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休笑了,他说这些话本来就是想激怒瞿无涯的,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很有趣。
若故意踩痛处,瞿无涯还隐下不发,他才要重新审视瞿无涯。他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待在身边,也不喜欢太蠢的,像瞿无涯这种偶尔犯点蠢的正好。
容易意气用事的人弱点太多,拿捏起来轻而易举,凤休是为了确认这一点。之前的冲突是“必须”发生的,不管是演还是真情流露,这是必备流程,不然他从一开始就会怀疑瞿无涯。
等他提出交易后,若瞿无涯是有任务而来,就会在稳定后避免再起争执,好稳定这段关系。至于疑点,很简单,瞿无涯怎么可能躲得过通缉?
但他并不会把这些说出来。
如此轻佻地提起当初,就像把那些事轻轻揭过成陈年旧事一般,瞿无涯几乎是应激反应。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就后悔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笑了?瞿无涯敏锐道:“你试探我?”他都以为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想着怎么弥补一下,他可不想死,还得救遥幽。
“试一下你是不是人族派来的。”凤休坦然答道,“若你是人族的细作,那你的细作习惯也太差了。”
“确实。”瞿无涯不咸不淡地阴阳,“被下属和人族联合起来设计,你确实应该小心一些。”
凤休伸直食指和中指,一道红光附在瞿无涯的嘴唇上。
瞿无涯:“你干什么?”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他惊恐地摸着嗓子,哑巴了?
这个王八蛋,自己逗完人后心情平复,就一点刺也不愿听。
凤休双手按着瞿无涯的前胸后背,把他从座位上移开,拍拍他的背,道:“行了,去玩吧,别在这吵我。”
都哑巴了还怎么玩,瞿无涯做着口型。
“你给我解开。”
很显然,专制的妖王并不会采纳这个提议。
“你出刀速度还可以,身体反应比脑子快,是一种天赋。”
什么意思?说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瞿无涯愤恨地踹了一脚桌子。凤休扫了一眼他的腿,他担心凤休要对自己的腿做什么,一溜烟儿跑了。
凤休笑着摇摇头。
青鸿目瞪口呆,要知道王上就算笑,也是阴沉沉森冷冷地笑,经常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一些笑话,还问他们不好笑吗?
天地良心,与人族交战时,歧牙妖君冒进不听指挥,中了人族陷阱。王上没处罚歧牙,将歧牙手下二十三名妖将召集,令歧牙在旁候着。
王上拿消魂钉当飞镖似的一个一个往妖将们身上钉,需歧牙推测出顺序的规律才会停下。歧牙急得满头大汗,实在是看不出规律,只得跪下不停地磕头给属下求饶。
然后,王上笑了,说,其实没有规律,手滑而已,要学会质疑孤的话语才行,就像你在战场上那样。王上大约以为自己很幽默,问青鸿,孤这个笑话说得不好么?
青鸿不敢说话也不敢笑。而且这还不是王上真正动怒,一般见过王上动怒的人都已经死了。
哪里像如今,被人族踹了桌子,露出一个近乎活泼的笑。好瘆人,王上怎么可能和活泼联系在一起。
青鸿起了鸡皮疙瘩,道:“王上,他不怕您动怒吗?”
“一半一半。”凤休低头,道,“怕归怕,但笨占了上风,便不怕了。”他很满意这个状态,太畏惧逗弄起来没意思,没了畏惧逗弄起来也没意思。
好可怕,王上竟然用“笨”这么温柔的词语来形容。青鸿越发胆寒。
先要去城主府,同乐萱报平安。瞿无涯苦于不能开口,好在妖卫们都认识他,无声无息地走进乐萱的院子,敲房门。
“谁啊?”乐萱问道。
开门的是辛觅:“乌鸦?你不是留在王宫了吗?”
什么意思?瞿无涯警惕起来,她们知道了什么吗?
“乌鸦,你出名了。”乐萱对上关于凤休的事总是很有兴趣,“王上身边从来没收过侍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碰见王上?”
没想到王上竟然是喜欢这般的年纪小的,看来是之前弄错方向了。
无知的农村小伙瞿无涯并不知道妖王的身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床上多了一个人的大事,更是传得满城风雨。
“你看上去很惊讶,难不成你以为王上身边有什么秘密?”
