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我是渣女我怕谁》 第 1 章 重生 墙上挂着的年历，昏黄的老式灯泡，散发着让人无奈的光晕。 环顾四周，房间小得可怜。 一张掉了漆的木床，铺着白色钩花桌布的桌子，老式的脸盆架子，掉了漆的柜子，还有…… 柜子上的相框里那张穿着军装的黑白照片。 那照片明显就是遗照。因为相框两边放了两瓶塑料花，照片前的罐头瓶子里还插着燃尽不久的香…… 额头上的疼痛告诉她这绝对不是在年代剧里。 她再一次确认自己是穿越了，而且是穿回了八零年代，还是一个没爹的孩子。 她只是因为事业小成，开心去喝了顿酒，怎么就能穿越了呢？还是穿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身上。 脑海里突然又是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又开始头疼了。 许久，头痛刚缓解了一些，咚咚咚，是敲门的声音。 这身体原主的妈妈一早给她做了早餐后，就去上班了，这时候还不到下班的时间，会是谁呢？ “谁啊？” “是我，李梅” “还有我……周丽娜。” 门外传来两个女孩子的声音，是那种纯正的东北口音。 李梅？周丽娜？赵雯雯在脑海里搜寻了片刻，原来是原主的两个小闺蜜。 她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就去把门给打开了，门开后，立即钻进来了两个小脑袋。 是两个青春靓丽的少女，还没等赵雯雯邀请，她俩就挤了进来。 “雯雯，你好点了吗？头怎么还包上了？伤的重吗？”扎两个麻花辫的女孩子先开口问。 “你快坐下，我们今早去食堂打饭，听你妈说你受伤了，就来看看你。” 另一个齐耳短发齐刘海的女孩说着，将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递给了赵雯雯。 扎麻花辫的是李梅，短发齐刘海的是周丽娜，都是原主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李梅家父母和周丽娜的爸爸，也都是厂里的职工，家也住在工厂住宅区。 她们都是厂子弟小学的同学和初中的同学，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平时无话不说。 她们三人都是初中毕业就辍学了，赵雯雯和周丽娜是因为学习差，没考起高中。而李梅成绩还不错，本来是考取了高中的，但因为家里要供她两个哥哥上学，她也就被迫辍学了。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家庭可真的很多。 周丽娜家爸爸是厂里的工人，妈妈是个农民。家里还有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没有儿子，自然就不能重男轻女了。 像原主这样，七零年代出生的独生子女，倒是非常的少见。 赵雯雯想过了，应该是因为原主的爸爸是军人，夫妻俩聚少离多的缘故，所以就生了原主这么个女儿。 现如今，她们仨都不上学了，李梅和周丽娜就在厂里打零工，赚钱补贴家里，也是给自己挣点儿零花钱。 这年头，还没人管什么童工不童工。十五六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三个人就坐在赵雯雯床上说话，李梅就开始语重心长的劝起了赵雯雯：“雯雯，你就不要跟那个张海波来往了吧？不然要把你妈给气死的。” “你妈对你多好啊！她真的很不容易。而且，我们也觉得那张海波不是什么好人，每天流里流气的，你说呢？”李梅说着，用胳膊肘拐了拐周丽娜。 周丽娜也跟着点头：“嗯嗯……那张海波看上去就不是好人。他看人时总是眼神轻浮，一看就不正经。” 赵雯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要怎么说好呢？ 她一个堂堂心机女，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游走于众多的男人中谋取利益，无一败绩。却穿到了这么个没一点脑子的无知叛逆少女的身体里。 原主和她同名同姓，也叫赵雯雯，原主最近脑子进水，竟然迷上了厂里的一个临时工，还在夜里偷摸出去私会，黑灯瞎火的下楼，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摔死了…… 然后，喝醉酒的小演员赵雯雯就魂穿了过来。 哎……真是好无语啊！ 赵雯雯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说她以后再也不会理那张海波了。 李梅问她：”雯雯，你要不要来厂里和我们一起做小工？一个月可有三十多块钱呢！” “是呀，你也来吧！咱们仨在一起最开心。”周丽娜也说。 做小工？赵雯雯才不要，虽然她现如今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但绝对不去做小工。 她前世可是大网红，小明星。说不定，她什么时候睡一觉就穿回去了，那多好。 “嗯！我不去，我头还痛呢？你俩就打算一直做小工？”赵雯雯把话题又转到了她们俩身上。 李梅说：“我妈说，等年龄到了，看看能不能进厂当正式工？”她叹了口气：“哎！可现如今厂里好像不招正式工了，只招合同工，我妈说了，等两年看看政策还会不会变，说不定还能想想其它办法。” “嗯！我家也是这样打算。”周丽娜点头附和：“能进厂当工人当然最好，铁饭碗端一辈子的。” 赵雯雯虽然头疼，但思维还是很清楚的。 若她没记错，应该没几年就开始国企改革了，然后就是席卷全国的下岗潮。有多少人的“铁饭碗”在一夜之间被砸了个稀碎。 到那时候，就没有什么国有企业铁饭碗喽！ “雯雯”。也许是看着她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李梅凑近她，“你成天在家，要不我借你几本书看看？” “什么书？”赵雯雯问。 “宝岛的，琼瑶的，可好看了。” 赵雯雯一听就赶忙摇头，那种情情爱爱，爱情至上的书，她才不屑去看。 两个小闺蜜和她聊了会儿天，也就走了。 午间，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围着围裙，戴着袖套和白色帽子的的中年妇女回家来了。她和蔼可亲的脸上布满了担忧。 “雯雯，中午睡午觉了吗？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疼吗？”她把一个饭盒递给了赵雯雯。 饭盒的温度又再一次的让赵雯雯感到了这一切的真实。 这个中年女人，就是原主的妈妈邹春兰。 她是某国企工厂食堂的一名工人，平时的工作就是做一做面食，包子、馒头之类的，或是在窗口给工人们打打饭菜。 原主的爸爸呢？哝……在柜子上的相框里呢！ 原主爸爸原本是一名军官，前年牺牲了，牺牲在了老山前线，自卫反击战中。 第 2 章 临时工 这年代虽然各方面条件还比较差，但工厂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工人吃穿不愁，工厂伙食也不错。只要不犯重大错误，都不能被开除，一干就是一辈子，福利和待遇都很好，所以是“挤破头”的铁饭碗。 而且妈妈在食堂工作，也尽自己所能，把原主养得很好。 最起码在饮食方面，原主是比许多同时代的孩子好很多的。基本上天天都有肉吃，肉、蛋、蔬菜，营养均衡，自然也就长得很好。 十五六岁的女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出落的花朵一样。 “妈妈，你放心，我以后会乖了，不会再让你操心了。”赵雯雯沙哑着声音说。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妈妈。丈夫常年不在家，她把所有的温柔几乎都给了这个女儿。 可惜了，原主她就是个脑子里进水的，不但不好好学习，不懂感恩，还叛逆的一批。 这个年代的独生女啊！母亲全身心的爱她。她要的吃的、穿的、用的，母亲都会尽量满足她，然后养出了那么一个“绣花枕头”。 赵雯雯心里想：还好姐来了，没让你被那二流子临时工给霍霍，不然，这么好的妈妈要被你活活气死…… 她打开饭盒，接过邹春兰递过来的勺子，吃起饭来。 既然回不去了，她肯定要继续好好活下去的。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饱了再想其他的。 晚上，李梅做了一天的工，回到了家。 她爸爸还是去下馆子喝酒了，家里就她妈妈吗和俩哥哥在。 俩个哥哥吃完饭就各自回房间了，留下满桌的碗筷。 李梅很自然的去收碗洗，在厨房里，她妈妈问她：“囡囡，你今天去看雯雯了？她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没多大事儿。” “听说她是因为那临时工才摔的？” “妈，”李梅没好气的说：“你是听哪个瞎说的？雯雯就是夜里下楼去上厕所不小心摔了，你不要乱说。” “没有，妈妈就是道听途说，女孩子要洁身自好，以后才能找个好婆家。” “妈，我知道的，雯雯也知道。” 李梅家是双职工家庭，家里条件本来是不错的，供家里三个孩子上学应该是没问题。 但她爸爸是个酒鬼，几乎每天下班都要呼朋唤友的一起吃喝，隔三差五的下馆子，从来不顾家。 李梅的妈妈性格温和且懦弱，嘴上叫着李梅小囡囡，但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的。不然也不会让李梅考起高中了还辍学，只供两个儿子上学。 …… 三天后，赵雯雯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头也不晕了。她也没能再穿回去，也就只能接受现实。 她让邹春兰中午不用再忙着回来给她送午饭，她会像从前一样，到点了就自己去食堂打饭吃。 她家本来就住在厂里的职工住宅区，离食堂也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 她也想趁着打饭的时候出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透透气。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总不能一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家里缩着不出门？ 不管在哪里，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就是八零年代吗？只是条件比起二三十年后差了一些，但她出生在这个年代的工人家庭，至少是吃穿不愁。 中午，她按照时间，拿着饭盒出了家门，一路走着去厂里食堂打饭。 看着路上的水泥路面，一排排的红砖厂房，围墙上的各种劳动标语，穿着灰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她仿佛走在一部年代剧里。 去到食堂，排队到打饭的窗口，在窗口打饭的是邹春兰和她的同事。 邹春兰递给了她一个搪瓷饭缸，搪瓷饭缸里是香喷喷的萝卜排骨汤。 赵雯雯低头看了看，见里面好多的排骨。 她打了饭，同往常一样和窗口的阿姨打过招呼后，就去找了个空位坐着吃饭。 窗口的胖阿姨目送她走远后，低声问邹春兰：“春兰，你女儿的声音怎么变了？变得软糯糯的，都不像从前了。” 邹春兰笑了笑，一面给排队的工人打菜，一面说：“女孩子嘛，长大了也就变秀气了，就不像小时候那样咋咋唬唬了。” 说完，她也看了看赵雯雯所坐的方向。 邹春兰是不知道，一个常年说着“娃娃音”的南方小绿茶，穿在了一个虎里虎气的东北大妞身上，说话的声音能不变吗？ 赵雯雯吃过饭，在食堂里洗过饭盒后，和妈妈打了招呼，就又慢慢悠悠，东张西望往家里走。 她走过了几处厂房，突然一辆自行车骑到了她身前，一个急刹车挡住了她，害的她差点撞了上去。 她停住脚步抬头看，骑自行车的是一个皮肤白净，五官端正，但脸上带着坏笑的男人。 这男人年龄在二十岁左右，一头蓬松的头发长的遮住了耳朵，还带点自然卷。他工作服的纽扣敞开着，里什么都没穿，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看上去流里流气的。 赵雯雯撇了撇嘴，这不就是原主迷恋的那个临时工，二流子张海波吗？ 原主是什么眼光啊？小孩子就是不懂欣赏，喜欢那么个“土鳖”。 她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皮，瞪了他一眼：“你挡着我干嘛？有病？” “哟！小妞儿，听说你那天摔了？怪不得放我的鸽子，怎么，摔坏脑子了？连哥哥都不认识了？”张海波流里流气的说道。 “要你管？让开。”赵雯雯语气严肃，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还有，不要哥哥妹妹的，我家只生了我一个，我没有哥哥。” “不就是摔了一跤吗？别生气嘛！”张海波笑的轻浮：“今晚哥哥在厂门口等你，带你去跳舞？” “走开，我不想理你。” “哟！怎么还生气了？不过你说话的声音可是比以前好听多了，咋的？说话故意掐着嗓子？” 赵雯雯懒得理他，打算绕开他走，可他自行车的龙头一拐，又堵住了她。 赵雯雯再次白了他一眼，大声的说：“你若再拦着我，我就喊流氓了，我告诉你，我还不满十六岁，还是未成年呢！” “你知道什么叫“流氓罪”吗？你这样就叫“流氓罪”，骚扰未成年可是罪加一等。国家现如今可正在严打呢，流氓罪说不定会挨抢子，而且，我家还是军烈属，一等功臣之家，让开。” 这年头消息闭塞，人们的法治意识薄弱，但也很怕法律。 流氓罪？前段时间电视上好像说过，严打？他好像也听过。 赵雯雯这么胡乱一说，还真把张海波给唬住了。 她才初中毕业没多久，还真是一个未成年。而且全厂人谁不知道，她家是一等功臣之后？ 她爹是烈士，厂里对她家可照顾了。 张海波不满的斜了她一眼，自行车龙头一转，脚一蹬，哼着小曲走开了。 赵雯雯心想，这临时工以后应该不会再来骚扰她了吧？ 【 本书是大女主文，是心机渣女文，会很爽，但不是无脑爽，写的很现实，男人都是垫脚石 】 第 3 章 偷听 说是想给她找个职业中学让她去读几年，多少也学点东西。 赵雯雯想，自己前世好歹也是个正经本科院校毕业的，现如今穿回了八零年代，还要去上职业学校？那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嘛？ 就算自己回不去了，也不能去学校里浪费时间。 现如今刚刚改革开放没几年，正是社会开始飞速发展的好时候。若把握好了，是可以收获时代经济红利，跨越阶级的。 所以，她才不要去上什么学。 在这个年代，她要抓紧时间赚钱，这也是她这几天思考最多的事。 她一口就回绝了母亲，说她的知识已经够用了，不要再去上什么学。 邹春兰无奈的对着她笑了笑，也没再多说。 …… 这个家很小，在厂区职工住宅楼的二楼，一共三间房。 进门中间是一个小客厅，客厅左右各一间，一间邹春兰住，一间她住。 这样的住宅楼，家家户型都一样，每家的厨房和洗漱池，都在外面的走廊上。 反正职工们也很少用自家厨房，厨房平时最多的用处就是用来烧烧开水。 厕所则是楼下不远处的公厕，洗澡也是公共的大澡堂子。 晚间，天刚擦黑，赵雯雯正坐在自己房间窗台边的桌子旁，胳膊肘杵在桌子上，单手拖着下巴想事情。 突然，啪地一声，一块小石子掉在了桌子上。 她房间开着的那扇窗户玻璃被打了个洞，随后几块碎玻璃也掉到了楼下。 她急忙站起来将头探出窗户去看，就见楼下不远处，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不慌不忙的走远了。 尽管天已经擦黑了，她还是看清了，那人正是张海波。 赵雯雯眼神冰冷的盯着他远去的方向，心想：原主是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垃圾？ 怪不得把她妈给操心的，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像四十多。 第二天中午，她去食堂吃了午饭，然后就在路边堵到了张海波。 因为她知道，这条路是张海波吃过饭回宿舍午休的必经之路。 张海波看见了赵雯雯堵他，还是那副笑容轻浮，流里流气的嘴脸。 着实让赵雯雯恶心。 “未成年，今天可是你堵我的哟！怎么，想哥哥了？”张海波歪着脑袋说。 赵雯雯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你砸了我家窗户，你赔。” “你拿了我的东西，你都不赔，我为啥赔？”张海波一副无赖样：“军烈属就能拿人家东西不还吗？” “我拿了你的东西？我拿了你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赵雯雯不解的问。 “就是我给你的小镜子。” 赵雯雯回想了一下，立刻就想起来了，这个二流子还真的送过原主一块小镜子。 这原主是猪脑子呀？什么破东西也收？ 她冷笑了一声：“就那破玩意儿，你也好意思这么大费周折？我明天这个时间还给你，为了一块破镜子去砸人家玻璃，你，可真够爷们儿的？” 说完，她对着张海波伸出大拇指，撇撇嘴，比了个拇指朝下的动作，然后满脸嫌弃的转身走了。 这种烂人，就应该尽快和他撇的干干净净，过多纠缠一天，她都觉得恶心。 张海波看着她亭亭玉立走远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就是想不通了，前不久还一看见他就喜笑颜开，一脸娇羞，眼睛里满是对他爱慕和崇拜的小姑娘，怎么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赵雯雯回到家后，在原主放一些心爱小物件的铁皮盒子里，找到了那块小镜子。 就是那种老式的，铁皮框的，长方形的小镜子。 她拿起小镜子看了看，越看嫌弃，这都什么破玩意儿？什么垃圾男人？ 她拿着小镜子就出了门，直接去张海波所住的宿舍里找他。 把这破东西还给他，这垃圾玩意儿，她是一刻都不想留着。 张海波的宿舍，在一栋单身职工宿舍楼，二楼的最里间。 单身宿舍是四人间，不过那间现如今就只住了包含张海波在内的三个人。 这时候是午休时间，四周非常的安静。只有走廊旁边的梧桐树上，时不时的传来鸟叫声和树叶沙沙声。 赵雯雯穿着白色橡胶底鞋子，走起路来像只小猫一样，无声无息的。 她上了宿舍楼，走到最里间的时候，就见那宿舍门虚掩着，里面清晰的传出了张海波的声音。 她听见张海波的话语里提到了钢锭两个字，就立刻停下脚步。 她想听听他们私下里在说什么。 她这一听，就听到了一件大事。 原来是张海波和他的两个室友，正在计划着怎么偷窃工厂车间里的钢锭细节。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宿舍的最里间，走廊又长，旁边两间又没人住，不是这个宿舍的人也根本不会过来。 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讨论偷窃厂里钢材的事。 也是，这栋宿舍楼本身就没住多少人，这时候又是午休时间，肯定不会有人过来。但她来了。 她靠在墙边，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张海波说：“还是老时间，钢锭明天就会拉走一批，所以趁着现在数量还多，就算少了几个也看不出来，咱们今晚就动手。” 另一个人说：“这次拿几个？” 张海波说：“一个五十公斤，拿四个，两百公斤，还是用之前老三做的那个小板车拉出来。” 另一人说：“好的，还是三点半，保卫科换班的时候，还是卖去向阳村的那家废品收购站吗？” “嗯，还是卖去他家，他家给的价格高些，而且熟人也安全。”张海波说。 …… 赵雯雯听到这里，心中也就有数了。 她蹑手蹑脚的，慢慢退到了楼梯口，然后一溜烟跑回了家。 她静下心想了想，然后拿上了纸和笔，立马跑去了张海波平时工作的车间。 这时候车间里已经没有人，各种机器都停了，车间大门也是虚掩着的。 她往里面看了看，并没见到有什么钢锭。 她又去到旁边的车间，只见旁边的车间地上倒是堆了一堆圆盘形钢锭。 她又迅速的看了其余几个相邻的车间，确定了就只有方才的那个车间里堆了钢锭。 她去到厂区间的小花园里，找了个石头桌子，拿出纸笔迅速的写了一张字条。 然后收起笔，拿着字条去往保卫科。 此时还没有过午休时间，保卫科只有值班室里有一个人，那人正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在闭目养神。 赵雯雯就径自走了进去，把一张纸条放在了保卫科科长的办公桌上。 然后，她又自自然然的走了出来，回家去了。 这一路上，除了在生活区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工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遇上。 可想而知，这年头工人的日子有多安逸，午休的时间厂区里基本上就没有一个人。 这几天，原主之前的记忆已经全部都找回来了。 赵雯雯对这个自小长大的厂区和厂里的人和事，都是非常熟悉的。 第 4 章 爸爸托梦 信纸上写着几行丑丑的字——“偷窃惯犯，今夜三点半，二车间偷钢锭，向阳村废品站长期销赃，瓮中捉鳖。” 保卫科长迅速的把上面的字又看了一遍，然后看了看办公室里各做各事的其他人，不动声色的将信纸折起来，放进了抽屉里。 他眯了眯眼睛，嘴角翘了翘。 厂区里这两年时常有钢材被盗，他是知道的。但每次偷盗的数量都不多，厂里也就没有大费周章的查，报了两次警也是不了了之。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保卫科就不知道，看来这一次是该要将那些内贼给抓出来了。 他们保卫科也不是“吃干饭”的，他已经上任两年，也应该来一点小成就了。 傍晚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赵雯雯就去找了张海波，把那块小破镜子还给了他。 至于自己家的窗户玻璃嘛！她就自己找人来换了，她才不想再和这种烂人再有任何的瓜葛。 当天夜里，张海波一行三人就被保卫科给抓了个正着。人赃并获，当夜就被送到了辖区派出所。 第二天一早，这件事情就在厂区里沸沸扬扬的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食堂里。 晚上，邹春兰回到家，一进门就给赵雯雯讲了这件事。 “雯雯，妈妈就说那张海波不是好人吧！你知道吗？他被抓了。听说他们偷盗厂里的钢材，人赃并获，被扭送派出所了。” “还听说派出所审讯后，他们都招了，偷了许多次呢！那可是老多钱了。哎呀，钢材现在老贵了，一块多一公斤呢？随便偷几百公斤就是几百块钱，抵得上几个月工资了。” “啧啧啧……屡次偷盗，数目不小呢！这次怕是要吃牢饭了……” 邹春兰讲的眉飞色舞，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转眼看见赵雯雯一脸的淡然。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赵雯雯。 她这段时间总是提心吊胆的，虽然女儿摔了一跤后就变了，也不再和那张海波来往了。但一想到赵雯雯之前对张海波那鬼迷心窍的样子，她就担心，担心女儿突然又会变回原样。 “雯雯，你……没事吧？”她试探着问。 “妈妈，我能有什么事？” 赵雯雯淡定的说。 “那小子那样了，你……” “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摔跤后，就突然不理他了吗？”赵雯雯表情神秘兮兮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好人，马上会坐牢。”赵雯雯看着妈妈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 赵雯雯早就想过，国家现在正在严打，多次盗窃的数量和金额加起来肯定不小。 这年头像她妈妈这样的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七八十块钱。张海波他们偷盗的金额可以说是很大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从重处理，不坐个几年牢才怪呢！ “你，难道知道他们以前偷东西？”邹春兰看了看家门，然后压低声音问。 “没有，我只是知道他会坐牢。” “瞎说，你既然不知道他偷东西，怎么知道他会坐牢？” “我爸爸告诉我的呀。”赵雯雯面不改色。 “瞎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许瞎说，你爸爸怎么会告诉你？你爸爸……” 邹春兰说着，看了看供桌上的照片，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女儿。 “妈妈，和你说了你又不相信，就是爸爸对我说的，我上次摔晕了，爸爸在我梦里对我说的，算了，说了你也不信。” 此时，邹春兰的心里竟然相信了女儿的话。 如若不然，女儿怎么会改变的这么快？ 自从丈夫死后，雯雯就开始叛逆了，脾气倔的要命，她这个母亲的话是一句也不听。直到摔一跤摔晕了，醒来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听话了，不成天往外面跑了，性情也温和多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好听了。 以前总是扯着嗓子喊妈，爸……妈……现在变成软软糯糯喊爸爸，妈妈了。 邹春兰赶紧去打清水洗了手，到丈夫灵前上了三炷香。 赵雯雯为什么要这样骗邹春兰呢？自然是有她的考虑。 她是穿来的，是从未来来的，以后若是预见了什么事，就可以统统都说是爸爸托梦告诉她的。就不用费口舌给母亲过多的解释了。 不出所料，渣男被工厂开除了，应该还会坐牢，赵雯雯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她的两个小闺蜜又趁着休息的时候来找她了。 不出所料，都是来和她八卦那张海波偷东西被抓的事情。 “看吧！他一看就不是好人。”周丽娜说。 “你们说，他咋就那么胆大呢？厂里的东西也敢偷？”李梅说。 “当然是想卖钱喽！那钢锭多值钱。”周丽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自带的瓜子，分了一小撮给李梅，又分了点给赵雯雯：“听说一块钢锭就能卖几十块钱呢！抵一个月工资。” “雯雯，你真的不去和我们一起做小工？”李梅嗑着瓜子问。 “雯雯，那你想做什么呢？”周丽娜眨着大眼睛：“难道就等着年龄到了嫁人？” …… 三个女孩笑在了一起，八卦了一下午，快到晚饭时间了，才各回各家。 她俩走后，赵雯雯就在想：嫁人？花一样的年纪就想着嫁人？那是脑子有毛病。 她想做什么？她这几天总是在寻思怎么能在这个时代赚钱？ 这个身体虽然年纪还小，还不到十六岁，但她有一个成熟的灵魂呀！ 其实这个身体看上去也不算小，亭亭玉立的，花骨朵儿一样的女孩。在外面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是十五六？还是十七八？ 前世都活过三十好几的人了，到了这个年代还又年轻了一回。 乘着时代的浪潮，总该做一番事业啊！总不能闲着吃干饭，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这个年代时间就是金钱。 好不容易又年轻一回，她要给自己定个目标：40岁之前，成为超级大富婆，成为资本大佬。 她走到衣柜上的半身穿衣镜前，仔细端详镜子里的年轻女孩。 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笑起来还有一对小梨涡。啧啧啧……天生丽质啊！ 不得不承认，这个身体的这张脸可比前世的她好看一些，嗯……身材也不错。 她对着镜子做出了各种的表情。 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的清纯无辜。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小白花、演扮猪吃虎、演小绿茶的戏精脸啊！不去骗男人，呸……不去玩感情博弈，那就是浪费了。 难道再去勇闯娱乐圈？不行不行，任何时候的娱乐圈没有一点儿人脉可不行。 再说了，根据她前世的了解，这时候国内的演员也是编制内的，也是按月拿工资的。这年代做演员，赚的还没有做生意的多呢！ 那晓庆奶奶不是说了吗，她拍戏养不了一大家子人，直到改革开放后下海经商，才挣到大钱的。 改革开放啊！不就是这个时候吗？经商才能赚大钱。 她前世是见过真正有钱人生活的，那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 前世是没有那个机遇，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小富。这一世她可要趁着大环境好，再拼一次。 所以没事的时候，她就骑个破自行车出去到处转悠，看一看想一想，这个时代自己能从什么做起？ 第 5 章 批发市场 她想起来了，八零年代的东三省可是全国工业和产能最集中的省份。这里工厂非常多，工人也非常的多。 工人们的生活可以说是这个年代里最好的，他们每月都有工资、粮票、和各种福利。 百货商扬里几乎每天都是人满为患，买东西都要排队。这也就看出来，这个年人们的购买力是有的，但物资很是匮乏。 她还发现了，大街上那些打零工的，擦皮鞋的，几乎都是南方人。这年头南方很多地方还很贫困，所以南方人都喜欢到北方来打工。 还好，她没穿到那些贫困地区去，而是穿来了这个年代最繁华的东三省的中心----沈市。 这个时代创业，应该是最好的黄金年代。 她想着如果再不行，就偷跑到广州等地。去那些发展的早一些的南方城市去转一转，看看有什么机遇。 但那样，她母亲会同意吗？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宝贝疙瘩似的，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赵雯雯来了那么一段时间，发现原主的母亲是真疼这个女儿，疼到近乎溺爱。 她丈夫去世两年了，也有人给她说媒的，可她都一一拒绝了。 一是因为她深爱自己的丈夫，二是她怕改嫁后男方会对赵雯雯不好。她是真的心如止水，就想一个人和女儿相依为命。 哎！那就看看自己在的这个城市，能做些什么吧！ 这天，她骑着自行车在工厂附近转悠。就看见附近的五一路上，前段时间被平整好的一块很大的空地，现如今搭建起了几大溜的铁硼摊位，还贴出了招商的大字报。 看样子，这里是要办一个不小的市扬。 她找地方放了自行车，去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又去招商办公室打听了一下。 一打听才知道，离这不远处原本有个马路市扬，是由二十几户生活困难的退休工人在当地工商局的引导下，在路边上摆地摊形成了马路市扬。 后来外地人多了，市扬商户也渐渐多了起来，政府就专门辟出一块地来，将市扬搬迁过来，成立一个大型的集中的批发市扬。 赵雯雯还打听到了，这个市扬负责招商的，是当地街道办。 当地的生活困难户，都有照顾，可以以非常低的价格，租赁摊位。而对于生活特别困难户，还可以免三年的租金。 在回家的路上，赵雯雯考虑了一路，她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弄两个档口来练练手。 批发生意，在这个时代利润可是很可观的。 八十年代各地的批发市扬，俗称创业者的摇篮，曾诞生出多少的亿万富翁。 她回到家，把自己的想法和妈妈说了，邹春兰听后直摇头反对。 她觉得赵雯雯要么去继续上学，要么就等几年，年龄到了就进厂。反正她家是军烈属，是一等功臣独生女，进厂的名额怎么说都有她家的份。 工厂可是铁饭碗，这年头谁会放着铁饭碗不要，去摆摊做什么生意？除非脑子进水了。 但赵雯雯却非常笃定的说：“妈妈，我不要进厂，工厂现在是铁饭碗，但没几年后就会国企大改革，很多的工人都会下岗，这工厂的“铁饭碗”没几年就会消失的，到时候就连您都要下岗。” 邹春兰一愣，“胡说，什么国企大改革，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妈妈，这是以后几年会发生的事，现在当然没有人知道，这个是爸爸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不信啊！你就等着瞧吧！反正我不进厂，也不要去上学。您就去街道办给我要个档口，不行，要两个。” “妈妈，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要信爸爸，爸爸可从来不骗人。”赵雯雯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妈妈撒娇。 “还有，这可是秘密，天机不可泄露，您可不许出去外面和别人说起这事儿。”赵雯雯又说。 邹春兰甩开她的手，低着头：“你爸爸怎么不会骗人？他说过他会回来，可是他没回来……” 邹春兰说着，又去洗了手给丈夫的灵位上香。 赵雯雯看见了妈妈低头抹了把眼睛，她知道，妈妈这是又伤心了。 第二天，邹春兰请了两小时假，一早就去了五一路市扬的招商办公室，然后又去了一趟街道办。 街道办她很熟的，李主任就是她的老熟人。 因为她家是这个片区里唯一一家军烈属，一等功臣之家，逢年过节街道办都会到家里来慰问的，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 邹春兰一出马，就轻松要来了两个摊位。 因为她和街道办的李主任说了，她家女儿如果摊位经营的好，那以后就不打算进厂了。她女儿不进厂，那么进厂的名额也就可以让出来了，也就不给组织添麻烦了。 街道办李主任一听，立即答应给她家批两个档口，只要她签署一份承诺书。 李主任知道，邹春兰很难缠。 因为前段时间她就已经来找过李主任很多次了，要李主任帮她家解决女儿上学的问题。 他是街道办主任，又不是教育局长，怎么能那么容易解决上学问题呀？ 而且又不是小学，而是高中或职高啊！她当他是万能的？ 可邹春兰说什么也不放弃，一到周六周天就去他家里耗着，一耗就是大半天。 她不吵不闹不生气，就是反反复复的说自家是军烈属，是一等功臣之后。说她一个人带孩子是怎么个不容易，说着说着还哭上一扬，把李主任弄的焦头烂额，一家都不得安宁。 李主任让她上班时间去单位说，可邹春兰说了，上班时间她没空，她请假就要扣工资，所以她只能周末来。 李主任都快疯了，不让她进家她就在他家门口地上坐着，引的满院子的人指指点点。 他都要上报了，让上边的领导，想办法来解决赵雯雯的上学问题。 可这下好了，她家女儿要档口，不上学了，赶紧给她办吧！ 如果能签个以后摊位经营的好，就不要街道办帮解决工作问题的承诺书，那就相当完美了。 第 6 章 观摩学习 所以，街道办让邹春兰只要写了承诺书，就可以自己去任选档口。而且两个档口三年免租期，三年满后，也是按照最低标准来收取租金。 当天下午，邹春兰就带着赵雯雯来了街道办。 赵雯雯二话不说就手写了一份《承诺书》，按上红手印交给李主任，然后立即就去选档口。 还好，市扬刚开始招租，最好的位置都还空了不少。 赵雯雯就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选了最显眼那一栏的，最显眼的两个档口，随即就签了协议。 拿着白纸黑字，盖着大红公章的协议回了家，赵雯雯开始思考自己那摊位应该卖些什么？ 思考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想不出那就不想了，捂着被子睡觉。 第二天起，她就每天都去市扬里转悠。 转悠了一个星期，她发现除了原本的那二十多家本地的生活困难户，她们的档口是市扬统一分发的，其他来租赁档口的人还真不少。 这一星期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那些外来的商户租金都不算便宜，但仍有许多商户来租档口。 而且她还发现了，那些商户几乎都是操着江浙、闽南一带口音的南方人。除了原本的那些困难户和她，竟然一家北方商户都没有。 看样子就像传说中的一样，这年头北方人都还不会做生意。 实际上这年头，包括后来的几十年，全华国会做生意的也都集中在江浙人、闽南人、潮汕人。 赵雯雯还是不知道她的档口应该拿来做什么？ 又过了一个星期，商户们的摊位上已经开始陆续上货了，市扬里的顾客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 赵雯雯档口的那两栏，几乎都是做袜子批发生意的江浙商户，她几乎每天都要去自家档口那两栏，去看那些江浙老板卖货。 她又拿出了上一世闯荡娱乐圈时候的活络劲，每日里笑眯眯的找那些江浙老板聊天。 一个操着一口南方软糯糯普通话，长得白白嫩嫩，细高窈窕的北方女孩，整天笑眯眯的大哥大姐的叫着，脸皮还厚的要命。 她也不管人家理不理她，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也就聊上了。三回四回聊不上，那就五回六回，反正和人聊天，又不会掉块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没出一星期，她就和市扬里的许多商户熟识了。 当然，最熟的还要数她的摊位档口前后左右的几家商户。 那些商户知道了那两个最好位置的档口是她的，就有人出每个摊位每月一百伍拾元的价格，想租下她的那两个摊位。 可她都摇头拒绝了，说不租，她要留着摊位自己经营。 她回家把这事告诉了妈妈，她妈妈一听吓一跳。 邹春兰觉得怎么可能？在她的认知里，一个摊位的租金怎么可能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邹春兰就在想，这么高的摊位费，那付了租金，那些商户还赚什么钱呢？ 难道做生意很赚钱？做生意怎么可能这么赚钱？ 直到周末，她跟着女儿去市扬里转了一圈，才相信了。 因为之前迁过来的那二十几家当地生活困难户，有十几家都把自己的摊位转租给了那些南方商户。 她随意打听了一下，那些摊位转租的价格都在一百三到一百五每个月之间。 原来那些生活困难户之前所卖的商品，大多也是找这些南方人批发的，一个摊位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卖。 但他们发现了，自己经营每月的利润也就是一百多块钱，那么干嘛还自己费时费力经营呢？不如把摊位直接转租给南方人。 所以市扬才试营业没多久，当地人的摊位，就大多都转租给了南方人。 反正那摊位他们大多数人也都是免费得来的，转租出去他们光收租，也乐得清闲。 了解了这些后，邹春兰就看着女儿那两个每月三百块租金的摊位着急了。 租出去每月可以收三百呀！现如今就那样空着，就等于是每天都有十块钱从口袋里飞走了。 每天十块钱呐！可以买一大盆猪肉和排骨了，不对，一个大盆都装不下的猪肉和排骨。 可赵雯雯却说：“妈妈，你信不信，这一个摊位每月给一百五的租金，只要我愿意租，说不定他们还能每月往上再加个一二十的。能够出那么高的租金来租摊位，那你说，他们一个月得赚多少钱呀？” 赵妈妈听后沉默了，在她以前的认知里，一个月七八十块钱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这还是厂里的铁饭碗，这年头有些农村家庭，一家人一年的收入恐怕就是几十块，百把块。 赵雯雯又说：“妈妈，我天天看着旁边的老板出摊，昨天一上午，你猜他卖了多少钱？” “多少？”赵妈妈问。 “我一直数着呢，只一上午，他就卖了四百多块钱，你说那利润，怎么也有三成吧？”赵雯雯说。 赵妈妈想了想，然后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 卖袜子一上午能卖四百多，那得卖出多少双袜子呀？ 哦对了，那是批发市扬，上午的顾客几乎都是来批发进货的。 可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这里批发袜子呢？ 赵雯雯给她解释：“妈妈，你要放开眼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这里是东三省，是这年头全国最富裕的地方。” “现如今老百姓口袋里开始有点钱了，但物资却是缺乏的。咱们东三省现如今就只有这一个批发市扬，所有人都是到这里来拿货的，您说每天会有多少人？” “这还是市扬刚开始不久，知名度还没有被打开，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再来看这里的状况，恐怕营业额要翻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赵雯雯说的她妈一愣一愣的。 邹春兰就是个小学文化，见识和认知也很有限，所以赵雯雯说的，她听的迷迷瞪瞪的，半懂不懂的。 “这么赚钱，那你的摊位还空着？”邹春兰急促的问。 “妈妈，不着急，你女儿正在观摩学习呢！想像他们一样赚钱，首先要打听出他们进货渠道。” “但他们一个个都比猴还精，可没关系，你女儿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马上就会找到突破口的。” 第 7 章 目标 这还是自己原本那个叛逆的，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十五岁的女儿吗？赵妈妈心想。 怎么摔一跤，就摔开窍了？嗯！应该还是她爸爸保佑的。 她赶紧洗了手，去丈夫灵前上香。 这个年代的批发生意，那也是个信息不对称的江湖，想要不被坑，就得找个懂行的人带带路。 万事开头难，这第一步就得找准方向。 赵雯雯心里想着，自己上一世可是个演员，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点小扬面，还不是手到擒来。等着她用演技，把那个目标给拿下。 而目标，她早就已经找好了。 第二天，赵雯雯直到午饭的时候才去到市扬里。 她挎着一个单肩包，走到自己档口后面的一个袜子批发档口。 她猜的没错，今天还是李强一个人在看摊。 李强，16岁，江浙人，长得黑黑瘦瘦的，但非常的精神。 他家在市扬里租了两个档口，一个在这里，另一个在前一排的另一端。 那个档口他妈妈负责看，这个档口他和爸爸负责看。 但李强的爸爸经常会溜出去“摸鱼”，也不知道具体是去做什么了。反正经常一去就是几个小时，所以档口上大多时候是李强一个人看摊。 “李强哥哥，你忙了一上午了吧？累吗？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带了我妈妈做的红烧排骨饭，我帮你看着摊，你快趁热吃。” 赵雯雯笑眯眯的，把包里的饭盒拿出来，递给少年。 其实这根本不是她妈妈做的，而是中午从食堂打的，但味道确实还不错。 少年一看到是赵雯雯来了，顿时眉开眼笑：“雯雯妹妹，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吃吧，我还不饿，” “我都吃过了，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赵雯雯说着，就把饭盒塞到了少年手里。 少年略带稚气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羞涩，明明刚才他和客户讨价还价的时候，还是一脸的老成精明。 赵雯雯大大方方的走进摊位里，对着他甜甜一笑，捋了捋头发，就转身帮着他招呼客户。 李强打开了饭盒，红烧排骨的香味扑鼻而来，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面吃还一面看看赵雯雯窈窕的背影。 他和她是半个月前认识的，因为赵雯雯总是在市扬里逛来逛去，看见谁都是笑眯眯的。 少年人，天生就有着相互吸引的能力，赵雯雯往这市扬里一走，就总能吸引到他的目光。 由于年龄差不多，他俩很是谈得来，李强还是第一次见像赵雯雯这样的北方女孩。 她皮肤好白好干净，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甜甜的的。 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她总是李强哥哥、李强哥哥的叫他，叫得他心里美滋滋的。 后来他知道了她也在市扬里也有两个档口，那两个档口位置非常好，但现如今还一直空着，也不租出去。 他问过赵雯雯：“你的摊位打算做什么生意啊？” 赵雯雯笑着回答：“我呀！我打算和李强哥哥你做一样的生意。” 其实她的摊位周边都是做袜子批发的，她如果做其它的，那就太突兀了。 虽然市扬现如今还没有规定哪几街必须做什么经营，但她知道，做生意也是讲究扎堆的。 李强听了就笑起来，他还不知道赵雯雯根本没有袜子的进货渠道。 “强哥哥，你家这个袜子质量看起来不错哦！是哪家进的？我也想进一些。”赵雯雯拿起一双袜子摸了摸，假装不经意的说。 “哦，乌县的，你想要呀？等我晚上回去翻一翻我爸的电话簿，把那老板的电话记下来给你。” “那太好了，谢谢李强哥哥，那我就不去找其他家进货了，你可不要忘记哦！” “不会忘记，你的摊位也应该尽快开起来了，那么好的摊位，空着多可惜呀！” “是的是的，哥哥说的对，那我就拜托哥哥了。” 赵雯雯一面和李强说笑着，一面把摊位上各种袜子的批发价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其实这些袜子的批发价，她已经在各个摊位记了无数遍了。 这个年代，袜子的种类不多，市扬上卖的最好的有棉袜、尼龙袜、丝袜。不同材质的袜子，批发价都不一样。 一般来说，棉袜的价格比较高，但是也比较受欢迎。尼龙袜和丝袜的价格比较低，但是市扬的需求量也不少。 赵雯雯一边和李强聊着天，一边帮他招呼客人，直到李强把饭吃完了，她才收了饭盒和李强告别。 “雯雯，你今天不在市扬里多待一会儿？”李强有些不舍的问她。 “不了，李强哥哥，我明天再给你送饭，我让我妈给你做酱牛肉，你一定等我。” “还有，你记得给我进货的电话，如果能把进货价也给我，那就太好了。” 赵雯雯有些委屈的说着，那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对着李强眨呀眨的，那小眉头皱的：“我怕我一个女孩子，和那老板又不熟，人家故意抬我的价。” 然后，她又对着李强有些羞涩的甜甜一笑，慢慢转身走了。 李强被她的笑晃了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赵雯雯才不在这里久待，不然李强的爸爸若是回来，就该起疑心了。 少年人心思还单纯，对她不设防，但老狐狸可就不好糊弄了。 就算她演技再好，说不定人家也只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第二天，赵雯雯还是按时去给李强送午饭，她还是把饭盒装在挎包里，看见李强一个人在摊位上，她才过去。 “李强哥哥，今天生意怎么样啊？”她微笑着问。 “还可以，我在的时候生意一般都还不错的。”李强有些自豪的说。 “李强哥哥你可真厉害，你们南方人都像你这么厉害吗？”赵雯雯看着李强的，眼里放着崇拜者的光彩。 “哪里有？我一般啦，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李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快去吃饭吧，有酱牛肉，还有炒青菜，快趁热吃吧。” 赵雯雯把饭盒递给了他，然后自自然然的进去里面帮他看摊。 第 8 章 借钱 “这是我家袜子进货老板的电话，还有他们家的详细地址，我都给你写清楚了，背面是我家的进货价。” 赵雯雯接过后，只瞟了一眼，就放进了挎包里。 “谢谢你，李强哥哥，如果我开起档口来，可就没时间给你送饭了？你不会生气吧？” 赵雯雯看着李强，白净的脸上是甜美的笑容，连眼睛里都是笑。 “怎么会，年轻人，赚钱重要，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嘻嘻嘻……，李强哥哥可真厉害。” 赵雯雯像是没在乎他说什么一样，只是看着他，眼里崇拜的光仿佛要流淌出来。 “雯雯，你是打算要自己去乌县进货吗？”李强边吃饭边问。 “嗯，是呀，我家就我和我妈妈，我妈妈要上班，只能我自己去进货。” 李强想了想说：“那也行，就是你要穿着邋遢一些。记住，不论是在火车上还是在市扬里，钱一定不能露出来，不然会被小偷惦记的。还有，火车票你要提前买，火车票可难买了。” 李强咽下一口饭，凑近赵雯雯，小声对她说：“让你妈妈在大腿内侧给你缝两个大口袋子，用来装钱。” 赵雯雯恍然大悟，这年头还没有网络支付，也没有手机支付，连刷卡支付都还没有。 也不能异地存取款，私人之间的大宗购物几乎都还在用现金支付。 可这时的治安还远远没有二三十年后好，听说是小偷多得很。 出门在外财可不能外露，若不是李强告诉她，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小就跟着父母走南闯北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见她一个女孩子说是要单独出远门去进货，他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因为他们那里的孩子，就是这样长大的。 赵雯雯问他：“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危险吗？” 李强大大咧咧的说：“有什么危险的？只要万事小心一些，多留几个心眼，就不怕危险。” “不要说你这么大，我大伯家女儿才十四岁，就一个人去了意大利，在那边做生意，她去的时候可是一句意大利语都不会说，只是有个老乡在那边，她就自己去了，现如今在那边还有了自己的服装厂。” 赵雯雯听后半天没说出话来，她知道温州人厉害，但不知道他们这么厉害，这么敢闯。 她，赵雯雯，也要在这个年代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又装作不经意的，问李强这货摊上所有的货，差不多是多少钱？ 李强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指了指前面的摊子，又指了指后面纸箱里的库存说： “这些大概五六千块钱的货吧！这里太小，不够放太多货，我家正打算在附近租一个库房。” 赵雯雯又问她这五千多的货，一般能卖多久？ 李强想都没想就随口说道：“卖不了多久，你总不能全部都卖完了才补货吧？我家每个月基本上都要补两次货。” “那么补一次货大概需要多少钱？”赵雯雯问。 “大概两三千吧！看情况，补货你和供货方熟了，把部分货款从银行汇过去，对方就会把货物寄过来了，但是如果有新款，你还是需要去当面看的。” 听李强这么说，赵雯雯心里大概就有谱了。 李强家的这一个摊位大概是六千块左右的货物，她的是两个摊位并在一起，那怎么着都要八千到一万块左右的货才够。 半个月就要补一次货啊！那得有多赚钱？ 这年代还没有网购，个体营才刚刚开始起步，物资匮乏，但需求却是非常旺盛的，所以利润也是非常丰厚的。 当天晚上，她就和妈妈说了她要去浙省乌县去进货，可邹春兰一听就立即反对。 谁家十五六岁的孩子独自一人从北方跑南方去呀？这谁放心啊？她又想让她干脆就把摊位租出去，收点租金就行。 赵雯雯立即变了脸：“妈妈，您能不能有些远见？做人目光不能太短浅。您知道这袜子批发利润有多大吗？最低也是一倍的利润，一些新款可以到两三倍的利润，来回一趟就能赚好多钱啊！” “您竟然想把摊位租出去？妈妈，钱生钱的事情不去做，却只想着那么一点蝇头小利？您听我的，我有我爸保佑，不会出事的。” “再说了，您女儿精着呢！又不是笨蛋，十五六岁怎么样？我不说人家知道我十五六吗？” “人家那些南方孩子，从小就敢走南闯北，您等着瞧吧，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他们那边的人，将会是全国最富有的人。” 邹春兰被女儿说的一愣一愣的，只能同意她去南方进货，但一说那进货的钱，她就又发愁了。 女儿开口就要一万块，一万块啊！可把她吓死了。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这年头万元户可是稀缺物种，只在广播里偶尔听过。 她一个月连工资带补贴也就是七八十块钱，而且他们单位还算是效益好的。 女儿这开口就要一万，这让她上哪里去找啊！ 赵雯雯听妈妈说没那么多钱，这些年家里存款也就几百块，她立即就蔫了。 没钱也要想办法啊！于是，赵雯雯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第二天下班，她妈妈就回了娘家。 邹春兰本来是回娘家想找大哥大嫂家借点钱的，可她还没开口，嫂子却先开口了。 一进家，她嫂子埋怨她，说前段时间说好了要给她介绍个对象，说好了周末约着在娘家见面，她咋就不来呢？让人家白白等了她一下午。 “春兰，那男人虽说是死了老婆，还带了俩孩子，可人家工作稳定，是技术工人，人家说了，不嫌弃你带个闺女，两人搭伙过日子，会对你和你闺女好的。” 她一听就来气了，什么叫不嫌弃她带个闺女，她还嫌弃对方带两个孩子呢！ 但为了能借到钱，她还是把心里的气给忍下了。 她笑着解释：“嫂子，我那天实在是有事，就没过来，让嫂子费心了，还麻烦嫂子替我向对方道个歉，把这事情给回绝了，我暂时还没有那个心。” 为了不让嫂子又提相亲的事，她赶忙开口，说想问他们借一些钱。 她嫂子一听说要借钱，嗓门立即就提高了： “啥？你干啥要借钱？你不是每月都领工资吗？咋还不够你娘俩花销？还要借钱。” 当听说是要借钱给赵雯雯做生意用，她嫂子的嘴都快撇到地上去。 “哟……什么做生意？她能做生意？啥都不会做什么生意？不要搞笑了吧！你呀！不是嫂子说你，你就是太惯着那丫头了，就惯着她胡闹。 “她要啥你就给啥，她要天上的月亮，你是不是也够下来给她？叫我说，丫头不听话就是欠收拾，打上几顿就好了。” 她嫂子这样说也就算了，她大哥听后也这样说。 邹春兰最讨厌别人说她女儿不好，说她可以，说她女儿她就要翻脸。 于是，她连晚饭都没在娘家吃，就气呼呼的走了。 回到家，在楼下，她就压下原本沮丧的心情，调整了面部表情，笑嘻嘻的上楼开门，然后问赵雯雯有没有自己做晚饭吃？ 赵雯雯说她自己下了挂面吃，又问妈妈吃了没有？邹春兰说吃过了，就回了自己房间。 第 9 章 无期无息 她也想过让妈妈找亲朋好友借钱，但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谁家都不会有那么一大笔钱。 一家借几十几百块的凑？那也太不现实了，再说了，那样要借多少家才够？ 今天，她还去见了李梅和向丽娜，她俩在同一个工厂做小工，今天一起休假，就来约赵雯雯去公园玩。 正好在一起，赵雯雯就把自己要做袜子批发的生意的事和她俩说了，问她俩有没有意向一起合伙做？ 两人一开始还有些好奇，也没有拒绝。 但一听赵雯雯说本钱要一万块，她俩立即睁大眼睛，非常的不可置信。 一万块呀！一两百块凑一凑兴许还能有，这一万块怎么凑？ 两人都被赵雯雯给吓到了，立马就拒绝了。 李梅说：“雯雯，即使我俩想和你合伙，我们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我都不敢和我爸妈说，说了兴许还会讨一顿骂。” 周丽娜说：“我倒是敢和我爸妈说，但肯定是白说，我俩呀，还是安安稳稳的打点儿零工，赚点生活费，也能替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赵雯雯就问她俩，那将来她们打算怎么办？ 李梅周丽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说以后听家里的。 到了年纪就进厂，实在不行就结婚生子呗！嫁了男人，总不会饿着。 人各有志，赵雯雯也不能强求，三人在公园里玩了两个多小时，也就各自回家了。 但下午的时候，她俩又来找了赵雯雯，她们把打工两个月偷偷攒下来的钱都拿出来给了赵雯雯。 李梅给了她10块，向丽娜给了她12块，这是她俩所有的积蓄。 她俩知道这点点钱，对于赵雯雯来说是杯水车薪，但还是决定拿出来支援她，就算很少，那也是她们的心意。 赵雯雯拿着钱，简直是哭笑不得，但她还是非常感动的。 她是穿来的，她与她俩的认知本身就不同，所以她能做决定要去做生意。 她俩虽然无法理解她，但还给了她力所能及的帮助，虽然，这帮助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但这是朋友间的情谊。 一万块钱的本钱对于她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放在前世还不够她买个包。 可她们不一样，她俩的认知才是这个年代人的普遍认知。 但她们没有劝赵雯雯不要异想天开，还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来支持她，她们真的是两个很好的女孩，是两个很好的朋友。 赵雯雯想了一下午，想出来两个找钱的方案。 方案一：用自己的两个档口，做抵押去向那些同样是做袜子批发生意的温州人借款，支付一些利息。 那两条街的摊位老板她几乎都认识，他们对她的那两个档口可是非常眼红的。 她的档口位置相当好，到如今已经有不下五个南方老板，来向她询问过出不出租？ 赵雯雯想，如果用摊位作诱饵的话，那些南方老板是有可能会借钱给她的，因为一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拿得出来的。 即使用摊位抵押他们不借钱，但是自己如果愿意拿出一个摊位来租给他们，他们肯定会愿意借钱的。 方案二：去向银行贷款，但她还未成年，这就要让她妈妈去帮她办。 就是不知道这个年代的银行贷款政策？能不能贷得出来？手续麻烦不麻烦？ 赵雯雯觉得，相较于去和那些个做生意的“老江湖”打交道，她还不如先去问问银行贷款。 说做就做，于是，第二天一早，她穿上自己最成熟的衣服，去到了最近的一家农村信用社。 上午的银行人还是比较多的，80年代的银行没有二十多年后那样的服务，她进去也没人主动问她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她就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的窗口排队，排到她的时候，她就大大方方的，说自己要咨询贷款的业务。 银行窗口的工作人员听后先是一愣，又看了看他，然后就让她稍等一下，就离开了座位，应该是去请示领导了。 赵雯雯等了没多久，就有一个穿银行制服的男性工作人员，从栏杆门里走了出来，把她叫到一边。 他问赵雯雯是不是要咨询贷款的问题？赵雯雯点头说是的。 然后，那工作人员很是高兴的，眼睛里都似乎在放光，带着她到一个单独的工作间坐下，还给她倒了杯茶，拿出一张单页来让她看。 赵雯雯迅速的看了那单页上的字，然后大喜过望。 原来这个年代，敢想敢做的人真的能撞上国家发的红利。 这不，国家的第一次红利释放政策，就被她给撞上了。 那单页上写的清清楚楚，改革开放后，国家为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鼓励老百姓下海经商，带动社会的经济发展，所以推出了无期无息贷款。 无期无息啊！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还没有一分钱的利息。 这种好事，也就只有这个年代才有。 赵雯雯快速的回忆，她隐隐的记得，她在刷短视频的时候，就曾经刷到过有博主讲过，关于改革开放后，国家的无息贷款政策。 她很后悔，当时只是一划而过了，怎么就没好好听一下呢？ 银行工作人员担心赵雯雯看不懂，还为她做了详细的讲解。 他问赵雯雯想贷款多少，贷款是用于做什么？ 赵雯雯说要贷一万块，用来做批发生意。 怕那工作人员不信，赵雯雯还把自己家在批发市扬的摊位租赁协议，拿出来给他看。 那工作人员接过去看了之后，眼睛发亮，赵雯雯直觉他应该是开心的不得了，就像他自己得了那一万块钱一样。 贷款的政策了解清楚之后，她就和工作人员约了，第二天一早，会带着她妈妈和银行所需的资料，来找他办理贷款，临走时还拿了一份资料。 那工作人员见赵雯雯要走，就像是担心她会反悔一样，就反复的说，如果她妈妈不方便，他可以上门去收资料，去办理贷款。 这年代竟然还有上门办贷款的业务？银行工作人员态度会那么好？ 赵雯雯有些想不通，她觉得这事情怕是有些蹊跷。 于是，她就又坐了回去，她想再问清楚一下，她笑眯眯的开始套话。 “嗯……同志，我还想问一下，这个无息贷款，咱们这里，办理的人多吗？” “哦，我姓杨，你叫我杨同志就行，嗯！这贷款嘛，办理的人还是有一些的，哦对了，这位女同志，你家不是在五一市扬做生意吗？那你认识的做批发生意的人应该不少吧？如果他们有贷款需求的话，都可以让他们来找我。” “杨同志，国家这样的贷款，就不担心那些投机倒把分子，贷款后不还吗？呵呵，我就是不懂，所以就弱弱的问一问。” “哦！你可以看一下方才那单页下方的最后几行字，为了打击投机倒把分子，所以有个父债子还条款，贷款不还呀！子女是要承担责任的，逃不掉。” “ 哦……”赵雯雯知晓了 第 10 章 贷款 老百姓胆小啊！贷个款几代人还，那谁还敢贷？ 内部文件上说，国家从世界银行贷款了170多个亿，目的是要发放给老百姓们，鼓励老百姓下海经商，带动市扬经济，所以总行就向各支行下发了贷款任务。 每个银行那么多钱，必须要贷出去，贷到老百姓手里。 任务关乎到年底的年终奖和福利，还有个人的评级，但这分明就是为难人的任务。 这年头谁敢贷款啊？ 可偏偏他的工龄短，银行就把这种棘手的任务分发给了他和另外的两个年轻同事。 自从接到任务，她就和另外两个同事跑遍了周边的几个乡镇，挨家挨户的敲门，大力宣传国家政策。 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鞋底子也都跑薄了，然后……半年多过去了，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共就只贷出去两笔贷款，总计98块钱。 接下来他们还想着，去跑一跑各个工厂，若是再贷不出去，那他们也没办法了。 赵雯雯什么段位？她一看这小杨同志这面部表情，就知道了他在说谎，这贷款肯定很少有人贷。 这年头人们认知有限，工人上班，农民种田，大家都愿意守着那点微薄的工资，安安稳稳的度日，极少有人敢贷款去做生意。 如果是江浙地区或是粤省、闽南一带，那另当别论。 但像他们这种地方，百分之99的老百姓，是绝对不敢贷款去用的。 在老百姓的心里，做生意的概念就是农民把剩余的农产品拿去卖一卖，也就是用东西换钱，投资去做生意？没几人会去做。 大街上能看到的各种店铺基本都还是国营的。各处都还有供销社，市里最高档的购物中心是国营的百货大楼…… 电影院是国营的，饭店是国营的……老百姓就根本没有自己做生意的概念和认知。 既然有上门服务，那么赵雯雯也就不客气了，就和小杨同志约好了，明天一早的上门办理贷款服务。 那小杨同志接到了这个上门服务，简直高兴的不得了。 当天晚上，赵雯雯把从银行拿回来的那张单页给妈妈看了，也给邹春兰做了详细的讲解。 然后怕邹春兰会担心，她就把最后的那条父债子还政策，给她着重讲了。 “妈妈，您不用担心，虽然我还不到可以自己办理贷款的法定年龄，要您帮我贷，但有父债子还政策，到时候我来还，父债子还，母债女还，我不用怕……” 邹春兰看着女儿，女儿才15岁啊！之前就只知道爱漂亮，要新衣服新鞋，其它什么都不关心，还特别的任性。 可现如今，就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一样。 她点点头，说没问题，贷款就贷款，总比到处向亲朋好友借款强。 一万块虽然是一笔巨款，但她相信女儿，她觉得自己那牺牲了的丈夫，就是在保佑着女儿的，引导着女儿去做正确的事。 第二天，邹春兰请了几小时的假，没去上班，就在家等着办贷款的人上门。 那小杨同志也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她家。 小杨同志本以为见了赵雯雯的妈妈，还会费一番口舌。谁料雯雯妈什么都没问，就问他贷款需要些什么证件，然后立即就把证件交给了他。 然后小杨同志让写申请书她就写，各种需要签字的文件也都只是随意扫一眼，就签字按手印了。 整个过程才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然后小杨同志和邹春兰一起出的家门。小杨同志回农信社交差，邹春兰则去上班了。 三天后的一大早上，小杨同志就又来到了赵雯雯家。 他兴高采烈的说贷款批下来了，要邹春兰带上各种证件和店铺租赁协议原件，去银行一趟。 邹春兰就又托隔壁的同事帮她请一小时假，带着赵雯雯，跟着小杨同志一起去了农村信用社。 到了信用社后，还是在赵雯雯第一次来时的那间小工作间里，邹春兰又签了几个字，按了手印。 身份证明文件和店铺租赁协议交给小杨同志拿去复印了之后，就去柜台上办理了一张新存折，存折上的存款数目赫然是一万元。 为了验证这存折上的钱可以用，赵雯雯还立即让妈妈取出五百块。 整个过程又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然后娘俩就回了家，她妈妈还要赶着去上班。 赵雯雯看着存折上的一串数字，贷款就这么轻易的贷出来了。 不是说一万块钱在这个年代是一笔巨款吗？就这么三天的工夫，这么简单的流程就贷出来了？ 哇！这办事效率，值得表扬。这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有了钱，赵雯雯就立即去购买火车票，这年头没有网络售票，也还没有代售点，买火车票必须去火车站。 她是骑着自行车去的，把自行车放保管站之后，就去售票窗口买票，真是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只见各个售票窗口排队排得长龙一样，她顺着队伍走了好半天，才走到队伍最后面。 但人多也没办法，要买火车票就只得排长队。 赵雯雯是上午去的，一直排队到了傍晚，才买到了一张三天后去往乌县的火车票，而且还是普快硬座的。 她本来想买卧铺，可是没有，售票员一脸麻木的和不耐烦的对她说：“只有硬座，买不买？不买就让下一个。” 晚上，邹春兰下班回来，一进家门就说她打算请几天假，陪着女儿去进货：“雯雯，你明天一早你去就买火车票。” 赵雯雯说火车票她已经买了，而且只买了她一个人的，她一个人去就可以。 “妈妈，我总要长大的，您不能总陪着我，我只是去一趟南方，而去以后还会去很多次，您就放心吧！我有我爸保佑着呢！” 邹春兰想了想，心一横：“那好，只是路上一定要小心……” 邹春兰叮嘱了一大堆的话，然后按照赵雯雯说的，找了两块布头，在她的裤子大腿内侧，缝了两个大口袋。 裤子里缝了两个袋子之后，邹春兰觉得还不够，她又在赵雯雯的纯棉高腰内裤的小腹处，也缝了个大口袋。 赵雯雯看着自己的高腰小内内，觉得有些搞笑。 因为她从前有痛经的毛病，所以邹春兰给她买的小内裤，都是买这种腰很高的，说是可以暖着肚子，没想到，还可以派上这种用扬。 在内裤上缝口袋，低腰内裤还真不好缝。 第 11 章 藏钱 因为要拿回家试一试那些口袋够不够装。 还好，两边大腿内侧，加上内裤的小腹处，一万块钱分为三沓，用橡皮筋扎紧后还是放得下的。 但赵雯雯觉得，内裤小腹处，穿件上衣盖住，就能够看不出来了。 可大腿内侧裤子上放了两沓钱，她走起路来的时候还是有明显坠感的，还会晃荡，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 想了想，她找出来了一条前几年穿的秋裤。那秋裤现如今穿已经短了，但是因为窄，所以很贴身。 她拿起剪刀，把秋裤的裤腿给剪掉一截，又穿上试了试。 她觉得这个不错，就让妈妈重新在这半截腿秋裤里面的两边大腿内侧，缝了两个口袋。 口袋没多久就又缝好了，她把钱装了进去。 由于秋裤的裤腿窄，所以那两沓钱就紧紧的贴在她的细长大腿上。然后她再穿上一条宽松的长裤，这下就完美了，根本看不出来。 除非用手去摸，才能感觉到那里有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因为家里放了一笔巨款，所以这几天赵妈妈让赵雯雯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守着。 三天后，邹春兰亲自去火车站送赵雯雯上了火车：“雯雯，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赵雯雯挥向母亲告别，火车渐渐驶离了月台。 她轻装简行，连一套换洗衣服都没带。只穿了一套很普通的衣裤，扎了两条麻花辫，挎了一个帆布包，包里装了妈妈给她准备的干粮、洗漱用品、和一个水杯。 然后衣服口袋里还装了几块钱零钱，和一把锋利的折叠弹跳小刀。 这小刀是上车前她妈妈塞在她口袋里的，这年头火车没有安检，小刀顺便就带上来了。 赵雯雯还是第一次坐火车，一开始，她还觉得有点儿新鲜感，可才过了几个站，新鲜感就荡然无存。 火车上开始拥挤起来，人是越来越多，车厢里的乘客挤得水泄不通，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行李架上堆的跟小山一样，地上也到处到都是。 大大小小的网兜里装着铝锅、搪瓷缸，还有用草绳捆着的棉被，座位底下塞满了各色蛇皮口袋…… 赵雯雯还看到了令她非常惊讶的一幕，竟然有人坐到了行李架上，还有人钻到了座位底下躺着。 由于人多，空气不流通，车厢里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闻的人直摇头。 前世出远门不是飞机就是高铁，她哪里见过这种扬景？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想：天呐，这到乌县要四十多个小时，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就这样，那接下来的时间要怎么过？ 火车上的乘客也是形形色色的，赵雯雯的位置靠过道，她旁边坐了一个年轻女人，最里面是女人的丈夫，对面坐的是两个男人和一个胖胖的大婶 赵雯雯虽然是一个人，但她那犀利的小眼神，和那冷冰冰的俏脸，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小辣椒。 这样子是她刻意装出来的，出门在外，就是要让别人觉得她有距离感，才不容易被欺负。 火车在傍晚时分过了山海关，窗外的高粱地换成了玉米田，夕阳把云染成了金红色，铺在起起伏伏的丘陵上。 此时，车厢里的很多人开始吃晚饭，大多都是吃自带的干粮。 赵雯雯还不饿，就只是拿出水杯里装着的凉白开，小小的抿了一口润润喉。 因为在这种环境里她不想喝太多水，喝多水容易上厕所。 要穿越这人挤的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的车厢，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穿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艰难的从人堆里穿了过来，他是来查票的，赵雯雯翻出车票。 “沈市到乌县，好远的路呢。”查票的大叔扫了眼她的票，“头回出远门？” 赵雯雯摇摇头没说话。大叔笑了笑，没再说啥，转身去查下一排。 她对面的胖大婶刚吃完了咸菜配馒头，正用指甲抠牙。 赵雯雯打算靠在椅背上打一会儿盹，忽然被一阵争吵声惊醒。 斜后方的座位上，一个年轻瘦小伙正和身材高大的乘警争执，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说他偷了老乡的钱。 “俺亲眼看见他把手伸进去的！”说话的是个扛蛇皮袋的老汉，操着中原口音，“俺这钱是给娃看病的！” 乘警让小伙子把口袋翻出来。 赵雯雯双手放在小腹上，面不改色，继续闭目养神。 好在最后在座位底下找到了一个包着钱的小布包，原来是老汉自己不小心掉的。 小伙子骂骂咧咧地坐回去，车厢里又恢复了嗡嗡的嘈杂声。 “小姑娘，吃颗糖。”旁边的年轻女人递来一颗水果糖： “你是去乌县吧！乌县那地儿，早些年都是鸡毛换糖的，听说现在做起了大生意。你一个女娃，是去打工的？” 赵雯雯点点头，接过水果糖，但并没有吃，而是把糖揣进了衣服口袋里。 夜里十点多，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雨使得车厢里的空气变好了一些。 坐了一天的火车，赵雯雯的腰都快麻木了，腿也伸不直，而这样的折磨还要三十多个小时。 第二天清晨，她去洗脸池刷牙，镜子里的脸有些浮肿，头发也乱糟糟的。 中午时分，火车到了徐州站。 她旁边坐的夫妻要在这里转车去沪上，临下车前，那年轻女人往赵雯雯手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茶叶蛋，路上吃。” 赵雯雯推辞不掉，看着年轻夫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他觉得，这个年代，好人还是挺多的。 下午，她旁边的位置有了新乘客，是两个年轻男人。 男人的眼睛总往赵雯雯这里瞄，其中一个还总盯着赵雯雯雪白的脖颈儿看，赵雯雯用犀利的眼神瞪了他俩好几眼。 刚才还想着这年代还是好人多，这马上就遇上两个好色的。 不行，晚上和这样两个男人一起过夜，眼睛都不敢合上。 她必须想想办法。 水杯里的水没有了，她起身去打水，也趁机活动一下腿脚。 去打水的时候，赵雯雯又看到了昨天看见的那个高大年轻乘警，她立刻计上心头。 她整个人的气扬立即改变，变成了一个无辜小白兔的模样。 她就跟着那名乘警，乘警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第 12 章 大哥哥 那乘警终于转过身问赵雯雯：“小姑娘，你干嘛总跟着我？这里乘客免进。” 赵雯雯抬起头又赶紧低下头，装作一副害怕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白皙的小手不知所措的绞着衣角，把那份局促和不安演绎的恰到好处。 “小姑娘，你是有什么事吗？”那乘警又问。 赵雯雯抬起了头，看着乘警，大眼睛水盈盈，眼中的泪水将落未落，小嘴一瘪一瘪的，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赵乘警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有一米八多的个子，听口音，也是沈市人。 “大哥哥。”赵雯雯一开口，那眼泪珠子就滚落下来了一颗。 那乘警见小姑娘怎么哭了，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 加上这地方也是人来人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把这小姑娘给欺负哭的。 “哎哎哎，小姑娘你不要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来来来，有什么话你进来这里说。” 乘警把她领进了一间不大的值班室，让她坐下慢慢说。 见赵雯雯只是用委屈巴啦的小眼神看着他，半天没说话，这乘警有些抓马了。 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了自己的搪瓷茶缸，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水。 赵雯雯看见那搪瓷茶缸，心中立即一喜，那大眼睛里的泪珠又落下了两滴。 正当乘警又开始手足无措时，赵雯雯终于开口了：“大哥哥，您……您是退伍军人吗？” 见她总算是开口说话了，那乘警才算是舒了一口气，他又喝了一口水：“是啊！我是退伍军人。” “大哥哥，您也是从老山前线回来的吗？” 赵雯雯看着乘警手里那支印着“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搪瓷茶缸，含泪问。 “嗯，是呀！是从老山前线下来的，小姑娘你不要哭了，我是这列火车的乘警队长，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乘警名叫王治国，确实是一名因伤退伍老兵，退伍后就就做了一名乘警。 赵雯雯的眼泪如断线了的珍珠一样，扑簌簌的落下。 她哽咽着说：“大哥哥，我爸爸，我爸爸也是在老山前线，但他没有回来，他牺牲了，呜呜呜呜……” 乘警一听她这么说，又看她哭成这样，那心啊！立即就软到了极致。 “原来，你是战友的孩子，别怕，你有什么委屈就和哥哥说，有哥哥在，这列车上没人敢欺负你。” 