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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旧案

作者:善建的咸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大早,任知宜去到刑部衙署。


    刑部郎中徐志慌里慌张地出来迎人,“任待诏怎么来刑部了?”


    “不能来吗?”任知宜身着官袍,明颜如玉,笑若春风。


    徐志神色怔忡。


    坤荣殿的事已传遍朝堂内外,她如今正处风口浪尖,按理说该留在东宫静思,怎地会跑来刑部?


    徐志挥手引路,“圣令有言,任大人可于六部行走。这边请。”


    穿院而过,行过内堂、尚书房、案阁和邢狱,徐志为她一一介绍。


    二人四处闲转,直走到邢狱门前,徐志方才伸手相拦,“任大人请留步。此处是邢狱,不可进。”


    任知宜瞥了一眼森然厚重的铁门,不以为意地笑笑,“久闻刑部大狱之名,是个令人只求速死,不愿苟生的地方。”


    “我朝非重案不入刑狱,十狱九死,民间不明真相的人多,便生出许多传言。”


    二人闲聊几句,沿着衙署转了一圈,回到案阁。


    任知宜直白道:“今日前来,其实是想请徐大人找一份多年前的旧卷。”


    “哪一件?”


    “云门镇屠案。”


    徐志想了想,“此案发生时,正值京城陷落,虽然刑部后来整理过相关案卷,可是遗漏极多,并无太多记载。”


    “无妨。”


    徐志顿了一下,出言提醒,“此案乃逆贼盛齐月所为,天下皆知。满朝上下恨逆贼入骨,还请任大人斟酌行事。”


    “呵呵……”,任知宜格格笑道:“徐大人放心,我并非要为逆贼翻案,只是想在卷中找一个人的名字。”


    徐志很快呈来案卷。


    任知宜展卷细阅,里面记着——“嘉以四年,连月大雨,云门江洪水泛滥,连淹数镇。大灾之后,百姓染疫。六月十三,盛齐月遣心腹屠杀百姓,火烧云门镇。”


    朝廷收复安州之后,为当时死去的百姓立了一座衣冠冢,云门镇就此萧条败落,变成一座荒城。


    纤细的食指落于案卷,顺着卷上的名字缓缓向下滑动,直到停在一个名字上,沈玄。


    “沈玄,安州人氏,卒于嘉以四年六月十三。”


    除了这一句话,再没有关于沈玄的任何记录。


    她继续向下翻页,看到——“曾有寺庙僧人送药至云门镇,部分百姓得到救治;后因药材匮乏,疫病蔓延……”


    “有四人侥幸生还,将叛贼逆行昭告天下后,不知所踪。”


    她在案前坐了两个时辰,将所有案卷誊抄完毕,向徐志告辞离开。


    ————


    宝篆香铺重新开张。


    后院中,花叶连枝铺地,香气飘散。任知宜敛裙挽袖,拣出花叶,用木杵捣成泥浆。


    云娘坐她旁边,一边将香泥过筛,一边闲聊。


    “这几日客人恢复了一些,不过还是比不过开业那几日。最令人惊讶的是,有些夫人来居然是为了打听霍公子婚配与否。”


    “呃?”任知宜愣了一下,禁不住放肆一笑。


    “这倒好。”她不紧不慢地抖了几滴花汁入香粉,笑道:“趁着明日义兄休沐,你将他拉到咱们香铺里坐着,正好告诉全京城的媒婆,守在家门口是见不到霍大公子的,不如来香铺相人,到时候咱们香铺定然客似云来。”


    新科一甲入翰林。三人都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佳婿人选,任知宜和霍思修租住的宅子每日都有媒婆上门,差点把门槛踩破,后来宝珠在门前耍了好一阵大刀,那些媒婆才渐渐散去。


    “东,家!”几句玩笑话,惹得云娘啼笑皆非。


    任知宜将各种香粉置于戥称之上,记下钱重,重新调配香粉的比例。


    此时,檐下的蓝羽虎皮鹦突然高声叫起,“有客到!有客到!”


    云娘面露喜色,忙起身净手,“东家,我去前面招呼一下客人。”


    —


    帘子撩起,来客是三位夫人,皆金珠玉翠,遍身罗绮,一看就是出身显贵。


    云娘笑着上前,“夫人,想要买点什么?”


    为首的夫人高髻平眉,头戴八宝攒珠步摇,颈间挂一串翠玉珠,最为张扬。她扬着下巴,环顾四周,“我当是什么好地方,原来是家这么寒酸的铺子!”


    云娘笑容微滞,旋即恢复,“夫人,要不您看看这款蔷薇香膏,香气清新淡雅,是我们铺子里卖得最好的,好多夫人都喜欢这个味道。”


    “哼!”夫人冷笑,“卖得最好的东西,不就是人人都有?我要这种东西作甚!”


