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伸手接过香炉。
小小一只,却入手冰凉,就连材质,都是用了上好的铜块炼制!
承平侯府的下人,可不会如此奢靡!
天机子沉下脸,冷哼一声:
“这么多年,那柳氏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棋兰,让笙儿的人,盯紧了容华郡主!”
棋兰应声,身影如风般掠出暖阁,执行命令。
天机子犹豫一瞬,语气沉重而真挚:
“凌小姐,老夫厚颜,想恳请你——
允许笙儿暂时留在你身边!”
“留在我身边?”
凌玥眉头瞬间拧紧:
国师大人,您也亲眼所见,我自身尚且风雨飘摇,强敌环伺!如何能成为您口中的‘绝对安全’之地?
留他在我身边,无异于将他置于更大的靶心之下!”
她并非推诿,而是陈述事实。
柳氏一击不成,只会更疯狂。
“正因如此,才更要如此!”
天机子急急道,语速加快,
“柳氏和笙儿的恩怨,满盛京皆知晓。
承平侯远在边关,若是你不照看于他,笙儿必会落入柳氏之手!”
天机子对此,早有考量。
他可庇护百里笙一时,但总归远不如柳氏的“母子名分”!
凌玥就不同了,这丫头可是笙儿名义上的未婚妻。
武安侯府虽也一团乱麻,到底安全些!
柳氏再恨,明面上也不能直接冲入武安侯府抢人杀人!
凌玥沉默,目光落在百里笙苍白的脸上。
百里笙救了她这份情,她凌玥认!
...
承平侯府,正院。
柳氏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王嬷嬷连滚爬爬地撞开门,脸上血色尽失:
“夫人!大事不好!香…香炉被发现了!”
“哐当!”
柳氏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她脸上的强作镇定瞬间崩塌,只剩下恐惧和狰狞: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王嬷嬷低垂着头,心乱如麻。
可为着她这条老命,王嬷嬷不敢马虎,低声宽慰:
“您放心,香炉,是外面黑市买的,查不到源头。不会有人拿到实证指向咱们这边。”
“你个蠢货!”柳氏气得浑身发抖,
“没有证据,他们就不会起疑心?
天机子那个老狐狸,是好相与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滔天怒意和心悸,眼中闪过遗憾:
“等着吧,天机子一定会想法子,把那贱种送出府的!”
...
片刻之后,承平侯府侧门。
一辆外表朴素、内里却布置得极为舒适稳重的马车悄然驶出。
百里笙被安置在厚厚的锦褥上,身上盖着暖裘,脸色依旧苍白。
棋兰亲自驾车,神色冷肃,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凌玥端坐车内,闭目养神,左手掌心缠着厚厚的白绢,隐隐渗出血迹。
她的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格外清冷,精神却高度集中,五感提升到极致,仔细聆听着车外的动静。
百里笙亲自执掌的玄甲卫,随行在马车两侧。
武安侯府,大门前。
夕阳的余晖,给朱漆大门镀上一层金边。
马车停靠在侯府门口,立刻吸引了路人和门房的注意。
车帘掀开,一身素衣、脸色苍白、左手缠着染血白绢的凌玥,在棋兰的搀扶下,稳稳地走下马车。
门房小厮揉了揉眼睛,待看清凌玥的脸,陡然惊愕:
“县...县主?!”
门房小厮快步上前,弯腰行礼。
凌玥淡淡应声,抬脚朝着石阶而去。
“派个人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本县主回来了。”
凌瑾和凌瑜,一左一右跟在凌玥身侧,警惕地朝着武安侯府的大门靠近。
他们没忘记,就在前几天,他们大姐在这里昏迷不醒的事!
但,为了大姐,他们绝不会退缩!
“琴梅,你带几人,即刻去扶摇院,让凌瑶换个地儿住。”
凌玥薄唇轻启,吩咐道。
扶摇院,凌瑶的院子,也是整个武安侯府,除了正院外,最大、位置最好的院子。
武安侯夫人杨氏为了彰显她的继室“仁德”,直接将那院子给了凌瑶。
若非她千叮咛万嘱咐,她的好女儿凌珑,早就冲去撕了凌瑶。
现在,既然她凌玥已然认祖归宗,那扶摇院,自然是要归她的!
琴梅应声,领个十个玄甲卫,气势汹汹进了府。
门房小厮听着,心下胆颤。
这才刚回府,大小姐就让人去撵凌瑶小姐离开,还真是...嚣张!
凌玥不管小厮是何神色,脚下不停,直接跨过武安侯府正门,直直去往正院。
认亲宴上,杨氏和凌珑唱的“好戏”,她可没忘!
想借着三皇子的手,除掉她姐弟三个?
那就看,到底谁的命更硬!
凌玥眸底冷意闪过,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