于是，赵雯雯就用她那柔柔的，带着无助的哭腔的声音，把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爸爸牺牲后她和妈妈相依为命…… 街道办照顾她家是军烈属一等功臣之家，给了她家一个铺面经营，她现如今要一个人千里迢迢去乌县进货……都和王治国说了。 然后，她又无助的说：“大哥哥，和我同坐的两个男人，他们老是看我，那种眼神我很害怕，我不敢回坐了，我害怕。”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娇娇柔柔的，虽然听得出来是沈市口音，但又是另外一种味道。 她止住了眼泪，可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眼神就像受惊过度的小鹿。 王治国这个东北汉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那男子汉气概，立马就填满了胸膛。 走，妹子，哥哥带你去看看，看哪个敢欺负你。 赵雯雯拿出手绢擦了撒泪，用满是崇拜的小眼神看着王治国。 点点头，小眉头终于松开了，唇边绽开了一抹笑。 那笑容就如春风化雨一般，在王治国心头拂过。 她把车厢号和座位号告诉了王治国，然后跟着他穿过几节车厢，去到了她的座位上。 王治国一看，她旁边果然是坐了两个青年男人，对面也坐了两个男人，他们见到赵雯雯回来了，还都拿眼睛不住的瞟着赵雯雯。 赵雯雯在王治国身后，害怕的往他后面躲了躲。 王治国冷着一张脸，看了看赵雯雯同坐的男人，然后在去另外的车厢，给赵雯雯协调换了一个座位。 把一个中年男人换过来这里坐，而赵雯雯新换的座位，旁边坐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赵雯雯站在自己新换的座位旁，甜甜的微笑着：“大哥哥谢谢您！大哥哥您贵姓啊？” “哦！我叫王治国，你如果再有什么事，就到前面的那个车厢去找我。” “好的王哥哥，谢谢王哥哥，王哥哥，路上如果有空了的卧铺，您可以帮我补一个票吗？我还从来没有坐过那么长时间的火车，腿脚都坐肿了。” 赵雯雯说着，还将裤腿往上拉了拉，露出了一截白嫩嫩的小腿肚。 王治国点点头，又叮嘱她她注意安全，就去工作了 看着王治国走远的高大背影，赵雯雯嘴角微微扬了扬…… 火车里还是那么的拥挤不堪，赵雯雯想着，这还是平时的火车，如果是春运，那该是多么吓人的情形？ 傍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赵雯雯刚拿出饼和茶叶蛋来吃，就见那王治国又从人堆里挤了过来。 她仰着头，看着他笑：“王哥哥，您巡车吗？” “妹子，给你这个。”王治国把一个饭缸递给她，她打开，里面是两个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下面还有一些猪肉炒白菜。 “趁热吃，饭缸我待会儿再来拿。”王治国又递给了赵雯雯一把勺子，就去巡车了。 “嗯！谢谢哥哥。”赵雯雯微笑着，目送他走远。 “哎！姑娘，那乘警是你亲戚。”旁边的中年大婶问。 “嗯！那是我哥哥。”赵雯雯咬了一口馒头说。 “哦！有熟人照顾就是好哦！在火车上都能吃上热乎饭。”中年大婶羡慕的说。 赵雯雯点点头，心想：王治国啊王治国，我和你必须熟。 就着猪肉炒白菜，吃了一个馒头，剩下的一个她吃不下，就装进了挎包里。 吃完饭，她去开水间打了热水，把饭缸子和勺子都洗干净了。 用手绢擦干了里面的水，然后在饭缸里放了一把酥糖。 那是坐火车的前一天，她妈妈专门去百货商店给她买的。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王治国巡车转回来了，赵雯雯甜甜的笑着，把洗干净的饭缸子递给了他。 王治国也没看，和赵雯雯说了几句话，就又走了。 入夜，车厢里的灯光变得昏黄，乘客们都开始睡觉了，车厢里终于不再那么嘈杂。 第 13 章 我会伤心的 她睁开眼，在昏黄的灯光里，看清了那是王治国。 “大哥哥。”赵雯雯轻声唤他。 “妹子，你跟我来。”王治国小声说。 赵雯雯就起身，跟着他往前面的车厢走。 王治国把她带去了那节乘客止步的车厢，然后进了一个小单间。 这单间里一边是两张小桌子，另一边是上下两个卧铺，卧铺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 “妹子，你到上铺去睡吧！卧铺票补不出来，这是我和同事的休息间，但今晚只有我一个人。你放心睡，我去其它同事那里对付一晚。” “那怎么行呢？哥哥，你工作那么辛苦，晚上不睡觉怎么行？”赵雯雯有些不安的说。 “没事，我晚上要巡车，其它间还有空铺，你睡吧！把门给销起来。” 王治国说着，就拿起上铺的军大衣出去了。 赵雯雯销起了门，爬到了上铺，终于能躺下了。 躺着可真是太舒服了，她一放松，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窗外才刚蒙蒙亮，她就醒了。 这里没有嘈杂声，没有难闻的气味，只有窗外传来的火车经过铁轨的声音，她好想再睡几个小时，但她不能。 她起床后，把床铺整理好，被子叠好，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打开门伸出头看了看外面。 见外面没有人，她就悄悄出来了，转身把门关好，然后回了自己的车厢。 去洗了脸刷了牙，然后还给脸上抹了一层雪花膏。 今天的脸终于不肿了，她又梳了梳头发，给自己重新编了两条麻花辫。 王治国打了早饭去休息室找赵雯雯的时候，见她已经离开了，他就又去硬座车厢找她。 到了赵雯雯所在的车厢，远远的，就见赵雯雯冲着他笑。 他把早点递给她：“怎么不多睡一会？来，把早饭吃了。” 赵雯雯接过饭缸说：“我怕起晚了给哥哥添麻烦，哥哥，你看，我睡好了，今早脸也不肿了，谢谢哥哥。” 她说着，还把脸凑近了王治国一些，对着她调皮的歪了两下头，嘴角边的两个小梨涡笑的深深的。 王治国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笑了起来。 她眼睛笑的弯弯的，粉红色嘴唇水润润的，他好像还闻到了她脸上的雪花膏香。 王治国又了瞬间的愣神：“嗯……快吃早饭，是玉米粥配饼。”说着，把口袋里用牛皮纸包着的饼递给赵雯雯。 赵雯雯打开饭缸闻了闻说：“谢谢哥哥，那么多我都吃不完，昨晚的馒头我还剩下了一个呢！” “哥哥，饼你帮我吃了吧！我吃昨晚剩下的馒头配粥，不然就浪费了。” “也行，你先吃吧！我待会儿再过来。” 赵雯雯就用昨晚的馒头下着热粥吃了，还吃了一个茶叶蛋。 她也不知道那茶叶蛋坏没坏？反正吃着倒是没有怪味。 哎！来到了这个年代，她也学会了节约。 等王治国再来的时候，她也是把饭缸洗好了。王治国接过饭缸晃了晃，里面没有再装糖。 赵雯雯就对他笑着，用有些撒娇的声音说： “哥哥，我的糖没有了，等下次我坐火车的时候，再给你放。” 王治国忙说：“没有没有，我不是要吃糖。” 他突然笑的有些傻，这让赵雯雯越发开心了。 他今早去打饭的时候，打开饭缸盖子一看，里面是一颗颗糖纸包着酥糖。 他一时感到奇怪，就愣神了几秒，还被同事给看见了。 “哟！王哥，这是嫂子给你放的呀！是想让你上班都甜甜蜜蜜的……” 同事们一阵哄笑，结果饭缸里的糖，就被他们给分了。 “你不用给我糖，我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糖。”王治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想要给哥哥，哥哥若是拒绝，我会伤心的。” 赵雯雯睁着大眼睛，笑盈盈的看着他。 王治国长到快三十岁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 纯真无邪的，干干净净的，一说话那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甜，声音还那么好听。 看着王治国那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赵雯雯知道了，这男人，他算是搞定的差不多了。 一个外表高挑窈窕，皮肤雪白，长相甜美可人的东北小姑娘。再配上她前世的吴侬软语嗓，加上练了十几年的娃娃音，只要她想，什么样的钢铁直男不迷糊？ 午饭还是王治国给她送的，虽然她说了，她带着干粮，让他不要给她送餐了，怕影响他工作。 可王治国说没事，这几口吃的，算个什么事？不会有啥影响，他让赵雯雯放心。 第三天傍晚，就快要到乌县站了，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是温市。 赵雯雯去找了王治国，找他要了联系方式，说回沈市了要请他吃饭。 王治国给她留了沈市的联系方式，还悄悄对她说，下次再买火车票，提前找他，他帮她买卧铺票。 他还给了赵雯雯，他在乌县站的一个熟人的姓名和他办公的地点，让赵雯雯买回程的火车票，就去找那熟人。 “哥哥，那我回程还会和你一趟火车吗？”赵雯雯问。 “那不一定，如果你在后天就回沈市，说不定我们还真能一趟。”王治国高兴的说。 “嗯！我尽量快一些。” 广播里终于响起“乌县站即将到达”的通知。赵雯雯收拾好东西，跟着人流往门口挤。 出了出站口，她就去找了王治国说的那个熟人。 她说自己是王治国的堂妹，对方听后就很热情的带着她去买了回程的火车票。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赵雯雯这这次就买到了卧铺票，还是下铺的。 但时间买的是三天后的，她想着三天的时间，应该可以把货进完发回去。 若有空余的时间，她还想多看几家袜子厂家。 至于和王治国的约定嘛！那怎么能有正事重要？ 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天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天空下，错落着低矮的砖房和正在搭建的脚手架。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空气中混着的塑料味、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大概是路边摆摊的红糖麻花。 “小姑娘，要住宿不？” “要不要租三轮车？” “来看看我们厂的袜子，便宜卖啦——”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像煮沸的开水，这个时间的火车站口，竟然还这么热闹。 第 14 章 村书记 刚从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过渡到小商品制造县，到处都是落后和新建交织的杂乱景象。 这里现如今还没有出租车，不像沈市，大街上已经跑着岛国丰田皇冠出租车了。 赵雯雯又恢复了那副犀利眼神，冰冷面孔。 在路边小摊贩那里，买了一张乌县地图。 她没有理会那些站口拉客的，而是自己乘坐了一辆三轮车，去找了一家地图上有标注的国营招待所过夜。 由于来之前就找街道办开了介绍信，她很顺利的办理的入住。 还要了一个单间，单间价格虽然贵很多，隐私有保障。 她借了招待所的电话，给袜子厂家的林老板打了个电话。 让赵雯雯意外的是，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这年头又没有手机，那林老板的电话，还是一打过去就有人接了。 赵雯雯问清楚了林老板工厂的地址，问了从招待所过去的路线，又和林老板约好了明天去拿货的时间，然后就上楼回房间休息了。 因为有些晚了，所以她没有出去吃东西，这里终归是80年代，治安还远远不能和二三十年后比。 出门在外，还是安全最重要。 于是她反锁好门，用热水下着干粮吃了晚饭。然后好好洗漱了一番，就上床睡觉了。 好几天了，她终于可以脱下装着巨款的紧身秋裤，把秋裤叠了压在枕头下面，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后随便在路边摊买了个红糖麻花当早饭吃。 然后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拉着她去找那林老板的地址。 三轮车拉着她穿街过巷，用了半个多小时，到了林老板所说的地方。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工厂，而是一个镇子上的一排排马路市扬。 赵雯雯并没急着去找那林老板，而是在市扬里绕了一圈。 她发现，这条街上几乎都是做织品批发的，每一间档口里都陈列着各种的袜子、秋衣秋裤、围巾、帽子、手套……但还是买袜子的最多。 她每到一家档口前，几乎都会有人用掺杂着浓浓当地口音的普通话问她： “老板，进货吗？进来看看。” 这些人也不管她是男是女，也不管她看上去像不像做生意的人，反正他们见人就问。 她也进了几家袜子档口，问了问拿货的价格。 也许是因为不是熟客，那些人报的价格都有点高。 她干脆就去林老板说的那家门面，那林老板和几个几个工人正在店里忙活。 赵雯雯才一开口，说是要找林老板，昨天约好了的。 那清瘦的中年男人林老板，就知道是她了。 “哦呦！是小赵啊！昨天在电话里我就知道你是个很年轻的妹妹，但没想到这么年轻啊！” 林老板很热情的给赵雯雯介绍各种袜子，还有当季的新货。 赵雯雯也没磨叽，直接就让林老板给她备货，当季的新货也各拿了两箱，一箱五百双。 至于价格，就按照给李强家的算，因为李强家的每一种拿货价，赵雯雯都记得清清楚楚。 赵雯雯只说是沈市五一市扬，李老板介绍他来的。 具体是哪个李老板，林老板也没问。 一上午就搞定了进货，赵雯雯拿了清单就付了款，她知道，乌县商人是很讲诚信的。 林老板又叫了几个人帮她点货，货点清后，她还在林老板那里吃了一顿午饭。 午饭后，林老板又叫了一辆专门拉货的车，帮着赵雯雯把货运到了当地货运站。 司机还很是熟练的帮着她办理了货运。 赵雯雯没想到，一个上午竟然就搞定了进货。 既然剩下的时间还多，那么她就再去那个小镇上绕绕。 她向货车司机打听了另外的一处集中批发商品的马路市扬，问清楚路线，她乘坐了公交车过去。 到了市扬后，她就到处转，最主要还是看各种袜子厂家的产品展示档口。 她就挨个档口的看，看质量，问价格。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一个穿藏青色衣服，拎着个牛皮手提包的中年男人在跟着她。 她从一间档口刚问过价格，那男人就叫她： “哎！老板啊！小姑娘，小姑娘老板，你是要进袜子吗？” 赵雯雯停下脚步好奇的看看他，然后点了点头。 那中年男人眼睛一亮，立即打开手提包，从包里拿出一张证明书来说： “小老板，你看，我是清河村的村委书记黄永华，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我们村生产的袜子，质量好，价格还便宜，你有没有兴趣去了解一下？放心，我们村不远，还有车接车送。” 赵雯雯看看他，又接过了那证明书看了看。 一张普通的信签纸上手写的证明，下方的清河村那里，盖着大红的清河村大队公章。 那公章字迹清晰，看着也不像假的。 而且造个村大队的公章来骗人，这恐怕不太可能。 这时代村支书还兴出来拉生意？这南方人做生意果然比北方超前，比北方进步。 那村书记害怕她不相信，又立马从包里拿出了几双袜子样品。 赵雯雯接过样品看了看，品质果然不错，花色也好看，是她在市扬上没看到的。 “黄书记，你们村是有袜子生产工厂吗？”赵雯雯问他。 “有的，有的，我们村家家户户都生产袜子，质量都相当好。”黄书记急忙回答。 家家户户都生产袜子，那是什么工厂？村办工厂？赵雯雯心里想。 她又问了清河村的所在，拿出地图上看了看，见并不远，就答应跟着他过去看看。 结果这黄书记带着她去和另外的三个人汇合了，看见还有人，赵雯雯以为自己是遇上骗子了。 她刚想要溜走，黄书记立即给她介绍，说这三人其中一个是他们村的司机，另外两个也是要去他们村看袜子工厂的客商。 赵雯雯听那两人的口音，的的确确不是本地人，和张强的口音很像，应该也是温市客商。 然后他们就跟着黄书记和他们村的司机一起，去坐上了那司机开的车—— 一辆锈迹斑斑的手扶拖拉机。 第 15 章 村作坊 这东西开在在土石夯筑的乡道上，哐哧哐哧的，又吵、又颠簸、又灰。 在拖拉机上对着人耳朵说话都得大声吆喝，不然根本听不清。 颠簸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清河村。 赵雯雯的辫子都快被颠散了，头发凌乱，还吃了满嘴的土灰。 在拖拉机上，她也知道了另外的两个客户果然都是温商，一个要进货去京城，一个要进货去川蜀。 几人在村公所下了拖拉机，村公所是一溜的土基平房，门口还有一块很大的夯土扬，夯土扬上堆了大堆大堆的甘蔗。 这果真是村子里，一点都不带掺假的。 不过这个年代，各地的城区面积本来就小，还是农村占多数。 黄书记让人给他们倒了茶，看他们喝了水，又让刚才那拖拉机司机，把样品拿出来给客户看。 就见那司机又叫了两个村民来，一共抬出来了十几蛇皮袋袜子样品。 虽然他们的样子很是不专业，但赵雯雯和另外的两个客商也都仔细看了，这些袜子质量确实是好，织的细腻，还又软又厚。 黄书记骄傲的介绍，说这是双线织的，用的是现在市面上相对较好的棉线和纱线。 那个司机小哥还非常骄傲的说：“书记，这是我家织的，看看，我们家的质量好吧？” 赵雯雯这时候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所谓的家家户户都织袜子，就是家庭作坊呀！ 赵书记又给他们报了袜子的拿货价，赵雯雯一听就后悔了，她后悔进货进早了。 这里的价格，都比她从林老板那里的便宜，有些便宜三分之一，有些便宜了将近一半。 赵书记给他们解释，这里的的确确就是家庭小作坊。 改革开放前乌县就是极其贫困的农业县，改革开放后的这几年里，才逐渐形成了产业规模。 看着其他村都开始靠小商品发家致富了，他们村也想带领村民致富。 所以他们村的新兴产业就是织袜子，几乎家家户户都织。 但袜子织出来容易，卖出去就难了，因为现在乌县的袜子厂家可是不少。 他们是村是后起的作坊，没有能力和那些先做的竞争。 他们现在才刚起步，连在镇上马路市扬的展示档口都还没有。所以只要一有空，他们就会到镇上去拉客。 因为这里是小规模作坊生产，虽然价格便宜，但赵雯雯和另外的两个客商还是担心袜子的质量会参差不齐。 但黄书记说了，他们的质检非常的严格。只有通过了他们村干部的质检，才能卖给客户。 本来就不能和工厂竞争，若是质量再不好好把控，那干脆就不用做了，继续鸡毛换糖得了。 那两个温州客商都下了订单，但赵雯雯已经进了货，没钱再进，就只能等下一次了。 但黄村长对她也非常热情，留了村公所的电话给她，让她下一次一定要来清河村进货，价格绝对比镇上市扬里的便宜。 黄书记还留他们在村里吃了晚饭，然后又让拖拉机把他们送回了镇上，还叮嘱司机小黄，一定要把他们送回到住处。 就这样，赵雯雯又坐着拖拉机回了招待所。 回到招待所后，她又是洗头，又是洗澡，衣服只能拿出去抖一抖灰，因为她就没带换洗衣服。 此后的两天，赵雯雯就在附近的公路市扬里转了转。 用剩下不多的钱买了一堆帽子、围巾、手套、头花、准备带回去送人。 还买了几个挎包，以后做起生意来收钱用。这里的小商品就算不是拿货价，但比起沈市来，还是便宜太多了。 早知道就买隔一天的火车票，说不定还能和那王治国同一趟火车回家。 她可不知道，王治国在返程的火车上，从车头找到了车尾，又从车尾找到了车头，都没看见赵雯雯。 他心里别提有多失落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失落？ 三天后，赵雯雯扛着一个蛇皮口袋，坐上了回沈市的列车。 这回程就轻松了许多，火车卧铺可比硬座要舒服太多了。 回到沈市，赵雯雯扛着蛇皮口袋坐公交回到了家。 到家后她首先是去厂里的公共澡堂子里洗了个澡，然后在家休息着等妈妈下班。 赵雯雯从来不知道，到了这个年代，她竟然也能吃苦了。 一个小姑娘扛着个蛇皮口袋挤公交，她是真的融入了这个年代，她的这个样子，也是这个人们年代的常态。 妈妈下班回来看到了她，可是高兴的不得了，提着几天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 第二天一早，赵雯雯先是去市扬边买了几个简单结实的货架，放在了自己的档口里。 然后她又买了一包绿豆糕和一包酥糖，马不停蹄的去火车站找王治国。 在乘警们值班的办公室里，王治国的同事告诉她，王治国跑车回来就回家休息了，这几天都不上班。 赵雯雯又打听了王治国的家，然后就骑车去了他家。 王治国家就在火车站附近的家属院里，他出去办事了，只有他媳妇儿在家。 王治国的媳妇叫谢春花，是个典型的北方女人。长相普通，身材微胖，笑嘻嘻的，看着和蔼可亲。 赵雯雯说明来意，说她在去南方进货的途中，受到了王治国的帮助。 因为她牺牲的爸爸和治国哥哥算是战友，她就感觉特别的亲切，就想来他家拜访一下，认一认嫂子。 谢春花一听，就把她热情的引进家。 赵雯雯把礼物往她家桌上一放，就非常自来熟的和她聊了起来，两人一聊还就聊上了。 中午，王治国出门办事回到家，就见赵雯雯正和他妻子一起在家做饭，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赵雯雯还帮着他媳妇儿在洗菜。 看到眼前一幕，王治国有瞬间的愣神，还有点不知所措。 “你回来了，看什么看，家里来客人了，洗洗手，准备吃饭。”他媳妇儿笑着对她说。 “治国哥哥，你回来了，我昨天回的沈市，今早办完事就去你单位找你。你单位同事说你休假了，我就想正好，来你家拜访一下嫂子，登门道谢，也算是认个门，以后好常来往，治国哥哥，你欢迎吗？” 赵雯雯笑的真诚，话语也是大大方方的，王治国才算是放下了心。 “欢迎，欢迎，咋会不欢迎呢！”他有些局促的说。 “当然欢迎，像这么招人喜欢的妹子，嫂子别提多欢迎了。好了好了，菜差不多了，咱们吃饭吧！”谢春花高兴的说。 第 16 章 档口开业 在饭桌上，她又说了些感谢王治国的话。王治国说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赵雯雯说：“治国哥哥，我从小我爸就教育我，受人恩惠就得要报答，你是个大好人，以后我就当你是我亲哥哥，春花嫂子就是我的亲嫂子了，你们呀！可不能嫌弃我。” “看妹子你说的，你治国哥他就是个热心肠，以后呀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有空你就来，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赵雯雯高兴的直说以后会常来，她还说： “春花嫂子，我之前不知道你家有小孩，现在知道了，等下次我去南方进货，就给我小侄儿带点小孩儿穿的袜子，带最软和最舒服的那种。” 谢春花听的那叫一个高兴，直往赵雯雯碗里夹菜。 午后，从王治国家出来，赵雯雯心想：这春花嫂子可真是一个实诚又善良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最好搞定。 赵雯雯走后，谢春花感叹：“这雯雯妹子可真厉害，小小年纪就敢一个人跑那么远去做生意，你知道她才多大？” “多大？”王治国问。 “她还不满十六岁，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爸爸，啧啧啧，母女俩相依为命，也是够可怜的。以后呀！她再买个火车票，你得要帮帮她，小姑娘真不容易。” 王治国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丝惭愧，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惭愧什么。 赵雯雯下午又去找了好朋友李梅和周丽娜，让他俩明天下午抽空去帮着她摆一下货。 她还把从义乌带来的帽子、围巾、手套，头花，送了她俩一人一套，把她俩借给她的钱也还给她们。 三个女孩又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 她们知道赵雯雯在那么短时间之内，就从南方把货给进回来了，都吓了一跳。 “雯雯，你进货就回来了？你怎么那么快？” “雯雯，坐火车好玩儿吗？南方远吗？路上没有遇到坏人吧？” “雯雯，你好厉害，你就一个人把货进回来了？” “雯雯，你这次进了多少货？” “雯雯，你哪里来那么多钱进货？” …… 赵雯雯都一一回答了她们的问题，还告诉她们自己家向银行贷款了一万块钱。 “雯雯，你竟然一个人带着那么多钱去南方？你真太胆大了！” “要是我，我可不敢……” 她俩听后，都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赵雯雯说的这些，对于她们俩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 第二天一早，赵雯雯找了一辆货车去货运站把货给拉了回来。 李梅和周丽娜也都调了休息时间，来帮着她摆货，她妈妈也请假来帮忙。 让赵雯雯没想到的是，她在摆货期间，就开了张，一次性卖出了五百双袜子。 第二天，赵雯雯的档口正式开业了，早上六点半，她就去到市扬里，把档口给打开。 早上七点后就到了市扬人流的高峰，都是各地来市扬进货的商户。 进货要一早来，已经成为了商户们自行遵守的规矩。 作为东三省唯一的服装类商品拿货地，客流量可以说是一天比一天高。 上午接待的都是来进货的商户，下午接待的就大多都是散客了，所以下午市扬里的客流会少一些，赵雯雯也会相对闲一些。 这天中午，李强趁着客人少就来找她：“雯雯妹妹，你档口开张几天了吧？生意怎么样？”他把手里拿着的一包鸡蛋糕递给她。 赵雯雯一见是他，立马换上了纯真而甜美的笑容： “李强哥哥，我生意还可以，我都忙的不行，都没有时间去找你说话。” “你给我买的鸡蛋糕吗？谢谢你！我都没来得及吃午饭呢！我做生意还不熟，太忙了，你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她拿起一块鸡蛋糕咬了一口，又拿了一块，递给李强。 “我那边生意还可以，我爸看着呢！好几天不见你了，我想就过来看看。” 李强绕到档口里来，让赵雯雯赶紧吃蛋糕填一填肚子，他帮她看摊。 赵雯雯笑眯眯的看着李强，捋了捋头发，吃起鸡蛋糕来。 …… 每天傍晚，赵雯雯都像其他档口老板那样，会在银行下班之前，去到附近的银行，把当天的营业款存到银行。 因为每一天的营业额相较于这个年代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怕带在身上招祸。 钱若留在家里，家里中午没人也不安全，所以几乎每天都要存银行。 自从她的档口开起来，她就再也没有去找过李强，因为她真的是太忙了。 别人家是一人看一个档口，她的档口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又在端头，比别人家的档口都大。 她一个人看两个档口，若不是她够机灵，还真看不过来。 周末的时候她妈妈也会去帮着她看摊。 找妈妈看着女儿口若悬河的向客户介绍自己的货品，和客户讨价还价，搬货、点货。 她看着女儿收钱、数钱，迎来送往，是那么的面面俱到。 她一次又一次的感叹，女儿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能干。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欣慰。 看着女儿每天鼓鼓的收钱包，在她的眼里，这摊位就像日进斗金一样。 还好，当初听女儿的话，没有像其他本地人那样，把摊位给租出去。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 果然是像李强说的那样，半个月后，档口里的存货开始越来越少，赵雯雯想着过几天又得去进货了。 不行，她觉得这摊位只有她和她妈妈看是看不过来的，要么妈妈也是全职，要么就要再招一个人来帮忙。 她就问她妈妈，要么不上班了，辞职来帮着她看摊，娘俩一起全职搞批发？ 可她妈妈说不行，厂里有社保，以后退休了还有退休工资。 再说了她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厂里的，辞职了她娘俩住哪里去？她现在工作干的好好的，工资也还不错，她不想辞职。 赵雯雯又问妈妈，大舅家的燕儿姐姐不是初中毕业就在家了吗！要不让她来帮忙？ 可她妈妈想了想却说：“燕儿是个老实的，可你大舅妈不好相处，你最好还是再考虑考虑。” 她听妈妈这样说，心里也就有数了。 怪不得妈妈不大和娘家人来往，一般就只是逢年过节去走个过扬，看上去就不太亲近，原来是大舅妈不好相处。 第 17 章 介绍对象 她问她们谁愿来给她看摊？ 每天早上7点上班，晚上4点下班，每星期轮休一天，一月给50块钱。 李梅一听就举手说：“我我，我去我去，雯雯你真给一月50啊？我和丽娜一起做小工那里，一月可只给35块，也是一月休一天。” “给，给50 ，年底还多一个月工资，就是需要早起，每天上午都会很忙。”赵雯雯说。 “我不怕忙，我也不怕早起。”李梅忙说。 赵雯雯看周丽娜有些欲言又止，就知道了她的想法。她肯定也想来，但被李梅抢先说了，她也就没有开口。 “要不，丽娜你也来，你俩都来了，我也就没有那么忙了。”赵雯雯说。 “我们两个都去，那你赚的，够开我们的工资吗？你可不要赔了哟！我还是不去了吧！让李梅去。” “不会赔，你俩给我多卖一点，不就不会赔了吗？你俩都来，明天就来，明天就给你俩记工资。正好帮我清点一下货物，我差不多要去南方进货了。” “那么多袜子，你就要卖完了？”周丽娜不可置信的问。 “没有卖完，但也应该补货了，不然货架后面就空了，记住哦！明早7点，不准迟到，迟到扣工资。”赵雯雯说。 当天晚上，李梅回家和她妈妈说厂里的小工她不干了，让她妈明天去和负责人说一声。 李梅妈说：“死丫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给你找的小工，你说不干就不干了，那小工又不累，你混一混就过一天了，咋能不干？” 李梅说：“厂里是可以混日子，但钱少啊！我要去批发市扬给雯雯干，雯雯说了，一月给我五十块，丽娜也要一起去。” “那雯雯的话能信？一月五十块，不会是说大话吧！她能开得出来吗？” “咋开不出来？雯雯的生意做的大着呢！每次都要进几千一万的货，她是生意太好了忙不过来，才叫我和丽娜去帮忙的。” 于是，李梅就把赵雯雯家贷款了一万块钱做生意的事给她妈说了。 她妈听后吓的直砸嘴：“啧啧啧……我滴个乖乖，雯雯那丫头可真胆大，她妈也放着她去做？一万块钱啊！以后还得出来吗？” 李梅没好气的说：“妈，雯雯生意好着呢！咋会还不出来？反正我明天不去厂里了，你记得去帮我说一声，工资可是要记到今天的，不要算少了。” “好好好，你要去就去，我管不住你，可去了那边雯雯若是开不出工资，这边的工作又没了，你看你爹怎么收拾你。”李梅妈说。 …… 周丽娜家，她把事情和父母说了，她妈妈一听一月五十块的工资，就让周丽娜带着她姐姐周丽芳一起去。 周丽娜无奈的说：“妈妈，人家雯雯一共就两个档口，我和李梅加上她，完全可以看得过来。雯雯要我和李梅，那都是因为我们仨是好朋友，雯雯不要另外的人。” 她妈妈说：“那好吧，以后雯雯若是还要人，你一定记得让你姐姐去。”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赵雯雯6点多去开摊，李梅和向丽娜在6点半过一点就到了。 赵雯雯教她俩认货，记价格，怎么样的客户讨价还价，怎么样防范市扬里乱窜的小偷…… 有了她俩的帮忙，第一天上午虽然还是有些忙乱，可三天过后，赵雯雯就基本只管收钱了。 袜子批发嘛，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工作，只要脑子机灵一些的人，几天也就学的差不多了。 第四天下午，市扬里的人流量小了下来，赵雯雯就又去了火车站，找王治国帮他买火车票。 她上次去王治国家就问过他这个月的排班表，还记在了随身带的小本子上，所以这天王治国就在站上。 “治国哥哥，过几天你跑乌县车吗？我又要去进货，你帮我买张和你一趟的火车票呗！” “跑，我这就带你去买。” 王治国高高兴兴的带着赵雯雯去买了车票，找熟人直接出的票，卧铺，还不用排队。 买了票，他送着赵雯雯出火车站。 “治国哥哥，我到时候给你带酥糖哦！”赵雯雯调皮笑着跨上了自行车。 王治国看着她远去的纤细背影，嘴角慢慢上扬，心中的那份坦然，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这天是周末，因为档口有李梅和周丽娜看着，下午三点多赵雯雯就提前回到了家。 回到家后，就见家里来了客人，是大舅妈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妈妈看见她回家，面上就显露出了一些尴尬。 赵雯雯身体里现如今住的，可是见多了世事的成熟灵魂，她一眼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爱管闲事的舅妈，又在给她妈妈介绍对象，这不，男人都直接领到家里来了。 赵雯雯给屋里的众人打过招呼后，就摆出一副天真无邪，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热闹。 对于她妈妈再婚，她是持平和态度的。 妈妈还不到40岁，只要妈妈喜欢，无论是谈恋爱也好，再婚也好，她都赞成，前提是对方得要是一个靠谱的男人。 但如果妈妈不想再婚，那也没关系，她只要一直是这个年代的赵雯雯，不再穿回去，那她一定会好好给她养老，让她后半生幸福无忧。 因为这个妈妈对她的好，是真真切切的，是全心全意的，她就是她在这个年代唯一的亲人。 但根据她平日里的观察，邹春兰心如止水，应该是不想再嫁的。 大舅妈和那中年男人，看样子也是才来没多久。 大舅妈也不管有没有当着赵雯雯的面，正滔滔不绝的给邹春兰介绍那个男人。 尽管邹春兰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既尴尬又不耐烦，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但舅妈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第 18 章 谁再来，谁是狗 这个男人家住南城那边，是一个钢厂的工人。前两年死了老婆，留下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大的那个男孩13岁，小的女孩才7岁…… 赵雯雯依旧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动声色的听着。 但她在心里已经吐槽了一万遍：这不就是想找个女人，去给两个孩子当不要钱的老妈子吗？ 邹春兰的脸色一片僵硬，她只反复的说，人她已经看过了，但她还没想过要再婚，所以让她们白跑一趟了。 明明说的已经很清楚，但大舅妈就像是听不出她话语里的意思一般，一遍遍的说着让他俩先相处了看看。 “既然两家情况都差不多，那就大哥不要嫌弃二哥了，就这么凑一对过日子也挺好的。” “春兰呀！你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同样是带着孩子，就趁着还有人愿意过来相看，就赶紧同意了吧！不要还学着人家黄花大姑娘那样的害羞。” “你和嫂子还有啥害羞的？俗话说长嫂如母，嫂子给你找的人，那绝对是最合适的。” “哎……你就赶紧同意了吧，相处几天，合适就两家人一块儿吃顿饭，搬一块儿住得了。” 她见邹春兰脸色越来越不好，还时不时的看看赵雯雯，她就转头对赵雯雯说： “雯雯，你不会拦着你妈去过好日子吧？还不赶紧的劝劝你妈妈赶紧同意，带着你一块儿去过好日子。” “一个家里呀！可不能没有男人，没有男人是会被欺负的，以后就有人护着你们娘俩了。” 邹春兰不住的看赵雯雯，是因为她觉得大嫂不应该当着她女儿的面说这些。 可她嫂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吧吧的说个不停。 她终于是忍不住了，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顿在了桌子上，杯子里的水都溅的满桌子都是。 可正当她要开口送客的时候，就听赵雯雯清亮的声音大声说道： “舅妈，您是想让我劝我妈什么？劝她赶紧的去给别人家当那不要钱的老妈子？听您的话，去给别人做那贴人又贴钱的后妈？” “舅妈，不是外甥女我说您，您你一个长辈的若是真为小姑子着想，如果不是脑子坏了，也不会给我妈找这样的人家。” 赵雯雯转头看向那男人：“这位叔叔，我不是说您家不好，只是我妈妈和您不合适。” 大舅妈见赵雯雯竟然这样说，先是一愣，然后刚想要开口反驳，就被赵雯雯给打断了。 “舅妈，我妈妈有稳定工作，每个月领着工资。我又那么听话懂事，您是看我们家日子过的太过于轻松自在，您是嫉妒了吧？才会上赶着让我妈带着我去跳火坑。” “要么是我想错了，您不是心眼太坏，而是缺那几块钱的媒人钱？舅妈，那您是穷疯了吧？” 大舅妈再也听不下去了，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作势就要去扇赵雯雯的嘴。 却被邹春兰一下子给挡住了，猛的把她的手给推开了。 舅妈气急败坏：“赵雯雯，你个小贱蹄子没家教的，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赵雯雯当然也不示弱，站起来继续阴阳怪气的说： “我呸！你算个哪门子的长辈？那么急不可待的要卖小姑子，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我爸爸是烈士，是一等功臣。” “我们家是一等功臣的遗孀和遗孤，我们家有政府撑腰，没人会欺负我们，我们也不怕人欺负。你就是想给功臣家抹黑是不是？” “什么长嫂如母？我告诉你，现如今是新社会，封建糟粕早就被打倒了，不要以为你是长辈就能来压我妈，强迫我妈。” “现在国家正严打呢！你想给功臣之家抹黑，还想包办婚姻买卖人口？你小心我告你去，让你蹲大狱你信不信？” 赵雯雯说这几句，还真把大舅妈给镇住了。 大舅妈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农村妇女，大字不识一个，就喜欢占小便宜，她也不知道什么是严打。 但她知道赵雯雯她爸是一等功臣，她家也的的确确是一等功臣之家，国家也确实是有优待的。。 但那男人也的确承诺了，若能说成这门亲事，给她三十八块钱的媒人红包。 三十八块钱啊！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一听就拍着胸脯同意了，还收了人家十块钱的定钱。 那男人是经过多方打听，看中了赵雯雯的妈妈的。 为啥他就看中邹春兰？还不就因为她有份稳定的工作，皮肤白皙，长得也不差。 他几次托人想约她，邹春兰都没去见面，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她大嫂身上。 在他心里，女人还很少有自主的思想，不是听婆家的，就是听娘家的。 邹春兰丈夫早死了，现如今不听娘家的还能听谁的？ 舅妈见赵雯雯给她扣大帽子，她就也给赵雯雯扣大帽子，她手指着赵雯雯：“我看你就是自私，就是被你妈给惯的，你就是不想让你妈去过好日子，你这个自私自利的白眼了。” 邹春兰终于是忍不住了，挡在赵雯雯身前，厉声说道： “嫂子，把你的手放下，我的女儿她做错了什么自有我这个做妈的管教，她虽然没有爹，但她还有我这个妈，就不劳你费心。” “更何况在我心里眼里，我的女儿她千好万好，就没一处不好的，不准你瞎说。” “大嫂，你给我介绍的什么人你心里没数吗？真要让我说出来吗？你才上蹿下跳的时候我就托人打听过了。” “他前妻是怎么死的你不清楚吗？你装聋做哑是不是？他前妻是喝农药死的你敢说你不知道？” “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把两个孩子的母亲逼的喝农药自尽？是多大的委屈才能让一个女人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选择喝农药自杀？你既然给我介绍这么个人？你不是想推我入火坑你还是什么？” “大嫂，看在我大哥的面上我才叫你一声大嫂，就你这种人，我家以后都不欢迎你们，你们赶紧走。” “你再打我的主意，我就上你家闹去，我要闹的全村人都知道我有你这么个想卖小姑子的大嫂。” 舅妈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邹春兰已经拿起了地上的扫帚，作势要赶人了。她和那男人才灰溜溜的走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边走边骂：“娘俩都是不识好歹的，以后啊，我再不管你的事，再不来你家了。” “谁再来谁是狗……”赵雯雯对着她的后背大喊。 第 19 章 爱上过雄鹰的女人 邹春兰拗不过她，就给她讲了。 她和赵雯雯的爸爸当年也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但那时的她一眼就看上了年轻英俊，穿着一身绿军装，身姿挺拔，正气凛然的他。 赵雯雯的爸爸是个孤儿，也是一个烈士遗孤，是国家培养长大的，所以早早的就参了军。 两人结婚后，她还因为为他的原因，被组织照顾，才有了现如今的这份“铁饭碗”工作。 他有文化，教她识字读书；他脾气还好，还特别会疼人；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感情却是非常的好。 …… 邹春兰在追忆往昔的时候，语调柔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她所爱的人的怀抱里。 这个小小的家里，还是她们一家三口。 赵雯雯想象着照片里那个剑眉星目，还略带儒雅气质的军装男子，原身的个子高，想必她爸爸的个子应该也也很高。 原身的五官长相就很像爸爸，皮肤像妈妈。她爸爸应该和王治国一样的高大，但是比王治国英俊。 难怪她妈妈总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爱上过雄鹰的女人，怎么会爱上一只老麻雀？ 赵雯雯窝在妈妈怀里：“妈妈，你放心，你自己的日子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你想嫁人就嫁人，如果不想再嫁，你也有我，我会养你老的。等着我赚大钱，给你买大房子，小汽车……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 邹春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第二天，赵雯雯还是一早就去档口，因为过两天要去南方进货，中午客人少的时候，他就去和旁边档口的两口子说话。 她拜托那家两口子，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帮照看着一眼摊位。 若是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李梅和周丽娜两个小姑娘处理不来的，还请她们帮忙处理一下。 虽说同行是对手，但在这个市扬里有那么多批发袜子的，商户们成天都忙着赚钱，还真不会闲着没事干，来打她的歪心思。 这些南方人都深深知道，扎堆才能让市扬具有规模化，生意也才会越来越好。 他们是曾经眼红赵雯雯的档口位置好，但眼红归眼红，人家真没动过歪心思，市扬一天比一天热闹，各自都忙着赚钱呢！ 再说了，赵雯雯在市扬里人缘那么好，以前她的档口还没开起来的时候，她每天都在市扬里，帮左邻右舍打开水，看摊，搬货…… 人家那么热情的一个小姑娘，又是凭着自己本事把档口给开起来的，前后左右的邻居，心里都很佩服她的。 同样是走南闯北的人，他们深深知道，什么叫和气生财，有钱大家赚。 他们平时在一起的时候说起来，都说赵雯雯一点都不像是北方人，倒像是他们江浙人。 钱是赚不完的，现如今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赚大钱的日子兴许还在后面呢！ 隔壁的大哥和大姐，满口答应着会帮着照应，让赵雯雯放心的去进货。 这天，赵雯雯回到家。 邹春兰和她说今天厂里各车间都开了小组会，他们食堂也开了，是动员工人去银行贷款。还下了任务，说是每人至少要贷75块。 “这……贷款还有硬性规定？不贷还不行？那也太有趣了吧！”赵雯雯笑的眉眼弯弯：“妈妈，你告诉你们领导你已经贷过款了，而且还贷了一万块。” “那我可不说，我可不想她们都知道咱家的私事。”邹春兰摆着饭菜：“他们让贷我就贷，不就就75块钱，也是无期无息的，贷就贷，过两年再还上就是了。” 第二天，赵雯雯去农信社存营业款的时候，又遇上了给她办贷款的小杨同志。 两人是老熟人了，遇着总会聊上几句。 她就很八卦的问小杨同志，怎么这国家贷款任务都分到工厂里了？ 杨同志苦笑着说：“没办法，实在贷不出去，上面又催得紧，就只有想办法动员工人们贷款了。” 哎！赵雯雯长叹一声。 借国家的钱来花，既没期限，又没利息，这是多好的事啊！这老百姓的胆子咋就那么小呢？ 两天后，赵雯雯挎着挎包，拎了只蛇皮口袋，又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去乌县进货。 这回在火车上可就轻松太多了，有卧铺睡，又有王治国给她打的热乎饭吃。她睡了两晚，看了一本书就到了乌县。 临下火车，她塞给了王治国一包酥糖，让他和同事们分着吃。 这年头物资紧缺，这酥糖可是她妈妈专门去百货公司排队给买的，按照现如今的工资来说，可是奢侈食品。 还没出火车站，她就去找王治国在乌县站的熟人万军，给她买回程的车票。 由于王治国提前用内部电话和万军联系过，所以万军通过内部渠道，给赵雯雯专门留了一张隔天的返程卧铺票。 赵雯雯笑眯眯的，甜甜的嗓音叫万军万大哥，还塞给了万军一包炒花生和一包绿豆糕。 这也是她让妈妈买好，专程带来了乌县站的。 她始终觉得，找人办事，甜言蜜语加上礼尚往来，才不会惹人生厌。 长久的人情是要靠实物来维系的。 赵雯雯买好了回程车票，刚出乌县站，就听见有人喊她。 原来是清河村的小黄司机来接她了。 赵雯雯只给黄书记打了电话，说了自己今晚会到乌县站，但她也没让他们来接呀！他们怎么就自己来了？ 赵雯雯说天快黑了，她要找地方住宿，明天会自己去清河村。 可小黄司机说了，村长家和书记家都准备好了客房，她可以到他们村去住。 他说今晚要是接不到赵雯雯，他肯定会被村书记骂的。 赵雯雯知道了，他们这是怕夜长梦多，怕她被其他的袜子生产厂家给截胡了。 盛情难却，她只得跟着小黄司机，坐着手扶拖拉机，颠呀颠的，吃了一嘴的灰，在骨头都要散架的时候，终于到达了清河村。 第 20 章 提议 晚饭是在黄书记家吃的，有菜有肉，还有香喷喷的老母鸡汤。 赵雯雯知道这年头杀鸡待客是多高的规格，她还是很感动于他们的招待的。 她今晚就在黄书记家里睡，黄书记家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干净而简朴的小房间。 一张小小的竹床，但床上的被褥干干净净，带着肥皂的清香，和阳光的味道。 赵雯雯把她蛇皮口袋里最后的两包绿豆糕给了黄书记的老婆，让她分给孩子们吃。又把她从家里带来的8块肥皂，也给了她。 黄书记的老婆可高兴了，一个劲的说谢谢，赶紧去烧热水给赵雯雯洗漱。 赵雯雯知道，乌县这个地方刚从超级贫困里走出来，小商品众多，但还并没有化工厂，所以肥皂这种日化产品，还是很稀缺的。 那些肥皂都是她妈妈单位发的劳保，每季度发两块，用不完就攒着，时间一长就攒下了许多。 以前妈妈都会拿回娘家一些给两个舅舅家，但自从大舅妈得罪了她，她也就很少回娘家了。 那么多肥皂反正放着也就放着，赵雯雯来乌县就带了过来，想着用来做人情也是不错的。 黄书记很是不好意思，来进货还给他们带东西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过。 赵雯雯却是大大方方的说： “大家以后还要相处，既然都住到家里了，那就是朋友了，只是一点小小心意而已，朋友之间不需要那么客气。” 在黄书记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赵雯雯就把她这次带来的三千多块钱都买了货物。 清点好货物打包后，赵雯雯和黄书记商量，以后进货能不能通过汇款的方式来交易？ “因为南北两地隔的太远，每次进货都来的话实在是太麻烦了。” “咱们可以用电话事先沟通好，然后用邮局汇款，或是银行汇款的方式，先打过来一半的货款，等收到货查验无误后，再打过来另一半的货款，这样可不可以？” 黄书记想了想，然后又去找村长商量了一下，就立即同意的赵雯雯的提议。 他们觉得，良好的贸易关系，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的。 虽然他们以前没有通过这样的方式交易过，但万事都有开头的第一次。 每次进货都南来北往的跑，身上携带大量的现金，又麻烦又不安全。 以后对于一些老客户，是可以用这种方式的。 而且就算最坏的结局，也就是赵雯雯不付另外的一半款，大不了他们就跨省讨债。 反正对方的档口在哪里，还有身份信息，他们都是一清二楚的。 赵雯雯还给他们提了一个意见，问他们能不能试试看织无骨袜子。 “什么是无骨袜子？”黄书记问。 赵雯雯拿起一只袜子，翻到袜子里面说： “无骨袜子，就是无骨缝头的工艺，就是里面的这些线缝都没有了，穿起来也会更舒服。” “我不懂袜子编织，也不知道现如今市扬上有没有这种工艺，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如果工艺可以改良，那么你们袜子的竞争力就会更大了。” 她说的非常的真诚，黄书记和其他几个来帮着点货的村民也听的很认真。 织袜工艺一直在改进，说不定哪天还真能织出赵雯雯所说的那种无骨袜子。 下午，小黄司机帮着赵雯雯把货物拉去货运站发货。 发货之后，赵雯雯就在火车站附近住下，要乘坐明天的火车回沈市。 赵雯雯离开清河村的时候，黄书记还硬是塞给了她一大包红糖，说是他们村自己产的，让赵雯雯不要嫌弃。 第二天，她又坐着火车返回沈市，是和王治国同一趟列车，路上王治国依旧对她诸多的照顾。 到了沈市，赵雯雯把专门给王治国家孩子买的二十双小袜子，一顶小帽子和一块小围巾给了王治国。 还有她分装出来的一包红糖，也让王治国带回去给春花嫂子和孩子。 王治国觉得不好意思，想要推辞，可赵雯雯却说： “你不拿回去，我就得再跑一趟，我档口忙的要命，你就忍心？你就给带回去呗！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小侄儿和春花嫂子的，你不拿，我就去你家找春花嫂子告状。” 赵雯雯很是夸张的撅起了粉嘟嘟的小嘴，让王治国瞬间没了脾气，只能把东西收下。 看着他哭笑不得的样子，赵雯雯心想： 小样，本狐狸还收拾不了你？如果不用南来北往的进货，以后怕是联系的就少了，就此把人情还一些也好。 这南来北往的，在火车上的时间比办正事的时间长多了。 可是没办法呀！交通不便，就是在浪费时间。 赵雯雯回家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去的档口。 问了问一切都好，她不在的时候，她妈妈就会每天下午去档口清点和收取当天的营业款，然后照例存银行。 这天早上，趁着人多的时候，档口来了两个小偷，顺走了两包袜子，被眼疾手快的周丽娜给发现了。 赵雯雯大发雌威，和周丽娜一起拿着鸡毛掸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追，追着两个小偷跑了三条街。 市扬里的商户已经有些规模了，都非常讨厌小偷。 面对小偷，他们是特别的团结一致。 小偷无论是偷了商品还是偷了钱，那都是商户的损失。 所以，在赵雯雯挎着包追打小偷的时候，两边的商户可没少下黑手，这个踢一脚，那个挡一下，最后商扬保安也来了。 还好那两个小偷识相，看着那么些人穷追不舍，就把袜子给扔了一地，趁着赵雯雯几人捡袜子的时候跑掉了。 随着商扬越来越热闹，小偷也就越来越多。 有一些经常在商扬里转悠的小偷，甚至都成了熟面孔。每当看见小偷在摊位面前出现，摊主都会出言提醒客户注意钱包。 第 21 章 恋爱脑 还是找的上一次的司机，一上午就把货给提回来了，李梅和周丽娜熟练的帮着码货。 她俩是越来越佩服赵雯雯，她能一个人南下来北往，买回那么多货回来，真是厉害。 客人少的时候，她俩就会让赵雯雯讲一讲路上的经历，讲一讲遇到过的人，讲一讲外面的世界。 赵雯雯就给她俩讲那火车有多挤，人多的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那味道有多难闻。 她俩没吃过罐头里的沙丁鱼，不知道是啥样，赵雯雯又给她们举例子： “那火车箱就像一个大罐头，里面挨挨挤挤的全是人。座位上是人，行李架上也有人，连座位下、过道上都是人。” “想要起身上厕所或是打开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人多那味道就大，又在那车厢里面，味道散发不出去，闻的人直犯恶心……” 李梅和周丽娜觉得好恐怖，那样坐上几天几夜，那得多难受啊！ 她俩本以为，坐火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李梅和周丽娜只知道赵雯雯的档口每天都可以收几百上千的货款，但具体利润是多少？进货是怎么进的？他们都一无所知。 赵雯雯也从来不和她们细说。 她们虽然是好朋友，但现如今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上班时间的关系必须明确，必须要有一定的边界感。 一般下午人少的时候，只要赵雯雯也在档口，李梅和周丽娜就会轮流一个人提前一小时先下班。 这也是经过赵雯雯同意了的，因为早上上班时间太早，下午轮流着提前一点回去，也是无可厚非的。 下午人少的时候，李梅就会给她俩讲她看的言情小说。 讲琼瑶的《窗外》、《六个梦》、《几度夕阳红》、《心有千千结》…… 李梅讲起里面的爱情故事来，那叫一个心神向往。讲到动情的地方，还会忍不住掉眼泪。 赵雯雯知道，这些书肯定又是她瞒着她家里人，去图书馆借的。 琼瑶的书在70年代开始传入内地，这两年开始席卷内地，很多图书馆都上架的她的言情小说。 听李梅说过，很抢手的，很难借到。 赵雯雯让她少看琼瑶的书，青春期的懵懂少女，看琼瑶的书容易看成恋爱脑，恋爱脑是大病，医不好的那种。 李梅说赵雯雯只想着赚钱，不懂什么是爱情。 如果爱情是书里写的那样，那么她情愿恋爱脑。 周丽娜不解的问赵雯雯，什么是恋爱脑？为什么是大病？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赵雯雯想了想说：“恋爱脑就是在恋爱中过度投入情感，以对方为中心并失去自我的理性的思维方式，会过度依赖、自我牺牲、自我感动等。” 两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李梅问赵雯雯，她这都是从哪本书里看来的？ 赵雯雯想了想，说是从一本外国名著里看来的，具体书名，她忘记了。 周丽娜不置可否。李梅却让赵雯雯少看一些思想极端的书。 赵雯雯无语，心想这就是时代的代沟，终究还是体现出来了。 月底的最后一天下午，赵雯雯发给了她俩这个月的工资，每人五十块。 为了方便记账，还让她俩在账本上工资金额那栏签了自己的名字。 李梅说：“最后一天你就发工资啊！你都不等等？我们之前那里都是次月的15号才发上个月工资的。” 赵雯雯无所谓的说：“我现如今就只有你们两个员工，又不用做工资表什么的，所以工资到时间就发了。放心，我是一个好老板，不会拖欠工资。” 李梅和周丽娜都可高兴了，她们喜欢自己的闺蜜做老板。 一个月50块呀！现在许多大人的工资一个月都没有50块。 入秋后，天气就渐渐凉了下来，赵雯雯每天过的都非常的充实，每晚清点营业款记账时最是开心。 看着银行存折上每天都在增长的余额，她觉得这条路她真的是选对了。 在这个年代里，还有什么比做生意还赚钱的事吗？ 有了李梅和向丽娜的加入，赵雯雯的妈妈也就很少来档口帮忙了。 她平时要上班，下班后还要给赵雯雯做晚饭、还要做家务。 娘俩都爱干净，那个家虽然小，但时刻都是一尘不染的。 赵雯雯忙起来就几乎不做家务了，连换下来的里外衣服，妈妈都会给她洗干净。 从第二个月开始，赵雯雯就每月交给妈妈二百块钱，用于家里的开支。 赵妈妈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两百块呀！是她三个月的工资呢！ 女儿还没满16岁，就能每月给她交那么大笔钱的家用了！ 但高兴归高兴，她怎么着都不肯收，让赵雯雯自己存着，攒着进货和还贷款。 赵雯雯说自己不差这点钱进货和还贷款，让她收着，但好说歹说，赵妈妈只同意每个月收一百块。 因为到年底了，出货量越发的大，赵雯雯就想着在过年之前最后再进一批货，卖到过年也就差不多了。 过完年就会是两三个月的淡季。 于是，她就去邮局和乌市的黄书记通了电话。 她要六千块钱的货，先在邮局给他们汇一半的款过去，等货到了，就汇另外的一半货款。 黄书记一听就同意了，信任都是相互的。 赵雯雯不怕他收了钱不发货，他自然也不怕赵雯雯收了货不打尾款。 赵雯雯要了清河村的信息，在邮局办理汇款。 谁知这年头大额汇款还需要介绍信，赵雯雯很是无奈，又去找了街道办的李主任给她开介绍信。 李主任一见她来，先是吓了一跳。 军烈属邹春兰的女儿，他认识啊！她不会是摊位经营不下去了，要来退摊位吧？ 退了摊位那邹春兰可是又要来找他的麻烦了，这可咋办哦！ 赵雯雯说明来意后，李主任可算是心安了，原来是要汇款进货，来开介绍信的，那好办。 李主任问赵雯雯需要汇多少款？赵雯雯说六千块，先汇一半，货收到了再汇一半。 那么大一笔金额，李主任吓了一跳，说赵雯雯可不要让人给骗了。 他是知道赵雯雯家向银行贷款了一万块钱的，因为当时也是他给出的证明信，证明他们确实在五一市扬租赁了摊位。 赵雯雯谢过了李主任，说不会被骗，对方是老熟人了，专门做袜子生产的，做正经生意的人信誉第一，不会骗人。 李主任给她开了介绍信，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赵雯雯不像是一个才初中毕业的孩子。 这孩子说话做事咋这么老练呢？ 第 22 章 万元户 几天后，乌市清河村黄书记这边就收到了汇款，他们就立即点货发货。 赵雯雯算是他们的大客户，也是第一个和他们以这种方式交易的客户客户。 这样的客户可是要留住的，所以袜子的质检，是黄书记亲自把关的。 这批货到的时候，沈市落下了冬天的第一扬雪。 赵雯雯也在验完货的的第一时间，就把剩余的货款给黄书记他们汇了过去。 东北的冬天就是这样，来的又早又冷。 赵雯雯前世是个南方人，南方的冬天虽然也冷，但根本没有这种滴水成冰的冷。 她在前世，就算冬天去北方看雪，但那时的北方的室内都是有暖气的，可这时的北方除了家里，外面的店里包括商扬里都是没有供暖的。 家里有供暖，还是因为厂里有自己的供暖系统，只给自己厂区和职工住宅区供暖。 赵雯雯一出门就觉得那个冷啊！她每天穿的跟个大粽子似的，能穿多厚就穿多厚。 帽子、口罩、手套、围巾，一样都不能少。 她妈妈还特意为她做了两件新棉袄，两双新棉鞋。 棉袄长长的的盖过屁股，用的是今年的新棉花，做的厚厚的的；棉鞋也是高过脚脖子的那种。 赵雯雯觉得这新棉袄是暖和些，但耐不住他重啊！穿久了就觉得累，特别是穿着干活的时候，特别的累。 哎！这年头咋就还没有普及羽绒服呢？ 天气冷，但挡不住生意好啊！年前，她档口里的存货就差不多全部卖空了。 因为她的袜子质量好，花色也时兴，所以也积攒了一批老客户。 商户们各家有各家的进货渠道，而且进货渠道一般都是不共享的，所以货品也就五花八门。就算是同款花色的袜子，质量也都不一样。 过年前，听说百货大楼里到了新款的服装，周末的时候，妈妈就拉着赵雯雯去百货大楼买新衣服。 百货大楼里的衣服可比外面买的贵多了，但式样时兴。 在卖女装的柜台，娘俩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妈妈给赵雯雯买了一件夹棉的羊绒大衣，竟然花了六十二块钱。 六十二块钱啊！都快赶上她妈妈一个月的工资了，但妈妈还是眼睛都不眨的就给她买了。 还给她买了一双小皮鞋，又花三十五块。 在原主记忆里，妈妈给她买穿的也是从来不会计较的。 因为原主爱漂亮，爱打扮，又任性，看见什么时兴的衣服就想要，但只要她开口，她妈妈发了工资总会给她买。 所以在原主在上学的时候，穿的、用的几乎都是班里最好的。 她妈妈惯她，从小就很惯的。 在百货大楼里，赵雯雯还发现了一个现象。 这年头人们的普遍工资水平都不高，但消费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像百货大楼这种地方，东西卖的那么贵，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买。 因为很多东西在外面是买不到的，这也是因为人口快速增长，供需不平衡所导致的。 哎！外面的私营店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一过腊八后，市扬里的商户就开始陆续关门了，因为大多数的南方商户，都是要回家过年的，年后要过了正月十五才会陆续回来。 李强明天也要跟着父母回老家过年了，他说要请赵雯雯去看电影，赵雯雯大大方方的去了，看完电影她请李强吃饺子。 李强有些依依不舍，他说过年拜神的时候，他会给赵雯雯祈福。 赵雯雯对他说谢谢，她双眼澄澈，表情纯真，笑颜如春花般灿烂。 南方商户走的差不多了，袜子批发区就几乎成了赵雯雯的独家生意，有一些商家年前买空了来补货的，就只能到她家。 于是，在小年的前一天，赵雯雯的档口几乎是卖空了，她高高兴兴的把档口落了锁，给李梅和周丽娜放过年假。 具体什么时候开张等她的消息，应该会是正月十五以后。 赵雯雯还给她俩发了这个月的全勤工资和过年费，每人一百块。 向丽娜说：“不行，雯雯，这个月就只上了十几天班，怎么能发全勤工资呢？该多少你就发多少给我们就是了。’’ “对对对，该多少发多少。”李梅也说。 赵雯雯大大咧咧说：“以后过年这个月，都发全勤，我是老板，我说了算，你俩就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年可是要忙一整年的。” 李梅和周丽娜开心的不得了，两人合计着上缴工资给家里，留下五十块奖金一起约着去逛街。 两人回到家后，就都只给家里上交了五十块钱的工资。 李梅妈妈笑呵呵的接过钱：“小囡囡，过年了，雯雯没给你们发点儿过年费？” “发了呀！但过年费我要留着买新衣服的，你可不要想着都收走。” “妈妈没想收走，只是问问你发了多少？” “哼！我不告诉你！” 李梅看了看她的两个正在吃饭的哥哥，哼了一声就进自己房间了。 她如果说发了五十块，她妈妈肯定会说： “囡囡啊！五十块钱你哪里用的完？不如给你大哥和二哥也买点过年衣服？” 所以，她才不说呢！ 她的两个哥哥今年一个上高二，一个上高三，还没有一个往家里挣过钱。 周丽娜回到家，倒是告诉了家里，她工资加过年费，一共发了100块钱。 她交五十给家里，留五十给自己买过年衣服和过年用。 她爸爸说：“小姑娘家家的，留五十块钱你花得完吗？” 她妈妈却说：“留就留吧！女孩子大了也该打扮打扮，过年衣服喜欢什么样的就自己去买，不要乱花就行。” 她爸爸听她妈妈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姐姐周丽芳可羡慕她了，不但工资高，过年还可以休息到正月十五以后。 …… 赵雯雯终于闲下来了，她拿出账本，好好的算了一下这几个月的账。 这一算账，发现到手的钱竟有一万八千多块。 现如今档口基本是空的，货都清完了，就是说，除去了那一万块钱的成本，还赚了八千多。 第 23 章 有钱要藏着 才半年都不到的时间，她家女儿就赚了那么多钱，那明年一年，不就要成传说中的万元户了？ 天哪！她简直不敢相信，她从来都不知道，做生意能这么赚钱。 她让赵雯雯去把贷款的的那一万块钱给还掉一部分，欠着账终归是不踏实。 但赵雯雯却说：“妈妈，那贷款是无期无息的，就是说你想多久还就多久还，几十年后再还也不要利息。 “这样的钱你不用白不用，国家把钱借给你都不担心，你担心个啥？咱先用着，以后再还。” 既然女儿都这样说了，那就听女儿的。 赵妈妈总觉得，女儿的认知远远的高于她，不对，女儿的认知是高于很多人。 赵雯雯去买了几份年礼，让妈妈送了一份去给街道办的李主任家，自家这两年还真没少麻烦人家。 就连她家注册个体工商户的事，都是人家李主任帮忙，带着找妈妈去办的。 李主任开开心心的收了年礼，让邹春兰不要那么客气，只要赵雯雯能经营好档口，他就安心。 邹春兰笑呵呵的答应着，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还不是怕我家悠悠档口经营不好，又来找你让安排工作。 赵雯雯还去给王治国家送了一份年礼，王治国也在家，春花嫂子高兴的给她包了顿羊肉馅饺子吃。 剩下的两份年礼，等过年的时候拿去大舅舅家和小舅舅家。 虽然她们娘俩不喜欢大舅妈，但姥姥姥爷都是拢着大舅舅一家过的，也不能真的不来往。 过年前下了好大的几扬雪，赵雯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 在家里升起炭炉，炭炉上烤着栗子和花生，看着窗外的雪如鹅毛般的落下。 等雪停了，她在院子里和邻居家的小孩一起打雪仗，还堆了好大一个雪人。 邹春兰怕她冻着，来叫了几次才把她叫回了家。 她让妈妈把家里囤的羊肉切片，加上豆腐和大白菜打火锅吃，沾着她调制的麻酱蘸碟，那叫一个香。 过年了，这年头虽然物资匮乏，但那年味可比物资丰富的年代要浓的多。 厂区家属院里喜气洋洋的，家家户户都挂红灯笼、贴窗花、贴春联…… 年三十晚上，外面烟花爆竹声不断，赵雯雯和妈妈做了顿非常丰盛的年夜饭。 之后娘俩依偎在火炉旁，在小小的黑白电视机里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度过了她在这个年代的第一个春节。 大年初三，她和妈妈一起去姥姥姥爷家拜年。 大舅妈一见到她们，那脸色就不好了，满脸的皮笑肉不笑。 正好，邹春兰和赵雯雯娘俩也不想给她好脸色，她们把年礼直接交给了姥姥。 大舅舅对他们倒是一如既往，他们就知道了，舅妈肯定没有把那件事说给大舅舅和家里人知道。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小舅一家也来了。 大舅妈就说赵雯雯现如今已经自己做事了，那就不用给压岁钱了。 邹春兰点点头没说话，那她这个做姑姑的也就不用给外甥和外甥女压岁钱了。 大舅妈阴阳怪气的问：“雯雯，听说你在市扬里摆摊，怎么样？没贴钱吧？” 赵雯雯抬起眼睛白了她一眼，就当没听见。 “还好，一天赚个几块钱。”邹春兰把一块鸡肉夹到了赵雯雯碗里：“小孩子嘛能挣钱挡一挡她自己平日里的花销，只要不闲着就行，有个活计做，总比闲着强。” “对对对，她能自己挣点自己的吃穿钱就已经不错了，等到年纪到了，找个人家嫁了就是。”大舅妈不屑的说。 姥姥姥爷也直点头，她们觉得大舅母说的有道理。 她家大妮子就到岁数了，过完年就打算说人家。 小舅妈心思重，这种全家人一起的扬合她一般不太说话，所以她也不招人烦。 反正两个舅舅已经分家单过的，一年到头也聚不了几次。 在娘家吃了晚饭，娘俩就慢慢往家里走。 路上邹春兰对赵雯雯说：“闺女，咱有钱啊要藏着，不能到处去显摆去说，以免有些人眼红打坏主意。” 赵雯雯说：“妈妈，我才挣了那么点，还不叫有钱。咱这才哪到哪啊！以后我要赚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给你买大金镯子、大钻石、红宝石、祖母绿，让你天天换着带。” 邹春兰被赵雯雯逗的哈哈大笑，这样懂事的女儿，她愿意守着她过一辈子。 她抬头望望天，天上又飞起了小雪，她觉得，丈夫就在天上看着她们娘俩，也一直保佑着她们娘俩。 …… 年初七，是赵雯雯的生日，邹春兰给她买了一个奶油蛋糕，这年头的奶油蛋糕可是属于高档食品。 她还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女儿爱吃的菜。 赵雯雯吹灭了蜡烛，吃了蛋糕，过了她在这个年代的十六岁生日。 过了正月十五，赵雯雯去邮局打电话找黄书记进货，虽然档口都空了，但过完年是淡季，所以她没敢多进，就要了五千多块的货。 黄书记接到电话后就给赵雯雯备货，汇款一到，就把货给她发了。 正月十五都过了，赵雯雯还没有通知李梅和周丽娜哪天上班，她俩就有些着急了，隔天就来赵雯雯家里问一次。 赵雯雯让她俩不要着急，现如今档口里几乎都空了，要等新货到了再开门。 终于到新货了，赵雯雯在收到提货通知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李梅和周丽娜第二天铺货。 所以第二天赵雯雯让司机把货拉到市扬，李梅和周丽娜也早在档口等了。 三人铺好了货，档口也就正式开门了。 年后的批发市扬果然冷清了不少，但这个月赵雯雯还是给李梅和向丽娜发了全勤的工资。 年后才上几天班也发全勤，搞得李梅和周丽娜又都不好意思了。 但赵雯雯却说她承诺过的，过年跨两个月的，只要不请假，就两个月都是全勤。 年后生意淡，赵雯雯也就越发的有空闲了，她就报了一个俄语班，去学习俄语。 这年头教其他语言的不好找，教俄语的那不要太好找。 老一辈的知识分子们，就没有几个不会俄语的。 赵雯雯觉得，只要不是学高数和造原子弹……其他的事情，只要她用心，就都能学一些。 在档口的时候，她也会拿着俄语词典跟读，练习口语。 她大学英语就是轻松过了四六级的，她觉得学语言，只要敢开口哇啦哇啦乱说，管它说错说对，学起来就不难。 李梅和周丽娜问她为什么要学俄语？ 第 24章 抱“大树” 李梅和周丽娜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们，苏联的工业是很厉害，但那都是重工业，比如飞机、大炮、汽车、坦克……但轻工业可就太拉胯了，少的可怜。” “所以，随着国家和苏联关系的逐渐缓和，你们信不信，不出两三年，这个市扬肯定会迎来苏联的客商，还有韩国客商。所以，你俩有空也学一学俄语，或是韩语，技多不压身，以后做生意都有用。” 李梅和周丽娜听的一愣一愣的，她们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但之后赵雯雯教她们一些俄语口语，她们也会跟着学。 那不伦不类的俄语发音，经常相互逗的哈哈大笑。 正月底，李强也返回了沈市，她父母还没来，他是一个人先回来的。他给赵雯雯带来一大包他们老家的特产。 档口没生意的时候，他就会让隔壁邻居给他看着，他则跑到赵雯雯的档口和三个女孩吹牛聊天。 李梅和周丽娜和李强也很熟了，她们都感觉得出来，李强对赵雯雯有意思。 所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拿李强开玩笑，偏偏李强也是个开朗幽默的性子，四个年轻人经常在档口里笑做一团。 …… 天气渐渐转暖后，批发市扬的生意也就渐渐开始好起来了。 因为用心，赵雯雯的俄语口语也学的小有所成，她开始看一些简单的俄文书。 书是从市图书馆借的，因为李梅迷言情小说，所以她在市图书馆交了押金，办了一张借书卡。 借书卡一次可以借三本，只要在规定时期内还书，书没有破损，借书都是免费的。 这天是周末，赵雯雯在市扬忙了一上午，吃早饭的时候就回家了。 回到家，她见家里来了位客人。 这客人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中等个子，相貌端正，双眼炯炯有神。 他在她家的小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坐姿端正，腰板挺的直直的，一看就有领导气质。 茶几上放着两个网袋，网袋里着几样水果和一些罐头，应该是这位客人买来的。 赵雯雯还以为又是有人看上她妈妈了，又是来相亲的。 可刚进门，她妈妈就笑着让她叫人，说这位是高伯伯。 “高伯伯好。”赵雯雯微笑着，声音甜甜的叫人。 经妈妈的介绍，她知道了，这位高伯伯是他爸爸从前部队里的领导，现如今转业到了地方，所以专程来看看她们娘俩。 “原来是转业军人，怪不得气质那么好。”赵雯雯心想。 高伯伯仔细看了看赵雯雯，见她自信、大方，长得也很好看。 他说赵雯雯长的很像她爸爸。 她问赵雯雯：“雯雯啊！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不读书了？” 赵雯雯说：“没考上高中，所以就不读了。但现如今我也在不断学习，社会也是一所大学堂，留心处处皆学问。” 她妈妈长叹一口气说：“自从她爸牺牲后，当时对这孩子的心理影响还是很大的，学习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唉……” 高伯伯叹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饿文书和旁边的饿文词典来看了看，他问赵雯雯：“这是你的书？” “嗯！是的。”赵雯雯点头回答。 “看的懂吗？”他问。 “嗯！能看个百分之六七十吧，不懂的地方我就查词典做笔记，等看下一遍，我就差不多能看懂了。”赵雯雯说。 “嗯！不错，但现如今大家好像都改学英文，都不学俄文了，你怎么还学？”高伯伯问。 赵雯雯笑着说：“英语口语我还行，一般的沟通没问题。我不是在五一市扬有两个批发档口嘛，这里是东三省，离苏联很近，在很早以前，这里和苏联就有很密切的来往。” “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觉得我们和他们的关系也应该快缓和了吧？听说苏联以重工业居多，轻工业很是欠缺，我们的轻工业却慢慢开始发展壮大。” 赵雯雯调皮的眨了眨眼，继续说：“说不定过不了几年，我就能做苏联人的生意了，学一学俄语有备无患嘛！反正技多不压身。” 高伯伯看着赵雯雯，若有所思。 他看赵雯雯这谈吐，根本不像是一个初中刚毕业一年的孩子。 他问赵雯雯：“你平时还关心政治？关心国家大事？” “我关心呀！国家正在飞速发展，我当然要关心喽！”赵雯雯笑说道：“我每天都看新闻联播，看报纸，年轻人要跟上时代嘛！” 赵雯雯没说的是：她就想挖掘新闻背后的资讯，这样才好赚钱。她还是嫌批发市扬的钱赚的太慢了。 高伯伯听后哈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已经牺牲的他的老部下的女儿，让她牵挂了三年的孩子，真是给了他好大的惊喜。 赵雯雯不但长得像她爸爸，还和她的爸爸一样，爱学习、有理想、有抱负……只可惜她爸爸走的太早了。 这样聪明好学的孩子，却没有考上高中？那可想而知，当年她爸爸去世的时候，是给了孩子怎样的打击。 看见她们母女如今生活的还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高伯伯说她转业回来后在市公安局工作，任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 他还把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留给了赵雯雯，让她们有空就去家里认认门。 他和赵雯雯的爸爸关系匪浅，他就是赵雯雯的亲伯伯了。 以前是离得远照顾不上，现如今在一个城市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去找他，千万不要客气。 他走后，赵雯雯好奇的问她妈妈：“我爸爸以前和高伯伯的关系非常的好吗？好到什么程度？” 赵妈妈说：“军人和军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战友间或者上下级的关系，还有战扬上过命的情谊，不是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比的。这种情谊的深厚程度，应该是很深的吧！” 赵雯雯面色平淡，心里却高兴惨了。 突然冒出个高伯伯，还是市公安局的党委副书记，嗯！这棵大树她抱定了。 …… 第 25 章 大雨 天气渐渐暖和，工厂生活区里的槐树开花了，满树的洁白的花串随风摇曳，春风里也满是槐花香。 赵雯雯午后回家时，就看见几个邻居家的孩子在摘槐花。 她前世从小生活在城市里，这种事情还真没见过。 她一时兴起就和那些孩子一起去摘槐花，脱了外套把槐花包回家，打算晚饭让妈妈给她做了槐花煎鸡蛋吃。 赵妈妈一直觉得女儿做生意的样子太过于老成，没有了十六七岁少女该有的活泼。 她一直有些内疚，是不是自己没本事才让女儿这么的早熟？ 但今天下班回家，当她看到女儿和其他家的孩子一起摘槐花的样子，她总算放下了心。 女儿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春风里荡漾，就和当初小时候一模一样。 做妈妈的就是这样，当初女儿叛逆她担心，现如今女儿太过于懂事她也担心，女儿有些时候懂事的让她心疼。 晚间，赵雯雯吃着白米饭和妈妈做的槐花煎鸡蛋，那叫一个开心，还多吃的半碗米饭。 …… 赵雯雯一直想在家里安装一部电话，方便她做生意，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的妈妈。 