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头,只是将手里的玉坠轻轻转了个面:“汤少说笑了,我最近在忙苏州河那边的事,所以社交就少了些。”
汤子墨站到她身侧,阿玛尼西装的袖口擦过她裸露的手臂。
他今天换了新的古龙水,前调是清冽的苦橙,尾调却藏着温暖的雪松木。“下周三的拍卖会,”他递来烫金请柬,“我留了临窗的座位,赵小姐可否赏脸?”
赵雯雯终于转身。灯光下汤子墨的眉骨投下深邃阴影。
“恐怕要辜负汤少美意。”她将请柬推回去,“我最近手头紧,就不去凑热闹了。”
汤子墨突然握住她执玉坠的手。“手头紧?赵小姐在开玩笑吧?你……是约了罗副市长吧?”他嘴唇凑到她耳边,声音放得很轻,“他夫人是在京城?还是在国外?”
旗袍开衩处似乎钻进了一缕凉风。
可赵雯雯眼睫都没颤一下:“汤少,听说静安寺那边新开了一家极有情调的西餐厅,汤少有那闲情,不妨带着某个女伴去烛光晚餐,也好过在这里和我聊这些有的没的。”
她面容恬淡,表情不屑,抽手的动作轻柔而有力,指尖最后离开时,小指指甲若有似无地刮过他掌心。
“告辞了。”她转身,腰肢轻摆,走向了电梯。
电梯门合拢的刹那,她看见汤子墨仍站在原地,手里把玩着那封请柬。
镜面轿厢映出她整理头发的模样,面容冷静、不屑。碧绿的翡翠耳坠在耳畔轻晃。
翌日清晨,赵雯雯家的佣人阿姨抱进来了一个紫檀木匣。打开是枚孔雀胸针,羽翎用点翠工艺镶着深浅不一的蓝,鸟喙处垂着颗水滴形海蓝宝。
“谁送的?”赵雯雯问。
“不知道。”佣人阿姨说:“有人敲门后说是送给小姐你的,把东西给了我,他人就走了。”
虽然没有署名,但赵雯雯知道这工艺出自京城某老字号。这个圈子里的有些人,就爱研究这个,什么都要精致,什么都要出自名家之手,一个赛一个的讲究。
她将胸针别在晨褛领口,给汤子墨发了条简讯:“蛮精致的。”
对方回得很快:“刚好配你昨日的羊脂玉。”
梳妆时手机又震动。罗正均发来暗号:“今晚赏月”。
赵雯雯慢慢悠悠的描完最后一笔眉,欧式的古董梳妆镜里的美人,微微露出个浅淡的梨涡。
她拉开首饰盒,左边躺着罗正均送的翡翠耳坠,右边是汤子墨上月寄来的蓝宝石手链。
窗外阳光和煦而温暖,院子里白玉兰开的正好,多么美好的春天!
……
翌日,暮色渐浓时,她往耳后点了滴玫瑰香水。她不喜欢那些层次夹杂的混合香水,就只喜欢纯粹的花草香。
黄浦江的夜色被霓虹浸染,外滩18号的顶楼露台上,水晶吊灯的光晕在香槟杯里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私人晚宴上,赵雯雯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搭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俯瞰着江面游轮的灯火。
她今晚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月白色缎面长裙,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的垂在腰际。
“赵小姐。”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赵雯雯没有回头,只是唇角微微扬起。
“汤少。”她轻声道,“今晚的宴会,我以为你不会来。”
汤子墨站到她身侧,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的马甲西裤配浅色衬衫,领带夹上镶着一排小小的蓝宝石和碎钻,在灯光下泛着明滅的光泽。
“听说你会来,”他侧眸看她,嗓音低沉,“所以我推了别的局。”
赵雯雯轻笑,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汤少这话,说得好像我很重要似的。”
“你不重要吗?”他反问,目光落在她侧脸,像是要透过她的从容看穿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端起香槟抿了一口,唇印浅浅地印在杯沿。
乐队奏起一支舒缓的华尔兹,宾客们陆续滑入舞池。汤子墨向她伸出手,眉梢微挑:“赏脸跳一支?”
赵雯雯看了他一眼,轻轻将手搭上去:“汤少不怕被人误会?”
“误会什么?”他低笑,掌心贴在她腰后,带着她转了个圈,“我们只是跳支舞而已。”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丝织布料传来,赵雯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香,混合着威士忌的醇厚。他的舞步很稳,带着她轻轻旋转,指尖却若有似无地在她腰间摩挲了一下。
“赵小姐的腰,”他嗓音微哑,“比我想象的还要细。”
赵雯雯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汤少这话,说得好像你想象过似的。”
汤子墨低笑,没回答,只是带着她又转了个圈,将她轻轻抵在舞池边缘的立柱旁。
灯光昏暗,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呼吸近在咫尺。
“今晚,”他嗓音低沉,“别回去了。”
赵雯雯轻笑,指尖轻轻抵在他胸口,将他推开了半寸:“汤少,这话可不像你会说的。”
“那什么才像?”他反问,目光灼灼。
“比如——”她微微偏头,红唇轻启,“‘赵小姐,这杯酒敬你’。”
汤子墨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放开了她后退一步,侍者刚好经过,他随手端起托盘上的一杯香槟向她示意:“赵小姐,这杯酒敬你。”
赵雯雯笑了起来,嘴角梨涡浅浅,她也顺手端了一杯香槟举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敬什么?”
“敬……”他顿了顿,嗓音低沉,“你的游刃有余。”
……
宴会散扬时,赵雯雯独自走到露台边,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黄浦江特有的潮湿气息。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没回头,只是轻轻拢了拢披肩。
“罗正均今晚在金陵。”汤子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笃定。赵雯雯轻笑,转身看他:“汤少查得可真清楚。”
“不是查的。”他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她脸上,“是他秘书亲口说的——就在半小时前,他打电话确认明早的行程。”
赵雯雯挑眉:“汤少连这都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他嗓音低沉,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比如,你是和他一前一后来的沪上。”
赵雯雯没躲,只是微微仰头看他:“所以呢?”
“所以,”他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角,“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雯雯轻笑,伸手推开他:“汤少,你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了吧!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