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工作时间过得特别慢，戚许坐在缝纫机前，手指机械地操作着，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海市服装学院——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在未来这个学院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校，从里面出来的学生不仅是当代有名的设计师，还是整个时尚界的领导者！
“戚许，厂长叫你去他办公室。”车间主任在门口喊道。
戚许连忙起身，感觉双腿有些发软，何小萍冲她挤挤眼睛，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戚许走向厂长办公室时，暮光照在整个走廊上仿佛在照亮她的前路，她轻轻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
“小戚来了，坐。”厂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表格，“这是进修申请表，你填一下。下周一之前交到人事科。”
戚许双手接过表格，小心翼翼地放在膝盖上：“谢谢厂长。”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厂长笑了笑，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衣架，上面挂着的正是戚许考核时做的那件西装背心，“王师傅说得没错，这确实可以当教学样板了。我打算把它挂在厂里的展示区，你没意见吧？”
戚许连忙摇头：“当然没意见！”
“你这次去海市，一定要好好学习。”厂长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咱们厂准备引进一批新设备，需要懂新技术的人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戚许感到一阵眩晕，厂长这是在暗示她回来后可能会被重用。
她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厂里的期望。”
“好，好孩子。”厂长满意地点头，“去吧，把表格填好。对了，进修期间工资照发，还有补助，具体人事科会跟你说明。”
走出行政楼，戚许深吸一口气，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表格，海市服装学院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下班铃响起，戚许飞快地收拾好工具，何小萍已经等在门口。
“怎么样？表格拿到了？”何小萍迫不及待地问。
戚许点点头，拍了拍口袋：“都在这儿了。走，先去接沈妈妈和沈妄，然后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哇，下血本啊！”何小萍夸张地叫道，“看来某人真的很开心呢！”
戚许不好意思地笑了：“沈妈妈一直很照顾我，我想好好谢谢她……还有沈妄……”提到沈妄的名字时，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两人先去了沈家，沈母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她们来了，连忙擦干手迎上来。
“沈阿姨！”戚许小跑几步，激动地说，“我考了第一名！厂里要派我去海市学习！”
沈母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戚许的头：“好孩子，我就知道你能行！”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你妈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戚许鼻子一酸，抱住了沈母：“谢谢您一直这么照顾我…”
“傻孩子……”沈母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转向何小萍，“这就是你的好朋友小萍吗？”
“沈阿姨好！”何小萍笑嘻嘻地说，“戚许说要请我们下馆子庆祝呢！”
“是吗？那敢情好！”沈母笑道，“我去换件衣服，你们先进屋坐，沈妄正在屋里忙呢。”
戚许走进熟悉的堂屋，敲了敲沈妄的房门。
“进来。”戚许是第一次进沈妄的房间，一进门她就看到沈妄正坐在窗边的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书。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戚许脸上。
“沈妄……”戚许突然有些紧张，“我……我考了第一名。”
沈妄合上书，嘴角微微上扬：“我听说了，恭喜。”他的声音平静，但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
何小萍在一旁插嘴：“戚许要请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沈大哥也一起来吧！”
沈妄看了看戚许，见她期待地点头，便站起身：“好。”
不一会儿，沈母换了一件干净的藏青色外套出来，头发也重新梳理过。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坐上公交车向国营饭店出发。
路上遇到几个熟人，沈母骄傲地向他们介绍：“这是我们家戚许，厂里缝纫比赛第一名，要去海市学习啦！”
戚许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但心里暖洋洋的。
国营饭店是最好的饭馆，上一次沈母带戚许吃了两次以后，就让她念念不忘。
今天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红烧肉、糖醋鱼、宫保鸡丁和几个时令蔬菜，还要了一瓶汽水。
“太破费了……”沈母小声说，但脸上的笑容藏不住。
“沈阿姨，这是应该的。”戚许给每个人倒上汽水，“要不是您收留我，教我城里生活的规矩，我可能还在村里呆着了……”
沈母摆摆手：“那是你自己有出息。”
她举起杯子，“来，为我们家戚许干杯！”
“干杯！”何小萍兴奋地附和。
沈妄也举起杯子，轻轻碰了碰戚许的杯子：“祝贺你。”
戚许看着眼前这三个人——慈祥如母的沈妈妈，沉默可靠如兄长的沈妄，活泼真诚如何小萍，这些美好的人突然让她觉得无比幸福。
她仰头喝下汽水，甜滋滋的味道一直蔓延到心里。
“到了海市要常写信回来。”沈母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戚许碗里，“听说那里冬天比咱们这儿冷，你要多带几件厚衣服。”
“嗯！”戚许用力点头，“我每个月都会写信的。沈阿姨，等我学成回来，给您做一件最时髦的棉袄！”
何小萍嘴里塞满了红烧肉，含糊不清地说：“还、还有我！我要一条像电影里那样的连衣裙！”
“真好，小妄之前不是也说要去海市出任务吗，你两刚好有个照应！”沈母夹起一块鸡腿肉放到戚许的碗里。
何小萍听见这话，立刻像感应到雷达似的抬头看向戚许邪魅一笑。
戚许怕何小萍说出点什么让人误会的话，立马在桌子底下轻轻拍了一下她，示意她吃饭就把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