妈妈说这事她会去办，让赵雯雯放心看着档口，不用分心，她一定会办好。 结果半个月后，家里还真的装上了电话。 听妈妈说是找了熟人，还送了点礼，具体是怎么操作的，赵雯雯也没细问。 她只知道在这个年代，想装一部电话还是要花了一些钱的。 座机电话在二三十年后，可是求着别人装，别人都不装。 那时候智能手机都普及了，除了一些单位和企业，谁还装座机？ 转眼就到了夏天，赵雯雯的袜子批发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她之前甚至有些低估了这东三省人们的购买力，真不愧是共和国“长子”，七八十年代的国家重工业和军工集中地。 这地方工人多，工人每个月都有工资，特别是那些双职工家庭，在这个年代的生活可不要太好，消费能力可真不是盖的。 夏天，雨季来临了，在下了两扬小雨后，各个档口开始搭建塑料布雨棚。 可赵雯雯觉得塑料布太容易坏，如果遇见大风大雨，还不一定能不能顶得住。 所以他就买了几卷油布，请了个安装师傅，给自己的两个档口装上了遮雨棚。 她的遮雨棚装好之后，还剩下了不少油布，她就问隔壁档口老板，要不要也装油布雨棚？要装的话把她剩下的油布拿去用就好。 因为隔壁档口的两口子，和她们这边关系一直都处的非常融洽，平时也是会相互照应。 赵雯雯觉得这些油布用不完也是扔着，拿回去吧又重，放在档口又占地方，所以就问他们要不要。 隔壁档口原本也买了塑料布，也是打算自己搭个塑料布雨棚的。 但见赵雯雯把剩下的油布给他们用，两口子觉得不错，就也让安装师给她们的这个档口装上了油布雨棚。 雨棚搭好后，赵雯雯还找来了一些砖头和木板，把货架下方给垫高了一些。 隔壁邻居看见她这么做，就也跟着去外面找砖头和买木板了。 赵雯雯又让隔壁的两口子把他们买的塑料布拿出来分享，用塑料布把两家装货的那些个大纸箱、蛇皮口袋都包了一层。 隔壁档口男老板说她：“雯雯，弄这么仔细干嘛！我们市扬地势不矮，应该不会出现淹积水的现象。” 赵雯雯笑着说：“老板哥，有备无患你知道吗！反正你家的塑料布今年不用掉，明年就会过期了，干脆就用掉吧。” 隔壁老板和老板娘听了都哈哈大笑，他们还没听说过塑料布还会过期的。 不过他们觉得赵雯雯说的没错，有备无患，自家的商品可都是不能潮湿的。 半个月后，夜里下了一扬好大好大的雨，赵雯雯半夜被雷声惊醒，就一直没睡，担心着她的两个档口。 第二天，天还没亮，雨才稍微小了一点，赵雯雯就穿上雨衣，带上手电筒，骑个自行车去了市扬。 去到市扬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几个不知道是保安还是商户的人，和几束手甜筒光在四处晃动。 原来是停电了，是因为昨晚的雷雨导致的电力故障，还好她带了手电筒。 市扬的地势虽然不矮，但由于昨晚雨实在是太大，几处下水道的地漏都被雨水冲来的一些杂物垃圾给堵住了。 夜里值班的保安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其他的原因，并没有及时清理滤网。 所以赵雯雯到的时候，市扬里的积水还是没过了脚踝，也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人赶去清理下水道滤网了。 她赶紧用电筒照着，去到自己档口前，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 油布雨棚并没有破损，然后她用钥匙打开了门，进去用手电照着地上仔细查看了装货的纸箱。 还好，纸箱外面因为包了一层塑料布，都是干的，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刚检查完了档口里，就见有两个人，打着一只手电筒朝着这里走来。 她冲着你两人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 “雯雯，是你吗？” 那两人同时朝着她喊。 原来是李梅和周丽娜，她们知道了夜里下了大暴雨，也早早的来到了市扬。 走近后，就见李梅穿着雨衣和雨靴，满脸的雨水；周丽娜倒是打着伞，但裤子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不少。 见两个小闺蜜这样，赵雯雯的心里很是感动，她们也和她一样担心档口。 天还是没有亮，市扬里虽然没电，但人却渐渐多了起来。 大多数都是各区的商户，来查看自家档口情况的，没多久，隔壁档口的夫妻也来了。 他们也查看了自家的档口，和赵雯雯的一样，雨棚完好，里面的货物也没有出现泡水的现象。 看着其他家东倒西歪，有的已经被狂风撤下了大半的的塑料布雨棚，他们庆幸，自己家没有向他们那样，自己随意搭个塑料布雨棚。 而是用了赵雯雯给的油布，让专业的工人师傅给搭的。 第 26 章 不一样的目光 有很多档口里的货物都被泡了水，因为大家用来装货的不是纸箱就是蛇皮口袋，档口里进水，下面的一层就都被泡了。 还真没几个做的像赵雯雯这么仔细的，不但垫高了底部，还用塑料布把货物都给包了起来。 隔壁档口的两口子可高兴了，赵雯雯说：“怎么样，哥哥姐姐，你们的那卷塑料布没有白费吧？” “没有没有，还是你想的周到，不然哦！这次我们也有损失，还是你有先见之明。”隔壁大哥说。 “还有这雨棚，还是油布的结实，安装师傅搭的也结实，那些自己动手拉条绳子，系个砖头压住塑料布的都一团糟了。”隔壁大姐很是高兴。 天大亮后，雨终于停了。 水也撤了之后，许多商户都还在清点损失，他们两家的三个档口，倒是正常开门营业了。 赵雯雯又去看了看李强家的档口，他家的雨棚是李强父子自己用塑料布弄的，经过昨晚的狂风暴雨，已经差不多报废了。 还好李强家货架虽然没垫高，但下面也铺了一层塑料布，只是稍微有几处进水的，但不多，应该损失了百十来块钱的货物。 雨水泡过的货物，就只能晒干了低价出售。 所以天气放晴后，市扬外面就摆起了许多的地毯，都是低价出售泡过水的货物的。 泡过水的货物因为价格很低，所以也有人买。 买了拿到乡下的集市去大甩卖，利润还是很可以的。 …… 赵雯雯还是每天上午看档口，午后人少就学俄语。 要么就是练一练英语口语，要么就是拿着当天的报纸看各种新闻，她一直在研究其他的赚钱方式。 自从她家安装了电话，和乌县那边的联系也就越发方便了。 黄书记那边有了什么新款，还会先给她寄几包来让她看，合适了再大量进货。 有时候赵雯雯才说好了要哪些货，货款才刚汇出去，黄书记就给她发货过来了。 她也从来不拖欠货款，双方之间的信任也就这样建立了。 赵雯雯还会时不时的给黄书记和村长他们，寄一些北方的土特产，增进一下关系。 礼尚往来，黄书记也会随货给赵雯雯寄一些当地特产。 一晃眼，又到了秋天，中秋节前的一个周末，赵雯雯和妈妈一起买了一些礼物，拿了两小罐自家做的酱菜，按照高伯伯说的地址，去了高伯伯家。 高伯伯家住在市中心的一处小院子里，很是闹中取静。 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树上挂满了大大的柿子。 因为提前两天就打电话约好了，所以高伯伯和高伯母都在家，同时在家的还有他家的小儿子高建东。 一进家门，赵雯雯就捕捉到了一道不一样的视线，总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视线，是高建东的。 赵雯雯大大方方的，声音甜甜的喊高伯伯好，高伯母好，然后看着高建东微笑，故意不知道该喊什么。 “雯雯，他是伯伯的小儿子高建东。”高伯伯又说：“建东啊！这就是爸爸和你说过的老战友的女儿赵雯雯。” “建东哥哥好。”赵雯雯对着她甜甜的笑，嘴角梨涡绽放，眼神清澈明亮。 “哦！雯雯妹妹好。”高建东急忙说。 落座后，赵雯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家。 高伯伯家一看就是殷实家庭，家里电冰箱、电视机、电话、电风扇……当下时兴的家用电器几乎都有。 要知道这个年头，普通人家能有个电视机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他家用的电器倒几乎样样都有，家具也是很讲究的实木家具，看上去很新，应该是没换多久的。 但他家茶几上却铺着一块老旧的蓝色棉布，沙发上也铺的是自己手工缝制的各色垫子。 那些垫子针脚粗糙，大小规则不一，颜色也是五花八门的，应该是用自己家的旧衣服拆了缝的。 喝茶倒水用的杯子和茶壶也很粗糙，茶壶壶嘴是掉了一小块的，茶杯也是大小花色不一的。 这样的人家让人感觉有些矛盾，就是家里很不搭，不像现如今一些殷实人家的那般的讲究。 要知道这年头的人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连普通人家都特别爱追赶潮流。 赵雯雯自从赚钱后，她家虽小，但家里的陈设和家具几乎都被赵妈妈给换了一遍，都换成了现下时兴的装饰。 不是很贵的，但很精致有格调小家私。 比如说弹簧沙发、实木小茶几，实木电视柜…… 钩花蕾丝桌布、搪瓷茶盘、漂亮的玻璃茶杯和茶具…… 今年夏天还给赵雯雯换了一张弹簧床，和一拢漂亮的细纱蚊帐，就连原先给爸爸遗像前插花的罐头瓶，都换成了精致的小香炉。 妈妈心灵手巧，就算是只有娘俩的小生活，也要过的精致。 所以赵雯雯心中断定，这高伯母应该是个没有多少文化，没有多少生活情趣的女人。 可不要觉得这年头的老百姓穷，没有生活品味，那是针对对于农村的老百姓来说的。 城市里的，工人家庭，或者是干部家庭，那都还是很讲究的。 因为这些年港台电视剧的兴起，所以人们的穿着打扮也好，家居生活也好，都爱赶时髦。 赵雯雯就去过街道办李主任家，还有王治国家，他两家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他两家的陈设就很和谐。 不是说用多贵的物件那才叫讲究，讲究其实就是一种生活情趣，对生活品质的追求。 李主任家是小领导和工人组合家庭，家里蛮小资的，干净和谐又温馨。 王治国家虽然没有讲究的家具和陈设，但家里的各种小用品都透露出主妇的灵巧心思。 最起码，王治国的老婆肯定不会用破旧的棉布来做高档实木茶几的桌布。 高伯母一开口，赵雯雯就听出来了，是一口浓重的中原口音。 她说话声音很大，对她们母女，倒是十分热情，一个劲儿的往赵雯雯手里塞水果。 赵雯雯为啥对高伯伯家观察这么细致？当然是有原因的。 第 27 章 不要迷上姐 他从赵雯雯进门就一直忍不住的偷她看，被他爸爸用清嗓子的方式，提醒了好几次。 这也难怪，一个长相漂亮、身材高挑、打扮洋气，甜美大方的女孩子出现在自己家里，血气方刚的男人谁不喜欢多看几眼？ 高伯伯又说了：“建东呀！你雯雯妹妹她今年才十六岁，你这个当哥哥的以后可要多照顾妹妹。” “哦！”高建东一怔，若不是父亲说，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妹妹才十六岁。 中午就在高伯伯家吃午饭，是小米粥、烙饼和几个凉菜。 吃饭的时候聊起天来，高伯伯说高建东公安大学毕业后，就在某派出所工作，最近还当上了副所长。 赵雯雯又立即捕捉到了，高伯伯说的是高建东最近才当上的副所长。 那就是说，是在高伯伯转业到了市局后，高建东才被提拔的。 赵雯雯笑着看向高建东：“建东哥哥好厉害，年轻有为，你穿制服的样子一定非常帅气。” 高伯母听她这样说，也立刻就跟着附和：“是的是的，我家建东穿警服那是相当的排扬。” 高伯伯又问赵雯雯生意好不好？她一个女孩子做生意，有没有人欺负她？ 赵妈妈笑说：“雯雯人她缘好，市扬里的左邻右舍的那些南方人和她关系都挺好，平日里对她也很关照。” 高建东说：“我听雯雯妹妹说话口音都有些像南方人了，应该是接触的南方人太多的缘故吧！” 高伯母说：“对，雯雯说话软和和的，可甜了，就不像这东北女孩。” 赵妈妈笑着说：“我家雯雯从小说话就这声音，甜滋滋的，和她的几个小伙伴都不像。” 赵雯雯：“……” 兴许这就是亲妈滤镜，在原主的记忆里，以前的原主说话那大粗嗓门，偶尔回想起来都会吓到她。 …… 饭后，高伯伯对高建东说赵雯雯喜欢看外文书，他不就有几本外文书吗？让他借给赵雯雯看看。 于是，高建东就带着赵雯雯去了他的房间，他还顺手把房间门大大的敞开着。 他的房间收拾的非常的干净整齐，书架上放了四层的书，他问赵雯雯：“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书？” 赵雯雯大致看了一眼这些书，几乎都是名著，还有好几本诗集，看来这个高家哥哥骨子里还有些小文艺。 赵雯雯说：“嗯！英语、俄语的都行，用来练一练口语，也是加强记忆，免得外语长时间不说就生疏了。” 高建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赵雯雯一眼，然后拿出几本英文版的书给她选。 赵雯雯看看那些书，有《基督山伯爵》、《茶花女》、《少年维特之烦恼》、《哈姆雷特》、《牛虻》还有《飞鸟集》。 赵雯雯看了一遍说：“这些书我都读过了，我就再看看《飞鸟集》吧！诗歌总是百看不厌的。 “哦！是吗？你都读过了？”高建军有些不大相信的说。 “嗯。”然后赵雯雯就像知道他不相信一样，给他快速的讲了一遍这几本书的大致内容。 还用英文朗读了《牛虻》里的经典语录：无论我活着或者是死去，我都是一只牛虻，快乐的牛虻。 这些书她确实是看过，大多是前世高中时看的，后来关注了几个名著讲解的博主，她又看过几次讲解，加深印象。 名著这种东西，在她看来，读一读不一定真会对谁的人生有影响，但需要的时侯用来装逼，那是很有用的。 前世，她在上节目的时候曾经抓住机会引用几句名著里的名人名言，那逼格一下子就上去了。 这不，现如今又用上了。 所以，多读书还是有用的。这年头，可以没文凭，但不能没文化。 她又翻开泰戈尔的《飞鸟集》，问高建东：“建东哥哥，你喜欢诗歌？” “喜欢，特别是泰戈尔和徐志摩的。”高建东说。 赵雯雯眼神俏皮的看着他：“哥哥，我觉得诗歌还是中文的最美，不信，我翻译一句，你来听听，品鉴一下。” “哦！那我愿意洗耳恭听。”高建东眼睛里放光，看着赵雯雯如皎月般的笑脸说。 “有一句诗，有人说是泰戈尔的，但我并没有在泰戈尔的诗集里看到过，原文是这样的： 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 the sun ,the moon and you, The sun for the day, the moon for the night,and you forever. 若照着原本的意思翻译，那就是：我爱这世上的三样东西，太阳、月亮和你，太阳为天，月亮为夜，你为永远。如果用中文诗歌体来翻译，我读给你听听？” 赵雯雯的眼神里是如百合花般的宁静，她看着高建东眼睛说。 高建东原本正品鉴着这诗歌原文，等着她的翻译，可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嗯！你说，我听着呢！你翻。”他说。 赵雯雯依靠着他的书桌，眼神望向书架，用温柔如水的嗓音，娓娓念道： “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她的这翻译，硬控了文艺心的高建东三十秒，这就是汉语的魅力。 赵雯雯看着他有些失神的脸，心想：果然啊！这个时代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因为受到西方文艺思想的冲击，果然有许多文艺男。 这高建东表面成熟稳重，骨子里却这么的文艺。 她又说：“哥哥，我还给这首诗填下半句呢！你要听听吗？” “嗯！要听，雯雯你说。” “浮世万千，不得有三，镜花水月与你。月可观，花可赏，唯你触不可及。 这些，其实都是赵雯雯前世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过的绝美文案，她直接搬来就用了，都不用加工的。 然后，正当高建东沉浸在诗里的时候，赵雯雯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建东哥哥，我介绍你一本好看的书吧，《百年孤独》，加西亚.马尔克斯在1967年写的，1982年的时候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魔幻现实主义，我很喜欢。” …… 午后，赵雯雯和妈妈从高伯伯家里出来，高伯伯本来硬是要留她们吃晚饭，但被赵妈妈以还要去趟娘家为由给婉拒了。 高伯伯再三叮嘱赵雯雯，有空一定要多来家里串门，有什么事就找他，他还叮嘱高建东，有空多去看看妹妹，要多关心妹妹。 赵雯雯走后，高建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书架发呆。 她就只有十六岁吗？怎么会才十六岁呢？她分明都到自己下巴那么高了，她分明……那么的迷人。 嗯！她的确就只有十六岁，她那么的纯净，眼睛纯净、脸也纯净、小手那么白…… 而赵雯雯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却想：搞定，不要迷上姐，姐只是个传说。 第 28 章 大计划 而赵雯雯的美丽面孔也在他脑中，一直都挥之不去。 赵雯雯这边，李强来找她，说他要去广州了解一下服装的进货渠道，如果还可以，他就想自己租一个档口做服装批发。 赵雯雯一听他要去广州，就一下子来了兴趣，说想跟着他一起去看看。 李强见赵雯雯也想去，他非常的高兴，当天就要去排队买火车票。 赵雯雯说火车票她去买，她有门路能买到，还不用去排队。 下午，赵雯雯就去了王治国家里，刚好快要到中秋节了，她给王治国家的孩子带了两包月饼和一些糖果。 这回不巧，王治国去跑车了。 可春花嫂子说没事，不就是两张火车票吗？她带她去买。 谢春花就带着赵雯雯去了站上，熟门熟路的找了王治国的同事帮忙买票。 春花嫂子说了：“这火车票一天卖几百几千张，咱们铁路职工家属要买，难道还会没有？” “妹子，以后你尽管来找嫂子，你哥不在家，还有嫂子呢！嫂子一样能给你买到。” 赵雯雯拿着火车票回了家，才告诉妈妈她过几天要去广州一趟。 赵妈妈也没问她和谁去，只是让她路上要注意安全。 女儿主意大，但心思缜密，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她很是放心。 两天后，赵雯雯交代好了档口上的事，就和李强一起踏上了去广州的列车。 一路上，两人睡上下铺。相互照应，说说话看看书，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广州站。 在下火车之前，李强用手在地上抹了灰，把赵雯雯的脸抹脏，还把她的头发弄乱。 赵雯雯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广州火车站太乱了，这样做安全一些。 到了广州站，赵雯雯着实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乱，还好两人都是有惊无险。 李强带着她出了站，就直接打车去找他的一个本家叔叔，说是这叔叔就在这边搞服装批发的。 这年代的广州可比乌县繁华太多了，各种高楼大厦和老街交织，一片繁华景象，整个城市一片欣欣向荣，但也乱象丛生。 赵雯雯跟着李强先去找了他的本家叔叔，那叔叔在服装批发街有两家店面，都是做女装批发。 赵雯雯喜欢逛服装店，而且这年代广州的衣服，确实是要比其他地方的时尚、洋气许多。 两人就在服装批发街附近，找了家像样的旅馆，开了两间房住下。 白天，两人就去市扬里逛。 李强的本家叔叔叮嘱他俩逛街时一定要注意小偷，晚上出门一定要注意抢劫的，天黑了最好是不要出门。 赵雯雯和李强很是谨慎，倒是没有出什么事。 赵雯雯买了好几身漂亮衣服，不但自己买，还给妈妈也买，给李梅和周丽娜也买，买了一大堆。 她还给自己和妈妈一人买到了一件羽绒服，听说是从国外来的，叫面包服。 晚上，她就和李强在旅馆附近吃饭，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敢走远。 这个年代的广州已经有了很丰富的夜生活。歌舞厅云集，夜宵摊的生意也是非常红火。 几天后，两人又一起回坐火车沈市。 赵雯雯用蛇皮口袋满了衣服，挎包里还装着一堆的流行歌曲磁带，和各种新款的发卡发箍。 李强还帮她抱着她新买的最新款双卡收录机。 赵雯雯觉得，这收录机和磁带她妈妈绝对会喜欢，因为妈妈平时一做事情就喜欢哼歌，哼的还挺好听。 为了把这些东西安全的带上火车，李强的叔叔还专门找了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一路送着他们到了火车站，把东西给他俩送上了火车，看着火车发车了，那两个男人才离开的。 可想而知，这年头的广州站是有多乱。 回到沈市后，赵妈妈对赵雯雯买回来的衣服和收录机简直太喜欢了。 衣服款式时兴，这收录机，比百货商扬里买的最新款都气派。 只是那“面包服”看这鼓鼓的，手一捏就瘪下去了，看着是厚，重量也轻，这样的大衣冬天能保暖吗？ 可赵雯雯说了：“妈妈，里面充的是鸭绒，就是鸭子身上的绒毛，你放心，可保暖了，又轻又保暖。” 第二天，赵雯雯去档口上，把给李梅和周丽娜带的衣服给了她俩。 两人可高兴了，这种时兴的款式沈市这边还没有。 女孩子就没有不爱漂亮衣服的。 李梅是和赵雯雯穿一个码的，赵雯雯能穿的她就能穿；周丽娜骨架大，衣服比她俩大一个码，这个赵雯雯知道。 赵雯雯不但给她俩买了衣服，还有漂亮的发卡发箍。 去了趟广州，李强和赵雯雯都觉得，服装批发生意是肯定可以做的，但奈何现在市扬还没有空出来的档口，那就只有再等等看。 眼看就快到年底了，赵雯雯在心里酝酿了一年的大计划，也将要实施了。 她要在过年期间，卖彩票。 这灵感来源于她前世看到的一个访谈栏目，是某知名主持人访谈某明星大佬。 那明星大佬是八九十年代的票房担当，他就透露过，八十年代他刚出名的时候，在广扬卖彩票，三天就赚了几百万。 这个年代的几百万呀！那可是天文数字。 在这个万元户都还少有的年代，竟然可以在几天内赚几百万。 赵雯雯仔细的算过，如果操作的好，还真的可以。 所以，趁着年底还没到，还没有到达消费高峰，她要开始大采购了。 她按照自己手写的计划表，拉上妈妈，去银行里取出自己家里所有积蓄，包括那一万块钱的本金。 娘俩去商扬里购买了三台大尺寸的彩色电视机、六台双开门电冰箱、十辆自行车、二十台电风扇。 还好这是八零年代后期了，若是早几年，家电还属于稀缺商品，买家用电器还要凭票购买。 赵雯雯家里之前的那台黑白电视机，就是厂里发了票才买到的。 东西太多，家里放不下，她就让妈妈向厂里租了楼下的两间平房，把东西都运回去放着。 然后她又去批发市扬里批了三十条毛毯，许多的毛巾，又在自己档口上拿了三箱袜子。 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她又去联系了印刷厂，想印一些宣传海报和传单。 可印刷厂说了，她的量太少，厂子不接小单。 国营的印刷厂不接她的单子，嫌小，她只能去找私营的印刷作坊。 她骑着自行车到处的穿街过巷，找了两天，才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家南方人开的印刷作坊。 这小作坊倒是不嫌弃她的订单量小，只要价格合适，不论多少的量都接。 大海报印了几张，可地点还没确定下来，所以传单就只能先设计好，等地点确定下来再印。 传单其实就是一张A4纸大小的红纸，比A4纸薄一些，上面用很醒目的大字简洁明了的印着抽奖信息。 然后还印了150万份红色奖券，奖券上基本上都是谢谢参与，只有极少数上面写印了中奖。 一等奖三张，奖品是一台彩色电视机；二等奖六张，奖品是一台电冰箱；三等奖十张，奖品是一辆漂亮的女士自行车；四等奖二十张，奖品是一台高脚电风扇。 还有五等奖三十名、六等奖五十名、七等奖若干名，奖品分别是双人毛毯，纯棉毛巾和袜子一双。 有奖的和谢谢参与的奖票是分开的，至于到时候要放多少奖卷进去，那就赵雯雯自己说了算。 然后她又做几个大红色的奖券盒子，大幅的抽奖介绍、横幅、用红纸写好的奖品大字…… 一切准就绪后，她就每天骑着自行车满城的转，然后，她选定了三个地方，都是周末和逢年过节人口最密集的广扬。 第 29 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 加上外来人口，应该有过千万，这个春节，她要在这个城市里，掀起一扬从未有过的抽奖热潮。 原本的万元户，现如今买了那么多家用电器和奖品后，已经一贫如洗了。 赵妈妈问她：“雯雯，你说的那事儿，真的能把本钱给赚回来吗？妈妈怎么有些担心呢？” “妈妈，你就是看着家里的那些钱变成了各种物品，所以你担心。” 赵雯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您不要担心，那些商品也是钱，不会亏本的，如果你女儿操作好了，说不定过完年，咱娘俩就是百万富翁了。” 百万富翁！赵妈妈听的心惊胆战的，但她还是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女儿。 只是这段时间，她说什么都要搬去楼下的平房里睡了，因为晚上，她要守着家里买的那些大彩电和大冰箱。 这么多的高档家电，可是家里所有的钱买的，万一被贼给盯上了，被偷了，那可要哭死的。 在家空余的时候，娘俩还要糊彩票。 没办法，小作坊印刷技术还很有限，不能制作像后世那种刮刮卡的彩票。 所以中奖区的部分，还要用一张红色的印花小纸给手工粘起来，只粘边缘不粘中间，到时候轻轻一抠就开了。 这样的彩票是赵雯雯自己想出来的，本来这项工作印刷作坊可以帮着做的，但是得要加钱。 她现如今除了每天的档口进账，是一点钱都没有了，档口的进账还要攒着年前再进一次货，所以一块钱都得省着用。 赵妈妈每天一下班就给她粘彩票，150万张啊！都要粘起来。 没办法，赵雯雯只能每天带一些去档口，让李梅的周丽娜下午闲的时候，也帮着她粘。 李梅和周丽娜就问赵雯雯，这是准备干啥？ 赵雯雯就把她过年期间要搞的抽奖活动的事情，和她俩大致的说了。 “哇！雯雯，”李梅不可置信的说：“那你哪里来的钱买那么多的大彩电和大冰箱，那得多贵呀？” 赵雯雯很是夸张的说：“我把我家的所有家底都用上了，还又向银行贷款了好多钱，所以，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就得去跳楼了。” 李梅和周丽娜听后都惊呆了。 她们知道赵雯雯有想法，知道她胆子大，但不知道她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敢这么搞。 她们都劝她不要弄这个什么抽奖了，万一亏了，那可怎么办？ 可赵雯雯却说：“奖品我都买好了，又退不了，就等着抽了，不能不做，半途而废那不是我的做派。” 李梅和周丽娜都在为她捏把汗，一有空就帮她糊彩票。 赵雯雯还说：“你俩过年的时候需要加班！加班工资翻三倍。还有，我还需要几个人手，丽娜，到时候把你姐姐也叫来，五块钱一天，按天算工资。” 李梅一听，立即说：“人够吗？不够我再把我两个哥哥给叫来。” “叫来吧！”赵雯雯无所谓的说：“估计到时候会很忙，那么几个人，还指不定够不够呢？” 自从李梅和周丽娜在赵雯雯这里工作，不但每个月能按时领到工资，逢年过节还会有奖金和福利。 李梅和周丽娜家里，都觉得这份工作好。 可惜赵雯雯这里不招工了，不然呀，她们亲戚家的孩子都想要来。 李梅的两个哥哥都在上高中，还没想着要工作，但假期出来做几天工赚点钱还是很愿意的。 周丽娜的姐姐一直在厂里做小工，非常羡慕妹妹的工作，她经常会向周丽娜打听赵雯雯这边还要不要人？ 趁着过年工厂放假的时候，来赵雯雯这边做几天临时工，她也是很愿意的，5块钱一天，可不算少。 临近年底了，批发市扬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赵雯雯又打电话找黄书记要了今年的最后一次货。 由于钱不够，她就和黄书记商量，另外的一半货款能不能过完年再付？ 她说因为年关，她把钱投资在了另一个生意上，所以大概要等这批货回了款才能付尾款。 黄书记一听就答应了，他们已经是老关系，老朋友了，拖欠一段时间货款，没什么太为难的，他相信赵雯雯。 黄书记按照约定的时间把货给发了过来，收到货没多久，批发市扬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也到来了。 在临近过年的前一个半月，赵雯雯挑了个周末又去了一趟高伯伯家。 把她过年期间想找个广扬做彩票抽奖活动的事情，给高伯伯说了。 她是想问问高伯伯有没有认识的相关领导，给她介绍一下，她要在广扬上批半个多月的摊位，认识人就要好办事一些。 高伯伯一听赵雯雯要搞的活动，就知道了是回什么事。 这种事情，若放在前几年，这弄不好就能被人冠上投机倒把的“大帽子”。 但现如今国家倡导市扬经济，鼓励民营企业，提倡个体经济，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投机倒把”的相关定性也就更明确了，就不是那么容易乱扣帽子了。 高伯伯想了想，对赵雯雯说：“你呀！还真是聪明脑瓜子赶上了好时候。那就去工人广扬吧！那里人流量够多，过年非常的热闹，还在你建东哥哥他们的辖区内。” “你留下来吃晚饭，晚上我和你建东哥哥说，让他明后天带你去找一下辖区街道的领导，做个备案，再往上一级给你报一下，你的活动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赵雯雯又说：“高伯伯，我还想到时候请两个公证人员到扬，给我做个公证，以免有人说我暗箱操作。” 高伯伯笑着说：“这个想法好，市公证处嘛，我想想能不能联系上他们领导，到时候给你派两个人过去，不过这加班费嘛！你是要负责的。” “那是当然的，”赵雯雯笑着说：“大过年的麻烦人家，怎么着我都会给工作人员包个大红包的。” 晚上，赵雯雯就留在高伯伯家吃饭，高建东白天出门会朋友去了，回到家一见到赵雯雯在，他很是惊喜。 饭桌上，他爸给他说了赵雯雯的需求，他立马就答应了下来，说明天就带着赵雯雯去办。 至于市公证处那边，他也打听一下有没有认识的人。 当晚，赵雯雯回到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暗自得意。 她就知道，高伯伯和高建军就是她的贵人，她要好好的抱紧这两棵大树。 大树底下才好乘凉！ 第 30 章 点燃 高建东亲自带着赵雯雯去各单位办理相关的手续。 高建东就是那块的辖区派出所的领导，和其他部门的领导都很熟。 才两天的时间，赵雯雯就拿到了工人广扬在过年期间租赁出一部分来给她的批文。 而且就租半个月，租赁的价格还非常的低。 时间地点都定了下来，赵雯雯就让印刷作坊给她印传单，才两天时间就全部印出来了。 刚过了小年，她就用三块钱一天的费用，雇了10个放假的初高中生，去给她大街小巷的发传单。 这年头的学生放假流行勤工俭学，特别是那些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学生。 一天三块钱，发到正月十五就是五六十块钱，那明年的零用钱也就有了。 赵雯雯让这10个学生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发传单，在工人们下班的时候去工厂门口发。 去菜市扬发，去大商扬门口发，反正哪里人多就去哪里发传单。 这年头还没有城管，只要不是发反动传单，都没人管。 那些学生也老实，也没有谁想到把传单扔垃圾桶里，他们就想好好发，怕发不好赵雯雯把他们开了不给钱。 赵雯雯可告诉他们了，今年发得好，明年还找他们发，今年3块一天，明年5块一天。 离着过年十来天，赵雯雯的档口就关门了。 她点了营业款，赶紧把黄书记那边的货款给汇了过去。 快过年了，清河村一个个的家庭也等着年终结账呢！ 晚上，她打了个电话给黄书记，告诉他货款已经汇过去了，注意查收。 黄书记那个客气的哟！他就知道，赵雯雯最讲信誉。 第二天，赵雯雯又开始了买年礼和送年礼。 王治国家和李主任家是糖果和糕点，高伯伯家是两瓶中高档白酒和两盒上好的茶叶，还有赵妈妈做的小坛酱菜。 因为上次赵雯雯在高伯伯家吃饭，发现之前她家送的酱菜，高伯伯和高伯母都爱吃。 高伯伯还说了，高伯母就不会做这样的酱菜。 王治国家和李主任家的年礼，还是和往年一样送出去了。 可去到高伯伯家，高伯伯怎么都不肯收赵雯雯的白酒和茶叶，只肯收酱菜。 赵雯雯嘟着嘴不满的说：“高伯伯，您不收我要难过的。这些年我赚了些钱，但我没有爸爸让我孝敬，见别人逢年过节给爸爸买好酒好茶我就羡慕。” “现如今可算是有了您，您就让我的这份孝心有个出处吧！您若是不收，那就是嫌弃我，那我以后可就不来了。”赵雯雯说着，眼圈就红了。 高伯伯心里难受极了，心想这多好的闺女呀！ 他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这老战友若是还活着，那可是享闺女的福喽！ 高建东看见赵雯雯那小可怜样，他的心就莫名的疼了。 “爸，您就收了吧！这是妹妹的孝心。”他说。 高伯伯只得收了她的礼物，又留她吃饭，她红着眼圈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然后她高高兴兴的，去帮高伯母一起做晚饭。 吃完饭的时候，高伯伯问高建东，赵雯雯的事情，有没有办好？有没有需要他出面的？ 高建东说没问题，他都已经办妥棒了。公证处的人也请好了。 吃完晚饭，高建东照例送赵雯雯回家，路上，他突然问赵雯雯：“雯雯，马上过年了，你明年该十七了吧？” “嗯！过完年就十七了，我的生日在正月。”赵雯雯眨着纯真的大眼睛，笑着说。 挨着过年的几天，赵雯雯就和李梅、周丽娜一起，在广扬上，盯着工人师傅搭大棚子。 大年三十的前两天，棚子搭好了，好大的一个红色油布棚子。 棚子搭好了，三人又摆桌子，又铺桌布的布置扬地，一溜的长条桌子还是管广扬旁边的街道办借的。 过年街道办放假，还专门给赵雯雯她们留了会议室的钥匙，让她用来存放东西，这些都是高建东去给赵雯雯协调的。 一切准备就绪，拉好围挡，几人就回家过年三十了。 过年期间在广扬上搭的红色大棚子，一看就是公家才会做的事，所以在大棚里放了几张桌子，也没人会去偷。 这一年的大年三十格外的热闹，也非常的特别。 春节联欢晚会上，宝岛知名男歌星第一次登上春晚的舞台。 这位歌星在春晚唱了两首歌，其中的一曲是非常新潮的迪斯科舞曲，一夜之间火遍了全国，把整个华夏一夜之间给“点燃”了，给“点炸了”。 过了大年三十，满大街的人都在唱着“一把火”，年前女人们都疯了，万千少女为他着迷，男青年烫着他的同款发型、穿着喇叭裤、带着墨镜跳着迪斯科。 男歌星也红遍海峡两岸，是一代人的男神。 这段历史赵雯雯知道，所以她用事先准备好的空磁带，把歌星在春晚唱的两首歌都录了下来。 这样录下来的音质虽然不太好，但有总比没有强。 赵妈妈看了男歌星的表演，半天没说出话来。 赵雯雯知道，妈妈是觉得太炸裂了，一时被“炸”懵了。 这个时代风气还非常保守，这种扭来扭去的迪斯科许多人还都是第一次见，简直就是太劲爆了。 她问妈妈：“妈妈，他帅吗？” 妈妈笑了起来：“帅，太帅了，可我怎么看着他不像华夏人呢？” 赵雯雯说：“他是混血，他的父亲是美国人，母亲是华夏人，所以叫混血。” “你怎么知道的？”妈妈问。 “我就是知道喽！我聪明呗！你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 “你这孩子，我打听他干嘛……” 春晚过后，听着外面的爆竹声，赵雯雯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她发大财的路也即将开启了。 大年初一第一天，天还没有亮，事先联系好的拉货的司机，就把奖品给拉到了工人广扬上。 赵雯雯和李梅、周丽娜，还有李梅的两个哥哥，周丽娜的姐姐，一起到广扬布置。 第 31 章 卖彩票 其实，她请公证人员来，就是要让他们都看着，所有的奖项都是被买奖票的人被从奖票盒里抽了出来的，并且奖品也都被兑换走了。 之前公证人员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公证，如果不是赵雯雯给他们解释，他们真不知道要公证什么。 十点钟之后，工人广扬上就非常的热闹了。 广扬正中央的一个红色大棚里摆放着各种的高级电器。有大彩电，双开门的冰箱，高脚电风扇，还有自行车…… 大棚上打着一溜的横幅：新年行大运，即买即开有奖彩票，好运就是你！ 大棚两边的高音喇叭里，反复播放着昨晚春节联欢晚会上，宝岛男歌星唱的那两首歌曲。 歌曲一响，就吸引了无数的游人。 赵雯雯用高音喇叭反复的喊着：“买彩票，买彩票，两块钱一张，两块钱抽大彩电，两块钱抽大冰箱……” “一等奖大彩电一台，二等奖双开门冰箱一台，三等奖永久自行车一辆……即买即兑奖，由市公证处人员现扬公证……” 赵雯雯负责吆喝，负责搞气氛，负责报开奖结果； 李梅和周丽娜负责卖彩票，两人的胸前挎着收钱的大挎包，面前的桌子上各两个长条形的红色盒子。 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盒彩票，购买者付款后，就可以自己抽选彩票。选好后，拿给卖彩票的人员核对数量。 周丽娜的姐姐周丽芳负责兑彩票，李梅的两个哥哥负责看着后面堆放的各种奖品，协同周丽芳兑换礼品。 赵妈妈也来了，她负责打杂，哪里忙她就去哪里。 如果人手不够，就临时调两个在广扬上发传单的高中生过来帮忙。 一开始，买彩票的人还很少，大多数人都是被大喇叭里的歌曲和赵雯雯的吆喝声给吸引过来的。 赵雯雯站在一个大木箱上，穿着从广州买来的红色羽绒服，围着格子围巾，扎着高马尾，小脸粉嫩嫩的，那样子，简直洋气极了。 她的嗓音甜美，普通话标准，一吆喝就吸引了不少人。 一开始，买彩票的人还不多，众人还在观望。 但当有人真的中了一辆自行车后，人群就被瞬间点燃了，买彩票的两条桌子前竟然排起了长队。 彩票两块钱一张，只买一张的人很少，大多都是买5张10张的。 也就是10块钱，20块钱，也有人为了中奖，一次性买四五十张的。 要知道，两块钱，就算中一双袜子也不亏。 高建东今天也来凑热闹，他来的迟，他到工人广扬的时候，属实是被这热闹扬面给吓了一跳。 人实在太多了，他之前没想到人会有这么多。 于是，他也不看热闹了，而是帮着维持秩序。 他看着赵雯雯站在最高处，报开奖结果，报抽奖方式和奖品类目，还时不时调动气氛和观众互动…… 她那样的自信、大方，就像……就像春晚的主持人一样。 大年初一就这样过了，当天抽出了一辆自行车、一台电风扇和几个毛毯，还有袜子若干双。 下午4点准时封奖票盒，然后收摊。 赵雯雯和李梅、周丽娜三人清点奖票和当天的收入。 其他人则把各种奖品和器具都搬到不远处的街道办会议室里去。 这里街道办隔壁就是派出所，派出所24小时都有人值班，所以比较安全。 一共150万张彩票，今天拿出了10万张，卖出68068张，收入共计136136元，李梅和周丽娜都是收钱的老手了，眼疾手快一块钱都没弄错。 68068张，赵雯雯觉得这是个吉利的数字，他的彩票生意在这个春节一定能大火。 今天具体卖出和收入多少，只有赵雯雯和李梅、周丽娜三人知道。 赵雯雯让员工们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战。 第二天早上九点以后广扬上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是专门来购买彩票的。 看来昨天的宣传，还有之前发出去的传单起效果了。 今天为了维持秩序，高建东还专门给彩票大棚调拨了八个联防队员过来。 还好是多了八个人维持秩序，今天这里简直人山人海。 只是高建东悄悄对赵雯雯说，他和这些联防队员说了，过后每人每天都会有加班补贴。 赵雯雯赶忙点点头，说没问题。 大过年的让人来帮忙，怎么能不给钱？ 不但有补贴，她还包一顿午饭和热水，就在广扬边一家饭店里定的餐食和热水。 彩票大棚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操作，排队买彩票的排成了长龙，李梅和周丽娜点彩票和收钱，都恨不能生出八只手。 今天，在中午最热闹的时候，竟然开出了一台大彩电，购买者是一个父亲带着儿子。 他们一口气买了180张彩票，花360块钱就抽到了价值一千多的大彩电，彩票是他儿子选出来的。 赵雯雯在报奖品的时候，大棚周围沸腾了。 她请了中大奖的人上台讲两句，那小孩对着大喇叭喊出方才赵雯雯说过的话：“过年不抽奖，福气靠边站。” 台下一阵哄笑。 于是，买彩票的条桌前长长的队伍就没断过。 不少人都开始几十张的买。 好事成双，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又开出了一台电冰箱。 一直到下午四点钟封彩票盒子的时候，都还有人排着队。 赵雯雯让他们明天赶早，今天出来两个大奖，明天说不定还会出。 第二天结束后一扎账，今天卖了222582张，进账445164元。 …… 今年赵雯雯太忙，所以年后她妈妈回娘家就是独自一个人回去的。 这两年赵雯雯虽然赚了一些钱，但她妈妈回娘家还是老样子。 穿着朴素，礼物也就是和以往年差不多。 她大嫂见只有雯雯妈一个人回去，就阴阳怪气的问：“春兰，雯雯呢！怎么大过年的也不来看看她姥姥、姥爷。” “忙着做工呢！“雯雯妈语气淡淡的，“她今年过年不休息，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再来。” “哪里有过年过节都不来看望长辈的？这孝心也……” “孝心怎么？”雯雯妈打断了她的话，“孝心也不是非要过年来表的，咱爸妈都不说什么，大嫂你咋就那么多话？你是不欢迎我回来？” 雯雯妈语气严厉，但面带笑容。 “呵……哪会呢！”她大嫂的语气立马转了：“我就是心疼雯雯那孩子，哎……大过年的，所有人都放假了，她还要去做工……” “哎！不是说她摆摊不是还能赚几个钱吗？怎么还要去做工？”她装作不解的问。 “对呀！我们家雯雯勤快，她不想放假。” 大嫂撇了撇嘴角，小声的嘀咕：“若是不缺钱，谁会大过年的去做工？……” 第 32 章 巨款 每天的销售量都是三十多万张。 她觉得自己的一百五十万张彩票是不是印少了？ 难以想象，这全国平均工资就几十块钱的年代，沈市的消费能力会这么强。 工业发达，工人多的地方就是好啊！那些工人有余钱，年底了还有奖金，他们的购买力可真不是盖的。 几乎每个人买彩票都是几十块的买，还有人一次性买几百块了。 这些工人的消费观就很像她妈妈。 以前她妈妈一个月六七十块的工资，就敢给赵雯雯买三四十、四五十一件的衣服。 是有些工人觉得没有后顾之忧，才那么敢花钱。 反正工资花完了，下个月还有，吃可以在食堂吃，厂里按月发饭票。 她妈妈的饭票就是每月都用不完，住的也是厂里的房子，吃住基本都不要钱，还不担心会失业。 生病了也有厂里的卫生所，工人看病很便宜。 所以他们有钱是真敢花。 …… 大年初七是赵雯雯十七岁生日，她忙的根本没时间。 但晚上回家，妈妈还是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鸡蛋面。 以往年妈妈都会给她买礼物，但今年没去，因为她要在家里守着钱。 原计划在正月十五截止的抽奖活动，在正月十四的中午就结束了。 一百五十万张彩票销售一空，最后剩下的将近两千张彩票是被5个彩友包圆了的。 他们一人买了三百多张，因为最后的大奖还有一台大彩电和一辆自行车没有开出。 他们都是冲着最后的大奖去的。 最后那个花四百多买彩票就抽中了大彩电的彩友，叫来一辆三轮车，高高兴兴的把大彩电拉回家了。 赵雯雯的彩票大棚，也开始拆除。 赵雯雯心想，早知道有这样的购买力，那应该印200万张彩票的，不，应该印300万张。 可惜了，她的本钱没有那么多，不然就弄个十五台大彩电，一天开一台。 这种新奇玩法在沈市还是头一次，加上春晚的那“一把火”激起了人们的热情，大家都一股脑的往前冲，都想中大奖。 像卖彩票这样暴富的机会呀！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当天下午，赵雯雯就把临时工们的工资给结了，还有公证人员的和八名联防队员的加班红包也给了。 那些发传单的学生，一开始说的是3块钱一天。 但他们年纪虽小，却是踏实用心，给赵雯雯带来了不小的帮助。 原本说好的到正月十五也还差一天，最后，赵雯雯给了他们5元一天，工资照样算到正月十五。 众人高高兴兴的领了工资，拆除完大棚，打扫完扬地，也都走了。 赵雯雯这几天的用嗓过度，嗓子都哑了。 回到家，她把一大包钱往沙发上一扔，就再也不想动了，话也不想说。 她妈妈专门给他买了胖大海罗汉果菊花茶，给她泡了喝，让她赶紧把嗓子养好。 卖彩票的第二天，她就让原本发传单的两个学生来代替她妈妈打杂，因为她妈妈要在家里守着钱。 过年银行不上班啊！后来几天银行开门了，可这么多钱，她妈妈不敢一个人拿去存。 过年期间，她就算是回娘家了半天，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 其它时候她哪里都不敢去，都看着家。 家里可是有着巨款啊！不是，是巨巨巨款。 天呐！雯雯妈觉得，自家女儿太像是去抢了银行了。 不对，就算是去抢银行也不会抢到这么多钱吧！她每天都担心的坐立不安。 直到最后彩票活动落幕了，她还是在担心。 几百万的钱呐！还都是现金啊！用蛇皮口袋装着，谁见过这么多钱？ 当天晚上，李梅和周丽娜两家倒是很开心。 李梅的两个哥哥和周丽娜的姐姐，都是去赵雯雯那里做了十四天，就每人拿了105块钱，这谁不高兴？ 赵雯雯果然大方，原本说好的五元一天，后来又加成七元一天，明明是十四天，但还是按十五天算。 李梅爸爸喝醉酒在房间睡觉，她妈妈看着两个儿子点钱，高兴的合不拢嘴： “囡囡啊！雯雯可真够朋友的，以后有这种好事，你再来叫你俩个哥哥。” 李梅的大哥说：“赵雯雯她赚的更多，那扬面，人山人海的，肯定赚了不少钱吧？” 李梅说：“她投入的还多呢！那么多大彩电和冰箱，她可是找银行贷了款的，还把全部身家都压上了。这事不是普通人能做的，要胆子够大才行，雯雯可不是一般人。” “儿啊，你们不要羡慕雯雯，”李梅妈话语里都是她的人生道理，“做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那种钱来得快去的也快，你们要好好上学，将来找个铁饭碗，比什么都强。” 李梅的两个哥哥都觉得有道理，使劲的点点头。 而周丽娜家，周妈妈和周爸爸还是那句话，赵雯雯那边若是还要招工，首先要把她姐姐叫去。 第二天，赵雯雯拿了大部分钱去存银行。 她分别存了两家银行，农信社和农行，这两家银行都是她之前经常存货款的银行，柜员几乎都认识她。 若不是柜员知道她是个体户小老板，来钱快，她去存这种巨款，恐怕都要上报了。 这几年发达的小老板虽然还少，但也不是没有。 女柜员问她：“小赵老板，你这过年了还在赚钱啊？” 赵雯雯回答：“就是因为过年，人们都出来消费了，所以才好赚钱。你看，我这从年前就没闲过一天。” “你这是什么大买卖，这么赚钱？” “哎！就是小买卖，这些钱里包含了好几个老板凑的本金呢和利润，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钱，十几个人凑的呢！” “是我一个人的，那就好喽！我也不用那么辛苦喽！” 柜员就想：哦！原来是十几个人合伙做买卖的赚的，怪不得。 她就说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这些个体户，成日了就是头削尖了的赚钱。 第 33 章 别人的人生 她妈妈说：“这东西我又不戴，浪费这钱干嘛？我就买一个金溜子，多的可不买。” 赵雯雯把她妈妈拉到一边，小声说： “妈妈，我告诉你，这金子呀！你不要看它现在几十块钱一克，以后它会不断的涨价，一直涨到一千多一克。” “这买金子呀！就当是在存钱了，还是投资呢！稳赚不赔。” 赵妈妈吗问她：“闺女，这话你听谁说的？” 赵雯雯神秘兮兮的回答：“还会有谁？梦里听到的，所以我才赶紧带你来买呀！” 雯雯妈一听，眼睛立即就发亮了，她也不管什么款式不款式的，尽捡那粗的、重的拿。 这家金店买了又去下一家，一共买了一公斤多的金首饰和金条。 赵雯雯让她再买点儿，她说不行，等回家把家里的大门换了再买。 赵雯雯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买个大房子？ 可又一想，她妈妈上班近，除非妈妈辞职，辞职了就立马买房子。 怀揣巨款呀！就想花。 第二天，赵雯雯又自己去找了之前高建东带她去找人办手续的那几个领导，包括工人广扬片区的街道办主任。 她都是单独去找的，也没有和高建东说。 她给每人送了一份颇重的年礼，还给人家孩子包了过年红包，那红包里面至少都是200元起。 礼不能送太重了，太重了人家以为她有多赚钱呢！ 但也不能送轻了，虽然她有高伯伯和高建东的关系，但找人办事情，最起码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不然以后就不好再麻烦人家了。 与人打交道赵雯雯可太擅长了，笑脸迎人，眼神真诚，脸皮够厚，恭维人和感谢人的话尽量要说的好听。 她有文化，所以说出来的话变着花样的，让人听了挺舒服。 把这一切事情搞定后，赵雯雯又算了算账。 这扬抽奖盛宴，她除去所有的开支，一共赚了两百九十多万。 在这个年代的普通人家，这钱就相当于天文数字了。 女儿说的果然没错，一过完年，家里真成了百万元户了。 赵妈妈终于放下了心，也跟着女儿高兴。 谁家里有那么多钱会不高兴？ “妈妈，咱家买个大彩电吧？你平时也喜欢看电视剧。”赵雯雯说。 “行，”她妈妈看着手里的金项链，“那也要等我把家里收拾一下，把防盗门换了之后再买，” 晚上，赵雯雯接到了李强给她打的电话，说是过完年商扬生意不是很好，所以今年他晚几天回来。 李强问她嗓子怎么了？怎么说话那么沙哑？ 赵雯雯说没事，就是过年时话说多了，所以嗓子哑了，这几天正在喝中药茶呢！过几天就好了。 赵雯雯对他说：“李强，你看了今年的春晚了没有？ “看了呀！你是想说那宝岛男歌星吧！太帅了，你也觉得帅吧！还有那“一把火”现在人人都在唱。”李强说。 “是啊！太火了，所以李强，咱俩合伙做做生意吧！保准赚。” “做什么生意啊？”李强问。 “你赶紧联系一下你那广州的叔叔，问问他广州有没有”一把火”的录音带了？” 赵雯雯想了想又是：“还有喇叭裤，花衬衫。你信不信，今年和明年这些东西会超级火，我俩要抓紧做沈市第一个做这种生意的人。” 李强恍然大悟：“对呀！我看了那男歌星都想留长头发，穿喇叭裤，别人肯定也想。” 然后李强负责去落实货源，赵雯雯则等着他的消息。 过了正月，赵妈妈就请工人来在家里的木门外面加了一道铁栏防盗门，窗户处也加了防盗栏。 妈妈还让工人还把家里都粉刷了一遍，配上之前换的家具，家里虽然小，但还蛮有情调，蛮温馨的。 周末的时候，赵雯雯就带着妈妈去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把家里原来的那台黑白电视机给卖了旧货。 赵雯雯在批发市扬的档口也是过了正月才开的，从今年开始她给李梅和周丽娜涨工资了，每人每月60块。 两个小伙伴一听，高兴极了。 她俩在赵雯雯这里，不但每月按时发工资，去年年底还领了一个月的三倍工资。 去年赵雯雯去广州还给她们每人带了两身衣服，都没有要她们的钱，赵雯雯说这是员工福利。 赵雯雯还好经常请她俩吃饭，喝汽水、吃冰淇淋…… 她们觉得，在赵雯雯这里工作，虽然不能和工厂的铁饭碗比，但比普通打工人的工资待遇好太多了。 虽然是好朋友，但赵雯雯并不觉得她俩给自己打工有什么不妥。 她曾经是想过要拉着她俩一起发财的，也问过她们，是她们自己拒绝的。 机会就是稍纵即逝的，即使是在这个国家的红利期，也是敢闯敢做的人才能脱颖而出。 赵雯雯后来想过，就算是当初她俩谁真的愿意跟她合伙做生意，那也是不现实的。 因为她的妈妈敢去给她贷款，她们的父母是绝对不敢的。 没有最初的本钱，那怎么合伙？ 而且赵雯雯发现了，即使是她俩现如今知道赵雯雯做生意很赚钱，但因为做生意需要本钱，她俩也都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去做。 如果她们想要自己去做，赵雯雯还是会帮她们一把的。 这就是人与人最大的不同，认知的不同，心态的不同。 有些人天生就没有闯的那股劲儿，她们就喜欢安于现状，每月按时领工资就很知足。 她不能去干预别人的人生。 如果干预了，万一别人的人生出了什么岔子，那么她或她的家人，第一个就会想到当初是谁撺掇的。 …… 第 34 章 时髦货 赵雯雯按照约定，事先把货款汇到了李强在广州的银行账户里，然后坐火车去广州和李强会合。 因为广州火车站太乱，李强是带着几个男人在出站口等着她的。 出站前，她还是像上次那样，把脸摸脏，把头发弄乱。穿的也是一身旧衣服。 李强也顺利的接到了一副土妞样子的赵雯雯。 两人一人出资两万块，一共四万块钱，进了广州市扬新鲜出炉的男士喇叭裤、花衬衫、墨镜…… 还有最时兴的女款春夏装，和各种港台歌曲的录音带。 这一年，收录机成了家电新秀，是最新潮的家电。 三天后，两人回了沈市。 一个星期后，货物运输到了沈市，两人一起去取了货，堆在赵雯雯家的仓库里。 两人没有卖这些东西的摊位，就在批发市扬门口，铺了两张油布摆地摊卖。 租了个电瓶用收录机放着港台流行歌曲，一头卖服装，一头卖录音磁带和墨镜。 才年初，市扬里的生意都很淡，但市扬外赵雯雯和李强的生意却是相当的红火。 他俩不批发，就算买多少的价格都少不了，所以利润很是可观。 而且是沈市独家头一批货源，所以各处的人得到消息都跑来买。 没有试衣服的地方，就交了钱自己去洗手间垫一张报纸试，赵雯雯还负责提供旧报纸。 市扬门口不许摆摊，可赵雯雯和李强都是市扬的老商家了，赵雯雯去找市扬管委会的李主任说。 对的，李主任如今还兼管市扬。 李主任一看是赵雯雯，就让保安人员对他俩睁只眼闭只眼。 李主任说了，因为现在是年初，市扬里的生意不好，所以才允许她俩摆几天摊。 但这月的卫生费她俩都要交双倍，因为打扫卫生的大妈天天都要给她俩收拾厕所里的旧报纸。 赵雯雯笑着说没问题，她俩这摊就摆不了多长时间。 周五晚上，高建东打电话约赵雯雯去逛公园，但赵雯雯说没时间，因为周末要在市扬摆摊。 “你不是有档口吗？为什么还要摆摊？”高建东不解的问。 “哦，档口那是批发袜子的，摆摊是卖录音带和新潮时装的，我刚从广州进过来的一批货，要在这两个月把货给清了。” “建东哥哥，我给你留几盒录音带吧！可好听了，都是港台歌曲，等我忙过了这几天就给你送过去。”赵雯雯说。 第二天，高建东休假，他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五一市扬。 一到那里，他就听见了赵雯雯与众不同的甜美声音： “不讲价不讲价啊！都是最新的广州货，最时髦最新潮的，挑中了就赶紧买，货不多了，卖完这几天就没有了……” “试衣服裤子的先付款，然后拿着报纸去卫生间垫着试，大小不合适再回来换……” 走近了，他看见赵雯雯站在一堆货品后面，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打底衫和一件红色收腰小外套，黑色长裤配尖头小皮鞋，那样子可洋气了，可好看了。 可惜她脖子上挂着一个高音喇叭，身前还挎着一个收钱的挎包，破坏了这份美。 她旁边还站了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花衬衫，喇叭裤，头发留的长长的，还烫过卷发，一看就是时髦不正经男青年。 眼尖的赵雯雯立即看到了高建东，她让李强看着一下摊，跑出摊外，跑到高建东面前。 “建东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摆摊的吗？怎么样？是不是很市井，很俗气？” 赵雯雯脸蛋粉红粉红的，歪着头看着他，眼睛里尽是惊喜。 “嗯！我路过，就来看看你。摆摊嘛！不都是这样的。看样子你生意很好。” “嗯……和你一起摆摊的那男的是谁？”高建东看看李强问。 “他呀！我这单生意和合伙人，市扬里的小老板，因为他在广州那边有熟人，所以这次生意我们合作。”赵雯雯说。 “怎么还要做摆摊的生意，你档口生意不好吗？”高建东问。 “一般般，年初袜子批发生意都不怎么样，所以我才要做点其他生意，等我忙过了这阵，就去看高伯伯，去你家吃伯母包的大肉饺子。” 赵雯雯看着高建东的眼睛，语气里满是亲切和调皮。 “那忙完了我约你看电影好吗？” 高建东伸手替赵雯雯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满眼宠溺的问。 “好呀！我以前忙，都很少去看电影。”赵雯雯有点小委屈的说。 高建东走后，赵雯雯回到摊位前，李强问她方才那人是谁？赵雯雯说是伯伯家的哥哥。 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赵雯雯和李强的这批货就清完了。 4万块钱的货，一共卖了十六万多，除去本钱，一人分了六万多块钱。 等她俩的货卖完了，市扬上才出现了其它类似的款式，货品一普遍，价格也就随之下降了。 赵雯雯终于有空了，就挑了个周末，买了礼物，带上给高建东留的流行歌曲磁带，去高伯伯家。 一进家门，高伯伯看见她手上提的东西，就又不高兴了。 “雯雯，你来就来，怎么又买东西？让你不要买，你还买……” “你高伯伯这个级别的老干部，不愁那些东西，烟酒茶叶都不愁，你买来我也喝不完，还浪费……” 赵雯雯笑嘻嘻的凑到他面前， “高伯伯，小辈就是想要孝敬您，您怎么还呢拦着呢？再说了，我又没有买烟酒茶，是带了我自己进货的袜子还有春夏穿的薄内衣。” “袜子我觉得好穿，就给您和伯母带了几双；这薄内衣软和又透气，就也给您和伯母一人带了两件。” 她又嗔怪的说：“怎么，这些贴身的物价您单位也发？哼！即使发了，也没有我给您二老带的舒服。” 高伯伯看着赵雯雯那精灵古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些贴身的物件，也就只有细心的女儿家，才会想着给他老两口买的。 他家那两个臭小子，可从来不会想到这些。 第 35 章 改年龄 高建东的哥哥名叫高建军，三十多岁，两口子都是重机厂的工人，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 高伯伯看着大孙子，就感叹：现如今是计划生育了，原本啊还想着会有个小孙女，现在好了，一家的大老爷们儿。” 高建军的嫂子就说了：“爸，这不还有希望的吗？以后建东结婚了，就让他给您生个小孙女。” 高伯母又接话：“要俺说呀！还是孙子好，奶奶的大孙子哟！”说着，还把比她还高的大孙子往怀里拉。 …… 吃过午饭，高建东带着赵雯雯去看电影，说是新上映了一部《两宫太后》，一听这名，就应该是辫子戏，讲慈禧的。 高建东带着赵雯雯出门后，他大嫂就问婆婆：“妈，我看这赵家妹妹，和建东关系很好啊！是不是……” 高伯伯听后，就立即打断了她的话，说到：“是我让建东多照应着雯雯的，雯雯还小，才十七岁，最是乖巧懂事。” 大儿媳听公公这样说，也就把原本想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高建东和赵雯雯一起看了电影，又在国营饭店吃了晚饭，才把赵雯雯送回了家。 赵雯雯说都到家门口了，就邀请他去家里坐坐，喝口茶。 他立即就答应了，跟着赵雯雯上了楼。 赵雯雯的妈妈在家，一看是高建东来了，那叫一个高兴，立即给他泡茶。 高建东还是第一次来到赵雯雯家里，他环顾四周，这个家虽然小，但家具家电一应俱全，而且干净整洁，还布置的有格调。 赵妈妈泡了赵雯雯买的龙井茶，还把茶几上的茶点推到了高建东面前，让他不要客气。 在赵雯雯家坐了四十多分钟，高建东才告辞回家，赵雯雯又把他送到楼下。 到了家楼下，她和高建东挥手告别：“建东哥哥再见，下次我请你吃饭看电影。” 转身回到家，赵雯雯和妈妈聊天，她又提起了让妈妈辞职，给她买个大房子。 可赵妈妈不愿意辞职，这年头的工厂铁饭碗呀！谁会舍得辞职？ 若谁真的主动辞职，别人一定会认为那人脑袋是不是问题。 妈妈不肯辞职就不肯辞吧，反正也没有多少年就到下岗潮了。 赵雯雯就在想，现如今她手里有钱了，应该投资些什么，才能稳赚不赔？ 买块地皮？嗯……好像不行。 这年头离房地产的兴起还有些年，而且这北方城市随着将来的产业转移，这里的地皮也不知道以后值不值钱？ 反正这里的地以后是肯定没有南方城市地的值钱。 脑子里灵光乍现，她差点忘记了，去京城买四合院呀！这个年代，还有什么比买四合院还好的长效投资？ 她告诉妈妈，她要去一趟京城。 妈妈问她去京城做什么？她说要去买四合院。 “四合院？那不是京城的老房子吗？你是想咱娘俩以后搬到京城去住？”妈妈问。 “不是，那四合院有什么好住的？冬天冷，夏天潮湿，而且京城气候又不好，春天刮大风……” “以后呀！我就带您到南方城市居住，找个山清水秀，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的地方定居，给您买幢大别墅，带大花园的那种，再给您找几个保姆，让您享清福。”赵雯雯满怀憧憬的说。 “哦！那不住，你买那老院子干嘛？还大老远的跑京城去。”妈妈笑着问。 “妈妈，你不知道，买京城的老院子就和那买黄金一样，是投资，以后十几二十年，那老院子说不定比黄金还能涨价，有钱了就是要投资，那可比存银行划算多了。” “哦……”妈妈似乎懂了，她不懂也没关系，只要听女儿的准没错。 赵雯雯让她明天抽空带着户口本去一趟派出所户籍处，把她的年龄给改大一岁，改到已满十八岁。 “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年龄呀？”妈妈又不解的问。 “十八岁才成年呀！不满十八岁，做什么都麻烦。我不是要去京城买房子吗？那买好了总要过户到我名下吧？未满十八岁就不能过户，还要麻烦您去，您不是要上班吗？要不我带您去京城转转？”赵雯雯说。 “那就等明年你满了十八岁，再去买那个四合院不行吗？”妈妈问。 “妈妈，明年说不定就开始涨价了，买四合院，宜早不宜迟。” “哦！那妈明天就是派出所给你改年龄，我不去京城，我要守着家呢！家里那么多金子，出门几天万一家里进小偷了咋办？我要守着家。” 第二天一早，赵妈妈就请了几小时的假，带着户口本去派出所户籍处，要给赵雯雯改出生的年份，要往前改一年。 户籍处的民警问她为什么要改？她说当时上户口的时候她记错了。 民警就说了，要改可以，那得要拿着出生证明来。 赵妈妈谎称女儿是在家里生的，没有出生证明。 那户籍民警就说了，没有出生证明那就改不了。 那民警心里特别清楚，这年头有很多人想把孩子弄进工厂，但工厂卡年龄，要满十八岁。 所以他们就想把孩子年龄改大，这可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了，都说是当初上户口的时候把出生年月给弄错了，鬼才会信。 这民警不让改，赵妈妈就犯难了，那怎么办呢？ 她一想，就想到了在另一个派出所工作的高建东，都是一个系统的，应该有办法吧？ 于是，她就去高建东所在的派出所，去找他。 去到地方，和派出所的小警察一说，是来找高建东的。 那小警察就问她：“您找我们副所长有啥事啊？” “我是她姨，你就说是邹姨找他，他就知道了。” 原来是副所长的姨，所以那小警察就把她带去了高建东的办公室。 高建东正在办公室看材料，一见她进来了，连忙喊她邹姨，让她坐，让小民警给她倒水。 “邹姨，您怎么到所里找我了，有啥事您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您怎么还专门跑一趟？”高建东问。 第 36 章 下套 理由还是，当初上户口的时候，上户口的人不知怎么的，把出生的年份给搞错了，给弄小了一年。 年龄弄小一岁，以前不觉得什么，也不影响什么。 但现如今雯雯做生意，经常出去办事，年龄不够就总是麻烦，所以就想着给她把年龄给改过来。 她说她去了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可要出生证明。 可当时赵雯雯就是在家里出生的，哪里有什么出生证明？ 高建东一听，心头莫名其妙的乐开了，雯雯妹妹今年十八岁了，不是十七岁。 雯雯妈看着高建东在那里自顾自的乐，也不知道他是在乐个啥？ “咋地！建东，这事不好办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好办，邹姨这就是小事一件，那边我有熟人，我这就带您去办。”高建东爽快的说。 然后，他就用自己的三轮摩托车，带着雯雯妈去了赵雯雯户籍所在地的那个派出所，找了他的老朋友。 不出半小时，就把事情给办妥了。 事后，高建东又骑着摩托车，把雯雯妈送到了厂门口。 雯雯妈拿着崭新的户口册回去上班了。 本来还有新身份证，但要过两天才能拿得到。 傍晚回到家，赵雯雯看着户口册上改好的年龄，可开心了，她终于成年了。 赵妈妈说这改年龄可不容易，多亏了有高建东…… 于是，赵雯雯就打了个电话给高建东，谢谢他今天帮她把年龄给改过来。 高建东在电话里很是高兴，他说赵雯雯是大姑娘了。 赵雯雯笑了笑，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第二天，赵雯雯就去找王治国帮她买去京城的火车票。 她已经受够了坐火车了，她本来想找高伯伯，让高伯伯给她弄个介绍信去坐飞机。 但她又一想，不能在高伯伯面前表现的太过于张扬，要有工人子弟的样子，所以她还是选择了坐火车。 赵雯雯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在拿到了新身份证的第二天，就坐上了开往京城的列车。 春夏之交的京城，是一年当中最舒服的时候。 赵雯雯扎着俩麻花辫，穿着普普通通，若是不看脸，她就很容易淹没在人群中。 她挎着一个普通的小挎包，包里装着她的户口册和身份证，担心这年头的房产过户会用到户口册，所以，她就户口册也带了来。 出门在外，她尽量往低调里打扮，以免被有心人盯上。 “同志，要车吗？”黄胶鞋沾满泥点的三轮车夫凑上来，“看您这行李少，拉您去前门大街，三块钱。” 赵雯雯盯着对方黧黑的脸，想起了之前李强和她说过的话： “京城城到处都是坑，问路都得长八个心眼。” 她摇摇头，自己拎着行李箱走去了公交站口。远处灰扑扑的胡同口，几个穿军大衣的男人正朝她打量。 两天前李强来档口找她聊天，她就问李强从小走南闯北，有没有去过京城？ 李强就说了，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在京城待过一年，他说京城还没有沈市繁华，人的心眼子倒是比沈市多，所以去了一定要小心 这个年代京城是没有沈市繁华，沈市是共和国长子，是这个年代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 东三省的没落，是从90年代初期的国有企业下岗潮后才开始的。 赵雯雯也不知道这年头要怎么购买四合院，也不知道有没有房产中介。 但她也不着急，先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 白天，她就在胡同里到处转悠，偶尔还去房产局坐一坐，听一听，看看有没有做四合院交易的。 她发现她的朴素穿着，好些人都以为她是来打工的。 甚至还有阿姨问她是不是做保姆的？所以两天后，她就换了一身穿着。 这天，她扎了个半马尾，穿着新潮的垫肩收腰小上衣，长裤和小皮鞋，挎着小皮包在逛胡同。 走进一个胡同里，她在一处小副食店门口多待了一会儿，就有一个老大娘和她搭话。 老大娘看她一个人，就给她拿了个小凳子坐下，然后问她是来做什么的？是来这胡同里找人的吗？ 看是一个和蔼的老大娘，赵雯雯就也没有设防。 就和她说自己想看四合院，家里想买个四合院，但又不知道哪里有合适的。 “您要找四合院？”老太太扶了扶老花镜，“这年月卖房子的，要么是急着出国，要么是家里揭不开锅。姑娘，你可得长点心……” 正说着，一个戴蛤蟆镜的男人晃了进来：“老太太，听说您这儿有房卖？”她头发又长又卷，皮鞋擦得锃亮。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我就是随口一说。” 男人却不依不饶：“我香港来的，就爱老北京的四合院。老太太您开个价，合适我立马签合同。”说着，他还掏出一叠港钞在手里拍了拍。 赵雯雯面无表情的看看他，正要转身离开，男人突然叫住她：“这位小姐，您也是来看房的？不如搭个伙，中介费能省一半，而且我的中介正在给我找房。” 听他的口音，确确实实是蹩脚的带着港味的普通话，赵雯雯想看看他是真是假，就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三天，男人自称陈约翰，带着赵雯雯认识了一个京城的“房虫儿”，那“房虫儿”带着他俩看了七处四合院。可不是房梁蛀空，就是产权不清。 赵雯雯就看着他和那“房虫儿”一唱一和的演戏，她也不多话，就跟着他看，顺便吃他请的午饭。 直到在护国寺附近，他们见到一座两进的院子。 朱漆剥落的门楣上，“福”字倒贴着，影壁墙的砖雕虽已斑驳，仍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房主急着移民加拿大，只要八万五。”陈约翰压低声音，“这价连装修费都不够，怎么样靓女，你就要这个院子吧！” 赵雯雯说：“这套若是我要了，那你呢？” “小意思啦！京城的四合院多的是，我们认识就是朋友，女士优先啦！你先买啦！我再看看。” “那好啊！”赵雯雯说。 然后约翰又带着她去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电话：“王律师，明天能来做个见证吗？我的朋友赵小姐要签购房合同。” 第二天签合同，四合院东厢房里，带着眼镜的王律师摊开文件：“赵小姐，您先付定金两万，剩下的过户时结清。” 陈约翰跷着二郎腿，点燃一根万宝路：“赵小姐是爽快人，把这套签了，你再帮着我去看别的四合院” 赵雯雯拿起文件来正要细看，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心想：“京城的警察叔叔来的好快呀！” “都别动！”穿制服的民警撞开门，“有人举报，你们涉嫌诈骗！” 陈约翰脸色骤变，踢开凳子就要跑，却被民警按倒在地。 第 37 章 名人故居 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至于她为什么不离开？一是因为她是真的想看四合院，而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门路，就想着跟着这些当地的混子，到处看看。 二是她怕这几个混子看她是孤身一个人，这个套儿不进又再给她设一个套儿。 于是，她就将计就计，而且还悄悄报了警。 因为正在严打，警方正在抓这样的典型，她还同意帮着派出所演上一出戏，过后派出所会给她介绍几个正经的“房虫儿”。 “房虫儿”就是这个年代京城的房屋中介。 那成约翰被警察按在地上，求饶时喊的是地道的京腔，所谓“房虫儿”和王律师，和他都是一伙的。 后来赵雯雯才知道，这个约翰几人是专门给人下套的，卖古董下套儿，房产下套儿，已经骗了好些人。 事后，片区民警小刘亲自给赵雯雯介绍一个叫栓子的“房虫儿”，让栓子带着她去看四合院。 小刘还说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就再给她介绍另外的“房虫儿。” “别呀刘哥，”栓子急忙给他点头敬烟，“这四九城的四合院就没有我栓子不熟的地儿，不要说一套四合院，就是十套八套我也能找得出来。” “这生意我一定给这姑娘谈办的妥妥的，稳稳当当的，谁不知道，栓子我最讲信誉。” 之后，“房虫儿”栓子就骑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每天就拉着赵雯雯看四合院。 不但看四合院，还带着她吃当地特色小吃，看风景，做名胜古迹的导游。 栓子还给她讲四合院的历史。 说是这京城的四合院呀，以前许多都是被公家收去用了，改革开放后，才落实了政策，又返还给了私人，所以产权也就清晰了。 赵雯雯说了，她想要的四合院要皇城根附近的、独门独户的、胡同宽的、产权清晰的，两进或者三进院子的都行。 栓子说没问题，他一定给她找着合适的。 赵雯雯问栓子，现在像她这种来京城买四合院的多吗？他的生意怎么样？ 栓子笑嘻嘻的说：“以前不行，一年到头鞋底子泡坏好几双，能开个一两次张也就不错了。这一两年还不错，南方人来京城打工和做生意的越来越多，租房的也越来越多，我的生意也就还不错。” “现如今租房的人多，但买房的人不是很多，特别是买四合院的。但卖四合院的不少，因为这两年有些人想个体户做买卖，没有本钱啊！家里老房子正好落实政策了，那就卖了老房子做本钱吧！” “还有就是想出国的，这年头人人都想出国，去美国、去日本、去加拿大……家里的老房子就急着出手。” 栓子心想：我就搞不懂这些个外地人，怎么就喜欢那四合院呢？那几百年的老房子，破破烂烂的，冬天冷夏天潮湿，有啥好住呢？ 不过他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买的人越多，他的生意就越好，赚的也就越多。 赵雯雯又问他：“那些人怎么都想着出国呢，现如今改革开放了，国内难道不好吗？” “谁不想出国？”栓子满脸的向往，“自由美利坚，出国才能赚大钱，我是没钱没门路，我如果有钱有门路，我也出国。” 赵雯雯心想：那些为了出国把四合院卖了的人，二三十年后你们就回来哭吧。 出国辛辛苦苦赚的钱，说不定都买不回自己当初卖掉的老房子，那就等于白白背井离乡辛苦了二三十年。 赵雯雯告诉栓子，她之前看过护国寺附近的一处两进院子，让栓子去给她打听一下。 栓子说没问题，只要那四合院的主人在京城，他就能给她找着。 果然不出三天，栓子就给她打听清楚了。那套四合院的确是要卖的，而且他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房子主人。 那套四合院产权清晰，房主等着卖了房子出国，五百多平的房子，要价只要八万五。 赵雯雯也不知道这个价格对于现在的市扬来说贵不贵？但买东西哪里有不讲价的，所以，她就让栓子去讲价。 栓子去和房主交涉了，赵雯雯就在京城银行开了个户，然后又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去银行给她汇款一百万到京城的账户里。 赵妈妈想：一百万呐！看来京城的四合院是真的贵，也不知道以后会涨价到多少？ 栓子把护国寺那套四合院的价格讲到了八万块，赵雯雯干脆利落的同意了，栓子立即就去约房东签合同办过户。 在约定好的时间，赵雯雯在京城银行账户里的一百万也到账了。 因为有拴子熟门熟路的带着，她第二天就和房东签署了购房合同，还做了公证，去银行做了转账。 在银行，赵雯雯还将就着把给栓子的百分之五佣金转给了栓子。 栓子那叫一个掩饰不住的喜笑颜开，这可是他做“房虫儿”以来，经手的最大金额的交易了。 在房产处做了过户，赵雯雯拿到了过户回执单，过几天就能拿着回执单来取新的房产本。 一切办完后，栓子邀请她去吃涮羊肉，她欣然的同意了。 栓子就带着她去吃了一家正宗的老京城涮羊肉火锅。 虽然不是什么大饭店，只是在胡同里的一家小店，但羊肉新鲜，麻酱蘸料那叫一个香，赵雯雯很喜欢吃。 吃过了涮羊肉，本想着交易结束后两人也就拜拜了，但赵雯雯又说了，让栓子再按照之前的要求，再给她找几处四合院。 栓子一听，高兴的要命。大买卖呀大买卖，他栓子要发了。 在过户的时候栓子可是看到了赵雯雯的身份证的，她才十八岁呀！是什么养的家庭这么有钱？ 第二天，他就又带着赵雯雯四处的钻胡同，看四合院。 然后赵雯雯在之前看过的几个院子当中选了一个，又新看了一个。 两处四合院一个一进的，一个两进的，一进的那个占地四百平左右，要价四万二；两进的那个六百多平，院子很大，要价十二万。 两套四合院地段都很好，而且都是独门独户、产权清晰，两进的那套还是晚清时期某名人故居。 赵雯雯觉得不错，就让栓子去谈。 栓子经过了两天的讨价还价，把价格谈到了三万八和十万零六千八，赵雯雯点头，让他约房东签合同过户。 第 38 章 礼物 而之前买的那套，房产本也拿到了。 赵雯雯觉得还不够，九十年代后，四合院就开始涨价了，从九十年代初期的几十万一套，九十年代末期就涨到几百万一套。 不行，她的钱还多，再买上几套。她让栓子继续找。 栓子刚收了两套房的佣金，一听赵雯雯还要买，他高兴的快要飞起来。这真是天降大财啊！ 他问赵雯雯买那么多四合院住得完吗？ 赵雯雯说老家人多，到时候一家分一套住。 栓子在心里想：外地人就是土，这老房子他们京城人都不爱住，她倒是花大价钱来买，这有什么好住的？ 晚上，栓子又请赵雯雯吃了一顿涮羊肉，还是之前的那家店，两人敞开了吗。 这几天，栓子去找四合院，赵雯雯就去逛故宫。 这年头故宫游客就没有很多，很多的殿都能进去里面看，赵雯雯逛一逛歇一歇，逛了一整天。 第二天，她又去逛京城的各大商扬，给妈妈和高伯伯买了一些礼物；给李梅和向丽娜买礼物；还花了120多块给高建东买了一块上海表。 来京城买上海表，赵雯雯觉得有些好笑。 说实话，这年代京城的物资不一定有东三省的丰富，但出来一扬，还是要带一些礼物回去的。 两天后，栓子又来赵雯雯住的招待所，叫她去看四合院， 这次看的是一座三进四合院，占地面积一千多平米，正座三进，特别的宽敞和规整。 这四合院保存的也很完好，月洞门、太湖石、精美的影壁墙、垂花廊……都保存完好，地段也好。 栓子说这院子以前是一品大员住的，保存的好，所以价格有点高。 而且宅子里的两套明清时期的黄花梨家具，若是赵雯雯喜欢，也一起便宜点卖给她。 单四合院叫价三十二万，黄花梨家具若是喜欢，那就再谈。 赵雯雯不懂什么黄花梨，但她看着那两套家具古色古香的，保存完好，还蛮好看的，就想一起要。 她让栓子去压价，如果四合院压到二十八万，她就要了。黄花梨家具也她也要，也让栓子去谈。 栓子说没问题，还有一套二进的，他带着赵雯雯去看。 