怪不得昨夜,他们莫名就从冰石上瞬移到床上,他回想起来还以为凤休改了性,原来只是没有让人围观的癖好。
这倒是瞿无涯误会凤休了,凤休其实是怕瞿无涯被冰石冻死,那可不是凡人之躯能久留的地方。
瞿无涯指指自己的嗓子,想告诉她们自己说不出话。他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
辛觅奇道:“你嗓子怎么了?”
“啊,叫哑了吗?”乐萱笑得停不下来,“不亏是王上。”
喂!瞿无涯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左顾右盼,抓过书桌上的纸笔,写字。
我被施了术法,说不出话。
乐萱恍然大悟,帮瞿无涯解开,对辛觅道:“他可能叫太大声了,王上嫌吵。”
喂喂喂,当事人还在这呢,能不能不要这么若无其事地八卦。瞿无涯道:“我说凤休技术太差,他恼羞成怒把我禁言了。”
这种事总归是越描越黑,与其让他一个人受调侃揶揄,不如把凤休拉下水让这事彻底黑了。
提到凤休,乐萱果然就老实,没再笑,严肃道:“不准胡说,王上无所不能。”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个你可不能说出去,和我们说说也就罢了。”
她自是也疑心过乌鸦的来历,他实在不像普通人族,但一想,王上难得铁树开花,还是以王上的意愿为先。至于阴谋诡计什么的,王上会解决的。
“少主,神仙丸的案子,我能继续跟着你查吗?”
乐萱有点讶异,不懂瞿无涯既然能在王宫享乐,为何还要回城主府查案,道:“王上收了你,你便不再是城主府的奴隶,这事我说了不算。”
“我闲不住,也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瞿无涯看出乐萱的疑虑,“凤休说过,随便我干什么。”
乐萱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你能直呼王上名讳?”
呵呵,不然呢,叫凤休什么,竖子?王八蛋?混账?瞿无涯泰然自若:“嗯。”
看来王上真挺喜欢乌鸦,也是,乌鸦长得好看。乐萱欣然接受,老房子着火嘛,总是烧得旺一些。
“对了,听说今早谲凰惹怒王上被责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瞿无涯斟酌着答道:“他做了多余的事。”
“多余”这个词太妙,简略而残酷,就如同凤休此妖,阴鸷、冰冷含量都极少,却又呈现出完全的残忍。
“这也难怪。”乐萱猜想谲凰是拈醋说错话了,“他对王上痴心已久,王上一直无心风月,没想到近水楼台不得月。他肯定牙都咬碎了。”
“哼哼,从前我缠着王上陪我玩,他还总疑心我想当王后,活该。”
原来那股恶意不仅仅是憎恨,还是嫉妒。难怪凤休没计较,谲凰却下了通缉令。
瞿无涯不受控制地又想起遥幽苍白、了无生息的模样,拳头无意识地攥紧。
来寻乐萱只是顺便,他今日另有目的。
在那日泉露洗干净嫌疑后,平关也没有再为难泉露,让她离开了。
而瞿无涯在知晓泉露身份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被泉露骗了。
“她是一个细作,能把刹罗骗得团团转,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为了爱情去死?”
平关皱起眉头,道:“那她要神仙丸做什么?若她不是想见刹罗。”
这倒也是。瞿无涯沉默一会,道:“无论如何,她绝不可能像我们以为的那般无知,我认为她有问题。”
“她已经完成任务,不回人界,来王都做什么?”平关疑惑,“自投罗网吗?”
好问题。
“要么,她真爱上刹罗。要么,她来王都有别的任务。”瞿无涯道,“等我们找到她,再问出来。我看过她出任务的记录,她从未失手过,我不认为她会真的爱上刹罗。”
“她能躲过通缉令,怕是没那么好找。”平关朝院门外走去,“光靠我们,八成是找不到的,我们需要帮助,走吧。”
“是吗?我在人界也被通缉了,感觉躲过通缉没有那么难。”瞿无涯迟疑道。
“怎么可能?你若没有专门躲避的经验,就是运气好,你以为通缉是闹着玩的吗?”平关解释道,“就算你不出现在他人面前,也能靠卦象、气息甚至是灵力波动等一些特殊方法推断,你不会以为通缉就是看见你然后跟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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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无涯愣住了。
平关下结论:“你对术法真是一无所知。”
瞿无涯喃喃道:“可是我真是被撞见,然后才被发现的。”
“你怎么会被通缉?”
