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耶翻杂志的手指猛地顿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王铮后颈泛起层莹白微光,像蒙了层月光,更邪门的是他周身飘着的淡淡法力波动——看着微弱,却纯得像淬过火的精钢!
“哐当“一声,鲁耶手里的搪瓷缸歪了歪,凉茶溅在裤腿上都没察觉。
他死死盯着王铮脖子上的光,呼吸突然粗得像拉风箱,后腰的旧伤又开始发烫,五道指状淤痕在衣服底下隐隐作痛。
这场景......太像了。
二十年前的山洞里,师弟也是这样,闭着眼就能把灵气往身上吸,才半个月就炼出了法力。
那时师弟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师兄你看!那水鬼算个屁!再给我三个月,定让它魂飞魄散!“
眼里的光比长洲岛的日头还烈。
揣着刚画好的“五雷符“就敢闯西湾禁地,鲁耶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的背影没入暮色里。
再找到时,只剩件被海水泡烂的警服,礁石上摊着半截符纸,上面五道深褐色爪印,腥气三年都散不去。
他自己为了抢那半截符纸,被水鬼的怨气扫中后背。
至今每到阴雨天,那五道淤痕就像烧红的烙铁往肉里钻。
“呼——“鲁耶猛地松了口气,手不自觉地按住后腰。
看着王铮脸上按捺不住的兴奋,像看见当年的师弟,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天才?天赋?在那百年水鬼面前,这些全是催命符!
他悄悄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桌上的桃木符不知何时结了层细小白霜——这是法力波动引出来的异象。
这小子的天赋,竟比师弟当年还吓人。
王铮睁眼时,正好撞进鲁耶的目光里。
老警察的眼神像揉碎的海浪,震惊里掺着痛惜,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看得他后颈发毛。
“老、老爷,咋了?“
鲁耶慢慢收回目光,抓起搪瓷缸猛灌了口凉茶,喉结滚动的声音在静悄悄的警署里格外响。
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没咋,看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还以为中暑了。“
他重新拿起杂志,视线却死死钉在“水鬼习性“那栏注释上,再也没挪开过。
桌下的手紧紧按着后腰,鲁耶在心里狠狠念叨:绝不能让悲剧重演。这小子的天赋,得藏好了,得护好了,说啥也不能让他步师弟的后尘。
王铮瞅着鲁耶紧绷的侧脸,总觉得刚才那瞬间,老警察眼里闪过的不是惊讶,是恐惧。
他悄悄攥紧拳头,丹田那点残存的暖意像颗小火苗。
不管风浪多大,不管灵气时有时无,这颗火苗都得护好了。
毕竟,这是他在这水鬼扎堆的西湾,唯一能抓住的活命稻草。
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放弃。
人一专注做事,时间就跟长了脚似的跑得飞快。
忙忙碌碌一天眨眼就过,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
吃完饭,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换作原主王小明在这儿,听完剖尸时说的水鬼杀人的事,保准拽着鲁耶去海边给水鬼烧纸钱。
但王铮可没这打算,敬谢不敏——他清楚记得,王小明就是因为烧这趟纸,被水鬼那个风流女鬼姘头给盯上了。
那女鬼可不是善茬,当年就是因为通奸害死水鬼,才让对方被浸猪笼丢了性命。
成了鬼之后更是浪荡得很,专爱乱搞男女关系排遣寂寞。
自己这一世生得唇红齿白,要是被这主儿缠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王铮打定主意:回宿舍躺平,哪儿也不去。
再说了,他现在已经能成功感应到灵气,还攒下了一丝法力。
