子。” 他想起鲁耶留下的手札里写过,茅山弟子入门时要立誓“术法若用于私怨,必遭五雷轰顶”。 当年三茅真君踏遍山河斩妖邪,可不是为了让后人用道法算计无辜。 林美娟姐妹俩怯生生地抬头,眼里的惶恐掺了点茫然。 她们或许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个自称要传她们道法的“九叔”,为何会把她们推入深渊。 王铮深吸一口气,将桃木剑归鞘,剑穗碰撞的轻响在屋里荡开:“你们别怕,既然我撞见了,就不会让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重新拿起锁魂瓶,指尖在瓶身的“敕令”二字上敲了敲:“解怨疏文我会写清楚,阿九欠你们的,我会一一讨回来。” “现在,你们先进去待着吧!” 王铮将锁魂瓶收入木箱,转身从木箱底部翻出一摞桑皮纸。 这纸比黄表纸厚实数倍,纤维坚韧如细麻,是鲁耶生前特意留着练高阶纸扎术的。 他又找出那罐封存的桐油,罐口一启,就飘出股清苦的木味。 这是第三层“纸甲护体”的关键材料。 “之前和阿九缠斗时,凭着一股急劲把纸人逼到了‘灵犀一线’。 可真要对上他的紫符,还差得远。”王铮摩挲着桑皮纸边缘,想起昨夜纸人撞向阿九时的滞涩,眉头又紧了紧。 第二层的纸人虽能听令,却挡不住阴邪的戾气,唯有练出“纸甲护体”,才算有了能硬碰硬的本钱。 他取过剪刀,按照《纸扎术》里的图谱裁剪。 桑皮纸质地坚硬,剪起来“咔嚓”作响,得用巧劲顺着纤维走向下刀,才能叠出贴合身形的甲胄轮廓。 很快,十几个巴掌大的纸人雏形在桌上排开,个个身姿挺拔,只是还没披甲,看着像群赤膊的兵卒。 接着是浸桐油。 王铮找了个陶盆,将桑皮纸层层叠好放进去,再倒上桐油没过纸面。 油液顺着纸纹慢慢渗透,原本米白的纸张渐渐变成半透明的琥珀色,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竟有了几分皮革的韧性。 “这一步最磨性子,油浸不透,甲胄就发脆,挡不住三两下冲撞。”他想起纸扎术里的叮嘱,守在盆边不时翻动纸张,指尖沾着的桐油凉丝丝的,倒让心里的焦躁淡了些。 等纸彻底吸饱桐油,王铮取来朱砂笔,蘸着掺了精血的朱砂,在每张纸人胸口画“镇煞符”。 这符比“驱邪符”复杂十倍,需绕着纸人周身画满三十六道圈,圈与圈之间还要用金线(实为掺了金粉的朱砂)勾连,才算成阵。 画到第七个纸人时,他忽然想起昨夜与阿九斗法的场景。 当时纸人被尸油黑气沾到,瞬间就焦了半边,若那时有这“镇煞符”护体,未必会那么狼狈。 笔尖一顿,朱砂在纸上洇出个小红点,他深吸口气稳住手:“越是急,越得沉住气。” 等最后一笔落下,桌上的十二个纸人已个个身披“金甲”(桐油浸透后泛着琥珀光,远看如金),手持纸剪的长枪短剑,虽仍是纸糊的,却透着股肃杀之气。 王铮指尖在为首的纸人头顶一点,低喝一声:“起!” 纸人“唰”地立起,动作竟比第二层时流畅了数倍。 “成了!”王铮眼里闪过喜色。 他当即便是试了几个指令,纸人挥剑、格挡、甚至能跃起劈刺,动作虽还有些机械,却实打实有了“战力”。 十二个纸人列成小阵,朱砂符光在晨光里连成一片,王铮望着这支初具规模的“纸甲兵”,捏了捏拳头,心中总算是多少具备了一点儿底气。 “收起来,关键时刻再使用。” 他将纸人收入特制的木盒,盒底铺着糯米,能持续滋养符力。 窗外天光彻底亮透,楼道里的阴气被朝阳驱散了大半。 王铮推开房门,侧耳听了听 2442的动静,里面传来钱小豪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昨晚阿九的阴招,并没有影响到他休息。 电梯下行时“咯吱”作响,到一楼刚开门,就见燕叔刚好等在了电梯门外,眉头拧得像团打结的麻绳。 虽说王铮和他不算熟络,却也在友叔这儿碰过几次面,此刻见他这模样,忍不住问道:“燕叔,出什么事了?” 燕叔抬头,烟蒂从指间滑落,看到是王铮,脸上硬挤出点笑纹:“王先生,正好,阿友让我来找你,说有急事。” “友叔找我?”王铮心里咯噔一下,大清早的,不知友叔有什么事,可心头却莫名浮起一丝不安。 到了大排档,就见友叔正坐在桌边吃肠粉,忙活了一早晨,额角还挂着细汗。 瞧见燕叔领着王铮进来,他三两口扒完最后一点肠粉,抽纸擦了擦嘴,脸色一沉:“阿铮,臭口东出事了。” “怎么了?”王铮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旁边的燕叔接过话头,声音发涩:“我昨晚在后楼梯捡到了臭口东的金牙。” 这话一出,王铮的脸“唰”地沉了下去。 他太清楚了,这意味着臭口东已经遇害! 这剧情也太赶了吧? 钱小豪被鬼上身才刚过一天,昨晚他才拦下阿九的阴招,怎么臭口东就突然没了? 不对。 这时间线根本对不上! 友叔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开口:“我本来觉得,不就是颗金牙吗,让阿燕给梅姨送回去就是了。” “可金牙旁边有好多血,连栏杆都变形了,像是被人硬掰过似的。”燕叔皱着眉补充,“阿凤说,她看见一个男人杀了臭口东,那男人身后还跟着好些小孩子。” “阿凤虽说是傻了,她的话本当不得真。”友叔猛吸一口烟,烟蒂在指间烧得通红,“可眼下出了这些事,由不得人不往心里去。” 听到“阿凤”两个字,王铮愣了愣。 他记得这个可怜人。 她丈夫,也就是小白的父亲,正是当年给双生女鬼补课的老师。 当年她丈夫死亡之后,阿凤就疯了! 心头掠过一丝感慨,随即压下,追问道:“怎么不直接问梅姨?” “问了,”燕叔叹了口气,“阿梅说,臭口东昨晚出门扔垃圾,就再没回来。” 友叔沉默片刻,看向燕叔:“你是怕梅姨扛不住?” 燕叔点头:“我想先找到人再说——不管是死是活,总得有个准信,再跟阿梅开口。” 王铮抿了抿嘴:“要不我们去现场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 “我去过了,”燕叔摇头,“后楼梯的血迹乱得很,东一摊西一摊,看着像被什么东西拖过,根本理不出头绪。” 王铮眼珠转了转,突然开口:“那……要不我们去九叔那儿看看?” 第31章 邪符锁尸阴气盛,危局当前剑已横 王铮的话一出口,大排档里瞬间安静得能够听到心跳声。 友叔狠狠吸了口烟,烟屁股在烟灰缸里碾了碾,火星溅起又熄灭,他喉结滚动两下,终于开口:“也好。” 之前王铮跟他提过阿九的事,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总绕不过那道坎。 毕竟是他当年亲手引阿九入的道,手把手教地画符念咒。 后来这小子走了邪路,两人吵翻了脸,可那句“师父”,总让他存着点香火情,想着或许有天能把人拉回来。 直到昨晚瞧见那截养魂骨,友叔心里最后一点念想才算断了。 那骨头沾地哪是阴气,分明是一条条人命熬出来的邪祟! 若阿九真敢对邨里街坊下手,他这一次绝对不会饶了对方。 “他住三楼最里头那间。”友叔站起身。 燕叔愣了愣:“阿友,你……” “有些账,该当面算算了。”友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斩钉截铁的硬气。 王铮看在眼里,心里那点悬着的石头落了落。 有友叔在,就算阿九掏出紫符,他们也多了几分底气。 三人往楼道走时,晨雾正散,可阳光照进楼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总透着股阴冷。 走到三楼拐角,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跟昨晚 2442房里的尸油味有几分像,只是更淡些,顺着门缝往外飘。 而这腥气传出的地方,正是阿九住的那间。 友叔抬手叩门,拐杖敲在铁皮门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响。 “阿九,开门。” 屋里没动静。 友叔又敲了三下,声音提高了些:“我知道你在里头。” 沉默了约莫半分钟,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接着是门栓拉动的“吱呀”声。 门开了道缝,阿九那张阴恻恻的脸探出来,瞅见门外三人,眼里闪过丝诧异. 随即又挂上那副似笑非笑的德行:“师傅?燕叔?这大清早的,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别叫我师傅,叫友记就行。”友叔慢悠悠开口,手已经按在了门上,“来了都不请我们进屋坐坐?” 阿九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手却死死撑着门,胳膊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家里来客人了,不方便招待,改天吧,等我收拾干净了再请您……” 友叔“嗤”地笑了声,眼神跟刀子似的刮着他:“你这位客人,该不会是臭口东吧?” 阿九脸“唰”地白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的事!我跟臭口东那老东西没两句交情……” 话还没说完,友叔身后的王铮突然伸手推门。阿九没防备,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得大开,几人顺势就闯进了屋。 “梅姨?你咋在这儿?”友叔一眼就瞧见站在屋中间的梅姨,她手攥着衣角,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眼神躲躲闪闪。 “没、没事,我就是来阿九这儿随便看看……”梅姨说话都打哆嗦,眼神一个劲往墙角瞟。 燕叔没多想,直愣愣追问:“梅姨,阿东回家了不?” 这问题跟炸雷似的,梅姨明显慌了神,结结巴巴地应:“哦、哦,回、回去了!早回去了!” 旁边的阿九攥着拳头,指节都捏白了,直到梅姨说完这话,才偷偷松了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友叔在屋里转了圈,床底下、柜子边都瞅了,没见着臭口东的影子,转头冲门口的王铮使了个眼色。 王铮心里打了个突,臭口东肯定没了,不在这儿,八成藏梅姨家了!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门外冲。 友叔见状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抬脚就追,还不忘冲屋里喊:“阿燕,去梅姨家!” 梅姨和阿九听到这话,脸“唰”地又白了。 梅姨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拔腿就往外跑,恨不得长两翅膀。 屋里就剩燕叔和阿九了。 燕叔盯着他,叹了口气:“阿九,有些事,你咋就拎不清呢?” 阿九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哑得跟砂纸磨过似的:“燕叔,从我师傅带我入门那天起,我就知道,人这辈子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可现在,我快死了。” 燕叔也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可你干的这些事,是要遭天谴的!” “我都快死了,还管什么天谴不天谴的?”阿九脸上露出股狠劲,“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燕叔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失望:“行吧,你好自为之。记住了,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绝了,迟早的报应。”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留下阿九一个人在昏暗的屋里,背对着门口。 窗外的天光被厚重的窗帘挡着,屋里暗得像口深井。 阿九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死死抠着墙皮,指甲缝里都嵌进了灰。 他早知道这档子事瞒不长久,可没想才刚动手就被揪出苗头,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跟野草似的疯长。 “都是那个王铮……”他猛地转过身,眼里的狠劲几乎要凝成实质,“要不是他多管闲事,哪会这么快露馅!” 昨晚被纸人烫到的后颈还在隐隐作痛,养魂骨吸来的阴气在体内翻涌,却压不住心头的戾气。 他本来打算先用钱小豪的魂魄养肥双生女鬼,再借怨气冲开体内的郁结,哪怕多撑一个月也好。 可现在,计划全被搅了。 阿九踉跄着扑到墙角,掀开黑布。 底下是个蒙着符纸的坛子,坛口正往外渗着黑气,里面隐约传来细碎的抓挠声。 那是他刚收来的阴童,本想留着对付友叔,看来现在得提前派上用场了。 “小子,你坏我活路,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阴暗的房间中,阿九缓缓出声道。 另一边,王铮已经冲到梅姨家门前。 铁门加木门,锁得严丝合缝,铁锁上还缠了圈锈铁链,看着就跟焊死了似的。 他指尖一抖,三个指甲盖大的纸人“啪”地落在地上,纸脚沾着的糯米粉在地面拖出细痕,顺着门缝就钻了进去。 王铮闭眼凝神,指尖微微发颤。 这是“灵犀一线”的高阶用法,能借纸人感官“看”清屋里的情形。 下一秒,画面就在他脑子里铺开:不大的客厅中央,一口黑沉沉的棺材正悬在半空,离地半尺高,棺身渗着白霜似的寒气,连空气都带着冰碴子味。 “棺材是空的?”王铮眉头一挑。 纸人绕着棺材转了两圈,没探到半点活气或尸气,看来臭口东的尸体不在这儿。 不等他细想,纸人已经滑向阳台边的洗漱间。 那扇木门关得死紧,门缝里却贴满了暗红色的符纸,纸纹扭曲如蛇,赫然便是“养尸符”! “果然藏浴室里了。”王铮心里咯噔一下。 原剧情里,阿九就是用这法子养尸,借尸气催熟怨鬼,好吸收怨气续命。 “你闭着眼杵这儿干啥?”友叔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追上来,见王铮对着铁门一动不动,眉头拧成个疙瘩,“撬锁还是砸门?我带家伙了。” 他说着就往腰后摸,还真摸出把小撬棍,铁头上闪着冷光。 王铮睁眼时,眼里还残留着纸人传来的阴寒:“别砸,里面不对劲。” 他朝洗漱间的方向努努嘴,“臭口东在浴室里,阿九贴了养尸符,这是在养尸!” 话音刚落,门缝里的符纸突然“滋啦”响了一声,纸人传来的画面瞬间糊成一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猛地动了! “糟了!”王铮猛地睁眼,声音都变了调,“尸变要提前了!” 第32章 痴念锁魂尸破户,剑劈符焚厉煞生 王铮指尖已搭上桃木剑的剑柄,指腹碾过冰凉的剑鞘,正欲借着晨雾未散的掩护,用符纸催动门锁机关。 他算准了尸变前的最后片刻混沌,要趁那东西还困在僵硬里,一剑钉穿它的天灵盖,绝不能让其踏出浴室半步。 可就在这时,楼道拐角传来急促的喘息。 梅姨像被狂风卷来的败叶,踉跄着扑到铁门前,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骨。 “友哥!你们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劈得像被撕裂的布帛,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这是我的家!你们凭什么闯?” 友叔刚被王铮点破“养尸符”的凶险,眉头拧成了疙瘩,见梅姨拦在身前,急得用拐杖笃笃敲地:“阿梅!到这份上了还瞒?阿东是不是已经没了?” “没!”梅姨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却炸开惊惶的火星,她慌忙别过脸,手却攥得更紧,“阿东就在里头睡……睡觉呢!” “可他已经成了僵尸。”王铮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摸向腰间的黄符,指尖已能感受到符纸因周遭阴气而泛起的微麻。 “阿九用养尸符锁着他,等的就是尸变那一刻,借他的怨气化自身的邪!” “我不知道什么尸变!你们走!都给我走!”梅姨突然发力去推王铮。 掌心触到他胳膊时却猛地缩回,像是被烫着似的,转而死死抵着铁门,后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友叔看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声音沉了沉:“阿梅,你糊涂啊!养尸之地怨气冲天,不出三日,整栋楼的街坊都要被这股子邪祟缠上,到时候死的就不止阿东一个了!”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燕叔扶着墙喘着气上来,见这僵局,忍不住叹气。 “若是阿九那小子搞的鬼,现在拆了符纸,洒上糯米还能补救……再拖就真来不及了。” 梅姨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扫过三个男人,嘴唇哆嗦着,却一字一句咬得极重:“我说了,我家的事,不用你们管!” 她的声音里突然透出股凄厉的执拗,“不管阿东是怎么没的……我就想让他回来,哪怕……哪怕只有一天呢?” 王铮的眉头拧得更紧。 他看得出梅姨眼底的绝望,那是一种明知是幻影却偏要抓住的疯狂。 可眼下不是心软的时候。 “咚!” 沉闷的撞击声突然从屋里传来,像有什么重物在撞墙。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响,带着种湿冷的黏滞感,分明是从浴室的方向传出来的! 王铮脸色骤变,与友叔对视的瞬间,两人眼里都燃起警兆。 “阿梅!快躲开!”友叔猛地上前想拉开她,“阿东已经尸变了!那不是他了!” “是他!是阿东!他活了!他回来了!”梅姨却像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上竟泛出种诡异的喜色。 她抖着手去摸门锁,铁链哗啦作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舍不得我……” 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门缝里先钻出来的不是预想中的人影,而是一股混杂着尸臭与血腥的寒气,像无数根冰针,扎得人皮肤发麻。 梅姨却像毫无所觉,哆嗦着推开最后一道木门,嘴里喃喃着:“阿东,我在这儿……” 木门“吱呀”洞开的瞬间,浴室方向的撞击声突然停了。 空气像被冻住了。 王铮瞳孔骤缩。 门口站着的“东西”,哪还有半分臭口东生前的模样? 青灰色的脸皮紧绷着,像是被水泡胀后又晒干的皮革,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浑浊的血光在滚。 嘴角咧开,露出两排尖厉的黄牙,牙尖还挂着暗红的黏液,正是青面獠牙的凶相。 更骇人的是它的手。 原本该是布满老茧的手掌,此刻肿得像发面馒头。 指节暴突,指甲长得如同乌木色的锥子,指尖滴着黏糊糊的液体,落在地板上,“滋”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阿……阿东?”梅姨脸上的喜色僵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眼里的执拗却没散,“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僵尸没反应,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血光闪烁的眼窝转向梅姨,像是在打量猎物。 “阿东,是我啊,我是阿梅……”梅姨又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发颤,却带着种近乎愚蠢的温柔,“你是不是冷?我给你拿件外套……” 话音未落,僵尸猛地动了。 它的动作快得不像刚尸变的僵硬之物,几乎是瞬间就扑到梅姨面前,长长的指甲带着风声,狠狠插进了她的胸口。 “呃……”梅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大大的,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又缓缓抬头看向僵尸那张青灰的脸。 僵尸猛地抽回手,带出一串血珠,随即张开嘴,对着梅姨的脖颈咬了下去。 “嗬——”吞咽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王铮和友叔同时惊呼,正要上前,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梅姨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可她的眼睛始终没闭上。 望着僵尸的方向,瞳孔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浑浊的、近乎痴傻的深情,像是在说“阿东,你终于肯吃点东西了”。 鲜血顺着僵尸的嘴角往下淌,滴在它青灰的皮肤上,竟像墨滴入清水般渗了进去。 原本凹陷的脸颊慢慢鼓胀起来,血光眼窝里的红光更盛,连指甲都泛出层油亮的黑。 它喉咙里的“嗬嗬”声变了调,带着种满足的低吼,猛地转过身,看向门口的王铮和友叔,动作比刚才又快了三分。 “不好!吸了精血,它更强了!”友叔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是从怀里摸出一把糯米,扬手就朝僵尸撒去,“阿铮,用桃木剑!” 糯米落在僵尸身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只在它皮肤上留下几个浅坑,没能像寻常僵尸那样退缩。 它反而被激怒了,猛地跃起,长指甲直扑友叔面门。 王铮早抽出桃木剑,剑身被他灌注法力,泛出淡淡的红光,他侧身挡在友叔身前,挥剑就斩向僵尸的手腕。 “铛”的一声,竟像砍在硬木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好硬的皮肉!”王铮心头一沉,这僵尸的坚硬程度,远超普通白僵,甚至快赶上黑僵了。 友叔趁机绕到僵尸身后,从袖中抖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将血点在符心,低喝一声“敕!”,符纸“呼”地燃起,贴向僵尸的后心。 僵尸像是背后长了眼,猛地转身,挥手拍开符纸,符火在半空熄灭,化作一缕黑烟。 它的动作越来越灵活,时而扑击,时而躲闪,完全不像被怨气驱使的懵懂僵尸,反倒像有灵智在操控。 “不对劲!”王铮一剑逼退僵尸,喘着气道,“它的动作太活了,不像是自然尸变!” 友叔也发现了异常,一边撒糯米拖延,一边皱眉:“寻常僵尸只知嗜血,哪会这般懂得攻防?” 僵尸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青灰的身影箭似的窜出,速度比之前快了近半,长长的黑指甲带着残影,直抓王铮心口。 王铮瞳孔骤缩,来不及挥剑格挡,心念一动,三个披甲的纸人,就是瞬间冲了过来。 其中两个瞬间横移到他身前,像两块贴身的盾牌。 第三个则猛地撞向他后腰,借着这股力道,王铮的身体硬生生往右侧滑出半步,堪堪避开指甲锋芒。 第33章 邪童附尸双祟乱,镜符并济破妖氛 “嗤啦!” 黑指甲擦着纸人肩头划过,纸甲上的桐油层瞬间破开,露出底下的桑皮纸。 诡异的是,被指甲扫过的地方没有直接撕裂,反而冒出缕缕青烟,纸面上随即浮现出尸气导致的焦黑纹路。 那纸人晃了晃,动作明显迟滞,却仍撑着没散。 王铮后背撞在墙上,喉头一阵发紧。 他看着纸人肩头那片溃烂的痕迹,再想想刚才若是慢了半分,此刻心口怕是已被这指甲贯穿。 就在这时,僵尸的脖颈处突然鼓起一个青黑色的包,皮下像有活物在拱动,皮肤被撑得发亮,隐约能看到团黑雾在里面翻涌。 紧接着,它的动作猛地一顿,关节发出“咔哒”脆响。 随即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转身体,胳膊像麻花似的拧了半圈,指甲带着腥风直刺友叔后腰。 友叔仓促间用手中的撬棍格挡,然而那撬棍如同豆腐一般,在僵尸的攻击下瞬间炸裂开来。 与此同时,他腰间挂着的黄铜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指针原本因尸气而疯狂打转,此刻却猛地定住。 针尖死死扎向僵尸左胸肋骨的位置,针尾还在高频颤动,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 “不对劲!”友叔盯着罗盘,额角渗出冷汗,“这东西身上不止有尸气!” 王铮恰好摸出张定尸符,这是鲁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符篆之一,扬手就是拍向僵尸面门。 符纸刚贴上尸身,“滋啦”一声燃起火星,却没像对付寻常僵尸那样直接焦黑。 符纸边缘先因尸气泛起焦脆的黑痕,像被陈年霉气蚀过。 而符纸中央却突然腾起一缕青焰,焰心处竟浮现出扭曲的孩童掌印纹路,那是阴灵之气灼烧的痕迹! “两种邪祟!”王铮瞳孔骤缩,指尖捻着符纸残片,能摸到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 边缘是尸气导致的干硬焦脆,中央却带着阴灵特有的湿冷黏腻。 友叔已将罗盘凑近僵尸,指针在那处鼓包位置疯狂震颤,铜盘面甚至映出层淡淡的青影,像个蜷缩的孩童轮廓。 “尸气沉浊,该让指针往下坠,可这股阴气……飘着的,活泛的,是阴灵!”他猛地看向王铮,声音发紧,“是阴灵附在尸身里!” 僵尸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被符纸烫到的地方,青黑色包块猛地鼓胀,皮下那团黑雾撞得尸身皮肤突突直跳。 王铮突然看清,刚才朱砂符中央的青焰纹路,竟显示出和阴童怨气印记一模一样。 那不是自然尸变的僵硬,而是有个阴灵在尸身里操控! “是邪童附尸!”王铮终于反应过来,挥剑劈开僵尸的利爪,“阿九用邪术把阴童塞进了尸身,借邪童的灵智驭尸!” 难怪罗盘指针又沉又飘,朱砂符烧出两种痕迹。 尸身的浊气裹着阴童的邪祟,硬生生把死物炼成了兼具蛮力与阴诡的杀器。 友叔狠狠砸了下罗盘,铜针弹起又落下,仍死死指着那团鼓包:“这邪童怨气极重,怕是被养了不少年头……它在里头,等于给僵尸安了个活脑子!” 僵尸突然咧嘴,露出尖牙的嘴角竟扯出个近似嘲笑的弧度,那绝不是僵尸能有的神情,是邪童在作祟。 王铮看着地上梅姨渐渐冰冷的尸体,又瞥了眼友叔被震得发红的手腕,心头那股烦躁混着怒火直窜。 阿九这是要用邪童与僵尸,把他们困死在这满是血腥的屋子里。 “想借双邪困死我们?”王铮握紧桃木剑,剑身被法力催得发亮,“先把这附壳的邪童揪出来再说!” 僵尸喉咙里发出孩童般的尖啸,脖颈处的青包猛地鼓成拳头大,皮下黑雾翻涌得更急。 它突然矮身,像只被激怒的猿猴,四肢着地沿着墙根快速攀爬,指尖抠进水泥墙面,留下五道深沟,指甲缝里还挂着墙皮碎屑。 爬到天花板角落时,它猛地翻身倒挂,青灰的脸对着两人,血光眼窝里竟透出孩童般的戏谑。 “阿铮,稳住阵脚!”友叔突然解下腰间的镇魂铃,铜铃上刻着八卦纹,摇起来却不是清脆地响,而是种沉闷的“嗡”声,像敲在人心上,“这邪童被养得戾气得很,得先破它的灵智!” 他左手持罗盘定住僵尸方位,右手摇铃,铃声裹着真气撞向天花板。 僵尸倒挂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翻身坠落时却在半空拧了个诡异的弧度,双脚勾住吊灯,借着反作用力扑向王铮,指甲带着股尸臭与尿臊混合的腥气。 王铮早将桃木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符文被他精血点过,泛着红光。 他不硬接,侧身避开利爪,同时将三张“破阴符”捏在指尖,趁僵尸扑空的瞬间,反手拍向它后心那团青包。 符纸贴上的刹那,“滋啦”声里炸开两团火。 外圈是焦黑的尸气灼烧痕,里圈却腾起青幽幽的火苗,火苗中隐约浮出个蜷缩的孩童影子,正张牙舞爪地挣扎。 “就是这儿!”友叔盯着罗盘,指针在青包位置疯狂打转,铜盘面映出的青影越来越清晰。 “它把鬼魂缩在尸身的心脉处,借尸血养着!” 他突然从布袋里抓出一把掺了黑狗血的糯米,扬手撒向僵尸:“用‘锁阳符’封它尸气,我来引邪童!” 糯米落在僵尸身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尸气被压制的瞬间,邪童操控的力道明显滞涩。 王铮趁机咬破指尖,将血点在黄符中央的“符胆”上,低喝一声“敕!”,符纸化作一道红光,死死贴在僵尸心口。 这“锁阳符”专封尸身阳气,能暂时冻住尸血流动——邪童借尸血维生,尸血一滞,它在里面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 “嗬——”僵尸突然发出凄厉的哭嚎,一半是僵尸的嗬嗬声,一半是孩童的尖哭,两种声音绞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它猛地用头去撞墙,想借外力震掉符纸,脖颈处的青包却越鼓越大,黑雾几乎要撑破皮肤。 友叔抓住机会,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刻着“照妖”二字。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面上,镜面瞬间亮起白光:“邪童听着!你本是枉死魂,却被邪术炼作凶器,再不退离,定叫你魂飞魄散!” 白光直射僵尸心口,青包上的黑雾剧烈翻腾,竟在镜光中显出个模糊的孩童轮廓。 梳着羊角辫,穿着破烂的小褂,脸上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怨毒。 那是邪童被照出了原形。 第34章 邪童破后阴煞散,剑符诛尽恶魂亡 “阿铮,刺它左肋第三寸!”友叔盯着镜面急喝,“那儿是尸身和邪童气脉连着的弱处!” 王铮应声冲上前,桃木剑带起破风锐响,直刺指定位置。 可剑尖刚碰到尸身,就被一股阴寒力道猛地弹开。 邪童在里头疯了似的挣扎,僵尸突然暴起,双臂像铁钳般箍住王铮的腰,青灰的脸往他脖颈凑,尖牙离皮肤只剩寸许! “就是现在!”友叔猛地摇响镇魂铃,铃声陡然拔高,像无数根钢针穿透空气,直扎邪童魂核。 同时将青铜镜往前一送,镜面白光化作细线,钻进僵尸左肋的缝隙里。 “哇——!”凄厉的孩童哭嚎炸开的瞬间,僵尸箍着王铮的手臂骤然松脱。 它脖颈处的青包“噗”地破开,一团黑雾裹着血丝从伤口窜出,在空中化作扭曲的小影子,尖叫着往窗外逃。 没了邪童附魂,僵尸浑身关节突然“咔咔”作响,像生了锈的铁轴卡壳。 青灰的脸皮褪尽阴鸷,眼窝深处的血光像残烛般灭了,整个身子直挺挺往后仰。 不是寻常重物倒地的弧线,倒像被抽了线的木偶,近乎垂直地砸向地面。 “咚!”沉闷的撞击震得地板发颤,尸身四肢猛地弹了两下,指尖那几寸乌黑指甲还在无意识抽搐,却再没半分之前的迅猛。 片刻后,抽搐停了,只剩一具僵直的尸身摊在地上,皮肤下的血管凝着青黑色纹路,像幅狰狞的蛛网,再没半分被操控时的凶戾。 与此同时,逃向窗外的邪童撞上了王铮布下的纸人阵。 数个身披桐油甲的纸兵早呈扇形围上来,纸剪的长枪短剑沾着刚才斗僵尸的黑气,被王铮指尖真气一催,枪尖顿时亮起朱砂符光。 邪童化作的青影刚要穿窗,就被纸人用枪杆死死抵住,符光灼烧着它的边缘,“滋滋”作响,逼得它连连后退。 “往哪跑!”友叔刚料理完僵尸,转身就盯上这团青影。 他左手捏着“锁灵诀”,右手摸出个巴掌大的八卦盘。 盘上八个格子各有妙用,正是他家祖传的法器! “收!”友叔猛地抬手,八卦盘其中一格的吸力陡然暴涨,青影像被无形的线牵着,尖叫着被拽进对应的方格中。 瞬间,邪童的叫声就被彻底隔绝了! 王铮望着地上没了动静的尸身,又看了看友叔手里的八卦盘,紧绷的肩背终于松了半分。 然而,楼道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尽,三楼拐角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每一步都砸在地板上,闷响震得墙皮簌簌掉灰。 阿九踉跄着晃出楼梯口,青灰色道袍沾着暗红污渍。 那是他自己的血,说话时嘴角还淌着黑血。 原本还算周正的脸爬满沟壑,眼窝深陷,里头缠着蛛网似的黑气。 “两个浑蛋,坏我好事!都给我死!”阿九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混着嗬嗬的漏气声。 邪童被八卦盘收走的瞬间,他跟邪童相连的气脉“咔嚓”断了,养了十年的阴灵怨气没处去,全倒灌回体内,顺着经脉啃噬骨髓。 友叔把八卦盘往怀里紧了紧,盘上封着邪童的格子烫得吓人:“阿九,你用邪术养尸、拘童魂,早就堕入魔道,今天该清算了!” “清算?”阿九突然怪笑,笑声里裹着血沫,“我苦修三十年,凭什么困死在这末法时代?本想借那对双生女鬼蕴养残躯,你们偏要挡路!谁挡路,谁就得死!” 他抬手一抛,三张紫符在空中自燃,化作三道黑焰射向王铮。 王铮早把桃木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符文被法力催得亮堂堂的。 他侧身躲开第一道黑焰,指尖同时一弹,几个纸人“唰”地蹦起,举着纸剪短剑组成盾阵。 黑焰撞在纸甲上“滋啦”烧出焦痕,却被桐油层死死裹住。 这些纸人浸过糯米水,专克阴火。 “雕虫小技!”阿九猛地掐诀,掌心腾起团黑雾,里头浮着无数扭曲的人脸,都是他害死的生魂,“尝尝我的‘万魂噬心咒’!” 黑雾刚飘到半空,友叔突然把八卦盘往地上一扣。 盘上八个格子同时亮起金光,其中一格射出道黄线,像根无形的绳,瞬间把黑雾捆成了团。 “你当祖传的八卦盘就只会收阴灵?”友叔低喝着拨弄盘面,“这盘子能镇八荒邪祟,你这些冤魂,正好拿来填盘!” 金光裹着黑雾往盘里缩,阿九脸色骤变,猛地喷出口黑血。 血珠溅在剩下的紫符上,两道黑焰突然暴涨,化作两只青面獠牙的鬼爪,直扑友叔面门。 王铮见状,把桃木剑往地上一顿,剑身上的符文“嗡”地扩散开,在地面画出淡红色阵图。 正是鲁耶手札里的“锁灵阵”,专阻阴邪近身。鬼爪刚触到阵边,就被红光弹得粉碎,成了点点黑灰。 “不可能……”阿九踉跄后退,胸口剧烈起伏,道袍下的皮肤突然裂开几道血口,黑气正从裂口往外冒。 他为了强催紫符,早就透支了本就腐朽的身子,那些靠邪术借来的真气,此刻正反过来啃噬五脏六腑。 友叔抓住机会,从怀里摸出张“破邪符”,指尖蘸血点在符心,符纸化作道红光直刺阿九心口:“你靠邪术续命,肉身早跟朽木似的,强催真气,只会崩得更快!” 阿九慌忙抬手格挡,紫符与红光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他被震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墙上,“哇”地喷出口黑血,里头竟混着碎肉。 再看自己的手,原本还算有力的手指此刻干瘪如柴,指甲缝里全是黑汁。 “我不甘心……”阿九眼里窜起疯狂,突然撕开道袍,露出胸口那团蠕动的黑气。 那是他用自身精血喂养的“本命煞”,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 他要借煞气化形,跟两人同归于尽。 可还没等他掐诀,王铮突然把最后三个纸人掷向空中。 纸人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符纸碎片,每片都画着“散煞符”。 碎片落在阿九身上“滋滋”烧起白烟,他胸口的黑气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飞速消散。 “你的煞,散了。”王铮持剑上前,剑尖顶着阿九的咽喉,“靠邪术换来的修为,本就是空中楼阁,现在该塌了。” 阿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眼窝陷得更深,头发大把脱落,转眼就像个百岁老翁。 他死死盯着友叔手里的八卦盘,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挤出声模糊的呜咽。 突然,他身子猛地一颤,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落地时没半点声响,身子竟像堆干透的柴火,轻轻一碰就散成了齑粉。 风一吹,连点痕迹都没剩下。 邪术的反噬,终究让他肉身彻底腐朽成灰。 楼道里彻底静了,只剩友叔手里的八卦盘还微微发烫,封着邪童的格子已不再震动。 王铮望着地上的尘埃,把桃木剑归鞘,剑穗碰撞的轻响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清透。 友叔收起八卦盘,叹了口气:“终究是走了歪路……要是当年肯守着本分,哪怕只做个普通人,也能落个善终。” 王铮没接话,只是抬头望向窗外。晨光正穿过云层漫进来,在楼梯上投下片暖融融的光斑,把最后一丝阴寒也驱散了。 第35章 邪祟销声超度毕,人间烟火复熙然 七天后,彩虹邨的晨雾里终于闻不到一丝血腥味了。 王铮蹲在梅姨家门口的石阶上,看着燕叔指挥几个街坊往三轮车上搬花圈。 梅姨的后事办得简单,街坊们凑钱买了些素色纸花,连唢呐班子都没请,只在灵前点了三炷香,算是送她最后一程。 “王先生,歇会儿不?”燕叔擦着汗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凉茶。 “阿东的尸身按友叔说的,烧了之后骨灰埋去后山了,用桃木钉镇着,保准不会再出乱子。” 王铮拧开瓶盖喝了口,凉茶的清苦顺着喉咙往下滑。 这七天里,他跟着友叔忙前忙后。 头两天处理臭口东的尸身,用糯米水反复冲洗浴室,再洒上黑狗血彻底去煞。 接着帮着燕叔安抚街坊,那些被阿九邪术惊着的老人孩子,友叔都给画了平安符。 最费神的是守着锁魂瓶,每天用清心咒温养,瓶身的浅金色一天比一天亮,双生女鬼的怨气散得差不多了。 “友叔呢?”王铮往楼道看了眼。 “在楼上给那对姐妹鬼念《度人经》呢。”燕叔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 “说再念一两周,就到了七月十五,就可以送她们去轮回了。这老东西,这几天眼睛都熬红了。” 王铮笑了笑,起身往楼上走。 刚到三楼,就听见友叔的念经声从屋里飘出来,语调平缓,像山涧的流水,绕着锁魂瓶打圈。 他探头往里看。 友叔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捏着串佛珠,瓶身上的解怨疏文已泛出暖黄,隐约能看见两道淡淡的白影在瓶里盘旋,没了初见时的惶恐。 “差不多了。”友叔睁眼看见他,指了指瓶子,“怨气散干净了,等到了七月十五,时辰一到就能送她们走。” “辛苦您了。”王铮递过去一杯刚泡的菊花茶。 友叔接过来喝了口,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布包:“这几天整理阿九的东西,翻出些他早年画的符,虽然后来走了邪路,但入门那几年的基本功还算扎实,你拿去看看,正反对比着琢磨,兴许有新悟。” 布包里除了符纸,还有本线装笔记,封皮都磨破了,翻开第一页,是阿九刚入道时写的“修道先修心”,字迹还带着少年人的工整。 王铮指尖划过那行字,心里忽然有点涩——谁能想到,当年写下这话的少年,最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对了,小豪呢?”友叔忽然问。 “在楼下看剧本呢。”王铮想起今早撞见钱小豪的样子。 那小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怀里揣着本卷了边的剧本,正蹲在大排档的塑料凳上勾勾画画,“说昨天接到个导演的电话,想请他客串个角色,正琢磨着呢。” 友叔笑起来:“这小子,前阵子还整天唉声叹气,说要彻底息影,这趟遭了罪,倒像是把魂儿找回来了。” 傍晚时分,王铮收拾好木箱,最后检查了一遍:桃木剑归鞘,纸人收进木盒,鲁耶的手札压在箱底。 锁魂瓶留在了友叔那里,等超渡后自然会处理。 下楼时,钱小豪正蹲在大排档门口的灯下看剧本,膝盖上还摊着部大哥大,屏幕亮着,是他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 那是他儿子,因为他常年泡在片场忽略家里,儿子跟着前妻搬去了国外。 见王铮背着箱子,他立马合上剧本站起来,夹克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是他以前在片场记台词用的。 “铮哥,你真要走了?”钱小豪的声音比七天前亮堂多了,眼尾的红血丝还没褪尽,却没了往日的颓唐。 “嗯,我还有事。”王铮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七天里,这小子像换了个人。 头两天还缩在屋里抽烟,说自己演了半辈子戏,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不如在这破楼里耗死。 直到前天帮着燕叔抬梅姨的灵柩,他盯着梅姨灵前那张泛黄的全家福,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说自己连张像样的全家福都没有。 “我把那角色接了。”钱小豪从兜里掏出个笔记本,不是剧本,是他自己写的随笔,第一页写着“给小峰打个电话”,字迹有点抖,“这是我这几天想的台词改动,你带着——不是让你想我,是想让你知道,我没再浑浑噩噩。” 笔记本里夹着张便签,是他的新号码,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王铮笑着收进兜里:“等你杀青庆功,我来喝杯喜酒。” “一定!”钱小豪攥紧了剧本,“我还想好了,拍完这戏就去国外看小峰,带他去迪士尼,就像他小时候总缠着我要去的那样。” 巷口的夕阳把彩虹邨的墙面染成了暖橙色,几个老人坐在石凳上打扑克,孩子们追着卖冰棍的三轮车跑,长得像楼光南的胖子在大排档门口支起煤气灶,“滋啦”一声,炒粉的香气飘了过来。 钱小豪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声音放得极轻:“喂,小峰?是爸爸……” “王先生,吃了晚饭再走啊!”胖子举着锅铲喊。 “不了,赶末班车。”王铮挥挥手,背着箱子往巷口走。 友叔送他到路口,最后塞给他个油纸包:“路上吃,刚烤的芝麻饼。” 王铮接过饼,还带着温度。 他回头望了一眼,钱小豪还在对着手机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剧本被风掀得哗哗响。 彩虹邨的彩色楼宇在暮色里像块浸了蜜的糖,街坊们的笑声、炒菜声、钱小豪低声哄儿子的声音混在一起,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暖。 “走吧。”友叔拍了拍他的肩,“记住,修道不是躲在山里练本事,是看着这些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才算真修行。” 王铮点点头,转身踏上了公交站台。 晚风吹过,带着芝麻饼的香气,他摸了摸怀里的布包,又捏了捏兜里的笔记本,忽然觉得这趟来彩虹邨,捡着的不只是本事,还有比本事更重要的东西。 那些跌跌撞撞的人生里,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公交车缓缓进站,王铮抬脚上车的瞬间,听见钱小豪在巷口喊:“铮哥,等我拿了最佳男配,一定请你喝酒!” 他回头冲那抹站在路灯下的身影挥了挥手,嘴角弯起的弧度,比彩虹邨的晚霞还要暖。 第36章 西湾修道兼俗务,九龙擢升惊故人 回到西湾警署,咸湿的海风裹着阳光砸在蓝白墙上,晃得人眼睛发花。 门廊那台旧吊扇慢悠悠转着,扇叶上还沾着点渔港的鱼腥味。 王铮刚进门,就见王小明蹲在走廊尽头,正给掉漆的铁门刷防锈漆。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警服,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几点银灰漆,听见动静回头时,鼻尖还蹭着道漆印子。 “署长?您回来了!”王小明手忙脚乱放掉漆刷,在裤子上蹭了蹭手,“这门掉漆厉害,趁您不在补补,省得锈穿了。” 王铮往值班室走,推门就愣了。 往常有点乱的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搪瓷杯摆得笔直,杯沿的茶渍都擦没了。 墙上值班表写得密密麻麻,每项后面都红笔标着“已处理”,小到三婆丢了下蛋鸡,大到上级派的活儿,字工整得像打印的。 “这十多天,没出啥岔子吧?”王铮拿起最上面的日志本,随手翻了页。 “没!”王小明端来杯凉茶,杯壁凝着水珠。 “岛上稳得很,我天天绕岛巡逻两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就三婆那鸡没找着,估摸着被后山野狸叼走了,我自个儿买了只赔她,老太太还念叨着谢您呢。” 他说着挠挠头,耳尖有点红。 “干得不错。”王铮把日志本放回桌。 “我打算跟总署说,给你涨点工资。 虽说我这署长没多大权,但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下个月开始,工资多几百块。 不多,是个意思。” “往后西湾警署的日常活儿,还得多靠你。” 王小明手里的凉茶差点晃洒,眼睛瞪得溜圆:“署长,这……太突然了,我就做了该做的啊……” “该得的。”王铮拍了拍他肩膀,抬眼瞅着走廊上新刷的铁门,在太阳底下泛着亮闪闪的银,看着就踏实。 …… 回到警署,王铮的日子一下闲了下来。 日常琐事压根不用他操心,全由王小明扛着。 这小子处理起家长里短的破事熟门熟路,王铮索性彻底放手,把功夫全花在了道法上。 友叔给的《道门杂记》早被翻得卷了边,每页都写满批注。 有时盯着“八卦阵图解析”能瞅一下午,指尖在桌上画阵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单是“坎位属水需配阴符”这一句,就卡了他两天。 阿九的笔记更邪门。 泛黄纸页上画着扭曲符篆,旁边记着“生血引煞”“尸气催符”的歪理。 王铮看得头皮发麻,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对比。 友叔的正法讲“顺阴阳”,阿九的邪术偏要“逆生死”,这么一撞,反倒让他把“阴阳平衡”悟得更透。 没人的时候,他就锁在办公室里练。 朱砂混雄鸡血调的墨总不听话,笔尖一抖,好好的“平安符”就成了废纸。 急了时指尖被纸边划破,血珠滴在纸上,符篆反倒泛出点红光。 这意外发现,又让他抱着《道门杂记》里“精血养符”的章节啃到后半夜。 虽然说学习这些东西很辛苦,但是好在王铮身为修道之人,短暂的两三天彻夜不眠也没有什么。 再加上清晨能够借着紫气快速地恢复,提升法力。 所以,这日子虽然累得龇牙咧嘴,却也透着股乐子。 就这么连轴转了一周,王铮的道法猛地精进了一大截。 单是咒法就多会了八种,符篆更是新掌握三十多种。 有正有邪,杂得很。 不过他是穿越来的,没那么多讲究。 管它正法邪法,关键在怎么用。 …… 这天晚上,王铮难得没修炼。 刚躺下,王小明就敲门进来了:“署长,白丽儿打电话,让你明天过去一趟。” 白丽儿?王铮愣了下。 自从她调回九龙总部,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这大半夜的突然找自己,能有啥事儿? 他皱了皱眉,还是应道:“行,知道了。明天我过去看看。” 天刚蒙蒙亮,王铮迎着朝霞打完坐,揣了几张符纸、纸人,斜挎着桃木剑,往市区的九龙警署赶。 西湾警署跟这儿没法比。 一个在长洲岛的矮平房,拢共两人。 一个在市中心的玻璃楼,几百号人扎堆。 一边是海风裹着鱼腥气,一边是车水马龙的喧嚣。 光看这楼,就知道差着十万八千里。 虽说这高楼大厦看着敞亮,王铮却没多少羡慕。 刚穿过来那会儿,要是能在这种地方上班,他能激动得睡不着觉。 可现在不一样了。 踏上修道这条路,经了那么多事儿,心早就沉下来了。 道家说的清静无为,大概就是这样:有了不狂喜,没了不纠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挺好。 这年代没手机没微信,俩人想联系跟隔了座山似的。 王铮站在九龙警署前台,指尖在磨得发亮的台面上敲了敲:“麻烦问下,重案组的白丽儿在哪?” 前台的女警正对着小镜子补酒红色指甲油,毛刷在指甲盖上顿了顿,抬眼时眼皮上糊成块的睫毛膏颤了颤,像看块挡路的礁石。 “白丽儿?没听过。”她的指甲锉在指甲上刮出细碎的响,“我们这儿督察以上才有名字牌,小警员……” “前几个月从西湾调过来的,当时是警长。”王铮打断她,喉结滚了滚。 西湾那间漏风的值班室,白丽儿当初那看他一脸不爽的样子,简直是历历在目。 “警长?”女警突然嗤笑出声,指甲油毛刷“啪”地拍在镜面上,红得像道血痕。 “你说的是白督察吧?”她笔尖在访客本上重重划了道黑杠,“上周刚佩的衔,见习督察。” “白丽儿成督察了?”王铮当场就懵了。 上回见她,还是个警长呢,这才几个月?就算是见习督察,那也是督察啊! 前台抱着文件夹,头都没抬:“是啊,上周刚批地,带队出去了,啥时候回来说不准,等着吧。”说完转身进了办公区。 王铮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太懂警队的规矩. 督察和普通警员,那是云泥之别。 督察带衔,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出任务能拍板,签字都算数。 普通警员呢?累死累活干一辈子,顶破天混个高级警员,遇事得听上头吆喝,调个岗都得看人脸。 就像之前的鲁耶,干了快三十年,头发白了,奖章挂满胸,抓的贼比岛上渔船还多,退休时也只是个高级警员。 不是没本事,实在是没背景没人脉。 那道从警员到督察的坎,多少人一辈子都迈不过去。 白丽儿这升职速度,简直跟坐火箭似的。 看样子背景不小呀! 第37章 站头尸走惊途客,警署人来共探凶 等不到白丽儿,王铮索性溜达出去。 这年代的港岛够热闹,街上人挤人,车喇叭响成一片。 他没头苍蝇似的晃,不知不觉就扎进了公交站。 站里黑压压全是人,胳膊肘碰胳膊肘,密集得让人眼晕。 刚好一辆公交要靠站,王铮正觉得没意思,转身要走。 “撞人啦!”一声尖叫跟炸雷似的,人群瞬间炸了锅。 推搡的、哭喊的、往外挤的,乱成一团。 这地方偏,巡逻警察影都没见着。 王铮挤进去时,胳膊肘被撞得生疼,心里暗骂:这架势,不出乱子才怪。 可等他扒开最后一层人墙,头皮“唰”地麻了。 地上躺着个没脑袋的,身子却跟提线木偶似的,一步一晃往前挪,越走越稳,速度还在加快! 围观的人吓得直往后缩,尖叫声能掀了天灵盖。 “妈的。”王铮咬了咬牙。 是怨魂控尸?还是邪术作祟? 没时间细想,大庭广众的,再闹下去要出大事。 他摸出张驱邪符攥在手心,几步冲上去,照着那尸体后心就拍。 “啪!”符纸刚贴上,尸体跟被电打了似的猛地一顿,接着“咚”地砸在地上。 脖颈断口“噗”地喷出血来,溅得周围地砖通红,惊叫声更疯了。 “都别动!我是警察!”王铮吼了一嗓子,嗓子都劈了,可人群还在乱涌。 眼看要控制不住,他悄悄运了丝法力,再吼:“都给我站住!我是警察!不要乱!” 这声跟带了劲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人群瞬间静了大半。 “别怕!”王铮趁热打铁,指着尸体胡诌,“刚死的,神经还没断,跟蛇头掉了还能扭一个道理!” 人群刚松口气,一个戴眼镜的突然喊:“阿sir,我学医的!人跟蛇不一样……” “学医的正好!”王铮手快,一把薅住他后领拽到尸体前,按着肩膀往下摁,“看看还有救没?” 眼镜男瞅见那断口,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半天没出声。 脑袋都没了,救个屁? 镇住这人,王铮扭头喊:“谁有电话?报警!” “你不就是警察?没对讲机?”有人揣着手反问,眼神透着怀疑。 王铮亮了下警员证:“外区的,没带设备。都在这儿等着,谁也不准走,等警察来查!” 他扫着人群防凶手溜号,眼角突然瞥见公交轮子旁有个穿花衣的小丫头,正把脑袋往车底钻。 “又撞着一个?”王铮心一紧,赶紧趴下去看。 丫头身上没伤,可车底赫然滚着颗人头! “操!”王铮吓了一跳,一把将丫头拉起来,“你爸妈呢?没人管你?” 喊了两声没人应。 他晃了晃丫头的胳膊:“你家大人在哪?” 小丫头眼神直勾勾的,跟傻了似的,不吭声也不动。 “阿sir,孩子怕是吓着了,先让她缓会儿吧。”旁边有人劝。 王铮点头,一手按着丫头肩膀防她乱跑,眼睛还盯着站台的人。 凶手说不定就混在里面。 港岛警察出警够快,这种人命案更快。 没几分钟,巡逻车就“呜哇”叫着冲过来。 警笛声还没歇,第二辆警车“吱”地刹在警戒线外。 车门一开,当先下来个穿督察制服的,肩章闪着银亮——不是白丽儿是谁? 她比在西湾时精神多了,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警服熨得笔挺,只是眉峰拧着,刚走近就瞥见王铮,眼皮抬了抬,算打了招呼。 “喂,你哪个署的?面生得很啊。”白丽儿身后跟着个警察,笑眯眯凑过来,一张脸瞧着特眼熟,活脱脱年轻版的歌神,眼睛瞪得溜圆。 王铮还没回答,旁边又冒出来个留着寸头、看着有点老气的警察,模样像极了《僵尸先生》里的文才,跟着搭话:“就是,这案子归我们重案组管,你在这儿掺和啥?” “我叫金麦基。”歌神脸先开了口,伸手要握。 “孟超。”文才脸也跟着点头。 “金麦基?孟超?”王铮手刚伸出去,猛地顿住。 这不就是《猛鬼差馆》里那俩活宝吗?合着这案子还真跟“猛鬼”扯上关系了? “咋了?这名儿有问题?”金麦基挠挠头。 “没、没问题。”王铮赶紧摆手,心里头却跟敲鼓似的。 “行了,别贫。”白丽儿突然开口,声音脆生生的,“这是西湾警署的王铮署长,第一个到现场的。” “署长?”金麦基和孟超俩眼瞪得更大,上下打量王铮。 警服洗得发白,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纸巾(刚才擦血用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官。 “西湾那地方……虽然很偏,不过署长好歹是官啊。”孟超扯了扯金麦基的袖子,小声嘀咕,“比咱这小喽啰强多了。” “完犊子,又来个年轻有为的,咱啥时候能熬出头哦。”金麦基捂着额头,故意唉声叹气。 “闭嘴。”白丽儿瞪了他俩一眼,从包里掏出笔录本,“王铮,说说情况。” 王铮定了定神,把刚才的事儿拣重点说。 怎么撞见无头尸体走路,怎么把它摁倒,车底又找着人头…… “等会儿!”金麦基突然跳起来,“没脑袋还能走?你逗我们呢?当警察得能扯这犊子?” “就是啊老兄,”孟超也跟着点头,“砍头案见多了,没听说过脑袋掉了还能遛弯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说相声似的。 王铮没急着辩,只瞅着白丽儿。 她握着笔的手顿在半空,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坑,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才抬眼:“尸体和人头都带回法医室,金麦基去调站台监控,孟超再问问围观的,有没有漏看的细节。” “督察,他这说法……”金麦基还想说啥。 “执行命令。”白丽儿打断他,声音冷了几分。 金麦基和孟超撇撇嘴,嘟囔着走开了。 警戒线外风还在吹,白丽儿突然凑近半步,压着声音问:“是‘那玩意儿’搞的鬼?” 王铮眉头微微皱了下,缓缓道:“不是,应该是有凶手在,突然出手导致受害者死亡之后成为了怨魂。” “通过监控看一下吧,必须要将凶手绳之于法才行!” “行!”听到王铮这么说,白丽儿这才是缓了口气。 第38章 僧言中元红衣煞,道破警衙戾气生 白丽儿他们忙着调监控,王铮瞅了个空,往那穿花衣的小女孩身边凑。 这丫头还愣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的,跟丢了魂似的。 王铮心里琢磨,得先给她安安魂,总不能真傻了。 走着走着,脑子里突然咯噔一下。 刚才那场景咋这么熟? 电车碾下人头,无头尸体瞎溜达,小女孩盯着人头看……这不就是《幽灵人间》开头那出吗? 得,看来自己掺和进来,这事儿已经跑偏了。 他低头瞅了瞅牵着的小女孩,咋看都跟记忆里那艳星搭不上边,忍不住心里嘀咕:果然女大十八变,小时候长这样,谁能想到后来…… 说话间到了个没人的角落,王铮左右扫了圈,确定没眼尖的,当即捏了个剑指,低低念起安魂咒。 咒语声落,指尖泛出点微光,轻轻点在小女孩眉心。 就见她眼珠子动了动,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哭得撕心裂肺,把刚才憋的全倒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王铮拍着她后背哄,跟哄自家侄女似的。 哭了好一阵子,小女孩才抽抽噎噎停下。 王铮趁机问:“你叫啥?爸妈在哪?” “我叫 June……”小女孩吸着鼻子,声音细得像蚊子。 June?王铮心里门儿清了——果然是《幽灵人间》里那丫头。 没多会儿,一对夫妇慌慌张张跑过来,看见 June就喊:“囡囡!你跑哪去了!吓死爸妈了!” 王铮核对了信息,确认是亲爹妈,才把 June交过去,顺手塞了张安神符:“这符带身上,能安稳点。” 夫妇俩千恩万谢,抱着孩子走了。 等王铮跟白丽儿、金麦基、孟超他们一块儿回九龙警署,日头都爬到头顶了。 警署食堂的饭菜味儿飘得老远,几人扒拉着盒饭,金麦基还在叨叨:“真邪门,那尸体没头咋走的?你说会不会是……”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白丽儿瞪他一眼,扒了口饭。 吃饱喝足,王铮跟着白丽儿进了她办公室。 屋子不大,堆满了文件,墙上还贴着张辖区地图。 王铮往椅子上一靠,翘着腿直问:“白督察,有话直说吧,特意叫我来,到底啥事儿?” 白丽儿没接话,反倒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声音沉了些:“王署长,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道歉?”王铮挑了挑眉,有点懵,“这唱的哪出?” “第一次见面,”白丽儿抬眼瞅着他,眼神比在西湾时平和多了,“我不该戴有色眼镜看人,那时候……确实对你态度不好,给你添堵了。” 王铮愣了下,脑子里立马蹦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会儿她穿便服,叉着腰站在自己身旁,看自己的眼神跟看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似的。 那股子戒备和轻视,当时就把他火拱上来了。 说实话,那茬事儿他记了挺久。 后来一起对付水鬼,关系缓和了些,那点不快没再拎出来,但心里头确实像扎了根小刺,不拔不痛,却总有点硌得慌。 这会儿听她正儿八经道歉,王铮喉结动了动,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说真的,挺舒坦。 就像堵了好久的气,突然顺了。 他瞅着白丽儿,她指尖还在转着支钢笔,脸上没多余表情,倒显得挺真诚。 心里头不由得多了份佩服:这女人,就算有背景,能在这位置上坐稳,还能拉下脸认错,真不是吃素的。 换作警队里那些老油条,怕是死撑着也不会松这口。 “行吧,”王铮摆摆手,语气松了,“过去的事儿,早翻篇了。现在能说正事儿了不?” 白丽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划痕,声音压得更低:“确实有件事,得麻烦你。” 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前几天来了个老和尚,说是咱们警队退下来的老前辈,出家好些年了。” “他专门找到阿信警司,说有个要紧事——中元节那天,绝对不能让穿红衣服的女人进警署。”白丽儿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点无奈。 “可是阿信警司那暴脾气,跟这老和尚以前就不对付,跟仇人似的。当场就把人怼回去了,说人家装神弄鬼。” “结果那老和尚没动气,只补了句,让他别乱骂脏话,不然要遭血光之灾。” “阿信警司哪忍得住?当场就指着鼻子骂开了,什么难听的都飙出来。”白丽儿叹了口气,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点。 “谁知道刚骂完,他就被一个东西给砸了,当时就见了血——你说邪门不邪门?” 她抬眼看向王铮,眼神里带着点探询,还有点藏不住的恳切:“我知道你懂这些门道,想让你看看,那老和尚的话靠谱不。” 王铮端起凉茶抿了一口,杯沿刚碰到嘴唇,脑子里“嗡”地炸了一声——这情节,不就是《猛鬼差馆》里的桥段吗? 他记得清楚,电影里那红衣女人看着是纸扎的,骨子里却是厉鬼附了身。 中元节阴气本就重得能压垮人,红衣偏又是至阳之物,这么一撞,再沾点邪祟,直接就成了“煞”,凶起来比普通厉鬼猛十倍都不止! 更邪门的是,这警署旧址以前是日军俱乐部。 当年战败时,多少鬼子在这儿抹脖子切腹,血流得能没过脚踝,那些没闭眼的怨气早把地皮泡透了,跟陈年的浓痰似的,刮都刮不掉。 这要是让那红衣煞闯进来,简直是往滚油里扔火星子,凶性得翻着跟头往上窜! 就像原剧情里那样,那些小鬼子的怨魂在暗地里搭把手,勾着泥鳅王把吸血鬼三宅一生放出来,简直再正常不过。 至于骂脏话遭血光?那更是电影里明晃晃的坑。 阿信警司后来就因为嘴欠,惹上了比流血更邪乎的麻烦,差点把小命搭进去。 心中一瞬间闪过诸多念头,王铮放下杯子,指尖在杯沿敲了敲,沉吟道:“那老和尚没说错。从我们道家来讲,这道理站得住脚。” 白丽儿眼睛亮了下,身子往前探了探:“真的?” “中元节本就是阴阳交替的时候,阴气最盛。”王铮掰着手指头说,“红衣属火,是阳气最足的,能克阴气。可一旦沾了邪祟,这火性就变了,成了‘煞’,跟阴邪缠在一块儿,比普通厉鬼凶十倍都不止。” 他指了指窗外的警署大楼:“警署这种地方,常年经手凶案官司,本就带着戾气。红衣女人真闯进去,怕是要出大乱子。” 顿了顿,他想起阿九笔记里的记载,补充道:“至于骂脏话,道家叫‘秽语冲煞’。 人动怒的时候,身上阳气会乱,脏话又带着戾气,最容易招惹周遭的阴邪东西。 阿信警司刚骂完就见血,十有八九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要么就是他自己的戾气引来了‘煞’。” 第39章 叮咛红衣防纸魅,警署严备候煞平 “那你说这事儿该咋整?”白丽儿单手支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桌面,眼里带着点急切。 王铮没绕弯子:“稳妥点就按那老前辈说的来,中元节盯紧了,别让红衣女人进来。”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桌子:“但最好还是做场法事。 这地方底下以前是日军俱乐部,当年那么多切腹的,指不定早攒了一堆厉鬼。 法事一办,把这些玩意儿清干净,才是根治。” “那找你咋样?” 白丽儿不知啥时候挪了过来,离他就半步远,说话时带点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像栀子花开在风里。 “反正你懂这些门道。” 王铮鼻尖萦绕着那股香味,心湖莫名荡了下,赶紧定了定神:“我倒没啥,就怕阿信警司不答应。” “这老顽固确实轴。”白丽儿侧过脸,发丝扫过肩头,“我去试试吧,成的话,做法事的人我就推你了。” “行啊,没问题。”王铮点头应下。 白丽儿眼睛亮了亮,转身时裙摆扫过椅子腿,噔噔噔就往外跑。 王铮望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他可没那么乐观。 看过猛鬼系列的都知道,阿信警司那性子就是头犟驴,不撞得头破血流绝不肯服软。 白丽儿这提议,十有八九得碰壁。 果不其然,没一刻钟,外面就传来阿信警司的大嗓门,跟炸雷似的:“搞封建迷信?亏你还是督察!那老家伙就是个骗子你也信?” 接着是白丽儿压低的争辩声,最后门“砰”地被推开,她气鼓鼓地回来,腮帮子都鼓着:“那老顽固,油盐不进!” 王铮捏着凉茶罐递过去,自己也呷了口,慢悠悠道:“这有啥稀奇?等他真撞上邪乎事,哭着喊着也得来求咱们。“ 白丽儿刚被阿信警司怼得窝火,听这话眉头松了松,接过凉茶灌了一大口。 王铮忽然往前倾了倾身,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语气沉下来。 “说真的,现在你能做的,就是盯紧中元节那天,不管是活人还是纸人,穿红衣服的,一律别放进警署!“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白丽儿:“尤其是纸人,半点马虎不得。“ 白丽儿攥紧拳头点头,指节都发白了:“我记着了!“ 王铮这才从怀里摸出三张黄符,拍在桌上。 黄符边缘泛着淡淡的朱砂红,看着就带股子门道。 “这三张你收着。“他点着第一张。 “这个是敛息符,能帮你藏点气息,邪物不容易盯上。这个是驱邪符,真遇上脏东西,往它身上拍。“ 最后点着那张画满复杂纹路的,“镇宅符,贴在办公室门上,能挡挡煞气。“ 他把符往白丽儿那边推了推:“别搞混了,关键时刻能救命。“ 白丽儿盯着那三张符,小心翼翼叠起来,塞进内兜,又伸手按了按,像是怕风刮走似的,抬头时眼里带点感激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谢了。” 该说的都说到了,王铮起身准备走人。 心里清楚《猛鬼差馆》里那吸血鬼的厉害,但这事没法强求。 尽人事听天命,真要有人作死不照办,他也没辙。 “我先回西湾了。“他拎起桌边的布包,“有事......“想说“有事找我“,又觉得多余,摆摆手,“走了。“ 白丽儿咬了咬嘴唇,没挽留,只跟着送他到门口。 走廊里风一吹,她忽然低声道:“中元节......我会盯紧的。“ 王铮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信你。“ 等到王铮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中,白丽儿转身时,脸上的那点温度早散得一干二净,眉眼冷得像结了冰。 她抓起桌上的电话摁了下:“金麦基,孟超,进来。” 没半分钟,俩活宝就颠颠跑进来。 金麦基还在啃着块菠萝油,嘴角沾着面包渣;孟超手里攥着个弹弓,正偷偷往窗外瞄。 “督察,什么事情啊?”金麦基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白丽儿指尖敲着桌面,声音没带一点情绪:“中元节那天,不管是人是东西,穿红衣服的,一律不准进警署大门。尤其是纸人,更是如此。” 金麦基愣了下,跟孟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夸张”俩字。 “不是吧,督察,”孟超挠挠头,“就穿个红衣服而已,至于这么严吗?说不定是哪个阿婆赶节穿的……” “少废话。”白丽儿抬眼扫过去,那眼神跟冰锥似的,“这是命令。” 金麦基赶紧收了笑,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心里却嘀咕:不就是件红衣服嘛,能闹出啥幺蛾子? 孟超也跟着点头,手在背后冲金麦基比了个鬼脸。 反正督察说啥就是啥,到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得了。 白丽儿没错过他俩那点小动作,眉头皱了皱,没戳破,话锋一转:“教堂丢的那钻石十字架,有消息了吗?” “有了有了!”金麦基眼睛一亮,凑上前道,“我们查了三天,监控拍到个影子,身形特像泥鳅王。 那家伙是惯犯,以前可是犯下不少大案的,十有八九是他干的!” 孟超也跟着点头:“没错,我们还查到他最近在油麻地一带晃悠,估计正找下家出手呢。” “尽快抓回来。”白丽儿指尖在十字架失窃案的卷宗上敲了敲,“那十字架牵扯到教会,上面催得紧,一周之内必须有结果。” “得嘞!”两人大声应着,转身要溜。 刚到门口,就撞见个穿着制服的姑娘倚在门框上,正是警署的文书美丽。 她手里攥着个搪瓷杯,眼睛亮晶晶地往办公室里瞟:“刚才走的那警察是谁啊?看着挺精神的。” 金麦基眼珠一转,故意提高嗓门:“你说王署长?那可是咱们白督察的……”他拖长了调子,冲孟超挤挤眼。 孟超立马接茬:“男朋友呗!没瞅见白督察刚才送他送多远?” “去你的!”美丽脸一红,伸手拍了金麦基一下,“别瞎咧咧!” 办公室里的白丽儿听见这话,手里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耳根悄悄泛起层红,却没出声呵斥。 反正跟这俩活宝掰扯,只会越描越黑。 金麦基和孟超嘿嘿笑着溜了,走廊里还飘来他俩的嘀咕:“说真的,那王署长看着挺靠谱,比阿信警司强……” 白丽儿深吸口气,捡起钢笔,目光落回桌上的日历——中元节,就剩五天了。 第40章 红漆染纸藏凶兆,暗室装神惊猾徒 这几天金麦基和孟超快把港岛地皮给掀了。 在油麻地的破巷子蹲了三晚,眼瞅着泥鳅王揣着个黑布包从赌档钻出来,孟超刚喊了声“站住”。 那家伙跟抹了油的泥鳅似的,腰一拧就钻进旁边窄巷。 等俩人追进去,巷子里就剩个翻倒的垃圾桶,馊水淌了一地。 人早没影了。 “妈的,这家伙真是属泥鳅的!”金麦基踹了脚墙,鞋尖沾了层灰,墙皮簌簌往下掉,“再抓不着,白督察非把咱俩扒层皮不可!” 孟超蹲在地上喘气,指着墙根那窟窿眼儿:“你瞅这狗洞,指定从这儿钻的!这家伙为了跑,连狗洞都肯钻!” 俩人骂骂咧咧回了警署,刚进门就被白丽儿堵了个正着。 她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眉峰挑得能挂油壶:“抓着了?” 金麦基挠着头嘿嘿笑:“没呢……” “没抓着还愣着?”白丽儿眼一斜,“今天七月十四,抓完回来捎点纸人纸马,老规矩。” “得嘞!”金麦基拽着孟超就往外蹿,俩人手忙脚乱跳上警车。 警笛都没来得及开,车子“呜”地窜出去,往城西纸扎铺赶。 偏赶上晚高峰,路上堵得跟停车场似的。 金麦基拍着方向盘骂:“这破路!等开到地方,纸扎铺门都要关上喽!” 孟超扒着窗户瞎瞅,突然指着路边黑影喊:“哎!那不是泥鳅王吗?” 金麦基猛地扭头,就见个跟猴儿似的身影“嗖”地钻进巷口,眨眼没了踪。 “操!又让这孙子溜了!”他猛拍方向盘,“先买纸人,回头再收拾他!” 总算挪到纸扎铺,老板正拎着门板准备打烊。 “来四个纸人,俩男俩女,普通款。”金麦基掏出钱,眼睛瞟着墙上纸糊手枪,“这玩意儿能烧不?” “烧啥都行,别烧活人就行。”老板手速飞快地挑纸人,“你们警署年年买,今年倒早了点。” 孟超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拎着纸人往警车后备厢塞,纸人软塌塌的,堆了半后备箱,风一吹还晃悠,看着有点发毛。 往回开时,对讲机突然“刺啦”响了:“金麦基、孟超!泥鳅王在码头落网了!巡逻队刚摁住,正往警署带,你们直接回审讯室!” “嘿,这老小子总算栽了!”金麦基一打方向盘,警车“吱”地拐了个急弯,后备厢的纸人晃得“哗啦”响,跟有人在里头喘气似的。 “正好,省得咱再蹲点!” 警车直接飙到警署后院,孟超跳下车掀后备厢:“先把纸人扔仓库,再去审那家伙,害的老子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 俩人七手八脚把纸人往仓库搬,刚堆到墙角,就听见外面装修工惊叫:“哎!梯子倒了!” 跟着“哐当”一声巨响,仓库门没关严,能看见个红油漆桶“咕噜噜”滚过来,桶底磕在台阶棱上,“咔嚓”裂了道缝。 红油漆“咕嘟咕嘟”往外冒,跟条血蛇似的,“嗖嗖”钻到纸人堆底下。 “我操!”金麦基赶紧去堵门,可油漆已经漫进来,最底下那个女纸人没躲过去,蓝布裙瞬间被染透,连纸糊的手都沾了漆,看着像攥着把血。 “这他妈叫什么事!”孟超踹了脚墙,冲外面喊,“你眼瞎啊?往仓库泼油漆?” 装修工跑进来,手忙脚乱拿抹布擦:“对不住对不住,梯子滑了……这纸人要不我赔?” “赔个屁!”