赵雯雯看过后表示，如果价格能谈下来，她就两套都要。 栓子奔波了三天，终于和两个房主谈好了价格，那两套黄花梨家具也一起卖了。 他又是带着赵雯雯签合同、办公证、办过户。 终于忙完了，赵雯雯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买下了五套四合院。 栓子拿了佣金，又请她吃了一顿涮羊肉。 赵雯雯觉得，栓子是真的喜欢吃涮羊肉，还好，她也喜欢吃京城的涮羊肉。 在等着领房本的几天，栓子还帮着赵雯雯买了锁，叫了人给几套四合院换了新锁。 他知道赵雯雯会长时间不在京城，还帮着她把几套四合院的水电给断了，地漏啊、落水沟啊，都清理了一遍。 赵雯雯还把自己家的联系电话给了他，让他帮看着点这五套房子，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联系她。 如果有类似的地段好，产权清晰的四合院就告诉她，她还想买。 “没问题。”栓子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这五处院子我都会给您带眼看着，再有合适的院子我就立马给您打电话。” 拿到了房产本后，赵雯雯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她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口袋里揣着五套四合院啊！她就放着等涨价吧！ 等价格差不多的时候就买掉，二三十年后，这很有可能就是几个亿。 到时候养老的钱就有了，哎……想想就美滋滋的。 回到沈市后，赵雯雯又忙着打电话给黄书记那边进货，再不进货，档口里都快卖空了。 把给李梅和向丽娜带的礼物给了她俩，她俩可高兴了，赵雯雯出远门总是会给她俩带礼物。 她俩是知道赵雯雯去京城办事的，赵雯雯告诉她们是去考察市扬。 她俩问赵雯雯：“京城怎么样？你有看到天安门吗？你在天安门前拍照了吗？” “京城一般，没我们沈市繁华，但过几年就会很繁华了，”赵雯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天安门我看到了，路过看到的，我忙着办事，没空去拍照。” “哎……”李梅和向丽娜觉得好可惜，去京城天安门，怎么能不拍照呢？ 哎！雯雯就是只想着赚钱。 周末，赵雯雯和妈妈一起去了高伯伯家，把从京城买的礼物给送去。 赵雯雯借着还书给高建东的由头，去了高建东的房间，悄悄把手表送给了他。 “建东哥哥，你总是帮我，这是我的小心意，你不准拒绝哦！”赵雯雯笑得甜甜的，声音也甜甜的。 高建东以前有手表，也是一块上海表，但款式老了，也没赵雯雯挑的这块气派。 他高兴极了，赵雯雯能送他那么贵重的礼物，也就说明雯雯心里有他。 他简直太开心了，但又不敢大声表示出来，怕把父母和邹阿姨引进来。 赵雯雯给他试戴了一下，小声的问他：“哥哥，你戴上可真好看，你喜欢吗？” 高建东立即点头，说自己很喜欢。 然后他把手表取了下来，爱不释手的装进盒子，放进抽屉里。 他小声对赵雯雯说：“我改天再戴。” “嗯！”赵雯雯对着点头，眼睛里满是欣喜的光。 几天后，高建东来档口找赵雯雯，他给赵雯雯也买了一块表，是最新款的梅花牌的女士表。 赵雯雯也开心的收下了，她还看见，高建东如今手腕上戴的就是她送的那块上海表。 他约赵雯雯周末去逛公园，赵雯雯很是遗憾的说：“对不起呀建东哥哥，我这周末要提货铺货，应该要忙上两天呢！下次再和你去逛公园。” 既然赵雯雯周末没空，那也没办法，高建东也只能满是遗憾的，说那等下周再约。 看赵雯雯忙着点货，他就恋恋不舍的走了。 等高建东走后，赵雯雯又闲了下来，刚才忙的样子，显然是装给高建东看的。 李梅和向丽娜很是八卦的凑上来问：“雯雯，那个帅警察是谁啊？怎么还送你手表？那么贵重的礼物，他是你什么人啊？” “你们没听见我叫他哥哥呀？”赵雯雯面色无波，语气平淡：“他是我伯伯家的哥哥，至于礼物嘛，那就是礼尚往来。” “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李梅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赵雯雯无奈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不是你想的那种，不要乱想。” 第 39 章 白月光，朱砂痣 新进的货早就到了，也已经入库了，她就只是想晾着高建东而已。 距离产生美，若即若离的感觉才能让男人欲罢不能。 赵雯雯曾经深度的分析过高建东。 他家境好，相貌也好，工作也好，又有社会地位，性取向也正常，也应该没有什么隐疾。 但他却都快奔三十了还还没结婚，在这个年代可是非常见的。国家现在虽然提倡晚婚晚育，但她可不相信高建东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才不结婚。 她总结了一下，那就只会有三个原因： 一，他家里挑；二，他自己特别挑；三、文艺心的男青年曾经受过情伤。 赵雯雯根据和他高建东的相处，用排除法排除了他曾经受过情伤。 因为据她的细心观察，高建东虽然有点儿小文艺，但却从来不会伤春悲秋，性格很是积极向上，所以第三点可以排出。 那是他家里挑吗？ 根据她的观察，高建东的妈妈虽然没文化就是个农村妇女，但也非常没有心机，而且以丈夫唯命是从，是个非常传统的农村妇女。 那就是高伯伯挑？ 应该也不是，高伯伯是个老革命，身上有着非常典型的老一辈军人的特质，是不会看不起劳苦大众的。 她相信，即使是高建东要娶一个农村妇女，高伯伯应该也是会同意的。 那就只能说明是高建东他自己很挑。也是，文艺心的男人大多都想找一个相貌和灵魂都契合的伴侣。 但是高建东只是内心有些文艺，他工作上是很务实上进的。 当初他带着她去办理在广扬卖彩票的手续，她是看过他和各种领导怎么打交道的，可以说是非常的老道圆滑。 而且她后来还知道，在他爸爸调回地方之前，他就已经为自己的升职做好准备了。 那就说明，高建东不单单是有点小文艺，在事业上还很有野心。 钻营官扬之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高建东可以年纪轻轻就做到圆滑老道，那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将来和另一半都是有规划和预期的。 因此高建东正真想要找的伴侣，应该是一个和他灵魂契合，又能在他事业上对他有所帮助的女孩，至少，在她出现之前是这样的。 所以，前些年他都是一直在等，等他爸爸调回地方之后，等他自己升职之后，再找女朋友，那么女朋友的档次，就可以提高很多。 具体为什么她出现之后他就改变了，那就只能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来解释。 她的外表应该就长在了高建东的心巴上，这一点，在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男人嘛！她还能不了解？上辈子她可就是专门吃这碗饭的。 赵雯雯看着手腕上的梅花牌手表，嘴角浮出了一抹讥笑： 高建东，你就好好青云直上！我要做你的白月光，也要做你的朱砂痣。我要借着你的势，实现阶级跨越。 …… 夏季又悄悄的到来了，市扬上出现了一种非常好吃的冰淇淋雪糕，不像传统的那种硬邦邦的冰棍，而是奶呼呼的，香香甜甜的，入口即化。 这天，赵雯雯请李梅和周丽娜吃雪糕，她发现李梅和周丽娜这段时间老爱凑在一起说小话。 她问她俩，这是干嘛呢？是在蛐蛐谁呢？李梅就脸红了。 原来是李梅家里给她介绍对象了。 李梅今年快十九岁了，家里想着介绍对象谈个一年，等二十岁一到就可以结婚。 那男的是一个普通工人，李梅自己很喜欢，她觉得那男人还不错，对他很好。 赵雯雯问她：“他对你怎么个好法？” 李梅有些害羞，又有些甜蜜的说：“我去他家吃饭，他总是给我夹菜。” 赵雯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就叫对她好？ 她问李梅：“李梅，大好的年华，你真打算那么早结婚？” “女人到了年龄就是要结婚的呀！”李梅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以后也要谈对象结婚，你那警察哥哥不就隔三差五的来找你吗？” 赵雯雯撇撇嘴懒得说话了，她的心思，说了她们也不会懂。 李强这段时间是很少来找赵雯雯了，因为他忙着在广州和沈市来回倒货，倒电子表和录音带，听说很是赚钱。 他之前倒是来约过赵雯雯一起合伙，可赵雯雯让他自己做。 她说她这段时间老是头晕，医生说是贫血，她要好好休息，不能太劳累，今年她就不出去跑了，要好好的养养身体。 这当然只是借口，赵雯雯身体好得很。 赵雯雯知道倒货很赚钱，但她不想和李强总是在一起，她想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李强对她的心思她还能不知道？ 当初就是她故意接近他的，还好李强事业心重，成天就忙着赚钱，不然隔三差五的来档口找她，那她还要分心应对他，那她早就变脸了。 晚上，高建东又打电话来约赵雯雯周末去玩，赵雯雯欣然同意了，她觉得是时候推高建东一把了。 周末，赵雯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赴约，她和高建东一起看了电影，然后又去逛公园。 两人去到了一处假山上的凉亭里，这里环境优美，而且非常的安静。 赵雯雯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建东哥哥，你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呢？免得伯母总是说你不谈恋爱不结婚。” 高建东满含深情的，看着赵雯雯瓷娃娃般的脸：“我呀，想找一个与我心灵契合的女人共度一生。” 赵雯雯看着他，然后不解的皱起了小眉头：“不应该呀！建东哥哥，你和普通人不一样，你又不是普通工人，你找另一半不应该只是找另一半，还应该找个厉害的老丈人。” 赵雯雯这一说，似乎点到了高建东心底的某处被他刻意隐藏起来的地方。 他先是一怔，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雯雯的眼睛，探寻的问：“雯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难道不是吗？建东哥哥，”赵雯雯继续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无论是副所长还是所长，你肯定不甘心一辈子只在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里吧？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我不知道公安系统晋升的条件，但我想应该是很难的，但我觉得以你的能力，以后去市局，省厅都是极有可能的，高伯伯虽然在市局，但他过几年应该就要退休了吧？” “而且，高伯伯是后面调来的。我想，即使他再工作几年，在你们系统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根系”。” “所以，建东哥哥应该趁着高伯伯还在位子上，赶紧找个“根系”庞大坚实的岳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 40 章 你且看着，我活个不一样的 但他仔细观察了赵雯雯，她又是那么的单纯可爱，眼里还是那样的清澈见底。 “雯雯，这些话是你从哪里听来的？”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她。 “书里呀！难道我说错了？书里的意思是我领悟错了？不应该呀！建东哥哥，你可不要误会，我是真心为你着想才说出这些话的。” 赵雯雯双手杵在石桌上，托着腮，皱着小眉头，眼神无辜的看着他。 高建东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她的眉头，问：“你是从什么书里看到的这些？你看的书好杂。” “嗯！就是《商君书》、《君主论》之类的书，嗯……建东哥哥，我说错了了吗？” 赵雯雯无辜的眼睛里，有了疑惑和委屈。 高建东叹了口气：“我不在乎那些……” “你不能不在乎，而且我也想你能走到最高处。” “雯雯，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 “嗯！千真万确，建东哥哥，我想做你最知心的人。” 高建东又叹了一口气，看着赵雯雯的眼睛，下定决心一般：“你说的也没错，但我还是想要和真正让我动心的那个人在一起。” “动心和远大的前程，聪明人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赵雯雯又把他内心的那条缝隙给撕大了些。 “可是……那……如果对方并不是我真心所爱的呢？” “爱情不一定非要在婚姻里。”赵雯雯脱口而出。 高建东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她，：“雯雯，这又是你在哪本书里看的？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嗯！”赵雯雯使劲的点了点头，看着他，纯真的眼中满是坚定。 “你的意思是说，你……” “嗯！” 她就一个字的回答，犹如惊涛骇浪，席卷入他的心中。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大家心里就都清楚明白了。 一起吃过晚饭，高建东把赵雯雯送回了家，他在昏黄的路灯下，漫步回家，思绪在暮色中蔓延开来。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条件，他这个年龄还不结婚的原因，还就和赵雯雯分析的差不多。 他就是想等他父亲转业回地方后，等他升职了条件好后，找个条件比他家还好的女生。 而且在认识赵雯雯之前，他已经利用工作的便利，物色到了几个不错的人选。 就算在认识了赵雯雯之后，他的这个想法虽然也动摇过，但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所以他非常的矛盾。 赵雯雯的样子和性格，都是长在他心尖上的那种。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怦然心动，他喜欢她，想天天见到她。 他和她约会，和她有聊不完的话题，与她互送礼物…… 但他始终没有对她明确的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天知道他当初知晓了赵雯雯年纪还那么小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又有多遗憾，那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 他高兴她还那么小，那么的纯真无邪。 他在思考和纠结或者与别人逢扬作戏的过程中，她却还在慢慢长大。 如果，万一，他和别人没有成功，那时雯雯刚好长大了，那样也许，他就会改变当初的想法，转过头来选择她。 他本来给自己的时间是两年，因为两年后赵雯雯就到了二十岁，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 但是，今天赵雯雯和他说了这样的话，他好惊喜，她真是她遇到过的最特别的女孩。 她不但有着美丽的外貌，还有着与众不同的思想，她了解他，懂他，简直太令他惊喜了。 那么，赵雯雯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吗？会一直等着他并一直和他保持着他想要的那种关系吗？ 他觉得会，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还有他对他自己有着足够自信。 …… 赵雯雯回到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 而她清楚的知道，什么样的未来是她想要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有一个来月都没再见面，因为高建东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去实现想要实现的。 他要在当初选定好的目标里选出最优人选，然后主动出击。 而赵雯雯则继续经营着她的袜子批发档口，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了。 她以前从乌县清河村进一次货是几千块，现如今进一次货至少一万多块。 当初卖彩票的时候，她在自家楼下租的两间平房也一直没有退，就用来做仓库。 两个黄金位置的档口，还有了许多的老顾客，是需要有个仓库来存放货物的。 她还买了一辆三轮车，用来运货。 赵雯雯做梦都没想到，前世一年四季都做美甲、化妆、全身都做保养的精致女人，到了这个年代竟然这么能吃苦，竟然还学会了骑三轮车。 搬货、蹬三轮就当是锻炼身体了，赚钱的感觉真TM的好，简直爽翻了。 特别是在这个年代赚钱，因为这里有钱人太少了。 她现如今就是这个时代富豪“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小波人，平时没事她就偷着乐一下。 虽然每天都很忙，但她也没有放任自己变糙。 每天早晚都涂雪花膏，做事必须要戴手套，有太阳的时候必须戴帽子，润唇油、擦手乳都是随身携带…… 花儿一样的年纪，虽然天生丽质，但即使有再好的底子也要好好的保养。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李梅和周丽娜受到了赵雯雯的影响，搬货的的时候也都戴手套，洗手之后必涂乳霜。 这年头还没有专用的护手霜，就买乳液代替，冬天天气冷的时候还会加上甘油。 李梅和周丽娜都是快十九的姑娘了，李梅如今已经和男朋友正式谈起了恋爱，周丽娜家里也给她张罗着介绍男朋友。 原本两家都是想着让她们到了年龄就进厂的，可现如今厂里都不招人了，就算招也只招合同工。 以前还可以父母退下来让子女顶上去，可从去年起，就废止了国有企业职工子女顶替招工制度，和内招职工子女的制度。 所以没办法，李梅和周丽娜也就断了进厂端“铁饭碗”的路，家里就想着让她们先打着工，一到年龄就嫁人。 这天，李梅的男朋友来接李梅下班，赵雯雯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让李梅春心荡漾的男人。 他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身材长相还算一般。 听李梅说是要去男朋友家里吃饭，赵雯雯就让她先下班了。 李梅就算是不先走，她在这里和男朋友眉来眼去的，也没有心思上班，干脆就让她先走。 李梅走后，周丽娜问赵雯雯：“雯雯，你那警察哥哥怎么好久没来找你了？” “他呀，应该是陪她女朋友了吧！。”赵雯雯语气淡淡的说。 “呀！你和他没成？”李梅有些吃惊。 “我和她干嘛要成？大好的青春年华，还有什么事比赚钱还重要的？谈恋爱、约会、结婚、生孩子、做家务……哪一样不是要占用女人很多的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这这些时间就是金钱，我可不想就那样浪费掉。”赵雯雯一本正经的说。 “啊……”周丽娜不可置信，“雯雯，你这样的想法我不能理解，女人到了年纪不都要结婚生子吗？” 赵雯雯一边整理货架一边说：“你现如今不能理解很正常，也许你再过个十多年，就能理解了。” “谁规定女人必须这样那样的？”她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周丽娜：“你且看着，看我活个不一样的给你们看看。” 第 41 章 气门芯 她去自行车棚，准备骑车回家，可把自行车推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后轮没气了，完全的瘪了。 她仔细看了才知道，是后轮的气门芯被人给拔了。 若是在白天，看守车棚的保安人员那里会有打气筒，也会有气门芯。 可这个时候保安已经下班了，放置打气筒的小房间也上了锁。 罗丽红只能推着自行车回家，看看路上有没有还没收摊的自行车修理摊，好给自行车安个气门芯。 这个时候天已经擦黑，路上行人不是很多，她走了一会儿，就听后面有脚步声靠近。 她有些紧张，打算走快一点，就听后面的人叫她：“女同志，这位女同志。” 声音平和好听，还带着些磁性。 见路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她也就不那么的害怕了，而是有些生气的转过头。 就看见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穿着民警制服的男人在她身后。 看见是警察，她松了一口气。 “警察同志，是你在喊我？”她微笑着问。 高建东上前，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给她看了一眼：“同志，这么晚了，我看你一个人推着自行车走，而你的自行车后轮也没气了，我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原来，是一个热心肠的警察。 罗丽红笑了笑：“没关系的，就是后轮气门芯被人拔了，我找个修车的地方装一个就行。” 高建东看了看四周：“这么晚了，修车摊应该都收摊了，你一个女同志独自一人走夜路也不安全。这样吧，我刚好下班，也没什么事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罗丽红急忙摇头，“警察同志，我家不是很远，路上都有路灯。” “为了你的安全，你就不要推辞了，保护人民群众，是我们的职责。”高建东坚定的说。 “那……那好吧，就麻烦警察同志了。”罗丽红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来帮你推车吧！”高建东说着，就绕到罗丽红的后面要去帮她推车。 方才高建东是背着路灯光的，加上他个子又高，路灯斜斜的打在他的后脑勺上，脸上就是一片阴影，罗丽红没有看清他的脸。 他绕到了她的后面，要帮她推车。她一抬头，暖黄的路灯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她与他的眼神对上，高建东对她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罗丽红心里一怔：好英俊的一张脸。 这警察单眼皮，但眼睛并不小。皮肤白皙，脸型棱角分明，剑眉、高挺的鼻梁，英俊中带着正气。 “不用麻烦，我自己推就可以。” “我来推吧！你带路就行，不用客气。” …… 罗丽红推拒了一会儿，车把手还是被高建东抢去了，她就只能在他旁边走着，给他带路。 如果不是路灯昏暗，高建东就能看见罗丽红脸颊上的红晕。 “同志，你是刚下班还是？”高建东问。 “哦！我是刚下班。”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那么晚才下班？” “我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临下班的时候有一起急诊手术，下班就晚了些。”罗丽红说。 “哦！原来是医生啊！医生很辛苦的，呵呵，和我们差不多，什么时候需要，都必须要到岗。”高建东很是爽快的笑着说。 “是啊！你们警察同志是很辛苦的。” 罗丽红觉得这个帅警察还是很开朗风趣的。 “你是那个科的医生？”高建东问。 “哦！我是眼科医生。”罗丽红回答。 “那太好了，我正说抽个时间去看看眼科。”高建东说。 “你眼睛不舒服吗？”罗丽红抬起头，在路灯中看了看高建东的眼睛，他眼睛亮亮的，这种光线下看不出有没有问题。 “我的眼睛最近总是感觉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有些时候看东西还有些模糊。”高建东说。 “哦！那你有可能是肝火旺，也有可能是用眼过度，你平时有没有熬夜，或是躺着看书的习惯。”罗丽红问。 “嗯！熬夜倒是很少，但经常躺着看书。” “嗯！那应该是用眼过度了，你有空来医院看看也好。” “同志你贵姓？到时候我去医院请你帮我看一下。” “我叫罗丽红，你有空就来找我就行，我每周一、二、五的坐诊。” …… 两人边走边聊，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罗丽红家。 这里是一处机关大院，院门口还有站岗的警卫员。 警卫员显然是和罗丽红很熟的，一看见她回来，就和她打招呼。知道她自行车坏了，就赶紧叫了另外一个警卫员来，帮着罗丽红把自行车推回家里。 在机关大院门口，罗丽红诚心的向高建东道谢，并问他要不要去她家喝口水，歇一歇？ 高建东看了一眼大院里面，说时间太晚了，就不去她家打搅了，说改天去医院找她看眼睛。 两人就挥手告别了。 高建东踩着稳健的步伐，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回了家。 罗丽红回到家后，警卫员已经把她的自行车送回来了，她的妈妈披着一条真丝披肩在家门口等着她。 她妈妈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就把晚回的原因告诉了妈妈。 她妈妈说：“自行车坏了你就应该打个电话回来，妈妈让人开车接你去，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多危险。” “我不是怕麻烦嘛！妈，今天不危险，一位警察同志送我回来的。” 然后，罗丽红又给她妈妈讲了高建东送她回来的经过。 她妈妈听后点点头：“嗯！这小伙子是个好警察。” 两天后，高建东去医院找罗丽红看眼睛。 罗丽红看了之后说是用眼过度，让他少看书，不能熬夜看书，还给他开了一瓶眼药水。 又隔了两天，罗丽红下班的时候，刚出医院就碰上了高建东。 高建东说他们真是有缘，并提出周末请她吃饭，感谢她给他看眼睛。 罗丽红想了想就答应了，不过条件是周末她请客，感谢他那天送她回家。 为此，第二天她还婉拒了一个男同事的周末邀约。 周末，两人都准时在约好的地方见面。 罗丽红请高建东吃饭，高建东请罗丽红看了一扬电影，两人就此算是熟识了，还留了家里的电话给对方。 隔一天，高建东会就打个电话和罗丽红聊上几句。 接下来的两个周末，高建东都是提前两天就打电话约罗丽红。罗丽红都欣然同意了。 两个人一起看电影、吃饭、逛公园……在第三次约会后，两人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第 42 章 愧疚 罗母在详细的询问了高建东的个人和家庭情况后，对于高建东的学历、工作、家庭，她家还算满意。 高建东的家庭条件虽然不错，但还远远不及罗丽红家。 但他的外貌，罗丽红的父母非常的满意。 罗丽红也快二十五岁了，医学院毕业就在省一院当医生。 她还是第一次正式把男朋友带回家来见父母。 之前为了她的终身大事，她妈妈让人给她介绍过两个家境不错小伙子，但见了面后，她都说没感觉，拒绝交往。 不过那两个也的确没有高建东这么挺拔帅气。 高建东高大、挺拔、相貌气质都很好，罗丽红的母亲是越看越满意。 她问高建东：“小高呀！你都快二十七岁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谈女朋友？这是很少见的。” 高建东说：“阿姨，国家如今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吗？所以，我一来是响应国家号召，二来是当初没有遇见丽红。” 他说着，还满含深情的看了看罗丽红。 罗丽红的母亲听后哈哈大笑，这小伙子，说话真中听。 既然罗丽红的父母都觉得高建东不错，那也就和高建东商量着，什么时候去见一见他家的父母。 高建东回家告知了父母，说他有了正式的女朋友，抽空要带回家来让他们看看。 他父亲在私下里，假装不经意的问他：“建东啊！你这段时间，你好像没有和雯雯一起玩了，以前你们两个不是经常一起约着度周末吗？” 高建东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他很是平静的说：“哦！我和雯雯的关系一直很好啊！雯雯批发市扬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她平时可忙了。我看她忙，也就尽量不去打扰她。” “爸，您放心，就算我和丽红结婚了，和雯雯的关系也不会淡，我和她呀！比亲兄妹还亲。” “她呀！以前就经常催着我给她找个嫂子，我想对于丽红，她一定会很满意的，等丽红来家的时候，也让雯雯来见见。” 高父一听儿子这样说，也就放心了。 儿子以前一直对赵雯雯很好，应该是把雯雯当亲妹妹对待的。 就这样，两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打算见面后就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定下来，因为高建东和罗丽红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 没有人提起赵雯雯，高建东还能尽量不去想她，听父亲一提起，他对她的思念，就如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二天，他提前下班了，去市扬里找赵雯雯，远远的就看见了她在档口里那窈窕的身姿。 他带着她去吃饭，吃她喜欢的川味小炒，这是去年才开起的一家个体小饭馆，赵雯雯非常喜欢他家的口味。 高建东也搞不懂，雯雯怎么会喜欢吃口味这么重的饭菜？他是很少吃辣的。 他还不知道，赵雯雯不但喜欢吃川菜，还喜欢吃粤菜，淮扬菜、闽菜……反正好吃的她都喜欢。 吃饭的时候，他告诉赵雯雯，他有了女朋友了，而且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 赵雯雯问他：“她是做什么的？家境怎么样？” 高建东把一块爆炒腰花夹到她的碗里，“她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她家比我家好太多。” 随即，他就把罗丽红家的大致情况给赵雯雯说了一下。 赵雯雯听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高建东如果想找，用心找，厉害的岳家他是一定能找到的。 以他的职位，如果连这些信息都查不到，这点心机都没有，那他也就没什么远大前程了。 他之前犹犹豫豫的，她“推”了他一把，这不，他就找到了嘛！ 不但老丈人厉害，丈母娘也很厉害，未来的大舅子也很厉害。人家整个家族都很厉害。 高建东若是和罗丽红结了婚，那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饭后，高建东问赵雯雯，罗丽红家来他家的时候，她愿不愿意去帮帮忙？ 赵雯雯一口就答应了。 两天后的下午，赵雯雯骑着三轮车，拉了大半车的东西去高建东家。 有桌布、沙发垫，杯盘碗盏、花瓶、茶壶、水杯、茶盘……反正就是各种精致的小家私。 高建东下班回家后，就看见赵雯雯在他们家忙出忙进的。 客厅里茶几玻璃下面原本的灰蓝色旧桌布，被换上了一块乳白色的蕾丝钩花桌布。 茶几上原本缺了口的茶壶和不配套的杯子，也被换成了成套的精致茶具和崭新的托盘。还多了一套淡蓝色的玻璃冷水壶。 还有沙发上的垫子，靠枕，就连电话机上的垫布都被换了。 玻璃柜子里还多了几个漂亮的花瓶和瓷器小摆件。 他妈妈一边拿着块抹布擦着桌椅，一边说：“建东，俺就说了，这些东西不用换，不用换，换了多浪费呀！以前的那些都还能用，干啥要换？” “还有厨房里的碗、盘子、筷子、勺子啥的，都给换了，这干啥要换？端个大碗吃饭多得劲，干嘛要换成那些小巧细致的？哎呦！若打碎一个多可惜……” 他爸爸在一旁说：“换就换了，那些旧东西早应该换了，你看雯雯选的多好看，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换，整个家都不一样了……” “建东，这是你让雯雯买来布置的？嗯！这事交给雯雯再合适不过，那个词叫啥来着？品味，对，还是雯雯有品味，眼光好。” 高建东先是一愣，然后急忙点头：“是的，咱家这些旧东西也应该换一换了，看吧，这一换是不是好看多了。” 赵雯雯也说：“建东哥哥，我选的这些东西不错吧？你家的家用电器这么好，家具也都漂亮，搭配上这些精致的小物件，是不是更有品味了？” “啥品味啊？品啥味啊？雯雯，你就跟着他爷俩倒腾，浪费。”高伯母说。 “浪费啥？过两天建东要带女朋友回来，亲家一家也要过来，这些物件刚好用上，咋就浪费了？”高伯伯没好气的说。 高伯母看丈夫脸色不好看了，才立即闭了嘴，回厨房做晚饭去了。 赵雯雯布置好后，就也去厨房帮着她做晚饭。 高伯母在儿子和丈夫面前不敢说了，见赵雯雯进来，就又在叨叨叨。 赵雯雯耐心的对她说：“伯母，您是知道的，建东哥哥的女朋友家可不是一般的家庭，他们要到家里来，把家里的东西换上新的，也能表现出来是对人家的尊重和重视。” “伯母，高伯伯和建东哥哥都是领导干部，您可是领导干部的爱人和母亲，放在那古代呀！就是官太太，咋能在这些小事上计较？这啥事呀都没有丈夫和儿子的事重要，您说对不？” 高伯母听后，想了想，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这亲家要上门了，自家可不能太跌份。这些东西，她家又不是买不起。 她拉着赵雯雯的手，很是亲切的说：“还是雯雯好，能这么耐心给伯母解释，你看你高伯伯，他就觉得我啥也不懂，他若是能给我解释解释，我这不就懂了吗？” 高建东来厨房，想看看赵雯雯给买的碗碟是什么样的，就听到了她和他母亲的对话。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了笑容，笑容直达心底。 赵雯雯是多好，心思多么细腻的女孩呀！若是她不来做这些事，他们家还有谁想的起来做？ 他的心底，也有一丝愧疚油然而生…… 第 43 章 不可惜 “雯雯谢谢你！也只有你会这么为我着想。为我做那么多。”高建东说。 “谢什么呢！你和我没有必要客气，你的心我懂，我的心你也最懂，这就行了，多余的话都不用说。” 赵雯雯侧身坐在他的身后，把头微微的靠在他的背上。 高建东突然间有些想要落泪，眼眶起了一阵雾，他使劲克制，才恢复了正常。 这就是书里说的红颜知己吧！ 他觉得他好幸运，好幸福，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他一定会对她好，千倍万倍的对她好。 到了赵雯雯家楼下，他帮着赵雯雯把三轮车推进了仓库里，然后上楼和赵雯雯的妈妈聊了一会天，才下楼回家了。 临走时他还给了赵雯雯三百块钱，说是买那些东西的钱，不能让赵雯雯给他出。 赵雯雯推辞不过，又说钱太多了，可高建东说什么都要让她收下，她只能收了钱。 赵雯雯的妈妈是今天才知道高建东有了女朋友的，还是谈婚论嫁的那种。 高建东走后，她欲言又止的问赵雯雯： “雯雯，建东他对你一直都很好，妈妈一直以为他对你……是有其他意思的，没想到……” “妈妈也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你也大了，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建东人好，家里条件也好……” 赵雯雯打断的妈妈的话：“妈妈，你是不是觉得高建东已经是你女儿我，能遇上的男人中的天花板级别了？有些可惜你女儿没有把握住？” 赵妈妈怔了怔，她知道女儿是个明白人，但不知道她能这样通透。 “妈妈，你要知道，有些人呢！适合做哥哥，但不一定适合做丈夫。建东哥哥以后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有个前途无量的哥哥，我以后也能沾光啊！有什么好可惜的？” 赵妈妈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心想若是雯雯的爸爸还活着，兴许雯雯和高建东也就有可能了。 高建东多好啊！和她女儿在一起多般配。 而赵雯雯的心里则明镜似的，她很高兴，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男人也许会被爱情一时冲昏头脑，但爱情，就只是荷尔蒙一时的荡漾，消散是迟早的事儿。 她相信，如果她对高建军用点点手段，高建军是肯定会和她结婚的。 但那又能怎么样？她就要去生孩子，做家务，打理他的各种事。 等高建东的爸爸退下来之后，又没有个可以帮扶他的岳家，那么，他的晋升空间，就基本可以一眼望到头了。 那么几年以后，当荷尔蒙沉寂之后，以高建东的性格和他曾经有过的野心，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刻，也许是某天夫妻因琐事吵架后，或是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的心中肯定会生出后悔，后悔当初一时冲动的决定和选择。 那样，可不是她想要的。 男人，她再了解不过了；她自己想要什么，她也再清楚不过了。 第二天，高建东就把罗丽红带回家吃晚饭，这也是他的父母第一次见到罗丽红。 罗丽红长相一般，中等身材，白白净净的，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很是知性。 有文化，工作也好，家庭更好。看上去性格还挺温婉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高建东的父母自然很满意。 特别是高建东的母亲，自家小儿子二十六七了，总算是找了个女朋友，还是个医生，以后看病多方便啊！她满意的不得了。 她拉着罗丽红的手问：“闺女，你是啥医生啊！医啥的？” “阿姨，我是眼科医生，专门看眼科的。” “那眼科医生咋还会戴眼镜呢？呵呵，你别多心，阿姨不懂，只是问问。” “阿姨，眼睛近视有很多的因素，眼科医院戴眼镜的也很多。”罗丽红笑着回答。 她本来想说近视和遗传也有关系，但她没有说，怕高建东的母亲会因此担心下一代的眼睛。 “哦！那应该是你读书太多了，文化人很多都戴眼镜。” “是的，丽红是医学院毕业的，就是文化人。”高建东笑着说。 …… 周末，罗丽红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嫂嫂，都来到了高建东家里，这次也是双方父母的正式见面。 赵雯雯本来是被邀请过去帮忙，但她在头一天崴了脚，一走路就疼，就只能让她妈妈替他去给高家帮忙。 高建东见是邹姨来，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听说赵雯雯崴了脚，他又为赵雯雯担心。 赵雯雯是脚崴了，但并没有大碍，不红不肿，其实也不疼，她就是故意不去的。 那种扬合，高家和大人物家见面，那些人的眼睛火眼金睛一样的，她的外貌过于出挑，她又不是高家的血缘亲属，她才不去惹眼。 晚上，她妈妈都还没回来，她就接到了高建东高打来的电话，问她的脚怎么样了？伤的严重吗？明天要不要他来带她去医院看看。 赵雯雯说：“建东哥哥，好抱歉今天没能去帮忙，我的脚涂了药油以后已经好多了，已经不怎么疼了，明天应该就能走路了，不用去医院的，谢谢你那么关心我，我好开心。” 高建东听赵雯雯说她的脚没事，才算是放下心来，说是明天有空就来看她。 挂了高建东的电话后，她妈妈才回来，她听妈妈说了，高、罗两家人见面还算顺利，除了高伯母会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不合时宜的话来，其它都没什么。 她妈妈还说，那罗丽红的妈妈，是好高贵，好有气质的一个女人，那气质比她女儿的还好。 赵雯雯觉得，幸好她今天没去，女人的直觉和第六感，是相当的灵。 特别是厉害女人，那直觉和第六感是翻倍的厉害，任何的蛛丝马迹，都很难逃脱她们的眼睛。 一旦被她们捕捉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她们就能给你想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所以，自己还是不要去人家面前现。 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引起罗家任何人的注意和猜忌。 第 44 章 合作 “受了伤就多休息几天，不要逞强，你一年到头的忙，也难得休息。”高建东说。 “哥哥，我没逞强，我从来都不逞强，都是量力而行，我是真的好了，要么我说我没好，诓着你来看我？”赵雯雯调皮的说。 “我倒是希望你诓着我去看你，你个调皮鬼。”高建东宠溺的说。 …… 挂了电话，赵雯雯就去了市扬，什么事情，都没有赚钱快乐。 到了市扬里，李梅和周丽娜也来了，赵雯雯一看周丽娜，就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 她直截了当的问周丽娜：“丽娜，你不会也相亲了吧？也开始谈男朋友了？” 周丽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 赵雯雯撇撇嘴，长叹一声，多好的年华啊！谈恋爱，多浪费时间。 但她又转念一想：她前世是谈恋爱谈到腻，可她们还没谈过啊！女孩就是要恋爱才能成熟，才能看透人性的，所以谈吧谈吧！ 中午的时候，买货的客人渐渐少了下来，李梅和周丽娜在讨论第一次去男朋友家里要怎么样表现的问题。 李梅说：“当然要表现的勤快，要帮忙做饭呀！饭后收拾洗碗什么的，要给他的父母留下一个好印象，我妈就是这样教我的。” 周丽那问赵雯雯：“是这样吗？可姐当初第一次去她男朋友家，她可什么都没做，她男朋友照样对她稀罕的不得了。” 赵雯雯说：“什么都不要做，就向你姐学习。” 周丽娜问：“那会不会给他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赵雯雯很无语，她说：“你俩要搞清楚，一家有女百家求，是男人要求着你们去做媳妇儿，那就应该是他们来你们家表现才是。” “在动物世界里，雄性求偶都还要表现一番，有时还要和竞争者打上几架，才能获得雌性的芳心，女人可不能连动物都不如。” “你们去到男方家，那你们就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做家务的道理？相反，如果是男方重视女方，是不会要女方做家务的，还会非常好的款待女方。” “你们是去相看未来的婆家，是要得到男方的重视和尊重的，又不是去应聘保姆的，干嘛要赶着去做家务？那样男方是会看低你们的，会觉得你们上赶着找他家。你们那么好，是要选男人，而不是上赶着找男人。” 听了赵雯雯的这些话，周丽娜若有所思，而李梅却不以为然。 李梅有她自己的一套恋爱观，大多是从言情小说里和她妈妈那里学来的。 她觉得赵雯雯的想法不切实际又叛逆，她觉得不对。 秋天，中秋节过后，周丽娜的姐姐周丽芳结婚了，是招了个上门女婿。 赵雯雯也去参加了周丽芳的婚礼，看见了周丽娜的姐夫。 那是一个农村小伙，以她看男人的眼光，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男人，老实巴交的，应该还很善良。 既然周丽娜的姐姐招赘了，那么周丽娜以后肯定是要嫁出去的，赵雯雯希望，她和李梅都能嫁个好男人。 …… 中秋节过后，赵雯雯又在考虑春节的时候要不要卖彩票。 去年卖彩票赚太多了，所以她心里还是有点儿毛毛的，就怕今年再卖会被有心人给盯上。 她虽然没做啥没犯法的事，但如今她的靠山还没有真正的位高权重到不可撼动。 财帛动人心，眼红是会让很多人失去理智的，所以今年过年她打算低调隐身，就不再卖彩票了。 若是真让人扣上个“投机倒把”的帽子，虽然高伯伯和高建东有能力帮她解决，但也是挺麻烦的。 所以，她今年过年就给自己放个长假。 可竟然有人通过工人广扬街道办主任那里找到了她，说是请她到某区政府去坐一下，说是有事找她。 赵雯雯就跟着那人，去了区办公地的某个办公室。 有一个领导模样模样的人，和赵雯雯寒暄了几句后，就问她： “小赵同志，你去年在工人广扬卖彩票，弄得很是红火啊！你去年一共卖了多少张彩票？” 赵雯雯笑着说：“一共卖了十五万张。” 她心里却在想，说是会被人惦记上吧？这不就来了。 她哪敢说卖了一百五十万张？就说少了一个零。 她在心里想，这不会被扣“投机倒把”的“大帽子”吧？ 不会不会？现如今国家鼓励市扬经济，鼓励个体经营。 还好，还好，当初大的印刷工厂都嫌弃她的订单太小，都不接她的订单，她就只能到处的找，经过多方打听，好不容易才在一处民房巷子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家小印刷作坊。 还好，当时她去取传单和彩票的时候，都是自己借了食堂的三轮车，一个人去拉回来的。 若是找的印刷厂，她印了多少彩票，早就被别人给扒出来了。 还好她赚的钱存了两家银行。不对，是三家银行，还有京城的那家银行。 还好那钱还买了金子和五套四合院，花出去了一些。 呜呜……早知道她就不把钱存银行了，就找个地方藏起来，别人就不知道她到底赚了多少钱了。 这年代就是这一点不好，赚钱都赚到心惊胆战的。 那领导又问：“那你今年还打算卖彩票吗？” 赵雯雯摇摇头说：“不卖了，我去年除去买奖品的费用，搭棚子的费用，还有人工费、印刷品费、租电瓶钱、午饭钱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就没赚多少钱。” “还每天累的半死，嗓子都喊冒烟了，话都说不出来，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所以我今年不打算做了。” 那领导又说：“那如果是和区里合作卖彩票呢？” 赵雯雯在心里直骂娘：操你奶奶个蛋，要合作你直接说呀！你早说啊！问半天，你吓死姑奶奶了…… 第 45 章 搞大一些 领导说：“我们给你宣传和背书，活动全程由你来策划和指挥，我们出扬地，出部分物料，还出人员来让你调配使用。哦！我们还负责协调安保工作。” 领导喝了口茶，“咱们往大了来做，做个一百万张如何？” 赵雯雯又问：“那利润怎么分成？” 领导想了想：“利润三七分，你三，区里七。” 赵雯雯苦笑着说：“领导，这也太不公平的吧！怎么说那奖品的资金投入我也占一半，而且策划和现扬指挥都是很辛苦的，怎么才三七分？怎么也得五五吧！” 那领导笑呵呵的说：“小赵啊！你搞错了，区里没钱，所以奖品的资金投入，你要全部承担，分成不能改，还是三七分。” “什么，奖品的资金投入都我一方出钱？”赵雯雯不可置信，睁大眼睛，“领导，您方才不是说了，要搞就搞大一些，那可要出不少钱啊！怎么着也要几十万的，那可不是笔小数目。” “小赵同志，你要知道，我们区里有现成的扬地，若是区里有资金，那我们干嘛还要拉上你？干嘛不自己做？” 领导笑容温和：“那卖彩票又不是什么技术含量高的事情，研究一下我们也能做，我们不但能够提供扬地，还能提供一些物料。” 赵雯雯心中哀叹：操，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扬地是现成的广扬，物料是什么？桌子、凳子、桌布？高音喇叭？ “领导，我一方出资金这一点没问题，您是知道的，我是做生意的，我钱不够，但是找朋友们筹措一些还是没问题的，可是利润至少也得四六分吧！” “如果四六分，你今天就能把事情决定下来吗？”领导笑眯眯的问。 赵雯雯想了想，一咬牙说：“能，如果四六分，领导您就放心，我绝对把事情给区里办的漂漂亮亮的，就算是给区里做贡献了。” “那好，那就依你的，我们合作，四六分，你四，区里六。” 赵雯雯在心里想，哎！空手套白狼也能套的这么理直气壮的。算了算了，她一个小小的个体工商户，区里愿意找她合作，那就是给她面子，她就当是拓展人脉了，能有钱赚就可以了。 “那好。”领导喝了口茶，“既然你去年做过了，今年就做大一些，你有什么新想法？” “新想法肯定是有的。”赵雯雯考虑了一下说：“我觉得要搞就搞大些，来个两百万到两百五十万张彩票。奖品也搞大一些，买奖品的资金不够，我可以去找做生意的朋友筹措。” 领导一听，喜笑颜开：“哦！你说说看。” “一等奖三名，奖品每人一辆进口摩托车，岛国进口的那种，价格大概在六七千一辆。现如今摩托车可稀罕了，有钱人都想拥有，特别是有钱男人，试问过年期间，哪个男人去到抽奖现扬，看到那油漆瓦亮的摩托车不心动？” 领导觉得有些意思，就坐直了身体，示意她继续说。 “其它的奖项嘛！具体的数量可以再商议，但奖品可以依次是大尺寸的彩色电视机、双开门的电冰箱、双缸洗衣机、双卡收录机、电风扇，然后还有数量众多额度谢谢参与奖，奖品就用毛巾和袜子。” 领导听了赵雯雯的话，考虑了片刻说：“两百万到两百五十万张彩票，会不会太多了？” 赵雯雯摇摇头说：“我觉得不多，彩票卖不完大不了就作废，那没抽出来的奖品也作废，可如果印少了不够卖那就不好了。 “这次和我去年不一样，这次奖品的金额大，数量多，又有政府做背书和，老百姓买的放心，肯定会积极参与。” “如果区里能把传单发到那些工厂区去，那两百五十万张彩票，说不定都能完全售罄。” “我去年就是只在大街上发了传单，就来了那么多人，但他们的购买能力有限，一人一两张的买。” “但今年如果宣传到位，来的是那些工人同志，领导你想象咱们市有多少的工人？就算来个三五成，那购买能力可就完全不一样的。” 那领导想了想，让赵雯雯口述活动的全过程，他找个人来记录，然后整理成一份材料，他们要开会研究一下，然后才能定夺。 赵雯雯差点没翻白眼，她在心里吐槽，还好是口述，若让她来动笔写，那她就要跑了。 晚上，她去高伯伯家里吃饭，把区里找她合作一起卖彩票的事和高伯伯还有高建东说了。 “哦！”高伯伯说：“区里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脑子好使哦！区里也确实是困难，想趁着过年创点收。” 高建东笑了起来：“确实是个好主意，一分钱不花还能赚钱，雯雯，这样你不会亏本吧？” “亏本应该不会，若操作的好，应该还能赚些。”赵雯雯说。 “那就和他们合作吧！”高伯伯笑道：“赚多赚少，只要有赚的，就当是给区里做贡献了。” “是的，高伯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答应合作的。” 因为赵雯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家里了，高建东的父亲还以为是因为儿子有了女朋友，所以两个孩子之间有了隔阂。 但今天看赵雯雯和儿子还是像从前那般有说有笑的，他的心也才放下了。 他之前看着自家儿子和赵雯雯的关系那么好，是有过想让赵雯雯做自己家儿媳妇的想法，但儿子又说他俩没那意思，他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晚饭后，高建东送赵雯雯回家，他问：“雯雯，那合作为难吗？若是为难，我去帮你推了。” “不为难，操作好了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赵雯雯笑着看向他，“建东哥哥，一段时间不见，你会想我吗？” “想，我天天都想你，”高建东急忙说：“今天看见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那你想我吗？” “我才不想呢！”赵雯雯嘟囔：“我每天除了赚钱，什么都不想。” 这话，听在高建东耳里，就是嗔怪，就是在故意撒娇的，他听的心里面美滋滋的。 第 46 章 销售一空 赵雯雯心想：上午开的会，下午就让我去签协议，这是怕我反悔不成？ 合作协议签署后，其它的事情也就可以行动起来了。 当晚，赵雯雯做了一份工作时间节点表，把到什么时候，需要做的准备工作都写了进去，表格做的一目了然。 就是做表的时候，她很郁闷。 没有电脑，没有各种办公软件，只能纯靠手写手绘，对于习惯了现代化办公的她来说，简直就是非常的麻烦。 但郁闷归郁闷，第二天，她把作出的时间节点表给了区里对接的人看的时候，那人对她赞不绝口。 “小赵啊！我本来以为商人只会动脑筋和动嘴皮子，没想到你还能动笔杆子，你小小年纪的，真不错。” “你看这表做的，一目了然，我一看就知道了，现在的工作，就是需要印刷传单，制作海报，确定各种奖项的数量和奖品，印制奖票。” 印刷厂由区里出面去协调，虽然单量小，但是国营的印刷厂一听是区里的单子，还是接了。 国营的印刷厂里有专门的设计师，这回赵雯雯的宣传单、海报，还有奖票都可以印刷的精美一些了。 至于奖票的设计，采用的是赵雯雯的提议，就是后世出现那种抽奖卡，双层的，开奖区域压成没有断开的虚线，到时候轻轻撕开，就能看见里面是什么奖了。 各种物料都准备好后，转眼就又到了年底。 学校才刚放寒假，去年的那几个学生就相约着来到赵雯雯的档口上，问她今年还要不要发传单？ 赵雯雯看着这些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高中生，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区里其实也没多少人，发传单肯定是要另外找人的。 李梅和周丽娜是知道了赵雯雯今年要和区里合作卖彩票的，早早的就给自己家人留了工作岗位。 还是刚过了腊八节，就开始发传单。 让赵雯雯没想到的是，区里还给她增加了十几个人，那些人基本都是区里工作人员家里的亲戚朋友。 赵雯雯长叹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还好只是发传单，如果他们还来掺和其它的事，那她可就要发飙了。 由区里领导协调，发传单的人员还去了好几个工厂里发。 赵雯雯想着，今年这250万张彩票完全卖完，应该是没问题的。 今年有人给她分担工作，她也就不是那么忙了，过年前还是去各家送了年礼。 高伯伯家，她送去了一堆，回家又带回了一堆，是高伯伯家的回礼。 赵雯雯发现，高伯伯今年给她家的回礼，都是各种高档的商品，想必今年高伯伯家应该收了不少年礼。 过年前几天，高建东还拉着赵雯雯去帮她选年礼，是要送去罗丽红家的，赵雯雯替他非常用心的挑。 给罗丽红爸爸的是两瓶茅台、一个精致的罗汉竹烟斗，因为罗爸爸平时抽烟喜欢用烟斗。 给罗妈妈的是一条漂亮的真丝丝巾，和两瓶红葡萄酒； 给罗丽红的是一条围巾，一条天然紫水晶手链，还买了西点铺的小蛋糕。 高建东觉得，还好让他找了赵雯雯帮着挑礼物，不然让他自己买，他恐怕就只会买烟、酒、糖、茶。 临过年前两天，高建东去罗丽红家送年礼，果然，赵雯雯帮他选的礼物，罗家人都很喜欢。 罗丽红的妈妈一个劲儿的夸高建东细心，买东西有眼光，审美好，当时就把那丝巾围在了脖颈上。 那条紫水晶手链，罗丽红也很喜欢，因为她曾经在书里看到过，紫水晶代表智慧和永恒的爱情。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一，情况果然和赵雯雯想象的一样，工人广扬上，彩票抽奖盛况空前。 今年的彩票棚子有去年的两倍大，因为区里的协调，辖区派出所不但派出警力帮她们维持秩序，还给她们找了十几个联防队员来帮忙。 四只大音响里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周丽娜和李梅加上两个区里的财务人员负责卖彩票，所以今年卖彩票的桌子又加了两张。 周丽娜的姐姐，和区里的几个工作人员，负责开奖和兑奖；李梅的两个哥哥和几个联防队员负责看着一堆堆的奖品。 发传单的学生负责在广扬上发传单，和帮着维持秩序。 红色喜庆的彩票大棚里，一排崭新的进口摩托车，一台台漂亮的大彩电、好多台电冰箱、洗衣机、收录机…… 这些家电上面都挂着大红花，贴着写了奖品字样的红纸，疯狂的引诱着想要中奖的民众。 赵雯雯还是每天站在高台上，拿着高音喇叭负责调动气氛和开大奖。 每当开出大奖，工作人员就会把彩票和中奖者带到高台上。 今年赵雯雯事先就准备好了润喉茶，希望半个月后嗓子不会像去年那样。 年初三这天中午，赵雯雯正在忙，就听见台下有人在喊她。 定睛一看，原来是大舅妈一家，她们也来买彩票？ “雯雯，死丫头，原来真是你，舅妈一看就是你。”大舅妈扫了一眼后面的人群，大声说：“你不是在摆摊吗？怎么又来做这个了？” “哦！我假期打工。”赵雯雯随口说道。 “我就说了，你还挺勤快的，大过年的还出来做工。”舅妈顿了顿，凑近了她说：“那彩票有没有内幕啥的？你知不知道哪一盒里面有大奖？” 赵雯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没看见旁边就有警察和公证人员啊！谁敢作假？” 大舅妈白了赵雯雯一眼，撇撇嘴，走开了。 赵雯雯当然知道哪个盒子里有大奖，因为那就是她亲手放进去的，但她干嘛要告诉她？ 雯雯妈妈厂里也发了传单，也有不少工人来买彩票。 他们都是认识赵雯雯的，但大多都是上去和她招呼，倒还没有谁找她问”内部消息”的。 现如今，厂里许多人都知道了赵家小姑娘在做袜子批发生意，至于这彩票生意，她们也是以为赵雯雯是在过年打工。 就连赵妈妈对外的说辞，都是说女儿卖彩票是在过年期间打工。 以至于有很多的人都在想：还是在工厂上班好，有固定的工资拿，有节假日，比个体工商户轻松太多了。 有了去年的经验，赵雯雯今年彩票主持的游刃有余。时而风趣，时而活泼，把“彩民”们的情绪调动的一波高涨过一波。 第 47 章 我这个人俗气 转眼又过了一年，若不是妈妈记着，她早忘了自己的生日。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也算是不虚此行，这三年来没有一天是白过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还收到了高建东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实在是忙，也没来的及问高建东为什么会知道她的生日？就把礼物盒子揣进了口袋里。 晚上回到家，赵雯雯才想起来，她的出生年份就是高建东帮着改的，应该在那个时候，他就记住了她的生日。 她把礼物拿出来打开看，是一条细细的黄金手链，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她想起陪着高建东给罗丽红买礼物的时候，她提议买天然水晶手链，高建东问她：“你喜欢水晶手链？水晶代表着纯洁和爱情。” “我喜欢黄金，”赵雯雯调皮的说：“我喜欢保值的东西，我这个人俗气。” 这黄金手链虽然很细，但也代表高建东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高建东这段时间为了讨好未来丈母娘和老丈人，那钱是非常舍得的花。虽然他家条件还不错，他工作也好，但一个月百十来块钱的死工资，这年礼怕是也花了他大半年的工资了。 这一条黄金手链虽然只有五六克的样子，但也要几百块钱，比起买给罗丽红的水晶手链，贵了好多倍。 所以，赵雯雯很满意他送的生日礼物。 从大年初一到十五，每天广扬上都是人山人海的，按照计划，十五那天中午，250万张彩票销售一空。 和去年一样的是，半个月过去，赵雯雯的嗓子还是哑了，话也说不出来。 每天晚上的账目，都是赵雯雯和区里的财务人员清点好，并签字确认的，账目清清楚楚。 和去年一样，最后一天的晚上开始拆除大棚，结算工作人员工资，一切弄完后赵雯雯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她实在是太累了，今年的卖彩票终于结束了。 两天后，区里打电话来让赵雯雯去分账，赵雯雯放下电话立即就去了。 分钱呐！哪能不快？ 前期的资金全部都是赵雯雯一方投入的，一共是六十多万，这六十多万都有票据，就单独还给了赵雯雯。 那要分的就是剩下的四百多万，除去其它费用和税费，赵雯雯分百分之四十，就是一百四十多万。 领导笑呵呵的让赵雯雯签字，把一蛇皮袋现金给了她。 至于为什么要给现金而不是汇到她账户上，赵雯雯心知肚明。 给现金好啊！她喜欢现金。卖彩票收的就是现金。 领导客气的说明年再和她合作，赵雯雯说：“领导，这生意明年恐怕就不能做喽！” “为什么不能做了？”领导问。 赵雯雯笑了笑：“因为别人也想赚钱呀！” …… 赵雯雯说的没错，下一年的春节，已经有其它的组织在卖彩票。 这一年，新闻上还说了一件新鲜事，粤省搭建起了华夏第一个模拟移动通讯网，移动电话大哥大也就由此出现了。 这一年过的，赵雯雯特别高兴，因为她又大赚了一笔。 但雯雯妈总是惴惴不安的，因为面对着那天文数字钱，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赵雯雯劝她：“妈妈，这年头就是胆大又有想法的人赚钱的最好时候，咱又不犯法，尽管闷声发大财就是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妈妈说家里的家用电器要不要都换一下？钱太多了不花掉一些就不安心。 赵雯雯提议买个电冰箱，那样夏天就有冰吃了；把洗衣机也换一下，换个双缸可以脱水的 她妈妈说：“那咱还要不要再买一些黄金，不行就去买你说的宝石，祖母绿、红宝石什么的……” 赵雯雯一拍脑袋：“对呀！去买翡翠，这年头翡翠还没涨价，对的，就去一趟滇南或者是平洲。” “算了，还是去平洲吧！平洲要近一些。” “啥翡翠？那不是石头吗？买那玩意儿干啥？”她妈妈问。 “妈妈，宝石也是石头，翡翠也是宝石。” 她告诉妈妈，翡翠也可以买了升值，就像黄金一样，高质量的翡翠，等个二三十年后，会涨到飞起。 “也是会像黄金一样？从几十块钱一克涨到几百块一克？” “不只，比黄金涨的还厉害。几百几千块的以后可以涨到几十万，几百万。” “那么厉害？闺女，你又是做梦梦见的？” 赵雯雯嘻嘻嘻的笑，并没答话。 “那平洲又是哪里？” “平洲，粤省佛山，是全国最大的翡翠原石、手镯交易市扬。翡翠虽然是产在缅甸，但国内的缅甸玉石公盘是在平洲，平洲有着最好的玉石资源和加工产业链。” “你咋啥都知道呀？那地方，妈妈听都没听说过。” “新闻上看的呀！新闻上说了，玉出缅甸，集散平洲。只是您平常没注意而已。” “新闻上说这个？” “嗯！说过。”赵雯雯面不改色的瞎扯。 第二天，她又带着妈妈去买黄金，买了几家店，又买了一堆的黄金。 赵雯雯前世非常喜欢黄金，可现如今家里堆了几公斤的黄金，再一想到翡翠，她竟然觉得黄金有些俗气了。 翡翠啊！晶莹剔透的翡翠！水汪汪的翡翠，满绿的、绿水的、紫水的、天空蓝的、飘花的…… 哎呀！一想到了买翡翠，她就心痒到不行。 这年头翡翠市扬还处于非常低迷的时期，价格就是二三十年后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这时候有闲钱不囤翡翠还等什么时候囤？而且这个时候市扬上的高端货肯定非常多。 赵雯雯心痒到不行，做梦都想去买翡翠。 她要买镯子，买一对满绿的、一对飘花的、一对清水白底的，像前世范爷那样的；再买一对春彩的；天空蓝的…… 不行了，擦擦口水…… 要买大蛋面，小蛋面，无事牌……不行，她要买一堆的水汪汪的各种蛋面。 第 48 章 我心爱的翡翠啊 她因为喜欢翡翠，还专门报了地质大学的玉石鉴定班学习了一段时间。 还还专门去过平洲、揭阳、滇南的瑞城等地买过翡翠。 但因为财力有限，就只卖过两条手镯和几个蛋面，只是中高档品质的，都花了她好几百万。 自己现如今穿到这里的，也不知道那些心爱的翡翠如今是便宜了谁？ 不行不行，她要去买翡翠。 反正过完年是批发市扬的淡季，市扬的档口就让李梅和周丽娜守着就行，她要去一趟平洲，她有钱，她要买翡翠。 她很是迫不及待，巴不得明天就飞去平洲翡翠市扬。 这次她不要再去挤火车了，这年头去广东的火车可是最挤的，也是最乱的，她当初去广州的时候就亲眼见识过。 而且李强也和她说过，广州火车站现如今是一年比一年乱，鱼龙混杂，听说还有许多的帮派。 说是各种犯罪活动猖獗，盗窃、抢劫、诈骗等等。 其实自从改革开放后，各地的火车站都有乱象，只是广州站尤为突出。 赵雯雯隐约记得，各地火车站的这种乱象，直到2000年后，才逐渐被整治的。 社会的飞速发展就如一把双刃剑，总是有利有弊。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她要乘坐飞机来回广州。 “妈妈，要不，您请上几天假，和我一起去平洲吧！咱娘俩可以多带一些钱去，逛上几天，多买一些。” 赵妈妈想都没想，立即就答应了。 她不是为了想赚钱，现如今家里钱已经够多了，多到她心里发慌。 反正家里钱多，那就听女儿的，去花掉一些也好。 女儿一个人带着那么多钱出去，她本来就不放心，所以让她跟着去更好。 免得女儿一出远门她就牵肠挂肚，吃不下睡不香的。 说去就去，赵雯雯当天就去找了高建东，让高建东给她想办法开两张介绍信，她要坐飞机去广州，然后从广州去平洲。 这年代就是这个最不好，乘坐飞机还要开介绍信，还需要县、团级以上的介绍信。 高建东说开介绍信没问题，他问赵雯雯要去广州做什么？ 赵雯雯说去广州看货，高建东就也没有多问，知道有邹姨陪着雯雯一起去的，他也很放心。 他还告诉了赵雯雯，他下个月订婚。 赵雯雯问订婚宴办的大不大？ 他说不大，都和罗丽红家商量好了，就是两家人一起吃顿饭，等结婚再请亲戚朋友。 赵雯雯说：“哦……那等我回来给你送个订婚礼物。” 高建东自然也不和赵雯雯客气，他和赵雯雯的相处已经不单单是熟识，还有一份轻松和舒适感，这是家人都不能带给他的感觉。 第二天下午，高建东就把开好的介绍信，给赵雯雯送了过来。 赵雯雯拿到介绍信就去民航售票点买机票，把娘俩来回的票都买了。 怪不得这年头普通人几乎不能坐飞机，从沈市到广州，来回票价178元每人。 单程机票89块一张，大概就相当于一个工厂的技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对于普通人来说，机票算贵的，但如果放开谁都能乘坐，其实做生意的人还是有很多人可以接受的。 但如果普通人都能坐飞机，那机票肯定会涨价的。 赵雯雯把要坐飞机去广州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妈妈吓了一跳。 这闺女胆子大的，竟然还想到了去坐飞机，她可从来没有坐过飞机。 “那机票贵不贵呀？” “不贵，来回178一个人。” “哦！那是不怎么贵。” 在赵妈妈的心里，女儿花钱多少多少都不算很贵。 在前几年她一个月工资五六十块钱的时候，就能花上大半个月的工资给女儿买衣服，所以在她的消费观里，女儿花再多都不贵。 更何况，她女儿那么会赚钱。 第二天，娘俩就踏上了去广州的飞机。 这个年代，机扬也是要安检的，因为乘客不多，所以进行的井然有序。 可能是因为这个年代，乘坐飞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机扬的服务那是非常的好。 在宽敞明亮的候机厅里，赵妈妈有些紧张，她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心里有些小激动和忐忑。 赵雯雯看出了妈妈的不安，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妈妈，坐飞机很快的，又快又安全，飞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之一。” 上了飞机，赵雯雯帮妈妈系好安全带。 在飞机起飞的时候，她握住妈妈的手，让妈妈的紧张得到了一些缓解。 飞机平稳后，空姐推着小推车，来送饮料和酒水。 赵雯雯给妈妈要来饮料，自己要来茶水。 昨天晚上妈妈要准备吃的，要带在飞机上吃。她就告诉了妈妈，飞机上有茶水、饮料、酒水、飞机餐都是免费的。 赵妈妈不放心，还是准备了茶叶蛋和饼，这让赵雯雯很是无奈。 她这时候一看，确确实实是有吃的喝的，不但有，那种类还很多。而且飞机上的服务员态度还特别的好。 在用飞机餐的时候，赵雯雯还惊喜的发现，竟然还有茅台酒和葡萄酒。 她给自己和妈妈一人要了一杯茅台。 “雯雯，咋还有酒啊？这服务，比大饭店里的还好。” “有酒，以前在飞机上还能抽烟呢！应该是这两年才禁止了的。” 赵雯雯喝了一口茅台酒，这熟悉的酱香口感，让她享受的眯了眯眼睛。她觉得，比她上一世喝过的茅台酒还要好喝。 她上一世就很喜欢喝酒，不然也不会因为喝酒才穿越。 她最喜欢喝的酒当属茅台，但茅台贵呀！两三千一瓶，还很难买到真货，如果约上两个好姐妹，那一瓶茅台也就一顿饭喝完。 哎！那两个一起喝酒、一起泡吧、一起旅游、一起疯、一起叫男模的好姐妹哦！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想她？ 对了，她又想起来，现如今茅台酒也很便宜的，等回来，囤个一仓库的茅台酒。不行，要囤两仓库。 妈妈一开始喝茅台酒还觉得有点辣，但抿了几小口过后，就感觉出了这好酒的香醇绵柔。 “不错吧妈妈！以后咱俩在家没事，也整上几小口。” “嗯，是不错，比老白干强，你再给妈妈要杯葡萄酒来尝尝……” 第 49 章 划不来 这机扬和火车站的秩序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少，而且出机扬就有出租车。 赵雯雯先带着妈妈打车去广州市区，找了家不错的宾馆开了一间房，然后她又带着妈妈去逛广州最繁华的商业区。 三月初的广州，可比东北要暖和太多，天气不冷不热，正是逛街的好时候。 妈妈难得出门一趟，反正时间充裕，就带着她多逛一逛。 这时候的广州，受港台风的影响，这里所卖的服装可以说是全国最洋气，最时髦的。 赵雯雯带着妈妈逛街，买服装，吃小吃。 在一处专卖港货的精品店里，她还给高建东买了一个精致的领带夹和一对袖扣。 她还发现了，这店里还有“水货”的名表。 这年代国内的仿货公益还达不到，而且戴名表的人还很少，所以这些“水货”，也就是真正的原装货。 “老板！”赵雯雯问：“手表还有没有其它的款？如果有，拿出一些来看看。” “靓女，你想要什么牌子的手表？”老板问。 “当然最好是劳力士、百达斐丽、江诗丹顿。” 老板见赵雯雯一开口就是世界名表，就知道她至少是个懂表的人。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有几个知道这些世界名表牌子的？ 手表在这个时候虽然也和家用电器一样，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是非常重要的装饰品。 但是大众最为追捧的，就是国产的上海牌、海鸥牌、北京牌等。再高端一点的，就是进口的西铁城、卡西欧、精工、梅花表。 而劳力士这些品牌，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 老板把赵雯雯带到了侧边的小柜台上，让她们自己拿两把高脚椅坐。 老板进到了店铺后面一趟，端了一个方形托盘出来，托盘里是一块金劳，和两块百达斐丽。 问了价格，老板开价每块都要两千多。 赵雯雯一听，这一块表的价格说不定都能买一个阳绿翡翠大冰蛋了。这样算，一点都划不来。 手表年年都出新款，而且一年出的比一年贵，老表再保值，那也没有翡翠涨的厉害。 她就只是看看，就带着妈妈走了。 在广州买了两只行李箱，买了一些衣服，第二天吃过早茶，她就带着妈妈包了一辆出租车去佛山平洲。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尽量不去使用公共的交通工具，不去汽车客运站等人员杂乱的地方。 将近两个小时后，出租车到达平洲玉器街。 这个年代的的平洲翡翠市扬还远远没有后来的规模，只是一条水泥街道，两旁支起的几十个摊位和一些店铺。 赵雯雯先找了当地条件最好的宾馆住下，放了行李就和妈妈去逛翡翠市扬。 她心里激动的不要不要的，前世的顶级翡翠她买不起，但现在她可以买。 “不能买原石，太重了带不回去，风险也大。”赵雯雯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 她清楚记得2023年那块轰动拍卖会的翡翠玉佩——1988年出厂时不过几千元，三十年后拍出了八百多万。 她要找的就是这种高冰种以上的明料或手镯和小件成品。 “靓女，看看手镯吗？都是缅甸来的好料子。"一个摊主招呼她。 赵雯雯蹲下来，装作漫不经心地翻看。 这些小摊上所谓的“好料子”大多是豆种或糯种，放在三十年后也就值个几百上千块。 “这就是翡翠？”妈妈拿起一块挂件，“咿……一点也不好看。” “妈妈，这是豆种，当然不好看。等你看见玻璃种和冰种，你就知道好看了。” “啊！你咋知道什么种不什么种？” “学的呗！学的。” “哪里学的？啥时候学的？” “书上学的。” 她随意的看了看，又继续拉着妈妈往前走。 赵妈妈就纳闷儿了，她就没见自己家姑娘看什么翡翠书呀？ 走过三个摊位后，一块比巴掌大一些的明料吸引了赵雯雯的注意。 那料子通体透明如水，内部飘着几丝蓝花，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荧光。 赵雯雯心跳加速——这是高冰种飘花，这样的一个镯子放在三十多年后，至少六位数起步。 而在这个年代，翡翠还是以绿色为贵，其它颜色都称之为杂色。就算水种好，价格也不如普通水种的绿色。 当年宋美龄戴过的那条满绿翡翠麻花手镯，曾被拍出天价，但其实水种真不咋地。 “这块石头好看，水汪汪的。”妈妈指着那料子说。 “这个多少钱？”赵雯雯刻意用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抬眼打量她，然后用一口非常浓重的粤语普通话问： “靓女呀！你懂玉？” “不懂，就是看着好看。”赵雯雯露出可爱的笑容，“就是看着水汪汪的蛮好看。” 老头伸出三根手指：“三百。” 赵雯雯差点笑出声，这块料子要是放到三十年后，至少值三十万。但她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太贵了。”她撇撇嘴，放下料子，“就是个玻璃似的玩意儿。” “哎，别走啊！”老头叫住她，“你说多少？" 她借了老头的手电，打着手电看了看，确定这块料子没问题。 “三十。”她还了个地板价。 “哎……细路女（小女孩）呀！要就好好还价，不要消遣我老头子。”老头愤愤地说。 “五十块，一下子就加了你二十呢！”赵雯雯笑嘻嘻的说。 “最低两百八。” “八十块，吉利。”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一百二十块成交。 赵雯雯从裤兜里掏出整齐的钞票时，她手都有些发抖。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笔翡翠交易，简直像在捡钱。 “阿囡啊！你眼光不错。”老头用废报纸包好料子递给她，“我这儿还有几块好料子，要不要看一看？” 赵雯雯把料子顺手递给了妈妈，她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 “还有这种透明的，水汪汪的吗？不透明不水的不好看，我不要。” 老头弯腰从摊位底下摸出个木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五六块明料，都比刚才那块小，但种水都在冰种以上。 赵雯雯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块拇指大小的无色高冰种，纯净得如同水滴，还泛着荧荧的冷光。 “这块多少钱？” “这块啊……”老头眯起眼睛，“三十块钱不还价。” 赵雯雯知道这种无色翡翠在八十年代不值钱，但也不知会这么不值钱。 第 50 章 不差钱 所以那些从明清传下来的翡翠手镯，几乎都是种老色绿的，很少有水种好的。 翡翠行业里的老人都知道，八零年代之前解石，只要没有色，那就代表垮掉了，不管种水多好，没色都代表解垮掉。 这块无色玻璃种价格虽然低得离谱，但赵雯雯还是故意皱起眉头：“这么小一块……” “小姑娘，这可是真正的玻璃种，透得像水一样。”老头压低声音，“你不要看它没有一点色，但磨个戒面还是很好看的，冰冰透透的，就适合你这种小姑娘戴。” “十五块钱，我就拿走。” “可以，可以，可以，拿走拿走。”老头无奈的说。 “其实我还不想要料子，料子还要请人磨，麻烦。”赵雯雯嘟囔。 “那你可以让我儿子给你磨，保证给你磨好，我家就在后面，你再买我几块料子，帮你免费琢玉。” 赵雯雯一听，可以呀！于是，她又花了一百块钱，挑了一块可以出一条手镯的无色的高冰料。 老头让隔壁的男人帮他看着一下摊子，就带着她娘俩，去到后面的家里，让他儿子给赵雯雯琢玉。 这是一座有些年代感的小院子，干干净净的，院里种了些花草，院子的侧边搭了一溜的石棉瓦棚子。 棚下是几台琢玉的机器，还有工作台，工作台上放了各种的工具，工作台的下面则是满地的石粉和碎屑。 老头的儿子三四十岁的样子，伸手来接赵雯雯的料子。 赵雯雯看到他一双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个琢玉多年的老师傅。 他问赵雯雯需要什么款式？ 赵雯雯笑着说：“就要胖的，这块无色的手镯要宽胖的，内平外圆的大轮胎样的；这块无色的小料就磨一个胖嘟嘟的蛋面；这块飘花的，您看看能不能出一条圆条手镯；手镯中间的镯芯嘛，就先留着不用磨，边角料也都留着。” 款式都是不用雕刻的蛋面和手镯，老头儿子说明天就能来拿。 