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这东西,就跟炖燕窝似的,得文火慢熬,急不来。
哪怕王铮揣着玄牝道体这等老天爷赏饭吃的好根基,架不住这天地间的灵气稀薄得像被晒过的米汤。
想在短时间内让法力噌噌往上涨?纯属白日做梦。
这种时候,能画出几道像样的符篆才是硬道理。
有这玩意儿傍身,对付水鬼时不说横着走,至少能保住小命,运气爆棚的话,说不定还能反将那孽障一军。
可画符哪能空着手来?
朱砂、黄纸,他如今是一样没备齐。
王铮狠狠拍了下大腿,打定主意明天天一亮就去采买,早一天画出驱邪镇鬼的符,小命就多一分安稳。
比起符篆,咒法施展起来确实简便些。
但灭鬼咒、破邪咒这两道基础咒法,想练到唇动咒出、手起印落的地步,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手印得掐得分毫不差,咒语得念得字正腔圆,最关键的是法力得跟着咒语、手印的节奏走,半分错漏都容不得。
现在的王铮,咒语背得滚瓜烂熟,可那几个手印动作,总像胳膊上绑了沙袋,僵硬又别扭。
至于怎么让法力、咒语、手印三者拧成一股绳?
没别的捷径,只能下死功夫练。
一夜无话。
天还没亮透,东边刚泛起鱼肚白,王铮就猛地睁开眼。
他记得《茅山初录》里提过一句,清晨的紫气最是精纯,能滋养法力。
披上衣裳推门出去,警员宿舍的小院里还飘着露水的寒气。
王铮对着东方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没多久,就感觉天边像是泼翻了胭脂盒,一缕淡紫色的光晕顺着晨光漫过来,带着股清冽的暖意,丝丝缕缕往他身上钻。
他赶紧催动心法,引导着紫气往丹田走。
那紫气看着柔和,钻进体内却像细小的电流,麻酥酥地游走在经脉里,所过之处,昨晚修炼时滞涩的地方都顺畅了不少。
丹田那点微弱的法力,像是被喂了口清泉,竟隐隐涨了涨。
可这紫气来得快,去得更快。
等太阳露出半张脸,金色的阳光彻底铺展开来,那缕紫气就像融雪似的,悄没声息地散了。
王铮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舒畅,比昨晚打坐两个时辰还管用。
他活动手脚,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看来这采紫气的法子,真没白试。
自打发现晨练紫气的好处,王铮便把这当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课。
天不亮就爬起来静坐,等紫气散了才拍着沾了露水的裤子往警署走。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慢悠悠的踱步到警署,只有鲁耶一个人。
由于今天不是周末,所以西湾警署照旧清闲。
晚上吃饭的空档,王铮揣着口袋里仅有的几张零钱,直奔西湾码头那家杂货铺。
“老板,要上等朱砂、三尺黄纸,再来支狼毫小楷。”他学着港片里的腔调说道。
老板是个精瘦的老头,眯眼打量他:“要这么些东西?”
王铮赶紧补了句:“昆西介绍来的。”
老头眉毛一挑,算盘打得噼啪响:“哦——师叔的朋友啊,算你便宜点,朱砂给你掺点雄鸡血,画东西更管用。”
账单一算,还是让王铮肉疼了半天。
朱砂贵得离谱,黄纸也不便宜,加上那支据说是“道士专用”的狼毫笔,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
可想想那水鬼的厉害,又只能咬咬牙付了钱。
这钱,花得值!
揣着牛皮纸包回宿舍时,天已经擦黑。
王铮反锁房门,把东西一股脑倒在桌上:鲜红的朱砂块裹着油纸,黄纸裁得方方正正,狼毫笔杆透着温润的光。
他先烧了壶热水,仔仔细细净了手,又对着黄纸静坐片刻,直到心里再无杂念,才开始研朱砂。
按照《茅山初录》的说法,画驱邪符得用“阳火”研朱砂。
他特意点了支蜡烛,一手按着火苗上方感受热度,一手握着朱砂在砚台里慢慢磨。
磨了足有一刻钟,朱砂粉混着雄鸡血,终于变成了稠厚的红浆,透着股奇异的腥甜气。
铺开黄纸,捏起狼毫笔蘸饱朱砂,王铮深吸一口气。
驱邪符的画法早就刻在脑子里。
先画符头的“敕令”,再绕三道“S”形的捆妖绳,最后在中间点出“符胆”,落笔时还要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可真到落笔时,手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笔尖刚碰到纸,一道歪歪扭扭的红线就拖了出来,像条垂死的蚯蚓。
王铮心里一紧,赶紧收笔,额头已经冒了汗。
原来画符不仅要记步骤,手腕的力道、笔尖的轻重,全得拿捏得丝毫不差。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重新铺纸。
这次屏息凝神,逼着自己不去想成败,只盯着笔尖。
符头总算画得像模像样,可绕到第三道捆妖绳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海浪拍礁石的巨响,手一抖,朱砂滴在纸上,晕开个丑陋的红点。
“啧。”王铮把废符揉成团扔到一边,后背已经被汗浸湿。
他深深吸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等心彻底静下来,才再次提笔。
这次手腕稳了不少。
符头凌厉,捆妖绳流畅,眼看就要点符胆,他忽然想起书上说的“以气驭笔”。
赶紧调动丹田那点微弱的法力,顺着胳膊往笔尖送。
就在法力碰到朱砂的瞬间,笔尖突然发热!
王铮心头一跳,顺势在符中央点下一点。
几乎同时,他张口念出咒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话音落,黄纸上的朱砂线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像烧红的铁丝,转瞬又隐去了。
符纸轻轻颤了颤,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散了出来。
跟清晨的紫气有点像,却更锐利,带着股不容侵犯的劲儿。
“成了?”王铮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飞快地拿起符纸对着灯光看,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符纹比刚才清晰了不少,边缘还泛着层极淡的金光,他试着往符上注入一丝法力,那股清冽气息立刻浓了几分。
竟然真的成了?
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嘴巴微微张着,半晌都没合上。
自己明明是第一次画符,手印、法力协调都还生涩得很,怎么就能成了?
王铮捏着符纸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忽然想起自己这玄牝道体。
刚才调动法力时,丹田处似乎有股奇异的吸力,把周围稀薄的灵气都往笔尖引。
难不成……是这特殊的体质在暗中相助?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眼中的惊讶渐渐变成了恍然大悟,随即又涌上一丝欣喜。
看来这玄牝道体,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