金麦基没好气,“晚上就烧了,染了就染了,晦气!” 俩人把纸人往墙角挪了挪,看油漆没再漫过来,锁上门就往审讯室跑。 刚到走廊,就听见白督察在里面拍桌子:“说不说?十字架到底藏哪儿了?” 泥鳅王的声音跟着飘了出来:“警官,我真没偷!我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的呢……” 孟超拽了把金麦基,往仓库那边努嘴,声音压得低:“那纸人染成红的了,真没事?” 金麦基摸了摸后颈,后颈突然冒凉气:“能有啥事?烧了不就完了。” 可他没说出口的是,刚才锁仓库门时,明明没风,那染红的纸人裙摆,好像轻轻晃了一下。 审讯室的灯亮得晃眼,白丽儿把笔录本往桌上一拍,指节都泛白了。 泥鳅王蹲在铁椅子上,戴着手铐的手搭在膝盖上,居然还冲金麦基挤眉弄眼,嘴角挂着股子痞笑。 “白督察,您歇着,这家伙交给我们!”金麦基赶紧打圆场,偷偷给孟超使了个眼色。 孟超立马接话:“对!保证半小时内让他竹筒倒豆子!” 白丽儿瞪了他俩一眼,甩门出去了。 她在外面听着,倒要看看这俩活宝能玩出什么花样。 门刚关上,泥鳅王就嗤笑一声:“俩小警官,想审我?我混江湖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 他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差点翘起来。 “少废话!”孟超一拍桌子,“老实交代,不然让你尝尝警署的‘特色服务’!” “啥服务啊?”泥鳅王嬉皮笑脸地,“管饭不?我还没吃晚饭呢。” 金麦基挠了挠头,凑到孟超耳边嘀咕:“这家伙油盐不进,硬的怕是不行。” 孟超眼珠一转,往他耳边凑了凑:“来阴的?” 金麦基眼睛亮了。 现在本就是晚上,周围漆黑一片,外面又是七月十四,正好装神弄鬼。 俩人交换个眼神,金麦基突然喊:“先休息十分钟!”说着“啪”地关了灯。 审讯室瞬间黑下来,只有铁窗透进点月光,照着泥鳅王那张脸,泛着青白。 “搞啥?停电了?”泥鳅王嘟囔着,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对着他脖子吹了口气。 “谁?!”他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堆着的拖把,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跟个歪脖子人影似的。 金麦基和孟超猫在门后,孟超捏着嗓子,发出“嗬嗬”的怪声。 金麦基用脚轻轻踢着门框,弄出“咚、咚”的闷响,跟有人在外面踱步似的。 “别装神弄鬼!我……我不怕这个!”泥鳅王嘴上硬,声音却发飘,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指节都白了。 突然,一阵冷风从窗户钻了进来,卷着张废纸“唰”地贴在泥鳅王脸上。 他吓得“嗷”一嗓子,猛地把纸扯下来。 纸上不知被谁用红墨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鬼脸,墨点眼珠子正死死盯着他。 “是……是你们搞的鬼!”泥鳅王指着门的方向,声音都抖成了筛糠。 第41章 红纸化煞烟迷狱,猾徒脱狱警署惊 “谁搞鬼啊?”孟超突然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活像个女鬼在耳边吹冷气,“我们早就走啦——” 金麦基摸出块湿透的抹布,“嗖”地甩到灯泡上。 “滋啦”一声,灯光瞬间变暗,黄澄澄的光忽明忽暗,跟快断气似的。 阴影里仿佛有无数黑影在晃,墙角的拖把影子歪歪扭扭。 还有细碎的“沙沙”声,从墙缝里钻出来,活像有人用指甲在慢慢刮墙,听得人头皮发麻。 “啊——!”泥鳅王终于扛不住了,“噗通”从椅子上滑下来,结结实实跪在地上,磕头跟捣蒜似的,额头磕得地板“咚咚”响,“别找我!十字架是我偷的!是我偷的!我招!我全招!” 他抖得像抽风,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连裤裆都湿了一片,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门“吱呀”开了,金麦基摸着开关把灯打开。 孟超赶紧捂住嘴,刚才学女人说话差点岔气,肩膀抖得像筛糠,一半是憋笑,一半是真有点瘆得慌。 金麦基冲孟超挑了挑眉,嘴角咧到耳根,眼里全是“搞定”的得意。 白丽儿不知啥时候站在门口,手里捏着笔录本,脸上没表情:“听见了?带他去指认现场,完了关监牢。” 泥鳅王被俩警员架出去时,腿还软得像面条,嘴里哼哼唧唧的,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妈的,怎么就这么怂?三两下就被吓破胆了! 监牢在警署最里头,墙皮掉得像烂疮,空气里飘着股霉味,潮得能拧出水来。 铁门“哐当”锁上时,泥鳅王突然盯着墙角,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那儿不知啥时候多了道模糊的影子,长长的,像个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谁……谁在那儿?”他嗓子干得冒烟,声音抖得不成样。 金麦基锁好门转身,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像有人对着他脖子吹气。 孟超拽了他一把:“走了走了,搞定这老小子,能歇会儿了。” 俩人快步往外走,谁也没瞧见,监牢顶上的灯泡轻轻晃了晃,灯丝“啪”地暗了半截,只剩点昏黄的光,勉强照着那道墙角的影子。 影子好像动了动,胳膊慢慢抬了起来。 而警署后院的仓库里,那被染红的纸人,裙摆又轻轻晃了晃。 这次晃得更明显,红通通的裙角微微扬起,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正慢慢提着它的裙角,往仓库深处挪。 …… 时间很快,转眼就是到了午夜时分。 金麦基和孟超两人,拎着纸人和其他的一些丧葬用品来到了警署后院。 被红漆染透的那个纸人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红得发暗,真跟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瞅着心里发毛。 “点了点了,烧完踏实睡觉。”金麦基打着火,劈啪声里混着纸人被烧透的脆响,蓝布褂子蜷成焦黑的团,唯独那红衣纸人烧得格外凶。 孟超盯着火堆里的红影子,突然打了个哆嗦,往金麦基身边凑了凑。 “基哥,老和尚说不让红衣女人进警署……这纸人染成红的,算不算犯忌讳啊?”声音发飘,还咽了口唾沫。 “你傻啊?”金麦基往火堆里扔了把黄纸,火星子溅起来烫着他手。 “原色是蓝的!再说这是纸糊的!难不成烧件红棉袄还能招个女鬼来陪你睡觉?” 话刚落,那红衣纸人突然“腾”地窜起半人高火苗,纸糊的胳膊猛地往外伸,五指张的老大,像要从火里抓个人似的。 火苗里飘出股怪味,不是纸焦味,倒像陈年血痂混着铁锈的腥气,跟那天公交站断颈尸身上的味儿一模一样,冲得人鼻子发酸。 “邪门了!”孟超往后蹦了半步,差点踩翻煤油灯,“这烟咋是黑的?还打旋儿!” 火堆里的纸人灰突然打着旋儿往上飘,像条黑蛇似的绕着俩人转了三圈,“呼”的一下钻进监牢方向的阴沟里,快得没影。 金麦基皱着眉踢了脚柴火:“管它呢,烧干净就完事!老辈儿说烧纸人就是送个念想,能有啥幺蛾子?” 俩人踩着满地黑灰往宿舍走,经过监牢时特意停了停。 铁栏杆里,泥鳅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嘴角还挂着哈喇子,睡得那叫一个香。 “你看,这不挺好?”金麦基嗤笑一声,拽着孟超走了。 后半夜的监牢静得能听见墙缝里的虫鸣,叽叽歪歪的,像有人在磨牙。 “唔……”泥鳅王突然哼唧一声,猛地睁眼。 手腕上的手铐“咔哒”一声脆响,锁芯自己弹开了,铁环“当啷”掉在地上。 他迷迷糊糊抬头,就见牢门“吱呀”往两边挪。 门轴锈的掉渣,进来的时候推一下能响半天,这会儿却滑得像抹了油,没带半点锈迹摩擦声。 “谁?”泥鳅王嗓子干得冒烟,喊出声却跟蚊子哼哼似的。 没人应。 就在他揉着眼睛发愣时,一个穿红裙的女子从牢门口飘了过去。 红裙像浸了血,飘得没根没底,露在外面的手腕白得像玉,侧脸的轮廓勾得人发慌。 明明看不清眉眼,偏觉得那是顶顶好看的模样。 泥鳅王的魂儿瞬间被勾走了,俩眼直勾勾的,顺着女子飘走的方向,抬腿就走出了牢房。 脚踩在地上没声儿,像踩着棉花,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跟上她,再看一眼……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名狱警就是拎着钥匙串查房。 走到泥鳅王的牢房门口,他揉了揉眼。 牢门大敞着,地上扔着副开了的手铐,里头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名狱警的后颈“噌”地冒起层冷汗,手指抖得跟筛糠似的。 钥匙串掉在地上,“哗啦”一声响,在空荡的监牢里撞出回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泥鳅王……泥鳅王跑了!牢门开着,人没影了!” 片刻之后,狱警震惊中略带着哭腔的声音猛地响起。 这话像颗炮仗扔进了油桶。 没片刻,整个警署炸了锅。 走廊里的警笛突然“呜哇”尖叫起来,穿睡衣的警员从宿舍里窜出来,有的皮鞋没穿好趿拉着,有的警棍拿反了攥着棍尾,乱糟糟挤在楼梯口。 金麦基叼着牙刷就往外冲,牙膏沫子溅了一脸;孟超更绝,把警帽扣在脑袋上,结果戴反了,帽檐戳着后脑勺。 吵嚷声、脚步声、对讲机的刺啦声混在一块儿,把清晨的雾气都搅得支离破碎。 第42章 倭魂化煞灰飞尽,警署惊闻古怨生 “哗啦!” 厚重窗帘被扯开道口子,红得发晃的阳光跟烧红的刀片似的,“唰”地劈进房间,正正照在泥鳅王脸上。 “啊——!” 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被阳光扫到的地方“滋啦”冒起白烟,跟滚烫的猪油浇在冻肉上一个样。 想躲,可身子硬得跟铁块似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红光顺着脖子往下爬,青黑的皮肤“滋滋”响,焦糊味混着档案纸的霉味飘过来,呛得人直眯眼。 金麦基和孟超退到门口,瞅着他胳膊跟点燃的纸卷似的,慢慢变成一丝丝的粉末。 接着是身子、腿,整个人跟被揉烂的纸人似的,在太阳底下缩成一小堆灰。 窗缝钻进来的风一卷,灰沫子打着旋儿飘向墙角,眨眼就没了影。 孟超瘫在地上,手捂着胸口直喘气:“他……他就这么没了?” 金麦基盯着那摊越来越淡的灰印子,后颈突然冒凉气。 明明太阳把屋子晒得暖烘烘的,可刚才那场面,还是让人后背发毛。 他拽起孟超就往外跑,声音都飘了:“走!赶紧报给白督察!这事儿……越来越邪门了!” 金麦基拽着孟超跌撞进办公室,俩人胸口跟拉风箱似的起伏,衣服扣子都扣错了,谁也顾不上理。 白丽儿正对着桌上的符纸发怔,指尖刚要碰到纸角,就被这阵响动惊得抬头。 “白督察!出、出大事了!”金麦基扶着办公桌直喘气,声音劈着叉,“泥鳅王……他变吸血鬼了!太阳一照,直接化成灰了!” 孟超扒着门框,手还在抖,指节泛白:“真的,白督察,我亲眼见的……胳膊先焦的,跟烧纸似的蜷起来,最后就剩一小堆灰,风一吹就没了……” 他越说越怕,声音都带了哭腔。 白丽儿猛地攥紧手指,指尖掐进掌心,掐出几道红印子。 她捏起刚从门上揭下来的镇宅符,符纸边缘的焦黑比今早更重,像被鬼火燎过,凑近了还能闻到股淡淡的腥甜,跟没干的血一个味儿。 “唰”地一下,她脸上的血色全褪了,嘴唇抿成条白缝:“这符……昨晚就焦了。” 声音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白丽儿突然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尖啸,她死死盯着俩人:“昨晚巡逻,有没有见穿红衣服的女人进警署?” 指尖在桌面敲得飞快,藏不住心底的慌。 “没、没有啊!”金麦基慌忙摆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警署门口盯得紧,别说是红衣女人,连只红毛狗都没放进来!” 孟超突然“啊”了一声,手猛地捂住嘴,又怯怯地松开,挠着头结结巴巴道:“不、不过……昨晚买的纸人里,有个被红油漆染透了……那、那算不算……” “纸人?!”白丽儿的声音陡然拔高,人“噌”地站起来,膝盖撞在桌腿上都没觉疼,“红漆染的?你们烧了?” 她死死盯着孟超,眼里的惊惧快溢出来了。 孟超被她这模样吓得一哆嗦,赶紧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是装修工泼的油漆……当时寻思烧了就完了,没当回事……” “没当回事?”白丽儿猛地拍向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起来,“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红色的纸人也不行!”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金麦基和孟超被她吼得缩起脖子,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白督察之前特意叮嘱过,七月半前后,警署里别说红衣女人,连红衣服的纸人都不能放进来。 可惜,现在想啥都晚了! 白丽儿心里又气又急,指节捏得发白,可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 镇宅符焦成这样,泥鳅王变成吸血鬼,那被红漆染透的纸人,多半成了邪物的引子。 她深吸口气,猛地抓起电话。拨号时指尖还在抖,金属按键被按得“咔哒”响。 “西湾警署吗?找王铮王署长。”她的声音绷得像弓弦,“让他立刻来总署,有急事儿,就说白丽儿找他。” 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应答声,她没等对方再说什么,“啪”地挂了电话,转身时带倒了椅腿,发出刺耳的声响。 没等多久,阿信警司的咆哮从走廊炸过来:“白丽儿!金麦基!孟超!都给我过来!” 三人刚进办公室,就见阿信把文件往桌上一拍,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泥鳅王呢?人呢?”他指着门,唾沫星子横飞,“教会刚才打电话,说英国人要亲自过问!你们现在跟我说人没了?化成灰了?” 金麦基刚要辩解,被白丽儿按住。 她沉声道:“阿 Sir,我们会尽快找回十字架。” “尽快?”阿信冷笑,指着墙上的日历,“48小时!后天这个点,要么把泥鳅王绑到教会,要么把十字架捧回来!不然咱们全得卷铺盖滚蛋,给英国佬当笑话看!” 等到王铮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白丽儿几人从阿信办公室出来。 看到王铮的瞬间,白丽儿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我已经知道了。”王铮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眼神扫过三人,“是不是昨晚,警署里进了红衣女人,或者……红衣服的纸人?” 金麦基的头垂得更低,手指使劲抠着警裤缝。 孟超喉结滚了滚,半天才憋出句:“是、是个被红漆染了的纸人……我们没当回事……” 王铮喉间“嗯”了一声,视线转向白丽儿:“你细说。” 白丽儿指尖点着桌面,把纸人被油漆染透、泥鳅王变僵尸化灰的事快速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镇宅符昨晚就焦了,想来是那会儿就惊动邪物了。” 王铮听完,从包里掏出个牛皮本子,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画着个穿倭寇军装的男人,眉眼凶得像要吃人。 “这就对了。”他指着画像,“你们碰上的不是普通吸血鬼,是小鬼子战败那年切腹的军官,叫三宅一生。” “小鬼子?”金麦基猛地抬头,“他不是早死了吗?” “死了,却没散干净。”王铮的手指敲在画像的军靴处,“当年小鬼子败走,他切腹后直接被埋在地下地牢里。 怨气裹着尸气,在地底阴邪气里泡了三十年,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吸血鬼。” 第43章 血调朱砂雷符动,电裂乌云煞祟惊 “吸血鬼?”金麦基喉结猛地滚了半圈,指节攥着警棍磨出白痕,声音像被砂纸蹭过:“就电影里那种,红着眼扑人的?” 孟超后背“咚”地撞在墙上,冷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他往金麦基身后缩了缩,胳膊肘撞翻了墙角的铁桶,“哐当”声在空荡的走廊里炸开。 “那、那被他咬了……是不是也会变成这鬼东西?” 王铮指尖在桌面掐出五道白印,眉头拧成死结:“嗯,比电影里的凶十倍。” “我的娘!”金麦基腿肚子一软,膝盖撞在门框上“咔”地响。 他死死扒着木头框子,指腹抠进陈年的木纹里,“这要是在街面上传开,全香江不都得成怪物窝?” 孟超的脸白得像刚裱的纸钱,往后躲时脚脖子勾住门槛,“哎哟”一声差点栽倒,额头上全是黄豆大的冷汗。 白丽儿突然按住他俩的肩膀,指节捏得发白。 她手心的汗浸透了衣服布料,却故意把声音压得像块冰:“王署长,再凶也得有治它的法子。总不能看着它今晚就把警署掀了。” 王铮抬眼瞥向窗外,太阳正被乌云一口口吞掉,原本亮得刺眼的走廊,正一寸寸爬进青灰色的阴影。 “它怕光。”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阴影里的东西听见,“白天躲在阴沟、地牢里不敢动,可太阳一落……” “那白天就安全?”孟超的声音发飘,眼睛瞟向走廊尽头。 那里的阴影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不知什么东西“嗖”地窜过,带起一阵铁锈味的风。 “暂时。”王铮的指尖在桌沿敲出急促的点,像在数着倒计时,“等天黑透,那就是它的地盘了。” 金麦基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响:“那……那咱们找汽油灌进他的老巢,一把火烧了?” “烧不动。”王铮摇头,指尖戳了戳桌面,“这吸血鬼被阴煞泡了三十年,普通火碰着它,跟浇凉水似的。再说香江这么大,你知道它藏在哪里?” 白丽儿突然攥紧了腰间的枪套,金属扣“咔”地响了声。“得用专门的东西?” “嗯,能克阴邪的家伙。”王铮弯腰拉开背包,拉链“刺啦”划破空气,“记着:白天别往暗处钻,晚上巡逻带好最强的手电。光越亮,它越怕。” “正因为这家伙怕至刚至阳的东西,所以,我打算绘制五雷符。” 他掏出个油布包,解开时黄纸散出的艾草香混着血腥味涌过来。 那纸厚得像硬纸板,边缘泛着金芒,凑近了能看见纤维里嵌着细碎的光点。 “这是……”白丽儿刚要伸手,被王铮猛地按住手腕。 “这纸用艾草汁泡了四十九天,正午太阳晒足三个月,才能扛住天雷的劲。” 王铮松开白丽儿的手,顺手摸出支紫毫笔,笔杆缠着的红绳磨得发亮,“朱砂得用纯阳血调——我三天没沾荤腥,用自己的血兑的。” 金麦基探脖子瞅那碗朱砂,暗红膏体里飘着金光,像沉了碎金子:“就这黄纸片子,真能引来雷?” “你当是孩童涂鸦?”王铮没抬头,笔尖蘸着朱砂落在纸上,红痕像活蛇似的蜷动。 “这是压箱底的杀器,中间雷纹得画得会转,才能引东西南北中五方的雷。” 他手腕一转,笔锋在纸上飞掠,雷纹扭曲如电,转着转着竟真的起伏起来,像有电流在纸上游走。 金麦基揉了揉眼,再看时那纹路“滋滋”地泛着白芒,看得人眼晕。 “四周五朵云得画出翻涌的劲。”王铮的汗滴在纸上,“啪”地被吸得没影,他喘着气说,“云里藏雷,雷随云动,这样劈下来才不会偏。” 孟超盯着云团,那朱砂浓得像刚凝的血,张牙舞爪的边缘泛着红光,看得他后颈发麻,像有无数双眼睛在云里盯着。 “画这符得等时辰。”王铮笔锋一顿,窗外的乌云突然压得极低,天色暗得像傍晚,“必须等雷雨前的‘生雷时’,太早引不来气,太晚雷劲散了,画了也是废纸。”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发哑:“要是没提前净身,身上带浊气,雷引不来不说,反会被符上的戾气反噬。轻的断手断脚,重的直接劈成焦炭。” “这么邪门?”金麦基吓得后退半步,后腰撞在铁柜上,发出“哐当”巨响。 走廊的灯突然“滋啦”闪了下,墙角的阴影里传来“咔哒”声,像有人在磨牙。 白丽儿默默递过一杯水,玻璃杯刚碰到桌面,就见王铮握笔的手在抖,可笔尖落在纸上,稳得像钉死的钉子。 王铮深吸口气,笔锋猛地戳向雷纹中心,点出个血红的圆点。 “咔嚓!” 窗外炸响一道闪电,惨白的光正好劈在纸上。 五朵云团突然亮了,边缘泛着霜似的白光,竟真的像在翻涌。 “成了一半。”王铮提起符纸,指尖离纸半寸就觉一股热浪,“等下雨用黑狗血点睛,这符才算活了。” 符纸晾在桌上,穿堂风卷得它“嗡嗡”颤,像有无数小雷在里面撞。 金麦基凑过去听,耳朵刚近,就被一股麻劲掀得后退,指尖触到符纸边缘,竟烫得像碰了烙铁。 王铮没敢歇,趁着劲又画了两张。 等画完第三张,他嘴唇泛白,直接盘腿坐在地上,胸口起伏得像风箱,指尖还在微微抽搐。 没片刻,雨点子“噼啪”砸在玻璃上,转眼就连成白茫茫的线。 雷声滚得越来越近,像有巨人在云层里擂鼓,震得窗棂“咯吱”响,墙皮簌簌往下掉灰。 王铮猛地睁眼,眼底亮得吓人。 “时机到了。”他摸出个小瓷瓶,拔开塞子,腥气直钻鼻子。 黑狗血沉在瓶底,凝结的血渣泛着红光,像泡在血里的碎玛瑙。 “这、这也能用?”金麦基捏着鼻子后退,脚踢到地上的警帽,发出“咚”的闷响。 “纯阳血画骨,黑狗血点睛。”王铮蘸了点狗血,走向符纸。 三张符抖得更急,“嗡嗡”声快连成一片,雷纹里的金光透过黄纸映在墙上,投出三道扭曲的影子,跟着雷声晃。 他屏住呼吸,指尖对准云团中心。 “点!” 狗血滴在符上,没晕开,反倒顺着云纹渗进去,像被纸吞了。 “咔嚓——!” 窗外劈下道惨白的闪电,正照在符纸上。 雷纹突然转得飞快,云团里钻出细小红电,“滋滋”地在纸上游走,空气里的硫磺味呛得人咳嗽。 “动、动了!”孟超的声音劈了叉,手死死攥着金麦基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 三张符突然飘了起来,离地半尺悬着,雷纹里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墙上的影子扭曲着,像有三条雷蛇在跳舞。 金麦基腿一软差点跪下,孟超直接躲到白丽儿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白丽儿的手按在枪套上,指节泛白。 这哪是符,分明是三道捆住的闪电,随时能炸开来。 王铮伸手按住符纸,指尖传来麻酥酥的电流,他哑着嗓子笑了声:“成了。这三张符,一张就够那吸血鬼灰飞烟灭。” 他把符纸叠好塞进黑布袋,袋口一系,“嗡嗡”声立刻闷了下去,像被关住的野兽。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砸在屋顶“咚咚”响,像有无数只手在拍门。 走廊深处的阴影里,不知什么东西发出“嗬嗬”的声,像有人在舔嘴唇。 第44章 牛棚午夜生诡状,潜踪暗探众心惊 夏天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乌云卷着最后几声闷雷掠走时,夕阳正刺破云层,把警署的玻璃窗染成金红色。 空气里飘着湿土混着青草的味,可走廊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还没被雨水冲干净。 “铃铃铃——”值班室的电话突然炸响,在傍晚安静的警署里格外刺耳。 白丽儿接起听筒,眉头越皱越紧,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牛棚闹鬼?”她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墙角的金麦基和孟超。 俩人还在对着墙角的阴影发愣,早晨泥鳅王化灰的场面显然没从他俩脑子里褪干净,孟超的手指还在神经质般绞着衣服袖口。 “刚接到报案,大雨那会儿,城郊牛棚那边说闹鬼。”白丽儿的声音顿了顿,瞥了眼窗外沉下去的太阳,“这节骨眼出这种事,你们俩晚上去看看。” 金麦基的脸“唰”地白了,刚想说什么,旁边的王铮突然“嗯?”了一声,眉头拧成个疙瘩。 这剧情他熟。 原剧里那牛棚根本没鬼,全是些神经病装神弄鬼。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这只“变数”穿过来了,谁知道会不会牵出别的岔子? 要是让这俩怂包单独去,真撞上那吸血鬼三宅一生…… 就他俩早晨那腿软的架势,怕是连掏枪的力气都没有。 “我陪他们去。”王铮没多想,直接开口。 金麦基和孟超跟被按了开关似的,猛地抬头,眼里的惊恐瞬间被惊喜冲散。 孟超的声音都变调了:“真、真的?” “骗你们有糖吃?”王铮勾了勾嘴角。 俩人当即乐了,金麦基还偷偷掐了孟超一把,疼得孟超“嘶”了声也不敢喊,总算不用俩人手抖着摸黑去查案了。 “那我也去。”白丽儿突然开口,指尖在警徽上蹭了蹭。 她是督察,跆拳道黑带的身手摆着,可想起那能把人变成灰的吸血鬼,心还是悬着。 但王铮要去,她就定了主意。 上回王铮灭水鬼时,桃木剑划破水面的瞬间,水花里映出的侧脸,到现在还印在她脑子里。 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像雨后黏在袖口的水汽,挥之不去。 王铮看她一眼,没反对:“行。但晚上到了地方,全听我的。” 白丽儿点头,指尖微不可查地蜷了蜷。 金麦基赶紧接话:“听!肯定听!王署长让咱往东,咱绝不往西!” 夕阳把天边染成橘红时,几人吃过晚饭在警署门口汇合。 没等公车,白丽儿直接开了自己的车过来。 银灰色的豪华跑车,车身擦得能照见人影,市价少说二三十万港币。 金麦基和孟超围着车转了半圈,啧啧称奇。 王铮坐在副驾,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 这年纪轻轻的督察,家底倒是比他想的厚。 不过这话没法问,他只当没看见,转头看窗外掠过的街景。 车开得快,半个多钟头就到了城郊牛棚。 周遭是大片农田,晚风吹过稻浪“沙沙”响,牛棚的木栅栏歪歪扭扭,里头黑黢黢的,像只张着嘴的怪兽。 “王署长,咱、咱直接进去?”孟超攥着手电筒,光打在栅栏上,照出几道深褐色的印子,看着像血。 王铮没说话,率先下车往牛棚走。 木门口挂着的破布帘沾着泥,他掀开时闻到股怪味。 不是牛粪的腥,是种冷飕飕的腥甜,像没擦干的血混着腐烂的草。 他蹲下身,指尖捻起地上一撮灰凑到鼻尖,眉头猛地跳了跳。 这不是烧纸的灰,也不是草木灰,捏在手里凉得刺骨,还带着点黏腻感。 “怎么了?”白丽儿跟过来,手电筒的光打在他脸上,照出眼底的凝重。 “不对劲。”王铮站起身,往牛棚深处瞥了眼,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下,“原以为是精神病装神弄鬼,现在看来……” 他没说完,但金麦基和孟超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俩人的脸又白了,往王铮身后缩了缩。 “难道是……蝴蝶效应?”王铮心里嘀咕,他穿过来这档子事,保不齐真把剧情搅得变了味。 原剧里安安稳稳的牛棚,怎么就真冒出邪味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黑布袋,五雷符的边角硌着掌心,稍微定了定神。 “别出声。”他拽了拽金麦基的胳膊,往牛棚后的草垛指了指,“躲那边,看清楚再说。” 金麦基赶紧拉着孟超猫腰跑过去,草叶子刮得裤腿“沙沙”响。 白丽儿跟在王铮身后,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跆拳道黑带的架子没散,可指尖还是有点凉。 四人蹲在草垛后,晚风卷着牛棚里的怪味飘过来。 王铮盯着那扇虚掩的木门,手电筒的光从缝隙里漏出来,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像有什么东西正扒着门往里看。 孟超的牙齿开始打颤,金麦基赶紧捂住他的嘴,俩人的呼吸全喷在彼此的手背上,又热又急。 王铮的指尖按在黑布袋上,心里数着数。 今晚的月亮被云遮着,正是阴邪出没的好时候。 这牛棚里的东西,到底是跟三宅一生一伙的,还是另有来头? 漏壶似的时间滴答走,转眼熬到了午夜。 周遭静得能听见草叶上的水珠往下掉,“啪嗒”一声砸在泥地里,在这黑沉沉的夜里格外清楚。 突然,牛棚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有人拖着脚在地上蹭,还混着断断续续的怪叫。 “嘘——”王铮猛地按住金麦基的肩膀,指尖用了力。 四人瞬间屏住呼吸,手电筒的光悄悄往声音来处挪。 就见远处田埂上爬过来十几个黑黢黢的影子,歪歪扭扭的。 有的张着胳膊像要扑人,有的弓着背往地上瞅,活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 等那群东西挪到路边的路灯下,孟超手里的手电筒“哐当”掉在草堆里,他捂着嘴,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抖得不成样子:“王、王署长……这些真是人?” 可不是么。 路灯惨白的光打在他们脸上,有的眼白翻得老高,有的嘴角挂着白沫,走路不是张牙舞爪像跳大神,就是摇摇晃晃跟被抽了骨头的丧尸。 更怪的是他们“交流”,嘴里淌着涎水,咿咿呀呀地怪叫,听不出半个正经字,倒像是野兽在哼哼。 金麦基早攥紧了警棍,指节发白,扭头看王铮时,喉结滚得像吞了个鸡蛋。 白丽儿没说话,可肩膀悄悄往王铮这边靠了靠,两人的胳膊肘不经意蹭到一起,她的手还按在枪套上,指腹却有点湿。 第45章 盗牛遇煞尸初变,探阵藏踪鬼计深 王铮眯眼打量了半晌,忽然松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不是鬼。” 他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落进水里,瞬间砸开众人紧绷的神经。 “就是帮神经病。”他补充道,眼神扫过那群人影,“身上没带怨气,也没阴气,就是脑子不清醒罢了。” “呼——”金麦基先松了口气,后背抵着草垛滑下去半寸。 手忙脚乱捡回孟超掉的手电筒,“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吸血鬼带了同伙来。” 孟超也跟着抹冷汗,腿软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草堆里:“神经病也这么吓人……比电影里的僵尸还瘆人。” 白丽儿的肩膀明显松了些,往路灯下那群人影瞥了眼,嘴角勾了勾:“看来报案的没瞎说,确实是‘闹鬼’——只不过是活人装的。” 躲在草垛后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喘,手心攥出的汗把草叶洇得发潮。 就见那群神经病跌跌撞撞冲进牛棚,不知谁拖来把锈柴刀,“哐当”一声劈在木桩上。 有个穿破褂子的突然扑向拴着的奶牛,牛被惊得“哞”的狂叫,四蹄刨得泥地飞溅。 “疯了!他们要干啥?”金麦基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手电筒的光抖得厉害,照见那人竟真的举起柴刀,往牛脖子上砍。 血“噗”地喷出来,溅得他满脸都是,他却咧着嘴笑,伸手去接那些滚烫的血,往嘴里灌。 其余人也跟着疯魔起来,有的扳牛腿,有的扯牛尾,还有的直接趴在血泊里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牛的惨叫声撕心裂肺,混着神经病的怪叫,在空旷的牛棚里撞来撞去,听得人头皮发麻。 孟超看得直反胃,捂着嘴直哆嗦,差点吐出来。 白丽儿皱紧眉头,手按在枪套上。 她见过凶案现场,却没见过这么野蛮又诡异的场面,身体不自觉地往王铮那边靠了靠。 王铮的脸色沉得像锅底。 他看不惯这血腥事,可眼下却也不敢轻易现身,万一吸血鬼真的在一旁,势必会打草惊蛇。 心中这样想着,王铮也是按住蠢蠢欲动的金麦基,低声道:“别动,再看看。”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两道光柱刺破黑暗。 “青山精神病院的车来了!”金麦基眼睛一亮。 就见精神病院的护工带着拘束衣冲进来,电棍“滋滋”响着,把那群疯疯癫癫的人一个个按倒、捆住。 混乱的挣扎声、怒骂声渐渐远去,汽车引擎声也跟着消失在田埂尽头。 牛棚里霎时静了下来。 只剩下没咽气的奶牛在低声哀鸣,地上的血慢慢凝住,变成暗褐色。 夜风从破窗钻进来,卷起血腥味和稻草灰,打着旋儿飘向角落。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一天中最暗的时辰即将到来。 牛棚里只剩残烛般的微光,王铮正打算让众人撤,眼角突然瞥见栅栏外闪过个黑影。 那影子缩着脖子,尖嘴猴腮的脸在月光下泛着油光,一看就是混街头的小混混。 他猫着腰溜进牛棚,手在发抖,却利落地解了两头黄牛的缰绳,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牵着牛就往外蹭。 “妈的,这节骨眼还来偷牛?”金麦基压着嗓子骂,手电筒光在那贼背上晃了晃。 孟超也跟着咋舌:“干点啥不好,非要当贼……” 王铮没接话,看向这名头牛贼的鞋子。 鞋跟磨平了,裤脚还沾着泥,看着就知道是混不下去的。 八十年代的香江,街面上多的是这样走投无路的人,只是没想到敢摸到这闹鬼的牛棚来。 突然一声惨叫划破死寂,“啊——!” 又尖又急,像被捏住的猫,戛然而止在牛棚那头。 几乎是惨叫声落地的瞬间,王铮已经窜了出去,鞋子踩在泥地上“咚咚”响。 一股刺骨的阴冷猛地撞过来,像冰锥扎进后颈。 这气息,跟警署地牢里的阴煞味一模一样! “是它!”王铮低喝一声,手已经摸向怀里的布包,速度又快了几分。 白丽儿紧随其后,跆拳道的侧踢步踏得泥地飞溅。 金麦基和孟超手忙脚乱摸枪,跟在后面喘得像风箱。 不过数息功夫,几人冲到事发地。 偷牛贼已经软成一摊泥,脸朝下趴在地上,后颈的衣领被血浸透,洇出黑红的印子。 王铮翻他过来,手电筒光打在脖子上,两个深窟窿早已凝住,边缘泛着青黑,正是吸血鬼的牙印。 “是三宅一生!”白丽儿的声音发紧,手按在枪套上扫视四周。 可除了两头打转的黄牛,周遭空荡荡的,风卷着稻叶“沙沙”响,那股阴冷气息竟像从未出现过,连半个脚印都没留下。 “跑了?”金麦基喘着气,手心全是汗。 王铮盯着牙印皱眉。 这速度比预想的还快,身为吸血鬼的三宅一生果然精得很,专挑混乱时下手。 他刚蹲下身想探探偷牛贼的情况,对方突然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白翻得老高,竟缓缓抬起了头。 “动、动了!”孟超的声音劈了叉,手电筒光抖得像风中残烛,照见那人眼白已全红,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嘴角淌下的涎水混着血,在下巴凝成暗红的线。 “要尸变了!”王铮猛地后退半步,同时手向着携带的布包探了过去。 王铮的手刚摸到布包,指节已带着常年练出的巧劲,“唰”地抽出两张黄符。 符纸边缘泛着金芒,朱砂绘制的纹路在手电光下像活过来的蛇。 眼看那尸变的偷牛贼弓身扑向孟超,王铮手腕猛地一振,左手捏着的驱邪符脱手飞出,带着破空的轻响,“啪”地精准拍在对方额头。 符纸刚触到皮肤,就像火星落进了油锅,“滋啦”一声腾起青白色的烟,尸贼的动作骤然僵住,喉咙里的咆哮卡成破风箱似的抽气声,原本泛红的眼白竟渗出丝丝黑血。 这空档不过半秒,王铮右手已攥住桃木剑的剑柄。 那剑是浸过三年朱砂的老桃木所制,暗红的木身泛着温润的光,他拇指抵住剑鞘尾端,手腕顺势一旋,“噌”的一声轻响,半尺长的剑刃已出鞘,带起一股混着檀香的风。 尸贼被符纸镇的发狂,脑袋使劲往泥地里撞,想甩掉额上的符,脖颈拧成麻花似的角度。 王铮脚下碾着泥地滑出半步,避开对方胡乱挥舞的利爪,同时手腕翻转,桃木剑的尖端正对尸贼心口。 那里的衣服已被挣破,青黑的血管在皮肤下游动,像缠了团活虫。 “敕!”他低喝一声,臂力骤然爆发,桃木剑带着沉劲刺出。 剑刃没入半寸时,尸贼猛地发出凄厉的尖啸,剑身处竟“滋滋”冒起白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剑下灼烧。 王铮毫不迟疑,手腕再旋,剑刃在体内轻轻一搅,随即猛地抽回。 带出的不是血,而是一串墨色的粘液,落在地上“嗤”地腐蚀出小坑。 那尸贼被这一击掀翻在地,符纸仍牢牢粘在额头,青烟越冒越浓。 它四肢抽搐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水泡,青黑的血管像被烫化的蜡,顺着毛孔往外渗,最后“噗”地爆开。 王铮反手将桃木剑插回剑鞘,剑身上的粘液已自行蒸发,只留下淡淡的朱砂味。 他捡起地上残留的符纸边角,指尖捻了捻,那纸竟还带着余温:“驱邪符镇三魂,桃木剑破七魄,对付这种刚尸变的东西,就得快准狠。” 金麦基举着手电筒的手还在抖,刚才那几下快得让人眼花。 抽符、甩符、拔剑、刺击,一气呵成,连尸贼爪尖带起的风都没沾到王铮半片衣角,倒像是提前算好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第46章 剪纸通灵寻厉煞,满室阴睛众心惊 由于出现了人命,所以这事儿必须要报警。 等忙完拍照、录口供,连法医都对着偷牛贼的尸体直皱眉时,一轮火红的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 回九龙警署时,墙上挂钟的指针刚跳过八点,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割出一道道亮纹。 王铮一进办公室就拧紧了眉,指节在桌面上敲出沉响。 三宅一生敢在牛棚动手,显然是不打算藏了。 这玩意儿吸了血,凶性只会像野草似的疯长。 今晚找不着他老巢,等夜里再窜出来咬人,香江街头怕是要成怪物窝。 “必须今晚解决。”他把随身携带的布袋往桌上一扔,符角透出的微光在晨光里跳了跳,“这东西跟瘟疫似的,多拖一天,就多一分险。” 白丽儿刚沏的茶还冒着热气,指尖在杯沿顿了顿:“警署里,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但是香江这么大,它能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 王铮没答话,从背包底翻出黄表纸、朱砂盒,“哗啦”一声倒在桌上,随手清出块空地。 黄表纸泛着柔和的光,朱砂盒打开时,一股淡淡的腥气飘了出来。 “用这个。”他捏起一张黄表纸,对着光眯眼瞅,纸里的细纤维像并排的银丝,纵向密、横向疏,“纸人。” “纸人?”金麦基刚端起的茶杯差点脱手,他眨了眨眼,凑过来盯着那堆黄纸,“王署长,您是说……就这纸片片?” 他虽然早已经见识了王铮的手段,但是此刻看着桌上的黄纸,眼里全是怀疑。 孟超也跟着紧张起来,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警棍:“这、这能成吗?那可是吸血鬼啊……” 白丽儿没说话,只是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王铮指尖的黄表纸上。 她见过王铮的手段,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郑重地对待一堆纸。 王铮没搭话,捏起剪刀“唰唰”两剪。 纸边光溜的没半根毛茬,剪出的小人肩窄腰收,不多不少,正好宽三指、长七指。 做完这些之后,他转身刮窗台上的晨露,露水裹着夜气,滴在朱砂碟里像碎珠子。 “调朱砂得用这个。”指尖碾着朱砂块搅了搅,暗红膏体渐渐稠滑,像化了的红蜡,泛着细碎的光。 白丽儿端水过来时,正见他捏着细毛笔蘸满朱砂,对着纸人脸庞的空白处凝神片刻,喉间低低吐出几个字:“开天目,辨阴阳。” 笔尖轻点在双目位置,朱砂没晕开,反倒凝成两颗圆滚滚的红点,像沾了血的露珠,在晨光里亮得惊人。 就在这时,王铮指尖微颤。 金麦基看得最清。 那纸人竟像活了似的,纸做的肩膀微微动了动。 “这、这是……”孟超的手电“哐当”撞在桌腿上,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还差口气。”王铮闭着眼,掌心轻轻贴上纸人胸口,呼吸慢慢匀了,像在跟什么东西对话。 起初纸人就像片凉丝丝的纸,可随着他指尖的温度渗进去,黄表纸竟微微起伏,像有颗极小的心脏在里头跳。 “抬臂。”他在心里默念。 下一秒,那纸人右臂真的微微抬了抬。 幅度不大,却绝不是风吹的,纸做的手指甚至还蜷了蜷。 “我操!”金麦基的嘴张成了O型,刚要喊出声,被白丽儿一把按住。 她的手劲不小,按得金麦基“唔”了一声,可自己的眼神也直了,按住金麦基的手指在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孟超更直接,往后退时撞翻了椅子,“哐当”一声响,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那会动的纸人。 王铮没理会他们的震惊,手上动作没停。 越做越熟,不到半个时辰,桌上就排了二十多个纸人,朱砂点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光,看上去显得栩栩如生。 金麦基蹲在桌边,伸手想碰又不敢,嘴里喃喃:“这他妈……比戏班子的木偶还邪乎……” 孟超凑过来,小声问:“王署长,这玩意儿真能找着那吸血鬼?” 王铮刚给一个纸人赋完灵,抬眼时眼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专注:“能,它们擅长找寻阴邪之物,我今天全力制作个几百只撒出去,只要运气不是太背,总能有所发现的。” 正说着,办公室门“砰”地被踹开,阿信警司攥着报告闯进来,脸红得像要炸开,唾沫星子喷了一地:“城郊牛棚死人了?白丽儿,你们昨晚到底在搞什么鬼!” 白丽儿起身迎上去,声音稳了稳:“阿Sir,死者是偷牛贼,被吸血僵尸伤的。” “吸血僵尸?”阿信把报告往桌上一拍,纸页边角都震卷了。 他扫到桌上的纸人,眉头拧成疙瘩,伸手就去戳离得最近的那个——那纸人竟往旁边“躲”了躲。 阿信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嗤笑一声:“白督察,你当我穿开裆裤呢?拿这些糊弄小孩的玩意儿骗我?泥鳅王化成灰的事还没跟你算账,48小时找不到十字架,咱们全卷铺盖滚蛋!” 王铮手里的剪刀顿了顿,没理他。 正给个纸人“开步”,那小人刚学会迈左腿,哪有空分心。 白丽儿深吸口气:“阿Sir,千真万确。等找到踪迹,第一时间报给你。到时候您亲眼见了,就知道我们没撒谎。”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纸人,刚才那瞬间的“躲闪”,让她心里的笃定又多了几分。 阿信狐疑地盯着纸人看了半天,见它们没再动,才悻悻地哼了声:“最后一天。再拿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糊弄我……” 话没说完,甩门走了,震得窗玻璃嗡嗡响。 金麦基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阿信警司的脾气比炮仗还冲。不过他刚才好像也着了吓?” “别管他。”王铮加快了手上的活计,“天黑前得做够三百只。” 这活儿精细,旁人插不上手。 白丽儿就坐在旁边裁纸,偶尔抬眼看看那些慢慢“活”过来的纸人,眼里的惊讶藏不住。 金麦基和孟超蹲在墙角,你戳我一下我碰你一下,时不时偷瞄桌上的动静,像俩看稀罕的小孩。 整整一天,办公室里满是剪子裁纸的“咔嚓”声、朱砂碾磨的“沙沙”响。 到夕阳沉下去时,墙角已经堆了三百多个纸人。 密密麻麻的,朱砂眼睛在暮色里闪闪烁烁,风吹过,纸衣轻轻动,竟像一群排着队的小孩,看着有些壮观,又有些让人发怵。 第47章 纸探千途寻厉影,魂牵一念赴阴巢 “差不多了。”王铮擦了把汗,指尖刚触到引魂符的灰烬,周身突然泛起层淡金色的光晕。 他捏起毛笔,蘸了混着符灰的晨露,挨个往纸人额头点去。 笔尖落处,那些纸人竟齐齐打了个“哆嗦”,纸做的脑袋左右转了转,朱砂点的眼睛在暮色里亮得惊人,像刚睡醒的娃娃正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这是真活了?”孟超看得眼都直了,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后腰撞在铁柜上“哐当”响,却浑然不觉。 “开了灵智而已。”王铮推开窗户,夜风卷着寒气灌进来的瞬间,他突然沉腰立马,双手捏了个法诀。 指尖猛地往空中一扬,周身淡金色的光晕“嗡”地炸开,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去。”只一个字,墙角的三百多个纸人突然“活”了过来。 它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纸衣在法力催动下猎猎作响,“嗖嗖”地飘出窗户时,竟带起细碎的破空声,像一群被放飞的白鸟,转眼没入街头的阴影里。 就在纸人散开的刹那,王铮猛地闭上眼。 下一秒,金麦基和孟超就见他眉头微蹙,嘴角却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明明人站在原地,可眼神里的光却在飞快流转,像是同时看着十几个地方。 “王、王署长这是……”孟超拽了拽金麦基的胳膊,声音发颤。 白丽儿也看呆了。 她分明瞧见王铮的指尖在微微颤动,周身那层淡金色的光晕正随着呼吸起伏,而窗外飘远的纸人身上,竟也泛起了同样的微光,像三百多个与他相连的光点。 此刻的王铮,意识早已铺展开来。 他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画面正在同步流转。 有纸人贴着墙根滑行,看清了巷子里流浪猫竖起的毛。 有纸人飘上屋顶,俯瞰着晚归行人的背影。 还有纸人钻进排水沟,捕捉着潮湿角落里老鼠逃窜的窸窣声…… 三百多个视角,清晰得像亲眼所见,甚至能“闻”到不同地方的气味。 码头的鱼腥、面馆的葱油香、还有阴暗角落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阴邪的凉意。 这便是玄牝道体的厉害。 自上次突破成道长,他从未懈怠过修行。 即便身处末法时代,玄牝道体自带的聚灵之力,仍让他的修为像坐了火箭般飙升,离真正的法师境只剩层窗户纸。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同时操控三百多个纸人,将意识延伸到香江的大街小巷,像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东边那组,往码头方向靠。”王铮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指尖在空中虚点,仿佛在操控一张无形的地图,“西北方向那十几个,绕开巡逻警,往废弃仓库去。” 金麦基和孟超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听不懂王铮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淡金色的光晕越来越亮,连带着窗外飘远的纸人,速度也快了几分,像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白丽儿握紧了腰间的枪,心里的震撼难以言喻。 她终于明白,王铮敢说“今晚解决”,绝不是空话。 这哪里是放纸人出去探路,分明是用三百多个“眼睛”,把整个香江的阴暗角落都搜了个遍。 夜风更急了,卷着纸人飘远的方向传来隐约的“嗡鸣”,像三百个哨探在同步传递消息。 王铮猛地睁开眼,眼底的金光一闪而逝,嘴角扬起抹冷冽的弧度:“找到了。” “找到了?这么快?”白丽儿一直盯着王铮的动静,此刻猛地抬头,手里的枪套都没扣紧,语气里全是惊讶。 从纸人飞出去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半个钟头,这速度快得像在开玩笑。 金麦基手里的强光手电“啪嗒”磕在桌腿上,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孟超更直接,悄悄拽了把金麦基的胳膊,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离谱”俩字。 王铮没多解释,指尖把最后一张五雷符塞进布袋,只点了点头:“白督察,你去叫阿信警司,让他跟咱们走一趟。” “好!”白丽儿应声就往外冲,鞋子踩在走廊地板上“噔噔”响,没两步又回头补了句,“我这就去!” 这边王铮已经开始收拾家伙。 桃木剑“噌”地插进背后的剑鞘,符袋往怀里一揣,指尖在半空虚点了两下,给那些在外探路的纸人传了指令,让离得近的先往目标地聚拢,在外围守着。 他心里有数,凭自己的本事收拾三宅一生没问题,但多一层保障总没错。 纸人虽弱,真要缠起来,也能拖那吸血鬼僵尸片刻。 等他拎着背包走出办公室,正撞见白丽儿和阿信警司一前一后过来。 阿信警司嘴里骂骂咧咧的,袖子甩得飞起:“……我看你们就是闲的!牛棚死人不去查,非揪着什么吸血鬼不放,等会儿要是见不着东西,看我怎么……” 话没说完,抬头撞见王铮,还有旁边站的笔直的金麦基、孟超,脸上的火气顿时更盛。 眉头拧成个疙瘩,上下扫了王铮几眼,最后把目光砸在白丽儿身上:“人齐了?那就走!我倒要看看,你们嘴里的‘吸血鬼’长什么样!” 金麦基赶紧把强光手电往身后藏了藏,孟超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位警司的火气,比刚才在办公室里还旺。 王铮没接话,只揣着符袋跟在后面。 出了警署上了车,阿信还在副驾上骂骂咧咧,金麦基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 直到车子拐过两条街,王铮才开口沉声道:“去之前那牛棚。” “回牛棚?”白丽儿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难道……” “三宅一生就在那附近。”王铮望着窗外掠过的夜色,纸人传来的感应越来越清晰。 车子在土路上颠簸了约莫二十分钟,等停在牛棚外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月亮被乌云遮得严实,只有远处码头的探照灯偶尔扫过,在地上投下道惨白的光。 第48章 古屋深棺藏厉煞,潜踪蹑足近邪氛 “车开不进去了。”金麦基熄了火,指了指牛棚后方的小路。 土路窄得像条裤腰带,两侧长满半人高的野草,车轮碾过碎石子“咯吱”响,再往前怕是要陷进泥里。 王铮推开车门就往牛棚后方走,鞋子踩在草里“沙沙”响。 白丽儿紧随其后,手按在枪套上。 金麦基和孟超举着强光手电,光束在野草里晃来晃去,照得影子歪歪扭扭。 阿信警司骂骂咧咧地跟在最后,嘴里嘟囔着“浪费时间”,脚却诚实地加快了步子。 走了约莫三四百米,野草渐渐稀疏,前方突然冒出片黑影。 “那是……”孟超的手电光猛地扫过去,光束撞在墙上,反射出灰扑扑的木头。 王铮脚步猛地顿住。 眼前是座三层高的回字形建筑,墙皮剥落得露出里头的青砖,几扇窗户黑洞洞的,像瞎了的眼。 最扎眼的是门楣上的牌匾——木头已经发黑,上面“三圣屋”三个大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轮廓,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地方……”白丽儿皱紧眉,手电光扫过墙角,那里堆着些破烂的神龛,像是被人遗弃了很久。 阿信警司终于闭了嘴,盯着那栋楼,眉头拧成个疙瘩。 不知是不是错觉,靠近这楼时,空气突然冷了好几度,连风里都带着股铁锈混着腐烂的味。 王铮没说话,指尖在符袋上捏了捏。 纸人传来的感应就在这楼里,他抬眼看向三楼最东侧的窗户,那里的黑暗似乎比别处更沉,阴邪之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显然三宅一生就藏在里头。 “你们是跟我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着?”王铮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像块石头落进深潭。 夜风卷着楼里的霉味扑过来,墙角的破神龛在手电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看着像蹲了个黑黢黢的东西。 白丽儿当即按了按腰间的枪套,枪身的冷意透过布料传过来:“一起进去吧。” 她话音刚落,金麦基和孟超就跟着点头,俩人手里的强光手电抖得厉害,光束在墙上游走,却不敢往那些黑洞洞的窗户里照。 阿信警司抱着胳膊嗤了声,脚在地上碾了碾碎石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黑灯瞎火的,真让他一个人杵在外头,心里头那点硬气早散了。 “进去后,不管看见什么,全听我的。”王铮的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亮得惊人,“尤其是别乱碰东西,别喊出声。” 金麦基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格外响。 孟超攥紧手电,指节泛白。 连阿信警司都收了脸上的不耐烦,下意识往几人的方向靠了靠。 王铮没再多说,转身率先往楼里走。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混合着尘土和腐味的气浪涌出来,呛得金麦基直咳嗽。 白丽儿紧随其后,鞋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被刻意放轻,却还是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细碎的回声。 楼里比外面更黑,只有几缕月光从墙缝钻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王铮的脚步快而稳,直接往三楼走。 纸人传来的感应越来越清晰,阴邪之气就锁在三楼最东侧的房间,像块冰坨子堵在那儿。 到了三楼走廊,空气突然冷了好几度。 尽头那扇门看着就不对劲,门板上爬满蛛网,边缘的木缝里渗着点黑褐色的印子,像干涸的血。 “就是这儿。”王铮放轻脚步靠近,指尖摸了摸门板,木头凉得刺骨。 几人凑过来一看,才发现门窗全被厚实的木板钉死了,锈迹斑斑的钉子冒出半截,像野兽的獠牙。 只有窗户右下角破了个洞,够一人趴着看进去。 王铮没急着动,先侧耳听了听。 里面静悄悄的,只有蜡烛燃烧时“噼啪”的轻响。 他才慢慢蹲下身,往破洞里探了半张脸。 里面暗得像泼了墨,木板封得密不透风,只有房中央的烛架上插着七八根白蜡烛。 火苗被气流掀得突突跳,把墙壁上的影子晃得张牙舞爪,像有无数只手在暗处抓挠,看得人后颈发麻。 借着这点光,几人总算看清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摆着两条长桌,红漆掉得露出木头的底色,桌上各架着一口棺材。 棺材是黑檀木的,边角磨得发亮,棺身隐约能看见暗红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渗进了木头里。 “就是这儿了。”王铮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符袋上捏了捏。 纸人传来的阴邪感应,就锁在这房间里,浓得化不开。 他闭上眼,周身泛起层淡金色的微光,法力顺着指尖往四周探去。 那股阴气像冰冷的黏液,缠得人骨头缝都发疼,而源头就在左边那口棺材里,丝丝缕缕从棺缝里渗出来,带着股腥甜的腐味。 “左边那口。”王铮猛地睁眼,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三宅一生在里面。” 白丽儿当即握紧了枪,保险栓“咔”地轻响。 金麦基和孟超把强光手电调到最亮,光束死死钉在棺材上,手都在抖。 阿信警司皱着眉往后缩了缩,嘴里嘟囔着“胡闹”,却没敢真的转身走。 “进去。”王铮没再多说,身子一矮就从窗户破洞钻了进去。 破洞边缘的木刺刮到衣料,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落地时脚步很轻,像猫爪踩在地上,鞋子碾过灰尘,留下个浅印。 白丽儿紧随其后,左脚先探进来,在地上磕出个闷响,她赶紧收住脚,踮着脚尖落地。 金麦基和孟超挤在洞口,你推我搡地钻进来,手电光在棺材上晃得更厉害,差点照到自己的影子。 阿信最后一个进来,动作笨手笨脚的,后背撞在木板上“咚”地一声,吓得他赶紧捂住嘴,脸都白了。 等所有人都站稳,王铮已经朝着左边那口棺材走去。 离得越近,空气越冷,像浸在冰水里。 白蜡烛的火苗突然往下一沉,差点熄灭,影子在墙上猛地拉长,又骤然缩回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棺材里坐起来。 金麦基的呼吸声粗得像风箱,孟超的手电光抖得像筛糠,阿信警司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谁都没说话,可心跳声撞在一起,比任何声音都响。 王铮的手按在腰间的桃木剑上,指尖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温热。 他离棺材只剩三步远,棺盖上的暗红色纹路在烛光下看得更清,竟像是用鲜血画的符咒,歪歪扭扭的,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第49章 獠牙利爪凶相露,符兵合力斗残幽 王铮放轻脚步,鞋子踩在积灰的地板上,几乎没发出声响。 离棺材只剩半步时,他猛地攥紧桃木剑,木柄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滑。 “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炸开,他双臂发力,猛地将沉重的棺盖掀向一侧。 木板撞在墙上,发出“哐当”巨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棺盖刚开的刹那,两道猩红的光突然从棺内亮起。 三宅一生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白全是血丝,瞳孔缩成竖瞳,像极了野狗被激怒时的模样。 “噢——!”一声尖锐的嚎叫刺破空气,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 三宅一生骤然从棺内弹起,枯瘦的身子像片黑风,“咚”地砸在地板上,青灰色的皮肤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的磷光。 他猛地转头,恶狠狠盯住王铮,喉咙里滚出“嗬嗬”的低吼,像是野兽在磨牙。 下一秒,他猛地张开嘴,嘴角咧到耳根,两对寸长的獠牙从牙龈里弹出来,白森森的,沾着暗红色的血痂,对着王铮狠狠呲出,涎水顺着獠牙往下滴,落在地板上,“滋滋”地腐蚀出小坑。 王铮握着桃木剑的手没抖,剑尖斜指地面,木身泛着的暗红光泽在烛光下跳动。 他能感觉到三宅一生身上的阴气像冰锥,刺得人皮肤发紧,这吸血僵尸的凶性,比纸人传回的感应还要烈上三分。 “来了。”他喉结微滚,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桃木剑的剑尖微微抬起,对准了三宅一生的胸口。 白丽儿的枪“咔”地顶上膛,金麦基和孟超的强光手电同时扫过去,光束撞在三宅一生脸上,照得他猩红的瞳孔缩成细线,却更显狰狞。 三宅一生喉间的低吼陡然拔高,像被踩碎尾巴的野狗,四肢骤然绷成弓状。 青黑的爪子带着股腐肉混着血腥的腥风,指尖离王铮面门只剩两寸时,带起的气流掀得他额前碎发倒竖,烛架上的火苗“呼”地歪向一侧,墙上的影子被扯成拧巴的黑团,像要从木头里钻出来。 “小心!”白丽儿的枪响炸得空气发颤,“砰!”子弹擦过三宅一生的胳膊,带起的劲风刮得他青黑皮肤泛起涟漪,随即“笃”地钉进木柱,半寸长的弹头从另一侧穿出,溅起的木屑像撒了把碎玻璃,弹在棺材板上“叮叮”乱响。 可那怪物连眼皮都没眨,爪子势头不减,指甲缝里的黑垢已能看清,离王铮鼻尖只剩一指宽。 王铮脚尖猛地碾进地板的积灰里,带起圈土雾,身子像被风吹动的纸鸢,往右侧滑出半尺。 与此同时,反手横握的桃木剑“噌”地划出道暗红弧光,剑脊精准磕在三宅一生的爪背上。 “咔”的一声脆响,像木槌砸在冻肉上,桃木剑刚触到那青黑皮肤,就“滋啦”冒起白烟,那白烟裹着股焦糊味,在烛光里拧成细蛇。 三宅一生的爪子像被烙铁烫过的塑料,猛地向后抽搐,腕骨以诡异的角度弯着,腥涎从嘴角喷溅出来,落在地板上“滋滋”腐蚀出小坑,黑褐色的渍痕迅速晕开。 “果然怕桃木。”王铮眼神一凛,趁他缩回爪子的空当欺身而上,桃木剑直刺其心口。 可三宅一生的反应比泥鳅还滑,枯瘦的身子骤然拧转,肩胛骨像脱了臼似的突起,险险避开剑锋。 同时,另一只爪子横扫过来,指甲刮过王铮的衣袖,“刺啦”撕开道口子,带起的火星落在他手背上,烫得皮肤发麻。 阿信警司后背死死抵着墙,砖缝里的尘土被他撞得簌簌往下掉,手心的冷汗把枪套浸得发潮。 他眼睁睁看着三宅一生脖颈处青黑的血管像蚯蚓似的蠕动,白森森的獠牙上还挂着暗红的血痂,被桃木剑烫出的焦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又裂开。 喉咙里像堵了团滚烫的棉花,之前的不屑早被这活生生的恶鬼模样冲得稀碎,手指抠着枪套扣,抖得连金属搭扣的“咔哒”声都变了调。 “砰!砰!”白丽儿的枪口冒着青烟,两发子弹接连钉在三宅一生后心。 可子弹只嵌进半寸,就被他皮肤下疯狂蠕动的青黑血管死死裹住,那些血管像无数根细麻绳,将弹头勒得变了形,黑血顺着弹孔往外渗,却连滴都没滴下来。 三宅一生被彻底激怒了,猛地转头,猩红的瞳孔缩成针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对沾着血沫的獠牙,对着白丽儿发出威胁的低吼,唾沫星子溅在胸前的符纸上,“滋”地烧出个小洞。 “缠住他!”王铮突然暴喝,左手猛地从符袋里抽出三张驱邪符。 指尖沾着的纯阳血在烛光下泛着淡金,他反手一甩,三张黄符带着破空的轻响,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 “啪!啪!啪!”精准贴在三宅一生的额头、胸口和后背。 符纸刚沾上皮肉,朱砂绘制的符文就“腾”地燃起蓝火,那火苗顺着符纸纹路游走,像无数条小蛇钻进他身体,三宅一生的动作猛地一滞,四肢以诡异的角度僵住,喉咙里的咆哮变调,像被掐住的破风箱。 金麦基和孟超趁机扣动扳机,强光手电的光束在他脸上炸开,把那些青黑的褶皱照得清清楚楚。 子弹打在他身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像砸在浸了水的皮革上,虽没穿透,却逼得他连连后退,脚后跟撞在烛架底座上,发出“哐当”的钝响。 “嗬——!”三宅一生暴怒,浑身肌肉猛地绷紧,青黑的皮肤下像有无数只手在往外顶,“嘭”的一声挣开符纸的束缚,蓝火在他体表炸开,燎掉几片皮肤,露出底下蠕动的红肉。 他像头疯牛似的撞向最近的金麦基,爪子直取其咽喉,指甲在光线下泛着冷光,连金麦基领口的纽扣都被带起的风刮得晃动。 “金麦基!”王铮眼疾手快,怀中的铁锈剑“噌”地出鞘。 这剑之前斩过僵尸,锈迹斑斑的刃口还沾着淡淡的阳气,此刻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他手腕翻转,铁锈剑带着破风的锐响,精准刺向三宅一生的侧腰。 “噗嗤!”剑刃没入半寸,像切进腐坏的木头,阻力突然消失。 第50章 雷符破煞灰飞尽,棺动惊破片刻宁 三宅一生的动作骤然僵住,侧腰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发黑,青黑的血液顺着剑刃往外涌,滴在地上“滋滋”冒起白烟,在积灰里蚀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小坑。 “嗷——!”他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嚎,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瀑布似的往下掉。 猛地回身挥爪拍向王铮,爪风带着股腥甜的血气,刮得王铮脸颊生疼。 王铮早有准备,借着剑刃的后坐力后撤半步,同时抽出桃木剑,顺势往他溃烂的伤口里一搅。 “滋啦!”伤口处炸开团黑雾,那黑雾裹着股尸臭味,呛得人鼻腔发酸。 三宅一生的身子剧烈抽搐,踉跄着后退。 后腰“咚”地撞翻了烛架,蜡烛“噼里啪啦”滚了满地,火苗舔着地板上的灰尘,烧出串扭曲的火蛇,映得他在墙上的影子像团被揉烂的黑布,疯狂挣扎。 他捂着侧腰的伤口,指缝里不断涌出黑血,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铮,喉咙里滚出怨毒的低吼,獠牙上的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却再不敢贸然上前。 侧腰的溃烂正顺着血管往上爬,青黑的纹路已蔓延到胸口。 白丽儿趁机绕到他左侧,鞋子踩在滚动的蜡烛上,发出“滋”的轻响,枪口稳稳锁定其头颅,枪管因连续射击而发烫,在烛光下泛着微红。 金麦基和孟超举着枪从右侧逼近,强光手电的光束在他溃烂的伤口上晃动,照得那些蠕动的血管像捆住他的锁链。 阿信警司也终于拔出了枪,枪口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却死死对着那团青黑的影子,后背的墙被他抵得发烫。 王铮握着桃木剑和铁锈剑,一步步往前压,两柄剑的锋芒在火光下交错,投在地上的影子像两把绞合的刀。 三宅一生被逼得连连后退,脚后跟磕在墙角的砖石上,发出“噔噔”的闷响,退路彻底被堵死。 他青黑的爪子徒劳地在墙上抓挠,指甲刮过砖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留下道道深痕,黑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与烛油混在一起,凝成诡异的黑红。 “你跑不了了。”王铮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手腕猛地发力,桃木剑“噗嗤”一声刺穿三宅一生的脖颈。 黑血顺着剑刃喷涌而出,溅在地板上“滋滋”冒烟,可那怪物喉咙里竟还滚出嗬嗬的低吼。 它青黑的爪子突然暴起,带着腥风抓向王铮面门。 脖颈被洞穿的伤口处,肌肉竟在疯狂蠕动,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缝合伤口,连桃木剑的剑身在里面都被挤得微微颤动。 “果然没那么容易死!”王铮眼神一凛,左手猛地从符袋里掏出张五雷符。 黄纸符边缘泛着金光,朱砂绘制的雷纹在烛光下像活过来的电蛇。 他侧身避开抓来的爪子,指尖捏住符纸一角,喉间迸出低沉的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五雷降世,诛邪——!” 最后“诛邪”二字刚落,五雷符已“啪”地拍在三宅一生胸口。 刹那间,符纸无风自燃,腾起刺目的白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却有股沉闷的雷鸣在空气里炸开,像有无数道看不见的闪电钻进三宅一生体内。 他的身体突然剧烈膨胀,青黑的皮肤下爆出蛛网般的电光,血管里的黑血被雷光烧得沸腾,“噗”地从七窍喷溅出来,在空中就化作白烟。 “嗷——!”三宅一生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声音里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巨力撕扯,皮肤寸寸碳化,露出的骨骼在雷光中迅速焦黑、崩裂。 桃木剑从他脖颈间弹出,剑身上的黑血瞬间被雷光净化,只留下淡淡的焦痕。 白丽儿下意识抬手挡眼,强光透过指缝照得她眼皮发烫。 金麦基和孟超踉跄着后退,被气浪掀得差点坐倒。 阿信警司举着枪僵在原地,嘴里的呼吸都忘了,眼睁睁看着那青黑的怪物在雷光中一点点消融。 不过三息功夫,雷光骤然收敛。 原地只剩一堆冒着白烟的黑灰,混着几片烧焦的碎布,被穿堂风一卷,簌簌地散在地板的烛油里,连点腥气都没留下。 王铮喘着气收剑入鞘,掌心的汗混着符纸的灰烬,黏糊糊的。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黑灰,又抬头望向窗外。 夜色依旧浓,但那股化不开的阴邪之气,终于散了。 “结、结束了?”金麦基的声音发飘,手电光打在黑灰上,照得那些灰烬在气流中轻轻颤动。 白丽儿放下手,指尖还残留着雷光的灼热感。 她看向王铮,眼里的震惊还没褪去:“五雷符……竟有这么大威力。” 王铮抹了把脸,擦掉溅在脸上的黑灰:“对付这种积年的老邪物,就得用雷霆手段。” 他顿了顿,踢了踢脚边的黑灰,“这下,总算清净了。” 阿信警司突然“哐当”一声掉了枪,枪身砸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响。 他盯着那堆黑灰,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信了,这世上真有比子弹更可怕的东西,也真有能镇住它们的手段。 夜风从破窗钻进来,卷走了最后一缕焦糊味。 满地的蜡烛已经燃尽,只余下几缕青烟,慢慢消散。 直到这时,王铮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指尖的桃木剑“哐当”拄在地上,带出一串轻响。 可这口气还没松透,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是另一口黑檀木棺材在动。 “什么东西?”金麦基的手电光“唰”地扫过去,光束撞在棺盖上,照得上面的暗红纹路像活过来的血蛇。 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白丽儿的枪口重新抬起,阿信警司也慌忙捡起地上的配枪,手指还在发颤。 王铮皱眉看向那口棺材。 进来时他明明探过,里面只有寻常人气,没有半分阴邪,怎么会突然有动静? “小心点。”他按住腰间的符袋,示意金麦基和孟超上前。 两人咽着唾沫,合力抓住棺盖的边缘,“一、二、三!”猛地往外一掀。 第51章 西湾静悟纸术精,玄功渐长气通灵 “吱呀——”棺盖落地的瞬间,一股霉味混着汗味涌了出来。 手电光打进去,众人都愣了——棺材里躺着个年轻人,手脚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团,正拼命扭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活人?”孟超低呼着冲过去,一把扯掉他嘴里的布团。 “咳、咳咳……”年轻人猛地咳嗽起来,脸色白得像纸,头发乱糟糟贴在额前。 喘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周围的人,眼里先闪过惊恐,随即化作劫后余生的茫然。 王铮凑近了些,借着烛光打量。 眉眼干净,鼻梁挺直,下颌线带着点少年气的硬朗,竟有几分像港星陈柏霖。 只是嘴唇干裂,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被关了不少日子。