别看这法力微弱,可在道门里,这是道童和道长的天堑之别——有了法力,才算真正摸到了修行的门槛。
哪怕是在天地灵气比现在浓郁百倍的古代,只要修成了法力,就算是茅山这种顶尖大派,也有了受箓的资格。
这“受箓”可不是小事,是道教传承里极其重要的仪式。
简单说,就是经过考核后,由道教的权威机构(比如古代的龙虎山嗣汉天师府)授予道士正式的“神职执照”。
受箓之后,意味着你得到了“天庭”的认可,能名正言顺地行使画符、念咒、做法事等权力,也能统领相应的神兵神将。
就像咱们现在上班得有工牌,开车得有驾照,这受箓就是道士行道的“法定凭证”。
一旦受箓成功,那才叫真正登堂入室,从一个普通修行者变成被整个道门承认的“正规军”。
只是如今,早已经是末法时代,这个时代,恐怕只有大陆的茅山派,才依然会有这样的仪式。
身处港岛的王铮,即便是已经拥有了法力,却也没法拥有受篆的资格。
不过即便如此,拥有一丝法力傍身,依然是让他比之前强大了不少。
回到宿舍锁好门,王铮立马盘坐到床上继续修炼。
可一入静就发现不对——夜里的灵气稀薄得像掺了水的粥,打坐两个时辰攒的法力,还顶不上白天一个时辰的量。
“算了,换个路子。”他索性收了功,从帆布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茅山初录》。
册子薄薄几十页,除了记载有茅山基础心法外,剩下的就是两道基础咒法、五道入门符篆。
王铮先指尖点着纸页看咒法,字里行间仿佛有微光流转。
灭鬼咒的咒语短促凌厉:“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四灵天灯,六甲六丁,助我灭精,妖魔亡形”。
注释里说这咒要配合指诀掐算,念诵时需意守丹田,将法力聚于舌尖。
说白了就是用自身阳气催动咒语,像把淬了火的小刀,专捅阴邪的软肋。
破邪咒更显霸道:“天雷奔地火,破除世间邪,急急如律令”。
旁边画着道闪电符号,注解强调“雷法为万法之尊”,说天雷是天地间至阳至刚的正气,念这咒时得想象雷霆劈落的威势,末尾的“急急如律令”是催请神灵速降法旨,就像给符咒加了道“加急令”。
把咒法记牢,王铮翻到符篆部分,每页都画着朱砂勾勒的符形,旁边还标着下笔顺序和咒语。
驱邪符的符胆是个“敕”字,周围绕着三道波浪线,像捆妖绳似的把邪祟圈住。
注释写着这符最是常用,尤其在义庄、坟地这种阴气重的地方——碰到孤魂野鬼纠缠,往门上一贴,能逼得它们三日内不敢靠近。
画符时得用雄鸡血调朱砂,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不然就是张废纸。
镇宅符的符形像座小房子,四角各有个“雷”字,据说能把宅子气场拧成铁桶。
这符讲究“贴三不贴四”:贴大门镇外邪,贴中堂稳家宅,贴卧室护主安。
要是贴在厨房、厕所这种污秽地,反而会冲散符力。
画的时候得对着太阳吸气,把阳气灌进笔尖,最忌阴雨天动笔。
平安符的符面最简洁,一个“安”字被三道金光符纹包裹,属于茅山上清派的“护身符”。
既能贴身戴,也能塞在枕头下——遇到小股邪煞,符纸会发热警示;真被阴物缠上,还能挡三下致命攻击。
不过这符得“养”,戴久了要放在太阳下晒一晒,不然灵气会慢慢散掉。
诛鬼符的符形看着就带杀气,符头是把交叉的桃木剑,符尾拖着五道尖刺。
这可是硬家伙,专门对付恶鬼厉煞,打中了能让对方魂飞魄散。
但画起来也最费劲:得用桃木笔蘸黑狗血,画到第七笔时要咬破舌尖滴血点睛,念的咒语也得换成“斩妖杀鬼,寸草不留”,心肠软的人根本画不成。
五雷符的符面最复杂,中间是个旋转的雷纹,四周绕着五朵云团,像随时要劈下天雷。
注释里说这符是“压箱底的杀器”,能借来东、南、西、北、中五方雷神之力——对付百年水鬼这种硬茬,全靠它用雷霆之势破对方的阴气。
但画这符得看时辰,必须在雷雨天才行,还得提前三天吃素沐浴,不然引不来天雷,反而会被反噬。
王铮越看越入迷,指尖不自觉地跟着符形在膝盖上勾画。
窗外的海浪声不知何时停了,宿舍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忽然觉得,这几道符篆说不定就是对付西湾水鬼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