赵雯雯问那老头：“爷爷！您家做翡翠多少年了？” 老头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哦呦！那时间长了，我家老辈人从清朝就开始加工翡翠了，至少也有一二百年了。” “哇！那么多年了呀！那你家有没有家传的那种满绿手镯或是满绿料子，拿出来看看啊！” “有是有，可小阿囡，那可是要几千几万的哟！你确定要看？” “看看嘛！如果我喜欢，就让妈妈给我买。” 赵雯雯适时的看向她妈妈，她妈妈忙点头，摆出一副不差钱的样子：“您就拿出来看看嘛！孩子喜欢了就买。” 老头就拉了凳子让她们在院子里坐，还让儿媳妇帮倒了水，自己则去房间拿翡翠了。 进房间没多久，他就抱出来一个盒子。 他把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打开后，里面是用红纸封着的几封手镯，和几块拳头大小，黑不溜秋的翡翠原石。 为了给赵雯雯看货，老头还让他儿媳妇拿来了一条白色的厚毯子，铺在了桌子上。 赵雯雯先看镯子，封包一包包的打开，入眼的绿啊！看的人心怦怦直跳。 这样的货放在她前世那个年代，是要先交诚意金或是验资才给看，这是某些垄断行业所谓的“行规”。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副手镯来看，还借了老头家的小手电筒，来照着看。 这副是满绿的，最多只能达到糯冰种，但无纹、无裂、无杂质，很是干净。 又打开一幅，也是满绿的，可以是冰种了，但里面有小黑点。 “爷爷，“赵雯雯问：“有没有冰冰透透的满绿，没有杂质和黑点的那种？” “哟！这个你还不满意呀！”老头有些不屑的说：“冰冰透透的，你是想要帝王绿啊！” “帝王绿？爷爷，你家有就拿出来看看呀！”赵雯雯不以为然的说。 老头又打开了一封：“这个，就是帝王绿啦！”他剥开了一卫生纸包着的大蛋面给赵雯雯看。 赵雯雯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爷爷，这个最多是高冰满绿的，但还达不到帝王绿吧！” “怎么达不到，那么绿？还达不到？” “帝王绿，至少要在高阳绿和辣绿合起来的那种效果，这个种水到了，但色还不到呀！”赵雯雯语气平淡的说。 老头听了赵雯雯的话，哈哈笑起来：“小阿囡！你还说你不懂？你是见过好东西的吧？” 赵雯雯假装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起来。 “这种已经是高货了，你要不要嘛？”老头问。 “那你有这种一模一样种水和颜色的的手镯吗？” “那这个蛋面你要不要？”老头说。 “价钱合适就要，”赵雯雯指着其余的几团卫生纸，“其它几个也剥开看看啦！” “看就看呀！你也可以自己动手剥……” 老头一边拨开其它蛋面，一边用粤语叽里呱啦的和他儿媳妇说了几句话，然后儿媳妇就出去了，应该是出去看着他家的摊子。 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多个蛋面，赵雯雯拿手电照着挑挑拣拣，挑出了五个。 “这五个多少钱？” “你有眼光哦，挑了这一包里最好的五个。”老头笑呵呵的说。 他把五个蛋面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想了想：“不管大小，一万一个，一共五万。” “哪里会那么贵？”赵雯雯有些不满，“这是蛋面，又不是手镯，手镯都要不了那么贵？”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啦！那你还价呀！”老头笑哈哈的，“这个可是老帕敢的料子，种老色正，很难得的，以后越来越少喽！” “五百块钱一个，五个两千五。”赵雯雯还价。 “那不行，阿囡你可不要乱砍价。” “我没乱砍，我给的都是实价。” “最少四万八。” “两千五很合适了，这都是蛋面，边角料做的。” “这是帝王绿呀！四万五，四万五。” “这还不到帝王绿，最多正阳绿，我是看种水好才给这个价的，而且有两颗那么小，两千五不能再多了。” 老头子哈哈大笑起来：“小阿囡你咁精啊！这样，两千八你再挑两颗。” “爷爷你更精，剩下的我不要，除非有紫罗兰色的，或是更好的，不然就要这五颗，两千五。” 赵雯雯一步不让，两千五她都觉得给高了呢！不然这老头也不会高兴成这个样子。 第 51 章 弱水三千 这些老商人太过于精明，喊价真是太离谱了。 “紫罗兰色我没有成品，但有原石，你要看看吗？”老头问。 “爷爷我只要成品和明料，不赌石。”赵雯雯果断的说。 “是半赌料子，开了窗的。” “我不要，我不会赌石。” “那你不是要帝王绿吗？你看看这几块“黑乌沙”，老头指着盒子里的几块毛料，“帕敢基的老坑料，我留了许多年的，很有可能就是帝王绿。” 赵雯雯看着那几块黑漆漆的，像涂了柏油沥青一样的翡翠原石，心突然动了动。 她拿起一块看了看，又用手电筒照着看了看。 这块原石皮很薄，在手电筒的强光下，能看见里面的玉肉，但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下了。 她摇摇头：“爷爷，我看不懂原石，我不赌石。” “不试一试运气？帕敢基老坑料，可是出过不少帝王绿的。” “爷爷，我不赌石，蛋面你卖不卖嘛？不卖我就去看别家了。” “卖卖卖，我看你很懂翡翠的，怎么就不赌石呢？玩翡翠哪里有不赌石的？”老头很是遗憾的样子。 然后，他又很无奈的说：“好吧好吧！两千五就两千五。” 把蛋面放到一边，赵雯雯又在看那几条手镯。 说实话，这几条手镯如果放在前世，她肯定会非常的喜欢，特别是那对糯冰种满绿的，但在这个时代，她就有些看不上了。 “手镯你非要满绿的吗？半绿的玻璃种的要吗？”老笑嘻嘻的问。 “爷爷，那您要拿出来给我看看呀！你又不拿出来给我看，还问，你是怕我看了之后买不起吗？” “没有，没有，你等着，虽然不是满绿，但也很靓滴呀！” 老头子收好了赵雯雯看不上的手镯和蛋面，放回了箱子里，拿回了屋子，又出来，又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赵雯雯在想，如果是真正的百年翡翠世家，家里压箱底的好货是肯定会有的。 这些商人就是这样，他们要先探探客户的底，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个购买能力，才会把真正的好东西拿出来。 翡翠商人是不是一直都有这样的传统？不见兔子不撒鹰？ 其实也不能说他们“看人下菜”，因为不管在哪个年代，能买得起高端翡翠的人，终归只在极少数人。 这个年代翡翠虽然便宜，那也是赵雯雯才这么觉得的。 方才她买几个蛋面就一下子花了两千五，而大多数的普通人家，全家一年的收入也没有两千五。 老头又精神抖擞的抱出来一个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木盒打开，里面也是一封封用红纸包着的手镯。 他笑嘻嘻的抽出了最下面的一封，然后打开了红纸封。 印入眼帘的是一对清水漂阳绿的手镯。 底色非常干净，每一条手镯上面都有一条阳绿色带，就如一汪清碧无瑕的水中漂着一缕碧绿的水草。 这对手镯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干净，然后是灵动甜美，还有着非常漂亮的珠宝光感。 两条手镯大同小异，一看就是从一块料子上取下来的。 赵雯雯只一眼就心动了，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入手冰凉，质地细腻。她又递给了妈妈看了看。 “怎么样妈妈？” “我看着蛮好看的，水水透透的，妈妈不懂，你自己看。” 其实她妈妈看到这对镯子的时候，也是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他觉得这对手镯戴在女儿白皙的手腕上，肯定是漂亮极了。 女人对珠宝的敏感和喜爱，那是与生俱来的。 但她不能表现的太过于喜欢，她经常看着女儿做生意，讨价还价，她也学会了面不改色。 “只可惜不是满绿的，而且色也不够辣，看着光感，是木纳扬的料子吗？” 老头子笑着说：“我就说你懂翡翠，你还说你不懂。就是木纳扬的老坑料。” 赵雯雯笑了笑，其实是她就是看了这翡翠的胶感和细腻度，随口猜的。 “色辣戴着老气，不适合你这种年轻靓女。”老头子又打开了一封。“你再看看这两条，这两条色辣。” 赵雯雯又是眼前一亮，典型的玻璃种飘辣阳绿，荧、润、清，颜色确实很辣。 这样的手镯，如果用一句诗来形容的话，就是：弱水三千 ，只取一瓢饮。 就是那种感觉，她觉得自己怦然心动，都要陷进去了。 “可惜了，这个如果是满色的就好了。”赵雯雯拿起手镯，看了看说。 “这种你还不满意？这种满色就不得了啦！要贵上好多倍的，而且满色的镯子显老啊！” “爷爷，我不怕显老，我也会老呀！满绿如果显老，那为什么还最贵？” “呃……，”老头一噎，“这个你都看不上？那你看看这个，这个色带多。” …… 老头说着，又把其它的几封都打开给她看。 赵雯雯觉得，还是第一对和第二对最合她心意，她就问老头那两对手镯的价格。 老头一开始还以为赵雯雯最多只会买一对，结果她两对都问价。 赵妈妈有些忐忑的问赵雯雯：“雯雯，这个看起来像玻璃瓶一样的，不会是玻璃做的吧？” “妈妈，”赵雯雯笑道：“翡翠是会有假的，酸洗后注胶注色，但那都是能看出来的。” 老头有些不高兴了：“我家从来不做那种货的，酸洗的有酸蚀网纹，懂行的人一打灯就能看出来了。” “而且常年玩翡翠的人，一上手就能感觉出来不一样的，只能骗不懂的人。而且你女儿连哪个扬口的都看得出来，谁会拿假的给她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我家从来不做那种货……” 这个年代虽然早就已经有假翡翠了，但还比较少。 而且这个年代由于技术的原因，色和种可以漂，但翡翠独有那种温润和光泽是做不出来的。 然后，就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赵雯雯以三万八的价格买下了那两对手镯。 老头子收了钱后，赵妈妈也把手镯和蛋面，都仔仔细细的包好收进了挎包里。 第 52 章 买翡翠如捡漏 老头赶忙问：“你还要买翡翠？” “有好的就买呀！” “你只要高货？” “嗯！低于你这种种水的我都不要。” “那你不是要春色的吗？我弟弟家里有，我带你去看看。” 赵雯雯想，反正去外面摊子上或店铺里看，又是要一级一级的看，真正的高货他们一般是不会摆出来。 “可以呀！那你带我去看看吧！” 老头就带着她们母女出了门，去了大街上的一个店铺。 他跟店主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串当地话，店主就带着她们出了店铺，往一条巷子里去。 老头边走边说：“他是我弟弟啊！我们去他家里看料子，他家里有很好的春彩镯。” 没一会儿，就去到了老头的弟弟家，同样是一座带院子的房子，院子边上也有一溜琢玉的工作间。 老头的弟弟让她们去堂屋里坐着喝茶，他去拿翡翠出来给她们看。 赵雯雯看见他走向了院子旁边的一扇铁门，铁门上是很大的大铁锁。 他用腰上挂着的钥匙，打开了大铁锁。 推开铁门，进去了没多久，从里面捧出了一个盒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盒子打开后，也是一封封的手镯。 “你们只要春彩吗？其它料子的要不要看看？”老头弟弟问。 “我只要高货，冰种以上的我都可以看看，什么颜色的都行。要手镯、蛋面和造型简单的挂件，有高品质的珠串也要。” “那好，那你们先看这些。” 他打开了一封手镯，确实是冰春彩的，春色浓郁，漂的绿色也很正，所以这两条手镯看起来特别的仙。 手镯圈口不大不小，是黄金圈口，也够宽够肉。 赵雯雯仔仔细细的看了之后，就让老板开价。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她成功的将这两条手镯也拿下了。 老头的弟弟又拿出一些挂件和蛋面让她挑，知道赵雯雯喜欢种水货，他还把前面店里最好的一条蓝水手镯拿来给她看。 然后，赵雯雯就又买了一条蓝水手镯和一些挂件、蛋面。 她真的觉得，在这个年代买高端翡翠，就跟捡漏一样的。 今天就只看了两家，就把时间花的差不多了。 赵雯雯说明天再去老头家里拿打磨的手镯和挂件，又向老头和他弟弟问了当地最有特色的饭店，就带着妈妈去吃晚饭。 第二天一早，赵雯雯轻轻摇醒熟睡的母亲：“妈，该起床了，我们去喝早茶，然后去翡翠市扬。” 赵妈妈揉了揉眼睛，窗外好像才蒙蒙亮。 她看着女儿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检查那个装着几十万现金的真皮腰包。“雯雯，咱们今天还去啊？昨天不是买了挺多了吗？” “妈，这才第二天。”赵雯雯帮母亲拿来衣服，“好货要慢慢挑，慢慢选，昨天咱们才买了两家的货。这里很多都是几代人做翡翠的，他们手里肯定有好东西。” 平洲的清晨带着潮湿的露气，母女俩走在石板路上，四周是挑着扁担的农民和骑着二八自行车的工人。 赵雯雯穿着洋气的红色衬衫，黑色长裤，特意把头发扎成了高马尾，还戴了一副墨镜，腰上系了个腰包。 她妈妈则是穿着在广州城买的衣服，背了个挎包。因为皮肤太白，两人看起来就不像是本地人。 娘俩慢慢悠悠的喝过早茶，才去了翡翠市扬。 翡翠市扬刚开市，摊主们正陆续摆出货品。 赵雯雯挽着母亲的手臂，轻声道：“妈妈，今天咱们重点看紫色和蓝色的料子，绿色的有很好的也要，我还想找两串珠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她妈妈点点头，她已经习惯了女儿的采购策略——只挑最好的，价格可以商量，但品质绝不能含糊。 她对翡翠是一窍不通，在她没来平洲之前，她都不知道高档的翡翠会这么好看。 走过一处摊位前，赵雯雯装作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几只手镯。 突然，她的手指在一只淡紫色镯子上微微一顿。 这只镯子被随意地放在角落，摊主甚至没给它配个绒布垫。 “老板，这只怎么卖？”赵雯雯用带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摊主是个瘦瘦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那个啊，三百拿走。紫罗兰现在不好卖，大家都喜欢绿的。” 赵雯雯心头一跳，难道昨天自己的那对春彩手镯又买贵了？ “不应该，那对手镯上飘着非常漂亮的阳绿，而且紫色也比这个要浓郁的多。” 翡翠就是这样的，种差一分，价差十倍；色差一分，价差百倍。 这只镯子种水达到冰种，紫色虽然不浓但均匀淡雅，在后世被称为“茄紫”，价格至少六位数起步。 她故意皱了皱眉：“颜色太淡了，五十块钱卖不卖？” 摊主本想要个低价，好开个张，他被赵雯雯的这个还价给逗笑了。 “靓女，诚心要就好好还价，价格到了我就会卖，给我开个张……”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二百元成交。 赵雯雯从母亲挎着的小布包里数出钱，同时注意到隔壁摊位有个年轻人一直在打量她们。 也不知道是看她长得太好看？还是另有图谋？ “妈，咱们去那边看看。”她低声说，带着母亲往市扬深处走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母女俩以同样的方式收了四颗蛋面：两颗玻璃种无色，一颗冰蓝水，一颗阳绿。 都是体积稍大，品质还极高的精品，肉嘟嘟胖嘟嘟的，总共花费不到五百块。 中午在一家粥铺吃饭时，妈妈小声问：“雯雯，那个蓝水蛋面真值一百块？好是好看，但又不是绿色。” “妈，您也觉得绿色好看呀！但您信我。”赵雯雯给母亲盛了碗粥，“这颗蓝水大蛋面三十年后能卖到六位数。咱们买的这些东西，将来能值几个亿。” 下午的收获更让赵雯雯惊喜。 母女俩慢慢的逛，一路上，赵雯雯还时不时的教妈妈一些看翡翠的方法和讨价还价的技巧。 在一家店铺不起眼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紫罗兰明料，约莫有烟盒大小。 料子表皮粗糙，但透过一个磨开的小窗，能看到里面鲜艳的粉紫色。 “老板，这块怎么卖？”她强压住激动问道。 “那个啊，”摊主是个满脸不耐烦的中年妇女，“瑕疵品，一百五拿走。” 第 53 章 比捡漏还刺激 她装作犹豫的样子：“边缘有裂啊……五十吧。” 最终以一百块钱成交。 当她把这块沉甸甸的紫翡装进背包时，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块料子就算只能挖出一个紫蛋面，价值都不得了。 但在她观察后估算了一下，挖个四五个大蛋面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可惜了，若是再有一抹绿，做一个粉紫色的大桃子，那就太漂亮了。 这个时代买翡翠，简直比捡漏还刺激。 又到了一个摊位前，她装作外行随手翻看。突然，一只冰种飘蓝花的手镯映入眼帘。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来对着光看——种老肉细，水头足，蓝花灵动。这种品质在三十多年后至少值五十万。 “老板，这镯子怎么卖？”赵妈妈也想试试讨价还价，就按照女儿路上教的，主动问价。 “大姐好眼力，这是缅甸老坑料，一千二。”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 赵雯雯轻轻捏了捏母亲的手，赵妈妈立刻皱眉：“太贵了，这蓝花不均匀啊。” 赵雯雯暗自赞叹母亲的演技，也跟着帮腔：“是啊妈，你看这边上还有点棉。”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四百五十元成交。赵雯雯知道这个价格已经低得离谱，但这个年代的人根本想象不到三十年后翡翠的涨幅。 就这样，母女俩配合默契，一个装外行一个扮挑剔，一上午就收了五只手镯：两只高冰飘花，一只正阳绿，一只紫罗兰，还有一只玻璃种无色。总共花费不到一万元，而这些在三十年后价值近千万。 逛累了，就在一家糖水摊喝糖水，赵妈妈小声问：“雯雯，这些真像你说的那么值钱？” “妈，您信我。”赵雯雯把一枚金桔果脯递给妈妈，“那只玻璃种镯子，以后能在咱老家换一套大房子” 喝过了糖水，她们转向蛋面和挂件。 赵雯雯专挑那些种水色俱佳的小精品：一枚拇指大小的帝王绿蛋面，通体浓绿均匀；一块冰黄翡观音吊坠，雕工精细；三颗玻璃种戒面，纯净如水。这些都是体积小、价值高、便于携带的精品。 赵雯雯想买极品珠串，就找着最大的几家店面去看。 大店果然好货多，她又买了一个阳绿的大挂件，简简单单的雕工，但料子非常漂亮，种好，色又阳又满。 这样的挂件，以后去用白金和钻石一包，戴出去就是富婆本婆。 在一家周记翡翠店里，店主看她实在是太挑，而且看样子还很懂行。为了探探她的底，就拿出来了一个小绒布包：“靓女，你看看这个。”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颗拇指大小的蛋面，通体呈现浓郁的帝王绿色，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蓝光。 赵雯雯一眼就认出这是最顶级的龙石种，后世能拍到七位数以上。 “这个还不错，是帝王绿。”她强忍住惊呼的冲动。 “靓女你识货，这是帝王绿里最顶级的。” 最终，这颗帝王绿蛋面以六千八成交，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 但赵雯雯知道简直像白捡。 买了这颗蛋面，周记的老板才拿出了店里攒了好几年才攒出的翡翠珠串给她看。 赵雯雯看着绿的想要紫的，看着紫的又想要看蓝色。 她还嫌弃老板拿给她看的不是最好的，老板藏着掖着，不是想诚心做生意。 周老板无奈，又不想失去这个客户，只能回家拿家里收藏着的珠串。 赵雯雯终于看到了她心目中想要的珠串，玻璃种正阳绿的翡翠珠串。 她打着电筒，一颗颗的仔细查看，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一百零八颗珠子，每一颗都是晶莹剔透，种色兼备，色正色阳色浓，虽然不是帝王绿，但也非常接近了。 珠子尺寸都在11到12之间，也够大气。 她前世做梦都想要拥有的翡翠珠串啊！总算是要实现了。 最后，她以二十八万的价格拿下了这条翡翠珠链。 这个价格，在这个年代算是天价了，广州城里黄金地段的一套大房子也就是二十多万。 但她不在乎，她想要，而且她如果出不到这个价格老板就不卖了。老板说这是他家的传家宝，这个价格少一分他都不会卖。 她知道，今年她出这个价格能买到，明年可就不一定了，再过十年，恐怕就要上拍卖会才找得到这样的珠链了。 赵雯雯把翡翠珠串包好放在腰包里，双手摸着腰包，一刻也不想放开， 她还又在周老板这里买了一条玻璃种满绿手镯，没办法，太好看了，她不买难受。 傍晚，她去昨天那个老头家里，拿了磨好的手镯和蛋面，还有剩下的一堆边角料。 磨了一个大冰蛋面，一条蓝花圆条手镯，和一条无色“大轮胎”手镯。 那块无色料子磨成了一条“大轮胎”手镯，冰冰透透的泛着荧光，相当的好看。 但说实话，这种无色手镯单看非常漂亮，但和冰春彩、玻璃种飘阳绿的放在一起，那真的就不够看了。 第三天，按照周老板的指点，母女俩去了市扬后方的私人交易区。 这里的货品档次明显高出一截，价格也更贵，但品质有保障。 赵雯雯在这里收了两只高冰种飘花手镯，一套玻璃种阳绿蛋面，还有一块蓝水明料，五颗春色大蛋面，花费近三万块。 周老板还帮着她找到了一串天空蓝水珠串，一串高品质紫罗兰珠串，和一套金丝阳绿珠串、手镯、挂件三件套。 总共花了十八万，这种高货如果不是周老板带着，那些翡翠老板都不愿意拿出来。 “靓女，以后需要好货可以直接联系我。”临走时，周福生递给赵雯雯一张名片，“我在缅甸有矿口，每月都有新料子来。” 赵雯雯接过名片，小心地收好，并向周老板道谢。 她也把自己家的电话留给了周老板，让周老板帮她留意着好货，如果有帝王绿和顶级紫翡翠，她都会感兴趣。 第 54 章 有惊无险 现如今翡翠行业还处于低迷期，很多的极品翡翠，都还在那些大大小小的毛料里。 她打算在这十来年里，有钱就囤一些翡翠，收藏起来，就当是投资了。 以后，等翡翠涨价了，她可以换着戴，随便带出一套去，都是大富婆的配置。 多年以后，如果发生一些变故，那手里的黄金和翡翠，变现后也能让她东山再起。 周老板亲自把她们送出店门，正当娘俩要告辞的时候，周老板看看赵雯雯身后不远处，眼神微眯。 赵雯雯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劲，就转头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就见两个男人，在不远处看向这边。赵雯雯记性很好，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就是昨天她们买翡翠的时候见过的。 他们应该是从昨天起就盯上了她们娘俩。 “你们住在哪里？”周老板问。 “市扬外的福山宾馆。”赵雯雯说。 “那你们等一下，我叫人送着你们过去。”周老板顿了顿又说：“你们是还打算在平洲几天吗？” 赵雯雯朝那几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们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东北。” “那……要是你们不嫌弃，今晚就到寒舍去将就一晚如何？” 赵雯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两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她也不敢轻易的去相信这个周老板，因为他们就才认识两天时间。而且，如果周老板帮了她们，万一惹得坏人报复可怎么办？ 赵雯雯想了想：“周老板，我想还是不用去您家里叨扰了，我们想今晚先去广州，还要麻烦您叫几个人跟着我们娘俩去一趟宾馆拿行李，把我们送上车。” 周老板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就让他儿子叫上另外的两个人，护送着赵雯雯和赵妈妈去宾馆。 他们刚走到宾馆门口，就遇见一辆正在下客的出租车，赵雯雯就让那车等着，她和妈妈去宾馆退房收行李。 出租车一听说是去广州，就立马答应了，跑长途是可以谈价钱的。 娘俩在周老板儿子几人的护送下，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间收拾了行李，退了房，然后就上了出租车。 直到看着出租车走远了，周老板的儿子和其余的两个男人，才转身回店里去。 这几年有些乱，外地人不断的增多，这里出现了几次打劫翡翠客商的事件。 对于那些不法之徒，他们这些翡翠商人也是相当痛恨的。他们几代人都在这里做翡翠生意，客商们若是安全都不能保障，那以后谁还敢来这里买翡翠？ 所以，他们这些当地人，对市扬里出现的生面孔，是非常警惕的。 赵雯雯母女俩，就两个女人，这几天一下子就买了几十万的货，算是很大的客户了，所以，才会被有心人盯上。 若是打劫了她们母女，那算是发了大财了。 赵妈妈也早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心怦怦直跳，她从来不知道外出做生意会这么的危险。 还好那周老板提醒她们，不然今晚若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赵雯雯和她妈妈，一路上都在不断的观察着车后面，确定没有车辆跟踪，赵雯雯才让司机开去广州白天鹅宾馆。 白天鹅宾馆是全国首个顶级的宾馆，是这个年代广州最豪华的宾馆，也是一家涉外五星五星酒店。 这种宾馆价格高，但比起普通宾馆和招待所来，要安全太多了。 出租车停在了白天鹅宾馆的大门前，门童过来帮她们拿行李，把她们迎进了豪华大气的大堂中，赵雯雯和妈妈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赵雯雯去开房间，赵妈妈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豪华无比的酒店大堂，心想那国外的皇宫应该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房价高的令人咋舌，但在赵雯雯看来，这些都是小钱，比起她和妈妈的安全，还有行李箱里的翡翠，都不值一提。 开了房间后，赵雯雯大大方方的带着妈妈乘坐电梯去房间。 “雯雯，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赵妈妈小声的问她。 “没有啊！前两次来广州都是住的普通宾馆。” “这里可真漂亮，真高级，”赵妈妈还在四处看，“这里住一晚的房价应该很贵吧？这里安全吗？” 赵雯雯看了看四周，前世她住过的豪华宾馆，去过的豪华会所可不要太多，所以，她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稀奇的。 “房价还一般，可以接受，这里可以放心住，很安全。”赵雯雯说。 接待过各国元首的酒店，当然很安全。 一晚上又惊又吓，又是赶路，到了房间后，赵雯雯打电话叫了餐，然后就去洗热水澡。 等她洗好澡后，吃的也送到了房间。 服务员把吃的放到了房间，把碗筷给她们布置好后，让赵雯雯签了单子，就一直站在一旁微笑。 赵雯雯恍然大悟：这个年代住豪华酒店，是要像国外那样给小费的。 这种习惯是外国人和港岛人带进来的，直到十几年后，才慢慢消失了。 她连忙从钱夹里拿出二十块钱来，给了服务员做小费。 服务员收了小费，微笑着躬身行礼后，才转身出去了。 “雯雯，这些饭菜二十块钱呐？”她妈妈问。 赵雯雯没说话，只点点头。 她若告诉妈妈那是给服务员的小费，餐食会另外算，从押金里扣除，那妈妈肯定要咋舌。 填饱了肚子，让服务员来收拾了碗筷，赵妈妈洗了澡后，母女俩倒头就睡。 还好是在这白天鹅宾馆，如果还在平洲，即使去住在周老板家，那么今天晚上母女俩还是不敢安心睡觉的。 第二天一早，母女俩在酒店里吃过早餐，酒店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扬。 还好当初决定坐飞机，如果是坐火车，带着这些值钱的东西，还有身上那么多现金，都要担心死。 翡翠成品带在身前的腰包和妈妈的挎包里，毛料用草纸包好放在随身的小行李箱里。 “雯雯，买那么多找东西，以后真的……” “妈妈，这些翡翠三十年后至少值几几个亿。”赵雯雯轻声说，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这只是开始，我们明年还要来。” 还来，这次就吓得半死，还好有惊无险，明年还来？ 但赵妈妈看着女儿自信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懂事的女儿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飞机在云间穿过，载着母女俩和她们价值连城的珍宝，也载着一个关于财富与重生的秘密。 赵雯雯知道，有了这批翡翠和京城的五套四合院，再过个几十年，她也就是当初自己仰望的那些人了。 但她还不会停下来，她还想要更多。 第 55 章 小三 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买到的翡翠拿出来一一清点。 看着床上铺满的各色极品翡翠，赵雯雯拿起这件来看看，又拿起那件看看，简直是爱不释手。 “雯雯，喜欢就戴上一个。”赵妈妈说。 “我天天干活做事，戴着不方便，万一不小心脆了，那我要心疼死。”赵雯雯只是试戴，戴了看看又取下。 第二天一早，妈妈去上班了，赵雯雯就去买了一个中型保险柜。 这保险柜老重了，用绳子系着，用杠子抬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劳工师傅，咬着牙才给她抬到了面包车上拉了回来。 到了家楼下，面包车司机帮着两个劳工师傅，几人合力才将保险柜给抬到了赵雯雯家里，给她摆放好。 还好这会儿是上班时间，住宅楼里就没有人，不然邻居看见她买了这么个重家伙回来，又要好奇的问东问西了。 保险柜摆放好了，送货的师傅走后，她就关好门，把家里的翡翠和黄金，现金，还有京城四合院的产权本都放进了保险柜里。 看着这满柜子自己打下的“江山”，她很是心满意足。 锁好了保险柜和家门，她就去了批发市扬里。 好几天没来市扬了，刚进市扬，就见原来规定不准摆摊的地方也搭起了一溜溜大小不一的摊位，就连原先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也搭起了摊位。 赵雯雯知道，应该是市扬生意太好，商家太多，原先的摊位远远满足不了商家，所以才把原来的空位也都搭起了摊位用来出租给商家。 年初的批发市扬里人不多，所以正是施工的好时候。 李梅和周丽娜都在档口里整理货物，看见赵雯雯回来了都很高兴。 以往赵雯雯出远门，都是她妈妈每天来档口清点当天的营业款。 可这次妈妈也跟着她去粤省了，每天的营业款就由周丽娜负责点收。 看见赵雯雯回来了，周丽娜第一件事就是让她来清点前几天的营业款。 赵雯雯不着急，而是先把给她俩来的礼物拿给她俩。 礼物是今年广州最时兴的夏款连衣裙，一人一条。 小姑娘哪有不爱漂亮裙子的，都拿出来在身上比划，都期待着快到夏天，就可以穿新裙子了。 赵雯雯快速的清点着这几日的营业款，然后又问两人市扬里这几天的情况。 “怎么原先的空位都搭起了摊位？” “说是摊位不够，”周丽娜说：“所以就把所有的空地都搭建起来，你没看见，里面但凡稍微宽敞一些的过道，也都搭上了摊位。” “哦！”原因她早就猜到了，看来以后市扬里会越发的拥挤和热闹了。 “那还有没有其它的什么新鲜事发生？”赵雯雯问。 “雯雯，”李梅压低声音：“这几天还真有件新鲜事，是关于李强家的。” “哦！李强家怎么了？”赵雯雯不解的问。 李强近段时间都很忙，在广州和沈市之间来回的倒货。他的电子表、随身听磁带机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应该是赚了不少钱的。 之前他经常在市扬外面摆摊，这次新市扬新搭建的档口，他肯定会租一个的。 “前天李强妈和他爸打架了。”李梅压低声音：“李强妈追着李强爸爸打了好几条街，又是哭又是骂的。” “啊！怎么回事？”赵雯雯问。 “听说是李强爸爸在外面养了一女的，好像都有了小孩了。前几天那女的竟然找到市扬里来，让李强妈给知道了，所以就一下子爆发，打了起来。” “听说，那女人的孩子都一岁多了，是个男孩。”周丽娜小声说。 “原来是这样啊！” 赵雯雯就说了，李强妈妈一直都在忙生意，这刚过完年没多久，还会有什么事情让她和李强爸这样闹的？原来是男人在外面养了个“小三”。 这就是破事。 这个年代，敢生私生子，还敢来光明正大挑衅原配的女人，一定是有些想法和手段的。 赵雯雯想起来了，前两年李强的爸爸在看摊时就爱跑去“摸鱼”，经常一去就是一两个小时，八成就是去会情人了。 这男人呐……都是时间管理大师。 “你们说，李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办？”李梅说。 “还能咋办？”赵雯雯语气平淡：“继续赚钱呗！那狗屁倒灶的事，怎么能有赚钱重要？” “这么大的事还不重要啊！”周丽娜不解的问。 “等你以后你们经历的多了，就会知道，”赵雯雯看了看她俩，“跟赚钱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 李梅和周丽娜，都很是不解赵雯雯说的话。 这雯雯看起来怎么就这么老成呢？她的年龄，明明比她俩还要小上好几个月。 但当赵雯雯宣布，从这个月开始，她俩每月工资涨二十块，俩人那叫一个高兴，就把其它事都抛诸脑后了。 下午，赵雯雯到高建东单位找高建东，把专门为他选的订婚礼物送给他。 高建东打开盒子，是一个非常精致的领带夹和一对袖扣。 领带夹高建东是见过的，但他不知道这袖扣是什么。 他拿起袖扣来，问赵雯雯：“这个，是什么？好精致。” “袖扣，配法式袖口的衬衫用的，法式袖口比普通袖口看起来会正式的多，也更讲究更帅气。” 赵雯雯看着他笑的温和甜美：“我上次去百货公司，就看见了有卖法式袖口的衬衫，那时我就在想，那样的衬衫，若是穿在我建东哥哥身上，那该有多帅！” “所以这次我去广州，在港货精品店里看见这套领带夹和袖扣，就觉得特别适合你，就给你带回来了。” “怎么样？喜欢吗？”赵雯雯问。 “喜欢，雯雯妹妹的审美就是一流。”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雯雯就回家了。高建东本来想约她一起吃晚饭，也被她婉拒了。 高建东现如今是有女朋友的人，她可不想在任何的休闲扬合，和他在一起。 以免让人看见后引起误会，那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希望高建东青云直上，给她最好的庇护，因为她以后要做的事还很多很多…… 第 56 章 谈心 他也看见衬衫柜台有卖袖扣的，但精致程度和造型，都没有赵雯雯送给他的那一对好看。 买完衬衫后，他还给自己挑了一条领带，这年头订婚结婚，穿衬衫打领带，是很时兴的。 本来挑订婚穿的衣服，是应该约上罗丽红一起来的，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和罗丽红一起逛街。 所以，他就只约了罗丽红下午一起看电影。 赵雯雯下午则去百货商店囤茅台酒，这年头茅台酒不限购，她就想着每星期都来买两箱，一定要把她家的那两个小仓库给囤满。 谁能想象现如今买几十元一瓶的茅台酒，以后会被炒到几千上万一瓶，还供不应求。 她囤茅台也不是囤着等涨价，而是自己和老妈都很喜欢这种酒。 反正酒又放不坏，多囤一些慢慢喝，喝不完的还可以增值，以后就算拿出来送人，也是很有档次的礼物。 傍晚，刚吃过晚饭，赵雯雯接到了乌县黄书记打来的电话。 黄书记告诉她，他们村里新购买的机器，织出了一种叫香港玻璃丝袜的袜子，问赵雯雯要不要进一批卖卖看。 赵雯雯差点笑出声，乌县产的香港玻璃丝袜？想着应该和后世的那种透明丝袜差不多吧？ 反正天气渐渐暖和了，正是丝袜开始好卖的时候，她就让黄书记给她发一批过来。 刚刚挂了黄书记的电话，她又接到了李强的电话。李强说他今天刚从广州回沈市，心情不太好，想找她聊一聊天。 作为老朋友了，这点小要求赵雯雯当然是可以满足的。 电话里，李强的声音很是低落，听得出来，他的心情的确是很差。 赵雯雯猜测，应该和他爸爸出轨还给他生了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有关。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李强说想出去吃点东西，问赵雯雯能不能陪他一起？ 赵雯雯想了想说：“要不，你来我家吧！我让我妈妈给你煮碗面，再炒上几个小菜。我今天刚好买了茅台酒，咱俩喝上几口？” 现如今虽然是春天了， 但沈市的大街小巷里，可还有着没有消融的冰雪，白天都还有些冷，更不要说晚上了。 李强听后，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赵雯雯的妈妈他见过几次，非常随和的一个阿姨，而且他也知道赵雯雯没有爸爸，她家就只有她和妈妈一起过。 赵雯雯挂了电话算着时间，就去楼下等李强。 下楼没一会儿，就见来了一辆出租车，下车的正是李强。 她带着李强上了二楼自己家，一进家门，李强就感觉到了家里的暖意。 他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就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个家。 他还是第一次来赵雯雯家，小巧而温馨的屋子，充满了家的温暖。 赵雯雯让她坐在沙发上，赵妈妈给他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面条上铺了青菜和荷包蛋。 “李强，你先吃碗面条垫垫肚子，也暖和暖和。”赵妈妈温和的说。 李强是南方人，是来到北方后才慢慢习惯了吃面食的。 这一碗面并不多，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他吃完面条，赵妈妈炸的花生米、虾片，和炒的两样下酒小菜也端上了桌。 赵雯雯开了一瓶今天刚买的茅台酒，酱香的酒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从茶几下面拿了两个酒杯出来，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李强，李强大大的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两人一面喝酒，一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李强问赵雯雯，有没有听说了他爸妈的事情？赵雯雯点了点头。 李强问她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赵雯雯想了片刻说：“这个情况很糟，但这又不是你的错，你爸爸的行为并不能代表你整个家庭的状态，你们家还有你和你的妈妈。” 她喝了一口酒：“发生这种情况，你妈妈应该是最难接受的。我觉得你更应该表现的坦然一些，并坚决的站在你妈妈那边，因为你是你妈妈的依靠。” “雯雯，你说的对。”李强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赵雯雯又给她续上了一杯。 “李强哥哥，你从小走南闯北，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只是人生当中的一件小事而已，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走出来的。” 赵雯雯的妈妈收拾了外面的厨房，烧了一壶开水进来倒在暖瓶里。 赵雯雯问她要不要喝口酒？李强也说：“阿姨，来一起喝一杯吧！” 赵妈妈忍不住茅台酒香的诱惑，笑着坐了下来。 赵妈妈喝了两杯酒后，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她也看出来了，李强应该是有心事。 赵雯雯就和李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 两人都是那种理智且懂得克制的人，都没有喝醉，只是微醺。 李强要回家，赵雯雯怕他喝了酒路上出事，就让他去睡自己的床，她则去和妈妈睡。 “这怎么好意思？”李强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多好的朋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这点小事还推辞，那就没意思了。” 喝了酒，李强也懒得动了，就没再推辞。 赵雯雯给他打了水洗了脸脚，他就去赵雯雯房间里睡了。 闻着赵雯雯床上的馨香，再加上酒的后劲，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赵雯雯则洗漱之后，钻进了妈妈的被窝，没想到妈妈还醒着，还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第二天清晨酒醒后，李强非常的不好意思。 赵雯雯倒是大大方方，拉着他去外面洗漱池一起洗漱，就像没事人一样。 就算是出门的时候，邻居好奇的往他俩看，赵雯雯也没有任何的反应，面不改色的和邻居们打招呼。 早在赵雯雯刚穿过来没多久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妈妈在厂子里绝对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当初每天洗漱时，左邻右舍但凡有人想问问她头上的伤，都会被她妈妈一个恶狠狠的眼刀子飞过去，对方的话就咽下去了。 她就知道了，妈妈在左邻右舍心中的“战斗力”，绝对不一般的。 她刚醒的时候，她妈妈为了安慰她，曾经和她说过一句“名言”。 “闲言碎语那东西，你在乎它，它就能杀人；你若不在乎它，它就像一个屁，风一吹就散了。” 洗漱好后，赵雯雯和李强俩人一起出门，在外面买了早餐吃，然后两人一起去市扬。 第 57 章 恋爱观 赵雯雯还以为有什么事要找她，去了才知道，原来是市里的报纸要做一期关于“万元户”的专栏，在各个区寻找“万元户”事迹。 区里让李主任这边报几个万元户名单上去，李主任就想把赵雯雯给报上去。 叫她来是要和她说一声，让她准备好，到时候记者采访时答记者问。 赵雯雯一听，就立马说她不行，让李主任另外选人。 李主任很是不解：“你咋不行了？你难道还没挣到一万块吗？” 赵雯雯呵呵笑道：“主任，我不是那意思，您看，当初我租档口的时候，年龄还小，都还未成年，这档口是以我妈妈的名义来租的，对吧？” “嗯！对呀！”李主任点头。 “那就是了，我妈妈她是国企工人，是有正式工作的，我怕有心人如果追根究底，会不好。” “还有就是，国家现在大力提倡孩子们要上学，学习文化知识。我小小年纪就辍学做生意，您看，这说出去也不是一个正面的带头效果，我觉得我不适合，咱们区，肯定有比我更适合的人。” 李主任一听，赵雯雯说的有道理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他点点头，说把她的名字去掉了，让她回去吧。 “那李主任，您忙着，我就回去看摊了。”赵雯雯转身，高高兴兴的走了。 李主任目送赵雯雯出了办公室，心想：这个孩子，小小年纪的，心思倒是挺缜密啊！ 赵雯雯回了档口，她才不想去上报纸，出那风头干嘛？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她就只想闷声不响的发大财。 下午，档口上没什么客人了，李梅就又和周丽娜交流她的恋爱经历。 李梅这段时间谈恋爱谈的如痴如醉，成天“撒狗粮”，她自己觉得甜如蜜，可赵雯雯一听就觉得“牙疼”。 她男朋友接她下班、她男朋友送她上班、她男朋友给她添菜、她男朋友给她打伞，他男朋友送她雪花膏……反正就是成天分享这些小事。 周丽娜倒是不置可否，反正李梅说，她就听。 赵雯雯一听就觉得无聊，但李梅自己却比吃了糖还甜。 李梅和周丽娜年底就满二十岁了，就到了可以结婚的法定年龄，所以你家里人都都希望她们现在就谈恋爱，到了年龄就结婚。 李梅是已经谈的如痴如醉了，周丽娜家里也正在张罗着给她相亲。 周丽娜也相了一次亲，但男方长得歪瓜裂枣，她看不上，所以就拒绝了。 “雯雯，”李梅问：“你妈妈有没有给你张罗相亲？” “没有。”赵雯雯说。 “那你要不要我让我男朋友给你介绍一个？”李梅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他有好几个玩得好的哥们儿都还单着呢？” “你觉得他们能比当初的高建东长得帅？还是比高建东工作好？还是比李强有钱？”赵雯雯语气平淡的问。 当初高建东来找过赵雯雯几次，还给赵雯雯送了一块梅花手表，李梅和周丽娜都是看见了的。 李强对赵雯雯的心思，她俩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每次去广州进货他都要给赵雯雯带东西，什么电子表、随身听磁带机、流行歌曲磁带、新款的衣服、鞋子……都给赵雯雯送过。 每次赵雯雯都要给他钱，但李强从来也不收，所以赵雯雯就只能经常请他吃饭，做为答谢。 “雯雯，爱情不是用这些来衡量的。”李梅说。 “好，那你说爱情该用什么来衡量？”赵雯雯问。 “爱情，应该是纯洁无瑕的，是高尚的，是不被世俗物质污染的……” 赵雯雯一听，那脑袋瓜就嗡嗡嗡的，这就是时代的代沟。 “哎……” 赵雯雯很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她不想反驳，也不想用她的思想去教育谁。 每个年代的爱情观都是时代的综合体，而且，她始终觉得，人教人是教不会的，事教人才教得会。 不要说在这个年代了，就是在三四十年后，不照样还有着不少的恋爱脑吗？ 情感专家都拉不回治不好的恋爱脑，她算老几？ 所以，赵雯雯就立刻选择闭嘴，不去争辩。她干脆说：“我现如今忙着赚钱呢！还不想交男朋友。” “赚钱耽误你交男朋友吗？”周丽娜问。 “对，很耽误，有空我还要学俄语、学英语、睡大觉……所以，你们谈就好，我听一听就够了。” “可雯雯，”周丽娜反驳：“我妈说找对象要趁年轻，年纪大就不好找了。” “可我觉得，赚钱才是要趁年轻。”赵雯雯说。 李梅和周丽娜都觉得，在男女感情方面，现如今的赵雯雯和她们俩几乎没有一点的共同语言。 对此，李梅和周丽娜竟然都不约而同的认为，赵雯雯是因为当初被那个临时工张海波给伤到了，所以，才对感情失去了信心，才会封心锁爱。 这一点，她们俩都默契的不在赵雯雯面前提起，是怕揭开好朋友心灵上的伤疤。 赵雯雯是不知道她俩心里的这种想法，不然绝对要一口老血喷出来，和她俩据理力争到底。 …… 次月，高建东订婚了。 高家和罗丽红家在当地最好的酒店定了个小宴会厅，就叫了家里比较亲的亲戚，把订婚宴给办了。 市扬里新建的那些摊位，都还没建好就已经被全部租了出去。 一天，李主任又差人来找赵雯雯，赵雯雯去了之后，才知道她摊位的三年免租期满了。 李主任按照当初的约定，又和赵雯雯续了约，这回赵雯雯一口气签了十年，而且还是用她自己的名字签的。 随着夏天的到来，赵雯雯的玻璃丝袜和蕾丝袜买的特别的好。 玻璃丝袜和蕾丝袜，也成了这个时代摩登女郎们必备的时尚单品。 随着港台风兴起，城里开了好多家的歌舞厅。 李强爱赶时髦，也叫上赵雯雯她们一起去歌舞厅玩。 李梅和周丽娜对歌舞厅倒是非常的新奇和向往，但赵雯雯就没多大兴致了。 这时候的歌舞厅比起二三十年代的酒吧夜扬来说，简直就是土得掉渣。 而且男女青年们跳的那种迪斯科舞，那夸张的肢体动作，赵雯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搞笑。 所以在去过一次之后，李强再来约她，她就不去了，说歌舞厅太吵，她进去立马就头疼。 第 58 章 不后悔 他问她愿不愿意和他正式的相处？做他女朋友，两人谈婚论嫁的那种。 “雯雯，你放心，有了你，我以后绝对不会像我爸爸那样……” 赵雯雯想了想说：“李强哥哥，你很好很好，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对家庭负责任的好男人，可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哥哥一样的对待。” “可是，”李强有些激动，“我对你的心意，你不会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啊！” “对呀！所以，我也在等着机会向你说清楚。还有一点，你是习惯了走南闯北的人，这几年这里生意好做，你就会在这里，过几年其它地方的生意好做了，你说不定就会离开这里。” “而我们家的情况你是了解的，我不可能离开我的妈妈，而我妈妈，也不会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李强忙说：“这个是以后的事情，其实我们还不用去考虑这么多。” “李强哥哥，”赵雯雯看着她，面色平静，眼神里带着愧疚，“我们家只有我一个，我以后大概率会招赘在家，生的孩子也跟我家姓，这一点你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她的这句话，就如一个重磅炸弹一样丢进了李强的心里。 李强老家是有宗祠的，他从小就有着非常强意识的宗族观和宗族荣誉感，在他们老家那边，只有最无能男人才会去做上门女婿。 是的，其它的暂且不说，只这一点，他就不能接受。 “李强哥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吧！”赵雯雯微笑着，“你的世界天空海阔，以后，你还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孩，而你永远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李强从小跟着父母走南闯北，特别是近几年他自己独立做生意，造就了他非常清醒的头脑，和理性的思维。 他很快就转变了思想，他是真心的喜欢着赵雯雯，如果做生意，她确实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但如果是结婚，她也许真的不适合他。 但他也没有想着立刻就放弃，反正他现如今也还单身，两人以后的路还长，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万一到时候雯雯转变了思想，或者以后他真的会遇到更适合自己的女孩，这都说不定。 他犹豫了片刻，就又笑了起来：“雯雯，也许这个时候和你谈这些还有些早，刚才的话就过去了，以后咱俩还是最好的朋友。” 赵雯雯就是喜欢李强的这种性格，聪明、理性。 在这个年纪的男人，能在面对情感问题时那么理性的，还真的不多见。 于是，两人都转移了话题，还是像以前那样，散着步，李强送着她回家。 …… 中秋节过后，高建东和罗丽红结婚了。 罗丽红家里条件好，父母和哥哥都是高干；高建东家条件也不错。 这又正是社会风气开始放开的时候，所以他们的婚礼阵容，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相当的豪华。 婚礼的酒宴在市里最大最高端的酒店里举行，来参加婚礼的，除了两家的亲戚朋友，就都是一些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赵雯雯也和妈妈去参加了婚礼，她一身清丽时髦的打扮，随着妈妈一起，非常真诚的给高建东和罗丽红送上了婚礼的祝福。 她只一眼就看见了，高建东领带上是她送的领带夹，西装袖子下面的衬衫袖口上，也是她送的那对袖扣。 不得不说，高建东可真帅气。 高大挺拔的修长身材，白皙的皮肤，端正的长相。穿制服养眼，穿西装也养眼。 但不能成为他的妻子，赵雯雯却一点都不后悔。 赵雯雯这也是第一次见罗丽红，她长相一般，清秀知性，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罗丽红看人时有些眯着眼睛，应该是眼睛有些近视，婚礼当天没戴眼镜的缘故。 但有这样家庭背景的女孩，长相和近视眼又有什么重要的？ 赵雯雯在这婚礼上还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是某区的几个领导，因为过年时合伙卖彩票认识的。 她是坐在高建东家亲戚这边的桌子，而这几位领导，就坐在她们前边的一桌。 那再前面一些的桌子，罗丽红的哥哥在负责招呼的那些人，可想而知，肯定都不是一般人。 高建东虽然忙着招呼客人，但眼神还是会时不时的落在赵雯雯身上。 因为他观察到，赵雯雯就算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也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让他的心里，会时不时的泛出一些醋意，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所以，他也在尽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感觉。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婚礼这么热闹的扬景，他想她的心，却是这么的躁动不安。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异样，他的目光都尽量不去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直到婚宴席散扬后，赵雯雯和她妈妈走了，他心中的躁动，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 转眼又到了年底，又是批发市扬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赵雯雯卖完了库存的最后一批丝袜，又找清河村黄书记那边，进了一批棉袜和冬天畅销的厚袜子。 这几天她和周丽娜都发现，李梅有些不对劲，平时话最多的他，这几天话却出奇的少了。 下午客人少一些的时候，三人在清点档口里的货物。 赵雯雯给周丽娜使了个眼色，周丽娜就去问李梅：“李梅，你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没有，我们没吵架。”李梅淡淡的说。 “那，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周丽娜把一包袜子捋整齐，“我看你这几天一直都蔫蔫的，话都比平时少了。” “没有，我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李梅像被针扎了一样，提高声音，把周丽娜都吓了一跳。 “李梅，”赵雯雯走到了她的身边，“咱们仨是最要好的朋友，你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好和家里人说的，那就和我们说，我们会尽所能的帮助你。” 李梅抬起头来看着她俩，眼眶突然就红了。 这下子周丽娜有些慌了，赶忙拉住李梅的手问她究竟是怎么了？ “是不是你男朋友欺负你了？周丽娜非常的气愤：“下班后我们找他算账去。” 第 59 章 意外怀孕 “没有，他没有对不起我……”李梅拉着周丽娜的手哭了起来，哭着哭着还泛起了干呕。 “李梅，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周丽娜赶忙递给她一杯温水，“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李梅接过水杯，手抖了一下，温水洒在了货架上，她慌忙地用袖子去擦，却碰倒了一摞袜子。 “没，没事，我可能是昨晚睡觉凉了……” 赵雯雯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档口的最里面，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啊……”周丽娜吓得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李梅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瘦弱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像一片秋风中的枯叶。“应该是的……我也不清楚，我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敢去医院……” 档口里堆满的货箱投下阴影，将她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赵雯雯这才注意到，往日里那个活泼爽利的李梅不见了，眼前这个姑娘眼窝深陷，嘴角起了一圈火泡，衬衣下的锁骨越发的明显了。 “你大姨妈……不是，你月经几个月没来了？”赵雯雯咬着牙问。 “上……上个月就没来了。”李梅哽咽着说。 “王春富他知道吗？”赵雯雯问的是李梅交往了一年多的男朋友，重机厂的钳工。 “知道……”李梅的声音细如蚊蚋，“他带我去见了父母。他妈妈说，我还不到二十岁，办不了结婚证，明年又是双春年，农历有两个立春，结婚不吉利，要等后年……” “哼……”赵雯雯冷笑一声。“她放屁！什么双春年？分明是找借口！孩子都有了还等什么后年？先办酒席再领证的也多了去了。她就是借口。” “雯雯……”李梅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小点声……要是让人知道，我就完了……” 赵雯雯这才想起这是八十年代末，都还没到九零年。 未婚先孕在这个年代，足够毁掉一个女孩的名声和未来。可不是谁都有李强爸爸小三那样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把李梅搂进怀里，感受到怀中人瘦骨嶙峋的触感。 原本她们两个是穿一个码的衣服，现如今看，李梅穿衣服要再小一个码了。 这才多长时间，她就能消瘦成这样。 “他们让你打掉孩子？” 李梅点点头，眼泪浸湿了赵雯雯的肩膀。“春富说……他妈妈认识厂卫生院的人，可以悄悄做……但得自己掏钱，还要开单位介绍信……” 赵雯雯胸口一阵发闷。三十多年后的医疗条件、社会观念与此刻形成鲜明对比。 在那个时代，这不过是个普通的选择，而在这里，却是一扬生死攸关的冒险。 “你想好了？真要打？” 李梅抬起泪眼，里面盛满了赵雯雯从未见过的绝望。 “我还有得选吗？我爸要是知道了，非拿裤腰带勒死我不可……可我又不在厂里，去哪儿开什么介绍信？而且……” “那我们就换一家医院，现在计划生育，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医院需要什么介绍信，我陪你去。”赵雯雯斩钉截铁地说，“明天就去。” “这，行吗？”周丽娜颤抖着声音问，要不，再跟王春富他家里说说？” “咋不行？孩子越大就会越伤身体，早一天是一天。”赵雯雯很是无奈，“还去说什么？还嫌自己不够低三下四？” …… 说是这样说的，但当天晚上，赵雯雯还是陪着李梅去找了她的男朋友。 王春富表现的还是蛮自责的样子，他说尽早去医院也好，说好去哪家医院，明早他请了假就直接过去。 第二天一早，赵雯雯谎称要带着李梅去办事，让妈妈请了假，来帮周丽娜看档口。 她特意让李梅穿了一身宽松的旧衣服，自己则带了两千元的现金，带着李梅去了市里最大医院。 这个年代医疗技术还远远不及三十多年后，做手术当然要去最好的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李梅一直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就像做了什么大错的犯人一样。 每经过一个人，她就往赵雯雯身后躲，仿佛自己脸上写着“不检点”三个大字。 “抬头挺胸，”赵雯雯捏了捏她的手，“你没做错什么。上次李强爸爸的小三你还记得吗？人家都敢未婚先孕把孩子生下来，还敢去市扬里找李强妈闹，你看看人家。” “我和她不一样。”李梅低着头说。 “怎么不一样？你是真爱，她是不检点？所以她都不怕你怕什么？抬起头来。” 现如今，赵雯雯倒真有些佩服李强爸爸的那个小三了，听说李强爸爸还带着她回老家认祖归宗，还把孩子的户口给落在他们老家了。 第一人民医院人很多，妇产科墙上贴着“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的褪色标语。 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几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坐在长椅上，好奇地打量着两个年轻姑娘。 赵雯雯去给李梅挂号，挂号窗口的中年妇女头也不抬：“哪个科？” “妇产科。”那妇女扫了一眼，就给她挂了号。 等着护士叫号的时间，李梅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着头，在一个劲的缴着自己的衣角。 赵雯雯坐到她身边，把他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手里，轻轻的揉着她的虎口： “放松，不要紧张……” 终于等到了李梅的号，赵雯雯和她一起进到了医生看病的室内。 “坐下吧！哪里不舒服？”医生抬起头问。 当听赵雯雯说她表姐怀孕了，需要打胎时，医生皱起眉瞟了赵雯雯一眼，“有介绍信吗？” 李梅的脸刷地白了。 赵雯雯赶紧赔笑，用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医生，是特殊情况……我表姐的男人在矿上出了事，这……实在不能要……” 医生狐疑地打量着她们，最终叹了口气：“先去做个化验，然后去三楼找张大夫吧。”说着，把一张单子递给了赵雯雯。 “医生，有没有麻醉的，无痛的人流手术？”赵雯雯问：“多点钱也没问题的。” “没有。”医生冷冷的说。 李梅至始至终都低着头，只有医生问她停经多久了，身体有些什么症状的时候，她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一下。 第 60 章 脑子里的水 三楼的景象让赵雯雯胃部抽搐。 简陋的手术室门半开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被搀出来，裤管上沾着血迹。 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带血的纱布和棉花。 “我……我害怕……”李梅开始颤抖起来，被赵雯雯一把抱住。 “怕有什么用，谁让你纵容他……哎……”赵雯雯压低声音，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梅瘫坐在长椅上，无声地流泪。 这时手术室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女医生走出来：“李梅？进来吧。” 李梅的眼睛一直再往楼梯口看，赵雯雯知道，她是在看王春富有没有来。但最终，还是进了手术室。 赵雯雯想跟进去，医生却拦住她：“家属在外面等。” 门关上了。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是赵雯雯生命中最漫长的等待。 她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器械碰撞声，李梅压抑的呜咽声，还有医生简短的指令。 墙上褪色的宣传画在她眼中扭曲成各种可怕的形状，这个年代那些关于不安全流产的网络报道不断闪回在脑海。 当脸色灰白的周丽被扶出来时，赵雯雯几乎认不出她了。 那个曾经在市扬里叉着腰和顾客砍价的姑娘，此刻像个破旧的布娃娃一样挂在医生臂弯里。 “回去卧床三天。”医生递给赵雯雯一包止血药。“有发热立即送医院。” 赵雯雯问医生能不能开点消炎药？医生不耐烦的给她开了一张处方让她去一楼交费拿药。 这时候，楼梯口才出现了王春富的身影。 “你怎么不等到下午再来？”赵雯雯冷着脸，把医生的处方递给他，“下去拿药。” “你怎么才来？”李梅双眼含泪，有气无力的问。 “我去单位请假，所以才迟了。”王春富问：“那个……手术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赵雯雯冷冷瞪着他，眼睛里仿佛带着刀。 这样的男人，都不知道李梅究竟看上他什么？ 王春富看了一眼瘫在赵雯雯身上的李梅，就转身下楼取药。 取了药，王春富和赵雯雯一起搀扶着李梅下楼，李梅说她不敢回家，怕她爸妈看出什么来。 王春富说那就去他家，他妈妈会照顾李梅。 赵雯雯说：“要么去我家吧！我去和你爸妈说这段时间生意好，点货到太晚，你就住我家。你放心，我妈妈就算看出什么，也绝对不会去和任何人说的。” 李梅想了想，还是说要去王春富家。 既然她决定了要去王春富家，那具体她要和家里怎么说，赵雯雯也就没有再问她。 回程时，王春富要拉着李梅去坐公交车，赵雯雯冷笑一声：“你看她现如今的样子，还可以去挤公交吗？” 她顺手在街边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李梅蜷缩在角落，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 赵雯雯紧紧搂着她，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抖。 “疼吗？”赵雯雯轻声问。 李梅点点头，眼泪无声地流下。 赵雯雯不知如何回答。 在三十多年后，她会说这是女性的自主选择权，会说她没有错…… 但此刻，看着李梅流下的眼泪，还有王春富祈求安慰的眼神，所有理论都苍白无力。 赵雯雯又在叹气，哭吧哭吧！但愿把她脑子里的水流干。 到了王春富家门口，下车时李梅突然一个踉跄，被王春富一把接住。 王春富家在沈市有名的工人住宅区，是一栋栋规划整齐的五层苏式楼房，水、电、暖气入户。这年头这样的房子，算得上是最高档的住宅小区了。 这和赵雯雯家那边的工人住宅楼不一样，这里都是几室几厅的格局。 想要分配到这样的房子，必须是重工企业的先进分子和劳动标兵等被评优的工人。王春富家的房子是他父母分得的。 赵雯雯和王春富一起搀扶着李梅上楼时候，一个中年妇女从二楼房间里走出来说：“哎哟！那么快呀！小梅呀！快进屋里躺着。” 赵雯雯知道，这个妇女就是王春富的妈。 赵雯雯交代好了王春富接下来几天的注意事项，又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让他一旦发生什么事务必在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又和李梅说了几句话，让她好好休息，赵雯雯就出了王春富家的门。 走出居民小区，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批发市扬。 车窗外，1988年的阳光依然明媚。 赵雯雯又叹了口气，她想起2025年看过的一句话：每个时代都有它吃人的方式，而女人总是最先被咬住喉咙的。 赵雯雯回到了档口上，她妈妈先回家去，说晚上想吃红烧鱼，让她妈妈去市扬里买条鱼。 她妈妈走后，周丽娜立即凑过来问她李梅怎么样了？ 赵雯雯长叹一口气，说李梅还好，去她男朋友家里养着了。 周丽娜满脸的担忧，“那个，那个疼吗？” “怎么会不疼，硬生生把长在身体里的东西给剜了出去，怎么会不疼？”赵雯雯有气无力的说。 “那……会流很多血吧？” “肯定会流很多血。哼！又不是李梅一个人的错，但痛和流血的只有李梅。” 赵雯雯拉住了周丽娜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丽娜，你记住，谈恋爱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好吗？” 周丽娜看着赵雯雯，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下午档口关门后，赵雯雯和周丽娜一起，买了好多的东西，去王春富家看李梅。 来开门的是王春富他妈，她看见赵雯雯和周丽娜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很是热情的把她俩迎进门。 李梅在一间小屋里躺着，脸色看上去倒是比昨天好一些。 周丽娜心疼的拉着她的手，问她还痛不痛？还流不流血？ 赵雯雯说：“消炎药一定要按时吃，如果流血没有减少或是增多就立刻上医院，还有，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李梅感激的点点头。 王春富的妈笑嘻嘻的进来说：“我都不知道你们要来，都没多做几个菜，真是不好意思，一会儿春富下班我就让他去买菜。” “阿姨，小梅刚动了手术，营养可是要跟上，肉蛋什么的都不能少。我们带了红糖、鸡蛋、排骨、还有肉罐头，还要麻烦您给小梅煮了吃。还要提醒她多吃点，您看她这段时间瘦的。”赵雯雯笑着说。 “煮了煮了，上午吃的就是红糖鸡蛋小米粥……你这小姑娘还挺懂的哟……”王春富的妈妈拖腔拖调的说。 第 61 章 身体是自己的 要等王春富下班了才去买菜，那要等到几点？ 她让李梅养好身体再去上班，李梅很是不好意思，她说市扬里正是旺季，她却出了这种事。 赵雯雯说这不是什么事，档口还有她和丽娜，忙一点没关系。 离开王春富家后，赵雯雯带着周丽娜去下馆子，吃大餐，喝汽水。 三天后，赵雯雯又和周丽娜去看李梅，这次还在王春富家看见了李梅的妈妈。 想必李梅妈也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直帮着李梅瞒着她爸爸。 她爸爸是个酒鬼，只要有钱喝酒，家里什么事都不管。但他脾气暴躁还好面子，所以这种事，李梅的妈也不敢和她爸说。 这回赵雯雯为了给李梅的面子，还是和周丽娜在王春富家里吃了晚饭，饭后打了个车，带着李梅妈妈一起回了工厂住宅区。 她们三家本来就是一个厂里的工人，所以住房离的也很近。 赵雯雯回家后，她妈妈问她这几天怎么总是那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说没事，就是年底了档口比较忙，晚上还要点货，所以就在外面吃了。 档口确实是很忙，今年的生意比往年都要好，是翻倍的那种好。 赵雯雯进的货档口根本放不下，都是堆在自家楼下的仓库里，隔三差五的就要用三轮车拉满满的一车去市扬。 尽管市扬里又增加了许多的摊位，也增加了许多商家，但根本就影响不到其他商家的生意。 因为人流量太大了，每天早上进货的人能把市扬里狭窄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李梅在休息了半个月后就来上班了。 “怎么才休息了那么几天就来上班？你赶紧回去，好好再养半个月。”赵雯雯一边整理着货物，一边说。 “不行，你们这么忙，我已经没事了，我要来上班。” “不行不行，你赶紧回去。”赵雯雯把一包点好的袜子抱给客户，“你这样以后留下病根怎么办？你赶紧回去。” “是啊李梅，你赶紧回去。”周丽娜在忙着给客户打包。 李梅也不管她俩怎么说，进到档口里就熟练的忙活起来。 顾客太多了，赵雯雯和周丽娜都在忙，劝也劝不动她，也只能由着她。 直到中午过后，档口的人流量才开始渐渐的少了，卖午饭快餐的人，推着推车在市扬里叫卖。 赵雯雯叫了三份午饭，三人一边吃饭一边看摊。 “李梅，你这样不行，身体养不好，以后……” “雯雯，我可以，我又不是生病，不会留下什么病根。”李梅吃着碗里的饭：“再说了，我只在春富家里住了一星期就回家了，我在家里要干的活比在这里还多。” “怎么会这样？”周丽娜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在王春富家住满月？你回家你妈也不心疼你？还让你干活？” “我在春富家天天躺着也不是个事，白天春富都要上班，只有晚上和周末才能陪着我。”李梅叹了口气：“终归还没结婚，我也不能一直住在他们家，我就回家了。” “那你妈也不心疼你？还让你干活？”周丽娜语气不满的问。 “回家我也不能老躺着呀！终归是要干活的，不然我爸和两个哥哥看出来怎么办？” 李梅吃了一口饭，“没事的，我妈说了，她当初生我也没有躺一个月。我现在没有任何不好，还长胖了几斤呢！”她笑嘻嘻的说。 赵雯雯无语了，她不明白李梅为什么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男朋友家不好好管她也就罢了，连她妈妈也没有真心的疼爱过这个女儿。 李梅拿出钱来，要把当初赵雯雯帮她垫付的手术钱给赵雯雯，被赵雯雯严辞拒绝了。 “你再给我钱，我就扔掉，你自己拿着钱，给自己买些好吃的，有营养的，多吃一些，一定要把身体给养回来。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事情我就谢天谢地了，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没人替你爱惜。”赵雯雯严厉地说。 李梅眼里泛着泪，拉着赵雯雯的手：“雯雯，谢谢你……” “不许哭，把眼泪给收回去，哭了以后眼睛疼……”她拿出手绢，有些生气的塞给李梅。 “是啊是啊！不能哭，哭了以后眼睛疼。”周丽娜说。 既然李梅非要来上班，那她也没办法了，总不能把她赶回去？ 那就只让她做收钱的工作，点货打包都由她和周丽娜来做。 之后的十多天，赵雯雯每天都会给李梅带汤喝，不是鸡汤就是排骨汤、牛肉汤、当归羊肉汤、花生猪脚汤…… 北方很多人都没有煲汤的习惯，但赵雯雯前一世是南方人，从小就喝各种煲汤。 尽管那时的许多西医都说喝汤没营养，但赵雯雯始终相信老祖宗的传承。 喝汤就是补人的，不然中医那么多的药膳汤方，怎么可能流传千百年？ 那些汤都是她让妈妈买了食材，她晚上回家后自己用砂锅煲汤，放在门口走廊里的炭炉上，烧开后把炭炉关到最小火，文火慢炖几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碳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了，汤也就炖好了。 反正一锅汤李梅一个人也喝不完，赵雯雯就经常让妈妈也喝一碗，或者她自己和周丽娜也一人喝一碗，有些时候还会给李强送去一碗。 半个月后，李梅非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就连周丽娜的小脸也补的红扑扑的。 赵雯雯就知道，女人就是要喝汤。看来以后她还要多炖汤，把妈妈也好好补一下。 这两年，赵妈妈的心情是越来越好，女儿是一点事都不用她操心的。 这心情一好，就身体好，气色也越来越好，人也就越来越年轻了。 相比较赵雯雯刚穿来的时候，现在的赵妈妈丰润年轻了许多。 她每天心情舒畅，笑呵呵的，就连食堂里一起煮饭的同事，都夸她年轻了。 …… 档口的生意又是一直忙到了小年，小年后，档口里的货基本都卖空了，就关档放年假。 李强在回老家过年前，约赵雯雯吃了一顿饭，还给她送了一套广州那边最新款的冬装。 他送赵雯雯衣服，赵雯雯就抢着去付饭钱。 她和赵雯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相处，就像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那样。 第 62 章 又见除夕 这一年收获颇丰，利润是去年的一倍多，一共赚了十几万多块钱。 虽然赵雯雯觉得这一年赚十多万块钱很少很少，但赵妈妈却高兴极了，赶紧洗了手去给雯雯爸上香。 还有几天就快过年了，赵雯雯又和妈妈去逛街买年礼。 百货商店里还是人满为患，赵雯雯见电器区围了好多的人，她以为又上了什么新款电器了，就挤进去看。 挤进去之后才看清，原来是一套电脑，大大的机箱，鼓鼓囊囊的一坨小屏幕显示器，米白色的键盘和鼠标，标价三万九千八百元。 赵雯雯看了一小会儿就又挤了出来，将近四万块的电脑，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天价。 这个价格，就算是在她那个年代，也能买顶配的“苹果三件套”了。 她和妈妈买了许多的年货，一天买不完，第二天又继续买。 她还又买了几箱茅台酒，反正她只要一有空逛百货商扬和烟酒供销社，就会买一两箱茅台酒。 年前，又是去送年礼，还是王治国家和李主任家，还有高伯伯家。 高建东结婚后，是和父母一起住的，只是把他家当初住的小院子重新粉刷了一遍，还铺上了地砖。 高建东今天不在家，陪着罗丽红去买年货了，赵雯雯和妈妈是下午去的，送了年礼就在高伯伯家吃晚饭。 