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白丽儿蹲下身,声音放柔了些。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我叫得仔……前天晚上被个怪人抓来的,他说要拿我‘献祭’……” 他说着打了个寒颤,眼神瞟向地上的黑灰,“那、那怪物……是不是就是抓我的人?” 王铮没答话,先仔细检查他的脖颈和手腕。 皮肤光滑,既没有牙印,也没有青黑淤痕,显然没被三宅一生咬过。 他松了手,对金麦基道:“解开绳子,带他回警署。” 得仔被扶起来时还在发抖,走路打晃。 金麦基和孟超一左一右搀着他,手电光在满地狼藉的房间里晃,烛泪混着黑灰,像幅诡异的画。 阿信警司跟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看那堆黑灰,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出声。 回到九龙警署时,天已蒙蒙亮。 晨雾从走廊窗户钻进来,混着消毒水味,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录口供时,得仔声音还发着抖,说起被三宅一生捆进棺材的经过,指节都攥得发白。 登记信息的警员笔尖划过纸页,沙沙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清。 折腾到日头爬过窗棂,金色的光斜斜切进来,得仔的家人才匆匆赶来。 他母亲攥着王铮的手不放,眼泪混着感激,把他手腕都捏红了,直到扶着得仔走出警署大门,还在不停地回头道谢。 门关上的刹那,王铮刚端起白丽儿递来的热茶,突然“咦”了一声,眉头微蹙。 盯着茶杯里晃悠的茶叶,他忽然想起什么。 长得像陈柏霖,又叫得仔,怎么看都像《见鬼十法》里那个倒霉蛋?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摇摇头笑了笑,许是最近怪事见多了,看谁都觉得眼熟。 办公室总算清静下来。 阳光里的尘埃慢悠悠飘着,墙角堆着昨晚没收拾的强光手电,枪套上的水渍已经干透。 白丽儿又泡了杯热茶递过来,水汽氤氲中,她看着王铮道:“这次多亏了你。” 王铮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轻轻“嗯”了一声。 喝了口茶,他开口道:“事情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 正说着,办公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阿信警司攥着份文件站在门口,脸上的火气褪了大半,却带着点不自然的僵硬:“王铮,过来一下。” 王铮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阿信警司把文件往桌上一扔,搪瓷杯底在桌面磕出轻响,他摩挲着杯沿,半天没抬头,含糊道:“西湾那边……最近案子多吗?” 王铮愣了下,如实道:“还好,都是些寻常纠纷。” “哦。”阿信应了声,又没话了。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耳根那点红还没褪。 过了会儿,他突然抬眼,语气硬邦邦的:“你要回西湾就先回吧,这边后续收尾的事,白丽儿他们盯着就行。” 王铮看他手里的文件边角都被捏皱了,心里隐约猜到些什么,却没点破,只点头:“好。” “嗯。”阿信挥挥手,像是赶人,“走吧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王铮转身出门时,听见身后传来搪瓷杯被重重放下的声音,还有句含糊的嘟囔,像是在说“……这小子,倒沉得住气”。 白丽儿在走廊上等他,见他出来,挑眉:“阿Sir没说什么?” “没。”王铮笑了笑,拎起背包,“我先回西湾了,有事电话联系。” 西湾的海风总带着股咸腥气,卷着沙滩上的细沙,扑在警署的窗玻璃上沙沙响。 王铮回到西湾时,夕阳正把海面染成橘红。 王小明见他进门,连忙招呼:“署长,九龙那案子搞定了?看你这脸色,像是熬了好几夜。” “嗯,结了。”王铮把背包往桌上一放,里面的桃木剑撞在铁皮桌沿,发出沉响。 他没多聊,只拍了拍王小明的肩,转身进了休息室。 那晚和三宅一生缠斗的画面,总在王铮脑子里翻涌。 桃木剑磕在那青黑爪背上时,掌心传来的麻意还在。 五雷符炸开的瞬间,空气里那股沉闷的雷鸣震得耳膜发烫。 甚至三百纸人同步传回的阴邪气息,凉丝丝地缠在天灵盖上,挥之不去。 他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茧子。 那是频繁握剑、裁纸磨出来的硬皮。 之前总觉得纸扎术练到“纸甲护体”已是顶头,可那晚三百纸人像撒出去的网,同步探路时,他分明感觉到法力在纸人与心神之间牵出更细、更活的线,像有无数根银丝在流转,只是当时刀光剑影的,没来得及抓住那点玄妙。 “得再沉下心磨磨。”他低声自语,从背包底翻出黄表纸和朱砂盒,指尖一碰,黄表纸泛出的柔光就在昏沉的休息室里漾开。 接下来的一周,王小明总能在休息室撞见王铮。 天刚蒙蒙亮,晨光刚漫过窗台,他已经坐在桌前裁纸。 剪刀顺着纸纤维游走,“唰唰”声轻得像风吹叶,剪出的纸人比之前精巧了不止一分。 三指宽、七指长的古制尺寸里,藏着肉眼难辨的灵力纹路,对着光看,淡金色的丝在纸间流转,像活了似的。 等到暮色浸进窗棂,他还在给纸人赋灵。 掌心贴着纸人胸口,呼吸匀得像钟摆,法力顺着指尖渗进纸纤维。 不再是之前硬邦邦的“灌”,更像“引”,像用指尖轻轻牵起根线,让纸人自己去碰天地间那点微薄的灵气。 有次王小明推门送文件,刚迈过门槛就僵住了。 满桌纸人围着烛火轻轻晃,朱砂点的眼睛在光里亮着,像一群睁着眼的小娃娃。 他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惊得那些纸人齐齐顿了顿,又继续晃悠。 “署、署长,这……”王小明咽了口唾沫,脚像钉在原地。 王铮睁眼,指尖轻轻一抬。 那些纸人像被看不见的手拂过,齐齐落回桌面,安安静静的,只剩烛火在纸角投下细碎的影。 “练点手艺。”他笑了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裁纸。 他的道法也在悄悄精进。 夜里关了灯,休息室常泛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是玄牝道体在慢慢吸着灵气。 之前和三宅一生对战,总觉得灵力爆发后堵着团棉花,滞涩得很。 如今沉下心琢磨,才咂摸出味来。 当时光顾着催自己的力气,没想着把天地间的灵气也卷进来。 这几日调整了吐纳的节奏,让自身灵力像溪水流进江河,和外界气息缠在一处,再挥桃木剑时,剑身上的暗红光泽润得能映出人影,像能把周遭的阳气都吸进来似的。 第52章 西湾烟浪辞故交,九龙楼光接新程 第七天傍晚,夕阳把海面泡成一缸融化的胭脂,连带着休息室的窗玻璃都浸在暖红里。 光粒子在浮尘里跳着碎步,斜斜落在王铮手背上,像撒了把碎金。 他刚收了功,指尖捏着的三寸纸人突然轻轻一颤。 不是风动,是纸页自己发出来的轻响。 接着那纸人竟离地半寸,朱砂点的眼睛在夕照里亮得像淬了火的星子,围着他手腕转了个圈,裙角扫过皮肤,带起缕细得像发丝的凉风。 王铮眉峰微扬,嘴角漫开点笑意。 那层隔着心神与纸人的薄纱,总算被他捅破了。 他屈指弹了弹纸人额头,纸人“啪嗒”落回掌心,像个撒娇的孩子。 把它放进梨木盒时,额角的汗恰好滴在黄表纸上,晕开小团浅痕,倒像给这新通灵性的小家伙盖了个私章。 “咚咚。”敲门声裹着海风的咸湿进来,王小明的声音在门外打了个磕巴:“署长,有、有您的文件。” 王铮起身开门,接过牛皮纸信封。 纸角磨得发毛,封面的烫金公章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像块融化的金子。 拆开时纸张“刺啦”响,“调令”两个字黑沉沉撞进眼里,墨迹浓得像化不开的夜。 签发人那一栏,阿信警司的签名龙飞凤舞,末尾那个墨点尤其扎眼。 圆圆的,边缘带着点晕开的毛边,倒像是下笔时顿了半秒,又狠命按下去似的。 王铮捏着调令笑了。 想起离开九龙那天,阿信攥着文件堵在门口,耳根红得像被夕照烤过的礁石,嘴里嘟囔着“先回吧”,声音硬邦邦的,偏眼底藏着点说不清的软。 这老小子。 回到桌边收拾时,夕照正顺着窗棂往下爬。 桃木剑被软布擦了三遍,布纤维划过木鞘的暗红纹路,发出“沙沙”轻响,那些纹路在光里活过来似的,像无数条细小红蛇在游走。 他把背带系得妥帖,斜挎在肩上时,剑鞘贴在后背,传来点温温的木气。 梨木盒里的三百多个纸人得按灵力分层码好。 底层是刚开蒙的,纸页泛着浅黄。 中层的纸角带点微光,是练了半月的。 最上层留着给那个会转圈的“尖子生”,他用张裁成花瓣形的黄表纸轻轻盖住,像怕惊扰了它新得的灵性。 符袋里的五雷符、驱邪符被他数了又数,最后把那截沾过三宅一生黑血的铁锈剑塞进帆布包、 剑刃的锈迹在光里泛着青黑,像块凝固的老血。 拉链“刺啦”合上,把满包的法器与灵力都锁进暗沉里。 “署长,您这是……”王小明端着凉茶进来时,脚步在门槛上顿了顿。 粗瓷杯沿被他指尖磨出三道白痕,杯里的野菊花沉在底,凉茶的水汽在杯口凝成细珠,顺着杯壁往下爬。 王铮接过杯子,凉意顺着指缝漫上来,他仰头饮尽,茶底的野菊花渣卡在齿间,带点清苦的香。 “嗯,调令下来了,去九龙。”他看王小明的肩膀垮得像泄了气的帆,伸手拍了拍他后背,掌下的警服布料磨得发薄,“你小子在西湾扎得深,码头的老油条都服你,等我在那边踩稳脚,就给你递申请——总不能让你守着这海岛耗到老。” 王小明的耳朵“腾”地红了,手往裤袋里掏了半天,摸出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照片。 相纸边缘卷了毛,上面穿蓝布衫的姑娘,站在码头的木栈道上笑,海风把她的辫梢吹得歪歪扭扭。 “这是刘老师,”他指尖在照片边缘捻来捻去,声音细得像蚊蚋,“她总说九龙的学校有钢琴,孩子们能跟着琴声唱歌。前阵子她还说……” 他顿了顿,脸比西湾的晚霞还红,“说要是能去九龙,就、就跟我去拍张带钢琴的照片。” “那就去拍。”王铮把照片塞回他手里,指尖碰到他发烫的指腹,“你调解纠纷能把俩老头说哭,抓偷鱼贼比猎犬还灵,到了九龙肯定能站稳。我到时候给你找个离学校近的宿舍,墙得朝南,能晒着太阳,等你调过去,直接拎包入住。” 当晚的海风裹着咸腥,卷着码头的渔火往礁石上扑。 王铮和王小明蹲在湿漉漉的礁石上,面前的搪瓷盆磕掉了块瓷,里头的虾蟹用海水煮得通红,壳上沾着的细沙在火光里闪着亮。 王小明啃着蟹钳,蟹黄沾了满下巴,说话时嘴里喷着白气:“署长,到了九龙可别逞强……” “忘不了。”王铮剥开虾壳,虾肉白得像月光,“等你调过去,我请你吃九龙茶餐厅的烧鹅濑粉,汤得是老火吊的,烧鹅皮脆得能听见响。” 第二天清晨,码头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 华队长踩着露水来了,警服熨得没有半道褶,黑皮包的金属扣在雾里闪着冷光。 大嘴跟在后面,帆布包上沾着东湾的泥点,裤脚还别着片没摘净的苍耳,正偷偷挠着耳根的蚊子包,红通通的,像颗小草莓。 看到两人的瞬间,王铮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顿了顿。 穿来前的剧情在脑子里闪了闪。 华队长会被水鬼拖进海底,大嘴为了炸水鬼,连尸骨都没剩下。 可现在,水鬼早成了灰,这两个本该埋进泥土的人,正站在西湾的晨光里。 华队长的皮鞋在露水里踩出浅印,大嘴挠包时的动作活泛得很。 “王署长,久等了。”华队长伸手,掌心的薄茧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 “巧了,是你们。”王铮回握过去,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他把串钥匙放在桌上,铜环碰撞着发出“叮叮”响,“警署的事你们熟,我不多说。保险箱钥匙开第二层抽屉,里面有把霰弹枪,子弹在棉垫底下;宿舍钥匙……” 他指了指墙角的铁床,“床垫下有包防潮粉,梅雨季撒墙角,能挡挡霉味。” 华队长掏出小本记着,大嘴在旁边翻值班日志,突然“咦”了一声,指尖点着“纸人镇邪”那行字:“王署长,这是……画着玩的?” “闲时练的手艺。”王铮笑了笑,拎起帆布包,包带勒得肩膀微微发沉。 轮渡驶离码头时,王铮趴在栏杆上回头望。 西湾的蓝白警署在雾里只剩个模糊的影子,王小明还站在礁石上挥手,像个钉在海边的小木桩,晨风吹得他的警服猎猎响,远得像个会动的黑点。 九龙警署的玻璃楼在午后的阳光下亮得刺眼,玻璃反射的光在地上投出块块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镜子。 金麦基和孟超早在门口晃悠,孟超见他来,抢过帆布包就往宿舍跑,包带在他肩上颠得老高,嘴里喊着:“王署长!宿舍窗台上摆了盆仙人掌,刺绿油油的,我特意选的带花苞的!” 金麦基跟在后面,手里攥着的纸被风吹得卷了边,笑得像偷了糖的孩子:“白督察说晚上请您去茶餐厅,就在对面巷子口,她说……” 他顿了顿,冲王铮挤挤眼,“说您灭了那吸血鬼,得好好庆功。其实我瞅着啊,她就是想跟您多坐会儿——上次您走后,她对着您画的符看了半天呢。” 走廊里的风卷着打印机的墨香过来,王铮望着远处林立的高楼,楼缝里漏下的阳光落在他手背上,暖融融的。 第53章 闲窗纸戏香犹暖,夜铃骤响兆难安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重案组办公室,在地板上投下百叶窗的格子影。 咖啡壶在角落“咕嘟”冒泡,香气混着金麦基啃菠萝油的咔嚓声,漫得满室都是。 王铮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捏着张黄表纸。 他折得极慢,拇指顺着纸缘碾过,黄表纸便像有了灵性,自动蜷成细巧的衣袖。 比起在西湾时的生涩,如今指尖的灵力流转更顺。 折到纸人眉眼时,甚至不用朱砂点染,只凭指腹一抹,纸上便浮起淡淡的赤痕,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这是他新悟的“灵染”手法,能让纸人更通心神。 “王署长,又在练你的小纸人?”金麦基把最后一口菠萝油塞进嘴里,指尖沾着酥皮,“这玩意儿现在能替你端茶不?” 孟超正转着笔,笔杆在指间溜出圈残影:“前天看见你那纸人在桌上走了三步,今天该不会能翻窗了吧?” 王铮没抬头,指尖一勾,刚折好的纸人突然站直,顺着桌面“噔噔”跑到金麦基面前,举起细小的纸手,拍了拍他沾着酥皮的指尖。 “嘿!成精了!”金麦基往后一仰,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响。 白丽儿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指尖夹着支钢笔,笔帽在下巴上轻点,眼底带着点好奇:“这纸人比上次对付三宅一生时精致多了。” “在西湾琢磨出点新门道。”王铮让纸人跳回掌心,指尖轻点,纸人便蜷成个纸团,“之前总想着硬灌法力,其实该让纸人自己‘吸’气。” 咖啡壶“咔嗒”一声跳了闸,孟超起身去倒咖啡,路过文件柜时踢到个空罐头,发出“哐当”响。 他端着咖啡回来,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桃木剑,突然道:“说起来,王署长,你那桃木剑的纹路好像亮了点?” 王铮指尖划过窗沿的阳光,往墙上瞥了眼。 桃木剑正挂在那里,暗红色的剑鞘在光影里泛着润光。 “嗯,引了点阳气养着。”他抿了口咖啡,热气漫过鼻尖,“对付邪祟,阳气足些总没错。” 白丽儿闻言笑了笑,转着钢笔道:“难怪上次碰着剑鞘,觉得比寻常木头暖些。” 金麦基凑过去瞅了瞅,咂舌道:“要是早知道这剑这么神,当初在三宅一生那破屋里,我高低得摸两把沾沾阳气。” 办公室里的笑谈混着咖啡香漫开,阳光慢慢西斜,格子影爬到墙角,把孟超打盹的侧脸切成明暗两半。 这样的清闲,像杯温吞的奶茶,在九龙警署的喧嚣里,倒成了难得的滋味。 直到次日清晨,这滋味才被骤然打破。 薄雾还没散尽,王铮踩着露水走进警署,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混着早点摊飘来的葱油香,透着股寻常日子的暖意。 他刚放下背包,白丽儿就端着杯热咖啡走过来,眉头拧着,手里捏着的文件边缘都被捏出了褶,杯沿的热气愣是没焐软她语气里的凝重。 “出事了。”她把咖啡往桌上一放,瓷杯底磕出轻响,“三宅一生的事,没捂住。” 王铮捏着背包带的手顿了顿:“怎么暴露的?” “得仔家录口供时没兜住细节,然后警局有人泄露了出去,”白丽儿指尖敲着桌面,“现在高层都炸了,真有子弹打不死的‘东西’。昨晚半夜发了紧急通知,说要开联合大会,全港岛的警署、督查,连几个藏着掖着的隐秘部门都得派人去,专门商量下次再遇上这种事该怎么应对。” 金麦基啃着叉烧包从外面进来,闻言含糊道:“还能怎么应对?上次那怪物,子弹打上去跟挠痒似的,要不是王署长的符……” 话没说完被孟超肘了一下,他悻悻地闭了嘴,只剩咀嚼声在办公室里响。 “问题就在这。”白丽儿叹了口气,翻开手里的卷宗。 “高层连夜翻了近三年的悬案。 失踪的渔民、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现场找不到指纹却有奇怪抓痕的案子…… 以前都归为恶性案件,现在串起来想,怕是都跟这些‘东西’脱不了干系。 他们总算明白,配枪对付人管用,对上那些玩意儿,纯属找死。” 王铮靠在桌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符袋。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格子,像在数着某个即将到来的节点。 “大会什么时候开?”他抬眼问。“听说是下周。” 白丽儿点头,“还说要从各警署抽人组个‘特别行动组’,专门处理这些事,搞不好还要集中训练。” 王铮没接话,心里却慢慢亮堂了。 特别行动组、集中应对、高层紧急介入……这些字眼串起来,像极了《猛鬼学堂》里的开篇。 只是他难免犯嘀咕:原剧情里,猛鬼学堂的吸血鬼,源头正是三宅一生逃窜后留下的祸根。 可如今三宅一生已被彻底消灭,那吸血鬼还会出现吗? 他摩挲着符袋里的五雷符,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 不管怎样,三宅一生虽灭,但这类邪祟恐怕不是孤例。 这场大会,怕是要把港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搅到明面上来了。 “大会我去。”王铮开口道,目光落在墙上的桃木剑上,“总得看看,他们想的应对法子,到底顶不顶用。”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咖啡壶的余温还在角落漫着香气,却再没了昨日午后的松弛。 金麦基咽下最后一口叉烧包,突然道:“要是真搞训练,王署长你可得当教官啊!我还想学那纸人转圈的本事呢!” 孟超踹了他一脚,却没忍住笑。 …… 日子一晃,就到了大会开启的前一天。 夜已深,九龙警署重案组的办公室里,只剩一盏台灯亮着。 金麦基、孟超和白丽儿早就下班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王铮一个人的身影。 他指尖捻着符角,把叠得方方正正的符篆往牛皮纸袋里塞。 五雷符、驱邪符在下,镇宅符、破煞符在上,全按威力大小依次排好,码得整整齐齐。 纸袋最底下,压着那把沾过三宅一生黑血的铁锈剑,剑身上的黑血渍早已干涸,却仍透着股阴寒的戾气,像在提醒着那晚的凶险。 这东西对付邪祟有奇效,明天开会带着,总归放心。 刚拉上背包拉链的瞬间,桌上的电话突然“铃铃铃”炸响,尖锐的铃声震得桌面的台灯都晃了晃,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第54章 会展夜惊邪祟至,令催向险莫迟疑 “王铮!马上到中环会展中心!快!”听筒里传来阿信急促的声音,背景里混着杂乱的脚步声和隐约的惊呼声,“大会提前了!妈的,有东西闯进来了!” 王铮抓起背包的手顿了顿,眉头拧起:“大会不是明天吗?” “原定的是明天!”阿信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喘息,“但高层怕走漏风声,说这种事越突然越安全,临时改到今晚八点!刚开场没十分钟,就他妈出事了!” 他压低声音,语气发狠,“是吸血鬼!已经有人中招了,你快来!” 王铮听到这话,没再多问,“咔”地挂了电话,抓起背包就往门外冲。 鞋子踩在走廊瓷砖上,发出“噔噔”的急响,值班室的警员刚探出头,还没来得及张口,他已经撞开警署大门。 夜风卷着湿气扑面而来,门口的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圈。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的远光灯突然扫过来,“嘀嘀”两声短促的喇叭响。 白丽儿正坐在驾驶座上,车窗降下,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眼里带着急色:“刚接到阿Sir的紧急通知,知道你肯定没走,上车!” 王铮愣了半秒,随即拉开副驾门坐进去。 背包刚甩到后座,白丽儿的脚已经狠狠踩下油门。 “吱啦!”轮胎蹭着地面刮出焦痕,警车跟离弦的箭似的窜出去,引擎嗡嗡响得厉害。 “我刚到家,电话就打来了!”她盯着前方路况,打方向盘的手稳得发紧,车胎擦着路边的护栏拐进主路,“只说会展中心出事,让重案组马上支援,阿Sir特意提了——有吸血鬼!” “又是上次那种玩意儿。” 她咬了咬牙,眼角余光扫了眼王铮,“你带的那些东西……没落下吧?” 王铮指尖戳了戳背包侧袋,硬邦邦的桃木剑鞘顶着手心:“符和剑都在。” 听到这话,白丽儿心里才算松了口气,油门直接踩到底。 警车一路鸣着警笛,超了好几辆私家车,窗外的霓虹飞快往后退,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夜市的油烟味和车喇叭声,可两人之间那股紧绷的劲儿,半点没散。 没多会儿,车子就到了中环会展中心。 还没靠近,就看见一道刺眼的警戒线拦在前面,外面全是举着手枪的警察,个个弓着背,握枪的指节都泛白。 里面更夸张,霰弹枪、防暴枪全架在台阶上,枪管泛着冷光,子弹都上了膛,一看就是随时能把目标打成筛子的架势。 白丽儿猛拉手刹,王铮刚推开车门,就听见有人喊他:“王署长!白督察!这边!” 转头一看,孟超和金麦基正往这边跑,金麦基的衬衫扣子都扣错了一颗,孟超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鱼蛋串。 “你们也接到阿Sir的电话了?”王铮快步迎上去。 “可不是嘛!”金麦基喘着气,一脸郁闷,“本来还想晚上去酒吧晃一圈,结果电话一炸,啥心思都没了!阿Sir就说里面有吸血鬼,让我们赶紧过来跟你汇合。” 孟超把鱼蛋串三两口吃完,拍了拍腰间的配枪:“我们刚到,看这阵仗,里面怕是闹得不小。” 王铮点点头,往会展中心的侧门瞥了眼。 那边的玻璃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闷响。 “别磨蹭,先进去看看情况!”王铮说着迈步就走,白丽儿立刻跟上,孟超和金麦基对视一眼,赶紧收了嬉皮笑脸的心思,快步跟在后面。 警戒线旁的警察一见是他们,立马抬手放行。 刚踏进会展中心的大门,阿信警司就迎了上来,手里还攥着个没挂断的对讲机,语气又急又重:“小王,你可算来了!收拾这害人的僵尸,这事就靠你了!” 王铮挑眉:“全都交给我吗?” “怎么全都交给你呢!”阿信赶紧摆手,“我调了三十个带重火器的警员听你指挥,另外——” 他转头指了指身后的金麦基和孟超,“这俩也给你搭把手,你们熟,配合起来方便!” 这话刚落,孟超立马往后缩了缩,声音发颤:“阿 Sir,我这长相普通,人又没本事,这么重要的事……我真干不了啊!” 金麦基跟他打小一起长大,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糟,赶紧往下缩了缩身子,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个球,看着比孟超还矮半截,一副“我更没用”的模样。 孟超果然没让他“失望”,伸手就指了指金麦基:“要说合适,还是金麦基最合适!他反应快,上次对付僵尸还敢往前凑呢!” 金麦基立马急了:“我那是被你推的!” 俩人你推我搡扯了两句,孟超突然眼珠一转,扯了个离谱的借口:“阿 Sir,我刚想起来,外面要下雨了,我家窗户没关,得回去关窗!”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 金麦基哪能让他一个人溜,赶紧跟上:“我去送送他!顺便帮他看看窗关没关严实!” 可俩人刚挪了两步,“咔咔”几声脆响突然炸响。 周围举着重火器的警员齐刷刷转了枪口,黑洞洞的枪口全对准了他俩,连扳机都按到了半扣的位置。 孟超和金麦基瞬间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阿信皱着眉扫了他俩一眼:“别想溜!之前我早下了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会场,敢私自走的,按违抗公务处理!” 金麦基咽了口唾沫,悄悄往后挪了挪脚,刚碰到孟超的胳膊,却被对方狠狠瞪了一眼——这下好了,想溜也溜不掉了。 站在旁边的白丽儿看着这阵仗,当即就是向前走了半步,语气干脆:“阿 Sir,我也加入行动!” 阿信警司一听就急了,皱着眉摆手,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强硬:“别添乱!你跟我在这儿待着就好,盯着外围情况就行,里面的事不用你掺和!” 王铮也转头看她,语气比阿信平和些,却带着不容反驳的笃定:“白督察,你留在这里更合适。外围需要人协调,万一有突发情况,你能及时跟阿 Sir对接。” 白丽儿抿了抿唇,指尖悄悄攥了攥衣服下摆,看着王铮要往危险里闯,还是忍不住担心。 沉默了两秒,她才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声音软了些:“那你……一定小心。” “嗯。”王铮应了声,转头看向那三十个警员,还有还在偷偷缩脖子的金麦基、孟超。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抬高声音,两个字掷地有声:“立正!” 这一声刚落,三十个警员“唰”地一下绷直身体,枪托抵在地面都没晃一下,眼神瞬间聚了神。 金麦基刚还耷拉的肩膀一下挺起来,连错扣的衬衫扣子都忘了整理。 孟超也赶紧收了那点想溜的心思,跟被针扎了似的站直,俩人手贴在裤缝上,齐刷刷等着王铮下命令。 第55章 分队搜楼追厉迹,惊枪轰伪现凶形 “所有人听令——四人一组,分成八组!”王铮的声音在大厅里滚过,他扫了眼楼层指示牌,又瞥向身后攥着枪的警员。 大庭广众没法用纸人探路,五层楼百来个房间,只能靠分片搜查。 “分组后先认清楚队友,互相看看脸色,再扒着对方手腕摸体温。”他补充时,指尖无意识蹭过背包里的符袋,“别漏了任何细节。” “王署长,摸体温干啥啊?”金麦基挠着头往孟超身后缩,话里满是困惑,刚站直的肩膀又垮了半截。 “防僵尸混进来,到时候尸喊捉尸,麻烦就大了。”王铮指了指警员们紧绷的脸,语气没半分玩笑。 上次三宅一生就会躲在暗处偷袭,这吸血鬼指不定更阴。 孟超立马接话,声音发颤还下意识摸了摸腰侧的配枪:“那、那其他警察也得查吧?我这身子骨弱,万一碰着……” “其他警员我来查!”阿信警司没等他编完借口,皱着眉摆手,眼刀扫过孟超,“你俩就一个任务:协助小王揪出僵尸!别找歪理由!” 孟超被瞪得缩了缩脖子,偷偷拽金麦基的衣角,金麦基赶紧别过脸,假装盯着地面的瓷砖缝。 得了,这下想躲都躲不掉了。 很快,队员间的检查就完了。 有人凑到队友耳边听呼吸,有人扒着手腕摸体温,个个脸色紧绷,最后报上来的结果全是正常。 手心是活人该有的温度,脸色也没半点尸青。 王铮立马抬声下令:“第一组守一楼楼梯口,枪口对准往上的台阶,别让东西往下窜! 剩下七组从二楼开始,逐个房间搜!碰到岔路,分队后必须留个人守着,绝不能让僵尸溜回查过的地方!” 指令落定,他往前站了半步,抬了抬手里的桃木剑鞘,声音沉下来带了安抚的劲儿。 “别怕,这种低级吸血僵尸是实体,不是飘着的鬼魂。你们手里的霰弹枪,近距离轰过去,足够把它打成筛子!只要不自己走散,就没事!” “还有件事记死:千万别落单!看见单独的人,直接开枪!”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上面的普通人早撤完了,你们都是组队行动,这会儿单独晃的,肯定是僵尸变的!” “不管哪个组开枪,其他人听见动静必须立刻支援,别耽误!” 所有话交代完,王铮扫了圈众人:“都听明白了没有?” “YES,SIR!”三十二个人齐声应和,声浪震得大厅吊灯都晃了晃,连金麦基都下意识挺直了腰。 “行动!”王铮话锋一转,目光锁向队尾的两人,“金麦基、孟超,你们俩走最前面。” 没等两人张嘴,他又转头对其他警员补了句:“他俩敢临阵退缩,格杀勿论!” “YES,SIR!”三十个警员的声浪更响,金麦基和孟超听得腿肚子一软,差点没站稳。 刚还想躲后面,这下直接被架到火上烤了。 金麦基偷偷拽孟超的袖子,嘴型动得飞快:“完了完了,这下跑不掉了……” 孟超没敢吭声,只攥紧配枪,指尖沁出的汗把枪柄都浸湿了。 早知道不跟阿Sir讨价还价了,现在倒成了“排头兵”。 命令一落,三十二个人立马动了。 王铮挑了组眼神稳的警员守一楼楼梯口,自己靠在墙角等。 不用急着冲,等僵尸露头再支援也不迟。 一楼搜得快,队员们推开门先举枪扫,衣柜、桌底都翻遍了,连点黑灰都没见着。 等他们回来报信,王铮立马带着人转去二楼。 一层一层往上查,二楼的会议室、三楼的办公室、四楼的储物间,每个角落都搜过,连僵尸的影子都没看着。 “不用想了,那东西肯定在五楼。”王铮指了指楼梯拐角的“5F”标识,声音没半点犹豫。 他转头点了四个警员:“你们守这层楼梯口,枪口对准五楼方向,别让它往下跑!” 又看向其他人,“剩下的跟我来!”,到这份上,该亲自带队冲了。 往五楼走的路上,又搜了好几个房间,还是没发现。 走到岔路口,王铮让一半人留在原地守着,防止僵尸绕路,自己则带着金麦基、孟超和剩下的人往左手边搜。 刚路过一间会议室,就看见里面趴着个穿西装的男人。 笔挺的料子皱巴巴的,脸埋在文件堆里,后颈隐约露着个血洞,早没了气。 “金麦基、孟超,去储物间拿几副手铐,把他手脚锁上。”王铮指了指那具尸体。 俩人一听,立马往后缩,腿都有点打颤。 金麦基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飘:“王、王署长,这万一跟泥鳅王、偷牛贼似的,变了僵尸咋整?咱们铐他干啥啊?” 他俩可没忘,那俩变僵尸后多吓人。 “怕什么?”王铮皱眉敲了敲枪托,语气带了催促,“他刚死没多久,就算变僵尸,也跟泥鳅王刚变时一样,就是个战五渣。你们之前连尸变的泥鳅王都敢揍,还怕个刚断气的?赶紧去!再磨蹭,等它爬起来,有你们好受的!” 俩人没辙,只能踮着脚摸进储物间,哆哆嗦嗦拿了八副手铐。 回来后,先把尸体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交叉着锁死,又把脚踝铐上,还特意跟手腕的铐子缠了几圈。 这么一捆,就算真爬起来,也没法发力扑人。 看着他俩这怂样,王铮指了指前方的走廊:“行了,你们俩走前面探路。” 金麦基和孟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认命”。 得,不光铐了尸体,还得去当“活靶子”。 俩人刚挪到下一间房门口,就看见屋里站着个落单的人影。 王铮先前早说过,这楼里单独晃的十有八九是僵尸。 孟超本来就胆小,眼都没敢细瞅,手一抖就扣了扳机。 “砰!”枪声在走廊里炸出回声,震得天花板的灰都掉了点。 还真让王铮说中了。 那身影就是只邪祟,而且不是傻愣愣的僵尸,是只带了智慧的,有点儿像之前的三宅一生。 它本想装成落单的人,把进来的人诱去档案室再饱食一顿。 哪儿想得到,门刚开,对方连话都不说就开枪? 当场被霰弹轰得懵在原地,青灰色的皮肤都炸出了血洞。 这一枪可捅了马蜂窝。 第56章 令下组军驱厉祟,王铮执教备荒营 楼下守着的十来个警员听见枪响,拎着霰弹枪就往楼上冲,鞋跟磕着楼梯台阶“噔噔”响,连对讲机都顾不上喊。 有几个跑到五楼窗边,抬手就砸破玻璃。 “哗啦”一声,玻璃碴子掉了满地,黑洞洞的枪口立马探进去,对着屋里“突突突”就是一通扫,弹壳“叮当”落在地板上,滚得满地都是。 王铮站在房门口,只听见屋里传来半声尖叫。 像被掐断的指甲刮过铁皮,凄厉又短促,剩下的全被密集的枪声盖得严严实实。 至于那吸血鬼最后成了什么样,他没往里看。 光是闻着空气里飘来的、混着淡淡腥气的焦糊味,就知道不用再补刀了。 等屋里的枪声彻底停了,他转头对队员抬了抬下巴:“把五楼剩下的房间再搜一遍,衣柜、桌底、连储物间的柜子都别漏。” 队员们立马散开,推开门先举枪扫一圈,确认安全了才进去翻查。 没一会儿,带头的警员就跑回来报信:“王署长,都查完了!每个房间都过了一遍,没见着别的吸血鬼,也没发现其他人!” 王铮点点头,把桃木剑插回背包侧袋,指尖蹭过袋里的符纸,总算没出大岔子。 他挥了挥手:“走,下去跟阿信警司复命。” 一行人往楼下走,刚到大厅就撞见阿信在来回踱步,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烟,见着他们立马迎上来:“怎么样?解决了?” “嗯,已经处理了,五楼也搜干净了。”王铮简单说了句,没提那吸血鬼的惨状。 阿信警司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多亏了你!不然今晚这事真没法收场。” 等后续的警员来收拾现场,王铮跟阿信警司交代完注意事项,转身就看见白丽儿靠在警车旁等他,车灯亮着,在地上投出片暖光。 “没受伤吧?”她递过来瓶水,语气里带着点没藏好的担心。 “没事。”王铮接过水,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夜色已经深了,警车驶离会展中心,车窗外的霓虹飞快往后退,偶尔有晚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点城市夜晚的凉意。 白丽儿没多问里面的情况,只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一路把车开回警署宿舍楼下。 “上去早点歇着,今天折腾够久了。”白丽儿停稳车,转头看他。 “嗯,你也早点回。”王铮拎着背包下车,看着警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走进宿舍楼。 第二天早晨,太阳把天空晒得透亮,阳光斜斜照进九龙警署,在走廊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光斑。 王铮刚走进警署,就看见里头闹哄哄的。 几个警员互相扒着对方的衣领,凑着脖子瞅,有人还开玩笑:“哎,你昨天没被僵尸咬吧?别是藏了个牙印当卧底啊!” 他刚把背包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白丽儿就拿着份文件走过来,指尖敲了敲他的桌面:“王铮,阿信警司让你到了就去他办公室。” “知道了,督察。”王铮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谱。 昨晚会展中心刚解决完吸血鬼,阿信这时候找他,十有八九跟后续的应对有关。 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听见门口传来“唉声叹气”的动静,抬头一看,金麦基和孟超正磨磨蹭蹭地推门进来。 金麦基耷拉着肩膀,手里攥着的油条都没心思咬。 孟超更夸张,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连平时爱转的笔都捏在手里没动。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王铮挑了挑眉,“跟让人抢了早饭似的。” “比抢早饭惨多了!”金麦基往桌边一坐,拍着大腿叹气,“王署长,阿信警司说要组建什么‘抓鬼部队’,还把我俩名字报上去了!现在我俩算是栽进去了,成了这破部队的队员!” 旁边的孟超赶紧点头,声音里带着委屈:“可不是嘛!好好的当差,突然要去抓鬼,这玩意儿多吓人啊!上次对付僵尸我腿都软了,以后还得天天跟这东西打交道……” 王铮一听,心里的猜测彻底落了实。 果然是为了抓鬼部队的事。 他拉过两把椅子,让俩人坐得舒服点,笑着劝:“其实能进这部队也不是坏事。 你俩想啊,阿信警司要是不信任你们,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过来?现在香江邪门事越来越多,上次三宅一生、昨晚的吸血鬼,以后指不定还会有别的。 进了抓鬼部队能学真本事,总比下次再遇着这些东西,只能躲在后面强吧?至少能保住自己,还能护着身边人。” 金麦基愣了愣,摸了摸下巴琢磨:“好像……是这么个理?上次要是懂点对付僵尸的法子,也不用被追得满街跑。” 孟超也皱着眉点头:“对啊,要是学了本事,以后再看见那些怪物,也不用光哆嗦了。”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原本拧成疙瘩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连金麦基手里的油条都香了不少。 “行吧,那咱就当这抓鬼部队的队员!”金麦基咬了口油条,含糊道,“说不定以后还能跟王署长你学两招符术呢!” 王铮笑了笑,拍了拍他俩的肩:“先别急着高兴,我去阿信警司那儿看看,估计还有事要交代。” 说着就转身和白丽儿一起往阿信警司的办公室走去。 看来《猛鬼学堂》的剧情,是真的要正式铺开了。 很快,两人就是来到了阿信警司的办公室中。 “港督亲自下的令,要咱们组建捉鬼部队!”阿信警司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我来当队长,丽儿你做副队长,负责协调队员和后勤;王铮,你协助我,兼任部队的教官,教大家怎么对付那些邪祟!” 王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心里沉了沉。 他其实对这“捉鬼部队”没半分兴趣。 心里门儿清,这队伍里除了那个小巫婆,大多人都是抱着“混编制、躲危险”的心思来的,根本成不了气候。 也就泥鳅王的孪生哥哥大蛇王是个例外,那汉子眼里的狠劲骗不了人,是真奔着杀僵尸为弟弟报仇来的。 可阿信警司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是港督的命令,他沉吟片刻,还是缓缓点了头。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知道,捉鬼部队成立后,第一站要去的就是城郊那座废弃军营。 那地方藏着两个有灵智的女吸血僵尸,比之前对付的低级邪祟厉害得多。 还有被它们咬后变成的大批无灵智丧尸,白天躲在军营地下室,晚上就出来祸害人,附近村民都不敢靠近。 只有当上这个教官,才能顺理成章跟着部队进去,有机会亲手把这些藏在暗处的邪祟连根拔了。 “行,我答应了。”王铮抬眼看向阿信,语气笃定,“不过我得提个要求——训练和行动的内容,得听我的安排,不能瞎指挥。” 阿信一听他同意,立马松了口气,拍着桌子道:“没问题!你是行家,怎么练、怎么打,全听你的!只要能够教他们真本事,啥都好说!” 旁边的白丽儿也跟着点头:“我这边会配合你,把队员的名单和训练场地先敲定,有需要随时跟我说。” 王铮“嗯”了一声,心里已经盘算起来。 先借着教官的身份摸清军营的地形,再把对付高级吸血鬼的法子教给靠谱的人,等时机到了,就彻底清了那片祸根。 第57章 泰域嬉耽逢鬼典,归投尘署叩援惶 场地要协调城郊的废弃军营。 队员名单要从各警署筛选。 连对付邪祟的基础器材(黄表纸、朱砂、改装过的霰弹枪)都得提前筹备,所以捉鬼部队正式组建还得等些日子。 王铮也暂时落得个清闲。 重案组近来没什么棘手案子,日常也就处理些小偷小摸的琐事,本就不忙。 他原本打算趁这段空当歇口气,顺便把后续的培训计划逐条理清楚。 从最基础的“怎么分辨僵尸和活人”“符纸的基础用法”。 到针对低级邪祟的“霰弹枪近距离射击技巧”。 再到应对突发情况的“小组配合要点”,都得琢磨细致,毕竟队员里大多是没碰过邪祟的普通人。 可计划刚在笔记本上列了两页,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带着点怯生生的动静。 王铮抬头一看,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处理三宅一生案时打过照面长得像港星陈柏霖的得仔。 那小子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袖口磨出了毛边,下摆还沾着点泥点,一看就是赶路来的。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眉眼都拧着,眼神里满是担惊受怕。 比上次处理三宅一生的事时还胆小,上次好歹说话挺大声,这次连脚尖都没敢往屋里迈,双手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王铮刚抬眼,指尖就顿了顿。 一股淡淡的阴冷气息绕在得仔身侧。 王铮仔细辨了辨那股气息。 似乎是沾染了邪气,但却没半分恶意。 “得仔?怎么不进来?”他放下笔,指了指桌旁的椅子,声音稳得像定海神针。 得仔攥着牛仔外套衣角的手更紧了,指甲都快嵌进磨毛的布缝里,喉咙里滚了滚,终于咬着牙,脚步发虚地挪了进来。 刚站定,眼泪就差点掉下来,声音发颤带着哭腔:“王署长……救救我!求你了!” “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王铮往前倾了倾身,目光落在他煞白的脸上。 这小子眼底青黑,眼下还挂着泪痣似的黑眼圈,显然是熬了好几个通宵。 旁边金麦基刚咬了口叉烧包,听见这动静,嘴里的肉都忘了咽,凑过来时油乎乎的手指在裤腿上蹭了蹭。 孟超也停下嚼油条的动作,皱着眉往这边凑,手里还捏着半根油条,油条渣掉了一地都没察觉。 得仔看着三人,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上回……上回出那事之后,我整天提心吊胆的,饭都吃不下。 我朋友知道了,说他们本来要去泰国玩,让我一起去散散心。 我想着换个地方能好点,就跟着去了…… 谁知道那根本不是散心,是闯祸啊!”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更厉害:“到泰国没几天,我朋友就一个接着一个没了!有的前一晚还跟我一起吃夜宵,第二天就没气了,脸色青得吓人。 有的走在路边,突然就倒下去,再也没起来…… 我吓得连夜跟我朋友跑回香江,可回来之后,那东西好像跟着我们回来了!” “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夜里能听见窗户有‘沙沙’的动静,开灯又啥都没有。 我们现在不敢关灯,一闭眼就哭,说总看见黑影在床边晃,人都快熬疯了……王署长,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听到得仔这话,王铮指尖“嗒”地敲了敲桌面,脸色瞬间沉下来。 语气里没了半分刚才的温和:“你们在泰国,是不是玩了招魂、见鬼之类的把戏?比如碟仙、笔仙,或者什么招鬼的偏方?” 得仔浑身一震,脸色“唰”地更白了,攥着外套衣角的手都在抖,连连点头,声音都发抖。 “是、是!我朋友阿雷从当地一个小摊子买了本破书,说上面写了‘见鬼十法’,就是……就是字面上的十种能见到鬼的办法,非要拉着我们玩。” “最开始玩碟仙、筷子仙,我们还笑说都是骗人的,啥动静都没有。”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里满是后怕。 “可到到后面,情况就彻底失控了!” 王铮指尖轻轻捻了捻指腹。 等得仔说完那本“见鬼十法”,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了答案。 眼前这小子,真的就是《见鬼十法》里的男猪脚得仔! 这是……要撞上《见鬼十法》的剧情了? 他脑海里飞快闪过那部片子的细节。 那本所谓的“见鬼书”,根本不是市面上骗小孩的猎奇小册子。 书里写的每一种“见鬼方法”,都不是让你“看热闹”,而是一步步勾着邪祟缠上来的陷阱。 最开始玩碟仙、筷子仙,招来的只是些游离在阳间的虚影,顶多让你听见点模糊的脚步声、看见晃眼的影子,看似无害,实则是在给更凶的东西“引路”。 等试到后面,引的就是带着怨气的孤魂了,那些东西会跟着活人的阳气走,沾在身上就甩不掉。 到了最后面,招来的直接是索命的厉鬼。 每多试一种,缠上来的邪祟就凶一分,到最后,人身上的阳气被啃得干干净净,连魂魄都会被勾走。 之所以这么邪门,全是泰国那些黑巫师搞的鬼。 他们故意把这种“见鬼书”散在游客多的小摊上,专挑得仔他们这种好奇心重、胆子又小的年轻人。 这些人试了方法,就成了邪祟的“活靶子”,等邪祟把人折磨到断气死亡之后,魂魄就会被特定的法器抽出来,要么炼制成降头油、养小鬼,要么用来增强自己的黑巫术修为。 说白了,得仔和他那些朋友,从拿起那本书的那一刻起,就不是“玩游戏”,而是成了巫师手里待收割的“祭品”。 去泰国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死,根本不是意外,是这阴毒算计里早就写好的结局。 若不是得仔跑得快,恐怕在泰国就已经没了命。 这小子现在能活着站在这儿,已经是万幸。 只是,虽然已经回到香江,但是麻烦显然还没结束。 那些邪祟,同样是跟着一起追了过来。 第58章 泰巫牵魂符难破,虹邨访隐影惊魂 金麦基手里的叉烧包“啪嗒”砸在桌上,油星溅到卡其裤上,晕开一小片黄。 他手忙脚乱去捡,指尖沾了油也顾不上擦,光顾着瞪大眼睛,嘴张得能塞进个茶叶蛋。 “我的妈呀!这哪是玩游戏啊?这分明是把脑袋往鬼门关里塞!” 说着还往王铮身后缩,肩膀都快贴到王铮胳膊上,连呼吸都往王铮身上凑,仿佛那看不见的邪祟下一秒就会顺着得仔飘到自己身上。 孟超攥着油条的手抖个不停,油条渣簌簌掉在裤腿上,连咬了一半的油条都忘了递到嘴边,声音发颤得像寒冬里漏风的窗户。 “那、那你朋友……就这么没了?连、连个死因都查不出来?这邪祟也太、太吃人不吐骨头了吧!” 他边说边往门口瞟,后背不自觉地弓成个虾米,后颈总觉得凉飕飕的,跟得仔说的“背后有东西跟着”一模一样,忍不住抬手蹭了蹭后颈,指腹都能摸到那股发僵的凉意。 王铮没理会俩人的慌神,从背包里掏出黄表纸和朱砂。 朱砂罐拧开时“咔嗒”响,他指尖蘸朱砂没半点犹豫,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声脆得像断竹,符咒的线条又快又利,转眼就勾勒出驱邪的纹路。 画完他捏着符角轻轻一捻,对着得仔眉心虚点一下,声音沉得像敲在铜钟上:“凝神,别慌!” 咒语刚落,驱邪符“腾”地燃起淡金色火苗,光焰稳而不晃,映得他指尖都泛着暖光。 没等烧到指尖,王铮就往前递了递,火苗离得仔胸口还有半尺,得仔身上的阴冷气就先“滋啦”一声响,像冷水泼在滚油里。 得仔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总算从惨白透出点浅粉,声音里也有了点活气。 “好、好像没那么冷了……身上那股沉得像灌了铅的劲儿,也轻了点……” 可没等他松半口气,得仔突然浑身一僵。 后背像贴了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板,寒气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刚才退下去的阴气跟涨潮似的涌回来,比之前还浓。 他脸色“唰”地又白了,嘴唇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响:“冷……又冷了……后背、后背好像有东西在碰我……滑溜溜的……” 王铮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伸手按在得仔肩头。 指尖能清晰摸到那股阴气绕着得仔的魂魄打转,像有根看不见的线紧紧牵着,扯一下就往回缩,怎么都断不开。 他又掏出两张驱邪符点燃,可火苗刚碰到那股阴气,就“噗”地闪了闪灭了,连点青烟都没留下,只在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腥气。 “不对。”王铮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股滞涩的阴邪感,“这不是普通邪祟附着,是有人在背后用术法操控。那股气息有源头,我的符只能暂时压一压,根本清不掉根。” 他看向得仔,语气沉得发紧,“看这路数,十有八九是泰国黑巫师的手段,他们多半在你身上下了‘引魂线’,邪祟就跟着这线走,不断了线,你这辈子都甩不掉。” 金麦基听得腿肚子发软,声音都带了哭腔,往王铮身边又凑了凑,几乎要挂在王铮胳膊上:“那咋办啊?总不能看着他被邪祟缠死吧?王署长,你再想想办法!你之前对付僵尸、吸血鬼那么厉害,这次肯定有辙!” 孟超也跟着点头,攥着王铮的胳膊就不放,手心里的汗把王铮的衣袖都浸湿了:“是啊是啊!你可得救救他,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这邪祟要是再缠上来,咱们谁顶得住啊!” 王铮沉默了会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背包上的布带。 他对付过蹦跳的华夏僵尸、牙尖的西洋吸血鬼,可那些邪祟都有迹可循,能用符箓、桃木剑破。 但泰国黑巫术的路子偏得很,跟他熟的手段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手里的家伙根本不够用。 思衬片刻,他才开口:“我认识位前辈,住在彩虹邨,老爷子没出过香江,可早年跟不少南洋、泰国来的人聊过邪术,见多识广,或许能看出问题。得仔,跟我走一趟,碰碰运气。” 金麦基和孟超对视一眼,赶紧跟上,连掉在桌上的叉烧包都忘了拿。 “我们也去!多个人多份胆,万一有啥情况,我们还能帮你看着点背后!” 几人坐警车往彩虹邨赶,轮胎压过坑洼的柏油路,“咯噔咯噔”响得人心慌。 自打上次阿九那档子事出了后,这地方就没了往日的活气。 经济宽裕点的住户早搬空了,空置的单元楼窗户蒙着厚厚的灰,有的玻璃破了洞,碎碴子挂在窗框上,被风吹得晃悠悠。 风灌进空楼,“呜呜”响,像女人低低的哭声,绕着耳朵转。 剩下的都是实在没处可去的老人,整个邨比之前荒凉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算是大白天,走进彩虹邨也透着股阴嗖嗖的冷。 不是天气的凉,是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寒意。 刚拐进主巷,王铮就瞥见三楼窗台闪过个模糊的白影,快得像阵风,飘到晾衣绳旁就没了。 再定睛看时,窗台上只剩盆枯了的仙人掌,叶子都卷成了刺团。 金麦基也跟着哆嗦了下,拽着孟超的胳膊往他身后躲,眼睛瞪得溜圆:“刚、刚才那是啥?白花花的一团,飘得比风还快……” 孟超也往四周瞅,脖子转得跟拨浪鼓似的,声音发紧:“不知道啊,别是……别是鬼魂吧?大白天怎么也有这个?不该是晚上才出来的吗?” 王铮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早知道这地方邪门,之前跟友叔闲聊时,特意问过为什么彩虹邨总有鬼魂出没。 当时友叔正擦着罗盘,听到他的话,指尖顿了顿,语气比平时沉了不少。 “这地方跟早年九龙城寨沾着边,当年整个寨子被烧成了一片灰烬,死了多少人没数清,怨气聚在一起散不去,慢慢就成了鬼蜮。” 他还记得友叔当时看他的眼神,带着点前辈的告诫。 “你现在的本事,对付些小邪祟、低级僵尸还行,这彩虹邨的根子太深,底下压着的东西不是现在的你能扛的。没到高功法师的修为,别去探究这里面的事,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这会儿走在楼道里,空荡的走廊时不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像有人穿着拖鞋慢慢走,可前后看都没人。 一行人里,除了王铮面色平静,剩下三个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金麦基手一直攥着牛仔外套衣角,指节泛白,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重了惊动什么。 孟超时不时回头瞟身后的楼道,喉结滚来滚去咽口水,空荡走廊里跟着的“哒哒”声,到现在还在他耳朵里绕。 得仔更甚,几乎贴在王铮胳膊上走,手心全是汗,后背的冷汗把T恤浸得发皱,总觉得后颈有双眼睛盯着,不敢回头看。 直到“吱呀”一声推开友叔家门,混着檀香和晒干艾草的暖味瞬间裹了过来。 比楼道里的阴冷舒服太多,连鼻腔里都暖融融的,几人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第59章 访隐得方明邪源,决赴暹罗斩孽根 这会儿众人总算松了气,才有余力打量屋里的摆设。 正对门的供桌上,立着三茅真君木像,像前铜炉插着三炷香,青烟袅袅缠上房梁。 两侧摆着桃木剑、黄符朱砂瓶,还有个刻“茅山正法”的罗盘,比桌上日常用的更沉实,铜面磨得发亮,透着股镇邪的厚重感。 墙面的华夏八卦镜旁,挂着几串南洋商人那收的佛珠,还有块跟香江泰国庙祝讨的木牌。 泰文符咒磨得发亮,显见摸了好些年,旁侧还钉着张叠得齐整的茅山平安符。 桌上堆的卷边旧书里,除了讲符箓、南洋邪术的,还压着本线装《茅山术秘要》,书页里夹的泰文书信旁,垫着片晒干的艾草,泛着淡淡的药香。 友叔坐在藤椅上泡茶,紫砂壶在手里转得慢悠悠,指节沾着点朱砂,显见是刚画完符。 见王铮带得仔进来,他先扫了眼得仔的气色,又瞥向供桌旁悬着的桃木剑穗子。 那穗子竟轻轻晃了晃,他眉头当即皱起,伸手把紫砂壶搁在茶盘上。 “这孩子魂气散得厉害,脸色青白像蒙了层霜,眼下黑眼圈重得能当墨,连呼吸都飘着——准是被邪物缠上了。” 他指了得仔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角的《茅山术秘要》,声音慢悠悠却透着茅山一脉的笃定。 “伸手,我摸下脉。咱们茅山看邪祟,不光观气,脉相里也藏着门道,典籍里写的‘魂漂脉’,就是这征兆。” 得仔哆哆嗦嗦递过手,指尖还在抖,连胳膊都有点发颤。 友叔指尖搭上去没片刻,眉头皱得更紧,指尖轻轻按了按他的腕横纹。 “脉搏浮得跟水上漂似的,时快时慢,像有东西在暗里拽魂儿。 这就是‘引魂煞’。 早年有个来香江讨生活的泰国庙祝,跟我在茶摊喝着普洱聊过这茬,还拿炭笔在废纸上给我画过案例,脉相、魂气散的路数,跟这孩子一模一样,是当地黑巫师搞的鬼。” 王铮点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符袋,把得仔在泰国的事细细说了出来,一点儿细节都没漏。 友叔听完抿了口茶,指尖轻轻点了下供桌旁的大罗盘。 原本慢转的指针突然“嗡”地乱晃,跟通了电似的,最后“咔嗒”一下稳指南方,正是泰国的方向。 “不是邪祟跟着他,是他身上藏了‘引魂符’。” 友叔指着得仔胸口,身子往前倾了倾,语气没半分含糊。 “那符纸用‘小鬼油’泡过,我早年跟那庙祝聊过,黑巫师就靠这玩意儿缠人魂魄。 咱们茅山的‘驱邪符’擅破华夏本土的僵尸、游魂,对付这种勾魂的南洋邪物,终究差了点针对性,就像用桃木剑砍水,落不到实处。” 他顿了顿,伸手拨了拨香炉里的香灰,补充道:“那庙祝还说,这些巫师坏得很,专挑你们这些好奇心重的年轻人下手,把‘见鬼书’散在游客多的小摊上,就等你们上钩,知道你们毛头小子胆肥,总觉得‘试试没事’,正好中了圈套,连自己成了‘养料’都不知道。” 友叔起身从里屋拿了个蓝布包,包角绣着小小的茅山符纹,打开是雪白饱满的糯米,递给得仔时特意往他怀里塞了塞,拍了拍他的手背。 “揣紧了,贴身放。糯米是老祖宗传的挡煞物,能暂挡阳气散得快,可治标不治本,顶多撑十天半个月,不除根的话,等你魂气散到捏不住筷子,神仙都难救。” 他转头看向王铮,眼神沉了沉,指了指地图上曼谷的方向。 “你的符没用不奇怪。 咱们茅山驱邪符,破的是本土邪祟的阴气,这邪术源头在泰国,巫师在那边养着勾魂小鬼,‘引魂符’就是根‘线’,你在香江断线不了,就像拽着风筝线却够不着风筝,自然清不掉煞。” 王铮心里一沉,往前凑了半步,语气没半点犹豫:“您是说,只有去泰国找到那巫师,毁了坛场才算断根?” “没错。”友叔从抽屉翻出张泛黄地图,纸边卷了毛,上面用铅笔描着曼谷街巷,标着几个红圈,旁侧还有几行歪歪扭扭的泰文,里头还夹着张泛黄老的茅山平安符。 他把地图铺在桌上,指尖点着“龙婆庙”的红圈:“二十多年前,有个来香江做香料生意的泰国老商人,路过我这儿被邪祟缠了,半夜屋里能听见哭声,连带他带的香茅都发了霉。 我用茅山‘安魂符’帮他挡了次,还教了他两句‘三茅真君护佑’的护身咒,他感激得不行,把这张自己画的曼谷地图送我,说以后有茅山同道去泰国,能帮着认路。” “那老商人还提过龙婆庙的主持,说主持懂‘破煞咒’,能护着魂不被勾走。 当年他去泰国进货,被小邪祟缠得睡不着,就是主持给了他串佛珠才好的。 我俩后来还通过信,他说主持人善,所以,我想你们去了之后,他准会帮忙的。” 得仔一听“必须去泰国”,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抓着友叔的袖口不放,指节泛白,声音抖得像被风吹。 “友叔,您、您是茅山前辈,您再想想办法行不行?我不想就这么没了啊!” 友叔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眼角皱纹挤在一块儿,把那串深棕色佛珠递过去。 “孩子,不是我不帮,是术法有别、地域隔得远。 我这老骨头没出过香江,茅山‘千里追煞术’还没练到家,手段够不着泰国的邪源。 但这串佛珠你拿着,是老榕木做的,我还用茅山仪轨加持过,比普通佛珠管用,遇着小邪祟攥紧了,能够护持住你的安全。” 王铮接过地图,顺手把佛珠从得仔手里接过来,又塞回他怀里,拍了拍他的肩。 “你别怕,我跟你去泰国。 明天我先去警署报备,顺便多画几张‘驱邪符’给你贴身带,路上有什么情况,就赶紧喊我。 邪祟从哪儿来,咱们就去哪儿断它的根。” 第60章 机场显术服疑者,共赴远疆破孽缘 王铮从彩虹邨回来时,背包还沾着股艾草混檀香的味儿,没回自己办公室,径直就往白丽儿的办公区走。 抓鬼部队还没正式搭起来,请假得找白丽儿才行。 办公室门没关严,留了道缝,他刚推开门,就见白丽儿正对着桌上的队员名单皱眉,手里的钢笔攥得指节都泛了白,笔尖在“射击培训”那栏反复划圈,都快把纸戳破了。 桌角放着杯凉茶,杯壁凝满的水珠顺着往下滴,在桌面积了一小滩,显然泡了大半天早凉透了,她却连碰都没碰,满脑子都是筹备的事儿。 “督察,跟您说个事,我得请个假。”王铮拉过旁边的金属椅,椅腿蹭地面“吱呀”响了声,他赶紧放轻动作坐下,把得仔被泰国黑巫师缠上、必须去泰国断邪源的事儿简要说了遍。 白丽儿手里的钢笔“啪”地往桌上一搁,力道大得连笔帽都震得跳了下,旁边的文件夹都滑了半寸。 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急色,嗓门都提了八度:“去泰国?对付黑巫师?你疯了?” 话刚出口,她又意识到语气不好,赶紧往前凑了凑,压低声线却没藏住担忧。 “我知道你能收拾僵尸、镇得住游魂,但那是泰国! 黑巫师的路数跟咱们这边的邪祟完全不是一回事,你连人家坛场藏在哪儿都不知道,真出点事,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再说抓鬼部队还等着你来定培训流程,你不能冒这险!” 王铮指尖反复蹭着口袋里的茅山平安符,符纸边缘都磨得发毛了,语气却稳得很,眼神里透着股认死理的坚定。 “督察,我当初学道就是为了自保,怕哪天撞上个僵尸、恶鬼,连掏符的功夫都没有,只能等着被祸祸。 可现在不一样,得仔就是个普通小伙子,就因为好奇玩了次‘见鬼十法’,要被邪祟缠到耗光阳气,我要是不管,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我这‘教官’当着也没底气。”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我去了也不会瞎闯,凭我现在的本事,真遇上事,自保肯定没问题。” 怕白丽儿担心工作,又赶紧说:“抓鬼部队的培训计划我今天会写好,绝不会耽误筹备的事儿。” 白丽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王铮眼里没半分犹豫,显然早把主意拿定了。 她沉默着端起那杯凉透的凉茶,抿了口又放下,揉了揉眉心,语气终是软了些:“我知道劝不动你,你这性子,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到了泰国,每天跟我报个平安,别让我在这儿瞎琢磨。要是觉得不对劲,别硬撑,赶紧买机票回来,天大的事儿,咱们再想办法。” 王铮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他还想再说两句,这个时候,办公室门“砰”的一声突然被撞开,金麦基和孟超扶着门框冲进来,俩人呼哧呼哧喘得像刚刚跑了完八百米似得。 “王署长!”孟超先拽住王铮的胳膊,布包都快蹭到他身上了,“你要去泰国,带上我们呗!我们虽然没你会画符抓鬼,但好歹能帮你看行李、盯个梢,夜里守着门口不让人闯,总比你一个人强!” 金麦基也赶紧点头:“就是!咱们三个一起去,多个人多双眼睛,真遇着陷阱也能搭把手!” 王铮看着俩人眼里的急切,心里暖了暖,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这次对手是泰国黑巫师,我连他有什么手段、坛场在哪儿都不知道,带着你们就是把你们往火坑里推。” 他拍了拍俩人的肩,语气认真。 “你们留在香江,帮白督察盯着抓鬼部队的筹备事儿,等我回来,还得靠你们一起带队员练符箓、练配合呢。” 末了又补了句:“放心,我肯定平安回来。” 金麦基耷拉着脑袋,孟超也蔫了。 俩人还想再说两句,可看着王铮坚决的眼神,最终也只能蔫蔫地应了声。 两天后,香江国际机场人潮攒动,广播里循环着登机提示,行李箱滚轮“咕噜咕噜”的声响混着人声,闹得人耳朵发沉。 王铮背着鼓囊囊的黑色背包,侧面拉链没拉严,露出来半张黄表纸的边角,刚走到值机口,就看见得仔踮着脚朝他这边望,身边还站着个穿米白连衣裙的姑娘。 那姑娘手里攥着个帆布包,眉眼跟得仔有几分像,就是眉头皱得紧紧的,正上下打量王铮,眼神里的怀疑快溢出来了。 一会儿瞟瞟他没显老的脸,一会儿瞅瞅他背上看着不像“装法器”的背包,嘴角还抿着,明显不相信。 “表姐!可算等着王署长了!”得仔赶紧拽了拽姑娘的胳膊,声音都比平时高了点,生怕王铮没听见。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王署长,上次在警署就是他帮我驱的邪,这次去泰国全靠他了!” 阿may却没动,反而往得仔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还是能飘进王铮耳朵里。 “你没搞错吧?这小哥看着比你还嫩两岁,细皮嫩肉的,哪像能对付黑巫师的人?别是来骗咱们机票钱的江湖骗子吧?” 说着还悄悄拉了拉得仔的衣角,眼神里满是“你可别傻了”的提醒。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王铮没急着辩解,从背包侧袋掏出个巴掌大的青瓷小瓶,瓶身上还刻着个简化的茅山符纹。 他拧开盖子,里面装着澄清的液体,凑近时能闻到淡淡的艾草香。 “这是提前用艾草水浸过的牛眼泪,茅山术里用来开临时天眼的,能让你们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指尖蘸了点牛眼泪,分别在得仔和阿may的眉心轻轻点了下。 液体刚碰到皮肤,阿may突然“啊”地尖叫一声,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连衣裙领口,脸色白得像纸。 “有、有东西!在我肩上!巴掌大的小东西,浑身青紫,眼睛红得像血,爪子还抠着我的衣领!” 得仔也看呆了,眼睛瞪得溜圆,指着阿may的肩膀,声音都发颤。 “真、真有!它还动了!往阿may脖子那边爬!” 说着就想伸手去拍,却被王铮一把拦住。 “别碰!”王铮语气沉了沉,“这鬼婴缠得紧,硬拍会让它反扑,伤你表姐的阳气。” 他边说边从背包里掏出张黄表纸驱鬼符,指尖捏着符角,低声念起茅山驱鬼咒,声音不高却透着股镇邪的力道。 咒语刚落,符纸“腾”地燃起淡金色火光,他往前一递,金光瞬间罩住阿may的肩膀。 鬼婴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身影在金光里渐渐扭曲、消散,连带着阿may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冷气息也没了踪影。 阿may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又晃了晃胳膊,脸上满是惊讶:“不、不凉了!后背那股沉得像背了石头的劲儿也没了!” 她这才彻底信了,快步走到王铮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声音里还带着点后怕。 “王署长,对不起!我刚才不该瞎怀疑您,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一定帮帮我和得仔,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铮点点头,顺手把燃尽的符灰拢进随身的小布袋,指尖还沾着点未散的符纸余温,语气没半分商量的余地。 “去泰国前,三条规矩,你们必须记死了。” 他抬眼扫过俩人,语速干脆:“第一,到了泰国,绝不能单独行动,哪怕去便利店买水,也得先跟我打招呼。 第二,路边小摊的佛牌、符咒碰都别碰,十有八九是黑巫师设的陷阱,沾了就甩不掉。 第三,我让你们走就走,让你们停就停,到了地方之后半分都不能乱闯,更别好奇瞎摸。” 得仔赶紧拽了拽阿 may的胳膊,俩人齐齐点头。 阿 may还用力攥了攥帆布包带,声音透着后怕又坚定:“我们都记着!您说啥就是啥!” 得仔也跟着补了句:“绝不敢乱来!” 这时登机口的广播刚好响起,提示飞往曼谷的航班开始登机。 王铮拎起背包,把肩带紧了紧,朝俩人抬了抬下巴:“走吧,登机了。到了泰国咱们一步步来,都别慌。” 第61章 曼谷隐姓探邪腥,索书布纸仗玄成 飞机穿过云层降落在曼谷素万那普机场时,舷窗外的阳光比香江烈了好几倍,湿热的风裹着香茅与椰子的混合气息,从舷窗缝钻进来,刚下飞机就裹得人浑身发黏。 出了到达大厅,得仔眼尖,很快朝出口处挥了挥手。 一个留着蓬松棕色小卷毛的男生,正举着张写着“得仔”的硬纸板四处张望,花衬衫下摆扎在卡其短裤里,脚踩人字拖,露在外面的脚踝上还挂着串彩色珠链。 见得仔挥手,阿雷立刻把纸板夹在胳膊下,高举右手使劲摇,小卷毛随着动作晃得欢:“得仔!这里!” “这位是阿雷,我在泰国认识的朋友,这次特意请他当导游。”得仔快步上前拍了拍阿雷的肩,转头就要介绍王铮,“阿雷,这位是香江来的……” “你好,我是得仔的朋友,叫任鹏。”王铮没等他说完就接了话,指尖悄悄碰了下得仔的胳膊,眼神递过去一个“别多说”的示意。 他瞥了眼阿雷手里的纸板,虽说是得仔提前联系的人,但对付黑巫师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报真名太冒险。 得仔张了张嘴,刚到嘴边的“王署长”咽了回去,赶紧点头附和:“对,这是我朋友任鹏,一起过来玩的。” 阿May也反应快,攥着帆布包带笑了笑,没多话。 阿雷完全没起疑,立刻双手合十弯腰,泰语的“萨瓦迪卡”混着生硬的中文,笑容里露着两颗小虎牙,只是眼神不自觉飘了飘得仔,右手悄悄挠了挠花衬衫的衣角:“任先生,你好!阿May小姐,你好!车就在外面,很近的!” 他说着就去拎得仔的行李箱,指节攥得有点紧。 得仔上次来泰国玩,朋友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他总觉得自己没尽到地主之谊,心里揣着愧疚,话都比平时少了些。 上车后,车厢里的空调吹着冷风气,却压不住满车的沉默。 阿雷坐在前面,时不时用余光瞟后视镜里的得仔,嘴唇动了动想聊点什么,又怕戳到得仔的痛处,最后只憋出句“快到了”。 得仔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发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糯米布包,朋友出事的画面还在脑子里转。 阿May悄悄拽了拽得仔的袖子,又偷瞄了眼身旁的王铮,想问他为啥突然用假名,可看王铮盯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车子停在一栋带小院的两层旧楼前,阿雷刚打开车门,王铮率先下车,刚推开木门就顿了顿。 鼻尖先萦绕起浓郁的檀香,是佛堂特有的暖香,可仔细闻,又掺着丝若有若无的阴腥气,两种气息撞在一块儿,像冷与热在空气中打架。 他站在门口没动,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这地方,竟是佛光与恶念缠在一块儿的交汇地。 几人相继跨进阿雷家的木门,王铮手往身后一背,指尖悄悄捻出数个纸人。 纸人脸上画着简化的护身符,他随手往门后一扔,纸人“啪”地贴在地上,等众人都进了屋,才见纸人腿关节咯吱作响,贴着墙根、避开众人视线,飞快溜向佛堂方向,纸糊的眼睛始终盯着佛堂里的香炉。 阿雷反手关上门,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语气带着点疲惫:“现在都快十点了,曼谷这边夜里不太平,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先给你们收拾房间。” 王铮却没动,目光扫过客厅角落的书架,直截了当:“之前教你们玩‘见鬼十法’的那本书,还在吗?我想看看。” 阿雷闻言皱了皱眉,下意识往佛堂方向瞥了眼,指尖抠了抠花衬衫的袖口:“那本书太邪门了,上次出事后,我就把它挪到奶奶的佛堂里了,想着靠佛光压一压……” “麻烦取来给我看看。”王铮往前半步,双手虚拱了下,语气没商量,却带着点客气,毕竟是借人家的东西,还涉及邪物。 阿雷没立刻应,转头看向得仔,眼神里带着点询问:他还是觉得那书碰不得。 得仔迎上他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对王铮的信任。 上次在香江,王铮连鬼婴都能驱,他信王铮有分寸。 见得仔点头,阿雷才松了口气,挠了挠卷毛:“那你们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拿,别乱碰家里的东西。” 等阿雷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得仔立刻凑到王铮身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王署长,你为啥刚才报假名啊?难道阿雷有问题?” 王铮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茅山平安符,目光没离开佛堂的方向。 门后那几个纸人还没动静,说明暂时没邪祟冒头,他才低声回:“说不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泰国的黑巫师,可是邪门的很,一个名字就可以下降头,所以必须要小心点儿才行。” 