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刚被侯府找回来的凌玥,凌珑更忌惮凌文晖这个庶弟!
三岁识字,五岁背诗,七岁就敢下场去考童生!
今年,不过才十二岁的凌文晖,已然是秀才了!
若非侯府庶长子这个身份,让他受了些歧视,只怕早已经是盛京城众人追捧的文曲星了!
“明月书院那边传了信,凌文晖再过不久,就要下场考举人了!”
说起这些,凌珑就焦躁不安。
“父亲看他那眼神,您难道忘了?那是看着侯府未来的指望!可您再看看鸣儿!”
她再得三皇子看重,日后也要有娘家支持,才能坐稳位子。
可偏偏,她的亲弟弟凌文鸣,只比凌文晖小几个月,却连《三字经》都背不全!
终日只知斗鸡走狗!就连...去明月书院上学,都是靠着凌文晖在书院山长面前求情才进去!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凌珑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凌文晖是她的亲弟弟就好了!
可惜,母亲不肯将对方记在名下!
“您以为父亲看重三皇子,就会永远护着我们?”
凌珑冷笑,语气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讥讽和清醒,
“父亲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
当年他能为了外祖那点助力,点头让您进门,扶您做正室夫人。
将来,他就能为了武安侯府的前程和脸面,毫不犹豫地舍弃鸣儿,把爵位…传给那个更有出息、更能光耀门楣的庶子!
到时候,您我在这府里,算什么?!”
“不…不可能!”
杨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
“我的鸣儿可是侯府嫡子!日后,这侯府的一切必然是要传给他的!”
杨氏手指死死攥住了衣襟,声音却越来越小:
“嫡庶有别!祖宗规矩…你爹不可能...”
“规矩?”
凌珑嗤笑一声,眼中尽是冰冷,
“在绝对的利益和整个家族的未来面前,规矩算什么?!
父亲若真铁了心,一道请封世子的折子递上去,只要凌文晖争气,再请明月书院几位大儒从中周旋一二,陛下未必不会准奏!
到那时,什么都晚了!”
杨氏彻底慌了神,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爵位!那是她儿子的命,更是她后半生所有的倚仗!
“那…那怎么办?沈月娥那个贱人…她要是和凌玥联起手来…”
她猛地想到这种可能性,声音都变了调。
凌珑眼中寒光一闪:
“母亲,现在立刻梳妆打扮,拿出您侯府主母的款儿来!
沈月娥母子回府,第一件事就该来给您请安!
在外面待得久了,心就野了,您得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侯府的后院,到底是谁说了算!
鸣儿的前程,谁也休想动!”
她语气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杨氏猛地擦干了眼泪,眼神里重新透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混合着恐惧和凶狠的光芒。
“对…对!你说得对!”
她坐直身体,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狠劲,
“我不能倒!为了鸣儿,我也不能倒!梳妆!快给我梳妆!”
凌珑看着母亲终于被激起了斗志,暗自松了口气,但眼底的凝重却丝毫未减。
凌玥的“死讯”或许能暂时安抚母亲,但沈姨娘母子归府,才是真正悬在头顶的利剑!
然而,凌珑并不知道,本该死在宫中的凌玥,此刻正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
...
武安侯府,扶摇院,东厢房。
百里笙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毫无睡意,时不时便转向门口方向。
“琴梅。”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急切,
“什么时辰了?可有消息传来?”
侍立在一旁的琴梅立刻上前,恭敬回道:
“世子,刚过申时。宫里方才传了消息出来,”
她顿了顿,才继续,
“县主已经平安出了宫门,正往侯府回来。”
听到“平安”二字,百里笙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的松动。
但,他眉头依旧蹙着:
“平安出宫…慈宁宫那位的‘平安’,可未必是真的平安。
她脸色如何?
身边可还顺利?”
他深知太后召见绝非好事,尤其,这位太后,对于三皇子的宠爱,更是不寻常!
琴梅微微垂首:
“传讯的内侍只远远看到县主出了宫门,上了侯府的马车,具体神色…未能看清。”
在宫中布下眼线,绝非容易的事。
世子担心县主安危,贸然联系那些眼线,风险不可谓不大。
但,琴梅也不想县主出事。
毕竟,这县主...是个好的。
担心世子多想,琴梅顿了顿,宽慰了一句:
“县主吉人天相,应无大碍。世子且宽心,。”
百里笙沉默了片刻,缓缓闭上眼,搭在锦被上的手却微微握紧。
宽心?
如何宽心?
那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她孤身一人前去,又刚历经大劫,身体虚弱至此…
百里笙只恨此刻他伤病缠身,无法护在她左右。
门外,小小的凌瑜扒着门框,大眼睛里满是不安。
她回头,小声问牵着她手的凌瑾:“二哥,大姐…大姐会没事的,对吗?”
凌瑾紧紧抿着唇,眸中的担忧几乎要藏不住。
他低头看了看妹妹害怕的小脸,用力握紧她的小手,努力让自己镇定:
“嗯,大姐一定会没事的。
百里世子不是也说了吗,大姐已经出来了。”
他顿了顿,拉着凌瑜悄悄退开几步,远离了客院门口。
“走,小瑜,我们去大姐的书房。”
凌瑾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坚毅,
“大姐留给我的账本还没看完。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添乱。”
他牵着妹妹,一步步走向凌玥的书房。
那扇门背后,是姐姐拼命夺回来的,生母留给她的嫁妆,也是——
他们姐弟三人未来的倚仗!
凌瑾推开门,目光落在书案上那厚厚的账册上,眸中闪过与他稚嫩面容不符的锐利光芒。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再只是那个被姐姐护在羽翼下、只会算点小钱的弟弟。
早晚有一天,他要成为大姐可以依靠的存在!而不是累赘!
这个念头是那般强烈。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深吸一口气,重新摊开了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账册,眼神专注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