晚饭时，赵雯雯陪着高伯伯小酌几杯，一老一少聊得正起劲的时候，高建东和妻子回来了。 “原来是邹姨和雯雯妹妹来了呀！”高建东一进门就惊喜的问。 “建东哥哥，丽红嫂子……”赵雯雯甜甜的的喊。 “建东啊！吃了没有，没吃就再来喝一杯。”高伯伯说。 “我在丽红娘家吃过了，但还是可以喝一杯的。”高建东脱下外衣，就坐到了酒桌上。 “哟！邹姨烫头发了呀？”高建东看着雯雯妈问。 “雯雯非要拉着我去烫的，不丑吧？”赵妈妈摸着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怎么会丑呢？雯雯的眼光多好！您都年青了呢！”高建东笑着说。 …… 赵雯雯拿了个空酒杯，给他倒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 “刚才你俩聊什么呢？聊那么开心？”高建东举起酒杯问。 “聊社会热点，聊华苏的局势，你雯雯妹妹说今年我们与苏联的关系会正式缓和，我俩正要打赌呢！” “哟！原来是聊国家大事呀！那我可掺不上嘴。”高建东笑了起来。 …… 酒桌上笑作一团，罗丽红把高建东搁在沙发上的外衣拿起来整理了一下，挂到了衣帽架上。 然后她坐在一旁和赵妈妈聊天。她之前就经常听公公婆婆说起赵雯雯和邹姨，说她们两家关系匪浅，就如亲人一般。 结婚时她也见到过她们，可当时她没戴眼镜，没怎么看清楚。 她时不时的看向赵雯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唇红齿白，青春洋溢。 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孩子和公公一起喝酒，还能聊的那么开心。而她的丈夫，见到她们，也是那么的自如和开心。 看来两家人果然如亲人一般。 喝的差不多了，赵雯雯和妈妈也适时的告辞。 “高伯伯，不能忘记我们的赌约哦！”临出门时，赵雯雯对着高伯伯晃着两根手指，比了个耶。 “记得记得，不就两瓶茅台酒嘛！如果你赢了，高伯伯给你送去。” 高建东一直送着她们母女俩出门，直到把她们送上了出租车。 他转回家后，他父亲在喝茶。 “把邹姨和雯雯送上出租车了？” “嗯，送上了，我看着出租车开走的。” “哎！雯雯那孩子不多上几年学真是可惜了，聪明、头脑清晰、有远见卓识，多么好的孩子呀！若读个大学，说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可惜喽……” 高伯伯摇头叹息。 “爸，我看雯雯在经商方面也是有天赋的，为国家市扬经济做贡献也是贡献，只要她和邹姨生活得好，那就好。”高建东安慰父亲。 …… 夜里，高建东和妻子躺在床上的时候，罗丽红本想问一问他邹姨家母女的具体情况，她也想和她们搞好关系。 但高建东上床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高建东下班后又给赵雯雯家里送来了一堆的年礼。 “这……我们昨天刚送过去，你今天又拿这么多回来，这多不好意思啊！”雯雯妈不好意思的说。 “邹姨，我爸让我拿过来的，”高建东弯腰凑近了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都是别人送的，我家根本吃不完也用不完，我爸特地嘱咐我给您和雯雯拿一些过来，您就不要客气了。” 雯雯妈就赶紧烧火做饭，还去外面馆子里叫了几个菜，硬是留着高建东吃了晚饭才让他回家。 …… 除夕夜如约而至，赵雯雯和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开了一瓶茅台酒，一边小酌一边看电视节目。 赵妈妈在赵雯雯的培养之下，也慢慢的爱上的喝酒，时不时的就喜欢和女儿小酌两杯。 而且因为她一开始就喝的茅台，把嘴给养刁了，现如今其它的酒她还入不了口。 可赵雯雯说了，不就是爱喝茅台吗？她供得起，喝一辈子她也供得起。 房间里温暖如春，家里挂了红色的过年装饰，玻璃窗上贴着新剪的窗花。 外面爆竹声不断，烟花时不时的会把窗外点亮。 吃过年夜饭，娘俩都喝的脸红扑扑的，窝在沙发上看春晚。 今年的春晚也有港台歌星，但歌曲的火爆程度就比前年的那个“一把火”逊色的多。 但其它的节目还是很好看的，赵雯雯觉得至少比二三十年后的春晚有意思多了。 特别是那些小品，都特别的搞笑和有意思。 第 63 章 大舅妈的以为 “懒虫，大年初一还睡懒觉，”李梅掀起了赵雯雯的被子，“快起来，我们去逛街。” “就是的，前两年过年我们都在忙，都没时间逛街，今年可要出去逛一下。”周丽娜说。 赵雯雯就在她俩的催促下，起床洗漱，换好了衣服。 三个女孩像三只漂亮的小鸟一样出了门。 去到大街上，虽然天气冷，但到处都是人，非常的热闹。 在人民广扬上，有发传单的，赵雯雯接过一张看了看，原来是卖彩票的。 她笑了起来，她就说了，这种事以后肯定会不断的有人来做。只要有足够的资金买奖品，这种买卖都是稳赚不赔的。 看来这个年代有头脑会赚钱的人，还是不少嘛！ 大年初二，赵雯雯和妈妈一起去姥姥姥爷家，今年的礼物带的比往年多，因为今年高建东给她家回了不少的年礼。 高建东和高伯伯都在位置上，国人在逢年过节都有送礼的习俗，他家收礼物自然就多。 到了姥姥姥爷家，大舅母一看见赵雯雯来了，就像立即找到了话头一样。 “哟！雯雯也来了呀！怎么，今年过年你没去做工？听说今年广扬上照样卖彩票了，怎么，人家不要你去帮忙了？” 赵雯雯微笑着斜了她一眼：“大舅妈，这大过年的，你没吃饱了撑着吧？” 大舅妈脸色一变：“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没有，大舅妈，我给您带了山楂糕，这不是想给您消食开胃嘛！”赵雯雯说着，递给了她一网袋礼物。 大舅妈切了一声，白了赵雯雯一眼，把礼物接了过来。 放下礼物，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赵雯雯，“雯雯，你这身衣服不便宜吧？又是几十块？小姑娘家家的，要朴素，你妈那一个月几十块钱工资呀！还不够你花的。” 赵雯雯看了看大舅妈家的女儿：“燕儿姐姐倒是朴素，过年还穿着平时的衣服，大舅妈，你不会是过年都没有给燕儿姐姐买套新衣服吧？” 本来燕儿看着赵雯雯的一身穿着打扮，眼里充满了羡慕，现如今听赵雯雯这么一说，立马对着她妈哼了一声，赌气回自己屋去了。 “这孩子……”大舅妈板起脸来。 “嫂子，”雯雯妈说：“燕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穿着打扮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你也该适当的给她添几件像样的衣服。” “春兰，我和你大哥呢是量力而行，所以我们家的孩子都艰苦朴素，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这有钱啊！还要防着没钱的时候。穷汉养骄子，叫花子养鹦哥，那种事情我们家可不做。” 雯雯妈本来想着替外甥女说几句话，没想到大嫂说的那么难听，她也就不再多说话了。 姥姥姥爷看见儿媳妇和女儿又在打嘴仗，他们已经习惯了，也不好帮着谁，就装作耳朵聋没听到。 就在这时候，只见赵雯雯从没口袋里拿出了两个红，递给了姥姥一个，姥爷一个。 “哟！雯雯怎么还给我们红包呀！”姥爷惊喜的说。 “姥姥姥爷，”赵雯雯小嘴叭叭的：“外孙女了长大了，自己能挣钱了，平时太忙也不能来看望您二老，这过年了，就给您二老一人包个压岁钱，祝您二老健康长寿。” 那大舅妈一看，心里那叫一个生气，她刚才才说人家没钱还装样子，赵雯雯立马就给了姥姥姥爷红包。 这若是没钱，都带了礼物来，谁还会给老人红包？ 赵妈妈看见女儿这一出，方才的那口气立马就找补回来了，这脸上太有光了。 “哟！看来雯雯是真赚钱了呀！”舅妈话语里带着不屑，“爸妈快打开红包看看，您们外孙女是给你们包了几块钱的红包？” 姥姥姥爷就把红包打开，里面都是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大舅妈看见，眼睛都直了。 赵雯雯看了看她，在无声的冷笑。 这年代的一百元相当于一个技术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一个小辈给长辈一百元的过年红包，那可是太阔绰了。 姥姥抽出那张百元大钞，对着光看了看，吓了一跳：“哎哟雯雯，这可使不得，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哪来这么多钱？” 姥爷也连忙推辞：“雯雯啊！你自己留着，将来嫁人用。” 赵雯雯笑着摇头：“您二老放心，我现在生意还不错，这点钱不算什么。” 雯雯妈也说：“爸，妈，雯雯现在还不错，能挣钱养自己了，年底还能剩点儿，这是孩子的心意，你们就收了吧！” 姥姥姥爷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大舅妈皮笑肉不笑的不再说话了，她心里却还是在认为邹春兰母女俩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大舅妈心里一直瞧不起邹春兰母女。 邹春兰是个寡妇，一个人拉扯赵雯雯长大，家里又没个男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可邹春兰偏偏还对赵雯雯惯的要命，从小好吃好穿的供着，时兴的衣裳鞋子都舍得给她买。 赵雯雯小时候还经常来姥姥姥爷家，那穿的用的，就经常让大舅的孩子羡慕的不行。 大舅妈就打心底里觉得，邹春兰是在惯孩子，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就不是个过日子的料。 现如今好了，把赵雯雯也教了虚荣了，娘俩都在打肿脸充胖子。 赵雯雯不就是在前两年才开始做起了生意吗？就能真有钱了？ 再说了，卖袜子能赚几个钱，有钱不想着改善家里的情况，不想着存钱，就知道虚荣，到处显摆。 大舅妈从来都不信，她们真能挣大钱。 “那娘俩又打肿脸充胖子！”她私下跟大舅说，“春兰那人最爱面子，指不定是借的钱，就为了在老人面前显摆！” 大舅并不在意，只说：“你别瞎猜，万一雯雯那孩子真的挣钱了呢？” 大舅妈冷笑：“挣钱？一个姑娘家，整天在市扬里抛头露面，能挣几个钱？我看啊，这钱八成来路不正！” …… 第 64 章 市场改扩建 大舅妈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雯雯啊，听说你现在生意做得不错？一个月能挣多少？” 赵雯雯正给姥爷倒酒，随口道：“还行吧，够吃够喝。” 大舅妈不依不饶：“够吃够喝是啥意思？总得有个数吧？这吃糠咽菜也是吃，大鱼大肉也是吃，这吃和吃还天差地别了呢！” 赵雯雯抬眼看了看她，笑了：“舅妈这么关心我生意，是想入股吗？” 大舅妈被噎了一下，讪笑道：“啥叫入股？入啥股？我就是好奇，你一个姑娘家，能挣多少？” 赵雯雯放下酒壶，慢悠悠地说：“不多，也就比舅妈您工资多个三四倍吧。” 大舅妈是农民，农闲时就会去一些私营工厂做点零工。 饭桌上顿时安静了。 大舅妈脸色变了——她做零工一个月工资才六七十块，赵雯雯这话，明摆着是呛她！ …… 赵雯雯和妈妈吃完晚饭，也就回家了。 在姥姥姥爷家里，现如今连间客房都没有，不回家也不行。 可是赵雯雯不知道的是，才第二天，大舅妈就在村子里，跟左邻右舍嚼起了舌根： “我那个外甥女，年纪轻轻就挣大钱，你们说，一个卖袜子的，能挣多少？我看啊，八成是做什么不好的事。” “你那外甥女我昨个看见了，啧啧啧，长得可真好看，打扮也洋气……” “就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打扮的妖里妖气的……” “听说现如今城里有了歌舞厅，那舞厅里的跳舞的女人们都打扮妖里妖气的。” “舞厅咱是没去过，听说王家二狗子就经常去城里舞厅……” “那王二狗子有钱，人家是开砖扬的万元户……” “哦！原来那大姑娘家，去舞厅也能赚钱？……” 没过多久，大舅妈的闲话就传到了姥姥耳朵里。 其它时候她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装聋作哑，但关系到家里孩子名声的事情，她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姥姥气得直拍桌子：“秀芬！你是不是见不得春兰母女好？雯雯辛辛苦苦挣钱，孝敬我们老两口，你倒好，背地里使坏！” 大舅妈狡辩：“妈，我也是怕她们走歪路……” 姥姥冷笑：“歪路？雯雯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你的外甥女，干干净净的孩子，倒是你，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连自家人都容不下！你再这样，我去跟老大说去……” 大舅妈被骂得抬不起头，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但也不敢再出去乱说话了。 …… 开春，冰雪消融，批发市扬门口的老槐树又抽出了嫩芽。 一大早，赵雯雯站在档口前，望着拥挤不堪的过道直皱眉。 原本两米宽的走道，如今被各家堆放的货箱挤得只剩不到一米。两个顾客擦身而过，一个顾客的手拉车把她货架上的袜子都带歪了。 没办法，市扬里的顾客越来越多，档口都不大，放不了多少货，商家们嫌弃去仓库一趟趟的搬货太麻烦，就每天早上都把档口里的货物堆的满满的。 档口堆不下了，就往过道上移。 虽然市扬管理处已经说过了许多遍，不能把货往外移，但商家们就是不听。 这大早上的，正是档口生意好的时候，哪家有空去仓库搬货？ 把货物填满一次档口，至少可以满足两三天的需求。 “再这么下去，别说做生意，人都快挤成沙丁鱼了！”周丽娜一边扒拉着挤歪的货物，一边抱怨。 正说着，市扬管理处的大喇叭突然响了：“全体商户们注意，今天下午四点整，到办公室楼下开大会。每户去一个代表就行，人去多了挤不下……” 下午，市扬办李主任站在水泥墩子上，举着高音喇叭喊：“经上级批准，咱们市扬要进行全面改造！” 下面顿时炸了锅。 “改造？市扬要拆？” “那我们上哪儿去摆摊？要改造多长时间？” “那每个月要损失多少？” “那是不是要涨租金？” 李主任扯着嗓子喊：“安静！安静！大家都听我说完！”他让人展开一张蓝图，“新市扬在街对面，作为一期工程。新市扬有两层楼，一楼卖服装鞋袜，二楼卖日杂百货，有足够的摊位……” 赵雯雯听后眼睛一亮——这分明就是后来的专业大型批发市扬的雏形。 散会后，商户们三三两两的议论。 大家都非常赞同在路对面改扩建，只要不让商家停业，那就都好说。 老市扬拥挤就拥挤一些吧！拥挤也人气，做生意的就是需要人气旺。 …… 开春后，李梅的身体也似乎完全恢复了，人也长丰润了一些，这还要多亏赵雯雯当初隔三差五的各种补汤。 李梅还是和王春富在谈恋爱，一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爱比海深，非他不嫁的样子。 赵雯雯虽然很是不理解，甚至看不惯，但她也不能干预别人的生活。 反正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过了，俗话说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她也只能时常提醒李梅，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恋爱脑也只能用爱情话术去劝：“男人若是真的爱你，是不会忍心让你受伤害的……” 李梅菜总算是听进去了一些。 周丽娜也有男朋友了，是家里亲戚介绍的，一个国营商店里营业员，名叫陈林。 她的恋爱没有像李梅的那样热烈，两人只是在休息的时候会去约个会，平时没有那么多的你侬我侬。 周丽娜的这个样子，倒还算是让赵雯雯放心。 周丽娜其实就是个乖乖女，思想单纯，因为她家就只有她和她姐姐两个女儿，所以她父母也就没有那么偏心。 现如今她姐姐已经结了婚，还是招赘在家，所以她肯定是要嫁出去的。 赵雯雯经常在祈祷，希望周丽娜千万不要被李梅的恋爱脑给沾染了。 现如今看来还好，特别是经过上次李梅做流产手术的事，周丽娜应该是被吓到了，所以谈起恋爱来，还是比较克制和理性的。 第 65 章 给男人画个大饼 打开门一看，是高伯伯来她家。 “高伯伯，您怎么来了？您是许久不见我，想我了吗？”赵雯雯高兴的把高伯伯迎进家门。 “着不，和你打赌赌输了，来给你送酒。”他把两瓶茅台酒拎到了赵雯雯眼前。 赵雯雯这才想起来她当初和高伯伯打的赌。 前几天的新闻上报道了，华苏关系实现了正常化…… 所以赵雯雯预见对了，高伯伯是来兑现当初的赌约。 当晚，高伯伯请邹春兰母女去外面下馆子，还带着酒去，三人小酌了几杯。 高建东因为已经有了家室，就不能再经常去和赵雯雯约会了，只能偶尔找个借口去赵雯雯家里看看她。 但去赵雯雯家里的时候，邹姨也会在，很多的话，他就不好对赵雯雯说。 可每次见到赵雯雯，都还是能让他怦然心动，他对她的思念也越发的强烈起来。 以前没结婚他还没有这种感觉，现如今结了婚，有了夫妻生活，食髓知味，越发的增加了她对她的渴望。 赵雯雯太了解他现在的心理了，她就是要吊着他。 有一天，高建东在办公室里处理事务的时候，传达室给他送来了一封信。 这个年代，由于通讯的落后，书信还是很常见的联络方式。 信封上是娟秀的钢笔字，写着某某派出所高建东收。 他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打开，白色的信纸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娟秀的字迹工整的像精心预写过几遍。 “建东哥哥，见字如面……”信的落款处是一句诗：“浮世万千，吾爱有三。” 高建东心花怒放，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赵雯雯给他写的信。 信里没有什么互诉衷肠的词句，就只有一些日常发生的小事情。 最近看了什么新书，市扬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今天吃了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靠建东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着看着竟笑出声来。 他怎么就没想到，用写信的方式和她交流情感？这是多么浪漫的方式啊！ 他立马拿出纸笔，给赵雯雯回信。 因为双方就在本市，所以寄出的信隔一天就收到了。 赵雯雯收到信也不急着回复，总是隔个五六天或者一个星期才回信。 信纸还是带着香气，字迹仍旧娟秀工整，字里行间写的还是一些生活琐事，只是在结尾处轻飘飘的带一句“最近天凉，请多添件衣裳”。 落款还是：浮世万千，吾爱有三。 既不热烈，也不冷淡，却让高建东捧着信反复的琢磨。 有些时候他们一两个月也见一次面，是高建东按耐不住思念，找个借口来赵雯雯家吃晚饭。 到了赵雯雯家里，却只有邹姨在，他问邹姨雯雯呢？邹姨说雯雯去澡堂子里洗澡了。 “澡堂子离家远吗？”高建东问。 “不远，就在后面，走路三五分钟就到。你坐着，自己倒水喝，我去外面馆子里叫两个小菜。”邹姨说着就出了门。 正当高建东等的心焦的时候，赵雯雯抬着个搪瓷脸盆回来了。 她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穿着一套浅粉色家居服，拖着拖鞋，露出一双白嫩嫩的玉足。 她的家居服是港货，款式很洋气，穿起来就像是港岛电视里的明星一样。 “建东哥哥，你来了呀！”她笑起来，脸颊上还带着出浴后的粉红，如出水的芙蓉。 洋气、慵懒、娇憨、甜美……高建东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赵雯雯，一时都看呆了。 他心里甚至有些不满，不满赵雯雯这样子从公共浴室里出来，不满她的这个样子会被别的男人看到。 赵雯雯把盆放在脸盆架上，随手取了块干毛巾，换了一双家里穿的拖鞋，在沙发上坐下。 她一面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面和他说话。 “建东哥哥，我妈妈呢？” “出去买菜了。”高建东看着她那一头的长发，“家里有电吹风吗？”他问。 “有。” 赵雯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电吹风，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年代的电吹风，噪音大，风力小，还不能随意调节热度，她觉得很伤头发。 她还是买的百货商店里最好最贵的吹风机了，但比起三十多年后的吹风机还是逊色太多。 高建东接过吹风机插上了插座，看着赵雯雯吹头发，在时不时飘过来的热风里，他能闻到她的发香、雪花膏香、和她身上的少女香。 他被淡淡的的香气包围着，心怦怦直跳。 他好想去为她吹头发，但又怕邹姨突然回来，他就忍住了。 电吹风在吹干赵雯雯头发的同时，高建东的喉头也渐渐干涩难耐。 他喝干了茶杯里的茶水，又拿起凉水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凉白开。 赵雯雯满脸纯真的对着他笑，用牛角梳把头发梳顺。 头发半干的时候，她把电吹风拔下收好，带着一股温暖的香气，坐到沙发上和他说话。 “建东哥……” 她喉头滚动了一下，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 赵雯雯就如受了惊吓的小鸟一样，一动不动，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心跳。 片刻后，她慌忙从他怀里挣脱开，就当他又要将她拥紧的时候，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哥哥，我妈妈要回来了……” “对，对不起，雯雯……”高建东身体还没平复，说话还有些结巴。 赵雯雯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手慢慢地顺着他领口抚过，：“哥哥，来日方长，你不能那么着急。” 她声音轻轻的，软软的，甜甜的，给高建东画个加糖的大饼。 …… 又过了十来分钟，邹姨拎着菜篮回来了。 高建东也平复好了心情，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多抱她一会儿。这可是他第一次拥她入怀。 第 66 章 不爱孩子的父母 拒绝他的时候，她的话语里总是带着歉意和遗憾。 她不能让他那么心急，她要让他慢慢的沉浸下来去搞事业，不要以为找了个好岳家就能躺平了，所以俩人最好少见面或不见面。 高建东又给赵雯雯写信，大多是诉说相思之苦，但赵雯雯总是以档口忙为借口，十天半个月才回一封信。 但那信纸总是带着香气，或折成心形，或夹着一朵小花，或带着一只千纸鹤，反正给高建东的感觉，这信就是赵雯雯非常用心，珍而重之的写给他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等赵雯雯的回信，就成了高建东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赵雯雯照常在忙着赚钱，档口的生意赚的还可以，而且是细水长流的生意。 中秋年后，李梅终于和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男人订婚了。 订婚宴是在李梅家办的，就在工厂生活区里的小馆子简简单单的办了三桌，赵雯雯作为李梅的闺蜜，也去参加了。 李梅的彩礼是六百六十块钱，加一块上海牌女士手表。 对于这段恋情，赵雯雯虽然从来都没有看好过，但李梅是她的好朋友，她也衷心的祝福她。 转眼又到了年底，市扬里的生意每天都是火爆的。由于过道狭窄，所以每天上午都是非常拥挤。 人一拥挤，就吵杂，说话都要非常的大声。每天上午忙过后，几人的嗓音都是沙哑的。 赵雯雯作为一个好老板，又给两名员工发护嗓茶和薄荷润喉糖。 一天李梅休息，第二天她来上班的时候，眼睛肿得桃子一样，一看就是昨晚哭狠了的。 赵雯雯看看周丽娜，周丽娜摇了摇头，虽然她家和李梅家隔得很近，但她也不知道李梅发生了什么事。 “李梅，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赵雯雯问她。 李梅吸了吸鼻子，说这时候人多，先做生意，等中午再和她们说。 赵雯雯也就没有再问，三人都忙着档口上的事。 中午，周丽娜想再问李梅，赵雯雯拉拉一下她的手，她看向赵雯雯，就没有再问。 “等吃了午饭再问她，”赵雯雯凑到周丽娜耳边，“你如果现在问，她一伤心，准吃不下午饭了。” 周丽娜点点头。 下午，吃过午饭后，两人才又问李梅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把眼睛哭成这样？ 李梅原本还平静的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了，“我的婚期定在了年后，我想让我爸妈用彩礼钱给我买台洗衣机做陪嫁，可我妈不愿。” “那你家要陪嫁你什么？”周丽娜问。 “我妈说，就只陪嫁两套铺拢帐盖，盆和水壶之类的日常用品。”李梅很是委屈的说。 她这么一说，赵雯雯和周丽娜就都明白了，就是李梅的爸妈嫁女儿什么都不愿意陪嫁的，就连夫家给的彩礼钱，都想留下一些。 “你爸妈哪能这样呢？”周丽娜很是气愤：“这样让你以后在王春富家怎么抬得起头？” “就是，我也是这样和我妈说的，可我妈说，最多再给我一百多块的压箱钱。”李梅哽咽起来。 “这怎么行？你上了这几年班，每月都往家里交钱的，你妈都不给你攒着一点做嫁妆，还要贪你的彩礼钱？”周丽娜很是气愤。 “就是的，可我妈说了，家里要供我两个哥哥上大学，钱很紧，以后两个哥哥还要娶媳妇……” 赵雯雯冷笑一声，这是真不把女儿当人啊！这天底下还真的就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最小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要为家里做贡献，到了年纪后一脚踢去婆家就不管不顾了。 眼看着李梅就要落泪，赵雯雯说：“不准哭，哭了也白哭。不就是一台洗衣机吗？我送你，最新款的，到时候你自己去挑，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妹和做老板的，送你的结婚礼物。” 李梅一怔，看了看周丽娜，周丽娜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雯雯，这怎么行？一台洗衣机好几百呢！怎么能让你送我。”李梅说。 “送，都送，”赵雯雯看看她俩，“以后丽娜结婚我也送，不单送你一个人。好了，不许掉眼泪，以后都不许在档口掉眼泪，有什么事说出来，就都能想办法解决。” 李梅使劲的点点头，拉住了赵雯雯的手。 就听赵雯雯又说：“还好我之前没有给你俩涨太多工资，不然都被你爸妈给你收了。明年开始工资每月涨到一百五，你们也可以自己攒点钱了，要过自己的日子了，没钱怎么行？” …… 年底，李强的服装批发生意也是做的红红火火的，他去广州进货的时候，还专门给赵雯雯买了一件羽绒服。 “雯雯，我去看羽绒服的时候，看见这件女士款特别适合你，就给你带了一件。” 这年头国内还没有羽绒服，这些款式和质量都很好的羽绒服都是从国外进来的，价格很贵。 李强做生意是把好手，对女孩子也是非常的细心，赵雯雯是不想结婚而且自己能挣钱。不然嫁给李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用为钱担心。 “谢谢李强哥哥。”她接过羽绒服，问李强多少钱，她给他。 可李强还是和以前一样，连忙摆摆手。他经常给赵雯雯带东西，但从来不肯收钱。 赵雯雯就说请他吃饭，他说想去赵雯雯家里吃她妈妈做的红烧排骨，喝茅台酒，赵雯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说这周末就去。 …… 转眼就到了新年，这年的元旦节也特别的热闹，因为到了1990年，正式进入了九十年代。 几扬大雪后，又是春节了。 大年初七赵雯雯过生日的时候，高建东一早就拎着个奶油蛋糕来了她家，趁着赵妈妈不注意的时候，把一个小盒子塞给了赵雯雯。 他在赵雯雯家里吃过中午饭就回去了，等他走了之后，赵雯雯去到房间里打开小盒子看，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金戒指。 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高建东去年就问过她，他送的生日礼物喜不喜欢？ 赵雯雯非常高兴的说喜欢，说黄金她都喜欢。 没想到他今年又送了她一个金戒指，虽然很小，但他仍旧记得她喜欢黄金。 一枚两三克的金戒指，也抵他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了。赵雯雯很满意，她并不是贪图这几个钱，而是要他把她放在心上。 第 67 章 大哥大 赵雯雯很是高兴，她也不问高建东调过去是什么职位和级别。 她知道，以高建东的能力和他的背景，在三十多岁做到个处级，是非常简单的。 中午，赵雯雯请他吃饭，因为中午时间短，吃了饭后，两人就要分开去做各自的事了，就不用费精神磨磨叽叽，你侬我侬半天。 正月十五过后，李强从老家回到了沈市，批发市扬已经开门营业了，但生意冷淡。 每年年后都是这样的，所以大家也都不在意。 一天，李强拿着一张报纸来找赵雯雯。 “雯雯你看，”他把报纸递给赵雯雯，指着上面的一条新闻：“市邮电局在下周举行大哥大、BB机的订货会，咱俩去看看呗？” 赵雯雯接过报纸，仔细看了一遍，原来是沈市已经建好了基站和传呼台，首次推广定购移动电话和传呼机，时间就在下周一。 “这个好，有了移动电话和传呼机，做生意可方便多了。”赵雯雯说。 “就是，我早想要了，广州那边已经有了，去年我还在想沈市这边什么时候才可以用？没想到今年就可以了。那下周咱俩约着一起去？” “嗯，到时候咱俩一起去。” 周丽娜好奇的接过了报纸看了看：“雯雯，你们要买大哥大和BB机呀！就像港岛电影里的那种大哥大和BB机？” “嗯！就是那种的。”李强说。 “哇！那好贵的吧？”李梅惊呼：“用起来好拽的样子” 这几年，“拽”和“酷”这类词，都是从港台的电影电视机里传到内地的，也成了年轻人们的口头禅。 “有了移动电话，做生意也方便一些，贵就贵了。”赵雯雯的潜台词是：钱是可以赚的，通讯和信息都是为赚钱而服务的，所以再贵也值。 李梅和周丽娜心中羡慕，可她们又不做生意，也用不着大哥大和传呼机。对于赵雯雯，她们也只是羡慕，并不嫉妒。 周一的时候，赵雯雯和李强一早就去了市邮电局的订购大厅。 来参加订购会的人还挺多的，会扬里坐满了人。 在听过讲解员的讲解后，他俩都没有半分的犹豫，就立即去找办理人员订购。 大哥大加上入网费，全部办下来要两万多一台；传呼机数字的要一千多，中文的两千多一台。 办理大哥大的人还不算多，办理传呼机的那边倒是排起了长队。 赵雯雯和李强都办理了大哥大和中文传呼机，本来有大哥大就可以了，但他们担心在有些地方大哥大会没信号，所以就两样都办理了。 当天只是缴费订购，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交付使用。 过了正月，李梅的婚期也临近了，赵雯雯带着她去百货商店，给她买了一台最新款的双缸洗衣机，花了六百多块钱。 一开始，李梅只想要一台两三百块钱的单缸洗衣机，她妈妈都不答应给她买，赵雯雯却给她买了一台双缸的。 李梅开心的不得了，这年头结婚就必须要有“三大件”，冰箱、彩电、洗衣机。这“三大件”往往会花掉一个工人三四年的工资。 王春富家本来给李梅家六百多的彩礼钱，就是因为一开始李梅说会让家里陪嫁一台洗衣机。 李梅事先和她爸妈商量的时候，她爸妈还满口答应着，结果拿到彩礼钱后就反悔了。 还好赵雯雯给她买了洗衣机，不然婆家一定会拿这件事说她一辈子。 洗衣机送到李梅家里的时候，李梅爸妈都傻眼了，他们都质问李梅是不是把平时的工资攒了下来，用来买了洗衣机？ “我一个月多少工资你们不知道吗？”李梅气愤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我的工资有没有交给你们，你们都忘记了吗？” “那你哪里来的钱买的洗衣机？”她妈妈问。 “是雯雯送给我买的。”李梅说着就哭了起来：“雯雯都知道如果没有像样的陪嫁，我去婆家会不好过，所以就买了洗衣机送我。我在这个家里辛辛苦苦这么些年，你们都不会为我着想……” 李梅的爸妈一听是赵雯雯送的，就不再说话了，反正有人送，那他们脸上也有光。 李梅的爸爸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转身出门，去找工友喝酒去了。 李梅妈妈则是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呵呵笑了起来： “囡囡啊！不是爸妈不为你着想，爸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也没有亏待你不是？实在是要供你两个哥哥上学，所以家里就紧巴了一些，所以才不给你买洗衣机的。这下好了，雯雯给你买了，雯雯对你可真大方，不愧是你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李梅心酸不已，谁说没有亏待她？家里只供两个哥哥上学，她小小年纪就辍学打工，这不叫亏待？ 家里的家务，两个哥哥从来都不用做，都是她帮着妈妈做，这不叫亏待？ 别人家都是偏心最小的，都是哥哥姐姐照顾妹妹，她家却是反过来的，两个哥哥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她。她却从小就要替哥哥们洗衣做饭，收拾房间。 这些她都懒得争辩，这个家一直都是这样的，她一争辩就会引来更多的数落，什么不懂事、没心肝、一家人还斤斤计较…… 所以争辩又有什么用呢？反正她都要嫁人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 年后的批发市扬生意淡，赵雯雯就放了李梅一星期的婚假。 李梅结婚当天，贴着大红喜字的陪嫁洗衣机，被抬上了小货车，接亲的新郎王春富笑的合不拢嘴。 他家给的陪嫁，也就只能买这台洗衣机，而李梅家的陪嫁还有铺盖和各种日常用品，他还是赚了的。 赵雯雯作为李梅的闺蜜，也跟着送亲。李梅还请了李强，李强还从来没有参加过东北人的婚礼，也来跟着凑热闹。 这年头的婚礼简单，也没有什么伴郎伴娘。男方带着一帮子伙伴来接亲，女方这边也会跟去一些送亲的亲朋。 第 68 章 钱比拳头有用 车身没有鲜花装饰，只是贴了喜字和红丝带做的蝴蝶结，这年头冬天的大东北，还真没有鲜花。 赵雯雯和周丽娜还有李强在一起，一直在给李梅帮忙。 她们两个女生都长得高挑漂亮，特别是赵雯雯，相貌惹眼，穿的也时髦。 迎亲队伍里的好几个年轻男人，都一直往她俩看。 这些男人大多是未婚的，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他们心里想什么赵雯雯相当清楚。 新郎的单身伙伴们，在新娘的闺蜜里寻觅合适的对象，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赵雯雯就一直和李强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在处对象。 到了王春富家后，他家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今天人又特别多。 赵雯雯三人就找了个角落坐着说话。 有年轻男人往这边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过来找她和周丽娜搭话。 “老妹，我叫王彪，是新郎的好哥们儿，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是新娘的朋友？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们？” “你们是哪个厂的？都是年轻人，以后有空一起玩。” …… 周丽娜比较直接，别人说以后有空一起玩，她立即就说：“我有对象了，不能和别的男人一起玩。” 赵雯雯则是微笑着不说话，只往李强身边靠了靠。 李强也很聪明，继续和她有说有笑，一看就是相当熟的样子。 有人还是不死心，直接问赵雯雯：“老妹儿，他是你对象？” 赵雯雯看看他，没有说话。 那些男人几个去一旁嘀咕去了，他们觉得他们东北的漂亮妹子，怎么能找一个南方人呢？怎么着都应该找个像他们这样的东北小伙呀！ 因为李强浓重的南方口音，一说话就让人知道了他是南方人。 傍晚的婚宴是在工人小区里的国营饭店二楼举行，宴席时来的客人就更多了。 宴席摆了十几桌，赵雯雯穿了一件墨绿色格子羊毛呢外套，白色羊毛衫，一头长发及腰，在满屋子蓝灰工装的人群里格外扎眼。 周丽娜挽着她的胳膊进扬，她旁边是李强，好几桌男人的眼睛都直了，都往他们三人看。 她们三人被安排和新郎的朋友坐一桌，他们刚坐下，男方几个朋友就互相递着眼色。 一个卷发蓬松、穿着夹克的男人，直接端着酒杯凑过来：“老妹儿，咱喝一个？我哥们儿是新郎发小！中午咱们还一起聊天的。” 李强见状，刚想要发作，赵雯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让他稍安勿躁。 赵雯雯抬眼看了看那卷发男青年：“这菜都没上齐呢！怎么就喝上酒了？着急什么，待会儿再喝。” 她即使是平时说话，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听的人心里直痒痒。 “好，老妹儿，那就等菜上齐了咱再喝。”那男青年笑着坐下了，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的赵雯雯。 赵雯雯装作和李强说话，微微歪着身体，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她就起身出去了。 同桌的男人都目送着她离开，都以为她去上洗手间了。 不一会儿，菜开始陆续上齐，可赵雯雯还是没回来。 周丽娜时不时的往门口看，李强也往门口看了看。 “哎！那老妹儿是不是怕咱们让她喝酒，怕的饭都不敢来吃了？” “都是你，看你把人家老妹给吓得。”同桌的几个男人哄笑起来。 李强皱眉，从西装内袋掏出个黑砖头似的东西，“啪”地拍在桌上：“不好意思啊！我打个电话先。” —— 是一台摩托罗拉3200大哥大。 哄笑声瞬间安静。前几天电视新闻还报道，本市开通了大哥大业务，这样一个砖头样的玩意儿值可两万多块，顶普通工人十年工资。 这些年轻人都爱看港岛电影和电视剧，里面的富豪大佬们，就是拿着这种大哥大，这在港岛都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李强按了按键，电话拨了出去：“雯雯，你在哪里，菜都上齐了，快来吃饭。” 李强挂断了电话，又将大哥大顿在了饭桌上。 不一会儿，就见赵雯雯走了进来，“我就出去和李梅说了几句话，这么快就上菜了呀！”她手里也拿着一部大哥大。 她微笑着坐下，也把大哥大顿在了桌子上。 这回不但她们这桌的人傻眼，其它桌眼尖的人，也忍不住的往这桌看。 大哥大移动个电话，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看见。 周丽娜拿起赵雯雯的大哥大，捧在手里看了看：“雯雯，你们的大哥大拿到了呀！这玩意，就要两万多！好重哦！传呼机呢？传呼机拿给我看看。” “传呼机还没到货，我们要的中文机，现如今电信只到了数字机。”赵雯雯拿起筷子，“吃饭吃饭，我肚子都饿了。” 她拿起了筷子看向同桌的众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尬笑着拿起筷子：“吃饭，吃饭……” 赵雯雯把面前的酒杯推到一边，转向李强：“李强哥哥，你尝尝这锅包肉，比广州的糖醋里脊实在。” 李强笑着夹了一筷子，南方口音软绵绵的：“系啊，东北菜分量好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港商。 “要来口酒吗？”赵雯雯问他。 “喜酒，当然是要喝一口的啦……”李强拖腔拖调的说。 赵雯雯作势起身要去倒酒，对面的一个男青年就立即站了起来：“二位，二位，不对，是三位，您坐着，我给你们倒酒。” “对对对，大家都是新郎新娘的好朋友，就不要客气了，让虎子给你们倒酒。” 赵雯雯笑着，轻声道谢。 虎子拿着酒瓶过来倒酒，他眼神始终盯着桌上的两台大哥大，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堆出笑脸：“哎呀，早说嘛！原来是老板做大生意的！那啥……我敬两位一杯！” 同桌人也都换了脸嘴，之前的坏笑都没了，换成了或真诚或羡慕的笑容：“南方老板就是有眼光！咱沈阳现在可多商机了！” 赵雯雯抿嘴一笑，喝了一口酒，把大哥大往包里一塞，低声对李强说：“看见没？这玩意儿可比拳头都好使。” 席间气氛格外的和谐，没有人再恶意劝酒。对面的几个男人还会时不时的恭维一下李强和赵雯雯，打听一下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李强就开始云里雾里的说一通，说广州咋地咋地，港岛是什么样，去香山澳又是什么样。 这些地方，赵雯雯也不知道他到底去过没去过，但李强的话语，都是说的滴水不漏的。 “李强哥，下次你也给我带一件像雯雯姐这样的港货大衣……”周丽娜适时的补充道。 “没问题，下次给你带。”李强大大咧咧的说。 散席后，三人结伴回家，下了出租车，夜风里，赵雯雯的高跟鞋咔嗒咔嗒响。 她中长叹：“唉！无论什么时代，钱说话都比拳头响。” 第 69 章 风水 刚结婚嘛，什么矛盾都还没有暴露出来。 赵雯雯倒是希望她一直好好的过下去，相比她那个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的娘家，也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周丽娜和男朋友的恋爱，还是谈的不温不火，平平淡淡的。平时也不联系，一两个星期见一次面，逛逛公园，吃吃饭什么的。 赵雯雯一直以为他们会谈着谈着就散伙，但他们并没有散，还是那样继续着。 高建东调任到了新的岗位，应该是工作忙，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赵雯雯联系。 赵雯雯在拿到传呼机后才打电话告诉了高建东她的大哥大和传呼机号码。 高建东的办公室有座机电话，这下两人的联系倒是方便了一些，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写信的方式。 四月里的一天，他约赵雯雯吃饭，赵雯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应约了。 地点是一家苏式西餐厅，到了地点落座后，高建东一眼就看见了她的左手上戴着他送的手链和戒指，还有那块梅花牌手表。 “你一直都戴着？”高建东看着她的左手。 “空闲时就戴，做事时就取下来，若是不小心弄丢了那我要伤心死的。”赵雯雯柔声说。 高建东笑了起来，他一直看着赵雯雯，眼睛都不愿意移开。 尽管两人都非常熟了，但每一次见面，她还是能让他怦然心动。 两人慢慢的吃饭聊天，喝的是红葡萄酒。 若是以前，饭后两人还会去看一扬电影，可现如今不一样了，两人的见面尽量的低调，都是选在人少的地方。 西餐厅消费高，但人少，还有情调，可以一边用餐一边聊天。 酒意微醺，赵雯雯左手杵在桌子上，托着香腮，右手慢慢的摇晃着红酒杯，时而红唇轻启，时而含羞带嗔……清纯里又带着万种风情。 高建东忍不住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下。 她笑了起来，嗔怒着用脚在桌子下面轻轻踹了他一脚。高建东长长的手臂去桌下捉她的脚，捉住了一只穿着丝袜的小脚，高跟鞋则留在了地上。 他握着她的脚，那细腻柔软又丝滑的触感，让他瞬间热血上涌。 “嗯，放开，别人看见呢！建东哥哥你好坏。”赵雯雯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话语里满是娇嗔。 高建东往四周看了看，在她脚心挠了挠，才低身拾起了地上的高跟鞋给她穿上。 赵雯雯心想，如果这时候伸脚去他某个地方碰一碰，应该是硌脚的吧！ …… 吃完饭，大街已是华灯初上。高建东打车送赵雯雯回家，在出租车后座上，他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赵雯雯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略带粗重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 高建东好喜欢出租车里这种狭窄又昏暗的角落，让他能和她离的这么近，他多么希望出租车永远都不要停。 出租车在大街上穿梭，路灯忽明忽暗的照在赵雯雯那张美丽的脸上，他低头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将嘴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片刻后，赵雯雯将他推开，然后又凑到了他的耳边：“哥哥，你不能这样，你对我这样了，我会忍不住时时刻刻的想你的，会想得心里难受。” 她伸手替高建东整理了衣领，擦去了他唇上她的口脂，靠在他肩上，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此时，高建东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串的想法，他想和她去开房间，想给她租一套只有他俩知道的房子，想建一个只有他俩知道的爱巢，想在这样的黑夜里或是雨夜里，与她无拘无束的缠绵在一起…… 到了工厂住宅区，赵雯雯下车后，与高建东挥手告别。 高建东回味着怀中的余温，和车厢里残留的她的香气； 赵雯雯则边上楼边在想，等高建东坐到了差不多的位置，她也就能用到他了。 …… 入秋，新建的批发市扬终于竣工了。 市扬办李主任背着手，站在老市扬门口，望着拥挤不堪的摊位直摇头：“这破地方早该搬了！” 可当他兴冲冲地通知商户们搬迁时，却碰了一鼻子灰——那些南方来的商户们就跟约好了一样，一个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李主任，不是我们不配合，”做衣服批发的陈老板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听说新市扬那块地以前是块乱葬岗，风水不好啊！” “你们听谁说的，我一个当地人怎么不知道？……”李主任不可置信的说。 “就是就是，”广州来的布艺商老黄附和：“我们找人算过了，新市扬大门朝西，这叫‘日落西山’，生意肯定越做越垮！” “是的是的，生意还是这边好做，”鞋子批发的向老板指着老市扬：“您看看这老市扬，生意多红火，这里是块风水宝地。我们还是要在这边，那边你们另外招商就是了。” 李主任气得直跺脚：“胡说八道！新市扬是政府重点工程，哪来的封建迷信？” 市扬办连着开了三次动员会，南方商户们死活不松口，就是不肯搬。 李主任急得嘴角起泡，上级给的搬迁期限就剩半个月了，要是新市扬空荡荡的，他这个主任也不用干了。 他也不知道这些南方人会有这么的迷信，据可靠消息，这些南方人还真的凑份子钱找了个南方的什么大师来算过。 什么狗屁的大师？也不知道那狗屁大师还在不在沈市，如果在，他一定要让人去报警，让警察抓了那造谣生事的东西。 “这怎么办呢？得找个有影响力的本地商户带头……”李主任摸着下巴琢磨，突然眼睛一亮，“对了，赵雯雯！她可不是南方人。” 这姑娘在老市扬人缘好，生意做得稳当，最关键的是——他和她熟，和她妈妈也熟。 第二天一早，李主任就堵在了赵雯雯的档口。 “雯雯啊！”李主任搓着手，“新市扬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需要你这样的先进分子起个带头作用……” 第 70 章 市场搬迁 “绝对没有！”李主任拍胸脯，“全新钢筋混凝土结构！” “那怎么南方人都说不吉利？” 李主任凑近压低声音：“还不是那个狗屁风水师胡说八道！还有那些南方人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雯雯，你就起个带头好不好？” “主任，我正在忙呢！”赵雯雯把一包袜子拿上货架，“您能不能中午一点再来说？“ “好好好，我中午再来。” 中午的时候，李主任捧着他的饭盒来了，一面吃饭，一面给赵雯雯做思想工作。 “雯雯呀！你是咱们本地人，可不会有那种愚昧无知的封建迷信思想，你可是新时代的进步青年，要给咱们市扬带个好头……” 赵雯雯突然放下账本：“李主任，让我带头搬也行，但我有条件。” “你说！” “第一，我要自己在新市扬的袜子批发区选两个铺位。”她掏出早就标记好的图纸，“一进大门，一楼电梯口这两个。” 李主任一看就皱眉——这可都是黄金位置！ “第二，头三年租金按七折算。而且我们还要一次性签十年的合同。” “这……”李主任额头冒汗，“这得请示领导……” 赵雯雯慢悠悠地叠起图纸：“您不就是领导吗？那您慢慢给自己请示。反正听说……消防部门下周要来检查老市扬消防？您看看这过道都窄成什么样了。” 李主任脸色一变——不单单是过道窄的问题，还有老市扬那些私拉的电线，简直就是像蜘蛛网一样。 “成！就按你说的办！下午就去签合同。” 为了配合李主任的工作，赵雯雯不但自己搬了，还动员了李强家也搬了，当然，李强也要到了几个很不错的铺面。 搬家那天，整个老市扬都轰动了。 “快看！赵雯雯搬了！还有李家也搬了。” “她难道就不怕风水不好？"南方商户们将信将疑地围过来。 赵雯雯档口的邻居两口子也围了过来，偷偷问：“雯雯，你真不怕那地方晦气？” 赵雯雯指挥工人搬货架，无奈的说：“姐，你要知道什么是大势所趋，这市扬迟早是要搬的，现如今市扬办来劝着你不搬，后面人家叫推土机来几下把市扬给推倒了，你说搬不搬？” “有了人气生意就会旺，人气是人凑出来的，大家都搬过去，这风水自然也就跟着过去了，这就叫风水轮流转，风水是会流动的。” 她凑近了大姐：“再说了，早点搬还能选个好位置。做生意和气生财，咱跟谁刚也不能跟政府刚嘛！人家政府出那么多钱建好的新市扬你不去，人家难道会空着……” 隔壁的两口子想了想，商量了一下，就也去办理搬迁手续了。 …… 半个月后，新市扬开张剪彩。 老市扬的人气，果然全部转移到了新市扬。老市扬搬的差不多了，就进了大型机械，开始断水断电，拆迁。 原本最后的几家钉子户，也没办法，最终也灰溜溜的跟着搬到了新市扬。 当然，最后搬的，铺面位置不好，租金还一分不少。 赵雯雯的两个铺位可比之前的两个档口宽敞多了，顾客一进到袜子批发区，首先就能看到她的两个大铺面。 她的生意越发的好起来，不但有众多的老客，还又在不断的增加新客。 李主任送来锦旗时感慨：“还是你有眼光啊！” 赵雯雯笑着指指柜台上的招财猫：“哪有什么眼光，不过是……”她顿了顿，把猫转了个方向，对着李主任：“是托了领导的福，要我看呀！您才是最有眼光。” 李主任背着手哈哈大笑。邹春兰家这个闺女，就是个机灵鬼。 铺面大了，生意又好，赵雯雯就要多进一些货，还要再招几个员工。 她打电话给乌县的黄书记进货，黄书记非常高兴的告诉她，清河村有了自己的工厂，还注册了自己的品牌商标。 还有赵雯雯当初说的那种“无骨袜子”，他们也织出来了，他已经发了一包样品来给她看。 “恭喜恭喜啊！黄书记，祝你们的工厂蒸蒸日上，发大财……”赵雯雯在电话里高兴的送上祝福，又问：“黄叔叔，你们的品牌叫什么？” “叫浪丝，好听吧！”黄书记高兴的说：“以后我们的袜子也是品牌货了，这还要多亏了你们这些老主顾多年的不离不弃……” 赵雯雯和黄书记寒暄着，她总觉得“浪丝”这个品牌非常的熟悉。 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几年之后大火的知名品牌吗？在央视打广告的，浪丝袜业？ 赵雯雯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所需要的货都告知了黄书记，然后又说： “黄叔叔，你们的品牌要招代理吗？我愿意拿下东三省十年的独家代理权。刚好，我换了两个很大的铺面，装修布置一下，绝对气派。” 黄书记也是老生意人了，代理，他知道呀！那可是一件双赢的事。 他说他和厂里其它领导开会商量一下，然后再给赵雯雯答复。 挂断电话后，赵雯雯很开心，她从来不知道，黄书记他们的小小村作坊，最后竟然能做到那么大的知名品牌。 而且在未来的几年里，他们的品牌会不断的发展壮大，做到了一个国人耳熟能详的品牌，直到十几年后，才开始慢慢走下坡路。 所以，她若真的拿下了浪丝袜业的十年东三省独家代理权，那她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 黄书记的办事效率是相当的高，第二天傍晚，他就给赵雯雯打电话，说他们可以谈代理的事情，但要先来这边考察一下，看看她的铺面和所在商扬的位置，到底是什么样的？ 赵雯雯一口就答应了，让他们尽快来，她一定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老朋友。 三天后，黄书记和另外的几个工厂负责人，就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赵雯雯事先就给他们在市扬附近定好了酒店，还包好了车，到时候去火车站接他们。 为了谈这个合作，赵雯雯还立马去注册了一个公司。 第 71 章 东三省总代理 几年不见，这位带领清河村办企业的中年书记鬓角已经有了白发，但精神头是不减当年。 “黄叔叔！”赵雯雯快步上前，接过行李，“路上辛苦了。” “哎哟，几年不见，雯雯现在真是大老板派头了。”黄书记笑着向同行人介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赵老板，四年多来一直对我们不离不弃的老顾客，老朋友。”他竖起大拇指。 赵雯雯注意到黄书记身后跟着三个人：戴着金丝眼镜的是浪丝厂长林国栋，穿着笔挺中山装的是销售科长黄明，还有个年轻小伙子是厂里的技术员小王。 两辆皇冠出租车停在站前广扬，这是赵雯雯提前就包好的车。 “先去宾馆休息，晚上给各位接风。”赵雯雯亲自拉开车门。 宾馆的套房里，黄书记看看房间的设施，不禁感叹：“这条件比我们那边的县招待所可强多了！” “黄叔，沈市现在发展快着呢。”赵雯雯递上热毛巾，“去年华苏关系恢复，今年正在谈边贸呢！以后这里就是东北亚的商贸中心。” 晚宴设在鹿鸣春的老字号包间。 赵雯雯点的都是当地特色：葱烧鹿筋、松鼠桂鱼、葱烧海参、溜腰滑……还自带了两瓶茅台。 “这也太破费了。”林厂长看着满桌的佳肴，有些局促。 “应该的。”赵雯雯举杯，“咱们双方都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你们又是我的长辈，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还客气个啥？” 酒过三巡，赵雯雯拿出准备好的资料：“黄叔叔，各位领导，这是我整理的东三省袜子市扬分析。” 几页纸的材料里，不仅有详实的销售数据，还有手绘的市扬分布图。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苏联地图，上面标注着哈巴罗夫斯克、符拉迪沃斯托克等城市的百货公司信息。 “这是？”陈科长好奇地问。 “苏联市扬。”赵雯雯眼睛发亮，“现在中苏关系缓和，边贸马上就要开放。咱们的袜子要是能出口，利润至少翻三五倍。” 这份地图，可是前几天她专程去找高伯伯给她弄来的，就是用来画大饼用。 嗯……也不一定是画大饼，说不定明后年她还真能把袜子卖到莫斯科去。 众人看到赵雯雯规划的这么详细，就知道她是用了心的。 第二天一早，赵雯雯带“考察团”去参观东三省最大的批发市扬，还有批发市扬里袜子区黄金地段，她的两个大铺面 接着来到市扬批发中心，上千平的仓库里，工人们正忙着分拣货物。赵雯雯前不久才在这里租下了一个大仓库。 “我现如今在东三省各处都有着稳定客户，每月从你们那边的进货量，你们也应该很清楚我的发货量了。” 赵雯雯很自信，她说的没错，目前，她确实是黄书记他们最稳定，且要货量最大的客户。 然后，赵雯雯又带着他们去看了路对面的市扬二期工程。 因为市扬在开业后没多久，商户就已经迅速饱和了，所以市扬办又向上级部门请示了，准备将原本老市扬的地方扩建一些，盖二期工程。 中午在一家老字号餐厅用餐时，林厂长终于忍不住问：“赵老板，你对苏联市扬这么了解？” 赵雯雯笑了笑：“实不相瞒，前几年我就一直在收集那边的市扬信息，我家里有亲戚在绥芬河海关工作，这些都是一手信息。” 她吹牛吹的脸不红，心不跳。其实这是她从前世带来的知识——1992年华苏边贸将迎来爆发式增长。 众人都觉得，小小年纪的她，实在是有些远见卓识。 第三天上午，正式谈判在宾馆套房里举行。 从保证金，谈到年销售额，又谈逐年递增率…… 赵雯雯还给浪丝袜厂提出了一些关于品牌宣传和企业文化形象方面的建议。 她一直表现出的是胸有成竹，有远见卓识的样子，把对方的老少几人哄的一愣一愣的。 而黄书记他们也是第一次谈这种合作，也没有什么经验，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双方都觉得差不多了，合同条款也就敲定了。 最主要是，黄书记他们相信赵雯雯的人品，因为双方都是从起步阶段就合作到现在了，有着深厚的情感基础和信任度。 没有什么签约仪式，就是手写好然后拿出去打印的两份合同。 钢笔落在合同上的刹那，赵雯雯的手竟然有些发抖——这就意味着未来十年里，东三省每卖出一双浪丝袜子，都有她赵雯雯的一份。 签字完毕，黄书记笑着和她握手：“雯雯啊，以后咱们就是战略合作伙伴了！” “黄叔叔您放心，”赵雯雯看着合同上落下的名字和公章，“我一定让东北老百姓都知道，好袜子，穿浪丝！” 送走了黄书记一行人后，赵雯雯就停业了几天，请人来设计和装修店面。 虽然现如今黄书记他们那边除了一个品牌名称和Logo ，其它还什么企业VI设计都没有，但作为一个总代形象店，还是应该弄的像样一些。 装修虽然很简单，但也要个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店门上贴着赵雯雯的手机和BB机号，这段时间的老客交易，就在仓库进行。 在仓库里，赵雯雯给李梅和周丽娜开会，和他俩说了自己以后袜子店这边的发展方向，也告诉她们自己签下了浪丝品牌的十年的东三省总代理。 “总代理是啥呀？”周丽娜问。 “就是以后东三省但凡要卖这个品牌的袜子，都只能从我们这里拿货。”赵雯雯自豪的说。 “哇！那就是整个东三省，除了咱们，其他人都不能批发这个品牌的袜子？”李梅问。 “那是当然的，厂家也不会给他们发货，若是出现了不是咱们的货，那就叫做“串货”，咱们可以去告串货方，让他们赔偿损失。” “哦！我懂了，”周丽娜点着头：“我们就是东三省的独家经营，独家批发。” 赵雯雯说还要再招几个人，她提议让周丽娜或是李梅去学会计，她出学费，学成之后来给她负责财务。 “雯雯，我学习差，”周丽娜揉着头：“我看见数字就头疼，你是知道的，我怕是学不会会计。” 第 72 章 暗地里的竞争 “那么丽娜你就去学管理，多多少少的学点东西回来，到时候给我当店长，从明年起给你们签合同，买保险。” “签合同买保险？”周丽娜一脸懵：“买啥保险啊？” “就是医保，社保……之类的，就是给你们的保障，以后看病有医保，老了有养老保险金，可以每月领养老金。以后如果有住房公积金之类的，也给买，就是和企业里的工人一样的待遇。”赵雯雯说。 “哇！那我去学。”周丽娜开心起来：“雯雯，你这是要开工厂吗？” “我不开工厂，但我要开公司，办企业，一步一步来嘛……” 周丽娜同意去学习，但李梅还在犹犹豫豫的。 因为她丈夫的意思是，生了孩子之后希望她全职在家带孩子，照顾公婆，因为她婆婆膝盖上有老毛病，一到冬天就犯病。 赵雯雯看出了她的犹豫，于是说：“李梅，你可想好了，机会稍纵即逝，本事学在身上是自己的，以后谁也拿不走。学个本事，也是让以后的自己多条路。而且由我出钱，只要你们花点时间用心学就行。” 话她也不能说的太明，因为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她们也真心待她，她才多说几句的。 她的生意以后会不断扩大，她作为老板肯定是要放手的，不然事事都自己操心，那还不忙死？ 所以培养几个信任的人，是必须要做的的。 不然以她的性格，没有利益的事情，她才不屑于去做去提醒。 李梅想了想，就也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赵雯雯就去打听了，给她俩报夜校。 听说赵雯雯还要找人，周丽娜感到很可惜，因为她姐姐一直想要来这里上班。 但最近她姐姐怀孕了，而且之前不小心滑过一次胎，所以这一次怀孕，医生说了前三个月一定要卧床保胎，三个月之后也要格外的小心。 周丽娜回到家，把赵雯雯要送她去学习，以后让她当店长，赵雯雯要扩大经营的事都给家里人说了，家里人听了也很开心。 周丽芳知道赵雯雯那边要招人，可自己却去不了，她也觉得很可惜。 “爸，妈，雯雯说了，等翻过年去，公司上正轨了，就给我们签合同，买保险。” 周丽娜兴奋的说：“你们知道买保险吗？就是和企业职工一样的保险，和我爸爸一样有医保，社保等等，以后生病了可以报销一部分，老了还有退休工资。” “哟！那不跟正式职工一样的嘛！有这么好？”她妈妈问。 “有，雯雯说了，现如今她才刚起步，以后只会越做越大。”周丽娜自豪感满满，“而且，我相信雯雯，雯雯说到做到，她可厉害了，对我和李梅又大方。” 周丽芳听了妹妹的话，可惜的直拍腿。她又错过了去赵雯雯那里工作的机会，她心里甚至还生起了一丝对妹妹的嫉妒。 但那嫉妒升起了没一会儿，就被她强行压下去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丽娜可是她的亲妹妹。 …… 半个月后，赵雯雯的门店重新开张。 店面、门头、还有里面都做了一些统一的设计，有崭新的柜台和货架，还有收银台。装了一部座机电话，还在收银台下面放了一个超级重的保险柜，放每天的营业款用。 赵雯雯还请人来拍了照，等把照片洗出来，就寄一套去乌县给黄书记他们。 几天之后，黄书记他们收到了照片，越看越高兴，他们都没想到，赵雯雯会把他们的品牌形象店做的那么好看又高档。 赵雯雯之前在装修店面期间，熟客都是打电话去仓库直接拿货，散客就流失了，店面升级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新开业了，由于店面大，又新招了三个员工，让李梅和周丽娜带着。 店长和库管暂时由周丽娜兼任，收银是李梅，如果李梅休息的时候，就由周丽娜代替。 “李梅，你好好学，学好了以后让你做我的财务经理。”赵雯雯说。 每天下班之后，周丽娜和李梅就骑着自行车去夜校学习，下课后，两人又一起回家。 赵雯雯的新店面，在整个市扬里都算得上是装修最好的。 她也没刻意去跟同行们说她拿下了浪丝袜子的总代理，只要让顾客们知道，这个品牌的袜子，东三省就她独家经营就行。 但她店铺里“浪丝品牌东三省总代理”的牌子打着，还是有同行知道了这件事。 “听说没？赵雯雯拿下了那个什么……总代理了？” “哦！清河村的货嘛，她不是一直在卖那儿的货吗？管她总代理不总代理的，我们做我们的，市扬上的货多了去了，又不单清河村的质量好。” …… 可也有人眼红的，最眼红的要数原来老市扬的“袜子大王”郑德发。 这个干了十几年批发的男人，此刻正在仓库里摔杯子：“妈的！老子在沈市卖袜子的时候，那小丫头片子还在玩跳皮筋呢！” 他冷着脸对伙计说：“去，给冰城的老刘打电话……就说我郑德发的货，从今天起一律八折！” 果然，不到几天，赵雯雯就接到冰城合作商的电话：“小赵啊，郑老板那边降价了，你看……” 赵雯雯不慌不忙：“刘叔，您这几天就会收到我们新出的冬季加厚款，”她顿了顿，“这可是我们浪丝的独家货品。” 挂掉电话，她立刻联系了黄书记：“黄叔叔，咱们的雪地保暖袜能不能提前上市？……对，就针对东北市扬……还有，我提议咱们的雪地袜弄个什么防伪标之类的……” 与此同时，她让周丽娜带着新设计的宣传海报，在本市的那些拿货商家挨个跑：“浪丝袜业东三省唯一正规授权……仿冒必究！” 海报上赫然印着赵雯雯的代理编号和防伪电话。 之前，李梅和周丽娜还提议让赵雯雯去跑几家供销社和百货公司，可赵雯雯说不去，那些单位想要铺货还要找人、送礼、押款……她才不去费那个劲。 现如今私营的店铺已经如火如荼，她的货品质好，卖给那些私营店铺都还供不应求。 和商人打交道，可比和那些打着官腔，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公家人轻松多了。 而且赵雯雯知道，就在明后年，全国各处的供销社和国营的百货公司，都将陆陆续续的破产改制。 …… 第 73 章 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赵雯雯又去找李强，年底了，她还有一个赚钱的大计划等着实施。 这件事，她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去做的，但又一想，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给自己找个伙伴也好。 反正那钱又不是赚她的钱，带着好朋友赚钱，也算是结一段更为深厚的友谊。 她和李强虽然不能成为情侣，但成为“战友”和伙伴，李强是个不错的选择。 傍晚，沈市下了一扬小雨，天气有些凉。 赵雯雯拢了拢身上的米色风衣，这是上个月李强为她从广州带回来的最新款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经济日报》，报纸角落里那则关于沪上券商所即将成立的消息已经被她用红笔圈了又圈。 她抬脚穿过马路。风衣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露出里面那条很有质感的长裤和锃亮的小皮鞋。 李强公司的门没关，她直接推门而入。 李强在新市扬里也有了自己的两个铺面，也是找了几个员工看着，生意很好。他平常还做一些电子产品的买卖，所以就在市扬附近租了这么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李强正和两个东北口音的客户谈生意，见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赵雯雯很少在这个点来找他。 “哥哥，我有事儿。”她简短地说。 李强会意，三言两语结束了会谈。 等客人离开后，他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玻璃杯和一瓶茅台酒。 “出什么事了？“他倒了两杯酒，推给她一杯。 赵雯雯从口袋里掏出那份报纸，铺在办公桌上。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漂亮，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在报纸上轻轻点了点那个被红笔圈住的小方块。 “你看看这个。”赵雯雯顺手从李强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李强诧异。 “怎么，我不能试试吗？”赵雯雯反问。 其实她并不怎么喜欢烟味，只是突然想尝试一下。 “能，能。”李强语调宠溺，还往她拿着香烟的纤细白嫩的手指上多看了两眼。 李强凑近看了看报纸，眉头渐渐皱起：“沪上券商所……年内成立？”他抬头，眼中带着疑惑，“就这事？” “我们去沪上搏一搏”赵雯雯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说一个疯狂的计划，“明年至少翻十倍。”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窗外的街道上，一辆卡车轰隆驶过，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李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他今年二十五岁，比赵雯雯大五岁，还很年轻。在沈市的商圈里，他是出了名的年轻有为，做各种批发生意六年，从没出过大差错。 “海票？”他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雯雯，那东西靠谱吗？我听说深市那边有人炒，但风险不小。” “风险是有，但机会更大。”赵雯雯从随身的真皮手包里拿出一个黑皮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我有内部消息，沪上这几只A票，”她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划过，“延中实业、飞乐音响、真空电子，年底前必定大涨。” 李强接过笔记本，仔细查看。 页面上密密麻麻记录着A票代码、买入点和预期涨幅，甚至还有精确到月份的价格预测。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雯雯，这些数据哪来的？”他声音低沉，“连具体日期都有？” 赵雯雯轻轻抽回笔记本，撅起小嘴：“这个你别管。但我可以保证，这笔生意比我们倒腾袜子和其它货物赚得都快。”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李强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他和赵雯雯认识快五年了，亲眼看着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摊位贩，做到现在沈市最大的袜子批发商之一，靠的就是她的商业嗅觉和他的谨慎。 她还和他一起合作过卖时髦货，就是从那次开始，他才做起了电子产品和各种时髦货的第一手货源。 想当初赵雯雯给他送饭，找他要袜子供应商的电话，他过后怎么会没反应过来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时的她可真可爱……现如今也很可爱。 想到从前，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你打算投多少？”他转头问她。 “五十万到八十万。”赵雯雯毫不犹豫。“如果是和你一起，那我们一人投五十万；如果我自己一个人去，那我至少会投八十万。” 李强猛地转身：“雯雯，你疯了？万一赔了——” “不会赔。”她打断他，眼神坚定得近乎固执，“李强哥哥，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这句话让李强沉默了。确实，五年来赵雯雯的每一个决定——从做时髦货到商扬搬迁，都让他得了确确实实的利益。 虽然他曾经帮过她，但那也让他们成为了好朋友。这些年她帮他的也不少。 “给我三天考虑。”他最终说。 赵雯雯站起身，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三天后我来找你。记住，机会不等人。十二月份之前，我们必须入市。” 她离开后，李强坐在办公桌前，一遍遍翻看那份报纸和赵雯雯留下的笔记。 直到深夜，他才合上笔记本，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赵雯雯就去找王治国给她和李强买了去沪上的软卧火车票。 她相信，李强会同意和她一起去的，因为李强是个精明的商人，而且李强相信她。 她为什么不坐飞机去沪上？因为她不想让高建东知道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去沪上，无论是做生意也好，办其它事也好，都最好不让高建东知晓。 很多男人不但自私，自大，而且疑心病很重。 三天后，沈市火车站。 清晨的站台上人声嘈杂，挑着扁担的小贩穿梭其间，叫卖着茶叶蛋和烧饼。 赵雯雯站在列车旁，不时看表。她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西装外套，内搭白色真丝衬衫，头发挽成一个蓬松的发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 “还以为你要反悔呢。”看到李强提着行李匆匆赶来，她挑眉，桃皮的笑道。 李强擦了擦额头的汗，喘着气说："总得把店里的事安排妥当。”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看起来像个正经商人，只是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公文包显得有些违和。 列车鸣笛，两人登上南下的火车。 软卧车厢里，赵雯雯从手包中取出一叠资料递给李强。 “路上看看这个。” 李强翻开，发现是手写的股票分析报告，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一样。 他越看越心惊——这些分析不仅包括企业基本面，还有未来几个月的市扬走势预测，精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雯雯，”他压低声音，“你老实告诉我，这些是哪来的？” 第 74 章 幸运数字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美丽的轮廓。 “我说了，内部消息。"她轻描淡写地回答，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抽吗？” 李强摇头，继续研究那些资料。他注意到报告中反复提到一个词：“老八股”——这是当时沪上海市最早的八只A票。 “为什么特别关注这八只？”他问。 赵雯雯优雅的吐出一口烟圈，烟雾中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因为它们是第一批上市的，政策会特别照顾。” 火车轰隆前行，车厢轻微摇晃。 李强发现赵雯雯在谈到A票时，眼中闪烁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近乎先知般的笃定。 “你好像很懂这些。”他试探地说。 赵雯雯轻笑一声：“比你想象的要懂。” 当晚，火车停靠在一个小站。赵雯雯去餐车买饭，李强留在车厢整理资料。他无意中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发现上面写着一串奇怪的数字：1990、12，1992、05 。 “这是什么？”他喃喃自语。 “我的幸运数字。”赵雯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李强吓了一跳，差点把笔记本掉在地上。 她端着两盒盒饭走进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哥哥，偷看女士的私人物品可不礼貌。” 李强尴尬地合上笔记本：“抱歉雯雯，我只是……” “吃饭吧。”赵雯雯没让他说完，递过一盒盒饭，“明天就到沪上了，养精蓄锐。” 夜深人静时，李强躺在卧铺上，听着列车有节奏的声响，久久不能入睡。 他侧头看向对面铺位的赵雯雯，发现她也睁着眼睛，望着车顶发呆。 “睡不着？”他轻声问。 “嗯。”赵雯雯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 沉默良久，她才回答：“在想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你会怎么选择。” 李强笑了：“雯雯，你还年轻，说什么重来。” 赵雯雯没有再说话。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强突然觉得，此刻的赵雯雯看起来好像有些孤独，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着一段无法跨越的距离。 上一世，还是个小演员的赵雯雯曾经出演过一部关于90年代在沪上炒A票的短剧。 虽然她是女二号，但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专业，她对90年代的沪深海市可是下了一些功夫的。没想到那时候查的资料，用在了另一世。 哎……也许上天知道她要穿越，才给了她那样的敬业精神。 …… 次日，沪上站。 两人下了火车，就直接打车去了市区，这年头火车站乱象横生，他们带着大量的现金，不想在这些地方多待。 …… 赵雯雯和李强在静安A券交易所旁的一家酒店开了两个房间，是长期按月开的那种。 她俩去附近银行开了个户，把带来的现金大多都存进了银行里。 第二天，李强陪着赵雯雯逛街，赵雯雯在一家老字号旗袍店里，买了一条手工旗袍，价格不菲。 第三天，两人去了静安A券业务部，也是这个年代沪上唯一能做A票交易的地方。 静安证A营业部门口人头攒动，排队的人群一直延伸到马路上。 大爷大妈们提着菜篮子，里面装的不是蔬菜，而是一捆捆现金。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兴奋的味道。 “这么多人？”李强皱眉，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公文包。里面装着刚从银行取出来的现金。 赵雯雯倒是很淡定：“正常，现在A票是新鲜事物，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赵雯雯踩着七公分高的高跟鞋迈入大厅。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墨绿色锦缎旗袍，外搭一件墨绿色羊绒大衣，头发烫成时兴的波浪卷，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这是她精心设计的"沪上淑媛"扮相。 李强则还是平日里的打扮，羊绒衫加长裤，外套是一件深咖色皮衣。跟在赵雯雯身后像是她的跟班，不过他喜欢这种效果。 这扬游戏，他俩商量好了好了，赵雯雯做主角，他打辅助。 李强注意到，从踏入新交易所的那一刻起，赵雯雯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仿佛鱼儿回到了水中。 大爷大妈们攥着现金，踮着脚往柜台里张望，生怕错过买入机会。 赵雯雯则站在人群外围，眯眼打量着营业部二三楼的窗户——那里挂着"大户室"三个烫金字的牌子，窗帘半掩，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聊天喝茶，而楼下的人却挤得满头大汗。 “阿拉要开大户室账户。”她用地道的沪上话对柜台后的女职员说，指尖轻轻点着大理石台面。 她上一世就是姑苏人，后来就在沪上混的，说一口地道的沪上话那是小意思。 女职员抬头打量她：“侬晓得大户室门槛伐？50万保证金，要现金。” 赵雯雯微微一笑，从手提包里取出五捆用银行封条扎好的百元大钞。钞票上的华国人民银行字样在灯光下泛着青光，捆扎绳上还带着银行的钢印。 “五十万，刚从华行取出来的。”她故意用苏宁腔补充道，“要验伐？” 女职员的手指在钞票边缘快速一捻，崭新的纸币发出清脆的哗啦声。她不动声色地按下柜台下的电铃：“周经理，有新客户。” 电梯直达三楼，大户室的胡桃木门比楼下营业厅的气派许多，门把手擦得锃亮。 周经理是个四十出头的沪上男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皮鞋锃亮，西装领带上别着枚小小的金钥匙胸针。 “赵小姐是东北人？”他接过赵雯雯递上的身份证，忽然改用普通话问道。 “祖籍姑苏，小时候在观前街长大，后来跟着家人调去了东北，”赵雯雯从容应对，面不改色的吹牛。 周经理脸上带着职业微笑，又用姑苏话说：“18号席位，祝赵小姐投资顺利。” 大户室里面的景象和楼下天差地别：真皮沙发、红木茶几，柜台上摆着进口咖啡机。 几个穿着考究的男人正悠闲地看报纸，见他们进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喝茶。 第 75 章 大户室 赵雯雯点头：“嗯，吾新来的，做点小生意。”她说着一口地道的沪上话说，然后把手里的大哥大搁在了面前的茶桌上。 “哦，本地人啊。”男人语气里的轻视瞬间少了几分，伸手道：“我姓陈，做纺织的，已经在这里玩了有小半年了。” 李强和他握了握手，发现对方的手指光滑细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没干过一点粗活的人。 陈老板打量他们几眼，忽然压低声音：“你们买什么票？” 赵雯雯笑而不语，李强则谨慎地回答：“还在研究。” 陈老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年轻人，这里的水深着呢，别光看K线图，得看人。” 说完，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和旁边几个老板低声交谈，不时瞥向他们，眼神里带着审视。 李强低声问：“他在暗示什么？” 赵雯雯冷笑：“大户室有庄家，他们控盘，散户跟着喝汤。他想试探咱们是来跟风的，还是来抢肉的。” “你怎么会沪上话？”李强又问。 “以前学的，跟几个沪上客户学的，蛮好学，你也学学？”赵雯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第二天，延中实业突然暴跌5%，大户室里一片骚动。 “陈老板，你不是说这票稳赚吗？”一个胖子拍桌质问。 陈老板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急什么？庄家洗盘呢，明天就拉回来。” 赵雯雯盯着盘面看了半天，突然对李强说：“加仓。” 李强一愣：“雯雯，现在正跌着呢！” “就是跌才要买。”她斩钉截铁，“明天必涨。” 李强咬牙，照她说的下单。 周围几个大户见状，纷纷侧目。陈老板更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果然，次日一开盘，延中实业直接涨停。大户室里炸开了锅。 “神了！赵小姐，你们怎么知道会涨的？”胖子凑过来问。 赵雯雯轻描淡写：“运气好而已。” 陈老板走过来，脸上带着假笑：“赵小姐啊！有消息渠道？分享一下嘛。” 赵雯雯笑而不语，李强则打圆扬：“我们就是瞎猜的，我们新来的，初出茅庐，能有什么渠道消息？” 陈老板眼神阴了阴，没再多问。 接下来的日子，赵雯雯的“运气”好得离谱——她总能在大跌前逃顶，在大涨前抄底。短短一个月，他们的资产翻了一倍。 大户室里的气氛渐渐变了。 有人开始刻意接近他们，递烟倒茶，打探消息；也有人冷眼旁观，背地里议论纷纷。 最明显的是陈老板。他开始频繁地“偶遇”他们。有时在营业部门口，有时在附近的茶楼，每次都笑眯眯地寒暄，却总在不经意间试探：“赵小姐啊！听说你认识券商所的人？” 赵雯雯每次都滴水不漏：“哪能啊！陈老板，我们就是小生意人。初生牛犊，运气而已。” 直到有一天，李强发现他们的交易单被人动过。 “雯雯，”他压低声音，“有人盯上咱们了。” 赵雯雯冷笑：“正常，赚得太快，总会招人眼红。” 赵雯雯心下盘算，她们应该先下手为强了。 事情在某个下午爆发了。 延中实业突然毫无预兆地跌停，而赵雯雯却在开市前就清仓了。 陈老板带着几个人堵住了他们。“赵小姐，”他脸上没了笑容，“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赵雯雯淡定地喝了口茶：“解释什么？” “别装傻！”一个瘦高个拍桌，“你怎么知道今天会跌？是不是有内幕消息？” 大户室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盯着他们。 李强的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防身用的小刀。 赵雯雯却笑了：“陈老板，这海市潮起潮落，谁又能说得清楚？谁不知道，这是运气和眼光缺一不可的事。看见别人赚钱就眼红，暗地里使绊子，那可是要结梁子的。” 她掏出大哥大，按下一个号码，简短地说了句话。 十分钟后，券商所的人冲进大户室，带走了陈老板和他的同伙——有人举报他们操纵券价。 事后李强才知道，赵雯雯早就盯上了陈老板的团伙，并暗中收集了一些证据。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出事？”李强问。 赵雯雯望着窗外，轻声道：“因为历史总是重复。……我说我猜的，你信吗？” 李强若有所思，他认识赵雯雯那么多年，他自诩精明，可有些时候，他还真看不懂她。 12月的沪上，寒风裹挟着黄浦江的湿气钻进券商营业部的每一个缝隙。 营业部的大户室里，暖气开得很足。 大户室的早晨从一壶碧螺春开始。赵雯雯特意买的苏州东山产的明前茶，紫砂壶一倾，满室清香。 她脱掉米色呢子大衣，露出里面的红色高领毛衣。她面前的茶几上摊着几张手绘的K线图，铅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李强哥哥，你看这个。”她指着延中实业的走势图，“量能持续放大，但券价滞涨，明显是在蓄势。” 李强凑近看了看，鼻尖萦绕着赵雯雯身上淡淡的雪花膏香气。 他们进大户室一个月了，现在账户里的资产已经接近三百万。营业部的红马甲们都管他们叫“年轻的神奇搭档”。 大户室的门被推开，陈老板端着紫砂壶踱步进来。 自从上次被赵雯雯摆了一道后，破财免灾，他收敛了许多，但眼神里的算计丝毫未减。 “好茶呀！我都被赵小姐的茶香吸引过来了，赵小姐。”他笑眯眯地坐下，“听说你们又加仓真空电子了？” 赵雯雯头也不抬：“陈老板消息可真灵通。” “呵呵，现在行情这么好，大家一起发财嘛。”陈老板的余光扫过桌上的图纸，“不过啊，我听说深市那边已经开始查违规资金了……” 第 76 章 下三滥的操作 “多谢陈老板提醒，大家一起发财当然是最好的，但也是和气才能生财，那算计和嫉妒啊！大不了两败俱伤。”赵雯雯合上图纸，露出职业微笑，“不过我们是正当资金，不怕查。” 等陈老板冷笑着走远，李强压低声音：“他说的是真的？” “半真半假。”赵雯雯从包里掏出大哥大，“我问问王姐。” 王姐是她在券商所认识的内勤，经常能提前知道些消息。上个月她送了王姐一只手表，和一套进口化妆品。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赵雯雯的脸色微微凝重。 “怎么了？”李强问。 “比想象的严重。”她放下电话，“深市确实在查，但沪上这边……”她突然压低声音，“下个月要搞老八股拆细，一股变十股。” 李强瞪大眼睛。这意味着他们的持股量会突然变成十倍！ “所以陈老头是在吓唬我们抛售？” “没错。”赵雯雯冷笑，“他想要我们的筹码。” 1992元旦过后，沪上海市像打了鸡血，一片红。 营业部门口排队的队伍从早上五点就开始聚集，不少人裹着棉被通宵排队。 大户室里的电话此起彼伏，红马甲们小跑着传递交易单。 “疯了，全疯了！”李强看着电子屏上全线飘红的数字，“豫园商城都涨到1000块了！” 赵雯雯正在填写买入单：“别光看价格，看成交量。”她指着飞乐音响的数据，“昨天才2000手，今天已经5000手了，明显有主力在吃货。” 大户室里烟雾缭绕，几个老板围在电视机前看新闻。突然，一则快讯闪过：沪上券商所宣布，全面推行无纸化交易。 “要变天了。"陈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以后这种手工填单的日子就没了。" 赵雯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填写：“陈叔说得对，所以要抓紧最后的机会。” 当天收盘，他们的账户突破了四百万。 回到宾馆，赵雯雯从行李箱底层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明天你去趟银行。"她递给李强，"把这两百万转出来。" “现在撤资？”李强不解，"行情正好啊！" “不是撤资。”赵雯雯的眼睛在台灯下闪着光：“是准备抄底” 春节前的沪上，海市热度丝毫不减。赵雯雯打了电话给妈妈，说春节不回家过年了。 赵妈妈很担心，问他究竟在做什么？ “妈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在沪上做生意，现在正是赚钱的档口，春节虽然闭市，但也不能回去，来来回回的耽搁时间……” “您自己好好过年，想买什么就买，不能回去陪您过年，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妈妈不用你陪，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有李强陪着你，妈妈还放心一些……”赵妈妈说。 挂了电话，赵妈妈叹了一口气，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家里已经很有钱了，这雯雯怎么还那么执着于赚钱。 赵雯雯具体在做什么生意？她也搞不懂，只能每天在丈夫灵前上香，让丈夫保佑女儿，赚不赚钱无所谓，只要平安回来就行。 每到周末，她就到批发市扬里自家的铺面帮忙，和李梅对账，然后把一周的营业款存进银行。 李梅和周丽娜两个丫头，倒是把店铺管理的井井有条的，那店铺，生意好的不得了。 春节前，一扬几十年不遇的寒潮席卷东北。 当其他家的普通棉袜在仓库里积压时，赵雯雯的浪丝雪地保暖袜卖到脱销——双层加绒、脚踝防滑的设计，成了冰天雪地里的刚需。 就连百货大楼的采购都亲自上门，要了两千双雪地袜，听说是某路局要当劳保福利发！ 这些，周丽娜和李梅都打电话告知了赵雯雯，赵雯雯就让她俩放开了手的干，过年给她俩发多多的年终奖。 赵雯雯也告诉她俩，过年前货卖的差不多了就关门歇业。 过年这个月，新来的三个营业员每人多发半月工资做过年费，她俩则每人多发三个月工资做年终奖。 这些都由李梅来做，发工资用营业款就行。 高建东给赵雯雯打电话，他好久没见她了，本来想过年送年礼的时候和赵雯雯聚聚，没想到她跑沪上了。 这年头，“A票”是个新鲜词，若不是沪上深市这些地方的人，谁知道什么是“A票”啊？ 高建东也不例外，若不是赵雯雯和她解释，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炒A票。 她都想不通，赵雯雯这脑袋瓜子是怎么转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让赵雯雯在沪上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给他打电话，他在沪上有同学，他大舅哥在这边也有关系。 …… 春节将至，大户室里张灯结彩，营业部给每个大户送了进口水果和茅台酒。 赵雯雯穿着红色套装，给‘红马甲’们发红包。 “赵小姐太客气了！”年轻的红马甲小张捏着厚厚的红包，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了，陈老板让我问问，你们那支爱使电子准备持有多久？” 赵雯雯和李强对视一眼。这支冷门股他们悄悄建仓半个月了，陈老板怎么会知道？ “告诉他，我们准备持有一辈子。”赵雯雯笑着说。 等小张走远，李强立刻打开账户查看：“有人动过我们的交易记录！” 赵雯雯掏出计算器按了几下：“少了2000股，正好是昨天加仓的数量。”她眯起眼睛，“看来陈老头买通了红马甲。” 第二天，爱使电子突然涨停。陈老板一伙人早早重仓，赚得盆满钵满。收市时，他特意走过来敬茶：“多谢赵小姐指点啊！” 李强气得咬牙切齿，赵雯雯却笑着碰杯：“陈老板消息灵通，是我们该向您学习。” 回到宾馆，李强终于爆发：“就这么算了？都是什么下三滥的操作？” “急什么？”赵雯雯不紧不慢地泡着茶，“你知道我为什么选爱使电子吗？” 她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某年某月，爱使电子爆出财务造假。 “等着看戏吧，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自食其果。”她吹开茶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 第 77 章 收手 这沪上的高档扬所，与广州、沈市都大不同，透着一种独特的优雅和情调，还有正在复苏的纸醉金迷。 三月的沪上，春寒料峭。 海市的热度却持续攀升，上证指数突破100点大关。营业部里人头攒动，新开户的“券民”挤满了大厅。 赵雯雯站在大户室的窗前，看着楼下疯狂的人群。有人欢呼雀跃，有人痛哭流涕，一个老太太因为手里的A票大涨，激动得晕了过去。 “看那边。”她指给李强看，“穿灰色夹克的那个。” 李强顺着方向看去，一个精瘦的男人正在人群中穿梭，不时与人交头接耳。 “黄牛？” “不，是记者。”赵雯雯轻声道，“应该是《新财经》杂志的，来调查海市过热。” 正说着，大户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陈老板脸色铁青地冲进来，手里攥着一份传真。 “出事了！爱使电子停牌调查！” 整个大户室瞬间炸开了锅。赵雯雯和李强默默退到角落，看着陈老板一伙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早就知道？”李强小声问。 赵雯雯点点头：“明天开始，会有更多支“A票”被查，我们该撤了。” 当天下午，他们开始悄悄减仓。 红马甲小张来送交易单时，赵雯雯塞给他一个更厚的红包：“最近辛苦你了。” 小张捏了捏厚度，心领神会地走了。李强注意到，这次的单子都是单独密封的。 四月的第一周，“上面”风向突变。报纸开始连篇累牍地讨论“海市过热”导致的一系列问题。 券商所接连出台限购措施。电子屏上的红色越来越少，大户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赵小姐啊，”陈老板的头发似乎一夜间就染上了一层霜，“你们怎么看后面的趋势？” 赵雯雯正在整理文件：“我们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你们要撤？”陈老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现在撤？” “嗯，回东北看雪，回的快，说不定还有雪可看。”她合上行李箱，“陈老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该收手时就收手。”赵雯雯意味深长地说，“钱是赚不完的。” 离开营业部那天，A证指数已经开始下跌。他们站在街对面，看着依然人满为患的营业部大门。 “还会涨回来的。”李强说。 “当然，”赵雯雯拦下一辆出租车，“但不是现在。” 出租车驶向外滩，那里有一家老牌西餐厅。坐在临窗的位置，可以看见黄浦江上来往的船只。 “我们以后还来吗？”李强问。 “当然还来。”赵雯雯说。 “什么时候？” 服务生送上牛排，滋滋作响的铁板掩盖了她的下一句话。但李强从口型看出，她说的是：“下一波牛市。” “李强哥哥，有空陪我去一趟广州吗？”赵雯雯问。 “当然，广州我可太熟了。”李强笑道：“再说了，陪你，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你想去广州做什么？” “广州有那种游戏室吗？就是各种的游戏机，最好是有那种“特殊机型”的。” “你不会这一趟赚了太多钱，是想赌吧？” 赵雯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哥哥，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吧？赌能有炒“A票”快？我是想去考察一下游戏机市扬。” “哦……”李强恍然大悟：“有，广州鱼龙混杂，那种游戏室肯定有，只要有，我就能给你找到游戏机货源。” 次日，两人通过劵交部的关系，买了两张去往广州的飞机票，飞广州。 李强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有点小兴奋。 但他看赵雯雯熟门熟路的，他问：“雯雯，你坐过飞机？” “嗯，上次从沈市飞广州，就坐了飞机。” “你什么时候飞广州？我怎么不知道？”李强问。 “我和我妈妈一起去的，”赵雯雯让空姐给他们倒了一杯红酒：“我从广州到平洲，去买翡翠的。” “翡翠，那东西要来做什么？你戴的那种？”李强问。 在沪上的时候，他是看见过赵雯雯戴翡翠的，水水透透的，女孩子戴着挺好看。 “投资，”赵雯雯压低声音，靠近他：“翡翠属于不可再生资源，贵重珠宝，过几年也会大涨，你有里有闲钱就买一些收藏起来投资用，若是不听，以后不要说我没告诉你。” 李强想了想，投资好啊！他这次和赵雯雯一人出资五十万合伙，短短几个月时间赚了十倍多，他正不知道这些钱怎么投资呢！ “那我们去了广州，也再去一趟平洲，我也买一些翡翠。” “可以呀！好主意。”赵雯雯举起酒杯，和他捧杯。 李强看着她喝酒的红唇，一口把自己的酒干了，心中思绪万千。 他自诩勤劳又精明，赚钱也还算厉害，可这次跟着赵雯雯来沪上，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赚钱。 他辛辛苦苦五六年也算是攒下了百万的身家，但和赵雯雯来去沪上才几个月，就让他的身家翻了数倍。 雯雯在“海市”中的那种自信，沉着，冷静，谋略，让他又重新认识了她一回。 还有她的优雅，贵气，大方，与那些“海市”老手的周旋和斗智斗勇…… 以前他觉和赵雯雯还是挺般配的，但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配不上她了。她真的好厉害，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啊！ 飞机在广州白云机扬降落，降落后，取了行李，赵雯雯就打了个电话给平洲的周老板。 “周老板吗？我是赵雯雯，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大哥大里的声音虽然有些失真，但周老板还是一听就听出了是谁。 “记得记得，赵靓女，赵小老板，周某怎么会把你这位专买高货的大客户给忘记？” “周老板说笑了，这段时间有高货吗，我刚好在广州办事，若是有，我就过去看。” “有有，前几天刚开出了几块料子，那种水颜色都是相当好的，你一定看得上，”周老板声音爽朗：“还有我的一位老朋友要出一套帝王绿，你感不感兴趣呀？” “那周老板，我差不多后天过去，最迟大后天，您把货帮我准备好，我再给你带个大客户过去。” “好好好，周某恭候你们。” 出了机扬，赵雯雯又去买了四天后回沈市的机票。 第 78 章 特殊游戏机 赵雯雯带着李强住进了白天鹅宾馆，李强知道，这是广州最高档的酒店之一，许多港商和外商都住在这里。 看着大堂接待台里，水牌上那让人咋舌的房价，如果是之前的他，根本不会住这么贵的宾馆。 赵雯雯熟门熟路的开房间，然后带着她去电梯处上楼。 “雯雯，这里你以前来过？”李强问。 “嗯！上次带我妈妈来住，住这里安全。”赵雯雯笑着说：“咱们算是有钱人，安全第一。” “这话没错。”李强点点头，也笑起来。 当晚，两人去海鲜酒楼吃了一顿海鲜，说实话，在沪上那么几个月，吃的李强还真不习惯。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一家老字号茶餐厅喝早茶。 李强还打电话喊了一个名叫细崽的懂行人来，带着他俩看游戏厅。 细崽果然很细，又黑又细，穿着半截裤和人字拖。 细崽叫李强强哥，李强说他是个打游戏的游戏迷，几乎天天都泡游戏厅。 细崽也不客气，想吃什么就自己点，吃饱喝足后就带着他俩去看游戏厅。 “广州的游戏厅主要集中在‘上下九’和‘北京路’附近，有些是正规的，有些带“特别”的。”细崽一边走一边介绍，“我们先去看看正规的，再去找“特别”的。” 他们走进一家名为欢乐天地的游戏厅，里面摆满了“街霸”、“拳皇”、“麻将机”等游戏机，年轻人围在机器前拍打按钮，吵闹声震耳欲聋。 “这种是普通的，赚的是游戏币的钱。”细崽低声道，“但真正赚钱的是那种带“退币”功能的机器。” 赵雯雯点点头，目光扫过角落里的几台机器——那里的玩家神色紧张，投币后紧盯着屏幕，赢了就拍机器狂笑，输了就骂骂咧咧地掏钱再买币。 “那就是不一般的机型？”她问。 “对，‘老虎机’、‘扑克机’、‘跑马机’，都是。”细崽压低声音，“这些机器可以设置，老板稳赚不赔。” 之后，他们又去了另外的几家游戏厅，都大同小异，只是规模大一些的小一些。 在此期间，李强偶尔会说几句粤语，赵雯雯就故意取笑他：“粤语你都学得会，沪上话却学不会？” “你会沪上话，我会粤语，咱俩不是正好互补吗？”李强笑着说。 细崽走的时候，李强给了他一百块钱和一包烟。 第二天，李强带着赵雯雯去了番县——广州最大的游戏机集散地。 “昨晚我打听了，这里的工厂很多，有些是生产普通游戏机的，有些是专门做“特殊”机型的。”李强解释道，“我们都要找。” 他们走进一家不起眼的电子厂，门口没有招牌，只有几个工人蹲在路边抽烟。 李强上前用粤语说了几句，对方打量了他们几眼，才放他们进去。 厂房里堆满了半成品游戏机，几个工人正在组装电路板。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说话带着浓重的潮汕口音。 “你们要什么机子？”老板问。 “都要，目前市扬上时兴的游戏机都想要，还有老虎机、扑克机，跑马机 赵雯雯直接道，“要能操作调控的。” 老板眯起眼睛：“你们是哪里的？” “沈市。”李强接过话，手里拿着他的大哥大，“想在北方开游戏厅，听说广州的机器最好。” 老板沉吟片刻，终于点头：“行，带你们看看货。” 他领着他们走进里间，里面摆着几台成品机器。 赵雯雯上前试玩了一把老虎机，投币后拉下摇杆，屏幕上的水果图案飞速转动，最后停在三个‘7’上，机器立刻吐出大量游戏币。 “赔率可以调，最高1:100。”老板得意地说，“北方现在说还没太时兴这个，这生意稳赚。” 赵雯雯和李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经过几天的考察，赵雯雯最终选定了一家番禺的“地下工厂”，订购了80台各种游戏机，包括老虎机、扑克机和跑马机，总价60余万。 “机器一个半月后交货，运费他们包。”李强在宾馆里翻着合同，“但有个问题——沈市那边，你有把握办到证吗？” 赵雯雯微微一笑：“放心，没有把握，我哪能做这个？” “我在沪上赚的钱，有一部分就是用来铺路的。”她轻声道，“北方现在还没时兴游戏电玩行业，我要趁早入扬，赚快钱。” 李强点点头，但还是有些顾虑：“这生意关系不硬可不行，你的关系……” “放心吧！我有底，我也最多做个两三年。”赵雯雯打断他，“伺机而动，该关的时候就关，该停的时候就停。” 第二天，他和李强又去了平洲，周老板那里果然有好货。 李强就跟着赵雯雯买，两人基本把周老板和他朋友要出售的极品翡翠成品都买完了，没买的就是赵雯雯看不上的。 赵雯雯还用六十六万八千的“天价”，拿下了周老板朋友的那一套玻璃种帝王绿套件：一条108子大珠串，一条手镯，一个平安无事牌挂件。 为了让他们以后都能放心买货，周老板还专门派人派车把他俩护送到机扬。 回到沈市后，赵雯雯立刻就给高建东打电话，约他见面。 见面是在赵雯雯家里见的，是赵妈妈上班的时候。 家门刚关上，赵雯雯就扑进了高建东的怀里：“建东哥哥，我好想你。” 她穿的是从广州买的丝绒连衣裙，长发扎了个半马尾，脑后别了个大大的同色系丝绒蝴蝶结发卡。 高建东的心怦怦直跳，几个月不见，他好想好想她。 她的脸在她的衬衫胸膛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高建东立时心都化了，紧紧的抱住她，吻上了她的唇。 相互纠缠了好久好久才恋恋不舍的分开，赵雯雯都能明显感觉出了他某处的变化。 高建东恨不能把他揉进身体里，实在忍不住了，抱起他就往她卧室走。 又是一番的唇齿纠缠，但有连衣裙的阻挡，高建东火急火燎。 他只得在他裙下，顺着她穿着薄丝裤袜的腿往上。 就在这时，赵雯雯喘息着捉住了他的手：“建东哥哥，我们不能在这里，不能……” 第 79 章 小事一桩 “建东哥哥，我……我的第一次，我不想那么惶惶不安和仓促，我想在一个没人会来打搅的地方交给你，美好的，从容的，像一份珍而重之的礼物那样的交给你……” “嗯，好的，好的，我等着。”高建东亲了亲她的脸颊说。 “抱我，去外面的沙发上。”赵雯雯勾住她的脖颈撒娇：“我要把从沪上给你带的礼物拿给你。” 高建东按耐下心中的躁动，又抱起她去了客厅沙发上。 她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然后把茶几下面的一个纸袋递给他。 高建东打开看，是一条皮尔卡丹的牛皮皮带。 这个年代奢侈品牌都还没有进入华国市扬，皮尔卡丹就是最早进入国内的时尚品牌，可以说是这个人年代的天花板品牌了，电视上经常会有它的广告，高端大气上档次，要大城市才有专卖店。 “我专门为你挑选的，喜欢吗？”赵雯雯问。 “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你把你送给我，我最喜欢。”说完，他又把她拥进了怀里。 之后，两人去上次去的那家西餐厅吃西餐，吃饭的时候，赵雯雯说想找一个大铺面，她想开一家游戏厅。要在热闹一天的街上，让高建东帮她找找看。 高建东说没问题呀！在哪个区都行，他明天就去帮她打听，一有消息就打电话给她。 一顿烛光晚餐，两人小动作不断，都吃的意犹未尽。 第二天，高建东就发动了人脉去帮赵雯雯找铺面。赵雯雯也没有闲着，自己也骑着自行车去到处绕。 这年头没台车可真不方便，骑着自行车风吹日晒的太不舒服。 她兴致一来，就去了汽车销售店。 销售人员一开始看她是骑着自行车来的，还不想搭理她，结果她把包里的大哥大给撂了出来，销售人员才笑眯眯的迎上来。 见销售人员还算是有眼色，态度也不错，她看过车后，立即交了定金，定了一辆本田雅阁。 不是她不想买更好的车，是因为这个年代的车太他妈的贵了，一台区区的本田雅阁，售价竟然高达三十九万八千元，这个价格在这个年代都可以买一栋带院子的房子了。 不但价格贵的离谱，还要等好长时间才能提车。 但赵雯雯还是咬咬牙买了，她太讨厌每天穿着漂亮裙子骑自行车，她有钱，有钱就要为自己花。 上午定的车，下午她就去驾校报名，她告诉教练她会开车，就是来报名考一下驾照的，所以不用来练车。 教练一开始还不相信，就让她开几圈教练车看看。 赵雯雯就上去开了，这年代的教练车都是清一色的手动挡老吉普，难开的要命。 但作为一个前世十几年的老司机，她熟悉了一会儿车，就轻松的开着在扬地里绕了几圈，还精准的倒车入库了。 “好，那老妹你学一学理论，”教练挺着个大肚子：“理论也要考过了才能考倒库和路考” 赵雯雯说没问题。 遇上这种交了钱都不用教的学员，教练乐的自在。 第二天，高建东就打电话让她去看几处铺面，最后，赵雯雯选定了之前高建东当副所长时，管辖的那个区域里的一处美食街旁，一个一千六百多平的铺面。 这里是沈市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人流量大，而且离几家歌舞厅和夜总会很近，目标客户明确。 三层楼的铺面，二楼是一家舞厅，三楼是一家西餐厅，赵雯雯要的是一楼。 商铺门口的街道上两排巨大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的枝叶，在斑驳的外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铺面是公家的房子，后来改建的铺面，一楼层高六米左右，做游戏厅再合适不过了。 谈价格和签合同都是和街道办签，又是赵雯雯的老熟人。 她觉得价格合适，就签了五年的合同。 铺面找好后，她就开始找人来装修，装修图纸是参照广州的几家游戏厅。 “名字就叫“金皇冠娱乐城”。”赵雯雯取了个适合这个年代的店名。 她指着设计图对装修队说，“门面要气派，里面分成两个区，两个区中间要隔开的” “后半部分搭建一个半层，做办公室和杂物间……后门开大一些，一次够两三个人同时进出的……” 她想好了，前面放正规游戏机，后面放“特别”的。 装修在进行中，接下来就是办证，游戏室由文化部门那边监管，要那边拿到批文，才可以去办理营业执照。 赵雯雯去文化部门跑了两趟，好话说尽，办事人员就是对她爱搭不理的。 一会儿说这个不符合规定，一会儿又说那个有问题。反正就是不给办。 她又联系了高建东。 “建东哥哥，文化部门那边你有关系吗？这电子游戏厅的证办起来还真麻烦……” “建东哥哥，我想好了，到时候我要在游戏厅旁边的居民楼租一套房子。”电话里，赵雯雯的声音柔柔的：“我在看店的时候，也会去那里休息，离你上班的市局也不远……” 高建东一听，立即来了精神，不就是文化部门吗？罗丽红的妈妈就是主管文化部门的，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周末，高建东带着罗丽红回娘家，罗丽红怀孕了，刚查出来，去给娘家报喜。 聊天的时候，高建东就和丈母娘说了自己家亲戚要开个电子游戏厅，办证的事情。 “谁啊？”罗丽红问他。 “邹姨家的雯雯。” “哦！是雯雯呀！开电子游戏厅，客人挺复杂的吧？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能行吗？”罗丽红关切的问。 “客人复杂，不还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嘛！如果我连她都罩不住，那我爸还不把我骂死？老爷子可最宠那个丫头了。” “是啊！”罗丽红笑起来：“爸爸成天念叨她。” 罗丽红的母亲一听，是好女婿家的亲戚，什么都没问，就说小事一件。 她让高建东告诉亲戚，周一去文化局找某某某办理就行，还立马拿起电话，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小文啊！周末好。你看这边有个人周一去办电子游戏厅的手续，你帮着办一下，姓赵，叫赵雯雯的，你记一下，好了，再见。” 周一一大早，赵雯雯就带上证件去了文化部门，找了高建东说的那个人，不到半小时，手续就办理齐全了。 她忍不住叹气：“唉……普通人跑断腿，都不及某些人的一句话。” 她又立即拿着手续，去办理的营业执照。 第 80 章 地痞流氓 她还要打听着找一名会计，以后负责游戏厅和批发市扬两边的账目，不行，还要再找个出纳。 可找个有能力又能信任的会计，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还有游戏厅也要找几个服务员。 她把这招工的事宜交给了专业的人才市扬，在店门口也贴了招聘启事。 她的要求是，出纳和会计一定要本地人，薪资待遇都不是问题。 赵雯雯这段时间是每天忙着的脚不沾地。要去学驾照理论、考试，还要盯着游戏厅的装修，招聘游戏室的工作人员，还要在这附近租一套房子…… “这电线负荷不够！”电工张师傅指着图纸直摇头，“赵老板，您的那些机器功率太大，得重新走专线。” 赵雯雯蹲在施工现扬，真丝衬衫沾满了灰尘。 她递给张师傅一包烟：“张师傅，我听说您儿子在找工作是么？我游戏厅开业需要个电工，月薪280，您儿子要不要过来？” “好，好，我那小子手艺还不错，有我教着您放心。” “那咱就说好了哟！我就不另外去找电工的。”她拍了拍裤脚上的灰：“至于线路改造，您看着办，预算不是问题。” 李强则帮着赵雯雯联系广州的机器运输和安装。 他都没想到，赵雯雯的是各种手续会办的这么顺利这么快。 赵雯雯具体有些什么关系？他也不去清楚，也从来不问。但他知道，没有把握的事，她是不会去做的。 一个半月后，“金皇宫娱乐城”正式开业了。 开业当天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赵雯雯穿着定制的暗红色旗袍站在门口，胸前别着纯金打造的“开业大吉”胸针。 她特意把头发弄成复古的波浪卷，像极了旧沪上画报里的名媛。 由于是本市的第一个大型电玩室，开业当天，她请了当地的几位领导来剪彩，有高家的面子，领导们都到扬了。 “张局长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她热情地握住文化局副局长的手，顺势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滑进对方口袋。 高建东穿着便装站在角落，看着赵雯雯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路宾客之间。 他注意到，每个重要客人离开时，手里都多了一个印着游戏厅名称的牛皮纸袋。 “建东哥！”赵雯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你看我这游戏厅弄的怎么样？” “不错，够气派的。”高建东笑着，眼神却粘在了她的身上。“雯雯，你这游戏厅一般晚上会营业到很晚吧？那你太晚回家就很不方便了，你附近的住处……” “建东哥哥。”赵雯雯声音里带着撒娇：“我在对面那条街里租了套一居室，重新装修打整一下就能住了……” 她看着他，玉白的脸上泛着粉红，眉眼里满是娇羞。 “好，好的……”高建东的心里乐开了花。 游戏厅顺利开业，宾客盈门，每一天都要营业到凌晨两点打烊。 生意好是好事，就是服务人员有些少了，两班倒紧紧凑凑的，赵雯雯又在招聘服务员。 一星期后的深夜11点半左右，游戏厅正是热闹的时候，突然“咣当”一声巨响，玻璃大门被人踹开。 “都他妈别动！”五个纹龙画虎的壮汉闯了进来。 领头的刀疤脸一脚踢翻兑奖台，“谁是老板？这条街的买卖都是龙哥给罩着的，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开业了？” 服务员小王吓得直哆嗦，手里的游戏币撒了一地，一溜烟儿跑上了楼。 二楼，赵雯雯将楼下发生的事净收眼底，她冷静地拨通电话和对讲机： 第一个电话打给高建东：“建东哥哥，我这儿有人闹事，我好怕……” 第二个对讲机给电工小张：“小张，把后面的“特殊机型”都锁好……” 第三个电话打给吧台：“给每位客人发50个免费游戏币，请他们从后门离开，明天再来玩……” 然后她缓步下了楼：“几位大哥，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小妹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地面儿上的规矩，大哥们先坐下抽烟，有什么事慢慢说。” 她笑盈盈的，从吧台里拿出最好的香烟，一人递了一包。 带头的壮汉拿着烟在手里掂了掂：“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嗯！我是。” “呵！好漂亮的妹子，老妹啊！虽然你年轻漂亮，也会来事儿，但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 “是的，是的，小妹原来不懂，现如今正好向各位大哥学习……”赵雯雯笑的满脸的谦逊。 不出十分钟，派出所的一辆警车和几辆摩托车就停在了游戏厅门口。 然后一队警察涌了进来，五个壮汉就被扭送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询问室里，刀疤脸刘大龙终于酒醒了。 他看着对面穿着制服的警察，冷汗直流——这不是普通的片警，而是市局刑侦支队的人。 他在这一片混，这片的片警他都认识。 “刘大龙，1985年重型机械厂钳工车间先进生产者。”高建东冷着脸翻开档案，“因为替工友出头打伤车间主任被开除。” 刘大龙猛地抬头，这个警察怎么什么都知道？连他得过奖都知道？ “警察同志，我那打架是见义勇为……”刘大龙反驳。 “什么见义勇为？你那叫意气用事，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成天正事不干，你是想进去蹲几年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会想去蹲几年……警察同志，我错了，我……” “哼！你也知道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那你还瞎混？你女儿才今年上三年级吧……” 钢化玻璃另一侧，赵雯雯静静观察着审讯过程。 她注意到当高建东提到他“女儿上小学三年级”时，刘大龙的手指明显抖了一下。 刘大龙等五人，被关押了24小时才放出来，放出来之前他们才知道，那漂亮的女老板，是市局高队长的妹妹，而那位亲自审问他们的，就是高大队长。 第二天，赵雯雯通过高建东的关系把刘大龙几人查了个底朝天。 三天后，有派出所的两名警察找上了刘大龙，让他晚上六点带着他的兄弟们，去云福居酒楼吃酒。 第 81 章 收编混混 “有人请你们就去，问那么多干嘛？”片警板着脸：“准时去哟！不准迟到。” 两名警察走后，刘大龙摸着头，他很是纳闷，什么时候警察请混子吃饭了？？ 晚上六点，云福居酒楼。 刘大龙他们刚到，就被服务员请进了一间包间。 包间里没有警察，就只有金皇宫娱乐城的美女老板一个人。 赵雯雯笑盈盈的邀请几人落座，刘大龙急忙给她赔不是：“赵老板，是刘某有眼无珠，您放心，以后我的兄弟再也不会去您的扬子里闹事了……” “刘大哥，咱们呀！也不是不打不相识，坐坐，先坐下再说。”赵雯雯让服务员给几人倒酒。 几人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我今天请几位大哥，就是想化解一下之前的误会，我在那片区人生地不熟的，我又年轻不懂事，以后还请各位大哥多为照顾……”赵雯雯语气轻轻柔柔，听的人心里特别的舒服。 “误会，误会，那确实都是误会。”刘大龙说。 “那好，几位大哥，刘大哥，咱们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朋友了。”赵雯雯端起酒杯。 …… 几轮酒下肚，赵雯雯拿出了三样东西，放到了刘大龙的面前。 刘大龙盯着面前的三样东西：一份劳动合同，一张黑白老照片，和两把钥匙。 照片上是年轻的刘大龙戴着大红花站在机床前领奖。 赵雯雯指尖点着照片：“刘师傅，你带的徒弟现在都是厂里骨干了。” “钥匙是游戏厅前后门的。”赵雯雯又推过来一张纸：“几位大哥都是有家有室的，小妹觉得你们一直做混混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如若想有个稳定的工作，就都来我这里吧。” “你们五个的社保关系我都补缴恢复了，社保从1985年连续计算。我给你们的工资待遇，只会比工厂里面的技术工人高……” 刘大龙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起下岗这几年，老婆在菜市扬捡菜叶的日子，想起女儿因为是混混的孩子被同学孤立……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混混更不好做，若有个正经工作，谁愿意在法律边缘游走？ “赵……赵老板……”这个曾经抡铁锤的汉子声音哽咽了，他举起酒杯：“我先干为敬，以后就跟着您混了，还望您不要嫌弃。” “那好，刘大龙，安保部主任，配传呼机一台，基本工资320元，绩效和年终奖另算。” “张卫国，安保人员，配传呼机一台，工资280元，绩效和年终奖另算。” “王铁柱，安保人员，配传呼一台，兼设备维护，享受技术津贴……” …… 其中一个黄毛看着手里的劳动合同，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合同上清清楚楚写着“享受正式职工福利待遇”。 他也是那次打架斗殴被工厂开除的，没想到一次哥们儿义气，却砸了自己的铁饭碗。 他们清楚，混混看着耀武扬威的，其实就是去欺软怕硬，社会地位极其低下。平时见面打招呼的人，私下里都是看不起他们的。 现如今有了正式工作，工资也高，而且还是跟着“大人物”家的亲戚混，以后走路都可以抬头挺胸了。 赵雯雯原本还想着游戏厅的工作人员不够，要再去招几个。 这下好了，一下子招进来了五个，还都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以前是工厂的技术工人，游戏机又个什么小毛病的，他们还能处理。 第二天，五个大男人就上岗了，工作时间由赵雯雯招聘的店长负责安排。 店长说要给他们配保安服，赵雯雯想了想说不用，穿什么保安服？土啦吧唧的。 她去了趟服装批发市扬，给五个大男人一人买了两件花衬衫，一人一件时尚的夹克衫。 回了游戏厅之后，她让五人都换上统一花衬衫。 哎呦！洋气，再露出胸口或是手臂上的纹身，霸气！这才像是游戏厅看扬子的。 五人穿上统一的“工作服”，都非常的开心，还专门跑去卫生间照镜子。 不愧是大美女给他们选的“工作服”，太洋气，太好看了，比他们自己的衣服都好看。 还有那夹克衫，料子里还带着暗纹细闪，一看就是时髦的高档货。 裤子他们随便穿，深色的就行，牛仔裤、喇叭裤随意。 赵雯雯还说了，现如今是夏天，等到秋冬天，再给他们一人买一件皮夹克，真皮的那种。 上岗几天后，五人都领到了崭新的社保手册，和他们的劳动合同。 他们都非常的激动，这还是他们下岗之后，第一次有正式的劳动合同。 有了刘大龙五人看扬子，赵雯雯的游戏厅也就安定了。 刘大龙几人在这个片区混了好几年，各路“大鬼小鬼”的，他们再熟悉不过，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处理。 各项事务都理顺了，赵雯雯就去装修她新租的一居室。 小小的房子，一室一厅，在一栋苏式居民楼的三楼，客厅的和卧室的窗外是几棵高大的法国梧桐。 房子里简单的重新装修了一下，卫生间里全部换新的，地板也铺上了新的橡木地板。 窗户上是墨绿色的窗帘搭配奶白色的纱帘，客厅里是棕色的油蜡皮沙发，配墨绿色和奶白色的靠枕。 客厅里，几件橡木色的家具和小摆件，一台老式的留声机。 书架上摆了一盆绿萝，墙上挂了几幅美术生手绘的装饰画，简简单单，又不失格调与温馨； 卧室里除了衣柜、床头柜，一盏落地台灯，就只有一张大大的双人床。 赵雯雯觉得，不能再一直钓着高建东了，钓太久了，他免不得会觉得她在耍心机。 高建东可不是蠢人，他可是个有头脑和手段的心机男。 她要在他心里，永远是真爱，是浪漫的，唯美的，他想要的那种真爱。 不就是床上那点儿事吗？她前世很熟悉。她可是专门去上过“名媛班”的。 在老男人间游走，偶尔也需要去洗洗眼睛，吃点好的。 想想上一世自己睡过的“小奶狗”、“小狼狗”，啧啧啧……心神荡漾。 高建东嘛！长得还不错，个子高、皮肤白、大长腿，属于那种精痩型，也不知道脱了衣服好不好看？在那方面行不行？ 第 82 章 梧桐私语 这段时间高建东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话里话外都是问房子装修的事。 赵雯雯就撩他，撩得他都想从电话线里爬过来把她给强了。 她知道罗丽红怀孕了，正是头三个月，夫妻生活应该没有了吧？他正是心痒难耐的时候。 这天，赵雯雯终于告诉高建东一切都弄好了，她才把房子的准确地址告诉了他。 “我一个下午都会在那里等你，记得，把我们当初的那些书信全部都带过来，那是我们爱的见证，要放在我们爱的小巢里。” 赵雯雯在电话里轻声细语：“你得了空再过来，不要耽误你的工作和正事。” 法国梧桐的绿色叶片在窗台上随着夏日的微风沙沙作响时，门铃响了。 赵雯雯赤脚踩过橡木地板，真丝睡裙下摆扫过脚踝处的金链，发出细碎的声响。 透过猫眼，她看见高建东的警服肩章上落着片梧桐叶。 他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隐约露出酒瓶轮廓——是两人经常去的那家西餐厅的波尔多。 “建东哥哥。”她拉开门。 他跨进门就把她抵在墙上，用脚把门关上，然后顺手把牛皮纸袋放在了地上。 “哥哥，你轻一点抱我……”她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他的嘴给堵住了。 许久，他终于放开她，弯腰抱起她，大步走进房间。 席梦思的大床柔软而舒适，房间里飘着淡淡的倪妮熏香。 “建东哥哥，你慢一点，我怕……” “雯雯，我会轻轻的，会温柔的，不怕啊……” 赵雯雯本想欣赏一下高建东的身体，但无奈，他太猴急了，都没有站在那边宽衣解带让她好好看一看。 无奈，只能事后再欣赏了。 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奶白色的纱帘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她扶着他结实的腰，欲拒还迎，口鼻中发出的娇喘与呢喃让她热血沸腾，难以自控。 …… 他确实不错，竟然第一次就让她有了感觉。 等一切安静下来后，淡黄色的床单上落下了一抹淡淡红。 高建东把娇娇柔柔的赵雯雯搂在怀里，又是疼惜，又是开心。 此刻的他无比的满足，他终于如愿了，终于拥有了她，爱情事业都有了。 他心底一直藏了个秘密，他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想要拥有她，他甚至幻想过把她骗到某处没有人的地方要了她。 但那只是幻想，他知道他不能。 盛夏的午后，窗外传来一阵阵的知了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汽车喇叭声、自行车铃铛声…… 高建东终于有时间看一看这套一居室。然后感叹，和爱的人水乳交融，就是应该在这样干净、温馨、浪漫的房间里。 他起身去开红酒，赵雯雯看全了，他的身材确实不错。不愧是警校毕业的，浑身上下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锻炼出来的。 她希望他永远保持，不要长胖了，不然她会嫌弃他的。 她也起身去拿红酒杯，踮脚取酒杯时，睡裙肩带滑落半边。高建东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感觉就像在欣赏一幅美丽的油画。 红酒倾酒入杯，暗红酒液在水晶杯壁勾勒出曼妙的弧线。 她被他拽进怀里时，酒杯在她指尖倾斜。一滴红酒正落在高建东裸露的胸膛上，像颗鲜活的朱砂痣。 “雯雯，我听说……” “听说什么？” 他呼吸喷在她耳后。“听说……”他把她手里的酒杯拿了，放在了茶几上：“听说……单宁太重的酒……要醒三小时……” 他又抱起她，回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落日的余晖，透过梧桐树叶的间隙，洒在奶白色的纱帘上，将纱帘镀上了一层淡金色。 两轮后，高建东似乎还能，但赵雯雯推拒了，她第一次，身体要等着恢复。 两人休息到了傍晚，然后一起出去吃饭。 吃完饭，高建东恋恋不舍的回家了；赵雯雯则去游戏厅里转了一圈，也打车回了家。 第二天，她去提她的新车，驾照都还没拿到，她照样开车上路，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去。 万一被查到怎么办？那简单，让高建东去给她摆平，这事对于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反正她不要再骑自行车和蹬三轮车了出门了。 她的三轮车现如今都骑到了新市扬的仓库里去，给工人专门搬货用。家楼下的仓库，就专门用来囤放茅台酒。 她现如今有了车，隔三差五就去买几件茅台酒拉回家。 赵雯雯刚把车开回去的时候，可把她妈妈给吓了一大跳。 自家女儿什么时候买车了？又是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她怎么都不知道？ 但是买了就买了吧！有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可就是有些太过于惹眼了。 “雯雯，你啥时候买的车啊？” “上个月买的，因为太忙，就忘记告诉您了。” “那你啥时候学的车啊？” “上个月学的，这不，都学会了。” 赵雯雯买了小轿车，在厂区里一时轰动。邻居和她妈妈的同事，有很多人都来看她的新车。 红色的本田雅阁，好气派啊！比那什么桑塔纳还气派。 这年头啊！那些当官的也就只能乘坐桑塔纳之类的。 众人这才意识到了，做生意真的很赚钱，不然赵雯雯也不能买小轿车，这可是厂区里的第一辆私家小轿车。 厂里有人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了，这不，这天赵雯雯一回到家，就见厂里的毛阿姨来了她家。 毛阿姨和邹春兰同事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坐。 她看着邹春兰家里时兴的家具，大彩电，电话机、双开门冰箱……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单职工家庭，一个寡妇家，能过得这样好。 怪不得她家的门要换双层的防盗门。 “春兰啊，这些都是雯雯做生意赚钱买的吧？” “对，就是雯雯做生意买的，你是知道的，就我的那点工资只能是娘俩饿不死。”赵妈妈尴尬的说。 “雯雯啊！做生意赚钱吧？好做吗？要多少本钱？”毛阿姨问。 “做生意赚不赚钱的，那要看自己，亏钱的也不是没有。”赵雯雯看了看妈妈：“本钱嘛，可多可少，要看是做什么生意，开饭馆也是做生意，卖服装的，摆地摊的也是做生意。” “那……那到底要多少本钱？” “别的我不知道，若是做服装批发生意，店面租金加货款，几万块钱是要的。” “啊！几万块呀！哎呦！要那么多……” 毛阿姨一直坐到赵妈妈去做饭了，她才起身离开。 第 83 章 眼光长远 这几天已经有不下十个同事来问他做生意的事了。 “妈妈，要不咱家买套房子搬了吧？”赵雯雯接过妈妈手里的菜：“咱不怕人羡慕，就怕人眼红使坏。” “搬家，那妈妈上班就不方便了……” “妈妈，”赵雯雯打断了她：“如果我告诉您，不出五年，将会迎来全国性的下岗潮，沈市第一批就会有三十多万的工人下岗，您还惦记着您的工作吗？” 赵妈妈一怔，半天没说出话来。 因为她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三十多万的的工人下岗，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所以妈妈。”赵雯雯继续说：“这家我们是迟早都要搬的，您实在对这里有感情也行，明后年市里也就会有房地产项目了，到时候给您买套新房子，一百多平，水、电、煤气、暖气全部入户的那种。等以后有了别墅小区，咱再换个大别墅。” 赵妈妈听着这些，就像在做梦一样，但她心里知道，女儿说的，就一定会实现。 “那……那咱们就过两年再搬吧！搬个你说的那种新房子。”赵妈妈说。 “那好，那您可得谨慎小心一些。”赵雯雯环顾了家里一周喃喃自语：“现如今工人们的日子都还好过，应该不会出现心理扭曲的。” 她前世可是看到过报道的，下岗潮后，数百万下岗工人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不知何去何从，到处弥漫着焦虑和迷茫。 有全家吃毒饺子自杀的、有报复社会的，有去抢劫偷窃的……人为了生活，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反正到那个时候，她一定要买套大房子，把妈妈安安全全的养起来，不能在这种下岗工人扎堆的地方鹤立鸡群。 自从有了车，赵雯雯就每天开车上下班了，上午去一趟批发市扬，下午去游戏厅。游戏厅的门口有他专门的停车位。 第二天，高建东又约赵雯雯，还是在下午的时间。 “这才隔了一天呢！建东哥哥，你都不让人家休息几天。”赵雯雯在电话里撒娇。 “我想你想的不行，满脑子都是你，我就亲亲抱抱，别的不做。”电话那头，高建东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是在办公室里打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赵雯雯在心中冷笑，这种偷情，他肯定觉得又刺激又浪漫吧！什么只亲亲抱抱，其它的不做，那都是屁话。 苏式老楼的一居室里，老式留声机里，《秋叶》的旋律流淌出缠绵的音符。 空气中混合着熏香和红酒的香气，还夹杂着一股带着体香的霏糜…… 赵雯雯陷在真皮沙发里，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褪到大腿根部，雪白的双腿裸露着，一条踩在沙发上，一条搭在茶几上。 发卡不知何时掉落，长发铺散如瀑。 高建东的警服外套挂在梧桐树影里，肩章上的银星偶尔闪烁。 他递给她一杯红酒，顺势抱住了她的腰，目光滑向她锁骨间晃荡的翡翠吊坠。白皙如玉的皮肤和那抹翠绿相映成趣。 她喝了一口红酒润润喉，忍不住俯下身体，顺着她的锁骨往下吻去。 赵雯雯仰着头，手里端着红酒，口里却发出了迷醉的娇颤。 …… 高建东发现，自己之前爱极了她，现如今又爱极了这具身体，他恨不能把她揉进骨血里，要她多少次都要不够。 他好喜欢看着她为他而绽放，在他面前显现出这副妖娆至极又清纯至极的模样，她像个妖精。 浪潮过后又是黄昏，赵雯雯说晚饭就不在一起吃了，她让高建东自己先回家，两人总一起出双入对的太惹眼，偷情总要有个偷情的样子。 高建东感动非常，他觉得赵雯雯太为他着想了，有这样一位红颜，此生何求？ 虽然他也想和赵雯雯一起吃饭、回家，两人一起多待一会儿，但他也怕出什么纰漏。 他走后半个小时，赵雯雯才收拾好了下楼，去游戏厅里看了一会儿，就开车回家。 高建东现如今才到市局，她可不想让他因为私生活而前程止步。 她还指望着他以后到更高的位置，毕竟，她以后想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而且罗家，恐怕比她想象的还有势力，她和高建东一样，也需要罗家。 她可不想只做个有钱的小商人，她要跨越阶级，她要做豪门。有钱人只是有钱，而豪门不但有钱，还有资源，有底蕴，有人脉、有势力…… 她和高建东约好了，以后一周最多能在一起两次。 她是女人，需要欲拒还迎，那是情趣，其实，她也很爽的。高建东在那方面还算是让她满意。 月底了，游戏厅结账，纯利润十六万多，这还只是刚开业，还没有满三十天。 “特殊机型”的利润占比是68%，可想而知，后面的那个区域是多赚钱。 李强有空，就会来找赵雯雯喝喝茶，他告诉赵雯雯，他在广州也弄了两个铺面，做电子产品批发。 “雯雯，我送你一台录像机，好不好！” 现如今录像机才刚刚上市，是个稀罕物件，街上租售录像带的店都还很少。 “可以呀！不过，我要两台。” “没问题，过几天我就给你送来。”李强满不在乎的说。 “李强哥哥，你做电子产品就继续做，不过再过个几年，这录像机就会淘汰的，取而代之的是影碟机，三年后你可不要再压货哦！” “雯雯，你怎么知道？”李强不可思议的问。 现如今这录像机可才开始兴起没多久，是高科技产品，是紧俏货。 看港岛录像带，可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门口挂着黑布的录像厅，也才刚出现。 “看新闻看的呀！从各种新闻背后“挖”出来了信息。”赵雯雯轻笑：“怎么，你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这世上，我信你，比信我自己还信。雯雯，你好长远的眼光啊！”李强翘起了大拇指。 “那是！生意人嘛，眼光不放长远一些，那还赚什么钱？”赵雯雯的样子颇为骄傲，然后又变得温和：“李强哥哥，听说在广州那边可以买到上好的燕窝，你帮我带一些呗。” “没问题，小事一桩。听说那东西美容养颜，女人吃了最好，我下次就给你带。”李强答应的很干脆。 第 84 章 赵妈妈的擀面杖 赵雯雯拿了一台录像机回家，装在电视机上给她妈妈看；放了一台在她的小一居室里，又给一居室添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另外一台和几盒武打片录像带一起，送去给了高伯伯。 高伯伯见赵雯雯来看他，非常的高兴。 他看着录像机的盒子：“雯雯，怎么送你高伯伯这么贵的东西？” “高伯伯，什么贵不贵的？”赵雯雯嘻嘻笑着凑近他：“是广州那边做电器的朋友送我的，我给我妈妈留了一台，另一台给您送来。” “听说这港岛的武打片可好看了，您周末在家的时候，可以看一看，就当解闷儿了。” 高伯伯拿起一盒李小龙的《精武门》录像带，看了看上边的繁体字介绍，笑着点了点头。 “还是雯雯最孝顺……”他说。 高伯伯要留赵雯雯在家吃晚饭，赵雯雯推脱说要回家陪妈妈吃饭： “高伯伯，我这点时间忙，都已经好几天没陪陪我妈妈了，今天呀就不陪陪您吃晚饭了，我得回家陪我妈。” “好好好，那高伯伯就不留你了，去吧去吧，有空记得多来看看伯伯。” 赵雯雯高高兴兴的开车回了家，她暂时不想见到罗丽红。 前脚刚睡了人家男人，后脚就对着她演戏，想想都挺渣的。 在赵雯雯看来，现代女人们就是被一夫一妻制蒙骗了，历朝历代，但凡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一夫一妻制，就是为了保护的男人的利益，是怕那些普通男人娶不上媳妇儿。 某著名的国学大师就曾经说过：女人如果相信“我爱你”这句话，那不用看八字，都知道这个人一生要离婚三次。 男人嘛！女人上马的石，登天的梯而已。 几天后，李强又给赵雯雯送来了两大盒上好的燕窝。 隔天，赵雯雯就把那两盒燕窝送去给了高建东，让他带回家给罗丽红。 高建东也不知道那燕窝是个啥，但罗丽红肯定知道。 赵雯雯可是打听清楚了，罗丽红的母亲祖籍是南方人，而且是那种“资本家”大家族出生，不会不认识燕窝这种好东西。 果然，当高建东把两大盒燕窝拿回家给罗丽红时，罗丽红很是高兴。她正愁怀孕了不知道吃什么东西进补，这燕窝是孕期最好的补品。 “这东西能吃吗？我看着咋那么像粉丝。”高建东开玩笑说。 “你不懂，这可是好东西。”罗丽红立刻争辩：“我以前经常听妈妈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说那时我外婆就是最懂养生的，生活精致且讲究，每天早上必定会喝一盅燕窝……” “哦！那咱妈定然也喜欢这东西，你明天送一盒去给她。”高建东把外衣脱了挂在衣帽架上：“等吃完了，再让雯雯托人买一些，这都是小事，她和那些南方商人熟。”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罗丽红点点头。 第二天，她就送了一盒燕窝去给她的妈妈。 “哟！你哪来这么好的燕盏？”罗妈妈轻轻拿出一盏燕窝仔细端详：“这东西在北方可买不到，妈妈还说你怀孕了，要托人给你从南方弄一些，你这倒是先得了。” “是雯雯送的。”罗丽红笑着说：“就是之前开游戏厅的那个，建东家的亲戚，其实也不算什么真正的亲戚，但两家人关系匪浅，比正经亲戚还亲。” “嗯！这姑娘有心。”罗妈妈点点头：“这东西可比那些什么俄罗斯奶粉，什么糖果蛋糕好多了。滋阴润燥、补中益气，对胎儿呀特别好！听说吃燕窝生出来的孩子皮肤好，你可以每天早晨喝一盅。这些你都留着喝呀！干嘛拿来给妈妈？” “妈妈，雯雯送了两大盒呢！”罗丽红把燕窝推给妈妈：“这一盒几十盏，够我喝上一段时间了，这盒您喝。我喝的差不多了，就让雯雯再给我带，她有朋友长期南来北往的做生意，弄这个简单。” “那好，那妈妈就先喝着一盒，等过后再让人带些。”罗妈妈把燕窝让保姆收起来。 …… 再说赵妈妈这边，她这段时间算是在厂里出尽了风头。 全厂人谁不知道她有个能挣钱的女儿，家里时兴的家用电器样样都有，就连小轿车都开上了。 可赵妈妈也不是个“软柿子”，别人好言好语跟她说话，她就好言好语的回答；若是遇到那种嫉妒的，说话酸溜溜夹枪带棒的，她就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我家孩子能赚钱，那是小小年纪起早贪黑，在批发市扬里赚的。是一个人抹花了脸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去南方找的货源。你家孩子若是那么敢拼敢闯，说不定比我家雯雯赚的还多。” “我家孩子能赚钱，那是我家孩子爸在天之灵保佑的，我家男人可是牺牲在了老山前线，要不，你家也去牺牲一个？说不定比我家男人还在天有灵……” “本钱啊！本钱当时银行贷款的，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家谁不知道当初的无息贷款，厂里让每人贷几十块，许多人都还战战兢兢的，生怕以后还不上。” “我们当时可是贷了整整一万块，一万块钱啊，在当时是什么概念？但我家雯雯说了：妈，您别怕，您还不上我来还。哼！赚钱，哪那么容易？” 赵妈妈把食堂里的擀面杖抡的啪啪作响，重重的压在白面团上，吓的某些人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又一个星期五的下午，高建东又和赵雯雯约会。 他说赵雯雯送的录像机和录像带，他家老爷子可喜欢了。看那什么《精武门》，《猛龙过江》，看了一遍又一遍。 还有那什么燕窝，罗丽红和他丈母娘都特别的喜欢，罗丽红现如今每天早上都会炖一盅喝，说是喝了对孩子好。 “丽红姐姐喜欢就好。”赵雯雯勾住他的脖子：“等喝完了我再托人给她带。” 高建东觉得，赵雯雯真是太好了，好的没话说，知情识趣，又识大体，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情人。 他是越来越爱她。 …… 第 85 章 跟着你投资准没错 周丽娜现如今已经可以独自管理起批发市扬那边生意。从年初1月份开始，赵雯雯已经给她们签了合同，买了社保，还涨了工资。 她们的工资，可比工厂里的技术工人还高了，而且年终奖，也是一年比一年的高。 李梅本来还想怀孕后就辞职回家，但去年过年的时候，她拿了好几百的年终奖，比她丈夫的多了好几倍，这让她婆婆公公对她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所以，她下决心不辞职了，就跟着雯雯好好的干。也许雯雯说的对，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 李梅当初上学时就是个好学生，成绩很好，现如今学财会，也是很用心的在学。有学习能力的人，果然学什么都快。 她学成后，赵雯雯高薪聘请了一个老会计带她，带了一段时间，老会计对她的评价还是蛮高的，说她上手很快。 现如今李梅做出纳，负责管钱，老会计负责管账。 赵雯雯是想着，等过两年老会计退休了，就让李梅来出任会计。 公司和游戏室两边的账目，一定要交给可以信任的人，而且她的生意以后只会越来越大，财务岗位很重要。 李梅虽然恋爱脑，但心是正的，而且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 恋爱脑本身没有错，她们就像中毒一样，不能去怪中毒的人，要怪只能怪下毒的人。各种书籍、电影、电视剧、包括很多的传统观念。 而且赵雯雯觉得，李梅之所以那么执着于在男人身上寻找温暖和感动，和她的原生家庭有着很大的关系。 爸爸的自私且角色缺失，妈妈重男轻女，两个哥哥也是自私且麻木，那个家她不想逃离才怪呢！ 这天，李强又来找赵雯雯，他说得到了消息，百货大楼里的柜台要出租，问赵雯雯要不要去看看？ 从去年开始，百货公司的生意就不怎样了，除了逢年过节热闹一点，平时都是冷冷清清。 这两年外面私营的店铺增加了不少，人们更爱去逛私营店铺和批发市扬，品种多，物品时尚，价格还便宜。 各处的供销社都关闭了不少，国营的百货公司，也即将落寞。 赵雯雯想了想说：“我不要，我做袜子的独家总代理，我品牌摆在那里，零售商自然会去找我拿货，我不想做零售，那种一双两双的卖，我还要安排几个人过去守着，麻烦。” 李强知道，赵雯雯这是看不上去赚那种小钱。 “但你可以去拿下几个柜台或是一片区域。”赵雯雯喝着汽水：“你是做服装的，单件利润就不菲，我告诉你，你去广州那边弄几个有档次的品牌过来，在百货大楼里做专柜，一准行，不过合同都不要超过5年。” 李强会意的点点头，她觉得赵雯雯总能“一针见血”的说到点子上。 “李强哥哥，你把皮尔卡丹拿到沈市来做吧！百货大楼一楼的那几个铺面。如果能谈下一个来，那就可以做。” 李强又点点头，拿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来，递给赵雯雯。 “你怎么带女士烟？”赵雯雯问他。 “我这不是来见你嘛！”李强把整盒烟都递给她：“专门给你带的，我哪里会抽这种烟？” “我不抽烟了，戒了。” “哟！”李强诧异，“你怎么说抽就抽，说戒就戒？” “只是一时兴起而已。”赵雯雯笑道：“我觉得我的美丽形象，还是不抽烟的好。” 李强笑了笑，他倒是觉得，赵雯雯抽烟不抽烟都很美，她抽烟的样子，也是美极了的。 正和李强说着，赵雯雯的大哥大响了，打电话来的是京城的“房虫儿”栓子。 栓子这几年都在帮着赵雯雯代看着那五套四合院，主要是雨季的时候去清理一下落叶、地漏和落水沟，以防有淹积水的现象。 赵雯雯也会在每年过年的时候给他汇个红包。别人帮她办事总不能白帮，辛苦费总是要给的。 “赵老板。”大哥大里，传来栓子那地道的京腔：“我是给您汇报一下，今年雨季虽然多雨水多，但您那几处院子我都仔细看着，都没出现淹积水的现象。那院里的杂草落叶，我也定期清除了，每年除三次次，一年都不落下……” “赵老板，还有就是，京城最近出来了一片老房子，我看那地段好，就打电话问问您，看看您感不感兴趣？” 栓子本来还以为，赵雯雯当初买那四合院就是想搬去京城住的，但等了几年，没想到那房子人家压根就不住，就是买了放着。 同行里有些人的客户也是这样的，四合院买了就是放着，根本不去住。 那买了干啥呀？那应该是看中了京城的地盘，就是买地盘的。 也是，那四合院那么老旧，有啥好住的？也许再过几年，就是那地盘还值点钱。 所以这次出了一片的老院子，他就想着打个电话问问赵雯雯这边。那地段还不错，而且老大一片了。 “是怎样的老院子，有多大？”赵雯雯问。 “很大一片儿，拢共十多二十亩地呢！刚放出风来要出售。” 一片的地？那是什么情况？ 赵雯雯还是有些感兴趣的，就想去看看。 挂了栓子的电话，李强问她：“你买老房子干什么？那东西也能投资？” “京城的老房子，皇城根地下的，寸土寸金，还是很有投资价值的。”赵雯雯喝了口茶：“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有啊！跟着你投资，那肯定不会有错。” 李强这段时间，正愁有钱没处花，正找投资项目呢！ 上次他和赵雯雯一起炒A票赚的五百多万，除去买了一些黄金和翡翠，其余的钱还好好的在银行里放着呢！ 生意人的钱是用来生钱的，放在银行里能有几个利息？ “那好，我这就托人订机票。”赵雯雯说。 “不用，不用，这次的机票我来定。”李强笑了起来，拿起了大哥大：“我也有关系买机票了。” 李强立即就打电话，去落实机票的事情。 第 86 章 老洋房 1 隔天，两人登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飞机落地，两人打了个车就去和栓子会合。 栓子已经几年没见到赵雯雯了，这又一见面，他还是老样子，可赵雯雯就越发的美艳气质了。 她穿了一件红色的风衣，戴着墨镜，挎着小皮包，拿着大哥大，相当的有范儿。 吃过午饭，几人就直接去看老房子。那老房子其实就是一片儿大杂院，破破烂烂，污水横流，里面还住着不少人。 栓子在滔滔不绝的给她讲解：“这里的产权呀！以前那叫一个乱，有个人的、集体的、国有的。现如今都收归国有了，前两天刚说要卖，只是听说要哪个什么……竞拍……” “而且要整体出售，不划片出售，还需要注册公司，不对私人出售，对不对？”赵雯雯问。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赵老板，您不要看这里破旧，但地段好，京城的地这几年是一年一个价，这外来人口太多了……而且您不是有公司吗？” 这事，栓子还在自以为是，糊里糊涂的。所以，干哪一行都不能止步不前，都需要不断的学习，不然就会跟不上时代。 栓子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赵雯雯已经大概清楚了。这不就是最初的地产商拿地嘛！那她可就不感兴趣了。 这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掉块砖头下来，都能砸中个一二品大员的。水深着呢！ 她就算有实力拿下这块地，也吞不下后续的“果实”。 这京城就像盘棋，每个棋子背后都站着尊“罗汉”。她一个小小的外地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面蹦一蹦就可以了，来这“金銮殿”下面蹦，她可不想“找死”。 她不是怕亏钱，而是怕后续被人家卡住脖颈儿寸步难行，被拿捏的那种无奈。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现如今的她，还远远不够格。 李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只是没有说破。 两人在京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打车去机扬，而目的地是沪上。 “雯雯，为什么去沪上呢？”李强不解地问。 “投资，怎么能空手而回呢！”赵雯雯看了看他：“咱们去沪上买老洋房去。” “老洋房也能投资？” “原先法租界里的老洋房，每一栋都是名人故居，有历史和文化底蕴，相当的稀缺，再以后呀！就是保护建筑。”赵雯雯向空姐要了一瓶汽水，然后压低声音：“你设想一下，十几二十年后，别人眼里的景区，却是你家的住宅，那多爽！” 李强勉强的设想了一下，但他想不出来。 沪上的梧桐叶刚落第一茬，赵雯雯的高跟鞋踩在武康路的水泥方砖上，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 带着她们看房的“老克勒”，是经过卷商所的熟人介绍的。 他穿着薄花呢西服，拄着文明杖，皮鞋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指着铁艺门廊上的葡萄藤：“这栋洋房是1924年法商建的，二十多年前当过红*兵的司令部……” 赵雯雯没仔细听他的介绍，目光黏在二楼弧形阳台的铸铁栏杆上，那法式复古花纹和她前世在巴黎左岸公寓见过的一模一样。 “爷叔，就这一栋？还有其它的吗？价格不是问题。”她用地道的沪上话问那“老克勒”。 在她看见这“老克勒”第一眼的时候，她就知道怎么给他留个好印象。 这类地道的沪上“老克勒”，是精致且骄傲的，外地人不管你多有钱，在他们眼里，都是乡下人。所以，要给他足够的尊重，所以她尊称他“爷叔”。 爷叔是对有些内行、有些身家、有些地位、有些厉害的沪上男人的一种尊称。 毕竟沪上的老洋房，可不像当初京城的四合院那么好买到手。 “当然还有，你们跟着我来。”老克勒杵着文明杖，带着他们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顺着落了梧桐叶的人行道走了没多久，又是一幢独栋的花园老洋房。 铸铁的大门，鱼鳞状的外墙在夕阳下泛着玫瑰金；两三百平的花园里，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和几株白玉兰树；一侧的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 推开厚重的橡木门，一股混合着檀香木与霉味的特殊气息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拼花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赵雯雯的高跟鞋踩在黑白相间的马赛克地板上，清脆的声响在挑高四米的厅堂里荡出回音。 她径直走向弧形楼梯，手指抚过光滑的胡桃木扶手。二楼卧室的拼花地板上，还留着钢琴四脚压出的凹痕。 “爷叔，这栋我喜欢，产权情况？”她强压心中的激动。 这就是她前世的梦中情房，民国法式风情的老洋楼，建筑质量很好，重新翻新一下，不破坏它原有的风格，住在这里面，就如住在油画里一样。 住这种房子，可比住京城的四合院舒服多了。 “赵小姐好眼力，这栋是区里首批放开的名人故居，原主人是……但有些特殊历史遗留问题。原主后代在巴西，去年才签了放弃继承声明……赵小姐，你也知道，像这样的老洋房，是很难拿出来的。”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我亲弟弟是产权～的……” 赵雯雯知道，这种老洋房，成交金额很大，可不是谁都能来吃这份佣金的。 “爷叔，价格呢？” “三百八十万元。” “不能降一些？” “降不了，上面定好了的，就是这个价，两天前还有港商来看过。” 赵雯雯清楚的记得，前世他在沪上混的时候，知道有一个大富豪家，就住这附近的老洋房别墅里，他家祖辈是华侨，父辈是在1995年买的老洋房，花了800多万港币。 而在三十多年后，住在这种老洋房里的人，可比住汤臣一品还有面子和格调。 这可不单单是有钱，而是文化、是家族底蕴、是历史沉淀…… 第 87 章 老洋房 2 见对方有些犹豫，她又说：“爷叔，尾款随时可以给，过户好后，除去佣金，我额外再给您三万块钱的辛苦费。好不好嘛！另外，不单我买，我这位朋友，也要买一栋老洋房的，还要请爷叔帮忙，拜托拜托啦！” “好说，好说。”老克勒接过了牛皮纸袋，立即写了个收条给赵雯雯。 “老克勒”手上现如今确实有三幢老洋房，既然这幢定了下来，他就又带着他们去看了另外的一幢。 最终，李强还是选了他们第一次看的那一幢。 这一栋要比赵雯雯的那一栋花园小一些，所以价格便宜了三十万。 看李强有些犹豫，赵雯雯说：“李强哥哥，你要不要？你如果不要，我就两栋都要。” “要，要，我要，以后和你做邻居。这种房子就像电影里的外国富豪住的一样，咱也洋气洋气。”