话音刚落,他又补了句,语气沉了沉:“今晚你们俩跟我睡一间房,我在房间四角布点驱邪符,就算真有邪祟来,也能先挡一挡。” 这话不是盲目大胆。 之前在香江时,友叔就提过,制作人皮书的黑巫师手段狠辣,恐怕连龙婆庙的僧人都得谨慎应对。 阿雷奶奶的佛堂能压着书却除不掉恶念,可见也是忌惮这背后的黑巫师。 可即便清楚这黑巫师邪术造诣不浅,王铮脸上半分惧色都没有。 这份底气,全因为他不久前,刚悄然突破到了道家修士梦寐以求的法师境。 放在古代天地灵气充沛的年月,道家弟子但凡迈过法师境门槛,已是实打实的“天赋绝伦”。 画符能引天地灵力,驱邪可镇百年游魂,便是活了千年的凶僵见了,也得收敛戾气绕着走,不敢轻易造次。 更何况这般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能冲破修行桎梏、摸到法师境门槛的修士,早已是凤毛麟角。 如今他有这境界托底,手里的符箓威力、体内的灵力底蕴,连带着操控法器的能耐都远胜从前。 那黑巫师就算邪术再刁钻,他也心里有数。 不是不怕风险,是清楚自己的底气够硬,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似的慌神。 第62章 镇书破煞惊邪祟,巫火现形胁众寒 不多时,阿雷攥着本褐色封面的旧书回来,书皮泛着陈旧的油光,边角磨得发毛,还没走近,王铮的眉头就拧成了疙瘩。 那书周围竟裹着层肉眼隐约可见的黑气,丝丝缕缕缠着寒意,离着两米远,他都能“摸”到里面翻涌的恶念,像是有无数冤魂在书里挣扎。 “任先生,就是这本书。”阿雷把书递过来,指尖刚碰到书脊就下意识缩了缩,显然也怕这书的邪性。 王铮却没伸手接,只抬了抬下巴,声音沉得压过客厅的风扇声:“放桌上,别用手直接碰它。” 阿雷虽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乖乖把书摆在王铮面前的木桌上,刚松手,那书竟轻轻“咔嗒”响了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书皮。 王铮没再犹豫,飞快咬破右手食指,指尖渗出血珠的瞬间,他屈指在掌心画符,动作快得带起残影。 掌心很快浮现出一道血色符纹,符角还裹着点淡金色的灵力。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邪驱煞,敕!” 他低喝一声,话音未落,掌心猛地拍在褐色书皮上!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书里炸开,不是人声,更像无数冤魂的哀嚎混在一块儿,刺耳得让人捂耳朵。 紧接着,客厅里平地起风,风扇叶都被吹得倒转半圈,桌上的水杯“哐当”摔在地上,相框、纸巾盒全被卷得乱飞。 阿雷吓得往后跳了两步,双手死死抓着沙发扶手,脸色惨白:“怎、怎么回事?这书里……有东西?” 王铮掌心始终按着书皮,指尖的血色符纹正一点点往书里渗,书皮上的黑气像遇着烈火的油,滋滋冒着青烟。 他头也没抬,声音透着股镇邪的力道:“这书被人用邪术浸过,里面封着不少冤魂,刚才那是冤魂被符力激得反扑。”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撞过来。 阿雷的奶奶扶着墙冲进来,花白的头发乱得贴在额角,手里还攥着串没捻完的佛珠,佛珠线都松了两颗珠子,滚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一眼瞥见王铮按在人皮书上的手,脸色瞬间煞白,声音发颤地扑过来:“快住手!大法师快住手啊!” 阿雷赶紧冲上去扶住奶奶,手刚碰到她胳膊就觉出不对。 老人家浑身都在抖,他急得皱眉:“奶奶您别急!这书邪性大,任先生是在帮咱们镇压它,咋会出问题?” “你懂什么!”阿雷奶奶一把推开他,眼睛死死盯着王铮按在书上的手,语气里满是慌乱,“怎么请了中原大法师过来不跟我通个气?这书动不得!一动就要出大事啊!” 王铮闻言冷哼一声,指尖的血色符纹突然亮得刺眼,没等老人家再说第二句,他掌心猛地向下一压——“轰!” 金色法力像水波似的炸开,客厅里的空气都震得发颤,人皮书“嗡”地一声泛出妖异的红光,可刚冒头就被一道金色八卦符死死扣住! 那八卦符是从王铮掌心拓在书皮上的,符纹如锁链般缠紧书身,书里的冤魂惨叫声一下就弱了下去,连之前翻涌的黑气都被压得缩成一团,贴在书皮上滋滋冒青烟。 王铮缓缓收回手,掌心的符纹还在微微发烫,他看向脸色惨白的阿雷奶奶,身姿挺直,拱手时语气不卑不亢:“中原茅山派法师,任鹏。” 顿了顿,他目光扫过那本被禁锢的人皮书,眼神里带着凛然:“它背后的黑巫师用邪术害了人,我来帮他们讨个公道,不管这里头有什么隐情,这事都合情合理,您说对吗?” 阿雷奶奶连忙双手合十回礼,只是动作发颤,佛珠串在指缝里滑了半圈,连声音都带着急腔:“真要出问题了!大法师,您、您太冲动了啊!” 王铮眉峰一挑,语气里裹着股冷意,反问得直接:“所以按您的意思,我该看着这书继续害?,看着我朋友的冤魂缠在里面,袖手旁观?” 阿雷奶奶垂眼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攥紧了佛珠,指腹蹭过珠面的裂痕:“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事已经做下了。” 她突然拽住阿雷的胳膊,眼神慌得发亮,“明天一早你们就去龙婆寺,找阿姜查大师,只有他能跟那边谈,或许能给你们求个容易点的条件,不然……” “谈条件?”王铮的声音一下沉了下去,眉头拧得更紧,往前半步盯着她,“就因为我镇压了这本邪书?您忘了,我那几个朋友,就是死在这书引的邪祟手里!他们的命,难道还不够换一句‘条件’?” 阿雷奶奶猛地闭了闭眼,双手合十贴在额前,嘴里飞快念起泰文经文,只是声音发虚,眼神却不敢看王铮:“他们……他们执意要玩那些招邪的游戏,本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啊……” “咎由自取?”王铮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股压不住的火气,连远处佛堂飘来的檀香都似被冲散了些,“照您这么说,这书背后的人,倒是半点错没有?” “有,可是背后之人,你我都招惹不起……”没等阿雷奶奶把话说完,院外突然刮进一阵刺骨的阴风,门帘“哗啦”被掀飞,一团幽绿色的火焰裹着焦臭味,像条活物似的直直撞进大厅。 火焰落地时转了个圈,“轰”地炸开半人高的火浪,寒气裹着刺鼻的硫磺味,瞬间把客厅温度压得冰凉。 火浪中央,隐约浮起一张苍老的人脸。 皱纹像刀刻般深,皮肤皱得贴在骨头上,两只眼睛是黑洞似的窟窿,没半点光。 只盯着王铮的方向,沙哑的声音像磨铁片似的刮耳朵:“好好好!中原的小崽子,敢坏我的法器!” 王铮指尖悄悄攥紧,掌心的法力瞬间发烫,他半眯着眼扫过那团幽火,嘴角勾着冷意:“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有胆子就现原形,站在我面前说话。” “会的——你会见到我的!”幽火突然窜高半尺,差点燎到旁边阿雷的头发,老头的声音裹着怨毒,“等我收拾完你,再拆了这老太婆的家!” 说着,火团猛地转向阿雷奶奶,黑洞似的眼睛里淬着狠:“你佛门的人现在长威风了?敢联合外人对我出手?” 阿雷奶奶身子一缩,手里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卡在桌腿下。 她慌得声音发颤,连爬带退躲到阿雷身后,急忙辩解:“班提拉巫师!您千万别误会!我不知道这位中原法师要动手,我刚赶过来时,他已经镇住书了!我没有……我绝不敢跟您作对啊!” “无所谓。”幽火里的人脸冷笑一声,火焰边缘开始发暗,“你尽管去龙婆寺搬救兵,尽管找人护着!过不了三天,我会让你们知道,在泰国,没人能护得住坏我事的人!” 话音落,幽火“噗”地缩成一点绿光,瞬间消失在门缝里,只留下满屋子散不去的硫磺味,墙上的挂画都被熏得发暗。 第63章 巫盟凶名惊众胆,夜赴龙婆探敌端 阿雷奶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咚”地瘫坐在地上。 手撑着冰凉的地砖往后退,脸色白得没一丝血色,嘴里反复念叨:“完了……这下彻底完了……阿雷,快,咱们现在就去龙婆寺,晚了就来不及了!” 阿雷赶紧蹲下来扶她,手都在抖,眼睛还盯着幽火消失的方向,声音发紧:“奶奶,那、那是班提拉巫师?就是制作人皮书的那个?” “除了他还能有谁!”阿雷奶奶抓着阿雷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 “他的邪术连龙婆寺的僧人都要让三分,现在被这位法师得罪死了,咱们再不躲去龙婆寺,别说这房子会被他拆了,我们的命,都很难能够保住!” 阿雷攥着衣角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放轻了。 刚才班提拉那团幽火的凶劲还在眼前晃,再听奶奶这话,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发紧:“奶、奶奶,您是说……班提拉他真的会来?” 王铮没插话,只皱眉看着阿雷奶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桃木剑的剑鞘。 他能感觉到老人浑身还在发颤,话里的惧意不是装的,可他对这“班提拉”的名头确实没概念,只能等她缓过来再问。 片刻之后,等到阿雷奶奶,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之后,王铮这才是开口道:“这个班提拉,很有名吗?” 阿雷奶奶缓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攥着胸口的佛珠,指腹把佛珠捏得发硌,声音发颤还带着哭腔:“有名?这哪是有名!那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 她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像是怕被人听见,又压低了声音。 “班提拉在黑巫师联盟里,是排得上号的狠角色!手底下的邪术,可谓是极为的狠毒。 之前有个商人,就因为在市集上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没给道歉,没过三天,全家五口人就凭空没了音讯!” “后来有其他的黑巫师去他坛场附近看,才发现那商人一家的魂魄,都被他缠在坛场的柱子上,快被邪火炼得散架了!” 说到这儿,阿雷奶奶的声音抖得更厉害。 “但凡招惹过他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连魂魄都得被他折磨到彻底消散!” 王铮眉峰微挑,指尖停住摩挲。 凭借着法师境的实力,他倒不怕对方的这些手段。 可老人话里的“黑巫师联盟”,让他多了点探究。 “您说的黑巫师联盟,是什么来头?” “就是一群黑巫师凑在一起的势力!”阿雷奶奶急得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还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眼。 “联盟里的巫师遍布泰国,从曼谷到清迈,到处都有他们的坛场!连有些小寺庙的僧人,见了联盟的人都得绕着走,谁要是得罪了联盟里的人,就算躲到乡下,他们也能找过来!” 她攥着王铮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他袖子里:“之前有个村子的人,误拆了联盟巫师的小坛场,没过半个月,整个村子的人都染上了怪病,浑身溃烂,最后没一个活下来的! 泰国郑阜查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找着。这就是联盟的能耐!” 王铮轻轻拨开阿雷奶奶的手。 没用力,却透着股稳劲,让老人不自觉松了攥着他袖子的力道。 他眉峰没动,心里却把“黑巫师联盟”这几个字记牢了:原来班提拉不是孤身一人,背后还藏着这么个盘根错节的势力。 但他脸上半分慌色都没有,只盯着阿雷奶奶的眼睛,沉声追问:“既然如此,这联盟就没人能治得住?比如龙婆寺的阿姜查大师,也没办法?” 阿雷奶奶先是愣了愣,枯瘦的手在膝盖上搓了搓,指腹蹭过布料上的补丁,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缓缓摇了头:“阿姜查大师能镇住单个巫师,可联盟人多啊!他们最擅长群起而攻之! 以前的时候,阿姜查大师凭借着龙婆寺的诸位大师,还能够与黑巫师联盟分庭抗礼,约束他们一番。 可惜,几年前,为了镇压一个邪祟,导致龙婆寺的诸位大师损失惨重,重伤的重伤,寂灭的寂灭! 虽然佛法最为高森的阿姜查大师还在,但是面对着整个黑巫师联盟,也绝对是有心无力!” 等到她话音落地,王铮才沉声开口,语气里没慌,只有冷静的追问:“既然龙婆寺现在连自保都难,我们躲过去,阿姜查大师就能保得住我们?” 这话像戳中了阿雷奶奶的难处,她被问得一噎,手又攥紧了佛珠,指节泛白:“我……我也知道难。 可除了龙婆寺,我们没地方去啊! 班提拉要是带着联盟的人来寻仇,这屋子连半柱香都撑不住,去龙婆寺,至少还有大师的佛法护着,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阿雷站在旁边,听得脸色更白,下意识往王铮身边凑了凑。 刚才还觉得去龙婆寺是希望,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的无奈。 王铮听阿雷奶奶说完龙婆寺的处境,他心里倒没多慌,只觉得这趟龙婆寺之行,反倒比预想中更有必要。 “行,那就去龙婆寺。”他抬眼看向几人,语气依旧沉稳,没半分犹豫,“本来我也打算找阿姜查大师,现在去正好,还能顺便弄清楚黑巫师联盟的路数。” 阿雷奶奶闻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点,攥着佛珠的手也不再发抖:“哎!这就好!有大师在,至少能多层保障!” “任大师,你不怕联盟的人追去龙婆寺吗?”得仔还是有点担心,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眼,仿佛班提拉的幽火下一秒就会窜进来。 王铮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怕倒不必。我现在的法力,对付几个黑巫师完全没问题。 但咱们也没必要瞎闯,先去龙婆寺问清楚黑巫师联盟的底细。 除了班提拉,还有哪些厉害角色?把这些摸透了,后续对付他们才不会被动。” 这话像颗定心丸,阿雷奶奶彻底放下心来,连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那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连夜去龙婆寺,赶在天亮前到,路上能少些麻烦!” 阿雷也松了口气,赶紧去卧室拎行李,而阿may和得仔两人,则是帮忙扶正屋里面之前被打乱的家具。 王铮看着几人忙碌的身影,指尖凝起一点法力,往门帘上轻轻一弹。 一道淡金色的符纹隐在布纹里,若有邪祟靠近,符纹就会发烫预警。 “不用急着收拾太多东西。”他开口提醒,“带几件换洗衣物。龙婆寺有斋房,咱们去了先安顿,等见过阿姜查大师,再做打算。” 阿雷奶奶应着,脚步都轻快了些:“哎!听你的!” 王铮没再多说。 他心里清楚,去龙婆寺不是逃避,是为了更有把握地应对。 毕竟对付一个有势力的联盟,光有法师境的底气不够,还得“知己知彼”,才能不打没准备的仗。 第64章 龙婆佛光笼古刹,西阶凶祟暗封埋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龙婆寺的轮廓终于在晨雾里撞进视野。 主佛塔直插灰蒙蒙的天际,白色大理石塔身贴满金箔,晨光刚漫过塔尖,就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像把揉碎的星星钉在了砖石上。 那塔得有十层楼高,每层檐角都挂着铜铃,风一吹,“叮铃”声混着晨雾飘过来,竟压过了路上的虫鸣。 寺门是两扇厚重的柚木门,门板上雕着满幅佛本生故事。 释迦牟尼割肉喂鹰、树下成佛的纹路,被岁月磨得温润,却依旧清晰。 门环是青铜铸的卧狮,狮眼嵌着红色玛瑙,阿雷奶奶刚摸到门环,就激动得双手合十,嘴里飞快念起泰文经文,声音都发颤:“到了!终于到龙婆寺了!” 得仔和阿May也松了口气,一路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 晨雾里飘来的檀香混着酥油味,浓得像化不开的暖,裹着佛堂特有的安宁,连之前被班提拉幽火吓出的寒意,都散了大半。 可王铮刚踏过寺门门槛,指尖突然泛起一阵细痒的烫意。 那是突破法师境后,法力对阴邪的本能预警。 他不动声色地放缓脚步,目光扫过四周。 长廊两侧的朱红柱子缠着橙黄色经幡,风卷着经幡“哗啦啦”响,廊下石灯里的残火还燃着,将晨雾染成暖融融的橘色。 不远处的佛堂前,几个小和尚正捧着食钵走过,脚步声轻得像踩在棉花上,一派祥和。 但当视线落到主佛塔西北侧的配殿时,他的眉峰悄悄拧了拧。 那间配殿的门是关着的,门板上贴着几张褪色的黄符,符纹边缘都卷了边,像是贴了有些年头。 而配殿周围的晨雾,竟裹着一丝极淡的黑气。 不是见鬼十法那种带着怨毒的邪性,是透着“死滞”的阴寒,像埋在地下百年的腐木,混着土腥气,藏在佛光暖雾里,不仔细感知根本发现不了。 王铮心里咯噔一下。 突然想起了之前阿雷奶奶说的话。 几年前,为了镇压一个邪祟,导致龙婆寺的诸位大师损失惨重,重伤的重伤,寂灭的寂灭。 难道废了那么大的代价,最终的结果,还是不能完全镇压吗? 毕竟,眼前的这黑气,分明是封印泄露的阴邪。 “任先生,怎么不走了?”阿雷见他站着不动,凑过来问了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间配殿,“那是西配殿,听说三年前镇完凶尸后就一直锁着,小和尚们都不敢靠近。” 王铮收回目光,指尖的烫意渐渐褪去。 那阴邪被压制得极死,暂时没威胁。 他摇了摇头,跟上阿雷奶奶的脚步:“没什么,先找阿姜查大师。” 心里却把西配殿的位置记得牢牢的。 龙婆寺的佛光里藏着没灭的凶尸,这事恐怕比黑巫师联盟更棘手,等见到阿姜查,得先问清楚这桩旧案的底细。 说不准,这么几年龙婆寺与黑巫师联盟的对抗,一直处在下风,便有这邪祟根本无法完全镇压的原因! 阿雷奶奶已经拉着一个扫地的小和尚问起路,小和尚听说要找阿姜查大师,连忙放下扫帚,引着他们往佛堂后殿走。 “大师一早就在诵经,我带你们过去,轻点声,别扰了大师。” 穿过栽满莲花的庭院,檀香更浓了。 王铮走在最后,回头又望了眼西配殿。 晨雾里的黑气又淡了些,像是被佛堂飘来的诵经声压了回去。 他心里暗忖:这龙婆寺,看着祥和,底下藏的事,似乎并不少。 禅房的门是竹编的,小和尚轻轻推开时,“吱呀”声混着里面的诵经声飘出来。 晨光透过窗棂上的经幡,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橘色光斑,空气中除了檀香,还掺着淡淡的草药味。 阿姜查大师就坐在禅房中央的蒲团上,身上裹着洗得发白的橙红色僧袍,手里捻着串磨得发亮的星月菩提,每颗珠子都泛着温润的包浆。 他头发和眉毛全白了,垂在脸颊两侧,皱纹像被岁月揉过的纸,却丝毫不显浑浊。 眼睛是浅褐色的,透着股看透世事的温和,只是偶尔咳嗽时,得扶着桌沿才能稳住身子,指节上的老年斑清晰可见,显露出垂垂老矣的疲态。 “大师,我们……我们来求您护着了。”阿雷奶奶刚进门就跪了下去,双手合十贴在额前,声音还带着没平复的颤。 “是班提拉巫师,他因为那本见鬼十法的人皮书,要来找我们寻仇,还提到了黑巫师联盟……” 阿姜查大师抬手示意她起身,声音慢得像淌着的溪水,带着点沙哑:“起来说吧,地上凉。” 他目光扫过王铮几人,最后落在王铮身上时,停顿了片刻。 指尖无意识地捻了下菩提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却没多问,只听阿雷奶奶继续说。 “这位是任鹏先生,”阿雷奶奶指了指一旁的王铮,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是从中原来的大法师,之前在我家,就是他镇住了那本邪书,还逼退了班提拉的幽火……” 王铮对着阿姜查大师微微拱手,没多言。 他能感觉到,老和尚身上的佛法虽温和,却像深海里的暗流,藏着不容小觑的底蕴。 只是这底蕴被岁月和伤病磨得浅了,像快燃到尽头的烛火。 阿姜查大师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阿雷奶奶身上,语气里的温和淡了些,添了几分压不住的忧虑:“班提拉的‘尸油咒粉’,你们千万要多当心。”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蹭过桌案上《巴利语佛经》的边缘,指尖的老年斑在晨光下格外清晰。 “那咒粉是用刚下葬七日的童尸熬的油,混着坟头土磨成的。 他总把这粉藏在香灰里,或是抹在你们碰过的门把手、水杯上,只要沾到一点,粉里的邪性就会顺着皮肤往血脉里钻。” 这话让阿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阿 May和得仔更是往后缩了缩,攥着衣角的手都在抖。 阿姜查大师看在眼里,继续缓缓说道:“刚开始只是觉得胳膊腿发冷,像裹了层冰。 过不了半天,皮肤会慢慢发青,碰一下就疼得钻心。 到最后,邪性会堵在喉咙里,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阳气被咒粉吸光,最后变成一具冷冰冰的‘行尸’。 他还会把这些‘行尸’拖去坛场,当炼邪术的‘引子’。” “连……连佛法都解不了吗?”阿雷奶奶声音发颤地问,双手合十的指节都泛了白。 阿姜查大师轻轻摇了摇头,咳嗽了两声,扶着桌沿才能稳住身子:“普通的诵经根本没用。 这咒粉里裹着童尸的怨气,又沾了班提拉的血咒,除非能找到‘百年菩提根’煮水来洗,再用高僧的舍利子贴身护着,不然…… 就算我现在出手,也只能让这过程慢些,救不了命。” 第65章 龙婆隐凶巫盟祸,王铮探坛敢担袍 王铮听到这儿,指尖悄悄凝起一点法力。 他能想象到那咒粉的邪性有多烈,比人皮书里的冤魂气更阴毒,是专挑活人阳气下手的狠招。 他没插话,只把“百年菩提根”这几个字记在心里,等着后续再问。 阿姜查大师看了眼王铮,像是察觉到他的沉稳,语气稍缓:“任先生是中原法师,或许有自己的镇邪法子,但班提拉的手段向来阴损,你们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他不止会用咒粉,还喜欢在夜里放‘引路鬼火’,看着像普通的绿光,其实是引你们往他的坛场走,到时候……” 阿姜查大师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轻咳打断。 他抬手捂了捂嘴,指节泛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到时候一旦踏进他的坛场,周围的‘引魂幡’会立刻缠上你们的阳气,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再加上他手下的巫师,你想对付他,无疑是难上加难。” 禅房里的空气瞬间沉了下去,阿雷和阿 May的脸色更白了,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王铮却只是微微颔首,双手虚拱:“多谢大师提点,晚辈记下了。若真遇上引路鬼火,定不会轻易跟去。” 他顿了顿,往前凑了半步:“晚辈还有一事想请教,黑巫师联盟除了班提拉,还有哪些核心人物? 他们的手段是否也这般阴毒?毕竟后续要跟联盟打交道,若能摸清他们的底细,也能少些被动。” 阿姜查大师闻言,叹了口气,从桌案下取出一张泛黄的纸。 那是张手绘的曼谷地图,上面用墨点标注着十几个位置,有些被圈了红圈,有些打了叉。 “黑巫师联盟共分三个堂口,”他指着地图上最靠北的墨点,“班提拉是‘血咒堂’的头,手下有七个擅长炼尸的巫师,去年在罗勇府,就是他们把整个村子的人炼成了‘血傀’。” 他又指向地图西侧的红圈:“还有‘尸蛊堂’的颂猜,专养‘尸蛊’,能让蛊虫钻进活人的皮肉里,操控人的言行,连寺庙的小和尚,都有被他下过蛊的。” 说着,他咳嗽了两声,扶着桌沿的手更用力了些,“最厉害的是联盟的首领,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叫他‘黑袍’,十年前,就是他带队毁了清迈的佛塔,连里面的佛骨都差点被偷走。” “那联盟的弱点呢?”王铮追问,目光盯着地图上打叉的位置——那些是被龙婆寺镇压过的坛场,如今只剩墨痕。 阿姜查大师摇了摇头,语气沉了下去:“他们人多,坛场遍布曼谷,还擅长用邪术藏踪迹。 以前龙婆寺诸位高僧在时,还能借着诵经结界逼他们退,现在……” 他看向窗外的主佛塔,眼神里带着点怅然,“连西配殿的封印,都快压不住了。 当初这东西,就是黑巫师联盟的首领黑袍,制造出来的失败品,这一次一旦邪物镇压不住,偌大的龙婆寺,恐怕也会毁于一旦。” 王铮心里一凛。 果然,西配殿的黑气不是偶然。 就在这时,阿姜查大师再次开口了,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深意:“任先生是中原法师,修为不浅吧?” 王铮没隐瞒,只淡淡道:“略通茅山术,刚突破法师境不久。” 阿姜查大师闻言,捻着菩提珠的手顿了下,眼睛里难得露出点微光。 “法师境……末法时代能到这个境界,不容易。”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制佛牌,上面刻着模糊的梵文,“这个你拿着,是用佛骨粉混着朱砂做的,能挡住班图拉的引路鬼火,对付班提拉时,或许能用得上。” 王铮接过佛牌,指尖能感觉到里面裹着的佛法暖意,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大师。” “不用谢,”阿姜查大师轻轻咳嗽着。 “你们暂时住在这里的禅房吧,离西配殿远些。 我会让小和尚给你们送斋饭,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别靠近西配殿,那封印……最近不太稳。” 阿雷奶奶连忙应着,拉着阿雷和阿 May道谢。 王铮跟在后面,回头看了眼桌案上的地图。 血咒堂、尸蛊堂、黑袍首领,还有西配殿里蠢蠢欲动的凶尸,他心里渐渐有了数。 这龙婆寺,果然藏着不少事,而对付黑巫师联盟的仗,比他预想中还要难打。 走出禅房时,廊下的铜铃又被风吹响,“叮铃”声裹着晨雾飘过来,却没让王铮觉得安宁。 他走在最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背包里桃木剑的剑鞘。 剑鞘里的桃木剑还透着突破法师境后的温意,顺着指尖传过来,却压不下心里那点沉。 阿雷奶奶正跟小和尚打听东禅房的位置,得仔和阿 May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话题离不开班提拉的尸油咒粉、引魂幡和引路鬼火,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慌。 王铮没插话,目光又飘向了西配殿的方向。 晨雾里的黑气似乎又浓了些,像条无形的蛇,缠在配殿的门楣上,若隐若现。 他心里清楚,眼下最棘手的从不是班提拉,而是那个连阿姜查大师都摸不透的黑袍。 阿姜查说过,黑袍能炼百年凶尸,三年前西配殿那具“失败品”,就耗得七位高僧一死四伤。 那要是“成功品”呢? 要是黑袍亲自出手,他这刚突破的法师境,能不能接住还两说。 更别说,他对黑袍的手段、修为、坛场位置,全是一片空白。 连对手的底都摸不清,这仗怎么打? 可退又退不得。 人皮书残害人的生魂,班提拉用邪术害了人,还敢放幽火威胁,这事他不可能不管。 一旦动手,哪怕只是打伤班提拉,以黑巫师联盟的狠戾,绝不会善罢甘休。 黑袍要是真把他当成“威胁”,说不定会亲自下场,到时候别说护着阿雷他们,他自己都得陷进去。 王铮心里的思绪没停。 他得想个办法。 不能等黑袍找上门,得先主动查。 先摸清班提拉的坛场在哪,趁夜去探探底,看看能不能找到联盟的线索。 再找机会问问阿姜查大师,黑袍有没有什么忌惮的东西,比如特定的法器或者佛法。 至于西配殿的凶尸,得盯着点,别真让联盟趁机抢了去,不然麻烦就更大了。 第66章 龙婆暗探宵行巫,谷邪火动语含恶 走到东禅房门口时,小和尚推开竹门,里面的蒲团和矮桌都收拾得干净,窗台上还摆着一盆刚摘的莲花,透着点生气。 阿雷奶奶刚把被褥放下,就转身对王铮说:“任先生,咱们先在这儿住下,等大师忙完西配殿的事,再请他想办法,你看行吗?” 王铮看着窗台上的莲花,指尖的温意又清晰了些。 他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沉稳:“行。不过这两天咱们别乱跑,我夜里会在禅房周围布道符,以防万一。” 他没说出口的是,夜里布完符,他打算去班提拉的坛场探探。 与其坐着等黑袍和联盟找上门,不如先主动踏出一步。 哪怕只是多摸清一点底细,也比在这儿被动担惊受怕强。 日头爬到佛塔半腰时,龙婆寺的香客渐渐多了起来。 穿橙红僧袍的小和尚在香炉旁添着檀香,信众们捧着莲花灯往主佛堂去,脚步声混着诵经声,一派平和。 可王铮坐在东禅房门槛上,眉头轻轻皱了下。 他突破法师境后,对周遭的恶意特别敏感,就像皮肤能直接摸到寒气似的。 他目光扫过庭院,落在几个穿粗布短褂的男人身上。 那几人看着像来上香的,手里却没拿供品,只背着手在长廊下晃悠,眼睛老往东禅房这边瞟。 有个高个儿假装系鞋带,蹲下去时,指尖飞快在廊柱上划了道不起眼的黑痕,动作里藏着股说不出的鬼祟。 “王署长,你看啥呢?”得仔端着碗斋饭出来,见王铮盯着那几人,也跟着瞅,“他们好像不是来拜佛的吧?连蒲团都没跪过。” 王铮没应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缝。 他能感觉到,这几人身上裹着层淡淡的恶意,不算强,却像黏在身上的蛛网。 走路时总刻意避开扫地的小和尚,遇见穿僧袍的就往柱子后躲,眼神里的慌张盖不住,浑身透着股被人攥着把柄的僵硬。 “是班提拉的人。”王铮低声道,“他们是来盯梢的,咱躲进龙婆寺的事,估计已经漏了。” 阿雷奶奶刚从佛堂回来,闻言手里的佛珠“啪嗒”掉了颗,慌忙捡起来:“他、他连龙婆寺都敢派人来?就不怕大师的佛法?” “佛法护得住寺庙的结界,护不住人心。”王铮站起身,往庭院深处走了两步,那几人果然跟着挪脚,身上的恶意像影子似的粘过来。 “这些都是普通人,身上没邪祟。班提拉是想先摸清咱的动静,再找机会下手,他不敢直接闯,就用这种阴招耗着。” “任先生,要不我去告诉大师?”阿雷急了,撸起袖子想上前理论。 “别。”王铮拉住他,“他们就是跑腿的,闹起来反倒让班提拉知道咱察觉了。” 他看了眼日头,“等天黑再说。他们敢来,肯定留了联络的法子,夜里我跟着他们,说不定能摸到班提拉的老窝。” 得仔吓了一跳:“夜里去?万一有诈呢?” “有诈就有诈呗。”王铮拍了拍背包,“我还怕这几个跑腿的?正好借他们的道,去会会班提拉。” 说话间,那几个男人突然往寺门的方向走,脚步仓促,身上的恶意也跟着淡了些,像是接到了撤退的信号。 王铮看着他们的背影,注意到高个男人临走前,又在廊柱上划了道黑痕,比刚才那道更深。 他转身回了禅房,从背包里翻出张黄表纸,指尖蘸着朱砂画了道敛息符:“夜里我出去后,你们锁好门,别出来。阿雷,你盯着西配殿那边,要是看见黑气变浓,赶紧去叫阿姜查大师。” 阿雷奶奶攥着佛珠,嘴唇动了动,最终只点了点头:“任先生……你千万当心。” 王铮把符折好塞进袖袋,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寺门。 那几个探子的身影刚消失在晨雾里,像几粒投入湖面的石子,没掀起大浪,却在水底搅起了暗流。 …… 天擦黑时,龙婆寺的铜铃早歇了声,只有佛堂的残灯在窗纸上投着昏黄的光。 王铮捏着张刚画好的敛息符,指尖在符角捻了捻。 符纸带着朱砂的温热,他抬手往东禅房门板上一贴,符纹“嗖”地隐进木缝里,连周遭的风都轻了些。 “吱呀”一声推开寺门,夜风卷着草木气扑过来,混着远处夜市收摊的零星吆喝。 曼谷的深夜街道空得很,路灯昏昏沉沉照着路面,影子被拉得老长。 王铮步子不快,却稳得像钉在地上,方向没半点偏差。 清晨那些探子离开时,他随手抛出了几个纸人。 这会儿,纸人正借着他的灵力,在心里勾着模糊的方向。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路灯渐渐没了,周围只剩黑沉沉的树影。 月亮爬过云层时,王铮停在一道山梁下。 眼前是个凹进去的山谷,风从谷里钻出来,裹着股熟悉的硫磺味,跟班提拉幽火里的气息一个模子。 他正顺着纸人传来的感应往谷里走,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像是捏着的细针被猛地掐断,那道牵着纸人的灵力线,断了。 “嗯?”王铮脚步顿住,眉梢挑了挑。 那三只纸人是用茅山术催的,寻常人别说识破,连碰都碰不到,今儿居然让人给毁了? 不过,王铮的脸上没半分慌张,反倒往谷里又走了两步。 风更急了,吹得草叶“沙沙”响,隐约能看见谷深处有火光在晃,不是普通的明火,是那种发绿的、颤巍巍的光。 “班提拉的坛场,倒藏得挺深。”王铮摸了摸背包里的桃木剑,剑鞘硌着掌心,带着点踏实的凉。 他能感觉到,谷里的邪气像团烂泥,沉甸甸压在半空,比人皮书里的阴邪凶戾多了。 看来没找错地方。 纸人被毁虽有点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勾了勾嘴角,往谷里迈了第三步。 脚刚落地,就听见谷深处传来几声怪笑,尖得像指甲刮玻璃:“中原的小法师,倒是比我想的敢闯。” 王铮没应声,只把法力往指尖聚了聚。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谷口的草叶突然往两边倒,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暗处钻出来。 第67章 茅山剑破蛊邪咒,万魂战谷夜惊霄 谷深处的绿光猛地炸开,泼墨似的染黑了半面山壁。 班提拉的影子从绿火后浮出来,黑袍下摆拖在地上,沾着的黑渍凑近了才认出是干涸的血,结得像层硬壳。 他手里那根缠满黑发的骨杖,杖头骷髅眼眶正往外冒绿火,映得他脸半边青半边黑。 “中原法师,敢闯我的坛场?”班提拉的声音比白天的幽火更哑,像被砂纸磨过,骨杖往地上一顿,“咚”的闷响里,他突然仰头念起咒来。 那咒语是泰语的,音节又急又促。 “巴利哇啦,萨卡库!” 每念一个词,骨杖上的骷髅头就晃一下,绿火里便钻出几缕黑烟,缠向两侧岩壁。 刹那间,岩壁上滚下无数黑团。 不是石头,是裹着尸油的蛊虫,密密麻麻涌下来,像股裹着尸油的黑潮水,爬过草叶时“滋滋”冒白烟。 空气里猛地撞进股腐臭,像烂肉混着熬坏的尸油。 这是班提拉的“尸油蛊咒”,以尸油为引,咒力催虫,沾着皮肉就能钻进去,在骨头上啃出洞来。 王铮没退,反手从背包抽出那柄木剑。 比寻常桃木剑窄细,剑身用朱砂绣着缠枝莲纹,瞧着像女子饰物,实则是茅山特制的“净邪剑”。 镇魂木胎里藏着七十二道微型符咒,专克阴邪。 他左手捏了个“剑指诀”,指尖抵在眉心,低喝一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话音落时,他周身突然泛起层淡金微光,像裹了层薄纱。 手腕一翻,净邪剑在月光里划出道银弧,“嗡”的一声震开前排蛊虫,剑身上的莲纹被咒力催得发亮:“就这点能耐?” 班提拉冷笑,骨杖再挥,咒词念得更急:“玛哈帕查,吽!”(意为“万虫噬心,起!”) 那些蛊虫突然“嘭”地炸开,绿汁溅在地上,竟“滋滋”疯长,眨眼撑成半人高的肉瘤。 肉瘤“噗嗤”裂开,里头密密麻麻的眼珠子齐刷刷转向王铮,尖啸声像掐着喉咙的婴儿哭。 这是用孕妇尸骸炼的“子母蛊”,母虫一死,子虫便寄生血肉疯长,专噬活人气。 而班提拉的咒力正源源不断往肉瘤里灌,让它们变得更凶戾。 “去!”班提拉骨杖前指,肉瘤们摇摇晃晃扑过来,腥臭味裹着尸气,熏得人太阳穴突突跳。 王铮脚尖点地,往后飘出丈许,净邪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尖斜指地面。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同时左手结“八卦印”,按在剑脊上,咒语连贯而出:“破煞!诛邪!敕令!” 话音落时,朱砂莲纹“腾”地亮起,像燃着的火苗,剑身上竟浮现出淡淡的八卦虚影。 他挥剑斜劈地面,剑风扫过的地方,草叶突然燃起淡金火焰,火舌贴着地皮窜出去,所过之处,肉瘤们“嗷”地惨叫,像被滚油浇过。 那金火里裹着咒力,专焚邪祟的根,绿汁溅在金火里,瞬间化成白烟,连带着班提拉咒力凝成的邪气都被灼得滋滋响。 班提拉脸色骤变,骨杖上的骷髅绿火猛地窜高半尺,他突然抓起坛场边一个陶罐,往骨杖上一泼。 罐里是黑狗血混着坟土,“啪”地溅在骷髅头裂缝上,他念咒的声音陡然拔高:“耶摩那罗,缚!”(意为“阴煞锁身,定!”) 刹那间,从祭坛地下钻出无数黑丝,像头发又像蛛丝,直缠王铮脚踝。 这是“阴煞丝”,用枉死者的头发混着尸泥炼的,被缠上就会吸走阳气,比之前的血手更阴毒。 王铮脚踩“七星步”,左踏“破军”,右踩“武曲”,净邪剑在身侧画了个圆,同时念起“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金火凝成半人高的圈,黑丝刚碰上就“滋啦”化成焦灰。 他借着这股势头再进半步,剑刃贴着骨杖滑下,直取班提拉握杖的手腕。 茅山术讲究“快准净”,断法器比伤肉身更狠,而他的咒力正顺着剑刃往骨杖里钻,要彻底破了这邪器。 班提拉突然往地上一滚,黑袍里甩出张黄纸。 纸落地的瞬间,他咬破指尖,往纸上一点,咒词又急又狠:“替身现形,代吾受死!” 黄纸“腾”地燃起绿火,化成青面獠牙的鬼物,血盆大口直咬王铮后心。 这是他压箱底的“替身鬼咒”,用活人魂魄炼的,快得几乎看不清影子,而咒力能让鬼物暂时无视法器伤害。 王铮像背后长了眼,不回身,只反手将净邪剑往后一递。 同时口中急念“杀鬼咒”:“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急急如律令!” 咒音刚落,剑尖突然爆发出三寸金芒,正刺中鬼物额头。 鬼物惨叫着散成黑烟,连点灰都没剩。 杀鬼咒专破替身邪术,哪怕班提拉咒力再强,也架不住这千年传承的正统道法。 等他转过身,班提拉已退到坛场深处,手里多了个黑陶罐。 罐口飘出的黑气里,裹着无数冤魂的哀嚎,听得人骨头缝发麻。 “既然你找死,尝尝‘万魂噬心咒’!”他揭开罐盖,同时往自己心口拍了一掌,喷出一口黑血溅在罐口,“呜啦玛哈,萨瓦迪卡!”(意为“万魂听令,噬其心!”) 黑气如潮水般涌来,压得周围的绿火都矮了半截。 那些冤魂在黑气里挣扎嘶吼,却被咒力逼着往前冲,但凡被黑气沾到的草叶,瞬间就枯成了灰。 这咒术是以班提拉自身精血为引,催逼罐中万魂,一旦被缠上,魂魄都会被撕成碎片。 王铮握紧净邪剑,莲纹被咒力催得刺眼,他突然双手结“三清印”,往空中一举:“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焚玉炉,心存帝前!” 这是茅山“请神咒”的起手,王铮如今的实力虽然不能真的请神,却能借天地正气增强自身法力。 话音落时,他周身金光大盛,净邪剑仿佛活了过来,剑身上的莲纹竟缓缓转动起来。 “正好,我这剑还缺阴邪炼炼。”他足尖一点,迎着黑气冲上去,金火撞进黑雾的刹那,整个山谷都在抖,连月光都被搅成了碎银。 万魂在金火里惨叫,黑气被灼得滋滋退去,班提拉的“万魂噬心咒”竟被硬生生挡在了三尺之外。 第68章 破幡斩祟坛中乱,飞首惊施降术残 班提拉见万魂黑气被金火灼得四散,喉咙里发出困兽似的低吼。 他猛地扯下背后斜插的长幡。 幡杆是截黢黑的柚木,像刚从坟头刨出来。 幡布黄得发褐,竟是百年前的裹尸布改的。 上面用鸡血绣着歪扭的泰式符文,边角挂着几串发黑的佛珠。 珠缝里卡着细碎骸骨,风一吹“哗啦”响,像无数小骨头在磨牙。 “中原小子,尝尝‘皮塔亚引魂咒’的厉害!” 班提拉攥着幡杆往血土里一扎,柚木杆“滋滋”冒白烟。 他双手按在幡杆上,额头青筋暴起,咒词念得又快又重,像是在跟什么东西较劲:“皮塔亚,皮塔亚,百鬼听吾令,聚!聚!聚!” 这“皮塔亚”是泰国民间传说中的“鬼域之主”,班提拉竟以自身阳寿为代价,借其名召唤百鬼。 随着咒词落下,幡布突然剧烈抖动,发黑的佛珠“啪嗒”崩裂,碎骨里涌出青灰雾气,雾气落地时凝成无数影子。 拖着铁链的地缚灵,脚踝沾着坟头湿泥,铁链上的锈迹里还卡着碎肉。 浑身滴水的水鬼,头发缠水草,分明是湄南河底的枉死魂,张开的嘴里能看见半截鱼骨头。 最骇人的是几个尺把高的小影子,穿褪色红衣,脸像泡烂的纸。 竟是被邪术炼过的古曼童,哭声尖得能刺穿耳膜。 而班提拉的咒力正顺着幡杆往它们身上流,让这些灵体的凶性翻了倍。 坛场周遭此刻才瞧真切。 东侧立着尊半塌的娜迦雕像,蛇眼嵌的绿宝石被黑狗血糊了符咒。 蛇嘴里插着三炷黑香,香灰簌簌掉进底下铜盆。 盆里浑水浮着鳄鱼鳞,沉底的佛牌锈得发黑,本是龙婆寺的加持物,此刻牌面佛像五官扭曲,像在无声哭嚎。 而雕像底座刻着的泰文符咒,正随着班提拉的咒词微微发亮,显然这坛场是借了娜迦的阴性能量,才让百鬼如此狂暴。 “引魂幡聚百鬼,看你这破剑能烧多久!”班提拉狂笑着摇幡杆,那些灵体突然疯了似的扑来。 地缚灵的铁链“哐当”甩过来,带着坟土腥气,链身上还缠着班提拉的咒文,竟能挡开金火。 水鬼张开泡烂的手,指尖黑水落地烧出小坑,那水里裹着“蚀骨咒”,沾着皮肉就会往骨头里钻。 古曼童钻到王铮脚边,用尖利的指甲往靴底抓,哭声里裹着怨毒。 它们被咒力炼得能噬灵力,竟能顺着靴底往王铮身上爬。 王铮脚下踏起七星步,绣剑在身前画了个圆,金火“腾”地燃起半人高的屏障。 地缚灵的铁链刚碰到火墙就“滋啦”蜷成铁疙瘩。 水鬼的黑水被金火一燎,瞬间蒸发成白雾。 但那些古曼童却不怕火,反而迎着金火往前冲。 红衣在火光里飘得像血,竟是被邪术炼得能噬灵力的凶物。 “有点意思。”王铮眉峰微挑,突然收剑回鞘,左手捏了个“锁魂诀”,右手往祭坛东侧的娜迦雕像一指。 那雕像虽被污了符咒,蛇眼的绿宝石里还藏着点佛寺的残光。 他指尖法力一送,绿宝石突然亮起。 娜迦雕像竟发出声沉闷的嘶吼,蛇嘴里的黑香“啪”地折断。 香灰落进铜盆,激起的水花溅在那些古曼童身上。 像泼了滚烫的圣水,小影子们瞬间惨叫着缩成一团,红衣褪成灰白。 班提拉见状眼睛都红了,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引魂幡上。 “娜迦之怒,也敢在我坛场放肆!” 幡布上的鸡血符文突然亮起,那些地缚灵和水鬼竟变得更加狂暴,连娜迦雕像的嘶吼都压不住它们的凶性。 王铮却没看那些灵体,反而盯着引魂幡杆上的一道裂痕。 那是刚才绣剑金火燎过的地方,此刻正渗出黑血。 他突然矮身,躲过地缚灵甩来的铁链。 足尖在祭坛边缘的巴利文石碑上一点,借势腾空而起。 右手抽出绣剑,剑尖直刺幡杆裂痕:“茅山斩邪,先断你这引魂的根!” 绣剑金火顺着裂痕钻进幡杆,柚木里传来无数冤魂的惨叫。 班提拉只觉手臂一麻,幡杆竟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哐当”脱手落地。 没了幡杆牵引,那些灵体瞬间乱了套。 地缚灵和水鬼开始互相撕扯,古曼童们则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被自己的怨气反噬。 “不——!”班提拉扑过去想捡幡杆,却被乱闯的地缚灵撞了个趔趄,后腰撞在铜盆边缘,盆底的黑佛牌“叮”地弹起,正好落在王铮脚边。 王铮弯腰捡起佛牌,指尖摩挲着牌面扭曲的佛像,突然冷笑一声:“龙婆寺的东西,被你用来养邪,难怪反噬这么重。” 他反手将佛牌往娜迦雕像掷去。 佛牌撞在蛇头上,绿宝石光芒大盛。 整个祭坛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那些失控的灵体“呼”地被一股无形的力拽向地底,仿佛被大地吞了进去。 班提拉瘫坐在血土里,看着空荡荡的祭坛,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王铮握着绣剑,剑尖的金火渐渐敛去,只留一点余温:“你的坛场,破了。” 谷里的血腥味混着硫磺气,浓得化不开。 班提拉瘫在血土里,黑袍被金火燎得破破烂烂,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那是练邪术时被反噬留下的。 他看着王铮举剑走来,突然“噗通”跪倒在地,额头“咚咚”往血地上磕,白胡子上沾满黑血。 “中原法师饶命!我错了!我不该惹您,更不该打普通人的主意! 您放我一条活路,我把联盟的秘密全告诉您,还有……还有我藏的黄金,全给您!” 他老泪纵横,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连之前的凶戾都褪得干干净净,倒真像个怕死的糟老头。 王铮握着绣剑的手没松,剑尖离他头顶不过三尺,金火还在微微跳动:“你的话,可信?” “可信!可信!”班提拉连忙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颤抖着打开。 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这是联盟在曼谷的坛场分布图,还有黑袍的私藏地!我真的全交出来!” 王铮的目光落在地图上,指尖刚要去接,突然瞥见班提拉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 几乎是同时,班提拉猛地抬头,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的头颅竟“咔嚓”一声从脖颈处分离,带起一串猩红的气管和内脏,像条恶心的肉蛇,喷着绿雾往王铮面门扑来! 赫然正是飞头降! 第69章 斩巫血讯传盟处,决意迎敌待邪来 飞头降! 这是泰国黑巫术里最阴毒的一招。 练此术者需以活人精血喂养头颅七七四十九天,分离时连带着内脏,能喷吐尸毒,一旦被头颅咬住,魂魄都会被生生扯碎。 “找死!”王铮早有防备。 脚下猛地后滑,同时手腕翻转,绣剑金火暴涨。 剑身上的缠枝莲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数道金链,“唰”地缠向飞在空中的头颅。 班提拉的头颅在半空怪笑,绿雾喷得更急,却被金链挡在三尺之外。 那些金链是绣剑符咒所化,专锁阴邪,缠上头颅的瞬间就“滋滋”作响,烧得皮肉焦糊。 头颅里发出凄厉的惨叫,气管和内脏疯狂扭动,却怎么也挣不开金链。 王铮眼神一冷,左手捏诀,指尖灵力顺着金链灌进头颅:“茅山敕令,斩邪除根!” 绣剑突然暴涨寸许,金火凝成一道锐芒,“噗嗤”一声刺穿头颅眉心。 那里是飞头降的命门,藏着练术时埋下的邪骨。 锐芒透骨而过,头颅瞬间停止挣扎,绿雾消散,连带着气管内脏都化作黑灰,簌簌落在地上。 血土里,班提拉的躯干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动静。 王铮收剑而立。 刚要喘口气,突然瞥见班提拉的右手食指,竟在断气前死死抠进祭坛中央的血土。 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在地上晕开个诡异的符文。 那是黑巫师联盟的“血讯符”,能在临死前将方位和仇人的气息传给最近的同伴。 “倒够狠。”王铮皱眉,刚要踏碎符文,谷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生涩的咒语。 三个穿着黑袍的年轻人冲了进来,年纪都不大,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手里握着骨杖和蛊罐,显然是班提拉手下的巫师学徒。 他们看到地上的黑灰和班提拉的尸体,脸色煞白,却还是壮着胆子举起骨杖:“是你杀了师父?我们要为师父报仇!” 为首的瘦高个刚要念咒,脚下突然传来“沙沙”声。 几只指甲盖大的纸人从草里钻出来,借着月光直扑他的脚踝。 这些纸人是王铮来时沿途布下的,本是用来警戒,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什么东西?”瘦高个吓了一跳,挥杖去打,却被纸人顺着杖杆爬到手腕。 纸人突然爆开,化作一团金火,“滋啦”烧穿了他的黑袍,疼得他惨叫着扔了骨杖。 另两个学徒更慌,一个打开蛊罐想放蛊虫,却被纸人钻进罐口,直接引爆了罐里的邪器,绿汁溅了他一脸,瞬间溃烂。 还有一个想跑,刚转身就被纸人缠上脖颈,金火燎得他喘不上气,踉跄着撞在祭坛的石碑上,没了声息。 不过片刻,三个学徒就全倒在了地上,连像样的巫术都没施展开。 他们的本事确实只学了点皮毛,连纸人的攻击都挡不住。 谷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越过山梁,照在祭坛的血土上,将那些黑灰和尸体染成诡异的橘色。 王铮收起绣剑,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和符文,眉头皱得更紧。 班提拉死了,可他用“血讯符”传出去的消息,恐怕不止这几个学徒收到。 他转身往谷外走,指尖灵力一动,那些残留的纸人化作飞灰。 接下来,该轮到黑巫师联盟的其他人了。 王铮是天蒙蒙亮时回的龙婆寺。 他刚跨进东禅院,就见阿雷奶奶攥着佛珠在廊下转圈。 得仔和阿May蹲在台阶上,眼窝都熬得发黑。 阿雷则背着手站在院门口,脖子伸得老长。 见他身影出现,猛地扯开嗓子:“任先生!你可回来了!” 几人呼啦围上来,看清他衣摆沾的黑血,脚步都顿了顿。 阿雷奶奶手一抖,佛珠“啪嗒”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捡,抓着王铮的胳膊就往佛堂方向拽:“快!快去拜菩萨!你能平安回来,是菩萨保佑……” “班提拉死了。”王铮拨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熬夜的沙哑,却异常平静。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院子里瞬间静得能听见风吹经幡的“哗啦”声。 得仔手里的搪瓷碗“哐当”撞在台阶上,粥洒了半地,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死、死了?就那个放绿火、养蛊虫的老头?”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想起那晚被幽火追的滋味,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那可是能炼“子母蛊”的黑巫师,说死就死了? 阿May往得仔身后缩了缩,脸色白得像纸,指尖死死攥着衣角:“那、那他的同伙会不会……”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眼里的惧意藏不住。 她见过班提拉的手段,一想到对方还有同伙,腿肚子就发软。 阿雷喉结滚了滚,突然攥紧拳头往廊柱上捶了一下,声音又急又哑:“死得好!这种害人精就该有这下场!” 可说完,他又偷偷瞟了眼王铮背包里的剑,眉头拧成个疙瘩。 杀了黑巫师,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阿雷奶奶总算捡回佛珠,双手合十贴在额前,嘴里飞快念起泰语经文,念着念着就带上了哭腔:“造孽啊……杀了巫师是要遭报应的……联盟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抬起头,老眼里全是红血丝,拉着王铮的袖子就往禅房拽,“快!我们收拾东西走!龙婆寺也不能待了,去清迈!去边境!离这儿越远越好!” “走不了。”王铮弯腰捡起地上的佛珠,塞回她手里,“他临死前发了信号。” 阿雷猛地抬头:“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报警?让警察抓他们!” “警察管不了这些。”王铮淡淡道。 说话间,便是向着房走去。 “他们想斗法解决,那就斗。” 得仔跟在后面,脚步发飘:“可、可他们人多啊……” “来一个,杀一个。”王铮拉开禅房门,声音没起伏,却让几人心里莫名一凛。 阿雷奶奶瘫坐在蒲团上,佛珠捻得飞快,嘴里反复念叨着“菩萨保佑”,眼角的泪珠子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被巫师害死的人,也见过巫师斗法的惨烈,从没想过自己会卷进这种事里,更没想过身边这个中原法师,竟有胆子直接斩了黑巫师的头。 阿May靠着得仔的胳膊,肩膀还在微微发颤,却偷偷抬眼望了望王铮的背影。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衣摆的血渍在光里泛着暗褐色,可他握着剑的手稳得很,仿佛刚才杀的不是能炼邪术的巫师,只是只挡路的野狗。 第70章 七巫夜犯施邪降,铮剑迎锋破网凶 阿雷深吸口气,突然往王铮身边凑了凑:“任先生,需要帮忙尽管说!我阿雷虽然不会法术,但有力气,能给你望风!” 王铮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难得勾了勾:“把西配殿盯紧就行。” 几人这才想起那间贴满黄符的配殿,脸色又沉了沉。 院外的钟声正好响起,是早课的时间。 小和尚们的诵经声顺着风飘进来,混着阿雷奶奶压抑的哭声和得仔没说完的话,让这看似平静的禅院,裹上了层说不出的紧张。 王铮望着窗台上那盆莲花,花瓣上的露珠正顺着纹路往下淌,像极了藏不住的暗涌。 整整一天,王铮没闲着。 山谷里那几个死去的黑巫师,按说早该被巡逻的警察撞见了,可从清晨等到日头偏西,别说警笛声,连新闻里都没提半句。 曼谷的早报、午间新闻翻了个遍,全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铮坐在东禅房的门槛上,指尖捻着片莲花瓣,心里门儿清。 这是黑巫师联盟的手笔。 他们不想把事闹开,就想按自己的规矩来。 不报案,不追查,只等着跟他“斗法决生死”。 仿佛政府、律法全是摆设,生死胜负,只能靠邪术和道法分高低。 这举动里的傲慢和霸道,简直写在脸上。 他们不光没把当地警察当回事,更觉得能凭着联盟的势力拿捏住他。 毕竟在他们眼里,一个远道而来的中原法师,就算破了班提拉的坛场,也掀不起多大浪。 王铮把莲花瓣丢进香炉,看着火星子“噼啪”舔了舔花瓣。 他摸了摸背包里的净邪剑,剑身在日光下透着点凉。 联盟想私下了断? 正好,省得惊动政府束手束脚。 只是这股子“老子说了算”的嚣张,倒让他更确定了一件事。 不把这联盟打疼了,往后的麻烦只会更多。 远处的主佛塔传来晚课的钟声,“嗡”的一声荡开,惊飞了檐角的几只麻雀。 王铮抬头望了眼西配殿的方向,那边的阴邪之气,隐约又浓郁了一点儿。 ……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沉甸甸压在龙婆寺的佛塔上。 晚课的钟声歇了有一阵子,只有主佛堂的长明灯还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窗纸,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阿雷揉着发涩的眼睛往东禅房走,脚刚踏上石阶,突然瞥见寺门外的菩提树梢动了动。 不是风,是有人影。 他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喊出声,就见七八个黑黢黢的影子从围墙外飘了进来,脚不沾地似的,衣摆扫过草叶,连点声响都没有。 “有、有动静!”得仔从禅房里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根顶门的木棍,看清那些人影,脸“唰”地白了,“是、是黑巫师!” 阿雷奶奶和阿 May慌忙往佛堂跑,佛珠串被攥得咯吱响,嘴里的经文念得颠三倒四。 阿雷抄起墙角的扁担,后背抵着禅房门,喉咙发紧:“任先生,他们、他们来了!” 王铮正坐在蒲团上擦净邪剑,闻言抬头,剑身在油灯下泛着冷光:“来了多少?” “七、七个!”得仔声音发颤,“都穿黑袍,手里拿着……拿着骨杖和蛊罐!” 话音刚落,寺门方向突然传来阿姜查大师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在水面,荡开层层涟漪:“深夜闯佛门净地,不怕沾了因果吗?” 王铮起身往殿外走,刚到廊下,就见阿姜查大师站在庭院中央,橙红僧袍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和尚,手里捧着铜钵,钵里的圣水泛着微光。 而那七个黑巫师就站在对面,黑袍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为首的瘦高个手里握着根缠着蛇骨的杖,杖头的骷髅头在暗处闪着磷光。 “阿姜查大师,”瘦高个开口,声音像磨过的砂纸,“我们找杀了班提拉的人。交出他,我们立刻走,绝不扰龙婆寺清净。” “班提拉炼邪术害命,死有余辜。”阿姜查大师捻着菩提珠,语气平静,“佛门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若肯回头,老衲可为你们诵经消业。” “消业?”另一个矮胖巫师嗤笑一声,手里的蛊罐晃了晃,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大师是想包庇凶手?我们敬重您是高僧,不想与龙婆寺为敌,但要是您护着他……”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我们只能回禀联盟,就说龙婆寺要与黑巫师联盟为敌!到时候,别说佛塔,连这庙门都保不住!” 这话像块冰扔进热油里,得仔和阿 May吓得往王铮身后缩了缩。 阿雷攥着扁担的手沁出冷汗。 他知道黑巫师联盟的手段,连官府都敢不放在眼里,真要跟寺庙作对,龙婆寺怕是要遭大难。 阿姜查大师的眉头微微蹙起,咳嗽了两声,扶着身边小和尚的手才站稳。 他身上的佛法虽深,却架不住年迈体衰,真要动手,怕是护不住众人。 就在这时,王铮往前迈了一步,净邪剑“噌”地出鞘,月光落在剑身上,激起一层淡金的光晕:“不必为难大师。” 他声音不高,却让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 黑巫师们的目光“唰”地聚在他身上,目光里透着凶戾。 “任先生!”阿雷奶奶扑过来想拽他,“你别去!他们人多……” 王铮轻轻拨开她的手,往寺门外走:“班提拉是我杀的,账该算在我头上。龙婆寺是清净地,不该被这事搅了。” 阿姜查大师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欣慰,又有点担忧:“多加小心。” 王铮没回头,跨出寺门的那一刻,瘦高个巫师突然举起蛇骨杖:“中原法师,倒是有胆。今晚就让你知道,擅杀联盟的人,是什么下场!” 瘦高个巫师话音未落,七个黑袍同时炸开黑气。 最左侧的矮胖巫师猛地掀开蛊罐,“哗啦”泼出一滩黑绿色的粘液,落地的瞬间竟蠕动起来,化作半截腐烂的尸体。 肚子破开个大洞,肠子里裹着白蛆,正是“腐尸降”。 那尸体“嗷”地怪叫着扑来,腐肉蹭过的石板“滋滋”冒烟,腥臭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去!”右侧个女巫师捏着个三寸高的布娃娃,娃娃胸口贴着张写有王铮名字的黄纸,她手里银针一扎,娃娃猛地抽搐起来。 王铮只觉心口一闷,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都滞了半拍。 这“巫毒娃娃”竟是用他昨晚溅在谷里的血做的引子。 更骇人的是三个黑袍同时扯开布袋,里面滚出七八个红衣小影,正是被邪术催凶的古曼童。 它们落地就直挺挺站起来,小脸泡得发白,眼睛是两个黑窟窿,尖声哭嚎着往王铮脚边钻,指甲缝里还沾着黑血,竟是想顺着裤腿往他皮肉里爬。 “毒水降!”又有个矮个巫师举起葫芦,往空中一泼,黑水化作无数细针,带着“嗖嗖”的风声射来,所过之处,菩提树叶瞬间枯成焦炭。 而最后那个黑袍则双手结印,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词,周遭突然浮起十几个半透明的影子。 是被他用“控灵术”拘来的枉死魂,个个七窍流血,张着嘴往王铮身上扑,想借他的阳气还魂。 一时间,阴风卷着鬼哭,腐臭混着血腥,七个黑巫术从不同方向压来,像张密不透风的邪网。 第71章 铮剑轻破七巫阵,黑袍威凝众鬼惊 王铮立在寺门阶前,月光落他肩头,像披了层薄霜。 突破法师境后,周身法力如静水环流,任邪祟如何扑腾,他心湖不起半分涟漪。 矮胖巫师泼出的腐尸降带着腥风扑来,半截烂尸肠肚拖曳,骨刺森然。 王铮却只脚尖轻点青石板,禹步踏得行云流水,像闲庭信步般后滑丈许,恰好避开骨刺扫来的劲风。 他垂眸瞥了眼那尸体在石板上蚀出的黑痕,指尖慢悠悠从袖袋摸出黄符。 朱砂在符上勾出“破煞”二字时,连笔锋都带着股漫不经心的稳。 “敕。”符纸离手,金火漫卷如流霞,撞向矮个巫师泼来的毒水针。 黑水触到金火便“滋滋”化烟,连他袍角都没沾到半星。 那捏着巫毒娃娃的女巫师正扎得兴起,银簪刚要戳向娃娃心口,王铮已反手将净邪剑往地上一插。 剑身上的莲纹“嗡”地亮起,像潭静水漫过,他与娃娃间那道无形的邪线“啪”地断了。 他甚至没回头看那女巫师,只望着爬来的古曼童,指尖转了转第二张符。 七八个红衣小影喷着迷魂雾飘来,哭声尖得能裂玻璃。 王铮手腕轻抖,符纸贴着地面滑出,符纹漫开时,金火如暖炉烘过,雾气瞬间散了。 古曼童们像被晒着的雪,红衣蜷起焦边,慌得往布袋里缩。 他抬脚碾过地上那片刚长的暗红苔藓,鞋底金火微闪,苔藓便“噗”地枯了,连嵌着的乳牙都化作齑粉。 控灵巫师催出的血灵鬼影举着骨矛刺来,矛尖带血珠,煞气得很。 王铮却像没看见,净邪剑在手中转了个圈,剑脊轻抬,骨矛便“当”地弹开,力道卸得恰到好处。 待鬼影扑到近前,他才屈指弹向剑镡,“叮”的清响里,金火顺着剑刃窜出,正燎在鬼影面门。 那灵体惨叫着后退,半透明的身子竟被灼出个窟窿,反倒转头扑向那控灵巫师。 他连咒都懒得念,只凭灵力流转,便破了这耗阳寿的邪术。 七煞腐尸喷着脓水再扑,王铮侧身让过,袍角都没沾到半点秽物。 他看着那尸体抽搐的烂肉,突然屈指一弹,净邪剑脱手飞出,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弧,剑尖精准刺入腐尸百会穴。 “噗”的一声,尸体缩成黑泥,他伸手接住落回的剑,指尖在剑脊上蹭了蹭,像拂去点灰尘。 瘦高个举着蛇骨杖冲来时,王铮正低头看鞋尖沾的草屑。 直到绿火快舔到衣襟,他才抬剑,“当”的一声,蛇骨杖裂了豁口。 瘦高个眼里的疯狂还没褪去,已被剑上金火燎到手腕。 邪灵破体的剧痛让他惨叫,王铮却只手腕轻翻,剑刃抹过他脖颈时,甚至没多看一眼溅起的血。 最后两个巫师要逃,早被他清晨布下的斩邪纸人候着。 纸人扑上去时,王铮已转身往寺里走,听着身后金火燃爆的轻响,像听着远处的风声。 禅院里,阿雷攥着扁担的手僵在半空。 他没见王铮慌过半分,连挥剑都像在摆弄什么轻巧物件。 阿May扶着阿雷奶奶,老人念经的声音稳了,眼里的红血丝褪了些,望着王铮背影的目光里,多了点难以置信的平静。 “任大师……”得仔讷讷开口,“您刚才……好像一点都不怕。” 王铮踏上石阶,净邪剑归鞘时“咔”的轻响,像在拍去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抬头望了眼佛塔,月光正淌过塔尖的金箔:“这点阵仗,犯不着慌。” 风穿过经幡,带着檀香掠过,寺门外的焦糊味被吹得淡了。 …… 与龙婆寺那点残存的安宁不同,曼谷北郊的废弃殖民教堂里,正裹着化不开的阴翳。 教堂穹顶漏着破洞,月光斜斜扎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灰屑。 细看才发现不是灰,是烧尽的符纸残片。 几十张木椅歪歪扭扭摆着,椅腿缠着发黑的锁链,链上挂着风干的蛇骨。 黑袍巫师们从各地涌来,有的揣着蛊罐,有的怀里抱着缠着红布的木盒,交头接耳的声音像群被踩住尾巴的老鼠,细碎又尖利。 “班提拉的坛场被掀了……” “七个资深巫师折在龙婆寺门口,连尸首都没回来……” “那中原法师到底什么来头?” 窃窃私语里,烛火突然齐刷刷往一侧倒,火苗缩成豆大的绿点。 教堂厚重的橡木大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不是被推开,是像被无形的手掰开,门轴摩擦的声响像磨牙。 两个穿黑甲的护卫先跨进来,甲片上嵌着骷髅头,每走一步,地面就凝出层白霜。 他们刚站定,一道黑影从门外滑进来。 不是走,是贴着地面飘,黑袍下摆扫过石板,没带起半点灰。 那黑袍用粗麻织的,上面绣着暗金色的蛇纹,在绿光里才隐约显出轮廓。 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整张脸,只能看见两只眼窝的位置,正往外渗着绿火。 不是烧起来的光,是像墨汁一样慢慢晕开,落在地上,石板就“滋滋”结出层薄冰。 他往主位走,没人敢抬头。 有个新来的年轻巫师好奇抬了下眼,刚瞥见那黑袍袖口露出的半截手。 不是人手,是层暗褐色的鳞,指甲尖泛着青黑。 就突然捂着脸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指缝间渗出的血竟凝成了黑块。 “盟主。”不知是谁先开的口,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紧接着,所有巫师“唰”地起身,弯腰时手都不敢伸直,指尖几乎触到地面,没人敢看那黑袍的方向。 有个老巫师怀里的骨笛突然自己响了,调子凄厉得像哭丧。 他慌忙去捂,骨笛却“啪”地裂开,碎片扎进掌心,流出的血刚滴到地上,就被地面的白霜冻成了冰珠。 黑袍没应声,径直坐进主位的石椅。 椅子上刻满了泰式诅咒符文,他一坐下,符文就亮起红光,顺着黑袍往上爬,却在离兜帽三寸的地方突然熄灭,像被什么东西吞了。 教堂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跳得越快,越觉得那绿光里藏着双眼睛,正慢悠悠扫过每个人的后颈。 第72章 颂猜尸蛊逞凶狂,铮剑焚邪灭母殃 过了半晌,才有个沙哑的声音从兜帽里滚出来,像冰锥砸在铁板上。 “龙婆寺……中原法师……”每个字都裹着寒气,烛火猛地矮了半截,连漏进来的月光都像是被冻住了。 没人敢接话。 石板上的白霜又厚了些,有个巫师的靴底开始结冰,他想动,却发现脚踝已经被冻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冰霜顺着裤腿往上爬。 黑袍抬手,不是五指,是三根带着鳞的指节,往空中虚虚一点。 教堂角落的阴影里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钻出几只巴掌大的黑虫,虫背闪着金属光,正是班提拉养的“听骨虫”。 它们爬到黑袍脚边,突然炸开,绿汁溅在石地上,映出龙婆寺东禅院的景象。 王铮正坐在门槛上擦剑,月光落在他侧脸,平静得像幅画。 “有趣。”黑袍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绿火又浓了些,“叫颂猜来。” 话音刚落,教堂后门就传来拐杖拄地的“笃笃”声。 一个瘸腿的老头挪进来,左腿是截木肢,木头上嵌着七根铜钉,每根钉上都串着片干缩的耳朵。 他刚站定,木肢突然“咔”地陷进石板半寸。 那是黑袍的意思,让他近前。 颂猜低着头,喉结滚了滚:“盟主。” “用你的‘尸蛊’,去会会他。” 黑袍的指尖在石椅扶手上轻轻敲着,“记住,别弄死了。我要看看,中原的法师,骨头有多硬。” 颂猜的木肢又陷进石板半寸,他没抬头,只从怀里摸出个缠着黑布的陶罐,往地上一放。 罐口刚露条缝,就传来婴儿啼哭般的蛊鸣,教堂里的烛火突然全变成了绿色。 “是。”他哑着嗓子应道,转身时,木肢划过地面,留下道渗着血的痕迹。 黑袍没再说话,兜帽下的绿火静静燃着,像两朵开在深渊里的鬼火。 教堂外的风突然变急,卷着远处的狗吠撞在窗上,碎玻璃“哗啦啦”落了一地,却没敢溅进教堂半步。 连风,都怕这黑袍三分。 …… 龙婆寺的晨雾还没散,王铮刚在佛堂前的石阶上练完一套太极剑,净邪剑的莲纹还沾着露水的润光。 忽听龙婆寺外的方向传来“咔啦”一声脆响。 他抬眼时,正看见个瘸腿老头拄着木杖站在寺门内,左腿的木肢嵌着七根铜钉,每根钉上的干耳朵都在晨光里泛着灰光。 是颂猜。 他怀里抱着个黑陶罐,罐口用红布扎着,布面上爬满了蛛网状的黑纹,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像有活物在里面撞。 “中原法师,倒是清闲。”颂猜的声音比砂纸磨木头还糙,木杖往地上一顿,“班提拉死在你手里,今日便用你的骨头,来喂我的‘孩儿’。” 他猛地扯开红布,陶罐里“嗷”地炸出声怪叫,一道黑影破罐而出,落在地上时震得青石板都颤了颤。 那是具七尺高的尸蛊。 皮肤青黑如铁,胸口开着个血洞,洞里塞满了蠕动的白蛊。 眼眶里没有眼珠,只冒着两团绿火。 正是用四十九天尸水泡成的凶物。 它刚落地就猛地吸气,喉咙里发出风箱似的响动,笼罩在龙婆寺周围的金光在它周身晃了晃,竟被那股阴邪之气逼得淡了三分。 “刀枪不入,阳气追踪,果然是你的手笔。” 王铮将净邪剑横在胸前,指尖轻轻抚过剑脊。 “可惜,养蛊先养煞,煞气动了心,就成了活靶子。” 颂猜冷笑一声,木杖上的铜钉突然亮起红光:“孩儿,撕了他!” 尸蛊猛地弓起背,十根指甲突然弹出半尺长,黑得发亮,像淬了剧毒的钢爪。 它扑过来时带起股尸臭,掌风扫过菩提树梢,叶子瞬间枯成了焦片。 王铮脚尖在石阶上一点,身形如柳絮般斜飘出去,恰好避开那能裂石的爪击。 尸蛊扑空的刹那,胸口的血洞突然炸开,白蛊如箭雨般射来,落在地上竟化作小蛇,张口就往王铮脚踝咬。 “雕虫小技。”王铮手腕翻转,净邪剑在身前画了个圆,金火顺着剑弧漫开,白蛊触到火光便“滋滋”化成黑烟。 他没趁势进攻,反倒退到娜迦雕像旁,指尖在雕像底座的巴利文上一按。 那是阿姜查大师早年刻的镇邪咒,被他灵力一激,雕像蛇眼的绿宝石突然亮起,一道淡光扫过尸蛊,那凶物竟猛地顿住,绿火眼眶里闪过一丝痛苦。 “用寺庙的灵光压它?”颂猜嗤笑,猛地扯断木肢上的一根干耳朵,往嘴里一嚼,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淌,“给我凶!” 尸蛊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浑身皮肤裂开无数细缝,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黑毛,竟瞬间长到半尺长,像件钢针织成的铠甲。 它再次扑来,这次爪风里裹着股腥甜的血气,连净邪剑的金火都被撞得晃了晃。 王铮见状,突然收剑回鞘,左手捏了道“破尸符”,右手往香炉里抓了把香灰。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他低念着金光咒,香灰在掌心燃起淡金火焰,往尸蛊面门一撒。 那凶物不躲不闪,香灰落在它脸上,竟“噼啪”燎起了小火,绿火眼眶猛地缩成两点。 香灰混着佛堂的愿力,专克这种靠尸煞催起来的邪物。 就在尸蛊仰头嘶吼的瞬间,王铮突然欺近,右手抽出净邪剑,剑尖直刺它胸口的血洞。 颂猜脸色骤变,木杖往地上一拄,七根铜钉同时射出,带着破空声袭向王铮后心:“敢伤我的孩儿!” 王铮似背后长眼,左脚往后一勾,正踢在飞来的铜钉上,钉子“当”地反弹回去,擦着颂猜的耳根钉进廊柱。 同时他手腕一旋,净邪剑的莲纹突然暴涨,金火顺着剑刃往尸蛊血洞里钻,那些白蛊瞬间疯了似的往外逃,却被金火灼成了焦粒。 “找到你的命门了。”王铮的声音裹着剑风,“尸蛊靠心口的母蛊控体,可惜这母蛊,怕极了镇魂木的灵。” 尸蛊猛地抽搐起来,青黑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有无数虫子要破体而出。 