    云娘忍着气,又拿出一方玉色云纹透雕漆盒,内里是枚玉兰如意香牌,胭脂底色,下缀青玉流苏,别致典雅。


    站在后面的两位夫人被勾起兴趣,伸手拿来,放在鼻下闻了闻。


    “好像有股淡淡的玉兰香。”


    “嗯,这味道温和舒润,倒是挺适合盛夏时节。”


    “什么糟烂东西,也值得夸赞?”为首的夫人神情倨傲,唇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云娘脸上勉力维持的笑容渐渐僵了下来。


    “你们东家人呢?让她出来。”那夫人冷冷道。


    云娘神色一变,挺了挺脊背,“我就是。”


    “呵!”那夫人睕了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叫任知宜出来。”


    她声音陡然拔高,引得路过的行人侧目。


    “听说任知宜为人钻营贪利,怎地放着上门的客人不管?”


    云娘听不得别人骂东家,登时冷下脸来,“夫人如果买东西,我们香铺欢迎之至;若是觉得我们铺子碍眼,还请离开。”


    “小小贱婢,居然敢惺惺作态!”


    那夫人怒起,右手一扬,朝着云娘的脸上甩去。


    巴掌还未落下,她的手臂便被人拑住,动弹不得。


    “东家。”云娘失声道。


    那夫人怔了一下,收回手臂,上下打量着任知宜。


    任知宜冷冷回视,“畅叫扬疾,处处可闻。钟夫人不过是想见我一面,何必吵得众人皆知呢?”


    那夫人眼神发寒,“你认得我?”


    “迎接应国使臣的宫宴上,你坐在太常寺卿钟黎钟大人的身侧,我猜错了吗?”


    “呵呵!”钟夫人干笑,“那么多人,难为你倒是记得清楚。”


    “夫人找本官何事?”


    “你居然敢问我何事!”钟夫人双目含恨,“我儿因为你被褫夺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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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狱中饱受惊吓,如今疯疯癫癫,时傻时醒,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任知宜瞳眸一转,神色微顿,“科举舞弊一案过了这么久,夫人怎地才来找我的不是?”


    钟夫人眼神微闪。


    昨夜,钟黎在书房外与人密谈。


    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偷听见她夫君说要立刻杀掉任知宜,对方让他静待一月再动手。


    这几个月看着亲儿一步步变疯,任知宜却一路扶摇而上,她心中恨意渐盛,恨不得立刻啖其肉,喝其血,可是夫君一直让她忍耐。


    大概是坤荣殿的事传开,夫君重归朝堂,知晓任知宜已失却东宫信任,终于筹划着要报亲子之仇了。


    此时对任知宜,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钟夫人满脸鄙夷,啐声道:“你觊觎太子妃之位却被皇后重责。不过是一把锉刀,却妄想做执刀之人,就凭你也配?任知宜,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不出一月,你必身首异处,为我儿赔上性命。”


    “哈哈!哈哈………”


    她双目怨毒,笑得癫狂而疯戾,吓得随行而来的夫人颤然噤声,满脸惊恐地望着她。


    任知宜眼神幽邃,“钟夫人,今日你来,钟大人可知?”


    钟夫人一怔,眸中慌色一闪而过。


    她的确是瞒着钟黎,本来还想要隐瞒身份,没想到被任知宜一眼认了出来。


    不过,认出来又如何?


    钟夫人恨声道:“你以为你是谁?”


    任知宜望着她,看她的神情,钟黎并不知道钟夫人会来见她。


    前几日,她刻意大张旗鼓地前往刑部翻查旧案,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没想到引出来的第一个人会是钟黎。


    此前,她从未关注过此人,只是听景随说过他兄长自尽可能与钟黎有关。如今看来,钟黎还可能与云门镇屠案有关。


    外人听来,钟夫人的骂言只是是怨毒的诅咒,可是任知宜心思敏锐,想得更深。


    钟黎闭门思过数月,钟夫人在宫宴上也表现得极其安分,若不是钟府突然发生了什么事,钟夫人也不会按捺不住,赶来落井下石。所谓的“不出一月,必身首异处”更像是一种预示和谋划。


    想到这里,任知宜清淡一笑,“前几日,钟大人刚向陛下上书告罪,承认教养失当,亲子罪有应得;钟夫人今日就来指摘于我,莫不是还想当着陛下的面申冤?”


    “贱人!”


    钟夫人气得浑身哆嗦,血液直冲头顶,顺手拿起案上的茶盏,朝任知宜掷去。


    任知宜闪身。


    落地迸裂的碎片擦过她的脸颊,划出一道红痕。


    “东家!”云娘惊呼。


    右耳侧的雪肤划出一道半指长的伤痕,微微泛红。


    云娘急得白了脸,“你怎么能伤人呢?”


    钟夫人瞧见门前闻声而聚的百姓越来越多,冷哼一声,“我们走!”


    人走后,云娘小心地查看着伤痕,忧心忡忡,“东家这几日还是不要来铺子里了,我怕她还来找麻烦。”


    “无妨。”任知宜浅浅一笑,“她不会再来了。


    “今日回去之后,她可能连钟府的大门都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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