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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欲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明远胸间猛地一痛,又是一口血呛出,他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眼前还在不断地闪回方才阮清木出手的动作,没有什么章法可言,完全就是对他随意出招,可是那一瞬间迸发出的灵力,实在太恐怖了。


    这般修为,杀他简直如碾蝼蚁。


    阮清木无言地盯着“任务失败”四个字,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差点断气的周明远,她只好先将面板收回。


    她俯身半蹲下来,周明远往后猛爬了几下,身子斜靠在无形屏障上,满眼的恐惧。


    “别……别来了,我认输。”


    他企图捏诀将防御屏障设在自己和阮清木之间,却因体内灵脉已然受损,几次也没能成功。


    周明远几缕血线挂在嘴边,阮清木见他这幅模样有些担忧,可别因为被她捶一拳就这么死了。


    刚穿进来时她曾研究过自己的灵力,因她原身是截木头,本就日日要消耗灵力来维持人形,而供养她灵力的源头便是胸膛里的那颗心,若是这颗心的灵力耗尽,她便需要寻找新的,所以之前她基本不会浪费使用自己的灵力。


    自从与风宴绑定后,她便无需再考虑这些了。


    只是她方才出手时,并未想那么多,以为自己还是先前那个灵力低微,遇上鬼都要绕道走的炮灰。


    现在看来,风宴这么高的修为给她实在是太浪费了,她只会这种暴力的输出,不懂一点术法。


    周明远咳了几声,血丝从嘴角往外涌着,眼神也逐渐涣散,身后靠着的结界陡然间消散。四周空间扭曲,他们回到了仙孰学堂的那条长廊。


    夕阳的金光倏地挤了进来,将二人影子投于长廊之上。周明远原本斜靠的身子往后倒去,阮清木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未及多想便抬手将素白的衣袖掩住他嘴角溢出的血线。


    要是将这血迹留下又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


    好在药堂离这极近,阮清木抄起周明远将他搭在自己的肩上,她侧头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想死就管好自己的嘴。”


    周明远虽意识已经模糊,但仍可以听见阮清木的话,他几乎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喉间挤出声音:“不……不敢了。”


    将周明远扛到药堂门前,阮清木便直接离开了。


    她手捏着墨青色的剑穗,眉间凝出愁容。剑穗没送出去,也不知道这次任务失败后系统的惩罚会是什么。


    血污在她这身素白的衣裙上十分显眼,为避着人,她特意绕了路,穿过僻静的小径才回的竹胥居。


    直到她回到房内,合上房门的那一刻,系统都没有出现。


    窗外暮色渐浓,最后一缕日光藏于山脊之后,阮清木倚着窗边,理不出半分头绪来。


    难道没有惩罚?


    作为道具的剑穗也并没有消失,让她重新送一次也是可以的。


    正思量着,陡然间阮清木胸口一痛。


    【警告:任务失败,宿主即将接受惩罚。】


    系统警告在她脑中响起,阮清木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剧痛席卷全身,她重重栽倒在地。


    -


    破旧小区的楼道里又传来男人歇斯底里的叫骂声,桌椅翻倒的声音响起,叶仪熟视无睹地站在门前,她半张脸埋在阴影中,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眼睛一眨不眨。


    嘭的一声,门被猛地踹开,惯性将门狠狠砸在墙上,从里面凑出一个叼着烟头的男人,他看见站在门口的叶仪,嘴角几下抽搐,手对着她一摆。


    “拿来!”


    叶仪仍是毫无表情,只将身后的背包递了过去。男人嫌她动作太慢,粗暴地一把夺过,嘴里仍骂骂咧咧个不停:“一个两个的都特么把钱看得跟命一样,真草了!”


    他胡乱地翻着叶仪的背包,掏了半天,终于是从包中的一个夹层内翻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纸币,他啐了一口:“就特么两百?”


    叶仪像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那男人草了一声直接抬脚踹在叶仪身上,她的头撞在墙上,叶仪一声闷哼,下一秒被男人死命地攥住了衣领,“再敢让老子发现你藏钱,老子把你从楼顶上丢下去。”


    窒息感让叶仪额间暴出青筋,她死盯着那男人。


    “还特么敢瞪老子。”他猛地一把将她推搡在地,抬手便把背包抡在她的脸上,又踹了几脚,裤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才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好吵……耳边不断传来嗡鸣声,叶仪皱起眉,她抓住自己的耳朵,企图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在她脑中这么吵。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浮木,不知道会被汹涌的海水冲到哪里,又不肯放过她让她彻底沉入海底。


    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缓了好久,直到屋内又传出窸窣的声响,哭喊声撕心裂肺,她皱起眉,勉强撑起身。


    拾起地上的背包,她扶着门踉跄爬起,屋内传来哭声,叶仪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她推开门,狭小的卫生间内,男人正死死压着个七八岁女孩的后颈,将她整个脑袋按进蓄满水的洗漱池中。


    一旁的老妇人跪在湿滑的地上,枯瘦的手抓在男人身上,“求求你了,你放了她,放了孩子求你!”