颂猜目眦欲裂,猛地扑过来想拽回尸蛊,却被王铮反手一剑逼退,剑风扫过他的木肢,七根铜钉“叮叮当当”全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空心的木管,管里淌出腥臭的黑汁。 “不——!” 颂猜眼睁睁看着尸蛊胸口的血洞冒出金火,整具尸身像被点燃的油脂。 “轰”地燃起熊熊大火,绿火眼眶在烈焰中渐渐熄灭,最后缩成两团黑灰。 第73章 黑袍闻报贪玄力,夺煞残巫丧此生 王铮收剑时,金火已舔尽最后一丝邪祟。 颂猜瘫坐在地,木肢断口处的黑汁淌了一地,在晨光里冒着白泡。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嘴里倒了口暗红色的液体。 原本灰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木肢竟“咔咔”长出新的铜钉,这次钉上串着的,是还在微微颤动的新鲜指骨。 “还没完。” 颂猜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像有蛊虫在里面钻。 “盟主说了,要留你全尸……”话没说完,他突然捂着喉咙往后倒,嘴角涌出黑血。 王铮看着他胸口露出的半截符纸。 是刚才香灰撒出时,趁机贴在他衣襟上的“破邪符”,镇魂木的灵力顺着符纹渗进去,正蚀他练蛊的根基。 “回去告诉黑袍。”王铮用剑挑起地上的黑陶罐碎片,金火瞬间将其烧成飞灰,“想找我,随时来。但龙婆寺的清净,再扰一次,便不是断你几根钉子这么简单了。” 颂猜在地上抽搐着,眼睁睁看着王铮转身走进晨雾里,净邪剑的莲纹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朵烧不尽的金莲花。 他想爬,却发现四肢已开始僵硬,皮肤下的蛊虫正发出绝望的嘶鸣。 那是被镇魂木灵力逼得互相啃噬的声响。 …… 废弃教堂的破橡木门还留着道刚撞开的缝,颂猜就瘫在门后。 教堂里的烛火依旧是绿的,却比来时更暗,像随时会熄灭。 黑袍坐在主位石椅上,兜帽压得更低,黑袍下摆垂在地上,竟有细碎的鳞甲反光,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像蛇在吐信。 那股阴寒气裹着腥甜,慢悠悠飘到颂猜跟前,他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体内的淡金灵力都冻住了,连疼都变得迟钝起来,只剩骨子里的惧意往上冒。 “说。” 沙哑的声音从兜帽里滚出来,没带半分情绪,却让颂猜浑身发抖。 他抬起头,刚要开口,就见黑袍的袖口滑出半截手臂。 不是之前的暗褐鳞,而是泛着幽蓝的光,指甲尖比之前长了半寸,青黑里透着点金,像淬了千年寒毒。 “那、那中原法师……是得道的道门真修……”颂猜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他说着,突然咳起来,咳出的血里混着几节白蛊的残肢,“他还说……再扰龙婆寺,就不只是断钉子这么简单……” 黑袍没接话,突然抬手,指尖泛着绿火,隔空点在颂猜的肩膀上。 颂猜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肩膀往骨髓里钻,瞬间看清了他与王铮交手的所有画面。 净邪剑的金火、娜迦雕像的灵光、香灰里的愿力,甚至王铮指尖抚过剑脊时的那份从容。 “镇魂木……金光咒……”兜帽里的绿火猛地亮了三分,石椅上的泰纹符文突然“嗡”地响起。 “千年了……终于再见到这般纯粹的道门灵力……” 黑袍的声音从兜帽里滚出来,带着种近乎贪婪的喟叹。 颂猜僵在原地,后颈的汗毛“唰”地竖起来。 他跟着黑袍几十年,从未听过这阴寒的声线里掺着这般情绪,像沙漠里的饿狼撞见了猎物,藏着不加掩饰的渴望。 兜帽微微晃动,不是风动,是黑袍在里面轻轻碾动着什么,有细碎的蛇信声“嘶嘶”漏出来,混着股腥甜的寒气飘到颂猜鼻尖。 石椅上的泰纹符文亮了亮,青红色的光顺着黑袍的袖口往上爬,却在离兜帽三寸处又缩了回去,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千年前,我在终南山被那老道士伤了内丹。”黑袍的声音突然沉下去,像落进了古井。 “他的剑也是镇魂木做的,金火燎得我内丹裂了三道缝,若不是逃得快,早成了剑下亡魂。” 他顿了顿,指尖在石椅扶手上轻轻敲着,每敲一下,教堂里的烛火就晃一下。 “逃到这东南亚,灵气稀薄得可怜,抓活人炼蛊、拘枉死魂,创了这巫术,本想靠阴煞补伤势……可末法时代,连阴煞都掺着杂质,千年了,内丹的裂痕就没好过。” 颂猜喉结滚了滚。 他看见黑袍的袖口微微抬起,不是要指他,是对着身侧一个年轻巫师的方向。 那截露在外面的鳞甲泛着幽蓝的光,比平时亮了三分。 那年轻巫师刚跟着颂猜回来没多久,怀里还揣着没来得及用的蛊罐,此刻正缩着肩膀往人群后躲,显然也听出了黑袍语气里的不对劲。 教堂里的阴气突然变浓,烛火“噼啪”作响,绿焰往黑袍方向歪过去,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 “这些年,靠你们炼的阴煞填伤口。”黑袍的声音冷了下来,敲着石椅的指尖突然停住,“可你们看看——” 他抬手指向颂猜,绿火从指缝里漏出来,映得颂猜胸口的伤口泛着淡金,“连个道门法师的灵力都挡不住,你们的阴煞,跟掺了泥的水有什么区别?” 这话像块冰砸进热油里,几个巫师瞬间慌了。 有个老巫师怀里的骨杖“哐当”掉在地上,刚想弯腰去捡,就见黑袍突然抬了手。 不是缓慢的动作,是带着股戾气的疾探。 黑袍的袖口“唰”地绽开,三根带着幽蓝鳞片的手指直接扣住了那名年轻巫师的肩膀。 那巫师“啊”的惨叫刚出口,就被一股寒气掐住了喉咙,声音卡在嗓子里,脸瞬间涨成了青紫色。 颂猜瞳孔骤缩。 他看见黑袍的兜帽裂开道细缝,里面先漏出两点更亮的绿火。 接着是条丈长的蛇信,泛着青黑的光,“唰”地缠上了年轻巫师的脖颈。 蛇信上的倒刺勾着巫师的皮肤,没等对方挣扎,一股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浪就从巫师七窍里涌出来,顺着蛇信往兜帽里流。 那是巫师毕生修炼的阴煞,混着他的生魂,正被黑袍硬生生抽离。 不过瞬息,那年轻巫师的皮肤就像被放了气的皮囊,飞快地皱缩下去。 头发大把大把地变白,最后竟成了具干瘦的尸骸,“咚”地倒在地上,骨头碰着石板的声响脆得像玻璃。 石椅上的泰纹符文瞬间亮得刺眼,青红色的光顺着黑袍的领口钻进去,兜帽里传来声满足的喟叹。 蛇信“嘶”地缩了回去,只留下股更浓的腥气。 第74章 黑袍屠巫如斩草,颂猜逃死终成膏 “盟主!” 剩下的巫师先慌得脚软,骨杖在石板上磕出杂乱的响,可瞧见同伴干尸脖颈上未散的绿雾,反而逼出几分困兽的狠劲。 满脸刀疤的巫师猛地踹翻身边的铜鼎,鼎里熬得浓稠的尸油“哗啦”泼在地上,油珠滚过之处,竟烧起幽蓝的小火苗,映得他眼底全是戾气。 “怕个屁!我们十三人,各怀秘术,还杀不了他一个藏头露尾的东西?” 这话像块烧红的铁,烫得众人忘了惧意。 穿红袍的女巫指尖划过腕间的血痕,将血抹在缠满黑发的骨鞭上,鞭梢瞬间缠上三尺绿火。 “啪”地甩在石柱上,火痕竟凝成蛇形符咒,嘶嘶吐着信。 胖巫师掀开蛊罐的刹那,无数黑蛊虫“嗡”地腾起,翅膀泛着毒光,落在石板上就蚀出小坑。 最年长的巫师则往额间抹了把坟土混的黑血,双手结出扭曲的泰式咒印,地面“咔嚓”裂开道缝。 三具腐尸举着生锈的骨刀爬出来,眼眶里的幽蓝火光照亮了它们胸口的破洞,那是被活活掏心炼尸的痕迹。 “杀!”刀疤巫师嘶吼着率先冲去,铜鼎举过头顶。 鼎沿的尖刺泛着冷光,竟还刻着“噬灵”咒纹,显然是想借鼎砸伤黑袍的同时,吸他的阴煞。 黑袍仍坐在石椅上没动,兜帽下的绿火只轻轻晃了晃,像风吹过鬼火。 直到铜鼎带着腥风砸到头顶三尺处,他才缓缓抬眼,声音裹着千年寒潭的凉气,压过了满室的嘶吼。 “就这点能耐?” 他抬手虚虚一握,没有花哨的动作,刀疤巫师手里的铜鼎突然“咔啦”炸响,裂痕顺着咒纹蔓延,鼎里的尸油竟反着往他身上泼去。 那油火沾到皮肉就“滋滋”烧,疼得他惨叫着扔了鼎。 更骇人的是,他掌心被鼎碎片扎出的血珠,刚滴到地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扯向黑袍,在空中凝成细弱的血线,顺着黑袍的袖筒钻了进去。 “你们修炼的巫术,”黑袍的蛇信轻轻吐了吐,腥甜的气混在话里,飘得满室都是。 “从尸蛊的炼法,到控灵的咒诀,连结印时指节弯曲的弧度,”他顿了顿,兜帽微微抬起,露出半寸泛着幽蓝的鳞甲。 “都是我千年前随手刻在树皮上的残篇——拿我的东西来杀我?”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轰隆隆”震得烛火乱颤。 黑鳞藤蔓不再是缠脚踝的细枝,而是像疯长的巨蟒般窜起,藤上的倒刺泛着青黑的毒光。 缠向腐尸的藤蔓一收紧,倒刺瞬间扎进尸身,不过两息,那三具腐尸就瘪成了贴在藤蔓上的干皮。 卷向蛊虫的藤蔓轻轻一绞,黑蛊虫全成了碎渣,绿汁溅在石板上,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女巫的骨鞭刚抽到黑袍身前,就被一道绿火燎中鞭梢。 火舌顺着头发缠的鞭身往上爬,她惨叫着甩手,整条胳膊竟像被扔进熔炉,皮肤瞬间焦黑,连骨头都隐约可见。 老巫师的咒印刚结到第三式,突然捂着心口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 他体内的阴煞正顺着血脉往外涌,皮肤下的血管鼓得像要炸开,最后“嘭”地溅出黑血,溅在石椅上,被蛇纹符文瞬间吸干。 刀疤巫师见状,魂都飞了,转身就往后门跑,可刚跑两步,一道青黑的蛇信突然从黑袍袖筒里窜出,“唰”地缠住他的脖颈。 那蛇信比精铁还硬,勒得他眼球凸起,脸涨成紫黑,体内的精气顺着蛇信往黑袍体内流。 不过瞬息,他就成了具套着衣服的干尸,风一吹,骨头“咔嗒”响。 剩下的巫师彻底崩了,有的往桌底钻,有的撞门,可黑袍的黑鳞藤蔓早已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教堂罩得严严实实。 有个年轻巫师掏出符纸想烧,符纸刚点燃就被绿火反烧,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成了焦炭。 还有个想躲在干尸堆里装死,藤蔓却像长了眼,缠住他的脚踝就往黑袍方向拖,精气被吸干时,嘴里还断断续续喊着“饶命”。 混乱刚起时,颂猜就攥紧了手心的汗。 他见过黑袍炼化阴煞的狠劲,知道这些人连塞牙缝都不够。 没等女巫甩出骨鞭,他已悄悄往后挪,断木肢在石板上蹭出的轻响,混在惨叫声里竟没人察觉。 左手飞快摸向腰间的布囊,指尖触到那颗暗红色的蛊卵时,心脏都在颤。 这是“疾行蛊”,早年用百只野兔精血炼的,捏碎后能借虫力催快三倍速度,是他藏了十年的保命符。 刚将蛊卵按在掌心,身后就传来女巫的惨叫。 颂猜回头瞥了眼,正看见她焦黑的胳膊掉在地上,骨鞭“啪嗒”砸在尸油里,瞬间烧成灰烬。 他没敢再等,指甲掐碎蛊卵的刹那,一股热流顺着掌心窜向四肢,伤口的疼都被压下去几分。 弯腰抄起块破布裹住断木肢的碎肉,转身就往后门冲。 一推就开,晨雾裹着草木的腥气涌进来,竟成了他眼里唯一的光。 “想跑?”黑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没有怒意,却像冰锥扎进后颈。 颂猜跑得更急,脚下踉跄着撞在门框上,额头磕出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也顾不上擦。 可刚跑出教堂十步远,脚踝突然一麻,像被针扎了下。 低头时,脚腕上正爬着只米粒大的黑蛊,虫背泛着幽蓝的光,爬过的地方,皮肤瞬间凉得像冰。 是“噬血蛊”! 黑袍最毒的追踪蛊,专靠血腥味定位,一旦钻进皮肉,能顺着血管啃到心脏,连骨头都能蚀成渣。 “盟主饶命!”颂猜“噗通”跪倒在地,伸手想把蛊捏死,可那虫早钻进裤腿,脚踝处的皮肤瞬间鼓起道黑线,正往大腿爬去。 “我、我愿献出血蛊炼制秘法!还能帮您抓那中原法师!” 黑袍没追出来,只站在教堂门口,兜帽下的绿火亮得刺眼。 他抬手虚指,颂猜腿上的黑线突然加速,疼得他在地上打滚,喉咙里的嘶吼像破锣。 那噬血蛊不仅啃噬血肉,还在吸他的阴煞。 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处的寒气顺着血管往外流,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的井水,一点点消失。 “你的血肉,比那些废物纯些。” 黑袍的声音飘过来,带着蛇信吞吐的腥气。 “留着也是浪费,不如补我内丹。” 话音落时,颂猜突然觉得心口一紧,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低头望去,胸口的皮肤竟缓缓鼓起,无数细小的黑影在皮下游动。 是噬血蛊引来了更多的蛊虫,正从他的七窍、伤口往里钻,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抬手求饶,却发现手臂已僵得动不了,视线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黑袍伸出的那只带鳞的手,指尖泛着绿火,正对着他的方向虚握。 “不……”最后一声求饶卡在喉咙里,颂猜的身体突然“嘭”地缩成一团,像被抽空了所有血肉的皮囊,只有衣服还维持着人形。 黑蛊虫从他的七窍里钻出来,拖着暗红的血珠,密密麻麻往教堂门口爬,最后全钻进黑袍的袖筒里,只留下满地黑血。 黑袍抬手吸完最后一缕魂魄,袖筒里传来蛊虫“吱吱”的轻响,石椅上的蛇纹符文又亮了几分。 他望着颂猜干瘪的尸体,兜帽下的绿火轻轻晃了晃:“这点养料……还差得远。”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教堂的石墙上,却照不进那扇敞开的后门,只在门口投下道漆黑的阴影。 黑袍转身走回教堂,身后的尸体很快被赶来的黑蛊虫啃得只剩副骨架,连骨头缝里的血肉都没剩下。 在他眼里,这些巫师从来都只是“养料”,用完了,便弃了。 第75章 西殿封破邪煞涌,铮剑迎凶战夜浓 教堂里的血肉横飞,王铮自然一无所知。 他此刻正坐在龙婆寺东禅院的石阶上,指尖摩挲着净邪剑的莲纹。 即便真知道黑袍灭杀同类的事,他也只会觉得痛快。 那些靠炼尸养蛊为生的黑巫师,手上沾的人命没有十条也有八条,死了本就是死有余辜。 至于黑袍的目的,不过是从“用巫术害人”变成“用巫术吃自己人”,本质上没什么两样。 整个白天,龙婆寺都静得有些反常。 阿雷按王铮的嘱咐,绕着寺庙外墙转了三圈,连只可疑的飞鸟都没见着。 得仔去街上买米时,特意留意了巷口的茶摊。 往常总有些穿黑袍的人在那儿探头探脑,今日却只有几个卖水果的摊贩,闲聊的话题也只限于天气和收成。 王铮没闲着。 吃过早饭之后他就去了西配殿,指尖抚过殿门的封印符咒。 黄符上的朱砂纹还亮着,只是边角处多了些极淡的黑痕,像被什么阴物悄悄舔过。 他从背包里掏出新的“镇煞符”,用指尖血在符心补了道“三清印”,贴在旧符旁边时,符纸竟“嗡”地轻颤了一下,与殿内的镇压之力隐隐呼应。 “任先生,真的……没动静?”阿雷端来一碗凉茶,手还在微微发颤。 他总觉得这平静像暴风雨前的闷雷,越静越让人心里发毛。 王铮接过茶,没喝,只将碗沿凑到西配殿的门缝前。 碗底很快凝出层细霜,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他皱眉:“不是没动静,是动静藏得深。” 昨夜斩颂猜时,他特意留了道镇魂木灵力在对方体内,本想顺着这道灵力追查到黑袍的踪迹,可今早一探,那道灵力竟像被什么东西吞了。 不是消散,是硬生生掐断了联系,这只能是黑袍干的。 他起身往寺门走,袖袋里的“预警纸人”安静得很,却在路过主佛塔时,有个纸人突然“啪”地裂了道缝。 王铮弯腰捡起,指尖刚触到纸人,就觉一股寒气顺着指缝往上爬。 是他布在寺庙四周的“千里眼纸人”,专能感知百里内的阴邪之气,纸人开裂,说明有极重的煞气正在往这边聚,只是被什么东西挡着,没显露出痕迹。 “阿雷,去把后院的桃木枝都搬来,在寺门和西配殿周围各插三圈,枝尖朝内。”王铮的声音沉了些。 “得仔,你去佛堂取些高僧加持过的佛珠,串在桃木枝上。阿 May,帮阿雷奶奶把禅房的门窗都用黄符贴好,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开门。” 众人见他神色严肃,也不敢多问,赶紧分头行动。 白天就这么在紧绷的平静中过去。 夕阳落时,天边的云竟泛着淡淡的绿。 王铮晚饭只吃了半碗粥,净邪剑始终放在手边,连打坐时都握着剑柄。 他总觉得心口发沉,像有块冰悬在那儿,不知何时会砸下来。 夜色渐深,龙婆寺的灯一盏盏灭了,只剩主佛堂和东禅院还亮着。 阿雷裹着件厚外套,揣着王铮给的黄符,在西配殿外巡逻,靴底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响。 他时不时往殿门瞅一眼,封印符咒的红光还亮着,只是比傍晚时暗了些,像快燃尽的烛火。 凌晨三更,寺里突然起了风。 不是往常的夜风,是带着腥甜的阴风,卷着股腐烂的气息,从西配殿方向涌来。 阿雷刚打了个寒颤,就听见殿内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像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任先生!有动静!”他扯着嗓子喊,转身就往东禅院跑。 王铮几乎是同时睁开眼,净邪剑“噌”地出鞘,金火在剑身上瞬间亮起。 他刚冲出禅院,就看见西配殿的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气从殿内涌出来。 黑气里裹着无数虚影,有缺胳膊断腿的腐尸,有七窍流血的冤魂,还有些看不清形状的邪物,正发出“嗬嗬”的嘶吼,像要把整个寺庙吞下去。 殿门的封印符咒早已碎成纸屑,黄符的残片在黑气里打着转,很快就被蚀成了灰。 更骇人的是,殿内的地面正裂开道道深缝。 黑红色的煞气从缝里钻出来,顺着墙根往主佛堂爬。 所过之处,墙角的青苔瞬间枯黑,连石板都“滋滋”冒起了白烟。 “阿姜查大师!你护住大家!”王铮嘶吼着往西配殿冲,净邪剑挥出一道金芒,劈在最前的那只腐尸身上。 腐尸“嗷”地惨叫,身体瞬间被金火燎成黑炭,可后面的邪物却像疯了般涌上来,黑气竟渐渐凝成一只巨大的鬼手,往他头顶抓来。 佛堂方向传来金刚铃急促的“叮铃”声,阿姜查大师的诵经声混着风声飘过来,带着股沉稳的力量,暂时挡住了煞气往主殿的蔓延。 阿雷和得仔举着桃木枝冲过来,佛珠串在枝上“哗啦”响,往邪物身上砸去。 只是桃木枝刚碰到黑气,就“啪”地断成两截,吓得得仔往后缩了缩,却还是咬牙捡起断枝,继续往前冲。 西配殿内,黑气最浓的地方突然亮起两点绿火。 在绿火出现的刹那,一股强大的阴邪之气,突然出现! 王铮心里一沉!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王铮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净邪剑上,莲纹瞬间暴涨,金火像团小太阳,将身前的黑气逼退三尺。 可邪煞的数量实在太多,刚斩掉一只腐尸,就有三只冤魂扑上来,指甲抓向他的脸。 王铮挥剑格挡,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板突然裂开,一只满是黑毛的手从缝里伸出来,正往他的脚踝抓去。 那只满是黑毛的手刚触到王铮的鞋底,地面突然“咔啦”裂成巨大的豁口,一股比之前浓十倍的怨气从裂缝里喷薄而出,带着股洗不掉的血腥气。 那是未散的血债,混着母性最绝望的嘶吼,压得整个西配殿都在颤。 王铮猛地后跳,净邪剑的金火在身前织成屏障,却见裂缝中缓缓爬起道身影。 第76章 邪煞反戈噬仇寇,黑袍现面铮剑逼 她身着褪色的泰式纱丽,裙摆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那血渍暗沉却未完全发黑,像还残留着几分鲜活的腥气。 长发披散着,黏腻地贴在脖颈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窝,里面淌着暗红的血珠。 每一滴落在青石板上,都能蚀出个细小的黑坑。 王铮握着净邪剑的手紧了紧,剑身上的金火突然“腾”地窜高。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邪煞的怨念有多浓烈,像团烧不尽的黑火,可他只当是地缚灵天生的凶性,压根没察觉背后藏着操控的手。 那只黑毛手再次抓来,指尖带着股能冻住骨髓的寒气,王铮踩着禹步侧身避开,衣摆却被黑气扫中,瞬间结了层薄冰。 没等他站稳,女子虚影突然扑上来,纱丽像张黑网般展开,裹着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将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破!”王铮挥剑斜劈,金火顺着剑刃炸开,将黑气撕开道口子。 可邪煞的攻势太猛,刚退开两步,她又引着无数冤魂虚影扑来,那些虚影张着嘴往他身上咬,指甲缝里还沾着当年村寨的黑血。 得仔举着缠了佛珠的桃木枝想拦,却被黑气扫中胸口,瞬间倒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嘴里吐出两口黑血,连桃木枝都断成了两截。 “任先生,这邪煞比几年前的凶戾数倍!”阿姜查大师的声音从佛堂传来,手里的金刚铃“叮铃”响得急促,“老衲用金刚轮镇住主殿灵光,你先破她的怨气!” 他将金刚轮举过头顶,轮身的梵文亮起金光,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堪堪挡住往佛堂涌的黑气。 可屏障边缘已被蚀出无数小坑,大师的嘴角渐渐渗出鲜血。 就在这时,西配殿的屋顶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多了道黑影。 黑袍不知何时已到了,兜帽压得极低,黑袍下摆垂在瓦檐上,连风都吹不动半分。 他袖筒里滑出半截带鳞的手指,正虚虚对着邪煞的方向,绿火在指缝间明灭。 他本想坐山观虎斗,等邪煞耗光王铮和阿姜查的灵力,再出来坐收渔利。 却没料到这邪煞的怨念竟比他当年炼制时更烈,连他的秘术都快控不住了。 女子虚影刚要往佛堂屏障撞去,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屋顶的黑影。 她的动作猛地僵住,空洞的眼窝竟微微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 黑袍的兜帽轻轻动了下,似乎也没料到会被注意到,可没等他调整秘术,邪煞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这声啸叫和之前截然不同,没有半分凶戾,全是蚀骨的恨意,听得人头皮发麻。 王铮和阿姜查都愣住了。 只见女子虚影猛地转身,不再管佛堂的金刚轮,也不管身前的王铮,像道黑色的闪电般往屋顶扑去。 她的指甲瞬间长到半尺,黑毛顺着纱丽往外窜,连黑气都跟着沸腾起来,眼窝里淌出的血珠不再是暗红,竟泛着诡异的猩红。 “是你……是你!”邪煞的声音破碎又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血泪。 “当年……雷雨夜……我的孩子……” 她扑到屋顶边缘,黑毛手抓向黑袍的兜帽,指甲划过瓦片,留下五道深沟。 “不知死活的东西!”黑袍的声音裹着寒气,蛇信“唰”地从兜帽里窜出,缠向邪煞的脖颈。 可邪煞压根不躲,反而张大嘴,往蛇信上咬去,牙齿咬到蛇信的瞬间,她的魂魄都在发抖,却依旧死死咬着不放。 哪怕魂飞魄散,她也要拖着这凶手一起。 王铮站在庭院里,看着眼前反转的局面,剑上的金火渐渐敛去。 他终于明白,这邪煞的凶戾不是天生,是藏着血海深仇,而屋顶的黑袍,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阿姜查大师也松了口气,却没敢撤下金刚轮的屏障,只是低声道:“任先生,这黑袍……恐怕就是操控邪煞的人。” 屋顶上,黑袍的蛇信被咬伤,气得浑身鳞甲都露了出来,幽蓝的鳞片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他抬手挥出一道绿火,直刺邪煞的胸口,那里正是阴胎蛊的位置。 也是他当前能够控制着邪煞的手段! 他想彻底毁了这不听话的傀儡。 可邪煞像是早有预料,猛地将魂魄往绿火上撞,同时黑毛手抓向自己的胸口,竟想亲手捏碎那只操控她数年的蛊虫。 “嘭”的一声,绿火炸开,黑气和金光在屋顶交织。 邪煞的虚影淡了大半,却依旧死死盯着黑袍,眼窝里的血泪淌得更凶:“我就是魂飞魄散……也不会再做你的傀儡!” 黑袍被她缠得没了耐心,袖口突然窜出无数黑蛊虫,往邪煞身上爬去。 那些蛊虫专啃魂魄,刚碰到邪煞的虚影,就“滋滋”地吸着她的怨念。 王铮见状,突然纵身跃起,净邪剑划出一道金弧,直刺黑袍的后背。 “欺负一个含冤的魂魄,算什么本事!” 金弧快到黑袍身后时,他才猛地转身,用蛇信挡开剑刃。 可这一耽搁,邪煞已抓住机会,黑毛手狠狠抓向他的兜帽。 她要看看这恶魔的真面目,要记住这张脸,哪怕下地狱,也绝不会放过他。 兜帽被掀开一角,露出半张泛着幽蓝的脸,脸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甲,左眼是团跳动的绿火。 邪煞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凄厉地哭嚎起来,那哭声里藏着数年的痛苦和绝望,听得整个龙婆寺都静了下来。 邪煞的黑毛手还停在黑袍兜帽边缘,指缝间的血珠滴落在地,蚀得青石板“滋滋”响。 王铮握着净邪剑上前半步,金火在剑刃上明灭,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半张泛着幽蓝的脸:“你到底是谁?引动邪煞,背后究竟有何图谋?” 阿姜查大师也缓缓举起金刚轮,轮身梵文泛着微光,声音沉稳却带着凛然正气:“佛门净地,岂容你这等邪物放肆?速速报上名来,若肯回头,老衲或可饶你一条生路。” 黑袍突然低笑起来,那笑声里混着蛇信吞吐的“嘶嘶”声,腥甜的寒气顺着风飘过来,让阿雷怀里的桃木枝都开始发抖。 “杀了我的人,伤了我的手下,现在才问我是谁?” 他抬手,带着鳞的指尖往王铮方向虚点,“中原法师,你斩我几个手下时,不是挺痛快的么?” 第77章 煞陨爆伤邪虺脊,五雷金轮共斩魍 这话像道惊雷,王铮瞬间反应过来。 他来到泰国,杀得几人可都是黑巫师。 而眼前这人又能轻易引动邪煞的,除了黑巫师联盟那个从未露面的盟主,还能有谁? 阿姜查大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握着金刚轮的手更紧了:“你就是黑巫师联盟的盟主?当年屠村炼煞、创邪术害人的,也是你?” 黑袍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 兜帽彻底滑落,露出整张脸。 半张脸覆盖着细密的幽蓝鳞甲,鳞片缝隙里渗着淡绿的汁液,右眼是颗浑浊的黑珠,左眼却燃着团跳动的绿火,像两朵开在深渊里的鬼火。 他的脖颈处,鳞甲顺着黑袍往下蔓延,衣摆下隐约能看见粗壮的躯体在蠕动,地面开始微微震动,青石板缝里钻出细小的黑鳞藤蔓。 “既然认出来了,就该知道,你们今天走不了了。”黑袍的身体突然“嘭”地炸开,黑袍碎片飞得到处都是,露出底下数十米长的躯体。 那是条巨大的黑虺! 蛇身裹着幽蓝鳞光,每片鳞片都有巴掌大,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蛇头比佛堂的木门还大,毒牙长逾半尺,泛着青黑的毒光,信子一吐就有两米长,带着股能蚀穿骨头的腥气。 身后拖着半截断尾,断口处的鳞甲翻卷,还沾着早已发黑的血痂。 那是数年前被前代主持用金刚轮斩伤的旧痕。 黑虺的蛇眼盯着王铮,绿火里满是贪婪:“你身上的道门法力,纯粹得像千年灵芝。 老和尚的金刚轮,藏着佛门至阳之力。 还有这邪煞,十阴之体的怨念够我补半条尾。” 他猛地张开巨口,一股强风从嘴里卷出,将周围的黑气全吸了进去,蛇身又涨大了几分。 “吃了你们三个,不仅能补好断尾的伤,还能化蛇为蛟,再活千年!” 话音未落,黑虺突然动了。 像道黑色闪电,蛇头带着破风的尖啸,先朝着邪煞撞去。 他竟想先吞了这最熟悉的“养料”。 邪煞的哭嚎瞬间变成怒吼,黑毛手抓着黑气凝成的利爪,迎着蛇头扑上去,纱丽裹着无数冤魂虚影,像张黑网般缠向黑虺的毒牙。 “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让你如愿!” 王铮趁机挥剑,净邪剑的金火暴涨成丈长光刃,直刺黑虺的七寸。 那是蛇类的死穴,即便成了精怪也不例外。 阿姜查大师将金刚轮抛向空中,轮身飞速旋转,梵文灵光凝成道金色光环,往黑虺的断尾处罩去。 “任先生,攻他旧伤!” 黑虺察觉到身后的杀机,蛇尾猛地扫向光刃,断口处的鳞片“咔嚓”裂开,却硬生生挡下了金火。 可邪煞的黑气已缠上他的毒牙,无数冤魂往他嘴里钻,疼得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蛇身剧烈扭动起来,西配殿的屋顶瞬间塌了大半,碎石像暴雨般砸下来。 王铮踩着禹步避开碎石,光刃再次刺向黑虺的七寸:“今日便用这把剑,斩了你这害人的精怪!” 黑虺的蛇尾扫飞光刃,又猛地往地面一砸,青石板瞬间裂开数道深沟,碎石裹着黑气往王铮身上撞。 他慌忙用剑格挡,金火被黑气蚀得只剩寸许,手臂震得发麻,喉头一阵腥甜。 刚才硬接蛇尾余劲时,内脏已受了伤。 没等他站稳,黑虺的毒牙突然探来,尖牙上的青黑毒液滴在地上,竟蚀出拳头大的坑。 “任先生小心!”阿姜查大师扑过来,用金刚轮挡在王铮身前。 “当”的脆响里,金刚轮的梵文灵光瞬间黯淡,大师一口鲜血喷在轮面上,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胸口的僧袍已被毒液溅到,烧出个黑窟窿。 邪煞缠在黑虺毒牙上的黑气,正被他一点点吸进体内。 她的虚影越来越淡,黑毛开始脱落,纱丽上的血渍渐渐发黑。 黑虺竟在反过来吞噬她的怨念! “不……”邪煞发出虚弱的嘶吼,看着王铮和阿姜查都已带伤,再想起自己数年的痛苦、枉死的胎儿和村民,眼底突然燃起决绝的光。 “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让你再害人!” 她突然松开毒牙,身影猛地往后缩,周身的黑气疯狂往心口聚,连那些裹着的冤魂虚影都被她扯了过来。 黑气越聚越浓,竟凝成颗篮球大的黑球,球面上爬满了暗红的咒纹。 那是她用自己的魂魄为引,强行压缩的十阴怨念,一旦炸开,连地缚灵的残魂都会化为飞灰。 黑虺察觉到不对,蛇头猛地往后撤,却已来不及。 邪煞抱着黑球,像道黑影般冲向他断尾的旧伤处。 那里的鳞甲本就脆弱,还是数年前被金刚轮斩出的破绽。 “给我死!” 她嘶吼着将黑球按在断尾的血痂上,虚影瞬间与黑球融为一体。 “嘭——”巨响震得整个龙婆寺都在颤,黑球炸开的黑气像团蘑菇云,裹着能撕裂魂魄的力量,往黑虺体内钻。 断尾处的鳞甲“哗啦啦”脱落,青黑的毒血喷溅而出,溅在地上就冒起白烟。 黑虺发出撕心裂肺的嘶鸣,蛇身剧烈扭动,竟将佛堂的石柱撞断了两根,蛇眼的绿火瞬间暗了大半。 旧伤被怨念炸开,连他的内丹都受了震荡。 邪煞的虚影在爆炸中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缕极淡的白光。 王铮望着那道白光,眼眶微热,握紧净邪剑的手却更紧了:“她用命换的机会,我们不能浪费!”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脊上,左手飞快结出“五雷印”,指尖往空中一引。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五雷降临,诛尽邪祟!” 话音落时,龙婆寺上空的云层突然聚起,乌云里闪过金紫色的电光,“轰隆隆”的雷声从天边滚来。 这不是普通的五雷咒,是他以自身精血为引,拼着折损修为催出的“紫霄五雷”,专克阴邪精怪。 阿姜查大师也缓过劲来,双手结“不动明王印”,往金刚轮上一按,轮身瞬间亮起刺眼的金光,比之前亮十倍不止。 “任先生,我用金刚轮困他!” 他将轮抛向空中,金刚轮飞速旋转,竟化作九道金色光环,从四面八方往黑虺身上罩去。 光环一触到蛇身,就“嗡”地贴在鳞片上,梵文灵光顺着鳞片往里钻,将黑虺的动作死死锁住。 第78章 虺陨寺宁归港启,新程再整捉邪兵 黑虺被光环困住,又受了内丹震荡,只能徒劳地扭动蛇身,毒牙疯狂咬合,却连半分都动不了。 “不!我是千年黑虺,怎么会栽在这里!” 他嘶吼着,蛇身突然涨大,想撑破光环,可金刚轮的灵光却越收越紧,鳞片被勒得“咔咔”作响。 “五雷,落!”王铮抬手往黑虺头顶指去。 乌云里的金紫色雷霆“咔嚓”劈下,第一道就砸在黑虺的七寸处。 鳞片瞬间炸开,青黑的血混着碎鳞飞溅,黑虺的嘶鸣戛然而止,蛇身猛地僵住。 第二道雷霆紧接着落下,砸在他的断尾旧伤处,黑气从伤口往外涌,被雷霆瞬间灼成白烟。 第三道、第四道……五道雷霆接连劈下,每道都精准落在黑虺的要害,金紫色的电光裹着金刚轮的金光,将蛇身缠成发光的茧。 待雷声渐歇,乌云散去,晨光重新照在龙婆寺时,黑虺的蛇身已瘫在地上,鳞片全被雷霆劈焦,七寸处炸开个大洞,内丹的绿火在洞里渐渐熄灭。 金刚轮缓缓落下,变回巴掌大的模样,落在阿姜查大师手中,轮身的梵文灵光也淡得几乎看不见。 王铮拄着净邪剑,缓缓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嘴角不断渗出鲜血。 催出紫霄五雷几乎抽干了他的法力。 阿姜查大师也靠在断柱上,脸色苍白如纸,却望着黑虺的尸体,露出了释然的笑:“终于……结束了。” 西配殿的废墟里,晨光洒在邪煞消散的方向,风穿过经幡,带着菩提叶的清香,竟比往日更显清净。 阿雷和得仔扶着彼此,慢慢从佛堂后走出来,看着满地狼藉和黑虺的尸体,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觉得眼眶发烫。 王铮望着天边的白光,轻轻叹了叹气。 这方清净地,终于保住了。 …… 大战后的龙婆寺,处处是残破的痕迹。 西配殿的屋顶塌了大半,断梁上还挂着焦黑的蛇鳞。 佛堂前的石阶裂了数道缝,缝隙里残留着黑虺的毒血,得用佛灰反复擦拭才能去尽腥气。 连殿外那棵百年菩提,也被蛇尾扫断了主枝,只剩几根侧枝还沾着点绿意。 可没等晨光完全散开,阿姜查大师就扶着断柱站起身,拍了拍僧袍上的灰尘:“先修佛堂,再补封印。” 重建的日子忙碌却踏实。 白日里,僧人们一起修建佛塔,阿姜查大师带着几位高僧,用新磨的佛骨粉混着朱砂,重新画了西配殿的九层封印,每一笔都凝着灵力,符纹亮起时,连空气里的最后一丝黑气都散了。 夜里,王铮会坐在东禅院的石阶上,帮得仔打磨桃木枝。 他教得仔在枝上刻“平安符”,说往后若遇邪祟,举着枝子念咒就能防身,得仔学得认真,指尖被刻刀划出血也不在意,只把桃木枝紧紧攥在手里。 与此同时,对黑巫师联盟的扫荡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曼谷政府派了警力,跟着龙婆寺邀请来的其他寺庙高僧,搜遍了城郊的废弃据点。 从之前的殖民教堂,到隐藏在深山里的炼蛊窟,凡是黑巫师待过的地方,都被洒上了佛灰。 蛊罐、骨杖、毒符全被集中销毁,连埋在地下的阴棺都挖出来,用金刚轮的灵光净化后火化。 有几个漏网的巫师想逃去其他地方,却被沿途寺庙的僧人拦下,他们手里的巫术在高僧面前不堪一击,很快就被押回曼谷受审。 又过了十日,最后一处黑巫师的据点被查封,阿姜查大师捧着金刚轮,在佛堂里举行了“净煞仪式”。 钟声敲响时,整个龙婆寺都笼罩在金光里。 仪式结束后,王铮找到阿姜查大师,轻轻抱了抱净邪剑:“大师,我该回香江了。” 阿姜查大师没挽留,只是从袖袋里掏出一串佛珠,珠子是用菩提子做的,每颗都泛着温润的。 “这是老衲用晨露养了三年的‘平安珠’,你带着,往后遇着邪祟,它能帮你挡一挡。” 他顿了顿,又道,“龙婆寺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离别那天,天刚亮。 “任先生,你还会来吗?”阿雷的眼眶红红的,捏着布包的手都在抖。 王铮接过布包开口道:“会来的,到时候来了,找你们。” 阿雷帮王铮拎着行李,送他到寺门口。 晨雾还没散,经幡在风里轻轻飘着,菩提枝上的新叶沾着露水,亮得像翡翠。 王铮回头望了眼龙婆寺的金顶,阳光正洒在上面,泛着温暖的光。 车子驶离龙婆寺时,阿姜查大师、阿雷以及阿雷奶奶还有其他寺庙中的人员,静静地站在门口,直到车辆消失在视野中,这才转身离开。 数日后,王铮拎着行李走进九龙警署的大门。 熟悉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来的鱼露咸香,让他瞬间卸下了旅途的疲惫。 比起龙婆寺的晨钟暮鼓,这里的打印机嗡鸣、对讲机呼叫声,更像他习以为常的“人间烟火”。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哗啦”一声响。 孟超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却顾不上捡,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大笑:“王署长!你可算回来了!上次你说去泰国处理邪祟,我们还担心你要多待些日子呢!” 金麦基也凑过来,手里还攥着个刚啃了一半的菠萝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是啊是啊,督察这些天总念叨你,说捉鬼部队缺了你,总觉得少了主心骨。” 王铮笑着点头,刚要开口,就见白丽儿从办公桌后站起身。 她穿着干练的警服,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手里拿着个烫金的文件夹,眼底满是熟悉的笑意:“回来就好。” 她将文件夹递过来,封面印着“特殊事件应对小组(暂定名:捉鬼部队)筹备报告”。 “你走之后,我们按之前的方案,已经将相关的筹备工作完成,就等你了!” 王铮翻开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夹着队员名单、物品清单。 第79章 邪营初驻藏阴祸,刺头碰壁立规矩 捉鬼部队的训练基地,毫无悬念定在了电影里邪祟盘踞的那座军营。 只是此刻的众人除了王铮之外,并不知道罢了。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透。 头戴贝雷帽、架着墨镜的高级军官已站在营区中央,迷彩服领口别着枚冷光闪闪的徽章,指挥着士兵有序撤离。 军用皮卡的引擎声从远处传来,车轮碾过带霜的水泥地,留下两道浅痕。 车刚停稳,阿信警司就率先跳下来,肩章在晨光里泛着银亮,嘴角扬得老高,活脱脱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王铮跟在后面,背着装着符箓和桃木剑的背包,目光扫过营区角落。 金麦基和孟超凑在一块儿,东张西望像俩刚进游乐园的小孩,手指还戳戳点点,小声议论着“这营房看着挺结实”“不知道有没有真枪”。 最后下来的新成员更热闹,有的抻着脖子瞅营房,有的摸了摸营区的铁丝网,脸上全是好奇,也掺着点不情愿的僵硬。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捉鬼部队的正式成员!”阿信警司清了清嗓子,声音在空旷的营区里撞出回声,“接下来一周,超强度实训!把你们练得能独当一面!严守纪律,听明白了吗?” “yes.sir……”回应稀稀拉拉的,有的成员耷拉着肩膀,声音比蚊子还轻,明显是被分局“摊派”来的,没半分干劲。 “严肃点!”阿信警司眉头一拧,嗓门拔高半度,“再敢敷衍,直接罚跑十圈!” “yes.sir!”这下总算齐整了,虽仍有几分勉强,却多了几分纪律性,连耷拉的肩膀都悄悄挺了挺。 阿信警司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往军官那边走,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太感谢了!本来只想着借一小块地方,没想到你们直接全员撤离,还把设备都留下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他心里还偷着乐。 新部门刚成立,没交情没底气,本以为租基地得磨破嘴,没想到上级这么给力,连交接都顺风顺水。 贝雷帽军官嘴角扯了扯,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意没到眼底,反倒透着点冷。 “别误会,我们是临时接了上级任务才撤的。你们安心训练,设备都完好,祝你们……度过愉快的一周。” 最后几个字说得慢悠悠的,像在嚼什么苦涩的糖。 阿信没听出不对劲,还热络地拍了拍对方胳膊:“一定一定!等忙完这阵,请你喝咖啡!” 军官没再多说,转身就往军车走。 副官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长官,营区三十个卫兵失踪的事……真不跟他们提?这地方邪门得很,搞不好是闹鬼啊!” “捉鬼部队还怕鬼?”军官冷笑一声,指节攥着台录音机,机身还在微微发烫,里面反复播放着段渗人的录音。 先是“咕噜咕噜”的闷响,像有人在水底冒泡,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尖锐得能扎破耳膜,混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听得人后颈发麻。 “做好我们的事就行,他们能不能扛住,是他们的事。” 副官噤声,跟着军官上了车。 军车扬尘而去,营区瞬间空了下来,只剩风卷着落叶擦过铁丝网,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暗处磨牙。 等众人把行李搬进宿舍,夜幕已经沉了下来。 营区的灯亮得昏黄,光线下的营房影子歪歪扭扭,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集合!”阿信警司的吼声划破暮色,成员们陆陆续续跑过来,有的还在系腰带,有的揉着刚搬行李的胳膊,站成歪歪扭扭的两排。 “我是你们的最高长官,捉鬼部队队长阿信!”阿信警司站在队前,手指先指向王铮,“这位是王铮,捉鬼专家,负责教你们捉鬼技巧和理论,他说的话,跟我的命令一样管用!” 又指了指身旁的白丽儿,“这是副队长,管训练和队伍调度,都给我听仔细了!” “yes.sir!”回应依旧参差不齐,有人眼里亮着劲。 多半是自愿来的,也有人耷拉着眼皮,明显是被上司“坑”来的,连喊口号都没力气。 阿信警司往前站了步,声音脆利:“现在挨个自我介绍,报个绰号,方便以后称呼。” “我先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往前跳了步,眼睛亮得很,“我叫小巫婆,玄门世家的!我爸早给我算过,这辈子要么得道成仙,要么跟鬼打交道,这儿以后就是我家了!” 她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小罗盘,盘面指针轻轻转着,透着点玄乎劲。 有了她的开头,后面的人也陆续开口。 一个长得像林亿莲的美女往前站了站,声音软乎乎的:“大家叫我扫把星就行,英文名badluck。没人愿意跟我搭档,所以来这儿了……” “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会叫扫把星啊?”金麦基眼睛一亮,立马凑过去,还特意理了理衣领,摆出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我就不信这邪,跟我搭档试试?” 扫把星叹了口气:“跟我在一块儿的人,都会倒霉。”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金麦基搭在窗沿的手指,被突然关上的窗户狠狠夹了下。 他“嗷”的一声惨叫,蹦得老高,手指又红又肿,疼得直咧嘴:“我靠!这窗户怎么突然关了?” 众人齐刷刷倒吸凉气,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连原本站在扫把星旁边的人,都悄悄挪了挪脚,生怕沾到什么霉运。 “我叫罗密欧!”一个留着分头的大叔往前站了站,还对着女成员们眨了眨眼,手里比了个爱心,“听名字就知道我多浪漫,至今单身,有没有妹妹愿意……” “大叔,您多大了啊?”小巫婆突然插话,语气特直白,“看您这发际线,怕是过了更年期吧?” 罗密欧瞬间蔫了,肩膀垮得像泄了气的气球,委屈巴巴地嘀咕:“过了又怎么了……谈恋爱又不分年纪……” “没出息。”一个平头男子嗤了声,往前站了步,下巴抬得老高,“我叫小平顶!跟你们说,我是被骗来的!有本事就开除我,想让我配合训练?门都没有!” 阿信警司走到他面前,眼神冷了冷:“你很拽?” “那是!”小平顶梗着脖子,“不服就开除我啊!” 队伍里突然有人憋不住笑,还有人悄悄竖起大拇指。 阿信没跟他废话,直接从腰里掏出手枪,“咔嗒”一声上了膛,顶在小平顶腰上,眼神冷得能结冰。 “你再敢说一句?只有死掉的捉鬼部队队员,没有离开的捉鬼部队队员,要么好好练,要么就给我躺在这个,选一个。” 小平顶瞬间僵了,脸白得跟纸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队伍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金麦基和孟超悄悄缩了缩脖子,谁也不敢再瞎嘀咕。 没人想到阿信警司来真的,这哪是训练,简直是拿命立规矩! 众人顿时就老实了! 第80章 阴营夜烤谈邪祟,旧历惊魂证鬼真 营区的夜比白天冷得邪乎,不是秋夜该有的凉,是渗进骨头缝的阴寒。 风一吹,像有冰凉的手指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 白丽儿拢了拢外套,往王铮身边凑了凑:“这地方怎么这么冷?是不是有问题?” 金麦基和孟超早挤在一块儿,手里还攥着刚领的军大衣。 孟超搓着手嘟囔:“我刚才摸营房的墙,凉得跟冰窖似的,按理说水泥墙不该这么冻手……” 金麦基也跟着点头,眼神往暗处瞟,生怕突然蹦出个东西。 王铮正靠在树干上,指尖摩挲着兜里的符箓,抬眼扫过营区深处。 那边的营房黑得像泼了墨,连灯影都照不进去。 他掏出四张黄符,递到几人手里:“有问题,但不用急着处理。这是驱邪符,贴身戴,夜里别摘,能挡点阴气。” 符纸是黄表纸做的,上面朱砂画的纹路透着点红光,捏在手里温温的。 白丽儿赶紧塞进内兜,金麦基和孟超更是直接揣进贴身的衣袋,连军大衣都没敢隔着。 “先吃饭吧,搬了一下午行李,早饿了。”阿信警司拍了拍手,指了指营区空地上的烤炉。 “我让后勤送了食材和啤酒,今晚搞个露天烧烤,放松放松!” 这话一出,年轻人瞬间精神了。 金麦基抢着去搬炭,孟超帮忙摆食材。 鸡翅、香肠、鱿鱼串堆了满满一案板,烤炉点燃时“噼啪”响,火光映得众人脸上暖烘烘的,刚才那点阴寒好像被烤化了些。 白丽儿拿了几罐啤酒,分给众人,拉环“啵”的声响里,有人已经开始烤第一串鸡翅,油滴在炭上“滋滋”冒白烟,香味很快飘满了营区。 年轻人凑在一块儿,酒过三巡,话匣子全打开了,没了白天的拘谨,个个都放得开。 毕竟之前被阿信的枪镇住的那点怂意,早被烤肉和啤酒冲得七七八八。 小平顶最先炸毛,他把空啤酒罐往地上“墩”得巨响,罐底的酒沫溅了一地,抹了把满是油的嘴,嗓门比烤炉的火星还冲。 “我跟你们说,上面那帮人脑子指定被驴踢了!都啥年代了,还信有僵尸有鬼?简直笑掉大牙!” 他说着还往人群里扫了圈,下巴抬得老高,那模样跟街头耍横的小混混没两样。 “搞个破捉鬼部队,还超强度训练,我看就是没事找事!真有那玩意儿,早被子弹打烂了,用得着咱们在这儿遭罪?” “就是!”罗密欧嚼着烤得焦黑的香肠,赶紧附和,生怕没人跟他站一边。 “我活了四十多年,除了电影里的青面獠牙,现实里连个鬼影子都没瞅见!这部队就是折腾人,我看咱们都是被分局当垃圾塞过来的!” 熊大大也放下手里的鸡翅,她啃得满手油,嗓门比小平顶还粗。 “我也觉得瞎扯!打架靠拳头,抓贼靠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算哪门子敌人?真要有鬼,我一拳把它打飞!” 三人一唱一和,说得唾沫横飞,旁边几个原本没吭声的成员也跟着点头,明显是心里也这么想,只是没敢像小平顶这么冲。 “你这话不对!”拜神婆突然小声反驳,她攥着手里的小神龛,指节都泛白了,神龛上的香灰还沾着点。 “这世界上真有僵尸和鬼魂的,你没见过,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小平顶一听是她,立马凑了过去,故意把脸凑得近近的,冷笑一声。 “哦?真有啊?那你让它们出来给我开开眼啊!鬼魂在哪?僵尸在哪?别光嘴上说,拿点真东西出来啊!” 拜神婆被怼得脸通红,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里的神龛攥得更紧。 “它们、它们怕阳气……现在是晚上也不行,得等阴时……” 话越说越没底气。 她哪有本事把鬼怪召出来?不过是从小听家里人说得多,心里信罢了。 小平顶见状,笑得更得意了,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得了吧神婆,别装了!我看你就是跟上面一样,脑子不清醒!” 旁边的金麦基和孟超早就听不下去了,特别是孟超,眼瞅着扫把星、拜神婆都被怼得没话说,心里那点想在女生面前耍威风的劲儿立马上来了。 没等扫把星开口,孟超“噌”地站起来,手里还攥着半串没吃完的烤鱿鱼,油滴在裤子上都没顾上擦。 “你俩别在这儿瞎逼逼!我们俩可是真见过鬼、跟僵尸打过架的!” 这话一出,烤炉边瞬间静了,连小平顶的笑都僵在脸上。 孟超更得意了,挺着胸脯道:“前阵子我们那警署闹鬼,那吸血鬼三宅一生你们知道吧?牙尖得能戳穿铁板,子弹打上去跟挠痒似的!要不是王署长用五雷符把它劈成灰,我们俩早成它下酒菜了!” 金麦基也赶紧跟上,他比孟超实在,掏出兜里皱巴巴的报纸,指着上面的小字。 “你们看!这上面写的‘会展中心离奇袭击案’,就是那吸血鬼干的!还有城郊牛棚,有个偷牛贼被吸血鬼咬了,当场就尸变,眼白全红,爪子能抓穿木板!要不是王署长用桃木剑捅了它心窝子,我们俩早被它扑了!” 小平顶盯着那道疤看了半天,嘴硬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没看见,就不信!” 罗密欧也赶紧附和,他本来就胆小,一想到真要面对鬼怪,腿肚子都软了。 “就是就是,说不定是你们编的……哪有那么邪乎?” 金麦基急了,刚要再争辩,就见王铮慢悠悠地拿起一串鸡翅,翻了个面,油滴在炭上“滋滋”响。 “信不信随你们,反正夜里别摘符,别往营区深处跑——真遇着了,没人能救你们。” 风突然冷了些,吹得烤炉的火星子“噗”地灭了两颗,远处营房的黑影好像动了动,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探头。 小平顶嘴里还嘟囔着“不信”,可手里的啤酒罐却攥得更紧了,没再敢往拜神婆跟前凑。 罗密欧更是悄悄往金麦基身边挪了挪,连刚才的嚣张劲儿都没了。 扫把星适时打圆场,给拜神婆递了罐啤酒:“行了行了,别争了,烤肉快凉了,赶紧吃,明天还要训练呢。” 众人纷纷应和,只是手里的烤肉突然没那么香了,喝酒也没了刚才的劲头。 只有烤炉的火星子还在滋滋响,风卷着烟往营区深处飘,像在把这场争论,说给暗处的什么东西听。 第81章 夜舍怨魂惊众斗,铮持符剑收邪魈 临睡前分宿舍时,王铮特意把小平顶、熊大大和罗密欧的铺位安排在靠门处。 军营里面的两个厉鬼,总爱往人多的地方钻,靠门的位置最容易撞着,正好让这三个“不信邪”的刺头长长记性。 众人折腾了一天,沾着床就睡得死沉,营区的灯早灭了,只剩窗外的月光透进点冷光,照得宿舍地板泛着白。 后半夜,一阵刺骨的阴风突然从门缝钻进来,卷着股腐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靠门的小平顶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睁开眼,还以为是窗户没关。 刚想骂两句,就见一道白影飘在床边,离他脸只有半尺远。 那白影浑身裹着件破烂的白裙,裙角还滴着黑水珠。 头发披散着遮住半张脸,露出来的一只眼全是眼白,没有瞳孔。 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的光,正往下滴着黏糊糊的东西。 一股寒气从女鬼身上散出来,小平顶的被子瞬间结了层白霜,他浑身汗毛倒竖,脑子“嗡”的一声。 这不是梦! 是真鬼! 之前嘴硬说“没见过就不信”的劲儿早飞没了,小平顶的牙齿开始打颤,裤裆悄悄发潮。 眼看女鬼的爪子就要碰到他脸,他终于憋不住,发出一声能掀翻屋顶的尖叫:“鬼啊——!” 这一嗓子把全宿舍的人都炸醒了。 熊大大刚睁开眼,就见那白衣女鬼正飘在小平顶床边,鬼爪离自己只有一步远。 她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嗓门比小平顶还粗:“我靠!真有这玩意儿!” 罗密欧更夸张,直接裹着被子滚到床底,只敢露个脑袋,声音抖得像筛糠:“别、别过来!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没娶媳妇呢!” 拜神婆一睁眼看到女鬼,眼睛瞬间亮了,忘了害怕,扒着床头喊:“真的是鬼!我家书上写的没错!这是积年怨鬼,白裙是死前穿的丧服!” 扫把星缩在被子里,心里直嘀咕:该不会是我这霉运引过来的吧?刚成立就撞鬼,也太邪门了! 金麦基和孟超倒是淡定,俩人摸出王铮白天给的辟邪符,对视一眼,猛地朝女鬼扔过去:“急急如律令!” 符纸在空中燃着红光,“啪”地贴在女鬼胸口,瞬间炸起串青火。 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被符力掀得往后飘了半米,白裙上烧出个黑窟窿,冒着黑烟。 可这女鬼之前杀过二三十个军人,怨气重得很,哪肯吃亏? 她晃了晃身子,身上的青烟瞬间散了。 青黑的鬼爪变得更长,眼里的凶光更盛,像团黑影似的朝众人扑过来,阴风卷得宿舍里的脸盆“哐当”乱响。 “都别慌!”王铮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醒了,手里攥着一叠黄符和几把桃木剑,大步走到众人面前,把符和剑往每人手里塞。 “之前说过结业要考核,现在就是实战,用符贴鬼身,桃木剑戳它心口,撑到我喊停!” 小平顶抖着手接过桃木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淡红。 他刚碰到剑把就觉得手心发暖,之前的寒意消了点,可看着扑过来的女鬼,腿还是软的:“教、教官,我、我不敢啊!” “不敢就等着被她掐断脖子!”王铮眼神一冷,抬手把一张符往女鬼方向扔去,符纸擦着女鬼胳膊飞过,烧得她又是一声尖叫。 “她杀了二十多个军人,现在缺的就是活人魂魄,你不杀她,她就吃你!” 这话戳中了小平顶的软肋,他咬着牙,把符纸攥在手里,眼看女鬼朝自己扑来,闭着眼就把符往女鬼脸上贴。 没贴中脸,倒贴在了女鬼胳膊上,“滋啦”一声,女鬼的胳膊冒起青烟,动作顿了顿。 熊大大见状,也壮起胆子,举起桃木剑就往女鬼心口戳。 她力气大,剑尖正好碰到女鬼胸口的黑窟窿,女鬼惨叫着往后退,青黑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滴。 罗密欧爬出来时还在哆嗦,手里的符纸捏得皱巴巴的,往前一扔。 没砸中女鬼,倒“啪”地贴在了门框上。 可偏偏这符纸沾了点他手心的汗,又受了门框上残留的阳气,竟“腾”地燃起淡金光,像道小屏障,正好挡住了女鬼想绕后偷袭的路。 “哎?有用!”罗密欧眼睛一亮,瞬间忘了怕,又摸出张符,这次瞄准了女鬼的影子。 “我砸你影子!看你往哪躲!”符纸飘飘悠悠落下去,虽没直接贴中,却让女鬼脚下的地面泛起层白霜,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女鬼被彻底激怒,凄厉的尖叫震得宿舍窗户“哐当”响,披散的头发突然疯长,像无数根黑蛇,直扑离她最近的扫把星! 扫把星吓得往床底缩,慌乱中碰倒了床边的脸盆架,搪瓷盆“哗啦啦”滚了一地,正好绊在女鬼腿上。 她虽飘在半空,却被这接地气的“意外”扰了势头,头发擦着扫把星的头皮掠过,缠在了床架上。 可女鬼反应极快,头发猛地拽着床架一甩,整个人像片黑风似的往小平顶方向飘,青黑的鬼爪直取他喉咙! 小平顶之前还腿软,此刻被逼到绝境,反而爆发出股狠劲,他攥着桃木剑,闭着眼就往女鬼方向捅。 剑尖没戳中心口,却正好扎中了女鬼之前被符纸烧出的黑窟窿! “滋啦”一声,青烟顺着剑刃往上冒,女鬼发出比之前更凄厉的尖叫,浑身的白裙都在发抖,像是要散架似的。 “我靠!中了!”小平顶睁眼一看,顿时来了劲,不仅没退,反而往前顶了顶剑,“你这死鬼,还敢吓我!看我不戳烂你!” 熊大大见状,也冲了过来,她力气大,一把拽住女鬼的头发,往地上狠狠一掼——女鬼虽没实体,却被这股蛮力带得飘出半米,青黑的鬼爪乱挥,却碰不到熊大大分毫。“让你凶!我撕烂你的破裙子!”熊大大说着,还真伸手去扯女鬼的裙摆,竟真扯下片带着黑水珠的布片,落地就化成了青烟。 拜神婆这时也反应过来,她攥着小神龛,嘴里念起家里传的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虽声音发颤,却带着股特殊的韵律,女鬼听到后,动作明显滞涩,身上的怨气像被风吹散了些,眼白里竟透出点血丝。 那是生前的人性在挣扎。 金麦基和孟超趁机围上来,俩人手里的符纸同时往女鬼身上贴。 “啪嗒”两声,符纸在女鬼胸口和后背同时燃起红光,像两道枷锁,把她困在中间。 女鬼想挣扎,可符力顺着她的怨气往里钻,疼得她在原地打转,青黑的血顺着符纸边缘往下滴,落在地上“滋滋”冒白烟。 第82章 剑斩怨魂余烬冷,蛇王寻仇堵舍凶 “喝!”王铮踏前半步,背后桃木剑“噌”地出鞘。 三年朱砂浸过的剑身泛着暗红微光,剑脊上还凝着上次斩僵尸的黑血痕,被他灌注法力的瞬间,红光骤然暴涨,像燃着团暗火。 没等女鬼枯爪抓近,王铮手腕翻转,剑锋破风直刺女鬼心口! “嗤啦——!” 剑尖刚触到女鬼魂体,就传出布料被烈火灼烧的脆响。 女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青白色魂体瞬间被红光裹住。 边缘像纸片似的层层崩解,黑灰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滋”地化作青烟,连点痕迹都没留。 她疯了似的伸枯手抓王铮胳膊,可指尖刚碰着剑风,就“啪”地化成灰,连半分反抗力都没有。 王铮手腕再拧,桃木剑顺着女鬼心口往上一挑。 “唰!” 魂体被硬生生劈成两半,上半身化作漫天黑灰,下半身还没来得及消散,就被红光彻底裹住,“腾”地燃起淡金色火苗。 不过两息功夫,连一缕青烟都没剩下,只剩空气里飘着股焦糊味,像烧透的纸灰,呛得人喉咙发紧。 宿舍里静得能听见心跳,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混着桃木剑“嗡”的余震,格外刺耳。 小平顶“噗通”瘫坐在地,手里的桃木剑“哐当”砸在脚边,裤裆湿痕顺着裤腿往下渗,他却顾不上擦,眼睛瞪得滚圆,牙齿打颤:“没、没了……真劈没了……” 那怂样,跟之前嘴硬“没见过就不信”的嚣张判若两人。 罗密欧靠在床架上,手里攥的半张符纸被汗浸得发皱,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指尖抽筋抽得直抖。 刚才女鬼扑过来时,他差点吓晕过去,现在腿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哪还敢说“鬼怪是编的”。 熊大大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手心还留着抓女鬼头发的冰凉触感。 她往王铮手里的桃木剑瞟了眼,小声嘀咕:“这剑也太狠了……跟切豆腐似的就把鬼劈了……” 扫把星从床底爬出来,拍着胸口直喘气,头发上还沾着灰,声音发飘。 “刚才女鬼爪子都快挠我脸了!还好脸盆架挡了一下,不然我这张脸就废了……王教官出手也太快了!” 金麦基和孟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藏不住的震惊。 之前跟僵尸打,有王铮主导,他俩顶多算搭把手。 这次眼睁睁看着凶煞怨魂被桃木剑劈得魂飞魄散,那股子狠劲,比电影里的道士斩妖还吓人。 金麦基悄悄摸了摸腰间的桃木剑,突然觉得这玩意儿不是摆设,是真能救命的硬家伙。 王铮把桃木剑归鞘,剑穗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他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扫过瘫坐的小平顶和发抖的罗密欧,语气沉得像淬了冰:“这桃木剑专克怨魂,之前那女鬼杀过二十多个军人,凶得很。 你们能活下来,不是运气好,是你们没当缩头乌龟——哪怕手在抖,也没扔了手里的符和剑。” 他顿了顿,视线钉在小平顶低垂的头上:“之前总嘴硬‘没见过就不信’,觉得鬼怪是瞎编的?刚才我要是慢半秒,这桃木剑斩的就不是怨魂,就是你们了。” 小平顶头埋得更低,指甲抠进地板缝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罗密欧赶紧点头,喉结滚得像吞了颗石子,之前那点侥幸,早被女鬼魂飞魄散的场面冲得一干二净。 窗外月光依旧冷,可宿舍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那层“邪祟是编的”幻想被桃木剑劈得粉碎。 每个人都盯着王铮腰间的桃木剑,或摸了摸手里的符纸,总算明白:接下来的训练不是闹着玩的,学不会真本事,下次遇着这玩意儿,就不是吓尿裤子这么简单了。 王铮扫过众人,眼底掠过丝满意。 不管是怂成一团的小平顶,还是发抖的罗密欧,总算认清楚处境了。 刚要开口说训练安排,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信警司揉着眼睛闯进来。 头发乱得像鸡窝,领口还沾着睡痕,揉眼睛的手甚至还沾着点眼屎,嘴里嘟囔着:“啥动静?刚才好像听见喊鬼……真、真闹鬼了?!” 等看清屋里的狼藉,翻倒的脸盆架、地上的符纸灰,还有众人手里没放下的桃木剑,阿信的脸“唰”地白了,声音发飘像踩在棉花上:“真、真有鬼啊?那咋办?要不咱们先撤?等天亮了再回来?” “撤?”王铮挑眉,指了指窗外,“这营区阴邪气浓得能拧出水,夜里走就是给邪祟送菜。 再说,咱们是捉鬼部队,鬼送上门来,正好当实战演练,把军营里的邪祟一锅端了!” 阿信愣了愣,摸了摸腰间的枪,又瞅了瞅王铮手里的桃木剑。 上次会展中心的吸血鬼,就是王铮用这剑配合符纸解决的,他心里顿时有了底,一拍大腿:“对!咱们是捉鬼的!哪能怕鬼?干!” 众人刚要收拾东西,宿舍外突然传来“噔噔”的脚步声,还带着粗重的喘息。 王铮抬手示意众人噤声,桃木剑悄悄出鞘半寸,就见三道人影堵在门口。 为首的胖子穿件洗得发皱的花衬衫,肚子把纽扣崩得紧紧的,手里攥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身后两个精瘦小伙拎着钢管,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泥鳅王?!”金麦基和孟超同时惊呼,嗓子都劈了,手指着胖子直哆嗦,“你、你不是死了吗?咋还活着?难道变成鬼了?!” 王铮脑子里咯噔一下。 这不就是彩虹邨那家“友记大排档”的胖子吗? 上次跟钱小豪一起去友记吃饭的时候,还是找他点的餐? “我不是泥鳅王!”胖子把菜刀往门框上一剁,木屑溅了一地,眼睛红得像要冒火,“我是他双胞胎哥大蛇王!你们杀了我弟,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天地良心!”金麦基赶紧摆手,声音都快哭了,“我们哪敢杀你弟啊!他就是偷了教堂的钻石十字架,我们顶多把他关起来,是他自己被吸血鬼咬了变僵尸,白天晒太阳化的灰!跟我们没关系啊!” 第83章 地窟腐尸围堵凶,同仇挥剑扫邪丛 大蛇王攥菜刀的手松了松,指节泛白。 他打听的时候,也听说弟弟变僵尸的事,就是有点不信,现在听金麦基说得具体,心里顿时犯了嘀咕。 王铮往前跨了半步,语气放缓了些,先扯起旧识的话头:“大蛇王,好久不见!” 这话一出,大蛇王攥着菜刀的手明显顿了顿,眼神里的凶戾散了些,顿时认出了对方。 “王大师,是你?”大蛇王顿时有些热情起来。 当初彩虹邨出了事情之后,他可是听友叔说过,王大师可是挽救了他们整栋楼的命运。 “你弟泥鳅王的事,我跟你说句实在的。” 王铮见他态度松动,继续说道,“他不是普通僵尸,是被吸血僵尸三宅一生咬了才变的吸血鬼. 后来被太阳直晒,没撑住化成了灰,跟我们没关系。 而且你知道吗? 这军营里的邪祟,跟三宅一生那伙是一路的,刚才那杀了二十多个军人的女鬼,比你弟变的玩意儿凶十倍,你要为你弟报仇,该找的是这些东西,不是我们。” 听到王铮的话,大蛇王顿时沉默了起来。 他自然是知道,王大师不可能骗他。 沉默了半晌,突然把菜刀往腰后一别,大手一拍:“行!我信你们!我弟死在邪祟手里,我跟这些玩意儿本来就不共戴天!算我一个,还有我这俩兄弟,手里钢管也不是吃素的,能搭把手!” 王铮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三张叠得整齐的驱邪符递过去:“贴身戴,一会儿跟在队伍中间,不管看见啥都别单独冲,听我指令行事。” 大蛇王赶紧把符塞进衬衫内兜,又转头冲身后两个小弟递眼色,那俩人也慌忙把符收好,手里的钢管攥得更紧,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敌意,多了点跟着干仗的狠劲。 宿舍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散了,可每个人脸上的凝重没减。 小平顶悄悄把桃木剑捡起来,握得比刚才稳。 罗密欧把符纸重新叠好塞进裤兜,还往大蛇王那边凑了凑。 金麦基和孟超互相递了个眼神,都明白接下来要干的不是小打小闹,是真要端邪祟的老巢。 王铮扫了圈众人,手里的桃木剑轻轻敲了敲地板:“既然都同意,那就别磨蹭,拿好自己的家伙,一会儿跟着我走,军营深处的地下室,就是这些邪祟的老巢,咱们今天把它们一锅端了,也给你弟泥鳅王出口气。” 大蛇王听到“泥鳅王”三个字,眼里又冒了点狠劲,攥着钢管的手紧了紧:“好!今天非得剁了这些玩意儿不可!” 窗外的夜风还在卷着阴寒,可这会儿没人再发抖。 一群人总算有了点“同仇敌忾”的架势,跟着王铮往宿舍外走。 王铮握着桃木剑走在最前面。 指尖贴着墙缝,砖石渗着冰碴似的水珠,阴寒顺着指尖往骨缝里钻,比宿舍那边浓了十倍不止。 他顿住脚步,往黑暗深处扫了眼:“阴气往这边聚,鬼巢就在地下。” 众人跟着他绕到营区西侧,杂草丛里藏着道不起眼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锁早被阴气蚀得酥脆。 王铮抬手一推,“吱呀”声在夜里格外刺耳,一股混着腐味的寒气扑面而来,呛得金麦基直咳嗽。 “这、这下面也太渗人了……”孟超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陡峭的台阶,壁上的青苔泛着冷绿,像爬满了细小的虫子,“四通八达的,万一走岔了咋办?” “跟着阴气走就错不了。”王铮率先迈下台阶,桃木剑在壁上轻轻敲了敲,“阴邪聚在哪儿,哪儿就是老巢。” 地下室果然如迷宫般四通八达,岔路多到让人眼晕,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腐味,地面湿滑得能打滑。 扫把星攥着符纸,往拜神婆身边凑了凑:“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瞅咱们……” 拜神婆点点头,手里的小神龛微微发烫,小声提醒:“小心点,这地方死过不少人,怨气重得很。” 刚拐过一道岔路,前方突然传来“嗬嗬”的嘶吼,手电筒光扫过去。 十几具行尸正歪歪扭扭地扑过来! 有的穿着破烂军装,有的浑身是血,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指甲缝里还嵌着碎肉,每走一步都“哐当”响,像散架的木偶。 “操!这么多!”小平顶腿一软,差点摔在湿滑的地上,手里的桃木剑抖得厉害,却没像之前那样瘫坐,反而死死攥着剑柄,“王、王教官,现在咋办?” 大蛇王把钢管往地上一顿,眼里冒狠劲:“还能咋办?干呗!我弟的仇,正好在这儿报!”说着就要往前冲,却被王铮抬手拦住。 “别急。”王铮按住他的胳膊,目光扫过众人。 他指了指小平顶和罗密欧,“你俩上,用驱邪符贴行尸额头,贴紧了再用桃木剑刺心口,记住,别慌,它们动作慢。” “我、我们上?”小平顶脸都白了,往后缩了缩,“我、我怕……” “怕就等着被行尸啃?”王铮语气沉了沉,扔给他们两张备用符,“刚才在宿舍你能活下来,不是靠运气,是靠手里的家伙。 现在再怂,没人能救你。” 小平顶咬了咬牙,攥着桃木剑往前挪了两步。 行尸已经扑到跟前,腐臭味直冲鼻腔,他闭着眼把符往行尸额头一贴,“啪”地粘住,符纸瞬间亮起红光。 行尸动作猛地僵住,喉咙里的嘶吼卡成破风箱似的抽气声。 “刺心口!”王铮的声音及时响起。 小平顶睁眼,咬着牙把桃木剑往行尸心口一送。 “嗤啦”一声,行尸“咚”地栽倒,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 他愣了愣,看着手里的剑,突然咧嘴笑了:“我、我弄死一个!” 罗密欧见他得手,也壮了胆子,攥着符跟上去。 虽然手还在抖,却照着小平顶的法子来。 贴符、刺剑,动作虽慢,竟也撂倒了一具行尸。 只是后背被行尸抓了道浅痕,吓得他赶紧摸出张护身符贴上。 金麦基和孟超早按捺不住,两人背靠背,一个贴符一个挥剑,配合得倒也算默契。 大蛇王更狠,钢管砸在行尸头上“哐当”响,没等行尸反应,就把符往它伤口里塞,转眼就解决了三具,嘴里还骂:“敢挡老子报仇,找死!” 阿信警司攥着枪,本想开枪,却被王铮拦住:“子弹没用,用符和剑,你要是想当队长,就得跟它们硬碰硬。” 阿信警司咽了口唾沫,掏出符纸,虽然手抖得厉害,却也学着众人的样子,笨拙地贴在行尸额头。 等符纸亮起来,再用桃木剑刺过去,虽然动作慢,却也没掉链子。 拜神婆攥着小神龛,在旁边提醒:“左边还有!贴符要快,别让它挠着!” 扫把星也没躲,见有行尸漏过来,就用脸盆架(刚才顺手带下来的)挡一下,给众人争取时间。 第84章 地窟红裙邪煞涌,众志除凶破魑魂 十几具行尸没一会儿就被解决,伴随着行尸被消灭,空气里的腐味淡了些。 众人喘着气,脸上却没了之前的惶恐。 小平顶攥着桃木剑,眼里有了点底气。 罗密欧摸了摸后背的符,也敢抬头往黑暗里看了。 连阿信警司都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的汗:“原来这些玩意儿,也没那么难对付……” 王铮扫过众人,嘴角勾了勾:“这才刚开始。” 他往更深的岔路瞥了眼,阴气比刚才更浓,隐约能听见女人的冷笑。 “你们多练手,以后见得多了,就不会慌神了。” 众人齐齐点头,这次没了犹豫。 刚才的实战比任何训练都管用,手里的符和剑,终于不再是摆设。 大蛇王拎着钢管走在前面,眼里的狠劲更盛:“走!找到那邪祟,替我弟报仇!” 一行人跟着王铮往黑暗深处走,脚步声在四通八达的地下室里撞出回声,没人再发抖。 实战砺出的锋芒,比任何安慰都管用。 越往地下室深处走,阴寒越重,石壁渗着的水珠冻得能硌牙,腐味里还掺了股淡淡的血腥,黏在喉咙里发紧。 转过最后一道岔路,眼前豁然开朗。 空地上摆着两具黑檀木棺材,棺身缠着锈迹斑斑的铁链,链节上凝着白霜似的阴气。 每一口都泛着令人发怵的冷光,正是阴气最浓的地方。 “这俩棺材……”金麦基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棺盖,上面刻着扭曲的纹路,像凝固的血痕。 话音刚落,右侧棺材突然“哐当”一声震响。 棺盖“吱呀”往旁滑开道缝,一股猩红煞气“腾”地窜出来,裹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扑众人面门! “小心!”