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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旧日嫡女入新府

作者:一方青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奇怪的是,秦施施好像听闻身旁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和凌慕阳的第一次见面,好像夏季骤降又骤止的暴雨,来去无踪,问话石沉大海。乌篷船上船夫摇橹吱呀作响,沉默的背影代替自家主人回答了秦施施。


    整洁的船舱里,一杯淡茶悠悠冒出热气,水波澹澹,金光映入室内,香炉里淡淡的药香弥漫船舱。


    “小姐,你不生气吗?”流汀给整理好仪容的秦施施拿来牛乳,稳当地放入姜茶里,一边小声试探地问。


    全身裹着软氅的秦施施将姜茶饮尽。依兰马上递来手帕,她略略顿了一下,才接了过来,擦了擦嘴边药啧。


    流汀的询问还在耳侧,秦施施疑惑:“为什么要生气?”


    这一问倒让流汀傻了眼。“奴婢以为……殿下他……”她支支吾吾的,觉得自己方才嘴快,问得失礼,倒显得她编排静王使坏一般。


    屋外,秦仲春的声音附在门侧传来:“小姐,准备靠岸了。”


    闻此声,秦施施骤觉紧张如潮袭来。


    脑中一闪而过多年未见的母亲容颜,腹间一阵不可控的扭痛,她不动声色地应了,却默默握紧了手中医书。


    夜幕沉沉,渡口边上人流水涌,车马喧嚣,熙熙攘攘。


    这还是第一次在金陵渡口和家人重逢。秦施施出了船舱遥遥看去,期待又紧张。


    秦府家丁站了两排,腰间插着短刀,头上带着方正短帽,手持烈焰燃烧的火把,硬生生将渡口隔成了两条通道,一条摩肩擦踵,另外一边只独独立着一人。


    男子头戴玉冠,面容俊朗清秀,素白的道袍衬得他脱俗出尘。只见他双目微微弯曲,嘴角带着些许适宜的微笑,不多不少,温润和善。


    他朝走出船舱的秦施施招手,轻轻唤了一声:“施施!”身后火光摇曳,他柔和的笑颜如同绚烂的烟花,照亮漆黑的夜幕。


    “哥哥。”秦施施稍加快了脚步,行了万福礼。低下的视线飞速地搜寻了岸边,确认了只有他一人来接,心下一沉,敛去那一丝紧张,柔柔一笑地向兄长招呼。


    秦言拦住了她下蹲的动作,声音爽朗明润:“妹妹不必多礼,爹娘和姨娘他们都在家里等着妹妹一同用膳。”说着,拉着秦施施的手就往岸边马车上去。


    周边火光渐渐暗去,声音却越发清晰。


    “看见了,那是秦府的马车,不知道是接谁?”


    “那个天仙般的姑娘是秦府的亲戚?”


    “在江边,方才有人落水了,好像就是她……”


    偶有几句杂乱讨论飘入秦施施耳中。她上车后扫视了一周马车,车厢里檀香幽然,是家书里熟悉的味道,她连日来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渐渐平定下来。


    “父亲母亲都还好吗?”秦施施柔声地问起秦言。


    两人虽然是亲兄妹,皮肤都白皙通透,却长得并不相像。秦言和三妹秦贞棠像父亲秦正行,而秦施施则像母亲明月舒。


    秦言点点头,说家里都好,想了想又尴尬地说道:“说来,你如今是第一次见你嫂子吧?”


    三年前,秦言和柳家骄矜柳吟雪成亲。恰逢外祖身体不适,秦施施便遵照母命,在荆州照料外祖,并未回京。而后未过年关,外祖不幸仙逝,秦施施身负外祖孝,明月舒也道她不便回家。一晃三年过去,她前些日子方出孝期不久,就收到了回京完婚的消息。


    如今,再度入京,家中既添了新人,恐怕弟妹也都变了模样,也不知道还能认出几许。


    秦施施拿出自己随身行李的盒子,四方的画轴卷盒素净低调,在顶端空白处飘逸的草书写着“方素”二字。


    “这是我托人从蜀州拿到的方博士的山水图,算是我送给兄嫂的结婚礼,还望哥哥不要嫌弃我送得迟。”秦施施递给他,她此次回京仓促,这些礼物是之前备下的,因为此图过于贵重,她便亲自带了回来。


    一副画卷沉甸甸地放在秦言手中,他眼中放光,万分感谢。方素为人桀骜,丹青墨宝从不轻易赠送,这画若是他们去寻,恐怕也是寻不到的。


    马蹄声达达作响,敲击着宽阔的街道上寂静的夜空。


    金陵城大,全城分了一百二十八坊,除去中心偌大的皇宫,从中间往四周呈圆形散去形成各坊包围皇宫中心的格局。


    虽然未有明文,但是人人皆知,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就近住在皇宫外围。这些宠臣、重臣进宫只需跨越一重街,即环绕着宫外的四神兽天街,就能分别达到四处宫门进入宫中。


    如今秦府和崔相国府一样,都在二重街的永乐坊处。


    坊间荟萃巷里,两盏艳红的灯笼透出光亮,粗大的墨笔勾画着“秦”字的厚重,巍峨地挂在房梁下,风吹亦岿然不动,照着门旁镇静肃穆,口中含珠的石狮。


    台阶上,一对鬓边染了霜丝,风华不减的夫妇相持而立,身后朱门大开,层层叠叠站了十余人,对从马车上下来的秦施施相视而望,四周气息微妙。


    “父亲,母亲。”秦施施向着他们盈盈下拜,明月舒喊着不必多礼,却并未扶起她,因此秦施施直直地跪下行了叩拜大礼,而后才在依兰和流汀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秦正行和明月舒两人都是一身云纹素色罗衣,平整端庄,素净的色彩里透着一股持重。他们身后站着家中两位姨娘,而后是秦施施的妹妹和弟弟们。