    男人一脚踹开老人,“滚!不给老子钱今天谁特么都别想活!”


    叶仪猛地呛了一口水,肺痛得像要炸开一般,她撑着洗漱台的边缘挣扎着,可男人手中加重力道。


    痛……哪里都痛死了!!!


    她手边胡乱地抓着,指间忽然被尖锐的东西刺到,她慌乱摸索,是一把刀。


    她没有半分犹豫,抓起手中的刀就猛地刺了下去!


    男人痛呼一声,叶仪死命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她将刀从男人的胸口拔出,紧接着又狠戾地刺下。


    “别杀我……我,我可是你的,你的亲生父亲……”


    父亲?


    原来这种人叫做父亲?


    他咒骂着,哪怕仅剩一丝力气仍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你……杀了我,你也……”


    叶仪抬起手猛然在他脸上一划。


    闭嘴!


    逼仄潮湿的房间里被浓厚的血腥味填满。


    十八岁的叶仪跪在地上,一只膝盖死压在男人身上,眼神狠戾如同厉鬼。


    他痛苦地惨叫挣扎着,胸口的血喷溅出来,身体因痛得抽搐,叶仪的双手和脸上早就被溅得鲜血淋漓,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她只是麻木地一刀再一刀地刺下。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你早就该死!


    “……”


    -


    月至中天,静寂无声。


    风宴眸色阴沉地推开了阮清木的房门。


    因为双生魂契,他感知到了阮清木此时的状态。


    她正处于濒死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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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即将破散的神魂正牵动着他的神魂。


    风宴走进她的房间,所经之处的烛火凭空燃起。他看见倒在地上痛苦蜷缩着的身影,冷白的衣裙上还染着一片血污。


    他冷着脸查看了阮清木的情况,没有外伤。随即又运起灵力探向她的灵脉,也并无受损。


    可是她呼吸很弱,面色惨白,身子无意识颤抖。


    最重要的是她那已经开始涣散的神魂,因为双生魂契在不停地灼烧着他的神魂,再这样下去,就连他自己都会受创。


    要直接杀了她吗?


    房内静得只有阮清木因为痛苦而微薄的喘息声。


    风宴深不见底的黑眸死盯着她,若在她神魂破碎前杀了她,便可解除契约,只是他要损耗些修为和寿元来抵抗魂契的反噬。


    因他们并未行双修之术,所以神魂交融的程度并没有那么深,现在杀了她,可以全身而退。


    漆黑的瞳仁幻化成幽绿色的竖瞳。


    风宴牵起她的手,细长的手指缓缓将她的半攥着的掌心展开,二人指尖交叠摩挲,最后露出阮清木掌心中那道血印。


    划破指尖,血珠滚落在阮清木手中那道血印之上,咒印触碰到血珠的一刹那散发出妖异的红光。


    他将阮清木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处,双目紧闭。


    要用这颗心来牵制住她的神魂。


    他周身萦绕黑气,脖颈瞬间爬满墨绿色的蛇鳞。要通过这道邪术来与她的神魂共鸣,以他寻常的封印自己灵力的状态无法做到,必须要进入魔化的状态。


    他可以选择不救的。


    只是通过双生魂契,他清晰地感知到阮清木的神魂在恐惧,甚至排斥着他。


    是她在消散自己的神魂,恐惧和绝望让她想从这个世界彻底地逃离。


    一番抉择下来,如果她死了还要耗损自己的修为来免去双生魂契的反噬,倒不如暂且救她一命。


    风宴将自己的灵力外泄出来包裹住了她,他慢慢让她熟悉自己的神魂,一点一点,如同泠风一般,刚开始只是一缕,随即他释出更多的灵力,直到完全抓住了她。


    他循序渐进地引导着她,一同跳动的心脏提醒阮清木,他们的神魂应是同频的,是相融的,是要死死纠缠的。


    似乎是有所感应,阮清木的神魂不再抗拒他,甚至因为心跳的牵引,她溃散的神魂开始逐渐聚拢起来。随即又往他的神魂中钻去,她甚至依赖上了风宴的神魂。


    风宴眉心蹙起,虽然他们之间连着魂契,可他并不想与她是神魂交融的太过亲密。


    入魔百年来,他从未向人交出过自己的神魂。


    只此一次,以后也绝对不会。


    他再次将灵力释出,双生魂契的感应变强,阮清木的神魂随着他的控制找到自己应去的方向。


    她掌间的咒印陡然间泛出点点荧光,顺着她的脉络游走在她的全身,最后钻进了她的心口。


    阮清木终于自梦魇中挣脱出来,睁开了双眼,如溺水之人忽然得到了空气,她大口喘息。


    良久,她涣散的瞳仁才逐渐聚焦,抚着自己的心口,气息平稳下来,她才注意到周身的环境。


    很陌生。


    她不被察觉地握着一直藏于袖中的匕首,指间用力到骨节都发白,眸间泛着冷光,视线缓缓移动,最终落在风宴的身上。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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