王铮抬手将金麦基往旁一拽,桃木剑瞬间出鞘,红光暴涨。 只见道红衣人影从棺中飘出。 长发披散,红衣像浸过血,裙摆拖在地上没半点声响。 指甲泛着青黑,长到能戳穿皮肉,眼窝深陷,里面是两团跳动的鬼火,煞气冲天得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杀了我妹妹,还敢闯我老巢?” 红衣女鬼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怨毒。 飘在半空的身子突然瞬移到小平顶面前,鬼爪直抓他心口! “小平顶!贴符!”王铮的吼声炸响,同时桃木剑往旁一挡,剑脊磕在鬼爪上。 “铛”的脆响里,女鬼被震得后退半步,爪子上冒起青烟。 小平顶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可刚才杀行尸的底气还在,手忙脚乱摸出驱邪符,闭着眼往女鬼方向一贴。 没贴中! 符纸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这次攥得死紧,往前迈了两步,趁着女鬼被王铮挡着,猛地将符贴在她后背! “滋啦——!” 符纸瞬间亮起红光,女鬼发出凄厉的尖啸,后背被烫得冒黑烟,转身就想抓小平顶,却被大蛇王一钢管砸在胳膊上! “你这邪祟!还我弟命来!”大蛇王眼里冒火,钢管带着狠劲连砸三下。 每一下都撞在女鬼煞气最淡的地方,逼得她连连后退。 罗密欧也壮着胆子冲上来,手里的桃木剑虽然抖得厉害,却照着王铮之前教的,往女鬼心口刺去。 没刺中要害,却也划开道煞气口子,女鬼的尖啸更凶了。 “拜神婆!用你的神龛引阳气!”王铮一边用桃木剑压制女鬼,一边指挥。 “扫把星注意她瞬移!她怕阳气,你们往火把亮处退!” 拜神婆赶紧捧着小神龛往前凑,神龛上的香灰突然泛起微光,一缕极淡的阳气飘向女鬼,逼得她瞬移到黑暗角落。 扫把星盯着角落,见女鬼刚现身就喊:“在那儿!她要偷袭熊大大!” 熊大大早攥紧了桃木剑,听见提醒立马转身,符纸往女鬼面前一扔。 “腾”的红光里,女鬼又被烫了下,煞气散了不少。 阿信警司也没闲着,举着手电筒往女鬼方向照。 强光刺得她鬼火乱颤,还时不时用桃木剑补两下,虽然没伤到要害,却也帮着牵制。 众人除却白丽儿老实的站在一旁全副武装,其他的人,全都是乱糟糟地围着女鬼。 有慌的,有狠的,却没一个退的。 小平顶贴符越来越准,大蛇王的钢管砸得越来越狠,罗密欧的剑也敢往要害刺了,拜神婆的阳气引的越来越稳,扫把星的提醒也越来越及时。 红衣女鬼被缠得没了章法。 移动被预判,偷袭被打断,身上贴了三张符,煞气散了大半。 原本猩红的红衣都淡了些,眼里的鬼火也弱了。 “就是现在!”王铮看准时机,桃木剑红光暴涨,直刺女鬼心口,“刺她心口的煞气团!” 小平顶和大蛇王同时反应过来,一个贴符,一个砸钢管,罗密欧的剑也跟着刺过去。 三道攻击同时落在女鬼心口。 她发出最后一声尖啸,身体像被抽走所有煞气,化作漫天黑灰。 地下室里终于静了,只剩众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火把“噼啪”的燃烧声。 小平顶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张符纸,却咧嘴笑了:“我、我们杀了这邪祟!” 大蛇王也松了口气,钢管往地上一拄:“我弟的仇,总算报了……” 王铮收剑入鞘,扫过众人脸上的汗水和笑意,眼底掠过丝满意。 “这才叫捉鬼部队。平时多练实战,下次再遇着邪祟,就不用我多操心了。” 众人齐齐点头,这次没了半分犹豫。 从怕得发抖到合力杀鬼,这趟地下室之行,比任何训练都管用。 只有真正挥过剑、贴过符,才明白手里的家伙不是摆设,自己也不是只能躲在后面的怂包。 等到众人休息了一阵儿,王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桃木剑在手里转了个圈。 “行了,都别耗着了。 女鬼虽除,军营里还有游荡的行尸,不过今晚不追了。 你们打了半宿,体力耗得差不多,夜里阴邪气重,硬拼容易出事。” “那行尸咋办?”金麦基立马坐直,“万一它们闯到宿舍咋办?” “放心。”王铮往通道口瞥了眼,“行尸怕阳气,也怕咱们今天留下的符纸煞气,夜里不敢靠近有人的地方。 等明天天亮,阳气足了,咱们再分片清,省时省力。”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确实,刚才跟女鬼、行尸拼了半宿,胳膊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歇会儿。 第85章 余孽肃清兵营宁,魔鬼集训砺锋芒 往宿舍走的路上,火把的光在通道里晃出长长的影子。 金麦基和孟超互相搀扶着,嘴里还拌着嘴:“刚才要不是我帮你挡了下,你早被行尸抓了!” “屁!明明是我先贴中符的!” 小平顶跟在后面,时不时摸出符纸看两眼,嘴角还挂着笑。 大蛇王和他那两个小弟走在最后,手里的钢管拎得没那么紧了,偶尔还能跟前面的人搭句话。 回到宿舍时,天已经蒙蒙亮,晨雾从窗户缝钻进来,带着点清新的土味,总算压过了地下室的腐气。 阿信警司找后勤要了热水,众人围着热水壶,你一口我一口地喝,暖意在肚子里散开,疲惫也消了大半。 “今天这仗打得值!”阿信抹了把嘴,眼里有了神采,“以前总觉得捉鬼是瞎扯,现在才知道,只要敢动手,手里的符和剑,比枪还管用!” “可不是嘛!”熊大大把湿毛巾搭在肩上,嗓门比平时亮,“下次再遇着邪祟,我肯定冲在前面!” 王铮靠在门框上,看着众人热闹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他从背包里掏出几张备用的护身符,分给每个人:“贴在宿舍门上,再贴身带一张,夜里别开门。 明天天亮后,咱们分成三组,把军营里的行尸清干净,也算给这训练画个句号。” 众人接过符,赶紧贴在门上,又把贴身的符塞进衣兜,动作熟练了不少。 从一开始的害怕抵触,到现在主动护符,这半宿的实战,比任何说教都管用。 宿舍里渐渐安静下来,有人靠在床架上打盹,有人趴在桌上补觉,连最闹腾的金麦基和孟超,也靠在一起没了声响。 王铮最后检查了遍门窗,确认符纸都贴好,才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 他得保存体力,明天清行尸,还得盯着这群小子,别出岔子。 窗外的天慢慢亮透,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满地的符纸灰上,也照在众人疲惫却带着笑意的脸上。 军营里的行尸还在游荡,但此刻的捉鬼部队,已经不是刚来时的散沙。 他们手里有家伙,心里有底气,只待养足精神,便要彻底清了这军营的余孽。 晨光透过宿舍窗户洒进来时,众人还在酣睡,昨晚的疲惫还没完全消散。 直到阿信警司拿着哨子在楼道里吹响。 “嘀嘀”的声响刺破宁静,金麦基才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小平顶还抱着桃木剑打呼,嘴角挂着笑,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都起来!清行尸了!”阿信警司的吼声在走廊里回荡,众人这才慌慌张张爬起来。 有的套反了警服,有的把符纸揣错了兜,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在楼下集合。 王铮早已站在营区中央,手里拎着捆桃木剑,旁边堆着驱邪符。 “分成三组,每组带五张符、三把剑,分片清行尸。 记住,行尸怕阳气,优先往太阳足的地方引,贴符要准。” 众人很快分好组。 金麦基和孟超一组,带着扫把星。 小平顶和罗密欧一组,跟着拜神婆。 大蛇王和他的小弟跟阿信一组,熊大大主动要求加入,手里还攥着根磨尖的钢管。 阳光正好,营区里的阴气散了大半,行尸躲在地道里,动作都比夜里慢了不少。 金麦基打头阵,瞅见个穿破烂军装的行尸,悄悄绕到它身后,猛地将符贴在它额头,“滋啦”红光亮起。 孟超趁机用桃木剑刺向它心口,行尸“咚”地栽倒,迅速的腐烂了起来。 “搞定!”金麦基拍了拍手,眼里满是得意,“这玩意儿白天就是活靶子!” 另一边,小平顶虽然还有点慌,却也学着金麦基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绕到行尸侧面,符纸贴得虽慢,却也贴中了。 罗密欧赶紧补剑,虽然没刺中要害,却也让行尸瘫倒在地,两人合力补了两剑,总算解决了一个。 大蛇王更狠,钢管砸在行尸头上“哐当”响,没等行尸反应,就把符往它伤口里塞。 转眼就解决了三个,嘴里还骂:“敢在军营里晃悠,找死!” 不到两个时辰,营区里的行尸就被清得干干净净,地上只有一具具早已经腐烂的尸体。 阿信警司叉着腰,看着空荡荡的营区,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沉:“那个军营主管!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我们说!要是没有王教官,咱们早就成了鬼怪和行尸的点心了!这仇我记下了!” 众人纷纷附和,小平顶更是攥着拳头:“就是!太过分了!下次见着他,非得好好说道说道!” 王铮没掺和这茬,只是检查了遍营区,确认没有遗漏的行尸,才开口:“行了,营区安全了。 白副队说给大家放一天假,晚上在营区搞烧烤,好好放松下。”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欢呼起来,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金麦基拉着孟超就往宿舍跑,说要去洗个澡。 小平顶和罗密欧则琢磨着晚上要多吃几串鸡翅。 大蛇王也松了口气,跟他的小弟商量着要不要去附近的商场买瓶酒。 晚上的营区格外热闹,烤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鸡翅、香肠的香味飘满营区,啤酒罐拉开的“啵”声此起彼伏。 阿信警司难得没摆长官架子,跟大蛇王碰了碰罐,嘴里还在骂那个军营主管。 金麦基和孟超忙着抢最后一串鱿鱼,扫把星和拜神婆坐在一旁,小声聊着天。 熊大大则跟王铮请教符纸的画法,眼里满是认真。 王铮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嘴角也勾了勾,喝了口啤酒,夜风带着暖意吹过,营区里再也没了之前的阴寒,只剩下烟火气。 第二天一早,集训再次开启。 天刚蒙蒙亮,阿信警司就带着众人在训练场跑步,“一二一”的口号声在营区里回荡。 金麦基跑在最前,孟超跟在后面。 小平顶虽然气喘吁吁,却也没掉队。 罗密欧则时不时往拜神婆那边瞟,想跟她搭话,却被阿信警司的哨子声打断。 “跑快点!连行尸都跑不过,还怎么捉鬼?” 阿信拿着鞭子在旁边督促,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体能是基础,打不过还能跑,跑不快就只能当点心!” 第86章 集训过半星迟到,初战行尸胆尚摇 等到众人跑得浑身是汗,瘫坐在地上喘气时,王铮才拿着块黑板走过来。 上面画着行尸、恶鬼的简图,旁边标注着弱点。 一边指着黑板,王铮一边讲解相关行尸、恶鬼的弱点。 甚至于,给大家讲解应该采用何种手段,何种方法来解决遇到的行尸和恶鬼。 众人听得格外认真,有的掏出小本本记,有的凑到黑板前细看。 拜神婆还时不时提问,王铮都一一解答,另外又从符纸的画法到桃木剑的用法,也讲得详细又易懂。 等到夜幕降临,王铮带着众人往地下室走。 里面还留着几只贴了镇尸符的行尸,是他特意留下来的实战训练用的。 地下室里的阴气比之前淡了不少,火把的光映在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今天不发符,只给桃木剑。” 王铮揭掉一只行尸头上的镇尸符,行尸“嗬嗬”嘶吼着扑过来。 “谁能单独用剑斩杀它,就算合格。”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先上。 大蛇王嗤笑一声:“连个行尸都不敢打,还当什么捉鬼部队?要是我,早就上了!” 这话刺激到了金麦基,他猛地站起来:“我来!” 接过桃木剑,深吸一口气。 盯着扑过来的行尸,侧身避开它的爪子,趁着它动作慢的间隙,猛地将剑刺向它心口! “嗤啦!”行尸发出一声嘶吼,直挺挺栽倒,瞬间就是腐烂了起来。 “好样的!”阿信拍着金麦基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许。 金麦基喘着气,脸上却满是兴奋:“原来不用符也能搞定!” 有了金麦基的带头,众人也渐渐鼓起勇气。 孟超第二个上,虽然动作慢了点,却也成功斩杀了行尸。 小平顶和罗密欧则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被行尸抓到,多亏王铮及时出手阻拦,才没出事。 拜神婆和扫把星虽然害怕,却也在王铮的指导下,慢慢找到了窍门,总算也斩杀了行尸。 接下来的日子,捉鬼部队的“魔鬼集训”正式开启。 白天跟着阿信司长练体能,跑步、俯卧撑、障碍跑,练得众人叫苦不迭。 晚上则跟着王铮进地下室实战,从一对一斩行尸,到一对二,再到面对三只行尸的围攻,难度越来越大。 小平顶从一开始的手抖,到后来能熟练避开行尸的攻击。 罗密欧也不再怯懦,敢主动寻找行尸的弱点。 扫把星和拜神婆配合越来越默契,一人吸引注意力,一人偷袭。 金麦基和孟超更是成了众人的榜样,斩杀行尸又快又准。 王铮看着众人的进步,眼底满是满意。 …… 集训进行到第七天,营区的晨跑口号声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个穿警服的年轻人一路小跑过来,头发有些凌乱,裤脚沾着点泥,怀里还揣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 老远就扬着嗓子喊:“等一下!我是来报到的!警员周星星!” 王铮愣了下。 这张脸他太熟了,分明是《师兄撞鬼》里那个机灵又爱耍小聪明的周星星! 没想到最后一名队员竟是他。 阿信警司叉着腰走过去,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周星星!集训都过半了才来?你知不知道全队就等你一个人?” 周星星赶紧立正敬礼,脸上堆着笑:“报告阿 Sir!实在对不住!前阵子蹲守毒贩,那伙人太狡猾,蹲了半个月才摸清他们的窝点,刚把人交给同事,我就马不停蹄赶来了!” 他说着还掏出笔记本,翻到记满线索的那页:“您看,这都是我画的毒贩活动路线,真不是故意迟到的!” 阿信瞥了眼笔记本,脸色稍缓,却还是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归队吧!咱们是捉鬼部队,跟普通警队不一样,接下来的训练可得跟上,要是拖后腿,别怪我不客气!” 周星星赶紧点头,趁机往队伍里扫了圈。 等到了晚上,众人照例往地下室去实战训练,周星星才真正傻了眼。 只见罗密欧手持桃木剑,正跟一只行尸周旋,虽然动作还有点生涩,却也能找准时机刺向行尸心口,没一会儿就把行尸解决。 “我靠!这、这是真行尸?”周星星瞪圆眼睛,悄悄拽了拽旁边的小平顶,“你们平时就练这个?这玩意儿不是电影里才有的吗?” 小平顶斜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你以为捉鬼部队是闹着玩的? 刚来那会儿,我们还跟两只恶鬼打过呢! 白衣女鬼和红衣女鬼杀了二十多个军人,要不是王教官带头,我们早成它们的点心了!” 他绘声绘色地讲起那晚地下室大战的场面。 从行尸围攻到女鬼瞬移,听得周星星目瞪口呆,手里的桃木剑都差点掉在地上:“真、真有恶鬼?还会瞬移?” “不然你以为上面为啥要组这支部队?” 金麦基凑过来,拍了拍周星星的肩膀,“我们现在都能对付两三只行尸了,你刚来,可得好好练,别拖后腿!” 周星星咽了口唾沫,心里直犯嘀咕。 早知道捉鬼部队真要跟这些玩意儿打交道,他当初说啥也得早点赶过来! 这时,王铮拿着一张护身符和一把桃木剑走过来,递给周星星:“你来得晚,行尸基本清完了,我特意留了一只给你练手。 第一次实战,别慌,这张护身符贴身戴,行尸怕桃木,要害在胸口,找准时机刺进去。” 周星星战战兢兢接过桃木剑,手心全是汗。 只见王铮揭开行尸额头上的镇尸符,行尸“嗬嗬”嘶吼着扑过来,青灰色的手爪直抓他面门! “妈呀!”周星星下意识往后跳,桃木剑差点脱手,脑子里虽然记着“刺心口”,可看着行尸狰狞的脸,腿肚子还是直打颤。 “别慌!绕到它侧面!”王铮的声音及时响起。 周星星深吸一口气,照着话做,绕到行尸侧面,可刚要贴符,行尸突然转身,爪子差点挠到他胳膊! 他吓得又往后退,符纸掉在地上,赶紧捡起来,这次攥得死紧,盯着行尸的动作,趁它扑空的间隙,猛地将符贴在它额头! “滋啦——!” 红光亮起,行尸动作一顿,周星星赶紧举起桃木剑,闭着眼往它心口刺去。 没刺中要害,却也刺中了肩膀,行尸发出凄厉的嘶吼,挣扎着还想扑过来。 第87章 集训初散风波起,七星毙匪惹鬼仇 “刺心口!”金麦基在旁边喊。 周星星咬着牙,再次举起桃木剑,用尽全力刺了过去! “咚!” 行尸直挺挺栽倒,瞬间就是化作了腐尸体。 周星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汗已经浸透了警服,手里的桃木剑还在抖。 “勉强合格。”王铮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第一次能做到这样不错了,接下来的训练得跟上,不然下次遇着更厉害的邪祟,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周星星接过水,猛灌了几口,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原来对付行尸也没那么难,就是太吓人了! 他看着众人陆续上前跟行尸实战,有的能对付两只,有的甚至能对付三只,心里暗暗较劲。 看来得好好练,可不能真成了拖后腿的! 接下来的日子,周星星加入了集训。 白天跟着阿信练体能,跑得比谁都卖力。 晚上跟着众人进地下室实战,从一开始的慌慌张张,到后来能熟练贴符、刺剑,进步飞快。 有时候还会耍点小聪明,比如用石子吸引行尸注意力,再趁机偷袭,惹得众人又好气又好笑。 王铮看着周星星的进步,还有其他人越来越熟练的动作,眼底尽是满意。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半个月的集训就到了头。 最后一晚的军营格外热闹。 烤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鸡翅、香肠的香气混着啤酒的麦芽味飘满营区。 连平时最严肃的阿信警司都难得松了劲,跟大蛇王碰着啤酒罐,嘴里还在念叨着下次要找那个军营主管“算账”。 周星星最是活跃,拿着烤串跟众人开玩笑,还模仿行尸走路的样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金麦基和孟超忙着抢最后一串鱿鱼,扫把星和拜神婆坐在一旁,小声聊着回去后的打算。 熊大大则捧着桃木剑,跟王铮请教最后一遍符纸的画法,眼里满是认真。 王铮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嘴角也勾了勾。 从一开始的散沙一盘,到现在的默契配合,这支捉鬼部队总算有了模样。 小平顶不再怯战,罗密欧能独自对付两只行尸,周星星的小聪明也成了实战中的巧劲,每个人都有了独当一面的底气。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众人就收拾好了行李,在营区中央集合。 王铮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叠好的驱鬼符和磨亮的桃木剑,挨个分发给众人。 “这两张驱鬼符,一张贴身戴,一张备用,遇着邪祟先贴符,再用桃木剑刺要害。 记住,别硬拼,实在搞不定就联系我。” 每个人接过符和剑时,都郑重地收进包里,连平时爱耍滑的周星星都难得正经,把符纸小心翼翼塞进内兜。 小平顶攥着桃木剑,眼神里没了当初的慌乱,多了点坚定:“王教官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给捉鬼部队丢脸!” “要是遇着厉害的邪祟,我们立马找你!”罗密欧也跟着表态,大蛇王在一旁连连点头。 王铮笑着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实战要点,看着众人陆续登车离开。 有的回原警署待命,有的则被调去其他辖区支援。 大蛇王带着他的小弟也告辞了,临走前还说要回彩虹邨友记大排档,让王铮有空去吃糯米饭。 等到众人都走得差不多,王铮才跟金麦基、孟超、白丽儿还有阿信警司一起,坐上回九龙警署的车。 车窗打开,晨风吹进来,带着点军营的草木味。 金麦基还在跟孟超聊昨晚的烧烤,白丽儿则翻看着集训总结,阿信警司靠在椅背上,难得没摆长官架子,嘴角还带着点笑意。 车子驶离军营,往九龙方向开去。 王铮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清楚,集训的结束只是开始。 警署底下的鬼蜮空间还藏着樱花国鬼魂,偌大的香江,还有更多未知的邪祟在暗处等着。 这支刚成长起来的捉鬼部队,很快就要迎来真正的考验。 回到九龙警署时,阳光正好。 熟悉的玻璃楼在阳光下亮得刺眼,走廊里传来打印机的声响,跟军营的安静截然不同。 阿信警司刚进办公室,就被下属围住,汇报着这半个月的警情。 白丽儿则去整理集训档案,准备向上级汇报。 金麦基和孟超忙着把桃木剑和符纸归置好,嘴里还在念叨着下次实战要“大显身手”。 王铮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兜里的驱鬼符。 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香江的阴暗角落里,还有更多邪祟在游荡,等待着他们去处理。 事实上正如王铮预想的那样。 九龙警署的平静只维持了两天。 这天清晨,朝阳刚漫过玻璃楼的窗沿,楼下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星星拽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火急火燎地冲进大堂,老远就朝着办公室的方向喊:“王教官!救命!出大事了!” 王铮放下手里的卷宗,抬头望去。 周星星身边的年轻人虽然眉眼透着股憨厚。 但是此刻的他眼神里满是慌乱,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指节都泛了白。 “怎么回事?慢慢说。”王铮起身迎过去,指了指旁边的会客椅,“先坐下,喝口水喘口气。” 周星星抢先开口,语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王教官,姚七星他……他开枪打死了杀人王,结果那家伙变成恶鬼了! 我本来还说能搞定,结果那恶鬼太凶,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来求你了!” “杀人王?”王铮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姚七星身上,“你详细说说。” 姚七星咽了口刚递过来的茶水,喉结滚动着,终于把憋在心里的事全盘托出。 “前阵子我跟搭档抽水强办绑架案,绑匪头头就是杀人王,他绑了富商曹近南的妻子,还杀了我们的同事肥威。 后来我们在村屋天台跟他们枪战,我失手…… 不对,是没办法,开枪打死了杀人王。 他临死前说,死后要变恶鬼报仇,我当时没当回事,可……” 第88章 探宅驱阴寻煞迹,问凶助七星心定 他顿了顿,声音发颤,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警徽。 “我七姑姐上周走了,走之前跟我说,我们家每代排第七的人,都会遗传阴眼。 就是能看见鬼的那种。 她刚断气,我就看见我爸妈和姑丈的影子在病房里,跟她一起走了。 从那天起,我走到哪都能看见鬼,昨天晚上,杀人王的鬼魂真的来了!” “他浑身是血,眼睛红得像要冒火,直接砸了我家的窗户,说要我偿命! 要不是周星星拉着我跑,我早就……” 姚七星的声音越来越小,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周星星在一旁补充,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我当时还不信,觉得他是吓糊涂了,结果昨晚真见着那恶鬼了! 浑身冒着黑气,一挥手就把桌子掀了,我们俩拿着桃木剑砍过去,跟砍在棉花上似的,根本没用!” 王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兜里的驱鬼符,心里瞬间有了数。 姚七星说的“阴阳眼”,正是《鬼眼刑警》里的关键设定。 而那杀人王,显然就是剧情里死后变恶鬼索命的凶徒。 只是没想到集训时的偶然相遇,竟把这桩凶险也牵了过来。 “你七姑姐说的阴阳眼,现在还能看见?”王铮追问,目光落在姚七星的眼睛上。 那双眼此刻透着股常人没有的清明,却也藏着挥之不去的阴翳。 姚七星点头,声音带着点无奈:“能。 走在路上能看见饿死鬼跟着乞丐。 去警局能看见老同事的鬼魂在档案室晃悠。 昨晚杀人王来的时候,我还看见肥威的鬼魂在旁边劝,说让他别冲动……” 这话刚落,办公室门“吱呀”被推开,阿信警司和白丽儿走了进来。 阿信刚听完下属汇报,脸上还带着点严肃,见这阵仗,皱着眉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周星星赶紧把事情又说了一遍,阿信的脸色越听越沉,等听到“杀人王变恶鬼”时,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枪,又看了看王铮:“真有这事?那恶鬼……真这么凶?” “比军营里的行尸还凶。”周星星抢着答,“符纸烧得快,桃木剑没用,还会砸东西,力气大得吓人!” 白丽儿也皱紧了眉,手里的档案夹攥得更紧:“要是真有恶鬼在警署附近游荡,得赶紧处理,不然会伤及无辜。” 王铮站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两张新画的驱邪符,递给姚七星和周星星。 “这两张是加强版的,比集训时的管用,贴身戴,别离身。 姚七星,你能看见鬼,正好帮我们盯紧杀人王的动向。 他下次再出现,第一时间联系我,别硬拼。” 他又转向阿信和白丽儿:“杀人王刚变恶鬼,怨气正盛,普通手段制不住。 我得先去姚七星家看看,找找他留下的煞气痕迹。” 姚七星接过符纸,赶紧塞进内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谢谢王教官!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恶鬼说,过了头七就要找我和抽水强报仇,连曹近南都不会放过……” “放心,有我们在。” 王铮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沉稳得像定海神针。 “恶鬼再凶,也有克制的法子。 先去你家查线索,剩下的事,我们一步步来。” 周星星也松了口气,拽着姚七星的胳膊:“听见没?有王教官在,肯定能搞定!下次那恶鬼再来,咱们就不用跑了!”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刚要往外走,金麦基和孟超抱着堆桃木剑从库房出来,见这阵仗,赶紧凑过来。 “王教官,你们要去哪?是不是有新任务?带上我们啊!我们集训完还没实战呢!” 王铮看着两人眼里的兴奋,又看了看姚七星的慌乱,点头道:“正好,你们跟我一起去,顺便练练手。 记住,见了恶鬼别冲动,听我指令行事。” “好嘞!”金麦基和孟超欢呼一声,赶紧跟上,手里的桃木剑攥得更紧,脸上满是跃跃欲试。 阳光透过警署的玻璃门,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一行人往姚七星家的方向走去,周星星还在跟孟超吹嘘上次对付行尸的“英勇事迹”,姚七星却始终紧绷着神经,时不时往四周瞟。 越靠近老旧居民楼,姚七星的脚步越沉,时不时往墙角、楼梯间瞟。 只有他能看见,那些阴影里藏着零散的孤魂,正用好奇又警惕的眼神盯着这群拎着桃木剑、揣着符纸的人。 “就是这儿了。”姚七星停下,掏出钥匙开门,手还在微微发抖。 门刚推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阴寒扑面而来,金麦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屋咋比军营地下室还冷?” 王铮没说话,掏出几张驱邪符,指尖沾了点朱砂,在符纸边缘快速划过,然后分别贴在门框、窗户、客厅角落。 符纸刚贴上,就泛起淡淡的红光,屋里的阴寒似乎散了些。 “这符能挡普通阴魂,杀人王怨气重,只能暂时拖延。” 他转头对姚七星说,“把你家的窗户全都打开,让太阳招进来,阳气足点儿,能压制他的煞气。” 姚七星赶紧照做,客厅、卧室窗户全都打开,炽热的太阳洒在老旧的家具上,却没完全驱散屋里的压抑。 周星星最是活跃,翻出姚七星家的零食,一边吃一边跟孟超开玩笑:“等晚上杀人王来了,咱们就一拥而上,用桃木剑戳他,用符纸贴他,保管让他有来无回!” 姚七星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加强版驱邪符,眼神始终盯着门口,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孟超看出他的紧张,递过去一杯热水:“别慌,有王教官在,还有我们这么多人,杀人王再凶也讨不了好。 再说你有阴阳眼,能提前看见他,咱们占着先机呢。” 姚七星接过水杯,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确实,现在不是他一个人面对凶魂,身边有这么多能理解他、帮他的人,比之前独自面对时强多了。 “时间还早,你们有事儿就去忙你们的事情,等到晚上再过来。”王铮对着众人说道。 旋即转头就是看向了一旁的姚七星道:“姚七星,你跟我们说说杀人王的情况。 他生前擅长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这些对对付他的鬼魂有帮助。” (月底完结,在构思新书了,突然发现这本写的屎一坨,坚持到月底,我加快相关的剧情进度。) 第89章 夜战凶魂初显威,虽纵残魑志未颓 众人在姚七星家守到十一点半,客厅里的时钟“滴答”作响,金麦基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这杀人王再不来,我眼皮都要粘一起了!早知道带副扑克牌过来,还能凑局斗地主。” 孟超递过去一瓶冰镇汽水,笑着打趣:“你就别想了,等会儿真打起来,你别手抖把桃木剑扔了就行。” 小平顶坐在阳台边,手里把玩着桃木剑,嘴上却不饶人:“要我说,那杀人王就是怂了!知道咱们人多,还带着王教官给的符,不敢来了!” “你可别吹牛!”周星星拆台道,“上次在地下室练手,是谁被行尸追得差点摔下楼梯?真等杀人王来了,你别躲在拜神婆后面就行!” 小平顶脸一红,刚要反驳,屋里的灯光突然“滋滋”闪了两下,客厅角落驱邪符的红光骤然暗了下去。 原本暖黄的光晕缩成了小小的一点,屋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连呼吸都带着凉意,窗户玻璃上甚至凝了层薄霜。 姚七星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指着门口,声音发颤却带着股压抑的怒火:“来了!他在门口!浑身是血,眼睛红得像要冒火,还……还带着股死人味!” 众人瞬间绷紧神经,金麦基和孟超“唰”地抓起桃木剑,阿信警司摸向腰间的枪,却被王铮抬手按住。 “子弹没用,听我指挥。 金麦基、孟超,你们俩守左右两侧,别让他偷袭。 周星星、姚七星,你们负责贴符,姚七星你有阴阳眼,盯紧他的动向。 拜神婆、扫把星,你们撒糯米、扔符纸,干扰他的动作。 阿信警司、白督察,你们守住窗户,别让他逃了!”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迅速按照王铮的指令站位,原本有些松散的阵型瞬间变得紧凑起来。 “哐当——!” 防盗门像是被重锤砸中,锁芯崩飞,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冷风卷着浓黑的煞气涌进来,裹挟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一个浑身是血的鬼影站在门口,胸口的枪伤还在“滴答”往下淌黑血,正是杀人王! 他的鬼影比普通鬼魂凝实得多,黑气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连灯泡都被染得发暗。 “姚七星!你躲得挺严实啊!”杀人王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目光死死钉在姚七星身上,带着滔天的恨意。 “上次在天台杀我,你不是挺能耐吗?今晚我要你血债血偿!” 他身影一晃,带着黑气就往姚七星扑去,鬼爪锋利如刀,直抓姚七星的喉咙! “姚七星,往左躲!周星星,贴符!”王铮的声音及时响起。 姚七星下意识往左一扑,躲开了杀人王的鬼爪,周星星趁机掏出驱邪符,往杀人王背上扔去。 符纸刚碰到黑气,就“滋啦”燃起青烟,虽然没伤到杀人王的根本,却逼得他暂缓了攻势,黑气散了些。 “金麦基、孟超,刺他四肢!别让他近身!”王铮继续指挥。 金麦基和孟超对视一眼,握着桃木剑从左右两侧冲上去,分别刺向杀人王的胳膊和腿。 桃木剑刚碰到黑气,就泛起红光,杀人王的动作顿了顿,显然被桃木的阳气克制住了。 “拜神婆,撒糯米!扫把星,补符!” 拜神婆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往杀人王身上撒去。 糯米落在黑气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热油碰到冷水,杀人王的鬼影剧烈颤抖了一下。 扫把星趁机扔出两张驱邪符,贴在杀人王的膝盖处,红光一闪,杀人王的动作更慢了。 杀人王被缠得怒火中烧,嘶吼一声,黑气暴涨,猛地挥手将金麦基和孟超掀倒在地,又转身扑向姚七星。 他算准了姚七星是众人的软肋,只要杀了姚七星,其他人不足为惧! “姚七星,看你右边!用桃木剑挡!”王铮喊道,“阿信警司,白督察,补符!” 姚七星赶紧转头,果然看到杀人王的鬼爪从右侧袭来,他急忙举起桃木剑挡住,“嘭”的一声,桃木剑上的红光闪过,杀人王的鬼爪被弹开。 阿信警司和白丽儿则掏出驱邪符,贴在杀人王的后心,红光燃起,杀人王发出凄厉的惨叫。 “小平顶,别愣着!去帮金麦基起来,一起刺他心口!”王铮看向还在发愣的小平顶,厉声喊道。 小平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把金麦基扶起来,两人握着桃木剑,一起刺向杀人王的心口。 桃木剑刚碰到杀人王的心口,就“嗤啦”一声,红光穿透黑气,杀人王的鬼影瞬间透明了几分,黑气散了大半。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杀人王知道今晚讨不了好,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突然爆发本源黑气,将众人逼退,转身就往窗户逃去。 他想化作黑气遁走,留得青山在,以后再找机会报仇。 “白督察、阿信警司,挡住窗户!姚七星,指方向!周星星,扔辟邪符!”王铮语速极快。 白丽儿和阿信警司赶紧挡在窗户前,姚七星指着杀人王的背影大喊:“他往窗户左边逃了!” 周星星掏出辟邪符,往姚七星指的方向扔去。 符纸精准地贴在杀人王的鬼影上,瞬间燃起淡蓝色的辟邪之火,烧得他惨叫连连,遁走的速度慢了不少。 金麦基和孟超也追了上来,桃木剑刺中杀人王的肩膀,黑气再次散了些。 可杀人王狠劲十足,哪怕被辟邪火灼烧,依然咬牙催动残余的煞气,从窗户逃了出去,化作一缕黑气消失在夜色中。 只是那黑气比来时淡了许多,还拖着淡淡的火光,显然伤得不轻。 众人追到窗边,看着杀人王逃走的方向,金麦基喘着气,脸上却满是兴奋:“刚才我刺中他心口了!真的刺中了!” 孟超也点头,眼里闪着光:“要不是王教官指挥,我刚才被掀倒的时候,肯定就被他偷袭了!” 王铮走过来,看着众人脸上的兴奋和成就感,嘴角勾了勾:“不错,这次大家配合得很好。 姚七星眼观六路,周星星反应快,金麦基、孟超敢冲,拜神婆、扫把星干扰到位,阿信警司、督察守住了后路。 虽然让杀人王跑了,但你们已经能对付这种凶魂的初步进攻了,这就是进步。” 姚七星走过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支票,递到王铮面前:“王教官,这是 5万港岛币。今晚要是没有你的指挥,我们肯定对付不了杀人王,这钱你一定要收下!” 王铮笑着把支票推了回去:“我们都是警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这次主要是你们自己动手,我只是指挥了一下,功劳在你们身上。”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杀人王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但他肯定会回来报仇。 接下来,咱们就针对恶鬼的进攻方式练。 怎么贴符更快,怎么用桃木剑刺要害,怎么配合站位。下次他再来,我要你们自己把他解决掉!” “好!”众人齐声应道,眼里满是坚定。 之前面对行尸还会慌的小平顶,此刻也攥紧了桃木剑,显然被刚才的实战激发了斗志。 离开姚七星家时,天已经快亮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晨光驱散了夜色,也驱散了空气中残留的煞气。 众人走在大街上,金麦基和孟超还在兴奋地聊着刚才的战斗细节。 周星星则琢磨着下次怎么才能更快地扔符,姚七星走在后面,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恐惧,多了点自信。 他知道,在众人的配合下,下次再遇到杀人王,他们一定能赢。 第90章 恶鬼携党闯民宅,众兵协作终除凶 姚七星家的客厅里,白炽灯的光有些发暗,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外卖盒。 自从上次杀人王夜袭后,众人轮流在这儿守着,连吃饭都不敢离太远。 金麦基正趴在沙发上看报错,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刚要骂“谁开窗户了”。 就见姚七星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桃木剑“哐当”撞在茶几上。 “来了!三个……这次他带了两个同伙!”姚七星的声音发颤,却比上次稳了不少。 他的阴阳眼清晰地看到,门口的驱邪符红光骤灭,三道鬼影正穿过防盗门飘进来。 最前面的杀人王黑气比上次浓了数倍,旁边跟着个穿红衣的女鬼,还有个青面獠牙的男鬼。 “红衣的是他老婆金毛玲,另一个是他弟弟烂命伦!” 众人瞬间弹起来,阿信警司摸向腰间的枪,却被王铮按住。 王铮目光扫过客厅,快速部署:“金麦基、孟超,你们俩守客厅左侧,靠阳台那边,用桃木剑刺他们的黑气,别让他们靠近沙发。 周星星、白丽儿,你们站茶几旁边,先扔辟邪符,干扰他们的动作。 记住,符要贴在黑气上才有用。 拜神婆,你带小平顶、扫把星护着姚七星,去卧室门口,用糯米撒个圈,把阳气聚起来。 阿信警司,你跟我守右侧,盯着那个红衣女鬼,她怨气重,容易偷袭!” “明白!”众人动作飞快。 金麦基和孟超背靠背挤在阳台边,桃木剑斜指地面,之前训练时反复练习的握剑姿势,此刻早已刻进肌肉记忆。 周星星掏出一叠辟邪符,指尖沾了点朱砂。 这是王铮教他们用阳气泡过的,比普通符纸威力大些。 拜神婆抓着糯米袋,拉着姚七星往卧室退。 小平顶和扫把星跟在后面,手里的桃木剑紧紧攥着。 “姚七星!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躲!” 杀人王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黑气从他身上涌出来,客厅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桌上的外卖盒都结了层薄霜。 “阿玲,你去抓姚七星,穿红衣死的,你的怨气能破他的阳气。 阿伦,你对付那两个拿剑的。 这个臭道士,我来收拾!” 话音刚落,红衣女鬼金毛玲就飘了过来,十指化作青黑的鬼爪,直扑卧室门口的姚七星。 她穿着鲜红的旗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淌着黑血,刚靠近糯米圈,就被拜神婆撒出的糯米烫得“滋滋”响,黑气散了些。 “姚七星,别慌!用桃木剑挡她的爪子!”王铮的声音及时传来。 姚七星深吸一口气,想起上次被杀人王追着跑的狼狈,又想起这半个月来反复练习的格挡动作,他举起桃木剑,对准金毛玲的鬼爪。 “嘭”的一声,桃木剑上的红光闪过,鬼爪被弹开,姚七星虽然被震得手麻,却没像上次那样扔剑。 另一边,烂命伦朝着金麦基和孟超扑来,青面獠牙的脸上满是凶戾,鬼爪直抓孟超的肩膀。 孟超想起上次跟行尸练手时,自己慌得差点摔下楼梯,这次咬了咬牙,挥起桃木剑挡住:“这次不会让你得逞!” 金麦基趁机从侧面刺向烂命伦的腰侧,桃木剑刚碰到黑气,就泛起红光,烂命伦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两人一攻一守,竟真的把他拦在了阳台边。 杀人王见同伙被拦,怒吼一声,黑气暴涨,朝着王铮扑来。 可王铮却没动手,只是往旁边一闪,对着周星星喊道:“周星星!扔杀鬼符!” 周星星手一抖,赶紧掏出杀鬼符。 上次跟杀人王交手时,他还慌得扔偏了,这次盯着杀人王心口,深吸一口气,把符纸扔了过去。 杀鬼符“啪”地贴在黑气上,瞬间燃起红光,黑气被烧得“滋滋”响,杀人王发出凄厉的惨叫,鬼影都透明了些。 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周星星,刚要扑过去,就被阿信警司拦住。 阿信警司虽然手里的枪没用,却举起贴有符纸的枪托,狠狠砸在杀人王的身上,逼得他后退了两步。 “孟超!趁机刺他的腿!”王铮喊道。 孟超反应极快,从烂命伦身边抽身,桃木剑直刺杀人王的腿弯。 红光穿透黑气,杀人王又是一声惨叫,踉跄着差点摔倒。 烂命伦想过来帮忙,却被金麦基缠住,桃木剑接连刺向他的四肢,逼得他只能连连后退,根本靠近不了杀人王。 这边刚稳住,金毛玲突然爆发怨气,黑气猛地推开糯米圈,鬼爪抓向姚七星的喉咙。 姚七星吓得心跳加速,却想起王铮教的“盯着她的动作,预判她的方向”,他往旁边一躲,同时把桃木剑往金毛玲身上刺去。 虽然没刺中要害,却让金毛玲的动作顿了顿。 “小平顶!扔符!”拜神婆喊道。 小平顶前面对行尸还会慌,可此时胆气早壮了。 他赶紧掏出一张辟邪符,往金毛玲背上扔去。 符纸贴在黑气上,“滋啦”燃起青烟,金毛玲的鬼爪瞬间软了下去,惨叫着后退了两步。 杀人王见同伙接连吃亏,彻底红了眼,黑气暴涨,竟不管不顾地往姚七星扑去。 他知道,只要杀了姚七星,自己的大仇就算是报了。 “周星星,再扔一张杀鬼符!”王铮语速极快。 周星星这次没手抖,杀鬼符精准地贴在杀人王的后心,红光再次燃起,杀人王的黑气散了大半,身影都快透明了。 “我不甘心!”杀人王嘶吼着,想要转身逃向窗户,却被金麦基和孟超拦住。 金麦基从左边刺他的腰,孟超从右边刺他的腿,桃木剑的红光交织在一起,把杀人王围在中间。 周星星趁机扔出最后一张辟邪符,贴在杀人王的额头,“嘭”的一声,黑气彻底散了,杀人王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另一边,金毛玲见杀人王被灭,慌得转身想逃。 却被白丽儿扔出的辟邪符贴中,拜神婆趁机撒了一把糯米。 糯米落在她身上,“滋滋”作响,金毛玲的鬼影越来越淡,最终也消散了。 烂命伦更惨,被姚七星鼓起勇气刺中心口,又被扫把星扔了张符,挣扎了两下就没了踪影。 第91章 功成同庆话初心,分赴各方护安宁 警署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阳光正好洒在王铮身上。 阿信警司手里拿着一份烫金的任命书,脸上满是笑意,对着在场的捉鬼部队成员朗声道。 “经警队高层审议,王铮同志因训练捉鬼部队有功,成功从高级警员晋升为见习督察! 从今天起,他将正式负责统筹港岛各区的灵异案件协调工作!”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立刻响起掌声。 金麦基第一个冲上去,拍着王铮的肩膀:“王教官,恭喜啊!以后你就是督察了,可得多罩着咱们!” 孟超也跟着起哄:“就是!以后出任务,你可得给咱们多批点符咒经费!” 王铮笑着摆手,接过任命书,目光扫过众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这段时间一起努力的结果。要是没有你们一次次实战的进步,捉鬼部队也不会被高层认可。” 姚七星站在人群后,心里满是感慨。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王铮时,自己还因为杀人王的鬼魂吓得整夜睡不着,如今却能镇定地面对恶鬼。 这一切,都离不开王铮的耐心指导。 他走上前,认真地说:“王教官,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现在可能还在被鬼魂纠缠,更别说成为能独当一面的警员了。” 就在这时,阿信警司又拿出一叠文件,清了清嗓子:“还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鉴于捉鬼部队这段时间的成效显著,高层决定,将你们分配到港岛各区警署,担任灵异案件专项负责人,委以重任!”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眼睛里满是期待。 阿信警司念起名单:“金麦基、孟超,你们俩分配到西环警署,那里最近老有旧楼闹鬼,你们去负责排查。 周星星、拜神婆,你们去油麻地警署,协助当地警员处理夜市的灵异事件。 小平顶、扫把星,你们去铜锣湾警署,那边商场多,常有顾客被小鬼缠上,你们的糯米和符咒正好派上用场。 姚七星,你留在总局附近的旺角警署,你的阴阳眼能快速识别鬼魂,方便统筹周边案件。” “太好了!”金麦基兴奋地跳起来,“西环的旧楼我早就想去看看了,正好试试咱们新练的桃木剑法!” 周星星也跟着点头:“油麻地夜市我熟,以后再也不用看着小鬼捣乱却没办法了!” 扫把星摸着手里的糯米袋,眼里满是坚定:“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铜锣湾的灵异事件处理好,不让市民受惊吓。” 姚七星也握紧了桃木剑,他知道,旺角是港岛最热闹的地方,灵异案件肯定不少。 散会后,众人围着王铮,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以后的工作。 金麦基拉着孟超,开始规划去西环后的第一站。 周星星则跟拜神婆研究起油麻地夜市的地图。 姚七星走到王铮身边,轻声问:“王教官,以后我们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案件,还能找你吗?” 王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当然可以。 我虽然负责统筹,但你们要是遇到棘手的恶鬼,随时给我打电话。 而且,我会定期去各区巡查,跟你们一起总结经验。 捉鬼部队虽然分赴各地,但咱们还是一个整体。” 夕阳把警署的影子拉得很长,橙红色的光洒在门口的台阶上,驱散了白日的严肃。 散会后,王铮看着围在身边的众人,笑着提议:“今天是咱们捉鬼部队第一次‘分兵’,也算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做东,去对面的茶餐厅聚聚,想吃什么随便点!” “好啊!”金麦基第一个欢呼起来,伸手勾住孟超的肩膀。 “我要吃烧鹅饭,再叫一碟干炒牛河,庆祝咱们以后能独当一面!” 孟超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期待:“我要喝冻柠茶,再跟你比比谁吃得多!” 周星星手里还攥着新领的符咒,脚步轻快地跟上:“我要吃菠萝油,上次跟王教官练符,错过饭点,可把我饿坏了!” 拜神婆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少吃点甜的,以后出任务要保持体力。” 姚七星走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把任命文件折好放进兜里,指尖还能摸到“灵异案件专项负责人”那几个字的纹路。 拜神婆看出他的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以后遇到搞不定的,咱们随时打电话,王教官也会帮咱们的。” 姚七星抬头,正好对上王铮看过来的目光,后者笑着点头,让他心里的不安瞬间散了大半。 众人说说笑笑地走进茶餐厅,找了个靠窗的大桌坐下。 王铮点了一桌子菜,烧鹅、叉烧、干炒牛河、菠萝油……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瞬间填满了整个桌子。 金麦基和孟超一边抢着夹烧鹅,一边聊起西环旧楼的任务,说着要“好好教训那些小鬼。 周星星和拜神婆研究着油麻地夜市的地图,计划着明天先去排查哪些摊位。 小平顶和扫把星则讨论着铜锣湾商场的符咒布置,小平顶还拍着胸脯说“以后每天都去贴符,绝不让恶鬼靠近”。 姚七星坐在王铮身边,轻声说着旺角的情况,王铮时不时提点两句,教他怎么用阴阳眼快速识别鬼魂的弱点。 饭吃到一半,金麦基举起冻柠茶,对着王铮和众人说:“以前我总觉得捉鬼是天方夜谭,遇到行尸还会慌,现在能成为灵异案件负责人,全靠王教官教我们本事,也靠大家一起练手。 我敬大家一杯,以后不管分到哪,咱们都是最好的队友!” “说得对!”众人纷纷举起杯子,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声响里满是默契。 姚七星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满是踏实。 他再也不是那个独自面对鬼魂的胆小警员,而是有了一群能并肩作战的伙伴,有了一个能指引方向的教官。 吃饱喝足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众人走出茶餐厅,晚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再也没有了之前面对鬼魂时的阴寒。 金麦基和孟超勾着肩膀,朝着西环的方向走去,嘴里还在聊着明天的任务。 周星星和拜神婆手里拿着打包的菠萝油,脚步轻快地往油麻地方向走。 小平顶和扫把星则计划着先去铜锣湾商场踩点,确保今晚没有灵异事件。 姚七星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王铮,认真地说:“王教官,您放心,我一定守护好旺角,不让市民受鬼魂骚扰。” 王铮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每个背影都比初见时挺拔了许多。 曾经面对鬼魂会发抖的金麦基,如今敢主动说“教训小鬼”。 曾经扔符会手抖的周星星,如今能冷静规划任务。 曾经连桃木剑都不敢握的姚七星,如今能坚定地说“守护旺角”。 他握紧手里的见习督察任命书,嘴角露出笑容:这些成长,就是他身为教官最大的成就。 而让港岛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鬼魂作祟,让市民能安心生活,就是他身为见习督察最该扛起的责任。 第92章 巷口解围逢旧识,茶叙约游暂释劳 傍晚的港岛街头,夕阳把楼宇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铮穿着警服,肩上的见习督察肩章在余晖下泛着淡金色。 升职后他负责统筹各区灵异案件,这段时间港岛格外太平,除了零星几起小鬼缠人的小事,没什么棘手案子。 倒比之前训练捉鬼部队时清闲了不少。 他揣着口袋往茶餐厅走,心里还想着跟阿 Ken的约定。 两人是邨屋长大的发小. 小时候一起爬树掏鸟窝,长大后王铮当了警察,阿 Ken成为了一名上班族,却从没断过联系。 本来之前阿 Ken就和王铮约一起吃顿饭的,只是王铮之前一直在忙,并没有答应。 现如今空闲下来了,两人这才是约起了饭来。 刚拐过街角,就听到一阵争执声。 王铮抬头,只见前方巷口,三个染着黄毛的流氓正围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 其中一个流氓伸手去扯女生的包,嘴里还骂骂咧咧:“小太妹,给哥几个买包烟怎么了?装什么清高!” 女生死死护着包,脸涨得通红,眼里却没露怯,只是声音发颤:“你们别过来!我报警了!” “报警?哥几个就是吃定你不敢!”另一个流氓伸手去拽女生的胳膊,动作粗鲁。 王铮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 刚靠近,他就觉得这女生有些眼熟。 女生梳着高马尾,侧脸的梨涡很明显,尤其是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像极了去年他在西湾警署当巡逻警时,常在海滩遇到的那群女生里的一个。 也就是因为和她们几个聊天,惹得当初刚刚到来的白丽儿不快。 “住手!”王铮的声音带着警服自带的威严。 三个流氓回头看到他肩上的督察肩章,动作瞬间僵住,眼里闪过一丝慌意,却还嘴硬:“警察又怎么样?我们跟朋友聊天,关你屁事!” 女生看到王铮,眼睛突然亮了,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喊道:“王警官!是他们先骚扰我的!” 王铮走到女生身边,目光扫过三个流氓,语气冷了下来:“聊天需要扯别人的包?需要拽别人的胳膊?现在立刻滚,不然我以寻衅滋事带你回警署问话。” 三个流氓对视一眼,知道惹不起督察,嘴里嘟囔着“算你倒霉”,悻悻地走了。巷口恢复安静,只剩下晚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王铮转头看向女生,才确认自己没认错。 正是去年海滩上那个爱打招呼的女生。 他放软语气:“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女生摇摇头,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脸上还带着点后怕,却还是笑着道谢。 “谢谢王警官!我没事,幸好你来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现在好像升职了?”她指了指王铮肩上的肩章,眼里满是惊讶。 “刚升见习督察没多久。”王铮笑了笑,想起去年的场景,“你还记得我?去年在西湾海滩,你们一群女生总在那儿玩。” “当然记得!”女生眼睛更亮了,“那时候你总提醒我们别待太晚,说海滩晚上风大。 我叫林小花,是附近中学的学生,去年夏天跟同学去海滩度假。 今天本来是去前面的书店买资料,没想到遇到流氓。” 两人站在巷口聊了两句,王铮得知林小花现在读高三,周末常来这一带买复习资料。 他看了看手表,阿 Ken应该已经到茶餐厅了,便说道:“我还要跟朋友吃饭,你家在这附近吗?要不要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不用啦,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很近的。”林小花摆了摆手,又认真地鞠了一躬,“真的谢谢您,王警官。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保护市民是警察的职责。”王铮看着她往家的方向走,直到她的身影拐进街角,才转身继续往茶餐厅去。 推开茶餐厅的门,阿 Ken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冻柠茶。 看到王铮进来,他笑着招手:“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被什么案子缠住了。” 王铮坐下,点了杯热奶茶,把刚才遇到林小花的事说了一遍。 阿 Ken听完,挑了挑眉:“可以啊,王督察,走到哪都能救美。 不过说真的,你现在虽然清闲了,但也别掉以轻心,咱们邨屋长大的,最知道‘太平’背后说不定藏着事。” 王铮点点头,他当然明白。 灵异案件不会一直少,清闲只是暂时的。 但此刻,看着茶餐厅里暖黄的灯光,听着邻桌食客的谈笑声,他心里却很踏实。 不管是之前训练捉鬼部队,还是现在统筹灵异案件,或是刚才随手帮林晓雅解围,本质都是一样的。 守护港岛的安宁,守护每个市民的安全。 茶餐厅的餐桌上,空盘已经摞了两层,烧鹅的油香还在空气中飘着。 阿 Ken擦了擦嘴,把一杯冻柠茶推到王铮面前:“你这半年要么蹲点要么处理案子,就没见你喘过气。 既然现在清闲,不如咱们去塔门岛玩一趟? 坐渡轮过去,吃碗鱼蛋,再沿着海滩散步,晚上住一晚看日出,跟小时候去邨屋附近的滩涂‘探险’一样。” 王铮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脑海里闪过这半年的忙碌。 从西湾海滩巡逻对抗游魂,到训练金麦基他们围剿杀人王,再到升职后统筹各区灵异案件,确实没给自己留过放松的时间。 他看着阿 Ken眼里的期待,又想起阿ken对于塔门岛描述。 渡轮上的海风、街角的鱼蛋摊、夜晚安静的海滩,确实是个能让人沉下心的地方。 他笑着点头:“好啊,就定在下周末。这几天我把手里的灵异案件台账理一理,确保没遗漏的事。” “什么灵异案件?”阿 Ken愣了愣,夹着虾饺的手停在半空,“你现在当督察,还管这些怪事?我还以为你就处理些小偷小摸的案子。” 王铮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阿 Ken一直不知道他负责灵异案件。 毕竟这种事太过离奇,他从没跟发小提过,只说自己在警队负责“特殊案件”。 他赶紧打圆场:“就是些市民报的乌龙案,比如把野猫叫当成怪声,没什么大事。 咱们不说这个,我知道塔门岛的海鲜可是不错,到时候咱们挑一个吧。” 阿 Ken没多想,顺着话题聊起塔门岛的玩法,从东湾泳滩说到张保仔洞,直到茶餐厅打烊的铃声响起,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第93章 渡轮赴岛逢旧友,戏台声里隐忧生 王铮沿着昏黄的街灯,慢悠悠往警署走去,他下午把一份灵异案件排查表落在办公室了,正好顺路去取。 推开警署大门,值班室的灯还亮着,白丽儿正坐在桌前,专注地整理符咒清单,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辟邪符”“护身符”的字样,神情格外认真。 听到脚步声,她下意识抬起头,瞧见是王铮,原本清冷的眼眸瞬间漾起笑意,像一湾被春风拂过的湖水:“这么晚了,怎么还回来?是落东西了吗?” “嗯,落了份排查表。”王铮走上前,自然而然地靠在桌边,视线扫过她面前摊开的清单,“你还在忙啊?今天又不是你值班。” “明天铜锣湾警署要补一批符咒,拜神婆说商场最近老有人觉着试衣间冷飕飕的,透着股子邪乎劲儿。 我就想着多备些辟邪符,晚上这儿安静,我能安心整理,省得明天耽误周星星他们出任务。” 白丽儿一边轻声解释,一边把清单叠得整整齐齐。 她抬起头,不经意间和王铮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刹那间,两人视线在空中胶着,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像熟透的苹果,羞怯地移开了目光。 “你刚从外面回来?和朋友吃饭还愉快吧?” “跟阿 Ken在茶餐厅吃的,我俩还约了下周末去塔门岛玩。” 王铮顺势坐下,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和白丽儿的关系,早已超脱普通同事的范畴。 独处时,暧昧的气息总是在空气中弥漫,若不是王铮一心扑在工作上,强行克制着,没敢轻易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俩的关系,早就更进一步了。 “塔门岛?”白丽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手里的笔都忘了放下。 “我之前跟家人去过一次,那儿的海景简直绝了,站在大草地上,感觉伸手就能碰到天边的云彩。 还有啊,海边的日落超美,太阳一点点落下海平面,把整片海都染成橙红色,特别壮观。” “要不一起去?”王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邀请。 话一出口,他就瞧见白丽儿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期待,可转瞬之间,那光芒又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遗憾。 “还是算了,”白丽儿轻轻摇了摇头,翻了翻日程,语气里满是无奈。 “下周末我得去元朗帮外婆整理老房子,外婆上了年纪,手脚不利索,那些老物件又沉又占地方,我答应了要回去帮忙收拾。” 王铮听着白丽儿的话,心里涌起一阵遗憾,原本还想着趁去塔门岛的机会,跟她多些独处时光,现在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他看着白丽儿略带歉意的眼神,轻声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外婆那边更重要,你去帮忙的时候多注意点,老房子里东西多,搬的时候别磕着碰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白丽儿听到王铮的叮嘱,心里暖暖的,她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你也一样,去塔门岛玩的时候,别光顾着开心,海边风大,多穿点衣服,还有啊,别去那些偏僻没人的地方,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王铮笑着回应。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符咒整理和后续工作安排的事,王铮便拿起排查表准备离开。 走到警署门口时,他还不忘回头叮嘱白丽儿:“早点下班,别熬太晚了。” 白丽儿笑着应下,看着王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重新坐回桌前,只是脸上的红晕久久没有褪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约定去塔门岛的日子。 这天天气格外好,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海风轻柔地吹拂着脸颊,带着淡淡的咸腥味。 王铮提前来到海边港口,远远就看到阿 Ken正站在码头边朝他挥手,身边还跟着两个陌生的年轻人。 “阿铮,这里!”阿 Ken大声喊道。 王铮快步走过去,笑着拍了拍阿 Ken的肩膀:“这么早啊,这两位是?” 阿 Ken赶紧拉过身边的两人介绍道:“这是大 B和小波,都是我的朋友,平时关系特别铁,知道咱们要去塔门岛玩,非要跟着一起,说是想见识见识岛上的美景,你不介意吧?” 大 B和小波立刻笑着跟王铮打招呼:“王警官好!” 王铮笑着点头回应大 B和小波的招呼,可“大 B”“小波”这两个名字钻进耳朵时,他心里猛地一沉。 加上阿ken,几人的名字和《阴阳路》抄墓碑情节里年轻人名字一模一样! 再想到自己身处的本就是怪事频发的港诡世界,之前遇到的杀人王恶鬼、红衣厉鬼还历历在目,他瞬间收起了脸上的轻松,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符纸,决定这趟行程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介意,人多热闹。”王铮压下心头的波澜,跟着阿 Ken几人往渡轮走去。 登船时,他特意留意了一下渡轮的名字。 “平安号”,可在港诡世界里,越是看似吉利的名号,往往越容易藏着凶险,这让他心里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渡轮缓缓驶离港口,海风裹挟着海水的清凉扑面而来,湛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的小岛像一块翡翠镶嵌在碧波中,风光确实让人心情舒畅。 阿 Ken靠在船舷边,兴奋地指着远处的塔门岛:“阿铮你看,前面就是塔门岛了!等咱们上了岛,先去吃碗海胆炒饭,再去大草地晒太阳,晚上还能看星星!” 大 B和小波也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岛上的玩法,一会儿说要去海边捡贝壳,一会儿说要找当地村民打听传说故事,气氛热闹得很。 王铮顺着他们的话搭腔,目光却时不时扫过海面和远处的岛屿,没发现什么异常的阴气,也没听到奇怪的声响,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手里的符纸始终没松开。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渡轮稳稳停靠在塔门岛的码头。 几人下了船,脚刚踏上岸边的石板路,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夹杂着咿咿呀呀的唱腔。 王铮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码头旁的空地上,竟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戏台,戏台上挂着褪色的红色幕布,几个穿着戏服的人正忙前忙后地准备着,台下已经围了十几个村民。 第94章 夜邀靓妹戏谈鬼,妄议坟游劝不听 “咦?这岛上还有戏班子?”阿 Ken惊讶地说道。 “我之前听人说塔门岛挺穷的,连像样的商店都没几家,怎么会有戏班子来演出?” 大 B和小波也凑过来好奇地张望。 “说不定是哪个老板好心,请来给村民热闹热闹的吧?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王铮皱着眉头,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他来之前特意查过塔门岛的情况,确实如阿 Ken所说,岛上居民不多,大多以捕鱼和耕种为生,经济条件一般,根本没能力请戏班子。 “先别急着去看,咱们先找住的地方把东西放下。”王铮拦住想要往戏台方向走的几人,“刚上岛,先把住处定下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儿再来看也不迟。” “找什么住处啊!”阿 Ken摆了摆手,兴奋地说道,“你看今天天气多好,晚上在外面露营多有意思,既能看星星,又能感受岛上的夜风,比住那种简陋的民宿舒服多了!” 大 B和小波也立刻附和:“对啊对啊,我们来之前就把露营装备带来了,就等着晚上在海边露营呢!王警官,一起呗,肯定特别好玩!” 王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赞同。 在陌生的岛上露营,变数太多,尤其是在这港诡世界里,夜晚更是容易出现诡异事件。 可看着阿 Ken几人期待的眼神,再想到这是难得的放松机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不过咱们得选个平坦、安全的地方,远离海边和偏僻的树林。” “没问题!”阿 Ken几人欢呼着答应下来,迫不及待地朝着岛上的大草地走去。 塔门岛的大草地果然名不虚传,绿油油的草地一望无际,周围点缀着几棵高大的树木,远处就是湛蓝的大海,环境十分优美。 岛上的动植物也格外茂盛,随处可见色彩鲜艳的野花和蹦蹦跳跳的小松鼠,偶尔还能听到不知名鸟类的叫声。 或许是周末的缘故,草地上的游客不少,三三两两的人群散布在各处,有的在拍照打卡,有的在野餐聊天。 不一会儿,阿 Ken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群女生大喊起来:“靓妹!快看那边有几个靓妹!” 大 B和小波顺着阿 Ken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穿着靓丽的女生正坐在草地上聊天,笑声清脆动听。 三人顿时兴奋起来,大呼小叫地想要凑过去,还是王铮拦住了他们:“先别急着过去,咱们先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接下来的一天,几人在岛上尽情游玩,一会儿在海边捡贝壳、踏浪,一会儿在草地上晒太阳、聊天,阿 Ken几人还时不时跟遇到的游客打招呼,遇到那几个靓妹时,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 王铮则一边跟着他们游玩,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但心里的警惕始终没有放松。 很快,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了绚丽的橙红色。 几人找了家海边的大排档吃了晚饭,然后回到大草地,开始搭帐篷。 阿 Ken几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搭好了三个帐篷,正好能容纳四人居住。 就在帐篷搭好,夜色彻底笼罩大地的时候,大 B突然指着不远处喊道:“你们看,那边也有几个帐篷!” 众人顺着大 B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草地上果然搭着几个帐篷,而从帐篷里走出来的人,竟然是白天看到的那几个靓妹! 阿 Ken和大 B、小波顿时兴奋起来,搓着手说道:“太好了!竟然这么巧,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成功猎艳!” 王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想要阻止他们,可看着三人兴奋的样子,又不忍心扫他们的兴。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符篆,递给阿 Ken三人:“你们过去可以,但一定要把这符篆贴身带好,不要摘下来,遇到任何不对劲的情况,立刻回来找我。” 阿 Ken几人接过符篆,随意地塞进口袋里,满不在乎地说道:“放心吧,就是过去聊聊天,能有什么事?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完,三人就兴冲冲地朝着靓妹们的帐篷走去。 王铮站在原地,望着三人的背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阿 Ken几人兴冲冲地跑到靓妹们的帐篷前,很快就跟对方热络起来。 几个女生搬出折叠椅,围坐在草地上,其中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笑着提议:“晚上光聊天没意思,不如我们来讲鬼故事吧?