    秦府已经分了家,孩子里,秦言是老大,秦施施排第二。如今一家齐齐出现,放眼看去,容貌全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好孩子,一路辛苦了。”明月舒握着秦施施的手腕,惊呼,“瘦了这许多。”秦施施笑笑,没有回答她那句“瘦了”,只是引开话题道,“施施给父亲和母亲带了礼物。”


    她望向母亲那双顾盼生辉的双眸,却不再紧张,反而生出一阵兴奋,拿出了自己准备良久的狐裘,明月舒点点头:“好孩子,有心了,先回去用膳,我们好好叙叙旧。”


    走过了九转十八弯的长廊,秦施施才来到饭厅,看着饭桌上,珍馐几十,游鱼飞鸟,江海野林,行走爬跳,色香味俱全,应有尽有,她礼貌致谢,客气地说着家中破费云云。


    她送出自己亲自带回来的狐裘给二老,闲谈时又说给府上诸人带了荆州的野渍果,有消食之效。


    “那正好今夜用了,放开肚皮吃喝,庆贺施姐儿回家。”兰姨娘声音像银铃一样清脆,媚眼如丝看向秦正行,见他并未出言阻止,便示意家仆开罐。


    陶罐小巧精致,顶封红布,麻绳绕周。那是秦施施和师父一起腌制的,用了陈皮、沉香、姜片等数十种药,闲时他们就一边含一枚野渍果,再一边翻阅医书。


    宋清兰穿得柔美,一袭淡黄色交领长袍,云肩绫布披帛淡粉如桃,看上去年岁并不大,微微一笑,依旧风情万种。她入府十七年,只育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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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秦宝懿,和秦施施同岁。


    酒过几轮,众人都有些醉意,宋清兰双颊带粉,一双狐狸媚眼定在秦施施身上,举着酒杯,启唇道:“听闻今日静王殿下也在金陵江边游船,施姐儿可见着他了?”


    秦施施眼中光采如琉璃透亮,不含一点杂质。可宋清兰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厅中气氛顿时僵硬住了。秦施施仿佛可以听到众人心跳声,咚咚地等着她接话。


    可开口的却是明月舒,她冷冷道:“妹妹吃醉了,休要胡言。”摆明是要将秦施施落水一事压实不提,秦施施也不再言语,怕惹了别的不快。


    “姐姐莫急,见不到便见不到吧,等成婚了自会见到的。”宋清兰看了一眼秦正行,见他没有出言阻止,继续开口道,“妹妹只是惋惜,施姐儿生得花容月貌,和静王清风朗月,正是花月绝配,若是见上一面,彼此也好……”


    她还欲往下说,身旁三姨娘文婉,柔柔地拉了她的衣袖,又看了看主位之上不发一言的秦正行和脸色有些僵硬的明月舒,玩笑似地开口:“姐姐说这个,也不怕桌上哥姐几个笑话咱们。”


    秦施施从前只在过大年时回来,并不懂她们之间明争暗斗的战火,也不明白婉姨娘是如何从中斡旋的,但是好赖话她总是听得懂的,因此婉姨娘的解围她也欣然接受了,心中有些感激。


    宴席散去时,已经月上中天,父亲歇在了婉姨娘的泉涎庭,秦施施则到了明月舒房中,细细听母亲的教导。


    多年未见母亲,秦施施夸赞她一如曾经。明月舒浅浅带笑道:“如今你回来了,家中规矩,明日我着人教你,恐怕婚期将近,时日紧张。你需早做打算。”


    秦施施点头,正要说自己另外给母亲带了一种唤作“凝霜露”的肤水,明月舒却继续说着明日学规矩的安排,秦施施便收了声,静静地听她说,句句教诲如密密书信。


    中夜,子规唤了数声,明月舒才恍然道:“你一回来,我有些着急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也不提醒我。”说着让婢女引她回去休息。


    秦施施眨着沉重的眼皮,向她行礼后才离开。据流汀说她的住所便在秦宝懿邻院的留芳新居,是今年新修缮的院落。


    因父亲一年前右迁相国,而秦施施三年未归,现下秦施施也第一次来相国府。


    整座府邸面积宽敞,方才随着众人入门,走了一道郁郁葱葱的走廊,弯弯绕绕数十次,又绕过了一个湖心亭,才到了用膳接待的戏蝶厅,院落之中牡丹初谢,金桂飘香,灯火辉煌,绿荫重重。


    秦施施只觉得如今的家中,越发陌生起来,跟着流汀的步伐越发紧凑。两人在座座假山、花厅和小楼回廊间连连转悠,沿途的家仆见了她个个都顿步屈膝行礼:“二小姐。”


    天上月在廊桥下投下明亮辉光玉盘影,细浪微风,月色溶溶,秦施施亦步亦趋的身影在这迷宫般的秦府中显得娇小脆弱。


    回到院子时,隔壁秦宝懿青玉居中的寥寥数语闪入秦施施耳中:“小姐莫要生气,横竖那新辟的流芳居是她住着,二娘子还是替小姐守着这院的。”


    “当真守住了,又何需从我这边开辟新院!如今真真是刚住进来,就占了我的地盘。”秦宝懿的声音娇滴滴的,发起火来,也有股撒娇的意味,叫人听了骨头酥软。


    “那什么野果,一股子酸嗖酒味,我这衣裳还能要吗?”一阵嗔怒拍打衣服的响动在院子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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