“上次没来得及和你说,阿休是妖王,他想杀人灭口来着。”瞿无涯平静地道,“但现在他又反悔了,我在他身边当,唔,应该叫侍宠?”
什么和什么?平关的脑子要转不过来了,最后冒出一句:“我操,我竟然和妖王称兄道弟了。”
平关并没有关心他的情绪。
这样很好,瞿无涯也不想解释这些事,不是值得回忆和诉说的事。平关真个大智若愚的妖,明明能感知到很多情绪,却偏生少了点好奇心,颇有些不问来路不问去处的潇洒意味。
正说着,两人走到一个洞穴前。瞿无涯暗暗咂舌,这么原始,平关的朋友还真有个性。
“甘绮,甘绮!”
一个瘦小的女子走出来,她穿着灰扑扑的袄子,相貌普通,身形有些驼背,瞧着很不起眼。
“平关?”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妹,甘绮,鼠妖。”平关先是瞿无涯说话,而后对甘绮道,“这是我兄弟,瞿无涯,人族。”
兄弟姐妹遍天下啊,瞿无涯笑着打招呼:“你好,甘绮。”
鼠妖擅追踪,只是平关是猫妖,和鼠妖交朋友,在人族看来是很有趣的事。
甘绮听完平关的来意,笑道:“王上找不到的人,你让我来找,还真的是看得起我。”
“泉露会防他们正统的手段,却不一定会防你。”平关拍拍甘绮的肩膀,“是吧,我们道上的妖有道上的方法。”
而甘绮也真没辜负平关的信任,平关当初留了心眼,取了泉露一根发丝,甘绮似乎是用什么阵法追踪到了泉露——瞿无涯没听懂平关说的话,平关也没有和他解释太多。
瞿无涯手中通信器闪烁,他连忙出宫和平关汇合,在顶月楼的一个包厢堵住了泉露。
而泉露的反应有些怪异,震惊又似乎松了一口气:“怎么是你们?”
泉露顶着通缉来顶月楼本就奇怪,还说这种话,难道是......瞿无涯问道:“你在躲谁?”
“没,没有谁。”泉露没说真话,因为她还不知道瞿无涯和平关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乌幼离,你是西州乌山人,接近刹罗是你们给妖王下七情蛊的计划一环,你上次说你想见刹罗且什么都不知道,是假的吧。”
瞿无涯也没想多纠缠这个话题,他只想知道神仙丸的事。
泉露愣住,捏着茶杯,道:“就算我是乌山人,我确实不知道——”
这在她意料之外,她故意把话语说得缓慢,好给自己思考时间。
“你在躲什么人?”瞿无涯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大可在外大喊一声,泉露在这。那样场面不会太好看,你自己决定吧。”
七情蛊......泉露自知没办法再糊弄过去,七情蛊的事并没有被公布于众,瞿无涯既然知道七情蛊,那是妖王近身之人?她倒是很好奇七情蛊的效果如何。
瞿无涯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他只是认为泉露此人十分不对劲,违和感太强烈。用神仙丸闯地牢?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根本和泉露不契合。
再者,泉露懂药理,能闻出神仙丸的大部分成分,却不知这东西的诡异之处,实在是说不通。她是乌山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能参与七情蛊的制作——文书上写的,神仙丸这种水平的药物,她不说一定能知道关窍,但一点异常也发觉不了,那也太奇怪。
就算她不知晓,但乐萱没有封锁神仙丸致死的消息,若有心打探肯定是能知道的。想服用这等诡异的药物,泉露又不是柔弱为爱献身的女子,是乌山潜心培养的子弟,怎么会连这个消息也打探不到?
她装傻装得太过头。
泉露心中有了决断,道:“外面有人在寻我,你帮我引开她,我可以告诉你神仙丸的关窍。”
真让无涯兄赌对了,平关深深地思索,可是泉露提起刹罗的语气不像演的。
“谁在追你?”瞿无涯谨慎道,“而且,怎么保证你不会像上次一般装傻?”
面前两人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性子,泉露不介意给出一点甜头,便道:“神仙丸之所以能疏通经脉,是因为里面有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