谁要是害怕了,就得罚喝一杯汽水!” “好啊!”阿 Ken立刻响应,还故意压低声音,装出阴森的语气,“我先来讲一个,以前有个渔民,晚上在海边捕鱼,突然看到水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在招手,他以为是有人落水,赶紧划船过去,结果刚靠近,那女人突然露出尖牙,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大 B和小波听得兴奋,还时不时插嘴添油加醋,把故事编得更恐怖。 王铮坐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笑声和鬼故事,眉头越皱越紧。 在这港诡世界,夜晚讲鬼故事本就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更何况他们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简直是在“作死”。 没过多久,另一个女生又提议:“光讲鬼故事不够刺激,咱们来玩‘抄墓碑’的游戏吧?后山有片旧坟地,咱们分组去抄墓碑上的名字,谁抄得多谁就赢,输的人要给赢的人买冰淇淋!” “好啊!这个刺激!”阿 Ken几人眼睛一亮,丝毫没觉得这个游戏有多危险。 王铮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走过去劝阻:“别玩这个游戏,后山坟地太偏僻,晚上去不安全,万一遇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麻烦就大了!” “王警官,你也太胆小了吧?”小波笑着调侃,“就是个游戏而已,哪有那么多怪事?” 阿 Ken也跟着说道:“是啊阿铮,我们就是去抄个名字,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第95章 四鬼围袭惊破胆,腐腥震地又生危 任凭王铮怎么劝阻,几人都听不进去,反而觉得他是在扫大家的兴。 王铮没办法,只能退到一旁,决定暗中跟着他们,确保他们的安全。 他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夜色下的草地静得有些诡异,原本喧闹的游客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偶尔还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类的怪叫。 很快,阿 Ken几人和靓妹们分成两组,拿着手电筒往后山坟地方向走去。 王铮悄悄跟在后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刚走到后山入口,一阵阴风突然吹过,手电筒的灯光“滋滋”闪了两下,变得昏暗起来。 “怎么回事?手电筒怎么突然不亮了?”大 B嘀咕着,用力拍了拍手电筒。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鬼影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飘了出来,直扑向走在最后的小波! 小波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 王铮眼疾手快,立刻掏出一张驱邪符,朝着鬼影扔了过去! 驱邪符刚碰到鬼影,就“滋啦”一声燃起红光,鬼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被红光弹开,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怎……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阿 Ken几人吓得脸色惨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兴奋。 王铮快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电筒,递给小波:“刚才是恶鬼,幸好我带了驱邪符,不然你们就危险了。现在赶紧跟我回去,别再玩这个游戏了!” 这一次,阿 Ken几人再也不敢反驳,乖乖地跟着王铮往回走。 众人刚跟着王铮往营地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潮湿的木板在地面摩擦。 王铮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里,一道佝偻的身影正缓缓从后山坟地的阴影里走出来。 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的老年人,头发花白凌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双眼却浑浊得没有一丝光彩,手里还攥着一根断裂的木拐杖,显然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老人家,这么晚了怎么在坟地附近?”阿 Ken下意识开口询问。 话音刚落,就见那老年人突然抬起头,嘴角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向上咧开,露出两排泛黄发黑的牙齿,浑身瞬间涌出浓黑的阴气。 原本佝偻的身躯竟直挺挺地飘离地面,声音像生锈的风箱般嘶哑:“你们……踩了我的坟……都得留下来陪我!” “是厉鬼!”王铮低喝一声,一把将阿 Ken、大 B和小波推到身后,双手快速结出法印,掌心泛起淡金色的法力。 这是法师境修为独有的阳刚法力,对阴邪之物的克制力远超普通符咒。 陌生老年厉鬼嘶吼一声,阴气瞬间化作无数尖锐的鬼爪,密密麻麻地直扑王铮面门! 王铮不闪不避,将法力尽数灌注到腰间的桃木剑中,剑身瞬间亮起耀眼的红光,如一道闪电般对着鬼爪劈下! “嗤啦——”红光与阴气碰撞的瞬间,鬼爪被尽数打散,老年厉鬼发出凄厉的哀嚎,鬼影都透明了几分。 可还没等王铮乘胜追击,周围的树林里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绳索晃动声,三道新的鬼影应声飘出。 一道是之前被驱邪符击退的白衣女鬼。 另外两道中,一道浑身缠着断裂的麻绳,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吊死鬼。 另一道则穿着破烂的寿衣,双手指甲又尖又长,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一看就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怨鬼! “又……又来两个鬼!” 大 B吓得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死死抓住阿 Ken的裤腿。 四道厉鬼瞬间呈环形将王铮围住,陌生老年厉鬼趁机爆发阴气,化作一道黑影直扑最外围的小波。 吊死鬼则甩动着腰间的麻绳,想将阿 Ken缠住。 坟中怨鬼更是趴在地上,四肢着地快速爬行,目标直指缩在最后面的大 B! “集中精神!别慌!”王铮大喝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四张杀鬼符,指尖真气快速催动,符咒如离弦之箭般精准飞向四道厉鬼。 “急急如律令!杀!” 杀鬼符刚碰到厉鬼的眉心,就瞬间燃起红光。 老年厉鬼身上的阴气被烧得滋滋作响,吊死鬼的麻绳“嘭”地断裂,坟中怨鬼发出刺耳的尖叫,鬼影渐渐透明。 只有白衣女鬼反应极快,躲过了符咒攻击,化作一道白影扑向王铮的后背! 王铮早有防备,侧身躲过白衣女鬼的偷袭,桃木剑反手一劈,红光闪过,白衣女鬼的鬼影被劈成两半,随即化作青烟消散。 剩下三道厉鬼见同伴被灭,更加疯狂,老年厉鬼凝聚全身阴气,化作一个巨大的鬼爪拍向王铮。 吊死鬼和坟中怨鬼则继续围攻阿 Ken三人,想从软肋突破。 “阿 Ken,用我给你的符贴在麻绳上!”王铮一边用桃木剑抵挡鬼爪,一边大喊。 阿 Ken如梦初醒,赶紧掏出贴身的驱邪符,颤抖着贴在吊死鬼的麻绳上。 符纸一贴,红光瞬间蔓延,吊死鬼发出凄厉的哀嚎,鬼影消散。 大 B也鼓起勇气,将符纸扔向坟中怨鬼,虽然没贴中眉心,却也烧到了对方的胳膊,逼得怨鬼后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间隙,王铮全力催动法力,桃木剑红光暴涨,对着老年厉鬼的胸口狠狠刺下! “嗤啦——”红光穿透阴气,老年厉鬼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化作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短短几分钟,四道厉鬼全被消灭,阿 Ken几人早已吓得浑身瘫软,冷汗浸湿了衣服。 王铮收起桃木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法师境对付这些厉鬼虽不算吃力,但同时应对四只,还要分心保护阿 Ken三人,确实有不小的消耗。 “快……快离开这里,这地方太邪门了!”小波声音发颤,连站起来都需要阿 Ken搀扶。 王铮刚想点头,却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从后山坟地方向飘来,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 第96章 戏班寻藏陷地穴,尸袭洞底剑除凶 地面的震动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就渐渐平息下来,可那股刺鼻的腐臭味却越来越浓,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阿 Ken几人吓得紧紧抱在一起,小波脸色惨白,声音还在发颤:“刚……刚刚那是什么声音?不会是真的有东西要爬出来吧?” 王铮皱着眉,目光紧盯着后山坟地方向,鼻尖萦绕的腐臭味让他心头不安更甚。 这味道绝非普通尸骨腐烂的气味,更像是常年埋在地下的尸煞散发的瘴气。 他刚想开口安抚众人,就看到远处传来几道手电筒的光束,伴随着女子的呼喊声:“阿 Ken!你们在哪?!” 是之前和阿 Ken几人玩“抄墓碑”游戏的那几个女生! 她们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其中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脸色发白:“刚才后山突然震动,我们吓得赶紧躲起来,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就是……遇到了好几只鬼。”大 B颤颤巍巍地说道,话刚出口,就被阿 Ken悄悄拽了拽胳膊。 他怕吓到女生,可女生们却早已面露惧色,显然也在震动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王铮看了看天色,夜色正浓,码头早已没有渡轮,想要离开只能等天亮。 他对着众人说道:“现在太晚了,没有船能走,大家先回营地待着,不要乱跑,我会守在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喊我。” 众人早已没了主意,只能听从王铮的安排,跌跌撞撞地回到营地。 阿 Ken几人瘫坐在帐篷里,脸色凝重,女生们则紧紧靠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刚才的遭遇。 王铮则守在帐篷外,手里握着桃木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一夜未眠。 他知道,那短暂的震动绝非偶然,后山坟地下面一定藏着什么,只是暂时还没被惊动。 天刚蒙蒙亮,远处的海面上就传来了渡轮的汽笛声。 王铮叫醒众人,对着他们说道:“渡轮来了,你们先坐船离开,我还有点事要留下来处理。”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阿 Ken担忧地问道,“这里太危险了,你一个人留下来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处理完事情我就回去。”王铮拍了拍阿 Ken的肩膀,又叮嘱道,“你们回去之后,不要跟别人提起昨晚遇到的事,也不要再轻易来这个岛。” 阿 Ken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大 B拉了拉胳膊。 众人只能收拾好东西,依依不舍地朝着码头走去,直到看着渡轮消失在海平面上,王铮才转身朝着后山坟地方向走去。 众人乘坐的渡轮消失在海平面后,王铮再次来到后山。 清晨的阳光洒在坟地,昨夜震动的区域平整如初,既没有开裂的痕迹,也感受不到残留的阴气,连那股刺鼻的腐臭味都淡了许多。 他绕着戏班子的临时驻地转了一圈,成员们正忙着清点戏服道具,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下一站演出,看起来和普通戏班别无二致。 可越是正常,王铮心里的疑虑就越重,总觉得这戏班子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等到夕阳西下,岛上渐渐安静下来,王铮找了个隐蔽的树林角落藏好。 他断定戏班子若有异常,必然会在深夜行动。 果然,月上中天时,三道黑影鬼鬼祟祟地从戏班子驻地溜出来,正是戏班里的一男两女,男的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图纸,女的则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三人压低声音,朝着后山深处走去。 “快,藏宝图上标的就是这附近,找到宝藏咱们就不用再跑江湖唱戏了!”男戏子兴奋地压低声音,手指在图纸上划过,“你看这标记——‘私家重地,富甲天下’,下面肯定藏着清末军阀的黄金!” “小声点!别被人发现了!”其中一个穿花衣的女戏子紧张地四处张望,“昨天后山震动,说不定就是宝藏要出来了,咱们可得抓紧!” 三人循着图纸指引,很快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 男戏子蹲下身,用手拨开杂草,露出一块刻着模糊纹路的青石板:“就是这儿!快拿铲子来!” 另一个穿素衣的女戏子赶紧从布包里掏出小铲子,刚要往下挖,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青石板下方的地面骤然塌陷,三人惊呼着掉进一个黑漆漆的地洞,布包和图纸也散落在洞口。 王铮见状,立刻提着桃木剑冲过去。 刚到洞口,就听到地洞里传来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重物拖拽的声音。 他用手电筒往下照,只见地洞底部是个宽敞的盆地,三具穿着破烂寿衣的尸体正追着戏班三人跑,尸体脸上溃烂不堪,双眼泛白,指甲又尖又长,显然是尸变后的行尸! “救命啊!”穿花衣的女戏子被尸体追上,吓得瘫坐在地,眼看就要被行尸的指甲划伤,王铮纵身跳了下去,桃木剑红光一闪,直刺行尸的后心! “嗤啦”一声,红光穿透行尸的躯体,行尸动作一顿,随即轰然倒地,化作一滩黑灰。 另外两具行尸见同伴被灭,嘶吼着转向王铮,一左一右扑过来。 王铮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左边行尸的攻击,同时将法力灌注到桃木剑中,剑身红光更盛,反手一剑劈开右边行尸的头颅,黑血溅了一地。 剩下的行尸见状,更加疯狂,张开嘴朝着王铮咬来。 这具行尸的嘴里还残留着腐烂的肉块,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王铮屏住呼吸,脚尖点地,腾空跃起,桃木剑从空中劈下,正中行尸的眉心,红光瞬间将其包裹,行尸挣扎了几下,也化作黑灰消散。 短短几分钟,三具行尸全被消灭。 戏班三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王铮收起桃木剑,目光扫过盆地四周。 这里散落着不少腐朽的木箱,显然是当年藏宝藏的地方,只是木箱早已空无一物,只剩下几枚生锈的铜钱,而盆地角落还藏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隐约传来沉闷的嘶吼声。 第97章 秦尸破印屠三族,剑撼尸煞血溅衫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王铮看向男戏子,目光锐利。 男戏子颤抖着举起手中的藏宝图:“这……这是我们在戏班老箱子里发现的,上面标着这里有宝藏……我们只是想挖点黄金,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东西……猛鬼出关……” 王铮盯着男戏子手中的藏宝图,眉头紧锁:“光凭一张图,你们怎么敢深夜来这种荒郊?还有,你们说的‘猛鬼出关’,又是从哪听来的?” 男戏子手忙脚乱地将藏宝图翻过来,背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几行歪扭的字,像是用血写就。 “月满之夜,秦尸破印,血债血偿,钱李杨绝。” 他声音发颤:“这……这是背面的字,我们也是刚才躲行尸时才发现的,本来以为是吓唬人的,可刚才地洞的动静……” “秦尸!”王铮心里猛地一沉。 这和《尸家重地》里的剧情完全对上了! 他来不及细想,推着三人往外面跑:“你们现在立刻去村里通知钱、李、杨三家,让他们马上撤离,晚一秒都可能没命!我封住地洞就来支援!” 三人哪敢耽搁,跌跌撞撞地往村落方向跑。 王铮则迅速搬来石块,将地洞塌陷的缺口死死堵住,又贴了三张辟邪符在石块上。 他知道这只能暂时阻拦里面的行尸,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 刚做完这一切,远处就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惨叫声,伴随着浓烈的阴气,像潮水般涌来。 “不好!”王铮提着桃木剑,朝着村落狂奔。 夜色如墨,村落里一片死寂,原本该亮着的灯火全灭了,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刚冲进村口,就看到戏班三人瘫坐在钱家大门前,脸色惨白如纸,指着院内说不出话来。 王铮握紧桃木剑,缓缓走进钱家。 院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老幼妇孺无一幸免,鲜血染红了青石板,院中央的老槐树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剑身上还滴着血。 “晚了……我们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里面已经……”穿花衣的女戏子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 “去李家和杨家!”王铮咬着牙,又冲向另外两家。 结果如出一辙:李家堂屋的尸体堆叠如山,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显然是毫无防备时遭了毒手。 杨家更惨,整个院子被烧得焦黑,尸体蜷缩在火堆旁,早已没了气息。 短短半个时辰,钱李杨三家全被灭门,没有一个活口。 “吼——”突然,一声沉闷的嘶吼从村后山传来,阴气瞬间暴涨,夜空的乌云被一股力量驱散,皎洁的月光直直照在山巅。 王铮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红袍身影从山巅窜起,悬浮在半空中,大口吞咽着月光,正是秦尸! 他身高两米有余,脸上腐烂不堪,双眼泛着绿光,腰间挂着那把滴着血的古剑,浑身散发的尸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 秦尸似乎察觉到了王铮的存在,红袍一挥,如一道红光般俯冲下来,落在王铮面前,声音如金石摩擦般刺耳:“又来一个送死的?钱李杨三家已偿血债,你也随他们去吧!” 话音刚落,秦尸猛地挥剑劈来,剑风带着刺骨的尸煞,直逼王铮面门。 王铮不敢大意,立刻将法力灌注到桃木剑中,剑身红光暴涨,抬手格挡。 “铛”的一声巨响,桃木剑与古剑碰撞,王铮被震得连连后退五步,虎口发麻,而秦尸却纹丝不动,只是冷笑一声:“就这点本事,也敢拦朕?” “千年秦尸,果然名不虚传!”王铮心中暗道,却没有退缩。 他脚尖点地,腾空跃起,桃木剑化作一道红光,直刺秦尸眉心。 那里是尸气凝聚的要害。 秦尸侧身躲过,古剑反手横扫,直劈王铮腰间。 王铮在空中翻身,避开攻击的同时,掏出三张杀鬼符,指尖真气催动,符咒如离弦之箭般飞向秦尸。 杀鬼符贴在秦尸红袍上,瞬间燃起红光,可秦尸只是闷哼一声,红光就被他身上的尸气驱散,连红袍都没被烧破。 “雕虫小技!”秦尸怒吼一声,古剑再次劈来,这次的剑风更猛,带着阵阵黑芒,让王铮呼吸都变得困难。 王铮知道硬拼不是对手,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寻找秦尸的破绽。 他发现秦尸每次吞咽月光后,动作都会快上几分,显然是靠月光增强实力。 “必须打断他吸收月光!” 王铮眼神一凛,突然朝着村外的树林跑去。 那里枝叶茂密,能遮挡月光,或许能削弱秦尸的力量。 秦尸果然上当,红袍一挥,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古剑连连劈砍,地面被劈出一道道深沟。 王铮借着树林的掩护躲闪,时不时用桃木剑反击,虽然每次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但也成功拖延了时间,让秦尸无法再吸收月光。 “该死的凡人!”秦尸被激怒,身上的尸气暴涨,红袍无风自动,古剑上的黑芒更盛。 “今日必斩你!” 他猛地跃起,古剑劈出一道黑色剑气,直逼王铮。 这一击的威力,比之前强了数倍,王铮甚至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王铮不敢再躲,双手快速结印,将全身法力汇聚到桃木剑上,剑身红光耀眼,对着黑色剑气狠狠劈下。 “三阳正法,破邪归正!” “轰隆——” 红光与黑芒碰撞,巨响传遍整个树林,气浪将周围的树木都吹得连根拔起。 王铮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而秦尸也被气浪逼退,红袍上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腐烂的躯体。 秦尸盯着王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凡人中还有你这样的角色……不过,你终究会死!” 他再次举起古剑,准备发动下一击,而王铮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握紧了桃木剑。 王铮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抖,胸口的剧痛让他每呼吸一次都像吞了刀片。 刚才硬接秦尸的黑色剑气,不仅震伤了他的内脏,连体内的法力都耗损了大半。 他看着秦尸再次举起古剑,剑身的黑芒越来越盛,心里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再接下一击。 第98章 鸡鸣退尸寻宝器,警临藏踪候夜征 “凡人之躯,也敢与朕抗衡,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也到此为止了!” 秦尸冷笑一声,古剑猛地劈下,一道比之前更粗的黑色剑气直逼王铮面门。 王铮咬牙,用尽最后一丝法力,将桃木剑横在身前。 他知道这挡不住,但哪怕能拖延一秒,也要寻找生机。 就在黑色剑气即将击中王铮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鸡鸣,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秦尸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厌恶,黑色剑气也瞬间消散。 “可恶!”他狠狠瞪了王铮一眼,“今日算你运气好,待入夜,朕必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秦尸的身影化作一道红光,钻进地面,消失不见。 千年秦尸畏惧阳气,只能在夜间活动,天明后必须躲入地下避光。 王铮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又喷出一口鲜血。 他看着秦尸消失的地面,心里松了口气,却又瞬间提起警惕。 秦尸只是暂时退去,今晚还会再来,若找不到“钟馗宝剑”和“镇尸钱”,别说自保,整个塔门岛都要遭殃。 他挣扎着爬起来,没有往阳气充足的村头走,反而踉跄着绕到戏班子废弃的戏台后。 那里背靠山体,头顶有茂密的老榕树遮挡,即使天已大亮,也只有零星阳光透过枝叶缝隙落下,大部分区域都处于阴影中,正好适合召唤畏阳的五鬼。 戏台后堆满了破旧的戏服和木箱,王铮踢开杂物,清理出一块平整的地面,迅速布置法坛。 他先将五枚铜钱按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埋入土里,铜钱上方压着用朱砂画好的“镇阴符”,形成“五行镇煞阵”。 这阵不仅能稳固阴气,还能防止阳光突然直射惊扰五鬼。 接着,他把朱砂调成符水,在黄纸上画出“唤鬼符”,每张符都折叠成三角状,围绕法坛摆成一圈。 最后点燃三炷香插在坛中央,香火缭绕间,阴影里的阴气渐渐浓郁起来。 此时天已大亮,远处传来村民的咳嗽声,王铮却顾不上这些,盘膝坐在法坛后的阴影里,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仅存的法力,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阴曹五鬼,速临坛前!” 咒语刚落,法坛周围的阴影突然晃动起来,五道模糊的黑影从戏台的木柱后缓缓飘出。 正是掌管东南西北中五方的五鬼。 它们身形佝偻,面目狰狞,却不敢靠近法坛周围的零星阳光,只在阴影里缩着身子,看到坛上的“唤鬼符”时,更是不敢有丝毫异动。 “尔等既畏阳,便速去岛北寒潭!”王铮声音虽弱,却带着法器加持的威严,“潭底藏有藏宝库,内有‘钟馗宝剑’与‘镇尸钱’,速去取回!寒潭阴气重,正合尔等行动,若敢延误或私藏,定以‘灭魂符’打散尔等魂魄!” 五鬼听到“寒潭”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松动。 寒潭常年不见阳光,阴气极重,正是它们能自由活动的地方。 为首的东方鬼颤声应道:“遵法师令,我等即刻前往!” 话音未落,五道黑影便贴着地面飘出戏台,一路躲着阳光,沿着墙角朝着岛北寒潭的方向飞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阴风。 王铮靠在戏台的木柱上,闭上眼睛调息。 体内的法力几乎耗空,肋骨处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但他不敢多等。 距离入夜只有十几个时辰,秦尸入夜便会苏醒,必须在那之前拿到宝物。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远处传来一阵阴风吹过墙角的声音,五道黑影从戏台的破窗飘了进来。 为首的东方鬼怀里捧着一个黑木盒,盒身还沾着湿漉漉的潭水,显然是刚从寒潭底取出。 “启禀法师,寒潭底确有藏宝库,‘钟馗宝剑’与‘镇尸钱’都在盒中!” 东方鬼将木盒递到王铮面前,语气带着一丝后怕,“潭底有一水尸守护,那水尸借阴气修行,我等五鬼合力才将其击退,不敢耽搁,即刻便回来了。” 王铮心中一喜,挣扎着接过木盒。 打开的瞬间,一股凛冽的阳气从盒中溢出,驱散了戏台后的阴寒。 里面放着一把剑身泛着银光的宝剑,剑格处刻着“钟馗”二字,旁边还放着三枚泛着金光的铜钱,铜钱中央刻着“镇尸”二字,正是他要找的宝物。 他拿起钟馗宝剑,剑柄传来的阳气顺着手臂传入体内,竟让他的伤势有了一丝缓解。 “好!有此二宝,今晚便能与秦尸一战!”王铮握紧宝剑,心里终于有了底气。 寒潭的水尸虽强,却被五鬼击退,秦尸虽凶,有钟馗宝剑和镇尸钱在手,他再也不是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王铮将钟馗宝剑和镇尸钱小心收回木盒,然后自己小心地盘坐在一旁。 宝物散发出的阳气萦绕在周身,不仅缓解了伤势,还让体内耗空的真气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 他对着阴影里的五鬼摆了摆手:“尔等且在暗处待命,入夜后再听调遣,切勿现身惊扰旁人。” 五鬼齐声应道:“遵法师令!”说完便化作五道黑影,钻进戏台的木缝里,消失不见。 王铮重新盘膝坐在阴影中,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他运转功法,引导周身的阳气缓缓渗入经脉。 阳光透过榕树叶子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全身心沉浸在调息中。 他必须在入夜前恢复至少五成实力,才能与秦尸抗衡。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轮船的汽笛声,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和警笛的鸣响。 王铮缓缓睁开眼,眉头微蹙。 警方来了。 他悄悄走到戏台的破窗边,撩开破旧的戏服往外看。 只见码头方向停着两艘警用轮船,几十名警察正提着警棍和勘查箱往村里走。 为首的正是西湾警署的华队长,他脸色凝重,显然已经接到了灭门惨案的报告。 “都给我仔细查!钱、李、杨三家的每一寸地方都不能放过!”华队长的声音远远传来。 “另外,派人去岛上各个角落巡逻,尤其是后山和废弃戏台,绝不能让凶手跑了!” 几名警察应声散开,其中两人朝着戏台的方向走来。 王铮赶紧缩回阴影里,屏住呼吸。 他现在不宜暴露,一来解释不清与秦尸的纠葛,二来警方的介入可能会打乱他的计划,甚至让无辜警员陷入危险。 第99章 剑斩秦尸安塔岛,五鬼助战警来迟 那两名警察走到戏台前,简单查看了一下破旧的戏服和木箱。 其中一人皱眉道:“这里看起来好久没人来了,不像有凶手藏身的样子,咱们去后山看看吧。” 另一人点头附和,两人很快便离开了。 王铮松了口气,重新回到阴影中继续调息。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偶尔能听到警察的呼喊声和村民的哭喊声。 钱李杨三家的惨状显然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王铮心里清楚,警方的调查注定徒劳,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凶手,而是千年秦尸,寻常的警棍和手枪根本起不了作用。 随着时间推移,阳光渐渐西斜,戏台后的阴影越来越长,空气中的阴气也开始缓缓回升。 王铮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恢复了五成的法力,又摸了摸面前的木盒。 钟馗宝剑的阳气依旧凛冽,镇尸钱的金光也未消散。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肋骨处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 “差不多了。”王铮低声自语,目光望向村后山的方向。 那里正是秦尸消失的地方,夜幕降临后,秦尸必然会从那里出来,展开新一轮的杀戮。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桃木剑别在腰间,又从怀里掏出几张早已画好的“杀鬼符”,塞进袖口,做好了万全准备。 外面的警笛声渐渐平息,显然警方的初步调查已经结束,开始布置夜间巡逻。 王铮悄悄走出戏台,借着阴影的掩护,朝着村后山的方向走去。 他要在秦尸苏醒前,找到一个有利的地形,做好战斗准备,绝不能让秦尸再伤害无辜的人。 夜幕缓缓降临,天边的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塔门岛渐渐陷入黑暗。 王铮站在后山的一处山坡上,怀里的钟馗宝剑开始微微发烫,显然是感受到了秦尸即将苏醒的阴气。 王铮选的山坡正好背靠一块巨大的岩石,前方是开阔的空地。 既能借助岩石阻挡秦尸的侧面突袭,又能让钟馗宝剑的阳气充分扩散,压制阴气。 他从怀里掏出木盒,将钟馗宝剑握在手中,剑身上的银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三枚镇尸钱则放在掌心,用真气裹住,防止掉落。 “出来吧!”王铮对着秦尸消失的地面大喝一声,声音带着法器的威严,“今日便用钟馗宝剑,了结你千年的罪孽!”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轰隆”一声塌陷,一道红影从地底窜出,正是苏醒的秦尸! 他身上的红袍更加破烂,双眼的绿光却更盛,看到王铮手中的钟馗宝剑时,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依旧冷笑:“不过是一把破剑,也想伤朕?” 秦尸猛地挥剑劈来,黑色剑气直逼王铮面门。 这次王铮不再躲闪,握紧钟馗宝剑,迎着剑气斩去。 “铛”的一声巨响,银光与黑芒碰撞,黑色剑气瞬间被劈散,钟馗宝剑的阳气顺着剑身蔓延,秦尸握着古剑的手竟开始滋滋冒烟。 “不可能!”秦尸惊呼,他没想到这把剑竟能克制自己的尸气。 王铮趁机上前,宝剑横扫,直逼秦尸腰间。 秦尸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岩石挡住,宝剑擦着他的红袍划过,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五鬼何在!”王铮大喊一声,五道黑影从山坡的阴影中窜出,正是待命的五鬼。 它们按照王铮的吩咐,分别扑向秦尸的四肢,虽然无法重伤秦尸,却能暂时牵制他的动作。 秦尸被五鬼缠上,动作顿时迟缓下来,怒吼着想要甩开它们,却被王铮抓住机会,宝剑直刺他的胸口。 “噗嗤”一声,钟馗宝剑刺穿了秦尸的红袍,插进他的胸口。 秦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体内的尸气疯狂涌动,想要将宝剑逼出。 王铮咬紧牙关,运转体内所有法力,注入宝剑中。 银光暴涨,将秦尸的身体包裹,尸气在阳气的灼烧下滋滋作响。 “朕不甘心!”秦尸挣扎着想要挥剑反击,王铮却突然掏出掌心的三枚镇尸钱,指尖真气催动,铜钱如子弹般飞出,精准地塞进秦尸的口中。 镇尸钱一入口,秦尸的身体瞬间僵住,体内的尸气再也无法涌动,双眼的绿光也开始黯淡。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王铮大喝一声,双手握住钟馗宝剑,猛地用力,将宝剑从秦尸的胸口拔出,随即反手一斩。 “噗嗤”一声,秦尸的头颅被斩落,滚落在地,双眼的绿光彻底消失。 无头的尸身晃了晃,随即轰然倒地,化作一滩黑灰,被夜风一吹,消散不见。 五鬼见秦尸已灭,纷纷退到一旁,恭敬地看着王铮。 王铮收起钟馗宝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体内的法力几乎耗空,却长长松了口气。 千年秦尸,终于被消灭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巡逻的警察。 王铮赶紧对着五鬼摆手:“尔等任务已完成,这是‘安魂符’,速速离去,日后莫要再惊扰生人!” 说完,他掏出五张黄符,递给五鬼。 五鬼接过符纸,对着王铮躬身行礼,随即化作五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巡逻的警察赶到时,只看到王铮站在山坡上,手中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周围空无一人。 “王督察?你怎么在这里?”带头的警察赫然便是王小明,看到王铮之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王铮收起宝剑,笑着说道:“刚才听到这里有动静,过来看看,没什么事,可能是野兽出没。” 王小明走上前,目光在王铮手中的宝剑上扫了一眼,又快速移开。 他知道王铮总有些不寻常的手段,却从不多问。 “王督察,这后山刚发生过灭门案,您一个人过来太危险了,怎么不叫上我们一起?” 王铮笑了笑,将钟馗宝剑收入木盒,旋即开口道:“我也是刚到,听到点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着会有危险。 对了,你跟华警长搭档也有段时间了,他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我一直没来得及问。” 第100章 荐才迁职安法器,归署又逢新事 提到华警长,王小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华警长倒是挺照顾我的,就是最近案子多,他天天加班,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不过有他带着,我也学了不少东西,比之前的时候强多了。” 王铮点点头,看着王小明认真的样子,突然开口:“小明,我这次升为见习督察后,手里多了个调派下属的名额。 你这一年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踏实、机灵,又能吃苦,我打算把你调到市内的油麻地警署,不过没办法直接跟着我做事,你愿意吗?” 王小明愣住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都有些激动:“王督察,您……您说的是真的?我能去市内警署?” 他之前一直在长洲岛这种偏远地区任职,早就想有机会去市内锻炼,只是一直没敢想能跟着王铮。 “当然是真的。”王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的能力,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留在长洲岛可惜了。 去油麻地警署,接触的案子更复杂,也能学更多东西,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王小明激动得连连点头,双手都有些发抖:“谢谢王督察!我愿意!我一定好好干,绝不给您丢脸!” “不用谢我,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王铮笑着说道,“等这件案子结束,调令就会下来,到时候你直接去油麻地警署报到就行。 对了,今晚的事,你就当没看到这把剑,对外只说我过来巡查,明白了吗?” 王小明立刻点头:“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清楚王铮处理的案子都不简单,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王小明看了看时间,说道:“王督察,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巡逻,您早点休息,注意安全。” 王铮点点头:“你们也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看着王小明带着队员离开,王铮才转身朝着自己的临时住处走去。 夜色渐深,塔门岛恢复了平静,只是钱李杨三家的惨状依旧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危机解除了,但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一早,王铮收拾好东西,带着装着钟馗宝剑和镇尸钱的木盒,登上了前往九龙的渡轮。 站在甲板上,他回头望了一眼塔门岛,心里默默想着:希望这里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惨剧。 抵达九龙警署后,王铮直接来到警司办公室,将塔门岛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上级,包括秦尸的存在、灭门案的真相。 以及自己如何消灭秦尸的经过。 只是隐去了钟馗宝剑和镇尸钱罢了。 阿信警司听完后,虽然震惊,却也对王铮的处理方式表示认可。 当即决定由九龙警署全面接管这件案子,负责后续的收尾工作,包括安抚村民、处理现场痕迹等。 汇报结束后,阿信警司看着王铮,语气带着赞许:“这次塔门岛的案子你处理得很好,不仅解决了危机,还尽量减少了恐慌,总署会对你进行表彰。” 王铮点点头,没有提及钟馗宝剑和镇尸钱。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法器威力巨大,若交给警署的物证室,未必能保证绝对安全,一旦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保管虽然责任重大,但至少能确保法器不被滥用,等以后遇到合适的时机,再找安全的方式处理也不迟。 “多谢警司认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铮语气诚恳地回应。 离开警司办公室后,王铮直接回到自己的临时工位,将装着钟馗宝剑和镇尸钱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背包里。 他打算先将法器带回家,找个隐蔽的地方妥善存放。 没过多久,总署的表彰通知和奖金就下来了。 一笔数额不小的奖金,足够他在市内找一处不错的住处。 王铮看着奖金数额,心里有了个想法。 之前一直住在警察宿舍,人多眼杂,不仅不方便存放法器,也缺少私人空间,不如趁这个机会,找一栋独立的房子搬出去住。 接下来的几天,王铮利用工作之余,在九龙区四处寻找合适的住处。 他先后看了好几套公寓,要么空间太小,要么环境太嘈杂,都不太满意。 直到有一天,他在九龙郊区看到一栋小别墅。 别墅带一个独立的小院,周围绿树环绕,环境安静,而且距离警署不算太远,开车只需要二十分钟。 更重要的是,别墅有一个地下室,正好可以用来存放钟馗宝剑和镇尸钱,既隐蔽又安全。 王铮当即决定租下这栋小别墅,和房东谈好价格后,很快就办理了入住手续。 搬家那天,他特意请了一天假,亲自将行李和装着法器的木盒搬到别墅。 将最后一箱行李搬进别墅后,王铮第一时间走进地下室。 他先关掉地下室的顶灯,只留墙角一盏昏暗的应急灯,然后从背包里掏出卷尺、电钻和水泥工具,在预先选好的实心墙前测量、标记。 半小时后,一个深五十厘米、宽三十厘米的暗格逐渐成型。 他小心翼翼地将装着钟馗宝剑和镇尸钱的木盒放进去,又用防水布将木盒裹了两层,才开始用水泥封堵暗格。 等水泥彻底凝固,王铮又在暗格表面贴了一层与墙壁颜色一致的壁纸,用手摸上去,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他退后两步,仔细检查了一遍地下室,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才松了口气。 这下法器终于有了安全的存放地,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走出地下室,夕阳正好透过别墅的落地窗洒进来,将客厅染成温暖的橙红色。 王铮走到窗边,看着院外随风摆动的荔枝林,心里难得有了轻松的感觉。 不过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想到警署还有不少工作等着处理,王铮整理了一下衣领,便直接前往九龙警署。 刚走进警署大厅,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第101章 警署重逢谈旧事,海雾藏徒谋不 白丽儿正抱着一摞文件,从电梯里走出来,显然是刚处理完元朗老房子的事,回到警署。 “王铮?你回来上班了!”白丽儿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快步走上前。 “塔门岛的案子解决了吗?你没受伤吧?” “都解决了,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王铮笑着回应,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文件,“元朗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嗯,昨天刚把外婆的老房子整理好,今天就回警署了。”白丽儿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听说你搬了新家,周末我去的时候,要不要带点什么?比如水果或者鲜花?” “不用这么麻烦,你过来就好。”王铮笑着摆摆手,“我先去办公室处理点事,晚点再聊。” “好,你忙吧。”白丽儿笑着点头,看着他走向办公室的方向,才抱着文件离开。 王铮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桌上已经堆了一摞文档,都是捉鬼部队的队员们近期递上来的工作报告,包括港岛各地的灵异事件排查情况、符咒物资的消耗统计,还有几起尚未解决的诡异案件记录。 他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档,仔细翻阅起来。 文档里记录的是上周西环码头发生的一起怪事有渔民在夜间捕鱼时,看到水里有黑影游动,还听到女人的哭声。 好几艘渔船的渔网都被不明物体撕破,甚至有渔民在收网时,网到了一缕黑色的长发,经检测,长发上附着微弱的阴气。 王铮皱着眉头,在文档上做了标记。 这起事件很可能与水鬼有关,而且从阴气的强度来看,水鬼的实力不算弱,需要尽快安排队员去现场勘查。 他又拿起下一份文档,里面记录的是铜锣湾商场试衣间的阴冷事件,队员们已经在试衣间周围贴了辟邪符,目前没有再出现异常,但需要定期复查,防止阴气再次聚集。 一份份文档翻阅下来,王铮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虽然塔门岛的危机已经解除,但港岛各地的灵异事件从未间断,他的工作也并不怎么轻松。 …… 凌晨两点。 海上。 雾气像泼洒的墨汁,把海面染得一片漆黑。 一艘破旧的木质渔船在浪尖上颠簸,船身被海风刮得“吱呀”作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渔船仓底是个仅能容纳三人的狭窄空间。 潮湿的木板上积着浑浊的海水,混着臭鱼烂虾的腥气和木头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的恶臭几乎能让人窒息。 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挂在梁上的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把三个蜷缩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靠在最里面的是蜈蚣疤大哥,他右眼角那道蜈蚣似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狰狞。 他双手抱胸,靠在仓壁上假寐,脚下踩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里面装着他们偷渡的全部家当。 三把匕首、一把黑市买来的手枪,还有半包没拆封的烟。 海浪撞击船身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却像没听见一样,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有指尖偶尔摩挲着布袋,暴露了他并未完全放松的警惕。 仓中间坐着叫小漩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黑色夹克,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手里拿着一个皱巴巴的苹果,正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慢慢削皮,刀刃划过苹果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仓底格外清晰。 苹果皮被她削成一条完整的长带,垂到膝盖上,她却毫不在意,眼神冷得像手里的匕首,偶尔扫过身旁的小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最外侧的是年轻的小涛,他刚满十八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手里却把玩着一把黑色手枪。 这把枪是蜈蚣疤大哥半个月前从黑市买来的,枪身还沾着淡淡的铁锈味。 小涛一会儿把枪口对准仓顶,一会儿又转向蜈蚣疤大哥,手指扣在扳机上比划着,嘴里发出“biubiu”的模拟枪声。 “小心走火。”蜈蚣疤大哥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依旧闭着眼,却精准地捕捉到小涛的动作,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涛却满不在乎,反而把枪口转向小漩:“姐,你说这枪要是真响了,能不能把你脑袋打穿?” 小漩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没说话,只是手腕轻轻一翻,手里的匕首突然朝着小涛飞过去。 刀刃擦着小涛的耳朵,“钉”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仓壁上,刀把还在微微晃动,离小涛的脑袋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啊!”小涛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枪“啪”地掉在地上。 他赶紧捡起枪,紧紧抱在怀里,不满地瞪着小漩:“你疯了?差点伤到我!” “再胡闹,下次就不是擦着耳朵了。”小漩收回目光,继续削苹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蜈蚣疤大哥这才睁开眼,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都给我安分点!这海上不比陆地,要是引来水警巡逻艇,咱们谁都别想活着上岸。”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点燃。 他怕烟火引来远处的巡逻艇。 “大哥,咱们到了港岛,真能弄到钱吗?”小涛小声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他跟着蜈蚣疤大哥和小漩出来闯荡,就是为了赚大钱,摆脱在老家穷得吃不上饭的日子。 蜈蚣疤大哥嘴角勾起一抹狠笑:“放心,只要按计划来,金行里有的是金条,等咱们拿到钱,就去国外快活,再也不用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他拍了拍小涛的肩膀,语气却突然变得严厉:“但你们记住,到了岸上,一定要狠!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要是被警察抓住,咱们就全完了。” 小漩把削好的苹果递到蜈蚣疤大哥手里,补充道:“大哥说得对,上次在马交,就是因为小涛心慈手软,放跑了一个目击者,差点被警察盯上。这次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小涛脸一红,辩解道:“我那不是心慈手软,只是没想到他会报警……” “没有下次。”蜈蚣疤大哥打断他的话,咬了一大口苹果,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他看向仓顶的煤油灯,眼神里满是贪婪:“再有三个小时,就能靠岸了,到时候,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海浪依旧在撞击船身,雾气越来越浓,仿佛要把这艘载着恶徒的渔船彻底吞噬。 第102章 恶徒劫金挟人质,王铮设谋欲突 棕色汽车在盘山公路上留下几道歪斜的车辙,车厢里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混着小涛脸上的擦伤渗出来的血珠,在晨光里泛着刺目的红。 蜈蚣疤大哥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眼神却愈发阴狠:“都坐好,别让人看出破绽。”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从荒郊野岭变成密集的民房,油麻地的招牌在街边依次铺开,早点摊的香气飘进车窗,却没让这伙恶徒有半分松懈。 小漩从后座探过身,从黑色布袋里掏出一把斧头,重重放在副驾驶座旁:“顺典金行就在前面第三个路口,我昨天踩点时看过,早上九点半开门,员工最多三个。” 小涛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紧张得手心冒汗:“大哥,要是里面有保安怎么办?” “有保安也不怕。”蜈蚣疤大哥冷笑一声,车在金行斜对面的巷口停下,“咱们速战速决,拿到金条就走,别跟他们废话。” 三人下车时特意拉了拉衣领,遮住脸上的疤痕和血迹,装作路人在金行门口徘徊。 九点半一到,三个穿着工装的金行员工说说笑笑地走过来,其中一人蹲下身,掏出钥匙开防盗门上的锁。 “小胖肯定又睡过头了,等会儿得让他请咱们喝早茶。” “我看悬,他昨天还说要追新出的剧呢。”员工们的笑声还没落下,蜈蚣疤大哥就给小漩和小涛递了个眼色。 小漩率先冲上去,一把推开正在开锁的员工,小涛则掏出枪,对准另外两人:“都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 防盗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三人推着员工冲进金行,小漩反手拉下防盗门,将外面的街道隔绝在外。 金行里的柜台泛着金属光泽,玻璃柜里整齐地摆放着金条和首饰。 “快!把柜台砸开!”蜈蚣疤大哥踢了一脚蹲在地上的员工,小漩立刻举起斧头,朝着最近的玻璃柜台狠狠砸去。 “啪!”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小涛赶紧弯腰,把金条往带来的黑色布袋里塞。 就在布袋快装满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越来越近。 “不好!有警察!”小涛脸色惨白,手里的金条差点掉在地上。 蜈蚣疤大哥也慌了神,他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赶紧抓起身边两个员工:“都跟我走!谁敢反抗,我就先杀了他!” 说着,他推着人质往金行后门退,小漩和小涛紧跟在后面,手里的枪和斧头始终对着人质。 金行后门连着一栋居民楼,楼道狭窄昏暗,堆满了居民丢弃的杂物。 三人推着人质往楼上跑,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 “大哥,现在怎么办?警察肯定把楼围起来了!”小漩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蜈蚣疤大哥把人质推到墙角,从布袋里掏出一根绳子,将两人的手反绑在身后:“别慌,这栋楼有好几个出口,等会儿咱们从顶楼的消防梯下去,再混进人群里跑。” 他看了眼窗外,隐约能看到楼下闪烁的警灯,“你们两个看好人质,我去看看楼上的情况。” 就在他刚要上楼时,楼下突然传来扩音器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释放人质,争取宽大处理!” 小涛吓得一哆嗦,枪差点走火:“大哥,警察在叫阵!咱们要不要跟他们谈条件?” “谈什么条件!”蜈蚣疤大哥瞪了他一眼,“他们不会放过咱们的,只能拼了!” 他转头看向人质,眼神凶狠,“你们要是敢乱喊,我就先宰了你们!” 此时,油麻地警署的郑肥警长正对着对讲机眉头紧锁。 他看着监控里歹徒押着人质进居民楼的画面,心里犯了难。 这伙人有枪有斧头,还敢当众杀人,硬攻怕伤到人质,谈判又屡屡碰壁。 他猛地想起王铮,上次帮王小明办调职时,就听说王铮处理紧急案件很有一套,当即抓起电话拨了过去。 “阿铮!我是郑肥!油麻地顺典金行出大事了!三个歹徒持枪抢劫,还挟持了两名人质躲进居民楼,我们的人跟他们耗了快半小时,根本没办法!你能不能过来帮帮忙?”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急切,郑肥知道这案子按说该辖区自己处理,但眼下情况危急,他实在没把握。 王铮刚整理完灵异案件文档,接到电话立刻起身:“郑哥,我马上到!你们先别强攻,疏散周围居民,我到了再想办法。” 挂了电话,他对身旁的白丽儿说:“丽儿,跟我去油麻地,有劫案,还挟持了人质。” 两人驱车赶到时,居民楼外已围满警察,郑肥正站在警戒线旁焦急地踱步。 看到王铮,他赶紧迎上来:“阿铮,你可来了!歹徒在三楼,刚才还朝楼下开了一枪,叫嚣着要我们准备车,不然就杀了人质。” 王铮接过郑肥递来的望远镜,看向三楼窗户。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偶尔看到人影晃动。 “居民都疏散了吗?楼里还有其他人吗?” “大部分都疏散了,就顶楼有两户老人行动不便,我们的人正守在楼下,没敢惊动歹徒。” 郑肥叹了口气,“这伙人太凶残,金行里已经有两个员工被他们伤了,再拖下去,人质怕是有危险。” 就在这时,三楼窗户突然被推开,小涛探出头,手里的枪对着楼下乱挥:“十分钟!给你们十分钟!准备一辆加满油的车!不然我就先杀一个人质!” 说完“砰”地关上窗户。 郑肥脸色一沉:“这怎么弄?真给他们准备车?” 王铮放下望远镜,眼神坚定:“不能给,给了车他们也不会放人质,反而会带着人质逃窜。郑哥,你让人假装去准备车,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我带几个队员从侧面消防梯上去,找机会突袭。” 郑肥立刻点头,拿起对讲机安排:“小李,你们去巷口找辆空车,慢慢开过来,别让歹徒起疑心!” 王铮则从车里拿出防弹衣,分给队员:“上去后听我指令,动作要快,尽量别伤到人质。” 几人悄悄绕到居民楼侧面,消防梯锈迹斑斑,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爬到三楼时,王铮隐约听到房间里的争吵声。 “大哥,十分钟快到了,警察怎么还没把车送来?” “急什么!他们肯定在耍花样!再等会儿,不行就杀个人质给他们看看!” 王铮对队员做了个“准备”的手势,自己轻轻推开消防梯旁的窗户。 第103章 突袭劫案枪声乱,喜得双胎悲喜 刚探进身,王铮就被转身的小涛撞了个正着:“大哥!有警察!” 小涛慌忙去掏腰间的枪,王铮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扣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拧。 “咔哒”一声脆响,小涛的手腕瞬间脱臼,手枪“啪”地掉在地上。 蜈蚣疤大哥见状,立刻拽过身边的人质挡在身前,另一只手举枪对准王铮:“别过来!再动我就崩了他!” “放下枪!”王铮脚步微顿,目光紧紧锁着他的枪口,“你挟持人质已是重罪,再伤人命,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就在两人对峙的瞬间,小漩突然从墙角抄起斧头,朝着王铮的后背狠狠劈来。 王铮听得身后风声,侧身躲开的同时,顺势一脚踹在小漩的膝盖上。 小漩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斧头脱手飞出,砸在墙上溅起火星。 可她并未放弃,挣扎着爬起来,抓起地上的匕首就往人质身上扑:“要死死一起!” “拦住她!”王铮大喊,守在门口的队员刚要上前,却见一道黑影窜了出来。 是油麻地警署的警员吕豪。 他本是跟着郑肥在楼下待命,见楼上动静越来越大,便悄悄跟了上来,正好撞见小漩袭人的一幕。 “不许动!”吕豪握着配枪,双手还在发抖。 可小漩像是没听见,依旧疯扑向人质。 与此同时,被王铮扣住的小涛突然发力挣脱,疯了似的扑向地上的手枪,嘴里嘶吼着:“我要杀了你们!” 情况瞬间失控,吕豪瞳孔骤缩,对着小涛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在狭窄的房间里炸响,小涛应声倒地,额头处一个血洞正往外冒血,身体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可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小漩见弟弟被杀,突然转身,举着匕首朝吕豪扑来:“我要为小涛报仇!” 吕豪吓得连连后退,手指再次扣动扳机。 “砰!”第二声枪响,小漩也倒在地上,额头同样中枪,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 吕豪看着地上两具尸体,又看了看自己还在发抖的手,枪“哐当”掉在地上。 他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我……我杀人了……我不是故意的……” 蜈蚣疤大哥见弟弟妹妹都死了,眼睛瞬间红了,猛地推开人质,朝着吕豪扑来:“我要你偿命!” 王铮趁机上前,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颈,蜈蚣疤大哥闷哼一声,瘫倒在地,被队员们迅速制服。 “吕豪,你是正当防卫,别慌!”郑肥这时冲了进来,看到现场情况,立刻上前扶住吕豪,“这是紧急情况,你没做错,有警署给你作证。” 吕豪张了张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话都说不完整:“警长……我……我第一次开枪……”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 BB机突然“滴滴”响了起来。 他颤抖着掏出来,屏幕上的文字让他瞬间僵住。 “仁安医院:速来!夫人临产,顺利诞下双胞胎,母子平安!” 看到消息的瞬间,吕豪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愣了几秒,突然一把抓住郑肥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激动:“警长!我老婆生了!是双胞胎!我当爸爸了!” “太好了!快去医院!”郑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这里的事交给我们,你赶紧去陪你老婆孩子!” 吕豪点点头,捡起地上的枪胡乱塞进口袋,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神复杂,最终还是转身踉跄着往楼下跑。 楼道里,他的脚步从慌乱逐渐变得急切,刚才开枪杀人的恐惧,渐渐被新生命到来的喜悦冲淡。 王铮看着吕豪匆忙的背影,再扫过地上的尸体、惊魂未定的人质,还有一旁忙着安抚队员的郑肥,忽然愣了愣。 眼前的画面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像是多年前在录像厅看的某部港产警匪片,同样是突发的劫案、混乱中的枪击,甚至连“警员开枪后遇喜事”的情节,都隐约有些重合。 他皱了皱眉,努力回想具体是哪部片子,可记忆里只残留着模糊的胶片质感,连主角的脸都记不清了。 “阿铮,发什么呆呢?”郑肥见他站着不动,凑过来问道,“是不是觉得刚才场面太乱了?” 王铮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的场景有点眼熟。” 他没再多说。 毕竟只是模糊的记忆,没必要较真。 “这里交给你,我去楼下看看情况,顺便让技术队过来取证。” “行,你去吧。”郑肥点点头,转身对着队员们吩咐:“小李,你带两个人看好嫌犯,通知技术队过来取证; 小王,去安抚一下人质,录个口供。” 王铮应了一声,转身下楼。 楼道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混着灰尘的气息,让人莫名心悸。 他扶着斑驳的楼梯扶手,脚步放得很慢。 刚才吕豪又惊又喜的样子还在眼前晃,这场血腥的劫案里,总算有个温暖的结局。 走到一楼时,警戒线外的围观市民已经散去不少,阳光透过街道两旁的榕树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而另一边,吕豪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冲进仁安医院。 他甚至没来得及整理沾满灰尘的警服,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刚到妇产科病房门口,就看到护士抱着两个襁褓走出来。 “吕先生,恭喜你,夫人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吕豪的心脏瞬间被喜悦填满,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里接过一个襁褓。 襁褓里的小男孩闭着眼睛,小脸皱巴巴的,呼吸均匀。 他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谢谢……谢谢你们……” 护士笑着把另一个襁褓递过来:“这是妹妹,跟哥哥长得可像了。” 吕豪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接住。 可就在他低头看向女婴的额头时,笑容突然僵住。 第104章 双胎额现枪痕印,惊惧难言遭质 女婴的额头正中央,有一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是一颗小小的弹孔,不深不浅,却格外刺眼。 他心里“咯噔”一下,慌忙低头去看怀里的男婴。 男婴的额头同样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红印,位置、形状都分毫不差。 这两个印记,像极了刚才被他一枪击毙的小涛和小漩,额头上那个致命的枪眼! 吕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怀里的襁褓差点掉在地上。 护士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吕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太激动了?” 吕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死死盯着两个孩子额头上的红印,眼前不断闪过小涛和小漩倒在地上、额头冒血的画面,还有自己扣动扳机时的颤抖。 冷汗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流,刚才为人父的喜悦,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恐惧吞噬。 “我……我没事……”吕豪勉强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小心翼翼地把襁褓还给护士,脚步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惊恐和疑惑。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病房里传来妻子虚弱的声音:“阿豪,你来了吗?快进来看看孩子……” 吕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整理了一下表情,缓缓推开病房门。 可他的目光落在妻子怀里的孩子身上时,还是忍不住颤抖。 那两个红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混着婴儿的奶香味,本该是温馨的气息,却让吕豪觉得浑身发冷。 他站在门口,看着妻子怀里两个小小的襁褓,目光总不由自主地落在孩子额头上的红印上。 那淡红色的印记像两颗嵌在皮肤上的弹孔,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上午发生的血腥场面。 “阿豪,发什么呆呀?快过来抱抱宝宝。” 妻子虚弱地笑着,把怀里的男婴轻轻递向他。 吕豪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心里的挣扎就多一分。 他想起小涛倒在地上时,额头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想起小漩临死前,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恨。 可眼前的孩子那么小,那么脆弱,闭着眼睛时眉头还会轻轻皱起,分明是无辜的小生命。 “这只是巧合,只是胎记……”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伸手想去接孩子,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怕自己的颤抖会伤到孩子,更怕触碰到那个让他恐惧的红印。 妻子看出了他的犹豫,笑着调侃:“怎么?当了爸爸还紧张啊?你以前抱邻居家的孩子不是挺熟练的吗?” 吕豪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男婴。 孩子很轻,软软的身体靠在他怀里,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手腕上。 他低头看着孩子的脸,男婴正好睁开了眼睛。 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婴儿该有的懵懂,反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陌生。 就在这时,怀里的男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尖锐又响亮。 紧接着,妻子怀里的女婴也跟着哭了起来,两个孩子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在病房里回荡。 “哎呀,是不是你抱得不舒服呀?” 妻子赶紧把女婴递给旁边的护士,伸手想帮吕豪调整姿势,“你看你,胳膊太僵了,宝宝肯定不舒服。” 吕豪慌忙调整姿势,可怀里的男婴哭得更凶了,小脑袋还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像是在躲避什么。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脑海里又闪过小涛和小漩的脸。 小涛临死前也是这样,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甘。 小漩扑过来时,眼里的恨意像要把他吞噬。 “我……我是不是不适合抱宝宝?” 吕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想把孩子递给妻子。 “胡说什么呢!”妻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当爸爸都这样,多抱几次就好了。你看,宝宝刚才还对着你笑呢。” 吕豪愣了愣,低头看向怀里的男婴。 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似乎真的微微上扬了一下。 可那笑容落在吕豪眼里,却让他心里一阵发寒。 他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孩子的眼睛。 护士抱着女婴走过来,笑着说:“吕先生,你看妹妹也不哭了,要不要抱抱妹妹?” 吕豪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过女婴。 女婴的眼睛也睁开了,同样直勾勾地看着他,额头上的红印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他的手又开始发抖,怀里的女婴突然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指。 那小小的手指软软的,却让吕豪觉得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看,妹妹多喜欢你呀。”妻子的声音带着欣慰,“以后这两个小家伙,肯定跟你最亲。” 吕豪勉强笑了笑,却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婴,手指轻轻拂过孩子额头的红印。 那触感柔软温热,分明是婴儿娇嫩的皮肤,可他总觉得像触碰到了上午那冰冷的枪眼,浑身一阵发麻。 护士帮忙把两个孩子放进婴儿床后,吕豪坐在病床边,陪着妻子说了会儿话。 妻子累得很快睡着了,他却毫无睡意。 目光始终落在孩子的额头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小涛和小漩倒在地上的画面,还有两个孩子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神。 直到夕阳西下,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心里的恐惧像一团乌云,始终散不去。 第二天一早,吕豪顶着黑眼圈来到警署。 他刚换好警服,就碰到了郑肥。 郑肥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当了爸爸太兴奋,一夜没睡?” 吕豪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拉住郑肥,把他带到警署后院的角落里。 “警长,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满是不安。 “昨天我去医院看孩子,发现两个宝宝的额头上,都有一个淡红色的印记,像……像枪眼。” 郑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小子,肯定是第一次开枪杀人,吓着了,产生幻觉了。婴儿有胎记很正常,哪能像枪眼呢?” 第105章 忧子红印求神婆,重金购囊暂解 “不是幻觉!”吕豪急忙解释,声音都有些发颤。 “两个孩子的印记一模一样,位置、形状都跟小涛和小漩额头上的枪眼一样! 我昨天抱他们的时候,他们还直勾勾地看着我,哭得特别凶,一点都不像普通的婴儿……” 郑肥见他说得认真,不像是在胡说,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想了想,拍了拍吕豪的肩膀:“你呀,就是太紧张了。 第一次开枪杀人,又刚当爸爸,心里压力太大,才会胡思乱想。 这样吧,你今天先别值班了,出去找个神婆问问,图个心安。 咱们当警察的,虽然不信这些,但有时候心里有疙瘩,解开来总比憋着好。” 吕豪愣了愣,他没想到郑肥会让他去找神婆。 可一想到孩子额头上的红印,还有那种莫名的恐惧,他还是点了点头:“谢谢警长……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胡思乱想的。” “我知道。”郑肥叹了口气,“你先去看看,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再跟我说。孩子们还小,你这个当爸爸的可不能垮了。” 吕豪点点头,转身离开警署。 他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依旧纠结。 他不知道找神婆有没有用,也不知道这红印到底是不是巧合。 可一想到孩子的脸,他还是握紧了拳头,朝着附近最有名的神婆家里走去。 他只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希望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吕豪站在尖沙咀一条窄巷口,看着巷子里挂着“赛金花神算”招牌的小店,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进去。 店里弥漫着香灰和檀香混合的味道,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符纸,柜台后坐着一个短发中年女人,正低头擦拭着一柄桃木剑。 “这位长官,来算卦还是求符?”赛金花抬头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的警服上停留了片刻,语气带着几分熟稔。 吕豪有些局促地拉了拉衣角:“我……我想问问关于孩子的事。” 他刚想把孩子额头红印的事说出来,就被赛金花打断了。 “我看你周身阴气绕着,眼神里还藏着惧意,莫不是撞了邪,装了鬼在身上?” 赛金花放下桃木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不干净的事,还牵扯到了性命?” 吕豪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一语中的,赶紧点头:“大师,您真厉害!我昨天开枪打死了两个歹徒,然后去医院看刚出生的双胞胎,发现两个孩子额头上都有红印,像极了歹徒额头上的枪眼,我担心……” 他话还没说完,店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嘴里喊着:“表姐!我回来啦!” 赛金花原本严肃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两颊还泛起红晕,声音也变得扭捏:“阿搏?你怎么来了?我还在给这位长官看事呢。” 被叫做阿搏的男人咧嘴一笑,走到赛金花身边,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表姐,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先借我点钱,等我周转开了就还你。” 他说话时,眼神扫过吕豪,带着几分随意的打量。 赛金花皱了皱眉,却没拒绝:“你又惹什么事了?上次借你的钱还没还呢。” 嘴上虽抱怨,身体却很诚实地起身,准备去里屋拿钱。 吕豪站在一旁,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赛金花看阿搏的眼神里满是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爱慕,可阿搏的目光里只有对钱的渴望,看向赛金花时,更像是在看一棵摇钱树,或许有亲情,却绝无男女之情。 他心里有些唏嘘,却没多说什么,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表姐,这次要不多,就三千块。”阿搏搓了搓手,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目光却紧紧盯着赛金花的动作。 赛金花从里屋拿出一沓钱,数了三千递给阿搏,脸上满是心疼,却还是叮嘱道:“阿搏,拿了钱就去躲几天,别再惹事了,你那些前科要是被警察查到,麻烦就大了。” “知道了表姐,你最好了!”阿搏接过钱,在赛金花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就兴冲冲地走了,连一句多余的感谢都没有。 “这个死鬼,总是不让人省心。”赛金花捂着被亲的脸颊,脸上满是娇羞,可转头看到吕豪时,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顿时有些尴尬。 清了清嗓子:“咱们继续说你的事。” 吕豪点点头,把孩子额头红印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语气里满是担忧:“大师,您说这红印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那些歹徒的怨气缠上了孩子?或者是怨气不灭,投胎到了我孩子身上?” 赛金花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会儿:“你这情况不简单,那两个歹徒死得冤,怨气重,说不定真的缠上了孩子。不过你也别慌,我有办法。” 她说着,转身进了里屋,没多久拿出两个黄色的锦囊,递给吕豪,“这两个锦囊是我开过光的,一个给男孩,一个给女孩,戴在身上能驱邪避灾,保孩子平安。” 吕豪接过锦囊,感觉沉甸甸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大师,这锦囊多少钱?” 赛金花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块。这锦囊用的是上等黄布,里面装的符咒还是我熬夜画的,换别人我至少要五千,看你是警察,还刚当爸爸,才给你算便宜点。” 吕豪愣了一下,三千块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可一想到孩子额头上的红印,还有那莫名的恐惧,他还是咬了咬牙,从钱包里拿出三千块递给赛金花。 “谢谢大师,希望这锦囊真的能保孩子平安。” 赛金花接过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叮嘱道:“记住,锦囊不能沾水,也不能让外人碰,不然就失灵了。要是后续还有什么问题,随时来这里找我。” 吕豪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锦囊放进兜里,转身离开了神婆店。 他走在街边,手里紧紧攥着兜里的锦囊,心里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第106章 双胎得囊安,舌鬼索男命 吕豪攥着兜里的锦囊,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推开家门,妻子正坐在婴儿床边轻轻拍着孩子,见他回来,笑着抬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孩子们刚才还闹了会儿,现在刚安静下来。” 吕豪没多说神婆店的事,只走到婴儿床边,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两个锦囊。 锦囊是明黄色的,上面绣着简单的平安纹,他轻轻将锦囊分别系在两个孩子的襁褓上。 刚系好,原本闭着眼的男婴突然动了动,小嘴巴抿了抿,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女婴也跟着哼唧了两声,小手轻轻抓了抓锦囊的带子,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碰到就哭闹。 “你看,孩子们好像喜欢你带回来的东西。”妻子凑过来看了看锦囊,眼里满是好奇,“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弄来的?” “就是在街边小店买的平安符,想着给孩子们戴个心安。”吕豪避开神婆的话题,指尖轻轻碰了碰男婴额头的红印。 红印似乎比早上淡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刺眼。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安静的睡颜,之前的恐惧渐渐被为人父的暖意取代。 而另一边,九龙警署的办公室里,王铮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案件资料皱着眉。 白天油麻地劫案的熟悉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可无论他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是哪部港片里有类似情节,索性不再纠结,转而打开了新的案件文档。 …… 深夜十一点的香江,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只有零星的霓虹招牌还在闪烁。 一辆红色计程车亮着顶灯,在街边缓缓行驶,司机阿强嘴里嚼着口香糖,时不时抬手看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钟,眉头越皱越紧。 “今天怎么这么邪门,跑了三个小时,只拉了两单生意。”阿强嘟囔着,随手拧开了收音机。 先是一段刺耳的电流声,接着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欢迎收听《鬼话大师马后炮》,今天咱们来讲讲怡香院飘红的故事……” “又是这破节目。”阿强不耐烦地换台,却只听到咿咿呀呀的歌剧,他骂了一句,又调了回去,“算了,总比听歌剧强。” 计程车刚拐过天主教堂的街角,阿强突然眼前一亮。 路边站着一个穿黑色短裙的女人,长发披肩,白皙的双腿在路灯下格外显眼。 他赶紧踩下刹车,探出头喊道:“小姐,要坐车吗?”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过身,对着阿强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阿强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打开车门:“上车吧,想去哪儿?” 女人弯腰坐进后座,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普通的香水味,倒像是某种花香混合着檀香。 “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她的声音柔柔的,像羽毛一样拂过阿强的耳朵。 阿强心里暗爽,发动汽车时,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看。 女人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侧脸的轮廓精致得像画里的人。 “小姐看着面生,不是这附近的人吧?”他没话找话,想多和女人聊几句。 女人没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收音机里,马后炮还在讲着飘红的故事。 “……飘红死的时候才十八岁,被负心汉骗了钱财,还被推下河,死得那叫一个惨啊……” 阿强正听得入神,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扫过。 他心里一动,以为是女人在挑逗他,笑着说:“小姐,我还在开车呢,等找个安静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收音机里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飘红化作厉鬼,专找好色的男人索命……” 阿强刚想关掉收音机,后颈的触感又传来了,这次更清晰。 那东西软软的、长长的,还带着一丝凉意,顺着他的脖子往上爬。 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踩下刹车,转过身看向后座。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女人依旧靠在椅背上,可她的嘴巴却张得极大,一条一米多长的舌头正从她嘴里伸出来,像蛇一样缠绕在阿强的脖子上。 那舌头冰凉滑腻,上面还沾着不知名的黏液。 “你……你是什么东西?”阿强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舌头越缠越紧,他的脸渐渐涨成紫色,呼吸越来越困难。 女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她轻轻抬手,指尖触碰到阿强的脸颊,语气依旧温柔:“你不是想找安静的地方吗?我带你去啊。” 话音刚落,她手腕微微用力。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阿强的脖子瞬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流出鲜血,身体软软地倒在驾驶座上。 女人收回舌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裙摆,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计程车里,收音机还在播放着:“……各位听众,做人千万不要起色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人站在路边,抬头看了看天主教堂的尖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抬手理了理头发,转身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只留下那辆停在路边的计程车,和驾驶座上早已没了气息的阿强。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进计程车的车窗,带起一丝血腥气。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巡逻警察发现这辆异常停靠的计程车时,阿强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技术队很快赶到现场,拉起警戒线,闪光灯在夜色中不断闪烁,将计程车内外的痕迹一一记录下来。 第二天一早,“天主教堂附近计程车司机离奇遇害”的新闻就登上了港岛各大报纸的头条,配着案发现场的照片,看得人不寒而栗。 更让人恐慌的是,市民很快发现,这已经是半个月内发生的第十三起类似案件。 死者全是男性,死状惊人地相似,都是颈部被瞬间拧断,身上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现场也找不到凶手的指纹或毛发。 第107章 厉鬼索命慌,探案寻踪忙 “专杀男人的厉鬼出现了!” “晚上千万别单独出门,尤其是靠近教堂和河边的地方!” 谣言在街头巷尾蔓延,原本热闹的夜市变得冷清,深夜的街道更是鲜少有人敢走。 市民纷纷打电话到警署,要求尽快破案,甚至有人自发组织起来,在街头巡逻,一时间人心惶惶。 九龙警署的会议室里,气氛格外凝重。 阿信警司将一沓案件资料拍在桌上,眉头紧锁:“半个月十三起命案,死者都是男性,死状相同,凶手至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市民已经开始恐慌了,总署那边也在催,必须尽快破案!”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警员,最后落在王铮身上:“王铮,你之前处理过不少灵异案件,经验丰富,这起连环命案疑点重重,不像是普通凶杀案,我决定让你协助重案组,尽快查明真相,安抚市民情绪。” 王铮拿起桌上的案件资料,快速翻看着。 每一起案件的现场照片都触目惊心,死者的表情都停留在惊恐的瞬间,颈部的扭曲角度几乎一模一样。 他注意到,所有案发地点都集中在天主教堂、旧码头、河边等阴气较重的地方,死者生前也都有过“起色心”的行为记录,和收音机里讲的“飘红索命”故事惊人地吻合。 “警司,我会尽快和重案组对接,调取所有案件的监控和目击者证词,争取找到凶手的线索。”王铮合上资料,语气坚定。 “好,总署给了我们一周时间,务必抓紧。”阿信警司点点头,又叮嘱道,“凶手手段残忍,你一定要小心,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散会后,王铮拿着资料直奔重案组办公室。 重案组组长李 sir早已在等着他,见他进来,立刻递过一杯咖啡:“阿铮,你可来了!这案子太邪门了,我们查了半个月,一点头绪都没有,死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监控也只拍到凶手的模糊身影,根本看不清脸。” 王铮接过咖啡,翻开资料:“我看了案件记录,所有案发地点都有阴气重的特点,死者生前也都有过不轨念头,会不会和……灵异有关?” 李 sir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们也怀疑过,可没有证据啊!总不能跟市民说,是厉鬼在杀人吧?” 王铮没说话,只是指着资料里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天主教堂附近的监控截图,女人的裙摆下,隐约能看到一双没有沾土的黑色高跟鞋,“你看这里,凶手的鞋子很干净,不像走了路的样子,更像是……飘着的。” 李 sir凑过去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你的意思是,真的是厉鬼作案?” “还不能确定,但可能性很大。”王铮喝了口咖啡,“接下来,我们分两路查,你继续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我去案发地点看看,或许能找到阴气残留的痕迹。”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开始行动。 王铮带着队员金麦基和孟超,先赶往天主教堂附近的案发现场。 清晨的街道还带着露水,警戒线早已撤下,只留下地面上淡淡的粉笔印记。 王铮蹲下身,从包里掏出一枚青铜罗盘,罗盘指针在阳光下微微晃动,突然朝着教堂方向快速转动,指针边缘还泛起一丝淡淡的黑气。 “有阴气残留。”王铮眉头一皱,顺着指针方向往前走,走到教堂门口的台阶下时,指针的晃动渐渐平缓,“阴气很淡,应该是凶手离开时留下的,而且……这阴气里带着一股胭脂味。” 孟超掏出笔记本快速记录,还不忘吐槽:“王署长,之前查另外几起案子时,我就说这味道不对劲,金麦基还说我鼻子太灵,现在看来,果然是凶手留下的!” 金麦基立刻反驳:“我那是觉得酒吧街附近胭脂味多,谁知道真跟凶手有关!” 王铮摆了摆手,打断两人的拌嘴:“别吵了,先查线索。” 三人又接连去了旧码头、河边等其他案发地,每一处都能检测到微弱的阴气,且都伴随着淡淡的胭脂味,可无论他们怎么追踪,阴气到了人流密集的路口就会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一样。 “凶手很狡猾,应该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气息。”王铮收起罗盘,看了眼天色,夕阳已经西斜,“先回去吧,晚上再看看。” 回到警署,重案组那边也传来消息。 十三名死者生前都去过酒吧、夜总会等娱乐场所,且都有过对陌生女性言语轻薄或肢体骚扰的行为。 “晚上去酒吧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王铮心里一动,决定改变策略,既然凶手专挑有不轨念头的男性下手,酒吧这类场所,很可能是凶手的目标地。 夜幕降临,港岛的酒吧街渐渐热闹起来,霓虹灯闪烁,音乐声震耳欲聋。 王铮和金麦基、孟超换上便装,走进一家名为“夜色”的酒吧。 这家酒吧距离最近的案发地只有两条街,且有两名死者生前常来这里。 酒吧内烟雾缭绕,舞池里的人随着音乐扭动身体,吧台前坐满了喝酒聊天的人。 王铮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三杯啤酒,金麦基刚要端起酒杯,就被孟超按住:“先别喝,仔细观察!” 金麦基撇撇嘴,只好放下杯子,目光却忍不住往舞池里的人群瞟。 “王署长,你看那边。”孟超碰了碰王铮的胳膊,示意他看向吧台方向。 王铮顺着孟超的目光看去,只见吧台前坐着一个穿黑色短裙的女人,长发披肩,白皙的双腿交叠,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正微微晃动着酒杯。 女人的侧脸精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偶尔会对前来搭讪的男人点头示意,却始终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最让王铮在意的是,女人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不是普通的香水味,而是和案发现场阴气中夹杂的胭脂味一模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掏出青铜罗盘,放在桌下,罗盘指针瞬间朝着女人的方向快速转动,指针边缘的黑气比在案发现场时更浓。 第108章 酒吧识厉鬼,锁魂擒飘红 “就是她。”王铮压低声音,对金麦基和孟超说,“你们别轻举妄动,先观察她的举动,我去试试。” 他端起酒杯,缓缓走向吧台,在女人身边坐下,对着酒保说:“再来一杯威士忌。” 女人侧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柔柔的:“先生也是来放松的?” 王铮点点头,目光落在她的酒杯上:“看你一个人,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当然不介意。”女人轻轻晃动着酒杯,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风情,“我叫飘红,先生怎么称呼?” “王铮。”他故意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想看看女人的反应。 可飘红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异常:“王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常来酒吧的人,倒像是……有什么事要办?” 王铮心里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最近工作太累,来放松一下。小姐经常来这里?” “偶尔来坐坐。”飘红抿了一口鸡尾酒,目光扫过舞池里的男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这里的男人,大多心思不纯,王先生可别学他们。” 王铮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哦?小姐遇到过不怀好意的人?” 飘红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了笑,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王先生,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说完,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声音,和监控里那个女凶手的步态一模一样。 王铮看着飘红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早已掐住一道辟邪符。 刚才近距离接触时,他能清晰感受到飘红身上散发出的阴气,虽不浓烈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尤其是她那几乎无声的脚步,绝非活人所能拥有。 “是鬼无疑。”王铮心中笃定,等飘红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门口,立刻起身跟上。 金麦基和孟超早已在门口待命,见王铮出来,立刻迎上前:“王署长,那女人往左边的小巷跑了!” “跟上!小心点,她不是人。”王铮压低声音,三人快速追向小巷。 酒吧门口的霓虹灯光照不进幽深的小巷,只能隐约看到地面上的积水反射出微弱的光,空气里的阴气越来越浓,胭脂味也变得刺鼻。 “站住!”王铮突然大喝一声,手中的辟邪符已经燃起淡金色的光芒。 飘红的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温柔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惨白,双眼泛着幽幽绿光:“你早就知道了?” “案发现场的阴气、胭脂味,还有你这飘着的步态,都瞒不过我。”王铮举起辟邪符,“十三名死者都是你杀的吧?” 飘红冷笑一声,身形突然变得飘忽起来,朝着金麦基扑去:“既然知道了,那你们也别想活!” “小心!”孟超一把推开金麦基,掏出腰间的桃木匕首迎了上去。 可桃木匕首刚碰到飘红的衣角,就被一股阴气弹开,孟超踉跄着后退两步。 王铮趁机上前,将燃着的辟邪符猛地贴向飘红的额头:“敕!” “啊——”飘红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瞬间被金色光芒包裹,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符咒牢牢困住,身形渐渐变得透明。 “金麦基,拿锁魂链来!”王铮喊道。 金麦基赶紧从包里掏出特制的锁魂链,递给王铮。 王铮接过锁魂链,快速缠住飘红的身体,锁魂链接触到阴气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飘红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被锁魂链捆得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三人。 “王署长,这就……抓住了?”金麦基看着被捆住的飘红,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阴气不算强,只是擅长隐藏气息,加上之前专挑普通人下手,才一直没被发现。” 王铮擦了擦额头的汗,“这里是重案组负责的案子,你们先把她押回警署,交给阿信警司。记住,千万不要揭下她额头上的辟邪符,一旦符咒脱落,她很可能会挣脱锁魂链。” “放心吧署长,我们肯定看好她!”孟超拍着胸脯保证,和金麦基一起押着飘红往巷外走。 王铮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小巷深处,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连环命案的凶手总算抓到了,港岛的市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阿信警司的电话:“警司,凶手已经抓到了,是个女鬼,金麦基和孟超正把她押回警署,你那边准备好囚魂罐。” 挂了电话,王铮转身走出小巷,酒吧的音乐声和人声再次传入耳中,只是这一次,他心里多了几分轻松。 金麦基和孟超押着被锁魂链捆住的飘红,快步走进警署大门。 此时已是深夜,警署大厅里只有零星几个值班警员,重案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两人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李 sir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李 sir正对着案件资料皱眉,看到被押进来的飘红,立刻起身:“这就是你们抓到的凶手?” “没错,李 sir,王署长说她是女鬼,额头上的辟邪符和身上的锁魂链千万不能动,一动就会挣脱。”金麦基赶紧上前,把王铮的叮嘱重复了一遍。 孟超也在一旁补充:“我们一路押过来,她都没敢反抗,估计是被符咒压制住了。” 李 sir点点头,上下打量着飘红。 她被锁魂链捆得严严实实,额头贴着黄色的辟邪符,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看起来毫无威胁。 “行,交给我们吧,你们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他转头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阿辉,过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员快步走进来,正是重案组的值班警员阿辉。 “李 sir,有什么吩咐?” “你先把她带到羁押室看管,记住,不管她怎么说,都不能揭下她额头上的符,也不能解开锁魂链,等明天王铮过来再说。”李 sir指着飘红,语气严肃地叮嘱。 第109章 失符鬼逃脱,寻踪遇诱局 “放心吧李 sir,我肯定看好她!”阿辉拍着胸脯保证,走上前接过金麦基递来的锁魂链一端,押着飘红往羁押室走去。 金麦基和孟超还想再叮嘱几句,却被李 sir拦住:“行了,阿辉是老值班员了,不会出问题的,你们先去休息。”两人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羁押室里灯光昏暗,只有一盏惨白的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上。 阿辉把飘红推到墙角,找了根铁链把锁魂链的另一端固定在铁栏杆上,心里还在嘀咕:“不就是个女人嘛,王队和李 sir至于这么紧张吗?” 他刚想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飘红柔弱的声音:“警官……能不能帮我倒杯水?我渴了……” 阿辉回头一看,飘红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嘴唇也有些干裂,看起来楚楚可怜。 “不行,李 sir说了不能靠近你。”阿辉虽然有些心软,但还是想起了叮嘱。 飘红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委屈:“我知道我犯了错,可我也是被逼的……你看我被捆成这样,额头上的符贴着好难受,又闷又疼,能不能帮我稍微掀一下,透口气就好?”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还轻轻咳嗽了两声,看起来格外虚弱。 阿辉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防线渐渐松动。 他入职时间虽长,还没见过这么“可怜”的嫌疑人,而且飘红虽然脸色惨白,却难掩精致的五官,此刻示弱的模样,更是让人不忍拒绝。 “这……李 sir说不能揭下来……”他犹豫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两步。 “我知道不能揭,就掀一下下,透口气就好,不会有事的。”飘红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还轻轻舔了舔嘴唇,语气带着说不出的诱惑,“警官,我不会害你的,你看我现在这样,也害不了你啊……” 阿辉咽了口唾沫,把李 sir的叮嘱抛到了脑后。 他想着“就掀一下,应该没事”,伸手颤巍巍地朝着飘红额头上的辟邪符伸去。 指尖刚碰到符纸,就感觉飘红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又软又滑。 “哎呦~”阿辉忍不住舒爽地哼了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捏住符纸,轻轻一扯——“撕拉”一声,辟邪符被完整地揭了下来。 就在符纸落地的瞬间,飘红的眼睛突然睁开,原本柔弱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多谢警官帮忙啊~”她的声音不再柔弱,反而带着一丝阴森的寒意。 阿辉心里“咯噔”一下,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转身就要跑。 可已经晚了——飘红身上的锁魂链“咔哒”一声断裂,她身形一晃,就飘到了阿辉身后,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要干什么?”阿辉吓得浑身发抖,呼吸困难。 飘红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帮我解开束缚啊……” 她说着,手腕轻轻一拧,阿辉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飘红看了一眼地上的阿辉,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就穿过羁押室的墙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早,李 sir来到羁押室,看到倒在地上的阿辉和断裂的锁魂链,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赶紧上前扶起阿辉,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坏了!”李 sir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王铮的电话,声音里满是焦急:“王队,不好了!飘红跑了!阿辉被她骗了,把辟邪符揭下来了!” 电话那头的王铮刚到警署门口,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瞬间皱紧:“我马上过来!你先让人把阿辉送到医务室,再调监控,看看飘红往哪个方向跑了!” 挂了电话,王铮快步走进警署,心里暗道“麻烦了”——女鬼一旦逃脱,以她的狠辣,肯定还会继续作案,港岛的安宁,又要被打破了。 飘红逃脱的消息很快在警署传开,阿信警司当即增派警力,在港岛各大小区、酒吧、码头等重点区域布控,甚至调来了巡逻直升机在空中巡查。 可飘红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监控里没有她的任何踪迹,案发现场残留的阴气也彻底消失,连王铮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这女鬼也太狡猾了!”金麦基蹲在街边,看着手里的搜查名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们都查了一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她该不会离开港岛了吧?” 孟超也叹了口气:“可能性不大,她之前专挑港岛的男性下手,肯定还藏在某个地方。说不定是找了个阴气重的地方躲起来了,比如废弃的老宅或者地下室。” 王铮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他知道飘红没离开,只是学会了更好地隐藏自己的气息。 从早上到现在,他带着队员跑遍了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眼看天色渐暗,阿信警司只好下令暂时收队,等明天再重新部署。 王铮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路过一个老旧小区时,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阴气! “终于找到了!”王铮心里一喜,赶紧收起罗盘,压低帽檐,悄悄跟了上去。 阴气越来越浓,他跟着指针来到一栋居民楼前,抬头一看,阴气正是从三楼的一户人家飘出来的。 他刚想上前,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破旧西装的男人,正低头往楼道里走。 这个男人正是马后炮。 半个月前,他还在电台主持《鬼话大师马后炮》,因为节目里讲的“飘红索命”故事引发市民恐慌,被电台开除,从此成了失业人员。 今天下午,他在路上闲逛时,遇到了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先生,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家的门锁坏了,进不去屋。”女人站在楼道口,声音柔柔的,脸上带着焦急。 马后炮本就心情郁闷,看到女人漂亮的脸蛋,顿时来了精神:“没问题!我以前学过修锁,你家在几楼?” “三楼。”女人笑着点头,领着马后炮往楼上走。 一路上,女人不停地跟他聊天,说自己刚搬来这里,还邀请他进屋喝杯茶。 马后炮被女人的温柔迷得晕头转向,完全没注意到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阴气,也没想起自己节目里讲过的飘红故事。 第110章 诱入宅生祸,警至破危局 到了 302室门口,飘红假装插钥匙,手指在锁孔上摸索半天,眉头皱起:“你看,锁坏了,就是插不进去,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语气带着焦急,眼神却悄悄扫过马后炮的反应,想趁机拉近距离。 马后炮刚要上前查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咔哒”一声打开,周小勇探出头来,看到马后炮和飘红,赶紧喊道:“表哥!你没事吧,这是……” 他的目光落在飘红身上,带着几分疑惑。 飘红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屋里还有人,但很快调整表情,露出委屈的笑容:“我是隔壁住户,门锁坏了,想请这位先生帮忙看看,没想到打扰到你们了。” 马后炮见周小勇出来,心里的警惕稍减,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笑着打圆场:“既然是邻居,那都是缘分。小勇,咱们家锁没坏吧?要不先让这位小姐到家里坐会儿,等会儿再找锁匠来修?” 他觉得飘红虽然可疑,但眼下没有实质性证据,直接赶人反而显得不礼貌,而且家里有两个人,也不怕对方耍花样。 周小勇愣了一下,看了看飘红,又看了看马后炮,最终点点头:“也行,外面天凉,小姐先进来坐吧。” 飘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连忙道谢:“谢谢你们,真是太麻烦了。” 说着,便跟着两人走进屋里。 刚进门,一股饭菜香味扑面而来,客厅的餐桌上摆着几盘热气腾腾的菜,一个穿着围裙的女子正从厨房走出来,看到飘红,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汤勺差点掉在地上。 “阿玲,你怎么了?”周小勇注意到女友的异样,赶紧上前扶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玲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刚才做饭太累了。这位是……”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飘红,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围裙。 飘红也在打量阿玲,鼻子轻轻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很快掩饰过去,柔声回答:“我是隔壁的住户,门锁坏了,借贵府歇脚,给你们添麻烦了。” 马后炮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异样,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想着活跃气氛:“阿玲做的菜闻着就香,可惜家里没酒,不然今天正好能喝两杯。这位小姐,你要是不介意,我去楼下买两瓶红酒,咱们边吃边聊?” 他想着,一来能给飘红留下好印象,二来也能趁机观察她的反应,毕竟在自己家,对方就算有问题也不敢轻举妄动。 飘红心里暗喜,正想找机会单独行动,马后炮主动提出出门,正好合她心意,便笑着点头:“那就麻烦先生了,我不挑酒,随便买两瓶就好。” 周小勇还想阻拦,说家里有饮料,却被马后炮摆手打断:“饮料哪有酒有氛围,你陪小姐坐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便拿起外套,转身出门。 马后炮走出居民楼,沿着街边往便利店走。 夜色渐浓,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家店铺还亮着灯。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飘红的可疑之处。 对方说话时总是刻意回避某些问题,而且阿玲看到她时的反应太奇怪了,像是认识对方,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走到便利店门口,他刚要进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马后炮?” 马后炮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快步走过来,正是王铮。 他愣了一下,赶紧问道:“王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王铮拿出证件晃了晃,语气严肃:“我在追查飘红的踪迹,刚才查到这一带阴气很重,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什么可疑的人了?” 他刚才追踪阴气到 302室附近,就看到马后炮从楼里出来,心里立刻警觉起来。 马后炮心里一紧,赶紧把遇到飘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王铮:“王警官,我怀疑那个女人就是飘红!她假装门锁坏了,现在还在我表弟家里,我表弟的女朋友看到她,脸色都变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王铮眉头皱起,心里暗道不好:“你赶紧带我过去!飘红狡猾得很,你表弟和他女朋友可能有危险!” 马后炮也慌了,赶紧领着王铮往居民楼跑:“王警官,你可得救救他们!我刚才还想着买酒回去,现在想想,真是太糊涂了!” 两人快步冲进居民楼,刚走到 302室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争吵声。 王铮示意马后炮别出声,自己则悄悄靠近房门,透过门缝往里看。 只见飘红站在客厅中央,脸色冰冷,手里拿着一根沾血的发簪,而周小勇正护着阿玲,挡在她身前,脸色苍白,却还是咬牙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伤害阿玲?” 阿玲躲在周小勇身后,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飘红!几十年前那场火灾,你根本就没死,而是变成了厉鬼!” 飘红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杀意:“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当年那场火灾,就是你们误放的,害死了那么多人,今天我就要让你偿命!” 说着,便举起发簪,朝着阿玲扑了过去。 “不好!”王铮大喝一声,一脚踹开房门,手里的辟邪符瞬间燃起金色光芒,朝着飘红扔了过去。 马后炮也冲了进去,拿起客厅里的椅子,挡在周小勇和阿玲身前:“别怕,王警官来了,她伤不了你们!” 飘红没想到王铮会突然出现,被辟邪符的金光扫中,惨叫一声,后退了两步,身上冒出黑烟。 她看着王铮,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愤怒:“又是你!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别想再坏我的好事!” 王铮掏出朱砂弹手枪,对准飘红,语气冰冷:“飘红,你的罪行已经够多了,今天我一定要收了你,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周小勇和阿玲也反应过来,赶紧躲到马后炮身后。 阿玲一边哭,一边对王铮说:“王警官,你一定要抓住她!她不仅害死了我祖辈的人,还杀了好多无辜的人,不能再让她作恶了!” 飘红见自己被包围,知道今天难逃一死,索性孤注一掷,身形一晃,朝着马后炮扑了过去。 她知道马后炮是普通人,只要抓住他做人质,还有一线生机。 第111章 朱砂收厉鬼,阴阳叹殊途 “小心!”王铮大喊一声,扣动扳机。 “砰!”朱砂弹精准地击中飘红的肩膀,绿色的鬼血溅了一地。 飘红惨叫一声,动作顿了一下。 马后炮趁机举起椅子,朝着飘红砸了过去,正好砸在她的背上。 飘红踉跄着后退两步,还想反抗,却被王铮冲上前,将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她的额头上。 “滋啦——”符纸燃起火焰,金色的光芒将飘红包裹其中。 她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地上的发簪。 王铮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发簪,确认飘红已经魂飞魄散,才转身对马后炮、周小勇和阿玲说:“没事了,飘红已经被收了,以后不会再害人了。” 马后炮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吓死我了,刚才还以为要完蛋了。王警官,真是太谢谢你了!” 王铮摆了摆手道:“不用在意”,心里却骤然清明。 火灾、花旦厉鬼、飘红、阿玲,这些元素瞬间串联成他曾模糊记起的港片《火烛鬼》。 更关键的是,以他法师境的修为,无需任何法器辅助,只需一眼便能看穿阴物本质。 阿玲周身虽萦绕着一层极淡的人间烟火气,可她眼底深处藏着的、属于亡魂的清冷微光,还有呼吸时若有若无的阴寒气韵,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按照电影剧情,阿玲本就是当年火灾中死去的“火烛鬼”,只是不知为何,她竟能将鬼气隐藏到如此地步。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飘红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王铮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 “你们跟我回警署做个笔录,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下,这起连环命案也算是彻底结案了。” 马后炮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王警官,我们这就跟你走。” 周小勇也扶着阿玲,指尖触到阿玲微凉的手臂时,还下意识皱了皱眉,只当是她受了惊吓身子发冷,丝毫没察觉异常。 就在这时,王铮突然摆了摆手,目光越过周小勇,直直落在阿玲身上:“笔录的事不急,重案组的人很快就到,你们在这里等他们就行。” 他的眼神清亮,带着法师境独有的通透,仿佛能看穿阿玲所有的伪装,“我还有别的事,先离开一步。” “王警官,不再坐会儿吗?阿玲还想给你煮碗姜汤暖暖身子呢。”周小勇热情挽留,阿玲也跟着点头,嘴角勾起的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王铮摇了摇头,脚步未动,声音却比刚才沉了几分:“不必了。阿玲,人鬼殊途,你,好自为之。” 这句话像惊雷般炸在阿玲心头,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扶着周小勇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浑身一颤,终于不再伪装,眼底的清明褪去,露出属于亡魂的清冷:“你……早就看出来了?” “法师境修士,辨阴阳、识鬼神,本就是本能。”王铮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意外,“你没害过人,甚至在飘红袭击周小勇时,还悄悄用鬼气挡了一下,这点我看在眼里。” 周小勇站在两人中间,脸色从疑惑变成震惊,他看着阿玲,声音发颤:“阿玲,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 阿玲眼眶泛红,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握住周小勇的手:“我没骗你,只是没告诉你全部。当年火灾我确实死了,变成火烛鬼后,一直守在这附近,直到遇到你。我没想害你,只是想多陪你一会儿。” 王铮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一个温热,一个冰凉,终究轻轻叹了口气。 “人鬼殊途,阴阳两隔,强行相伴,终会伤及彼此。 他是活人,有自己的人生,你……该走的路,也不是留在人间。” 阿玲身子一软,泪水终于落下:“我知道,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也要舍。”王铮语气坚定,却没再赶尽杀绝,“飘红已散,你的执念也该了了。往后别再纠缠,也算积一份阴德。” 说完这句话,王铮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楼道口走去。 他走得很稳,法师境的修为让他早已看透生死离别,可心里还是掠过一丝感慨。 电影里的火烛鬼,最终能与爱人相守,可现实里的阴阳鸿沟,终究难越。 周小勇抱着哭泣的阿玲,还在试图理解眼前的一切。 楼道里的灯光将王铮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出居民楼时,重案组的警笛声恰好传来。 王铮抬头望向夜空,夜色渐淡,东方已泛起微光。 新的一天要来了,而那些阴阳两隔的秘密,终究该留在昨夜的黑暗里。 …… 同一时间,港岛另一处偏僻的码头仓库外。 一辆不起眼的旧货车里,周星星正揉着发酸的眼睛,压低声音对身旁的标叔说。 “标叔,这都盯了三天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交易啊?再等下去,我这腿都快僵成石头了。” 标叔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便装,手里举着望远镜,目光紧紧盯着仓库门口,眉头皱得很紧:“急什么?贩毒的都精得很,不摸清我们的底,绝不会轻易出手。 你看那两个守在门口的小弟,每隔十分钟就换一次岗,手里还藏着家伙,一看就是老手。” 周星星撇撇嘴,却还是乖乖拿起另一台望远镜。 这次的贩毒案是警署重点督办的案子,据说背后牵扯到跨国贩毒集团,他们俩乔装成货车司机,在仓库外蹲守了整整三天,连口热饭都没好好吃过。 就在这时,仓库的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了进去,紧接着,卷帘门又重新关上。 “来了!”标叔精神一振,赶紧推了推周星星,“快,把摄像机打开,注意拍清楚车牌和里面的人。” 周星星立刻掏出微型摄像机,对准仓库门口。 没过多久,黑色轿车再次开了出来,车后座的窗户降下一条缝,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正递给仓库门口的小弟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小弟接过手提箱,转身跑进仓库,很快又拿着另一个银色的箱子出来,递给了车里的人。 第112章 截车获毒证,守仓遇急情 “交易成功!”周星星压低声音,手却因为兴奋有些发抖,“标叔,我们要不要现在行动?” 标叔摇摇头,眼神依旧警惕:“再等等,后面肯定还有接应的人。你看,那辆车开得很慢,明显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话音刚落,远处又开来两辆摩托车,跟在黑色轿车后面,朝着码头外的公路驶去。 “好家伙,还带了保镖。”周星星咂了咂嘴,“不过他们再精,也没想到我们会藏在这破货车里。” 标叔笑了笑,拍了拍周星星的肩膀:“这叫出其不意。好了,证据已经拍到了,我们赶紧跟上去,把位置发给总部,让他们在前面路口设卡拦截。” 周星星点点头,赶紧发动货车,远远地跟在黑色轿车后面。 货车的引擎发出“突突”的声响,却因为老旧,反而没引起对方的怀疑。 晨光渐渐洒满街道,黑色轿车在公路上行驶了大约十分钟,果然在一个十字路口放慢了速度,似乎准备转弯。 “就是现在!”标叔立刻掏出对讲机,对着里面喊道:“总部总部,目标车辆已到达东风路与建国路交叉口,请求立即拦截!”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回应:“收到!拦截队伍已就位,注意自身安全!” 没过多久,几辆警车从路口两侧冲了出来,将黑色轿车和两辆摩托车团团围住。 “不许动!警察!”警员们举着枪,快步上前,将车里的人一一控制住。 黑色轿车里的人还想反抗,周星星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拧,“咔哒”一声脆响,那人痛得惨叫一声,手里的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标叔也顺势按住另一个想掏枪的家伙,膝盖顶在他的后腰上,将人死死按在车身上:“别动!再动就废了你!” 没一会儿,两人就将轿车里的毒贩全部制服,交给赶来的警员看管。 标叔快步走到轿车旁,打开后座上的银色箱子,白色粉末在晨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凑近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没错,就是这个!”标叔攥紧拳头,眼神里满是怒火,“这群混蛋,害了多少人!” 他转头看向周星星,语气激动,“小子,这仓库绝对是他们的制毒窝点,而且我刚才听抓来的毒贩嘴里嘀咕‘坤哥’,十有八九就是陈宇坤那个老狐狸!” 周星星一愣,随即咬牙:“大佬坤?就是那个在油麻地放高利贷、逼得人家卖老婆的混球?” 他之前在警署听过这个名字,据说陈宇坤在油麻地黑道盘踞多年,走私、贩毒、逼良为娼,坏事做尽,可每次都因为证据不足,让他逍遥法外。 “这次总算抓着他的尾巴了!必须把仓库里的人全揪出来,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对!不能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标叔看了一眼手表,眉头皱起,“刚才通知总部拦截车辆,现在警员都在处理这边的毒贩,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我们先去仓库,守住门口,等支援过来!” 他心里清楚,大佬坤滑得像泥鳅,一旦让仓库里的人察觉不对,肯定会销毁证据,甚至跑路。 周星星点点头,便是和标叔一起开车到了仓库门口。 两人下车,刚要往里走,周星星突然捂住肚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哎哟……标叔,我……我肚子好痛……” 他弯着腰,额头上渗出冷汗,刚才还精神抖擞的模样,转眼就蔫了下去。 “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蹲守的时候吃了凉东西?”标叔赶紧扶着他,满脸焦急。 周星星摇了摇头,疼得话都说不完整:“不知道……可能是……昨天的盒饭不新鲜……标叔,你先去仓库……我缓一会儿就来找你……” 他靠在车身上,双手紧紧按着肚子,疼得浑身发抖。 标叔看了看周星星,又看了看远处仓库的方向,心里犯了难。 仓库里肯定还有不少毒贩,说不定还藏着武器,自己一个人进去太危险。 可要是等周星星缓过来,或者等总部支援,万一仓库里的人跑了,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标叔刚想掏出对讲机呼叫支援,却想起刚才拦截时对讲机没电了,“该死!” “标叔,别管我……仓库要紧!” 周星星咬着牙,推了推标叔,“你先去守住门口,别让里面的人跑了……我马上给总部打电话,让他们快点过来……” 他挣扎着掏出对讲机,手指却因为疼痛有些不听使唤。 标叔犹豫了几秒,看着周星星坚定的眼神,又想到大佬坤的恶行,最终咬了咬牙:“好!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我去仓库门口守着,等支援一到就进去!” 他从腰间摸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又把备用弹匣递给周星星,“拿着,万一有情况,自己注意安全!” 周星星点点头,接过弹匣,靠在车旁慢慢坐下。 标叔深吸一口气,快步朝着仓库的方向跑去,脚步又快又急,生怕晚一秒就出变故。 晨光下,他的身影渐渐靠近仓库,而远处的周星星,还在忍着腹痛,艰难地拨通总部的电话:“喂……总部吗?东风路码头仓库……制毒窝点……标叔已经过去了……快派支援……” 仓库门口,两个守岗的小弟正靠在墙上抽烟,丝毫没察觉危险临近。 标叔悄悄绕到旁边的集装箱后,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仓库的卷帘门紧闭,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看来里面还在制毒。”标叔攥紧手枪,心里盘算着:先解决门口的两个小弟,再守住卷帘门,等支援过来一起冲进去。 他悄悄摸出一根警棍,趁着两个小弟转身的瞬间,猛地冲了过去,一棍敲在左边小弟的后脑勺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第113章 玉坠挡枪险,火焚泣故交 右边的小弟刚想喊,标叔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按在墙上,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别出声!仓库里有多少人?陈宇坤在不在里面?” 小弟吓得浑身发抖,眼神躲闪,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里……里面有十几个兄弟……坤哥……坤哥刚才还在……不知道现在走没走……” 标叔心里一紧——大佬坤竟然真的在里面! 他刚想再追问,仓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几个拿着钢管的小弟走了出来。 看到标叔和地上的同伴,顿时喊了起来:“有警察!快叫坤哥!” 标叔心里暗道不好,举起手枪大喝:“不许动!警察!” 可小弟们根本不怕,举着钢管就朝他扑了过来。 标叔只能一边开枪威慑,一边往后退,心里盼着支援能快点到。 他知道,一旦大佬坤亲自出面,事情只会更棘手。 果然,没过几秒,仓库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大佬坤。 他看到标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容:“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标叔啊。怎么?就你一个人,也敢来我的地盘撒野?” 标叔握着枪的手紧了紧,眼神冰冷:“大佬坤,你涉嫌制毒、贩毒,现在跟我回警署接受调查!” 他心里清楚,大佬坤手上沾满了鲜血,绝不可能乖乖就范,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周星星和支援赶来。 “调查?”大佬坤嗤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坠。 那是一个雕刻着诡异图案的黑色玉坠,在晨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标叔,你查了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拿到过证据?今天就凭你一个人,还想抓我?” 他挥了挥手,身后又冲出来十几个小弟,手里拿着钢管、砍刀,将标叔团团围住,“给我上!废了他!让他知道,得罪我大佬坤的下场!” 小弟们嘶吼着扑了上来,标叔赶紧开枪——“砰!砰!”两枪打在地上,溅起的石子吓得小弟们后退了两步。 可这威慑只是暂时的,很快,又有小弟举着钢管冲了过来。 标叔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擒贼先擒王。 他深吸一口气,瞄准大佬坤的肩膀,扣动扳机。 “砰!”子弹朝着大佬坤飞去,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中弹倒地。 可就在子弹靠近大佬坤胸口时,他脖子上的黑色玉坠突然亮起一道诡异的红光,子弹像是撞在了钢板上,“当”的一声弹开,掉在地上。 标叔愣住了,小弟们也愣住了,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 大佬坤得意地摸了摸玉坠:“这是我从东南亚请回来的护身符,刀枪不入!标叔,你以为凭一把破枪就能伤到我?太天真了!” 趁着标叔愣神的瞬间,两个小弟从侧面扑了过来,一个抱住他的胳膊,一个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标叔疼得惨叫一声,手枪“哐当”掉在地上。 大佬坤快步上前,捡起手枪,对准标叔的胸口,眼神里满是杀意:“标叔,你查了我这么多年,坏了我不少生意,今天,我就送你上路!” “大佬坤!你别得意!”标叔挣扎着,嘴角溢出鲜血,“警方已经掌握了你的证据,就算我死了,你也跑不掉!” “证据?”大佬坤冷笑一声,抬手对着标叔的胸口就是一枪。 “砰!”子弹穿透标叔的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标叔的身体晃了晃,眼神里满是不甘,最终缓缓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坤哥,现在怎么办?警察肯定会来的!”一个小弟战战兢兢地问道,看着地上的尸体,眼里满是恐惧。 大佬坤将手枪扔在地上,眼神狠厉:“怕什么?一把火烧了这里,毁了所有证据,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他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去拿汽油,把仓库里的东西都烧了!其他人跟我走,先躲一段时间!” 小弟们不敢犹豫,赶紧跑进仓库拿汽油。 没过多久,仓库里就传来“滋滋”的声音,紧接着,滚滚浓烟从仓库里冒了出来,火焰顺着墙壁往上爬,很快就吞没了整个仓库。 大佬坤看着燃烧的仓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转身带着小弟们坐上一辆黑色面包车,扬长而去。 而在仓库外不远处的货车旁,周星星正捂着肚子,艰难地靠在车身上。 刚才听到枪声时,他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标叔遇到了危险,可腹中的剧痛让他根本站不起来。 他只能咬着牙,一点点朝着仓库的方向挪动,每走一步,都像是有刀子在肚子里搅。 “标叔……你坚持住……我来了……”周星星喃喃自语,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衣服。 就在这时,他看到仓库里冒出滚滚浓烟,火焰冲天,心里顿时慌了。 标叔还在里面! 他再也顾不上肚子的疼痛,拼尽全力朝着仓库跑去。 跑到仓库门口时,大火已经烧得越来越旺,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 他看到地上躺着几个小弟的尸体,却没看到标叔的身影,心里更慌了:“标叔!标叔!你在哪儿?” 他冲进仓库,里面的机器已经被烧毁,到处都是火焰和浓烟。 他摸索着往前走,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正是标叔! 标叔躺在地上,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染红,已经没了呼吸。 “标叔!标叔!你醒醒!”周星星跪在地上,抱起标叔的身体,声音哽咽,“你别吓我……我们还没一起吃热饭呢……你醒醒啊……” 标叔没有回应,身体已经渐渐变冷。 周星星抱着标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想起这三天来,标叔陪他一起蹲守,一起吃冷盒饭,一起讨论案情。 想起标叔刚才离开时,还叮嘱他注意安全。 想起标叔说,案子破了就带他去吃最好的烧腊……可现在,标叔却永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