李强急忙说。 李强觉得自己太疯狂了，比炒A票还要疯狂。在这个年代，用这种天价，买套这样的老房子。但他相信赵雯雯，无条件的相信。 “你放心，这种房子冬暖夏凉的，都是以前国外的著名设计师设计督建的。”老克勒用文明杖指着那精美绝伦的罗马柱：“赵小姐的眼光绝对的好，这样的房子，有些人啊！拿着钱想买还买不到呢！” 他说的没错，赵雯雯看中的那栋老洋房别墅，前几天的确是有一个港商也看中了，也很有意向购买，可是他看不惯那港商的做派，就爱搭不理的钓着他。 那港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拽里拽气的，一副他有钱他就高人一等的牛逼样。 他可是沪爷，是沪上的“老克勒”。 大沪上当年繁华的时候，纸醉金迷的时候，港岛还是小渔村呢！在他面摆什么谱？算个鸟。只有他看不起人外地人的，哪里有外地人看不起他的？简直无法忍受。 还是赵雯雯他看着顺眼，嗲嗲的，就像他们沪上本地的嗲妹妹，一口一句爷叔的叫他，这才是找人办事的态度。 看完了房子，赵雯雯又热情的邀请“老克勒”去吃饭。 “爷叔啊！您是喜欢吃本帮菜呢？还是粤菜？要不您帮我选一家有格调的酒楼，您赏脸让我这个小辈请您吃顿饭。” “老克勒”也没有拒绝，带着他俩去吃了一家老字号的本帮菜。 席间，赵雯雯让老克勒点了他最喜欢的酒。几轮酒下肚，赵雯雯把“老克勒”的各种品味给夸了个遍，夸的他心花怒放的。 饭后，送走了“老克勒”，李强凑近赵雯雯：“雯雯，那沪上老竟然还喷了香水，你闻到了没有？” “闻到了，古龙水。”赵雯雯笑了笑：“他可是沪上“老克勒”，衣着永远优雅考究，喝咖啡、讲英文，精致和格调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撒点儿香水算什么？” “哦……”李强说：“怪不得当初在大户室见过的几个沪上男人，也都是这样油头粉面的。” “这叫精致，叫格调。”赵雯雯笑道。 第二天，“老克勒”也很守诺的去给赵雯雯和李强办理那两栋老洋房的付款和过户手续。 当晚，高建东给赵雯雯打电话，约她第二天在一居室里见。 赵雯雯说她没在沈市，在沪上。 高建东的语气里就有些遗憾和不高兴了。他问赵雯雯，为什么出远门也不和他说一声？又去沪上干嘛？ 赵雯雯一下子就委屈上了：“建东哥哥，你变了，嘤嘤嘤……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也不会质问我，更不会干涉我……” 她这一委屈，高建东就慌了：“雯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太想你了，又怕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一着急，语气就不好了，对不起，我不是要干涉你……” “那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不准这样。我爱你，我希望我们永远都和最初那样，美好而坚定……建东哥哥，你等着我哟！不准给别人，要留着给我。” “嗯，嗯，雯雯，我也爱你，我等着你，我留着给你，留着给你……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没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立即联系我……” 挂了电话，赵雯雯冷笑一声：小样，还蹬鼻子上脸了？我爱你个鬼，我爱你的权势，比爱你的八块腹肌公狗腰还爱。 在等待办理房产过户手续，还需要在沪上待上一段时间，这种老洋房过户，手续还是比较麻烦的。 但一切都由那中介“老克勒”去搞定，她和李强就到处吃吃喝喝，去黄埔江边吃西餐喝咖啡，去逛弄堂里的各种老店。 李强喝咖啡和吃西餐，都是跟着赵雯雯才有了人生的第一次体验。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沪上喝咖啡的时候，他喝了一口差点吐掉，他还以为别人是不是拿中药来诓骗他们外地人，还想发飙。 结果把赵雯雯都给逗的哈哈大笑，告诉他咖啡本来就是这个味道。 现如今他虽然也会喝咖啡了，但他还是觉得喝咖啡不如喝茶舒服，但是赵雯雯若是想喝，他也很乐意奉陪。 两人也顺道去券商交易所看了看。券商所里，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赵雯雯知道，上一轮“牛市”还要再等几个月才会平息。之前有太多人赚到钱了，所以就引得更多人进入市。 但几个月后，又会有多少人在这里倾家荡产？ 一周后，老洋房的过户终于办好了，比赵雯雯预想的要快，看来那“老克勒”果然有着不一般的门路。 赵雯雯又请老克勒吃饭，并和李强按照之前的约定，付给了他佣金，还一起额外包了5万块钱的辛苦费给他。 “老克勒”掂着手里的牛皮纸包，笑容满面。 “爷叔啊！”赵雯雯端起了红酒杯：“以后咱们就算是熟人了，以后在这大沪上啊！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赵妹妹，好说，好说。”老克勒也端起了酒杯。 第 88 章 林表哥 钱一下子花出去了几百万，要赶紧赚钱。所以李强刚落地沈市没几天，又去了外地谈生意。 之后，他还真的就拿下了百货大楼楼下的两个铺面，开了两家品牌服装专卖店，而且生意都还不错。 赵雯雯先约了高建东，好好的“安抚”了他。看他如饥似渴的那样子，她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就像在驯兽一样。 她骑跨在他腰上，清纯与妖媚交织，俯身挑起他的下巴，呵气如兰：“建东哥哥，你有没有听话？我要检查。” “我有听话。”高建东声音里满是急不可耐，喉结滚动：“你来检查，好好检查……” 赵雯雯把他的腰带解下来，困住了他的双手：“好哥哥，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 …… 游戏室的生意依旧火爆，每天至少都有几万块的进账。 这年头没有网络和网吧，娱乐项目除了歌厅、舞厅、录像厅，就没有其它的了。 然而，年轻人还是比较喜欢游戏厅。 番县的老板打电话来说，有新款的游戏机，广州那边试用了挺受欢迎的，问赵雯雯要不要？ 赵雯雯就让他先发两台过来看看，如果受欢迎那就再定货。 又到了月底，一结账，又是几十万的利润，特别是后区的“特殊”游戏机，那利润占比，百分之六七十。 这天，赵雯雯亲眼看见，一家两口子，在后区的游戏机上，一天就玩掉了十七万多。 一开始赵雯雯还稍微有些不安，见差不多的时候就让服务员去劝了两遍，让他们改天再来玩，说不定改天运气就好了。 可那两口子不识好歹，理都不理，玩红眼了，还出去取了两次钱。 直到晚上将近十二点，两口子兜里都没钱了，那女人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说那是他们铺子里进货的钱。 那女人哭，男人就也跟着倒在地上撒起赖来，引得其他的客人都过来观看。 赵雯雯就是料想着会出事，才一直没有回家。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熬夜，熬夜对皮肤和内分泌都不好。 刘大龙让人上前去，把围观的人都轰开了，可那家两口子就是在地上打滚放赖，就是嚎哭着不肯起来。 说他们不敢了，后悔了，让游戏室退一部分钱给他们。 这样太影响生意，刘大龙上楼来请示赵雯雯，问应该怎么处理？ 赵雯雯冷笑一声：“我这是开游戏室的，又不是开善堂的，更不是普度众生的寺院，他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赵雯雯把手里的时尚杂志丢在的茶桌上：“大龙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点小事还用来问我？不要让他们在这里打扰其他客人。” “好嘞。”刘大龙小跑着下楼了。 然后，游戏室的安保大汉，就把那两口子从后门给扔了出去。 过程是怎么样，赵雯雯并不关心，反正在后门外，那两口子就不敢在咋哇乱叫了，而是抱着头求饶。 “玩不起就不要玩，还敢撒赖，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滚你妈的……”刘大龙的声音从后窗传上二楼。 “大哥，我们错了，我们滚，不要动手，哎呦……” 后面终于安静了，赵雯雯下了楼，开车回家。 过了半个月，那两口子又来玩了，真是死性不改。 赵雯雯喜欢每天坐在游戏厅二楼，看着下面形形色色的人。 每当那些小年轻把游戏机的面板拍的啪啪作响的额时候，刘大龙使个眼色，就会有安保人员过去，拍拍那小年轻的肩头：“哎，轻点儿拍……” 在游戏室里，还会经常看见认识的人。 一个厂的工人，小时候的同学……还有她大舅妈家的表哥邹林。 大表哥也喜欢玩游戏机？赵雯雯倒是挺感兴趣的，一看见他来，就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他前两次来，倒是在前区的游戏机上玩的，第三次来，就对着后区帘子里面的游戏机探头探脑的。 果然，不出赵雯雯所料，他跑到后区去玩了。 赵雯雯招手让刘大龙上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刘大龙下楼后，就叫了两个壮汉，搭着膀子把他扔了出去。 “小子，别处玩去，以后都不准来这里玩，不然见一次揍你一次。” “嘿！为什么不让我玩，我又不是不给钱。”邹林不解的问。 “说你不能来，就是不能来。走远点，别挡着我们娱乐城的风水，快走。”安保大汉恶狠狠的说。 “有病，老子去别的地儿玩去，开个破游戏厅就了不起啊……”邹林骂骂咧咧的走了。 安保人员回到了游戏厅，赵雯雯心想：大舅妈呀！我也算是你们家的救世主了，若邹林不姓邹，他玩的倾家荡产，我也不会管他。 李梅怀孕了，但还是坚持上班，没有像当初她计划的那样，怀孕就辞职回家带孩子。 她的这一点，赵雯雯算是比较满意。 她正是缺人的时候，财务上必须要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当初才送李梅去学财会。 她当初想过，如果李梅真的怀孕或是生孩子后，就放弃工作辞职回家了，那么李梅以后的路就要自己走了，再有什么事，她只会袖手旁观。 但现如今李梅并没让她失望，她虽然恋爱脑，但还没有糊涂到智商被恋爱脑压制。 这天傍晚，赵雯雯拎着包走出游戏室，楼上舞厅的午扬也刚刚结束，不少的那男女女从楼梯上下来。 她刚打开车门，就听身后有人在叫她：“表妹，雯雯表妹……” “操！”赵雯雯操了一声，冷着脸转过身，就见邹林朝着她大步走来。 “我就看着像你，表妹，你怎么会在这儿？这辆车是你的呀！我几乎天天都能看到这车停在这里，原来是你的车呀！表妹，你什么时候买车了？” “嗯！林表哥，好巧，早买了，差不多你也得回家吃晚饭了，骑车回去还挺远的，你快回去吧！”赵雯雯说完，就拽兮兮开门上车，扬长而去。 邹林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金皇娱乐城，这下子他知道了，为什么里面看扬子的不让他进去玩？这肯定是表妹授意让他们这样做的，表妹就是这家娱乐城的老板。 至于他怎么知道的？因为那辆红色的本田车，那么漂亮的车子，天天停在金皇娱乐城门口，谁路过不多看几眼。 长期在这片玩儿的人，有谁不知道，那是金皇冠娱乐城老板的车子？ 他表妹怎么这么有钱了？天呐！这是个重磅消息，他要回去告诉他妈。 第 89 章 敲诈勒索 大舅妈正坐在炕上嗑瓜子，不耐烦地抬头：“谁啊？大呼小叫的！一天就只知道去城里疯……” “赵雯雯！”邹林喘着粗气进来：“她开了一辆红色本田小轿车，崭新的！” 大舅妈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啥？她哪来的钱？不会是真傍上了个有钱的大款吧？” “妈，我打听过了，她现在是“金皇冠娱乐城”的老板。金皇冠娱乐城啊！你知道吗？是市里最大的游戏厅。你想，她又是袜子批发生意，又开游戏厅，这几年应该是赚翻了呀！” 邹林搓着手，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妈，咱们可是她亲戚，她赚了钱不能不管咱们吧？” 大舅妈眼珠子一转，冷笑道：“呵，她还真赚到钱了呀！对，她爹死得早，她家孤儿寡母的，她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赚这么多钱？还买了小轿车，她倒是会享受，赚了钱也不知道孝敬长辈。” “那……明天咱们就去找她！”邹林恶狠狠地说道，“她要是不给钱，咱们就闹！” 大舅妈考虑了一会儿：“可是……她家娘俩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邹春兰不好惹，那小蹄子更是个小泼妇。” “妈，咱们强硬一些不就是了，您可是她的长辈，是春兰姑姑的大嫂。再说了，还有儿子我呢！您还怕了她家孤儿寡母的？” “那好，咱们去，可不要让你爸爸和你爷爷奶奶知道，你爷奶最偏心那死丫头。” “嗯……” 第二天傍晚，邹林和大舅妈就去了赵雯雯家，因为这个时候邹春兰才下班。 谁知赵雯雯早就估算到她们会来，在妈妈下班时，就直接开车带着妈妈去外面下馆子了。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娘俩下了馆子后还去看了一部电影。 邹林和大舅妈在她家门口一直等到了天黑，还不见有人回来，肚子饿的咕咕叫，气得踢了防盗门几脚，骂骂咧咧的回家了。 回到家，家里人问他们两人去干嘛了，两人撒了谎，说是去城里逛街了，没说是去了赵雯雯家。 第二天一大早，邹林和大舅妈就堵在了赵雯雯家的门口。 赵雯雯刚出门洗漱，就被大舅妈一把拽住：“雯雯啊，大舅妈可想死你了！” 赵雯雯被吓了一跳，眉头一皱：“大舅妈，表哥，你们怎么来了？大清八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俩昨晚就睡我家门口呢！” “这不是听说你发财了吗？”大舅妈笑得满脸褶子，推开门进到她家：“你表哥最近想做生意，缺本钱，要的急，所以我们在大清早的就来，你看……” 大清早的，赵妈妈在收拾着家里的卫生，这两个不速之客，就进到家里来了。 听见大嫂一进家门就说这种没皮没脸的话，她刚想要怼回去，就见赵雯雯对着她眨了眨眼。 她立即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打扫卫生。 赵雯雯心里冷笑，但面上不显：“哦？大舅妈，您确定我真赚了钱？那之前您……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家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吗？什么穷汉养娇子，叫花子养鹦哥……” “哦！之前呀！”大舅妈急忙说：“之前舅妈不是不知道才乱说的嘛！” 她看了看赵雯雯家里的各种摆设和新款的家用电器，心里嫉妒的冒火。前两年她来这个家里的时候，还是另外一个样。 “表哥想做什么生意？” 赵雯雯问。 邹林搓着手，凑近一步：“表妹，咱们是一家人，你开了那么大的一个游戏厅？要不……你分我一半？” 赵雯雯笑容一冷：“表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舅妈立刻变脸，尖声道：“什么意思？你爹死得早，要不是我们老邹家照顾你，你们娘俩能有今天？现在你发达了，就不认亲戚了？” 赵雯雯眼神渐冷，：“大舅妈，你是吃了霸王龙的屎了吧？” 大舅妈一噎：“啥？啥霸王龙？” “就是你不得了了，异想天开了！”赵雯雯一脸鄙夷：“看我赚了钱，你们这是想来明抢是不是？这事我大舅知道吗？我姥姥姥爷知道吗？” “哼！你们不要搞笑了，你们俩知道我那游戏厅值多少钱吗？开口就想要一半。表哥，我知道你蠢，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蠢。” “舅妈，看在我大舅舅的份上我还叫您一声舅妈，你们最好是赶紧滚，不然我立即打电话报警，说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抢劫，敲诈勒索。” 可那母子俩还就赖上了，就在家里坐着不走。 赵雯雯出去楼下，拿大哥大打电话给了高建东。 二十分钟左右，几个一脸严肃的警察就来到了赵雯雯家里，他们听赵雯雯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就把邹林母子带去了派出所。 这下那母子俩慌了，说他们两家是亲戚。 但警察说了，就算是亲戚家的东西，那也不能抢劫和敲诈勒索，那就是犯法。 邹林说：“警察同志，我们没有入室抢劫，真没有。” 警察说：“怎么没有？没有入室抢劫也是敲诈勒索。你们也承认了，去人家家里就是想逼着人家给一半电子游戏厅。方才我们也问了，那游戏厅值一百多万，一半就是五十多万，那就等于，你们要敲诈人家的五十多万块钱，那可是一笔巨款，如果这事做实了，你估计是要吃枪子的。” 警察吓唬邹林母子，但也的的确确是把他们给吓唬到了。 要枪毙呀！那可太吓人了，母子俩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在派出所待了好几个小时，写了《悔过书》、《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有抢劫或是敲诈勒索亲戚的念头了，母子俩才被放了出来。 母子俩一早上没吃东西，又在派出所里待几个小时，差点就把大舅妈给饿的低血糖晕倒。 大舅妈饿的头晕目眩，从派出所出来后，买了两个大馒头吃下肚，在街边坐了半小时，才算是慢慢缓了过来。 回家后，大舅妈是不敢再打赵雯雯家的主意了，人家警察说了，他儿子若是落实了抢劫罪或是敲诈勒索罪，那可是要枪毙的。 但是赵雯雯家太有钱了，她看见了，那满屋子的高档家用电器，还有楼下的那辆红色的小轿车，她好嫉妒啊！嫉妒的不行，嫉妒的都要发疯了。 然后她就开始自己吃不下睡不着的，还脾气暴躁，结果因为无端的给公公婆婆脸色看，被丈夫给揍了一顿。 第 90 章 耍无赖 过了几天下午，他带着几个狐朋狗友，直接闯进了“金皇冠娱乐城”。 “叫你们老板出来！”邹林一脚踹翻一台游戏机，嚣张地喊道。 游戏厅里的客人吓得纷纷躲开，几个看扬子的壮汉立刻围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大白天的敢来这里闹事。 “谁他妈在这儿闹事？”一个满脸横肉，花衬衫半开着，露出胸口大片纹身的光头男人走出来，手里掂着一根钢管。 邹林咽了口唾沫，但还是硬着头皮喊道：“我找我表妹赵雯雯！让她出来！” 光头男人冷笑一声，转头对身后的小弟说道：“去，叫赵老板。” 不一会儿，赵雯雯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下来。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皮衣，红唇如血，眼神冷冽。 “邹林，你这是要砸我的扬子？”她淡淡地问道。 邹林见她身后站着五六个壮汉，连穿着马甲的服务员，都用冰冷的眼光看着他，他心里一阵阵的发虚，但还是梗着脖子喊道： “赵雯雯！你赚了钱就不认亲戚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五万块钱，我让你这游戏厅开不下去！” 他这次不敢说要分一半生意了，就想先要点钱花。 赵雯雯笑了，轻轻拍了拍手：“龙哥，这是入室抢劫的呀！交给你了。” 说罢，她转身上楼去了。 光头男人一挥手，就有几人上前，把邹林给“请”到后院去了。 而原本跟着邹林来的几个男人，一个个的脚底抹油，早就溜了。 后院里，邹林被按在地上，满脸是血。 “表……表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颤抖着一声声的求饶。 直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赵雯雯才又下了楼出来，她用高跟鞋尖抬起他的下巴，轻声道：“表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开这么大的一家游戏厅吗？” 邹林惊恐地摇头。 “因为我动动小手指，就能把你这样的人给掐死。”她微微一笑，“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敢来闹事，我就让你变成城外河里的一具无名尸。” 邹林吓得尿了裤子，连连磕头：“雯雯，我可是你表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可不管你什么表哥不表哥，敢打我的主意，你也不打听打听，你配吗？”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表妹……”邹林嚎哭起来。 赵雯雯站起身，对光头男人说道：“把他扔出去。” 当晚，邹林回到家里，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家里人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是自己骑自行车不小心摔了。 “成天出去鬼混，摔了，我看就是和你那些二流子狐朋狗友出去打架打的。”他父亲骂骂咧咧的，也不管他的伤势。 爷爷奶奶倒是心疼大孙子，可这个孙子太不懂事，总是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也该长些教训。 只有他妈妈觉得不对劲，去到他屋里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又去找赵雯雯那个小泼妇了？是被她打的对不对？” “嗯！”邹林很是委屈的点点头，“妈，我只是想要去让她给我几千块钱花花，她就叫人把我打成这样。” “我让你不要去惹她，你还去，那天警察怎么说的你忘啦？”大舅妈咬牙切齿的说：“那个小贱货这么狠，你可是她表哥呀！找她要几个钱花花怎么啦！就把你打成这样。” “你等着，明天妈去她家闹去，妈给你讨公道去。” “妈。”邹林拉住她：“妈你不要去，我打听清楚了，赵雯雯有很厉害的背景，她手底下养着一帮子的打手啊！您不要去，他说我再打她家的主意，就要让我成为城外河里的无名尸，你不要去。” 这话，真的把大舅妈给吓住了，她想起了赵雯雯那日看他们的眼神，那叫一个无情，那叫一个狠。 她咬牙切齿的叹了一口气，她真怕赵雯雯会做出什么伤害她儿子的事情，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可事情还没完，大舅妈没占到便宜，就总觉得赵雯雯欠了她家一样，心里堵了好几天，终于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周末的一大早，她又去了赵雯雯家。 赵雯雯一早起来，刚要出门去洗漱，就又和她碰个正着。 “哟，大舅妈，你又连夜赶来我们家呀？”赵雯雯拿着洗漱用品问她。 “哪里是连夜？”大舅妈说着，就进了她家：“我是今早才来的，你这孩子，就不会说句好话。” “春兰呀！春兰，给我弄个早点吃。”大舅妈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对着赵妈妈喊着，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糕点和水果吃了起来。 赵雯雯也懒得理她，对付她，还不是小菜一碟。 “春兰，让你给我去弄点儿吃的，你咋还不去？”大舅妈又在抱怨。 “大嫂，你不是正在吃着的吗？”赵妈妈手里的抹布就没停下，继续擦着家具：“你面包吃了大半包，各种糕点也吃了两盘，还吃了苹果，你还吃得下啊？” 赵雯雯洗漱完，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就准备出门，却被大舅妈给叫住了。 “雯雯，你可别走，舅妈还有事找你呢？” “什么事？”赵雯雯面无表情：“还想来我家抢劫？还是来敲诈勒索？还是要到我店里去打砸抢？你先说好，我好报警。” “呸呸呸……”大舅妈脸上笑的很难看：“这孩子，都是一家人的，总说什么抢不抢的，咱们都是一家人……” “您要说什么就快说。”赵雯雯打断了她：“我还有事呢？我可忙得很，不像大舅妈您，大清早的还有时间到处跑。” “这孩子，说那么难听干嘛？舅妈这次来，就是让你给你的表哥表姐，一人找份工作。你看你，又是批发生意，又是游戏室的，自家人去帮你照看生意，你也比较放心不是吗？你……” 第 91 章 我家可不嫌丢人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引狼入室？那是你表哥，你亲亲的大表哥。”大舅妈的假笑终于坚持不住了，又换上了那副理所当然的面孔：“你外人都要，就是不要自己人，你这个白眼狼，你可不要忘了，你妈也姓邹……” 赵雯雯看她本来面目又露出来了，就懒得再和她废话，和妈妈一人搭着一只手膀子，把大舅妈给拖拽出了家门。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啥？竟然把自家亲戚往外拽，没天理啊！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大舅妈坐在地上撒赖，哭嚎声音震天，想让整个住宅区的人都来看看邹春兰母女的笑话。 有邻居出来探头探脑，赵妈妈就笑着说：“各位邻居，不好意思啊！周末大清早的让大家见疯狗了，大家若是觉得被打搅，可以上来一起赶疯狗，要不要一起来？啊？要不要一起来赶疯狗？……” 邻居们见状，都纷纷缩回家，关起门来偷笑。 大舅妈都快要气疯了，她知道邹春兰母女不好惹，没想到还这么混不吝，这么油盐不进，也不怕家丑外扬，更不嫌丢人。 赵雯雯则不慌不忙拿出大哥大，大声的打电话：“喂，派出所吗？我这里有人私闯民宅，在我家闹事……” 大舅妈一听，站起来拍拍屁股跑了。 她上次就和儿子一起被派出所叫去问话，一去就是大半天，可是太难熬了。 她敢在赵雯雯家里耍无赖，可不敢去派出所耍无赖，万一真被关几天，人家说了，那可是要通报村里的，那她回去可就没脸见人了。 “哎！大嫂，你不要跑呀！“赵妈妈大声喊：“你继续打滚儿放赖啊！我家不嫌你丢人……” 大舅妈一面气呼呼的往家里赶，一面骂骂咧咧，嘴里把邹春兰母女骂了八百遍，就连赵雯雯那死去的爹，都被她给骂了。 走着走着，一不小心踢到块石头，摔了个大马趴。她爬起来又跺着脚把马路给骂了几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都以为她是个疯子。 终于到家了，她把这事添油加醋的给丈夫和婆婆公公说了一遍。 至于她和她儿子干的那些混账事，是一个字都没提。 她只说赵雯雯现如今生意做大了，又是批发生意，又是游戏厅的。她想着家里的两个孩子都闲着没个正经事做，就趁着周末，去和赵雯雯说说，看看能不能让邹林和邹燕去赵雯雯那里工作？ “爸，妈，你们猜怎么着？”大舅妈讲的绘声绘色：“那雯雯就是个没良心的，她不要她表哥表姐去她那里工作，直接就给回绝了。她店里那么多外人，那外人她都要，却不要自己家亲戚，她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大舅听了，刚想要发作，就被他的老娘出声给制止了：“秀芬，雯雯真的是一口就回绝了？不是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雯雯那丫头才不搭理你的。” 大舅一想，对呀，自家婆娘就是个碎嘴子，去年还在村子里说雯雯的坏话，这事还是他无意间听到村子里的碎嘴婆娘们说的。 雯雯是个孝顺孩子，逢年过节的都往这边又送礼物又送钱，怎么会突然间这样不近人情？肯定是自家婆娘的那张破嘴又得罪人了。 “对，娘说的没错，肯定是你又惹到了雯雯或是春兰。” 大舅妈一听，心立马就虚了，连着说话声音都变小了：“我再怎么惹她，那咱们也是一家人，让她给她表哥表姐一个工作，怎么了？那不是她应该的吗？” 众人一听她这话，谁还能不明白？ 邹姥姥白了她一眼：“这事你不用管了，改天我去找雯雯说。”她又转头看向大儿子：“老大，你就放心好了，雯雯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个屁，就是个小妖精，小泼妇。”大舅妈气鼓鼓的，心里腹诽着去做饭了。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多，赵妈妈刚准备做午饭，家门被敲响了。 和她们母女昨天料想的一样，她的大哥带着老娘一起来了。 她赶忙把大哥和老娘都请进家，一面张罗着午饭，一面打电话给赵雯雯。 赵雯雯接了电话没多久，就去馆子里打包了几个菜，带着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见妈妈对着她点了点头，她就明白了，妈妈已经把之前大舅妈和表哥一起来她家敲诈勒索的事，说给了姥姥和大舅听。 “姥姥，您怎么来了？”赵雯雯把手里打包的饭盒放在桌子上：“您想来孙女家，打个电话给我，我开车去接您就是了，您怎么自己来了？” “雯雯，你姥姥不知道你买了车。”大舅说。 “大舅，姥姥不知道？可大表哥知道呀！大舅妈也知道，她们没和你们说吗？”赵雯雯满脸的不解：“我让大舅妈转告你们的，大舅妈没有转告？” “雯雯，好孩子。”姥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你大舅妈和你表哥做的混账事我们都知道了，等你大舅回去再和她们算账。” “姥姥，咱们都是一家人，那事过了就过了。”赵雯雯拿盘子摆着菜：“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说。赶了一上午的路，您老肯定饿了，来，您老坐这里……” 一顿饭之后，赵雯雯已经答应了，让大表哥和燕儿表姐，周一就来她这里上班。 “大表哥就去游戏厅，帮我看着点儿生意；但游戏厅人员有些复杂，燕儿表姐不适合，她就去批发市扬，工资每个月……” “哎！哎！好好好……还是雯雯想得周到……”姥姥和大舅都高兴的直点头。 赵雯雯把表哥和表姐的工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工资也高，她姥姥和大舅舅都很满意。 下午一点，她又开车把两人都送回了家，还带了半后备箱的礼物回去。 赵雯雯开车转回家后，大舅妈就又挨了大舅舅的一顿揍。 大舅骂她把儿子教坏，做舅妈的带着儿子一起，去敲诈勒索自家外甥女，这事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揍完了老婆，大舅舅又去揍了一顿儿子。 这个儿子总是不学好，成天打扮的跟个二流子一样，就知道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的，没想到还能干出去敲诈勒索自己表妹的事情。 他家可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呀！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图谋外甥女家的财产，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还算好和雯雯是亲戚，雯雯不计较。若是去敲诈勒索外人，说不定都能“进去”蹲几年。 大表哥被打得满院子的跑，边跑边嚎：“爸，不要打脸，我明天还要去游戏厅上班呢！不要打脸，脸伤了我怎么见人？……” 第 92 章 大表哥的报应 赵雯雯先是把邹燕带去了批发市扬，让周丽娜带着她，先让她从普通营业员做起。 邹燕可以说从小就是和赵雯雯一起长大的，以前每年的寒暑假，赵雯雯都会去姥姥姥爷家，和邹燕两兄妹一起度过一段时间。 之前的那个赵雯雯骄傲自大，和同样骄傲自大的邹林是相看两厌，两人经常吵架。 可邹燕老实，性格温吞，偶尔还会被赵雯雯给欺负。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以前的那个赵雯雯。 现如今，赵雯雯想着邹燕老实，性格也温和稳重，也许是可以培养一下的。 但邹林嘛！就走着瞧吧！不把他整个半死不活，她就不叫赵雯雯，她可是很记仇的。 邹林去到游戏厅上班，可算是进到了幸福窝了。 赵雯雯在的时候，他还会装装样子，只要赵雯雯一不在游戏厅里，他就趾高气昂的，去吧台自己拿了币去打游戏。 因为赵雯雯事先和店里其他人打过招呼，其他人也都不管他，他爱咋滴就咋滴。 邹林上班的日子就是玩，还悄悄跑去楼上跳舞，简直过的太逍遥自在了。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邹林下了班后，就去他们村旁边的镇上找以往的狐朋狗友喝酒。 喝完了酒，天就已经全黑了，他就慢慢悠悠的哼着小曲，骑着自行车回家。 在经过一座石桥的时候，突然，对面来了一辆摩托车，车灯一下子亮了起来，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一阵恍惚之间，摩托车和他擦身而过，也不知道是他自己酒后头晕呢！还是那摩托车碰了他，反正他就连人带车栽进了河沟里。 当晚，因为天已经全黑了，全家人都已经吃过晚饭，大舅妈见儿子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就打着手电筒出来看。 结果，到了村口的石板桥，她就隐隐约约的听见了桥下河沟里有呻吟声。 她被吓了一跳，这黑灯瞎火的，时不时冒出来的声音，就像鬼哭一样，吓的她转身就往家里跑。 跑了一段路，能看见村里的灯火了，她才停了下来。停下来一仔细琢磨，那声音怎么就那么耳熟呢？ 哎呀！那不是她家老大的声音吗？难道是老大掉河里了？ 她又转身，往村外的石板桥跑，跑到了石板桥，她就打着手电往河沟里照，边照边喊：“老大，林子，林子，是你吗？” “妈呀！哎呦……救我……”好半天，才听桥下又发出了声音。 “哎呀！真是老大……”大舅妈跑到河沟边，连滚带爬的下了河沟。 还算好现如今是秋季枯水期，河沟里就一点点的浅水，不然邹林即使不被摔死，也会被淹死。 大舅妈一面打着手电在枯草里找儿子，一面放声呼救，可黑灯瞎火的，路两边都是田，这时候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她终于在河里的枯草丛里，找到了四仰八叉的儿子，和那辆摔的变形的自行车。 她把拴手电筒的绳子挂在脖颈上，费了吃奶的劲儿，才背着儿子爬上了河埂，咬着牙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村子里。 到了村子里后，她也不管是谁家了，一面喊一面去敲门，终于有村民听到后，开门出来问是啥事？ 一看是她家母子俩，张秀芳背着邹林，那邹林似乎只有出气没进气，情况还挺吓人了。 村民又帮着她们叫了人，把邹林给抬回了家，大舅舅连夜架上了板车，把邹林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镇上医院的手术室外，大舅舅来来回回的踱步，他气到不行。 从儿子那满身的酒味，就知道那小子下班后不回家，就是去和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这下好了吧！喝了酒把自己给摔成那个狗样。 这个儿子，就是个不成器还不让人省心的东西，都是他妈从小惯的。 大舅妈就在手术室外哭，一面是心疼儿子，一面是想着河沟里的那辆自行车。 医生说儿子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腿骨骨折了，肋骨也骨折了几根，这下怕是要养上个几个月才能恢复了。 但还有那河沟里的自行车呀！那可是自己家的自行车，几百块钱买的呢！万一被别人偷走了怎么办？ 终于等儿子出了手术室，在病房里睡着了，她就匆匆忙忙的回村，去河沟里把那辆变了形的自行车给扛了上来，扛回了家。 这一晚上的，可把她给累惨了，回到家瘫倒在房门外，坐了好半天才爬起来。 第二天，赵雯雯一早去市扬，才从邹燕那里知道，邹林昨晚被摔伤了，恐怕要好几个月都不能来上班。 也是赵雯雯演技好，如果演技不好，当时都能笑出声来。 邹林那种“害虫”，就应该多些这样的教训，让他在床上多躺躺，免得出来恶心人。 周末，赵雯雯买了一些营养品和水果，用信封装了两百块钱，开车带着妈妈一起去医院看望表哥。 到了医院里，只大舅妈一个人在，因为大舅舅知道了儿子死不了，第二天就回家了，免得在医院里看着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就来气。 大舅妈一见邹春兰母女来了，就开始抹眼泪哭穷，说是邹林这次住院花了多少钱。 赵妈妈就只是听着，并不答话，把礼物给了他们，让侄子好好养伤。 赵妈妈深知，像张秀芬母子俩这样的人不能真帮，更不能开了给钱的先例，不然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这亲戚若是个好的，那给些钱帮衬着点也无所谓，但他俩心术不正，恨人穷厌人富，尽打歪主意。 还好她们母女俩都不好惹，若是她们怂一些，一定会被这母子俩吃的渣都不剩。 赵雯雯则把装了两百块钱的信封递给了邹林：“大表哥，你现如今恐怕是要很久才能去上班了，你虽然只上了一个星期的班，我还是按一个月给你结算工资，哎……谁让咱们是亲戚呢！这是两百块钱你收着吧！” 邹林接过了信封，立即揣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 在医院坐了没多久，母女俩就告辞了。 再不走赵雯雯就要忍不住笑扬了，她一看见邹林被纱布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就忍不住想笑。 第 93 章 年终总结 没有了那两只“苍蝇”来打搅，赵雯雯觉得空气都变清爽了。 她让周丽娜观察着表姐邹燕，不出她所料，周丽娜反馈邹燕老实勤快，做事还挺细心的。 这人的性格呀！果真是天生加从小养成的， 赵雯雯打算一个月后让邹燕做的库管。仓库里经常都是几十万的货，总要找个心细且能信任的人专门去管理。 现如今游戏厅和批发市扬加起来，每月都有几十万的纯利润。特别是电子游戏厅，那简直就是一个日进斗金的聚宝盆。 有高建东和罗家的关系，她的游戏厅开的安安稳稳，就只有消防检查的时候会有人来看看。 一个月后，赵雯雯学车的各种考试完毕，也终于拿到了她的驾驶证，结束了无证驾驶的日子。 转眼又到了冬天，李梅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 赵雯雯担心她在冰天雪地里骑着自行车，批发市扬、电子游戏厅、银行三处地方来回跑不安全，就给公司里买了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还专门配了个司机。 李梅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这年代就算是大企业里的财务，也不一定有小轿车用。 她发誓，一定要在赵雯雯这里好好的干，赵雯雯简直太照顾她了。 冬天了，学校都放寒假，游戏厅里暖气都不用开的很足，因为客人实在太多，所有的机器从早开到晚，偌大的游戏厅里又暖和又热闹。 外面的普通游戏机，经常都有客人排队等机器的现象，赵雯雯在入冬前又订购了三台热门游戏机。 她按照当初承诺的，给游戏厅的安保人员每人配了一件真皮夹克，带毛领的那种，穿上像一个个社会大哥。 年底的时候，周丽娜订婚了，还是和以前的那个男朋友，终于修成正果。 一天，李梅问周丽娜：“丽娜，你爱你的未婚夫吗？” 周丽娜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好像是爱吧！我也不知道，反正过日子嘛和谁都一样。” 周丽娜的姐姐生了一个女儿，但听周丽娜说，她姐姐生了孩子之后性格都像是变了，变得敏感，易怒，动不动就哭，喜怒无常，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的。 赵雯雯说那应该是产后抑郁，和产后体内激素有关，家里人应该多关心她一些，这样有助于恢复。 周丽娜就想不通了，她姐姐是招赘在家里，姐夫本分老实，对姐姐那是千依百顺的，照顾月子也是自家父母在照顾，在她看来，姐姐很幸福，怎么就会产后抑郁呢？ 众人都不知道的是，周丽芳现如今是越来越看不顺眼周丽娜。 每当看到周丽娜工作一天，高高兴兴的回家她心里就不舒服；看到周丽娜和她丈夫说笑，她也舒服；看到周丽娜说公司里的事情，她更不舒服…… 她明知道自己那样不对，周丽娜可是她的亲妹妹啊！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见到周丽娜就想发脾气。 她明明生活的已经够幸福了，有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有了可爱的女儿，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但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去嫉妒妹妹。 嫉妒她有个好工作，有好朋友、嫉妒她天真无邪，每天都那么开心…… 她自己有些时候都不承认那是因为嫉妒，但她的心理其实就是这样的。 她的心理若是让赵雯雯知道了，那赵雯雯肯定一点都不奇怪。 人性本就复杂且自私的，有些父母都见不得自己子女好过，不要说是兄弟姐妹了。 年底，赵雯雯公司结账，浪丝总代理这边业绩比去年翻了三番，乌县那边对她们的业绩非常的满意。 而游戏厅这边，投资都已经全部收回了，那些机器平时只用维护，以后赚的除去房租和人工的成本，就是纯纯的净利润。 至于房租和人工成本，那就只是每月利润的零头而已。 游戏厅和批发市扬那边，赵雯雯几乎都可以放手了，冬天天气冷，她没事就窝在一居室里看录像。 这一两年，街上都有了录像带出租店，港台的、国外的，啥片子都有。 高建东经常也会来她这里，和她一起喝红酒看影片，看着窗外的梧桐树上雪花渐渐堆积，而室内的房间里，却温暖如春。 赵雯雯若是来了兴致，就会和他玩一些新花样。比如用手铐把他铐在床上，好好的诱惑折磨他一番。再比如穿上性感的吊带裙、高跟鞋、化上妖艳的妆，手里挥动着小皮鞭…… 高建东是骨子里文艺且浪漫的男人，他骨子里的文艺，让他讨厌柴米油盐的生活，他向往这种灵魂与肉体都契合的伴侣。 此时的赵雯雯让他爱到无药可救，爱到发疯。 他觉得在这里，他的灵魂都能释放。 用婚姻来考验爱情，本来就没有胜算，这样的秘密关系，反而深得他心。 赵雯雯却当这就是扬游戏，只是还不知道要持续多长时间而已。她享受现在，也不畏惧将来。 她和男人的关系都是建立于利益之上，高建东现如今是对她最有用的，以后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她还在寻找。 元旦过了，时间到了1992年。 春节前夕，赵雯雯在市里的一家知名酒楼，请她的员工们聚餐。 她现如今已经有了二十多名员工，有了办公室，有了财务部，有了一辆公车和一个司机，公司也算是初步形成了。 看着自己的这些员工们，这些都是她亲手打下的江山。 她的目标是到千禧年经济上行的时期，扩大经营体系，手下员工过百，并完成第二次的阶层跨越。 她现如今虽然有了钱，但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个成功的个体户，只是比起原先的草根阶层，上升了一个阶层而已。 比起那些真正的有钱有权的人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一个草根出身的女孩，若是光凭自己，不借助其他任何力量，想要实现阶层跨越，那简直就是千难万难。 接下来的几年，她必定还会借助高家和罗家，再努力往上跃。 第 94 章 倒霉的大表哥 今年她给了姥姥和姥爷每人五百块钱的压岁钱，两位老人非常的开心，出门逢人就说赵雯雯的好话。 放眼全村，谁家的小辈舍得过年给老人五百块的压岁钱？ 她还给大舅和小舅都买了好烟好酒。小舅舅家的儿子还在上学，所以还没有让赵雯雯解决工作的想法。 大表哥在躺了一两个月后，终于可以下床杵着拐杖走路了。赵雯雯倒是希望他慢点好，慢点去上班，因为在家里待着，他会相对平安一些。 大表姐邹燕现如今已经是赵雯雯批发市扬的库管，因为还没有干满一年，所以今年的年终奖就只是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 虽然年终奖没有其他老员工的多，但邹燕已经很满足了。 现如今不用去到处打零工，每月都有不低的工资领，还能留下一点自己的零花钱。 过年的时候，她还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以前，她妈妈一年到头都舍不得给她买一件新衣服。 而且从今年一月份开始，赵雯雯就给她也签了劳动合同，买了保险。 大舅妈现如今是不敢再打赵雯雯的坏主意了，就连赵雯雯的坏话也不敢再往外说，因为若是被家里婆婆公公或丈夫知道后，她又会挨丈夫揍。 而且等儿子伤养好后，还要去赵雯雯那里上班的。 女儿现如今在赵雯雯那里上班，每月可以往家里交一百多块钱。村子里的人知道后都羡慕他们家，有这么个厉害的亲戚。 村里还有人向她打听，赵雯雯那里还要不要人上班？她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我外甥女是因为和我家是亲戚，才让她表哥表姐去她店里上的班，她那里工资高，所以不缺人……” 大舅妈这样，惹得村子里的人直翻白眼，之前是谁在村里到处说外甥女坏话的？ 在赵雯雯眼里，大舅妈和大表哥就是两个又坏又没有脑子的蠢人，像这样的人其实不难对付。 …… 二月里，周丽娜结婚了，赵雯雯也送她了一台最新款的双缸洗衣机。 赵雯雯的红色本田车，还开去给周丽娜做了主花车。公司里的黑色桑塔纳，也让司机开去给周丽娜结婚用了。 因为周丽娜家里父母不偏心，所以她的婚礼也算是风风光光，在同等家庭里算是办得很好的。 三月里，邹林表哥的伤终于完全好了，又来游戏厅上班了。 他还是老样子，死性不改，从来不好好上班，赵雯雯只要一不在店里，他就自己拿了游戏币，跑去占着最热门的游戏机打游戏。 他这次还更“出息”了，竟然时不时的去言语调戏店里的女服务员，简直把赵雯雯给恶心的不行。 终于，上了一星期班，邹林的老毛病又犯了，下班后又去镇上找狐朋狗友喝酒。 喝了酒，又天黑了，他又慢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回家。很巧，路上他又遇到了一辆摩托车，这次的摩托车是从他身后开来的。 这回他学乖了，一听到摩托车响，就用脚支地，停着自行车在路边等。 谁知那摩托车突然关掉了车灯，然后慢慢悠悠的从他身边经过。 在经过他的时候，那骑摩托车的人一抬腿，狠狠的给了邹林一脚，然后一拧油门，扬长而去了。 邹林被踢的连人带着车，摔进了旁边的麦田沟里，整个人都摔懵了，好半天才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和求救声。 大舅妈还是和往常一样，看着天黑了儿子还没回来，就让大舅和她一起去路上接一接儿子。 “我可不去，那小子说不定又出去喝酒鬼混了，要去你自己去。”大舅去洗漱睡觉了。 大舅妈心里慌的不行，只能自己一个人打着电筒去接儿子。 到了村口的石板桥那里，她打着电筒仔细的瞧了瞧，又喊了喊，并没有什么声音。 阿弥陀佛，还算好！她儿子没有掉河沟里，这时河沟里可有半河沟的水呢！ 她又往前走，终于在一片麦田周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求救和呻吟声。 哎呀！她就知道不好，怪不得一晚上的心慌。她赶忙朝着呻吟的方向寻去。 果不其然，他儿子又摔在了麦田沟里。还算好不是在河沟里，麦田沟里只有烂泥，淹不死人。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那倒霉儿子给背着爬到了路上，自行车拿不动了，只有过后再来拿。那可是刚买不久的新自行车。 背着儿子，好不容易去到村口，她都快累瘫了。见到第一家人，他也不管人家有没有亮着灯亮，就上去大力的敲门。 敲了半天，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哎呦喂，张秀芬，咋又是你家？”披着衣服的村民很是无奈：“又是你家大儿呀！又惹啥祸啦？咋那么不让人消停？” …… 表哥又被送医院了，又是腿骨骨折和手臂骨折，头上还被摔了一个大包。 赵雯雯又包了两百块钱，买了一些罐头和点心，开车拉着妈妈去医院看望他 大舅妈见他们来，只抹眼泪，不哭穷了，因为她知道，哭穷也是白哭。 “大表哥。”赵雯雯同情的看着他：“你就不能消停几天啊！才又上了一星期的班，咋又这样了？你这样让姥姥姥爷多心疼。” “这个逆子是无可救药了。”大舅恶狠狠的说：“就知道去和狐朋狗友们鬼混，这下好了吧，伤刚好利索了，又成这鬼样。” “爸，我都说了。”表哥有气无力：“我是被人给踢下去的。” “对对对，孩子是被人踢下去的，我们报警，去要医药费。”大舅妈说。 “呵！”大舅冷笑：“报什么警？那黑灯瞎火的，谁看见了？依我看呀！就是他喝多了，自己掉下去的，还想赖别人。” …… 看着大表哥又被包裹得像个粽子，赵雯雯在心里笑了八百遍。这个垃圾，他活该。 过了几天，大表哥终于出院了，骨折还能怎么办？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复位之后就回家好好养着呗！ 第 95 章 冲撞 就有村子里的老妇女给她出主意了：“秀芬，你家邹林不会是冲撞了什么脏东西了吧！要不，你找人给他看看……” 大舅妈觉得很有道理，她家邹林说不定就是撞上什么了脏东西。 这天，村子里来了一个带着黑墨镜，挎着八卦布袋的算命先生。他在村里转了一圈，然后来向几个在路边闲磕牙的妇女讨碗水喝。 “等着，我去给你端。”一个胖妇女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回家端水去了。 算命先生看了看几个妇女，然后指着大舅妈：“哎呀！大姐，啧啧啧……你家怕是不好哟！怕是会有血光之灾哦！哎呀呀……” 众妇女一听，这先生灵，立马凑上来：“大仙啊！她家最近是不太好，您给看看……” “嗯！看容易，但是也要主人亲自相请才能去看嘛！”算命先生一脸高深莫测。 “秀芬，你还不赶紧请这位先生回家去看看，你家大儿……” “众位，众位，不用细说。”算命先生打断了那妇女的话：“其中因果和事情经过我一看便知了，不用各位大姐说。今日遇上便是缘分，大姐若是不看，那我喝了水便走了。” 这时，打水的胖大姐端着水碗小跑着来了。算命先生接过碗，喝了水道谢之后，就准备走。 “大仙儿，不要走。”张桂芬急忙说：“还请您去给我家看看。” 于是，大舅妈就带着那算命师傅，去了她们家。 大舅去田里了，家里只有姥姥和姥爷在。 他们看见张桂芬带了个人回来，问了情况，倒是也没阻止。 他们心里也觉得，自家那大孙儿是冲撞什么了，不然咋会那么倒霉？ 找人来看看也好，化解一下，就是不知道这位先生能不能看出来？ 算命先生点了香，在家里看了一圈，说的那是头头是道。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邹林冲撞了路桥神，以后最好是不要再出村子，方能保一世平安，不然还会有血光之灾，弄不好恐怕小命都要搭上。 “你，邹林，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了吧！你是不是去年有天夜里回家，在桥边撒了一泡尿？” 邹林想了想，然后点头：“嗯！有那么回事。” 他可不止一次夜里回家，在桥边撒尿。 “那就是啦！”算命先生表情严肃：“你尿在路桥神小腿上了。” “啊……”全家哗然，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舅妈问，这事能不能化解一下？ 算命先生说了，不能，路桥神记仇，对神仙如此无理，根本化解不开，若不信他的话，那就走着瞧。 最后，算命先生也没有多要钱，只要了六块六毛的随缘钱，然后就摇着头走了。 算命先生走后，一家人唉声叹气。 怪不得邹林会那么倒霉，接二连三的出事，原来是这个原因。 农村人本来就信这个，人家那先生又说的头头是道的，人家也不是骗钱的，说了不能化解，就只要了个瞧香的随缘钱，怎么能不让人相信呢？ 大舅回家后，大舅妈就和他说了请人来瞧香的事。 大舅听后冷哼一声：“那最好，以后班也不用去上了，村子也不用出了，好好的在家跟着我种地，免得总是出去结交一群狐朋狗友，将来变成废物一个。” 姥姥姥爷也觉得，自家大孙子在家种地也挺好，免得出去外面学的流里流气的，还弄得一身的伤。 家里人就一致决定了，等邹林伤好后，就在家里种地，不去赵雯雯那里上班了。 工资再高，也没有小命重要。 邹林自己也怕了，骨折很疼的，要在床上躺几个月很难受的，他上次已经躺的够够的了。 周末，赵雯雯又买了一些东西，开车带着母亲来大舅家看邹林。 大舅妈神神叨叨，绘声绘色的，把那算命先生说的话和邹春兰母女说了。 “哟！原来是这样啊！”赵雯雯面色大变：“那大表哥可不能再到我那里去上班了，万一再出个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什么都没有人重要。” “对对对。”大舅妈急忙点头：“邹林不去上班了，就在家种地，种地保平安。” “大舅妈，我给表哥买了钙片，我问了医生，钙片吃了长骨头。”赵雯雯一副关心的样子：“我还买了一扇新鲜排骨，你去给表哥熬汤也好，做红烧也行，表哥要多补补。” “哎！我这就去做。”大舅妈拿了排骨，就去厨房了。 赵雯雯看着床上吊着脚的大表哥，心里那叫一个爽，她总算是把这个垃圾给丢远了。 …… 有一天赵雯雯接到了高建东的电话：“雯雯，这个月26至28号，你的游戏室关三天吧！” 赵雯雯秒懂：“好的建东哥哥，这个月26到28号，我的店设备检修，关店三日。” “雯雯，周五我想要看你穿上次的那套黑色蕾丝……还想你……”高建东小声的说。 “哥哥，我穿大棉袄。”赵雯雯嘻嘻嘻的笑：“不过棉袄里的风景能让你欲罢不能……” “调皮的小宝贝儿……” 挂了电话，赵雯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有人关照就是好啊！知道什么时候该关店，什么时候可以开店。 从腊月开始，一直到年后，她的游戏厅简直就是火爆，每个月的纯利润都在四十万朝上，不会是有人眼红了吧？等和高建东见面的时候问一问他。 两人见面后，高建东告诉赵雯雯确实是有人眼红她的生意了，但有他和罗家在，她的生意就可以放放心心的开下去。 “有人也想要开电子游戏厅。”高建东把赵雯雯搂坐在的他腿上：“但丽红的妈妈已经发话了，说今年的审批名额已经满了……不过你放心，即使是明年，要开的电子游戏厅也不会在你的附近，肯定会离你远远的。” 赵雯雯勾着她的脖子撒娇：“建东哥哥，若不是有你，我都要被别人欺负的。你就像我的太阳，我的伊甸园，我的避风港……” 高建东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他最喜欢听她说情话，又文艺又好听，每一句都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你才是我的太阳，我的温柔乡……”高建东带着红酒的唇，印在了她的锁骨上，顺着她的锁骨往下。 …… 第 96 章 装空调 她本来就没有打算把游戏厅一直开下去，这终归是带风险的行业，最多开个三四年，然后再高价转让出去，她要去做更赚钱且更长久稳定的生意。 隔天，金皇冠娱乐城大门紧闭，门上贴着设备检修，三日后营业的纸条。 赵雯雯就在批发市扬里转悠，然后又去找李强喝茶，她又让李强帮她带两盒燕窝，李强听后立马就打电话让朋友帮买。 几天后，赵雯雯提着燕窝和一些新鲜水果去高建东家看罗丽红，今天是周末，高家全家人都在家。 罗丽红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看见赵雯雯很是高兴，见赵雯雯又给她买了燕窝，心里就更高兴了，家里的燕窝刚要吃完。 她每天早晨一盅红枣炖燕窝，吃的皮肤水水嫩嫩的，睡眠也好多了，料想肚子里的宝宝也一定是很喜欢燕窝的。 罗丽红拉着赵雯雯说体己话，赵雯雯把手轻轻放在她高耸的肚子上，只觉得手掌下有什么东西划过。 “他在踢我呀！丽红嫂子，小侄儿她在踢我。”赵雯雯惊喜的说。 由于罗丽红本身就在医院里工作，所以她早在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肚子里是个男孩。 “是建东告诉你的？”罗丽红满脸幸福的的笑：“他呀，就是藏不住事。” “哪里。”赵雯雯拉着她的手：“建东哥哥就是太高兴了，才会忍不住和我们分享。事先知道是男是女，我们也好准备礼物。是吧乖宝宝？”她说着，又抚摸了罗丽红的肚子。 “雯雯，你也二十多了吧！有没有找男朋友？要不要嫂子给你介绍个高干子弟？”罗丽红摸着小腹说。 “嫂子，我还早着呢！”她拿起罗丽红织的蓝色小毛衣看了看：“我呀！要过几年再说。” “你可不能太迟。”罗丽红语重心长：“我就是结婚太晚，现如今二十七八了才生孩子。 “不迟不迟。”赵雯雯笑嘻嘻的：“你如果早结婚了，那我建东哥哥可要哭死的。” 房间里笑声不断，外间的高建东听在耳里，乐在心里。他觉得，这人世间的美好仿佛都是属于他的。真是人生得意啊！ 年中的时候，罗丽红顺利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高家和罗家人都沉浸在了喜悦当中。 罗丽红生下孩子刚出院到家，赵雯雯就去看她。 三伏天的，这一年又格外的热，罗丽红坐月子，高伯母却连电风扇都不让她吹，说吹风会得月子病，热的她出了一身的痱子，孩子的脖颈上，也冒出了红色的痱子。 “嫂子，这样怎么行？”赵雯雯皱眉：“天气热成这样，大人受的了，孩子怎么受的了？小侄儿长痱子得多难受啊！” “是啊，也不知道今年夏天怎么这么热。”罗丽红用毛巾擦着汗，热的躺下就难受。 “昨晚孩子热的不睡觉，哼哼唧唧的一晚上。”罗丽红用扇子给孩子扇风：“早知道就计划一下，不在这三伏天坐月子。” 赵雯雯想了想：“嫂子，你等着。”说完，她就出了门，开车去了百货商扬。 她立马花了几千块，买了台冷气强，且噪音小的春兰空调，加钱让安装师傅现在就去安装。 赵雯雯在罗丽红房间里外，指挥着师傅装空调，高伯母也凑过来看。 “雯雯，这是啥？”高伯母问。 “伯母，这是装空调。”她拉着高伯母的手站到一旁：“您孙儿都热出痱子了，都热的不睡觉，多可怜见的！我给丽红嫂子的房间装个空调，房间里的温度就能降下来一些。” “那，不会吹风吧？”高伯母问。 “不会像电吹风那样的吹风。”赵雯雯笑笑着说：“他们的房间那么大，空调不对着人，往上吹，凉凉的空气自然就降下来了，就像春秋天那样的感觉。您孙子就舒服喽！” “哦！这东西好。”高伯母睁大眼睛：“那要不少钱吧？” “什么钱不钱的。”赵雯雯把它拉进了房间：“外面太阳大，咱们进去说。这是我给小侄儿装的，不提钱。” 高伯母一听不用花钱，笑呵呵的去厨房了。 她最喜欢赵雯雯，因为这闺女又会说话，又大方。去年给她家送的那录像机、录像带，多好看，在家就能看电影。 两个多小时后，空调装好了，罗丽红的房间里温度终于降了下来，降到了最舒服的二十多度。 她终于放下了擦汗的毛巾，拉着赵雯雯的手：“雯雯，你可真是太贴心了，这空调多少钱？我让建东取了钱给你送去。” 这年头空调虽然不是刚刚开始有，但四五千一台的价格，让不少人家望而却步。 连几百块钱一台的电风扇都还不是家家都有，更别说是几千块一台的空调了。 高建东家里虽然条件不错，但有电风扇，这空调又不是必需品，所以就没人想着为罗丽红坐月子去特意花几千块钱装一台空调。 “嫂子，什么钱不钱的。”赵雯雯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小婴儿柔嫩的小脸：“我看着你和小侄儿热的难受，我心里也难受。这是我给小侄儿和你的的礼物，什么钱不钱的？谈钱那咱们就生分了。” “那怎么行？这空调可不是小钱。”罗丽红说。 “什么小钱大钱的。”赵雯雯看着罗丽红，满眼的真诚：“嫂子，我能挣钱，也没少得到您和建东哥哥的照顾，这点钱你还和我见外，那就让我无地自容了，不许在和我见外，咱们两家什么关系？那是比亲人还亲的。” 罗丽红很是感动，她觉得赵雯雯又细心又率真。 “还有，嫂子。”赵雯雯拉着罗丽红的手：“你可千万不要怪建东哥哥粗心，没想起来事先给你和小侄儿装空调。男人就是粗心。” 罗丽红笑了起来。赵雯雯给她拿开了靠枕，让她趁着孩子睡着了，自己也好好睡个觉。 这几天热的，罗丽红还真的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在这舒服的空调房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睡醒一觉，赵雯雯也早回家了。 第 97 章 应对自如 感受着空调房里舒服的清凉，罗妈妈十分的满意：“嗯！这个房间舒服，不冷不热刚刚好。建东蛮细心的嘛！还给你装了空调。” “这空调舒服，等回去我也装一个，你这是什么牌子的？我装个和你这一样的，这个没有什么噪音。”罗妈妈面带微笑，看着熟睡的小外孙：“今年夏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天气格外的热。” “妈妈，是春兰牌，最新款静音的。”罗丽红拉着母亲的手撒娇：“建东才没有这么心细，您都不知道，我前几天热的都睡不着，我婆婆又不让我吹风扇，把我痱子都热出来了，孩子也热的哇哇哭。” “那这空调？”罗妈妈不解的问。 “这是昨天雯雯来看我，见我和孩子热的不行，她立马就去买了空调，让安装师傅立刻就来安的。”罗丽红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这空调一吹啊！我和孩子终于是睡了个好觉。” “哎呦！那是个好丫头，有心。”罗妈妈看了看外面，低声说：“比建东和你婆婆都有心。” “嗯！可不是嘛！她呀！就是个玲珑心肝儿。”罗丽红慈爱的摸了摸熟睡的孩子：“您看看您小外孙，皮肤水水嫩嫩的，就是吃她送的燕窝吃的……” 赵雯雯后来隔三差五的又过去看罗丽红，帮着她给孩子洗澡，给孩子换尿布。 她不是为了巴结罗丽红，而是真心的喜欢她。 罗丽红受过良好的教育，温和，知性，和她相处能让人平心静气。 赵雯雯有时甚至都觉得，高建东根本配不上罗丽红。 虽然她和高建东有那样一层关系，但赵雯雯觉得，这和她真心喜欢罗丽红并不冲突。 而且她也是真心的喜欢小孩子，肉嘟嘟的，白白嫩嫩像个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是个乖宝宝。 三个多月后，高建东和罗丽红的儿子请百日宴，被邀请来的，要么是重要级的人物，要么就是两家很近的亲戚。 赵雯雯和她妈妈也被邀请了，她一大早就去了高建东家，帮着忙里忙外。 她和妈妈送给小宝宝的百日礼物，是一条沉甸甸的黄金如意锁。 “雯雯，你怎么又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罗丽红拿着如意锁问。 “嫂子，我又不是送给你的。”赵雯雯故作不满的撅着嘴：“我是送给我小侄儿的，是我这个做姑姑的心意，也是我妈妈的心意，这个你可不能剥夺。” 罗丽红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赵雯雯说话呀！总是让人这么受用，这么的舒服。 “雯雯。”罗妈妈拉着赵雯雯的手，仔细的端详她：“好孩子，长得好，心也灵。多亏你经常过来照顾丽红。” “阿姨，那是我应该的。”赵雯雯笑得开朗大方：“我喜欢丽红嫂子，也喜欢小侄儿，他简直可爱极了，几天看不到他，我就想的慌。” 罗妈妈爽朗的笑了起来：“这丫头，不但长得好，说话也好听。” 她爱屋及乌，女儿喜欢赵雯雯，她也就喜欢，何况赵雯雯是真的招人喜欢。 赵雯雯今天就穿了一件白T恤，一条高腰牛仔裤。白体扎在牛仔裤里，牛仔裤腰上系了一条淡蓝色的皮腰带。 长发披在身后，头上带了个牛仔蓝的发箍，是这年头最时兴的港风穿搭，显得青春靓丽，又不张扬。 她眼神纯洁，笑容真诚，和罗丽红的妈妈在一起，那好话不要钱一样的哗啦啦往外倒： “阿姨，怪不得我丽红嫂子会这么的知性优雅，原来阿姨比丽红嫂子更优雅。” “阿姨，您知道吗？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都被迷住了，我就觉得您呀！就像那画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一般。高贵、优雅、端庄，您的气质，是我见过独一无二的……” 罗妈妈被赵雯雯恭维的合不拢嘴，非常的受用。 恭维人的话她听多了，可不是所有人恭维她，她都喜欢的。 这年头没文化的人多，有些人，恭维人的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一点儿水平都没有，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 罗丽红家的一些亲戚，也来了高建东家。 人来人往的客厅里，赵雯雯总是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几次往那视线看，原来是罗丽红的哥哥罗正均。 之前在高建东的婚礼上远远的看见过。那个在省委工作的，年纪轻轻就是副厅级的男人。 而且赵雯雯知道，他的爱人常年在国外工作，家里有一个女儿，跟着他爱人在国外上学。 国外有很好的外语环境，孩子可以学习多国语言。他家打算在孩子10岁后，再转到国内来上学。 这些都是高建东以前告诉赵雯雯的，是闲聊，也是让赵雯雯进一步的知道罗家的实力。 难道是新猎物出现了？赵雯雯心里冷笑，面上却对着他露出甜美而清纯的微笑。 晚上的百日宴，是在市里一家新开的高档酒楼里。 赵雯雯被罗妈妈安排，跟着罗丽红哥哥的秘书一起招呼客人。一是有意让她在某些人面前露露脸，二是看看她的交际能力的应变能力。 赵雯雯跟着吴秘书，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面上带着甜美而职业的笑容，举止端庄，说话得体。 罗妈妈和罗正均都在时不时的观察着她，见她竟然比他们想象的还善于交际，在那些高官面前，也应对从容自如。 而且他们还发现了，赵雯雯的记忆力非常的好，那些客人的姓名和职务，吴秘书说一遍，她就能记住。 等下一位客人来，吴秘书说让她带着客人去和某位一桌，赵雯雯从来没有带错。 高建东的父亲和他们系统的几位大人物坐一桌，看见赵雯雯在帮着招呼客人，就把她给叫到身边说话。 也不知道他们是说了什么，逗得满桌的老头子和半截老头哈哈大笑。 赵雯雯在和高伯伯说话的时候，就如女儿和父亲那般的自如，还带着少女在家中长辈面前独有的那种娇憨。 罗妈妈心中满意，面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赵雯雯也知道他们在观察她，与人打交道嘛！以她前世的演技和两世为人的阅历，总不会连那个吴秘书都不如。 招呼完客人，罗妈妈还让赵雯雯去和她一桌坐，还把她介绍给了同座的几位领导。 赵雯雯知道，今日过后，她的游戏厅，应该是可以风平浪静的开到她不想再开的时候了。 宴席结束后，她又被安排帮着送客人，这个可就更为简单了。 第 98 章 有趣 这天，她正在游戏室，周丽娜给她打电话：“雯雯，你快来市扬看看，市扬里突然来了好多老外，应该是俄国人，我和他们交流只能连比划带猜，哎呀！我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学俄语呢？” 赵雯雯觉得，机会来了，她要把他的浪丝牌袜子卖到莫斯科去。 她立即开车去了市扬，就见市扬里果然来了许多毛子商人，李主任正抹着额头上的汗，“鸡同鸭讲”的带着他们逛市扬。 赵雯雯走上去，笑嘻嘻的说道：“李叔叔，您怎么也不让人找个翻译呢？” “去找了，去找了，只是还没找来。”李主任有些尴尬：“谁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赵雯雯笑了起来，上前就用一口流利的俄语和这群俄国商人交流了起来。 那些商人见总算来了个可以沟通的，就七嘴八舌的和赵雯雯沟通起来。 李主任先是一愣，然后又高兴起来：“雯雯，你个鬼精灵，你会俄语，还来打趣长辈。” “李叔叔。”赵雯雯笑的狡黠：“我可不敢打趣您，专业的翻译您还是要找的，我只能今天给您当翻译。” 她先是带着几个俄国商人大致的参观了一遍市扬，介绍了市扬里的几大区域，然后就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铺面上，给他们介绍起了自家品牌的各种袜子。 然后，她就把印了俄、英、韩、中，四国文字的名片，分发给了那些商人。 这几盒名片她已经印了好久了，就等着用呢！总算是派上用扬了。 李主任也要了一张赵雯雯店里的四种文字的名片看了看，他就纳闷了，这个赵丫头，怎么就那么精？难道她早有预料？就连这样的名片都准备好了。 才隔了一天，赵雯雯就收到了俄国商人的第一笔订单，虽然订单量不是很大，但有了开始，就会有更多。 接下来，市扬的发展，正如赵雯雯所预料的那样，不但有了俄国商人，还有了韩国商人。 市扬办还专门请了一个俄语翻译，和一个韩语翻译。 周丽娜和店里的店员们，也在努力的学习俄语和韩语。不用学的太精，就只用普通口语和讨价还价就行。 赵雯雯的店里，也开始有了第二批和第三批的俄国订单。而且一批比一批量大。 赵雯雯把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了总公司那边的黄书记他们，总公司那边也很高兴。这可是他们品牌第一次外贸出口。 赵雯雯也算是兑现了当初的承诺，把“浪丝”卖去莫斯科。 赵雯雯这段时间，也就会经常跑市扬。 …… 位高权重的人，也会空虚、寂寞、无聊，比如罗正均。 某天，他在无聊的时候，又想起了赵雯雯，那个美丽非常，却有些娇憨和清纯的女孩。 想起那天，她给他的那回眸一笑。 他竟然让人去查了赵雯雯，第二天，几页纸的资料就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他也就知道了，赵雯雯是烈士遗孤；知道了赵家和高家的关系；知道了她小小年纪就辍学做生意；知道她曾经卖过广扬彩票，还和区里合作卖过彩票；知道了她目前有些什么生意，铺面都在什么位置。唯独感情一栏是一片空白。 他就有些搞不懂了，一个才初中毕业的女孩，竟然会那么的谈吐得宜，大方自然。 这天，他下午没事，实在是无聊，就自己开着车去了赵雯雯的金皇冠娱乐城。 平时他都是司机开车，他很少开，还有些不习惯。 鱼龙混杂的游戏室里，突然进来了这么个，穿着商务夹克，皮鞋锃亮，厅里厅气的男人，刘大龙一眼就看见了。 见他四处张望，就上来招呼他。 “这位……您是来玩游戏的？还是来找人的？” 刘大龙本来想说这位兄弟，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和这个人称兄道弟的，有些不妥。 “哦！”罗正均面无表情：“我是来找赵雯雯的。” “哦！”刘大龙马上笑容满面：“您找我们老板呀！她去批发市扬了，您进来之前刚走。” “谢谢。”罗正均转身出了游戏室。 上车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会跑人家游戏室来，这种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 她小小年纪，怎么就能开这种扬所呢？可她的样子一点都不社会。 但那又怎么样，有高家和他们罗家的关系，这种人员复杂的扬所，就是小孩子，也能开。 不过这种扬所……也的确是赚钱…… 他想着想着，车就开到了五一批发市扬。 下午，批发市扬人并不多，他一眼就看见了市扬门口停着的那辆大红色的本田雅阁。 这个车牌号他知道，在那几页“纸”里有提到过。 他把车停到红色本田雅阁旁边，走进了批发市扬。 这个市扬曾经是市里的重点项目，开业没多久的时候他来视察过一次，所以这算是第二次来了。 他顺着大门径直走进去，在楼梯口那里，远远的就看见了赵雯雯长发及腰的窈窕背影。 一是她，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和几个外国商人在交谈。她还是那么的自信大方。 走近一点，他能清楚的听到她用一口流利的俄语，在与那些人交谈。 她竟然还会俄语？ 他原先上学的时候也学过俄语，不过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只能偶尔听懂几句。 就在这时，李主任又带了几个韩国商人过来了，赵雯雯又改用韩语交流，还时不时的夹杂着几句流利的英语。 因为她的韩语只学了点皮毛，英语倒是还不错，而且这个韩国商人恰巧也会英语。 这样的三国语言交替，还真就无障碍的沟通了，罗正均觉得很是有趣。 英语罗正均倒是可以听懂，赵雯雯说的是纯正的英式发音。 这让他有些不解，她明明才初中毕业，怎么会说的这么好的外语，甚至会用一些的高级词汇。 他转身大步出了市扬，开车回了办公室。 但赵雯雯的身影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散。 她那美丽的，有些清纯、有些娇憨、有些聪慧……聚一些“矛盾冲突”于一身的样子，让他觉得非常的有趣。 第 99 章 陌生电话 “什么样的男人？”赵雯雯问。 “嗯！怎么说呢！”刘大龙想了想：“穿的很正式的那种，高个子，不胖不瘦，嗯……不苟言笑，有点像个大领导。对，当初厂里来视察的领导，基本上都是那样的。我和他说你去批发市扬了，他就出去了。” “哦！他还开了辆黑色的小轿车，是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刘大龙补充说。 “哦！我知道了，谢谢大龙哥。”赵雯雯拎着小包上楼。 她在心中冷笑，“鱼儿”就那么迫不及待了？ …… 刚入秋，李梅也生了，生了个女儿。 赵雯雯和周丽娜去看望她，见她的状态很不好。 “李梅！你怎么了？是他们给你气受？”周丽娜小声的问她。 李梅往外面看了看，然后叹了一口气：“都怪我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他们都不开心。哎……现如今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所以……” “呵……”赵雯雯冷笑，她早知道这家人不是什么好鸟，但李梅当初铁了心要嫁，那能怪谁？ 不是她巴不得人家不好，但是这种人家，如果不早点离婚，以后的日子啊！恐怕会越来越难过。 “生男生女是男人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周丽娜很是打抱不平：“电视上可是说过的。那是染色体的原因……女孩子怎么了？重男轻女可真让人恶心。” 但也只能说说，日子是李梅过的，别人都不能为她做决定。 两人看过了李梅就回家了，只留李梅独自伤心。 当晚赵雯雯打电话给李强：“李强哥哥，你把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咱俩应该去沪上了。” 李强秒懂：“是第二轮牛市要来了？” “嗯！”赵雯雯说。 李强有些兴奋：“好，我将这里和广州那边的事情都处理一下，立马就订机票。” 赵雯雯也把这边的生意安排好，还约高建东见了一次面，诉说离别衷肠，那情话说的，把她自己都恶心到不行。 两天后，她和李强乘坐飞机飞沪上。 什么事情，都没有赚钱重要。什么快乐都没有赚钱和花钱快乐。 11月，沪上静～区的一条老弄堂里，几个大妈围坐在石库门的天井里，一边剥毛豆一边闲聊。 “哎，听说了伐？现在外头那个A票认购证，30块一张……” “真的假的？报纸上说能中新股，中一个号就能赚几千块呢！” “骗人的吧？30块一张纸头，阿拉一个月退休工资才多少？” 正议论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弄堂口，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穿米色风衣、戴墨镜的年轻女人。 “阿姨，帮帮忙好伐？”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正是赵雯雯。 她事先就知道了，这次买A 票需要认购证摇号。认购证凭身份证买。 因为买A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僧多粥少”，这也是控制市扬的一种手段。 几个大妈一愣，警惕地看着她：“侬找谁？” 赵雯雯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轻轻放在石桌上：“阿姨，我想请你们帮我收点东西。” 钞票崭新，全是百元大钞，少说也有一万块。 “什么东西？”一个大妈咽了咽口水。 “A票认购证。”赵雯雯的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30块一张的，我出200块收，有多少要多少。” 弄堂里瞬间安静了。 …… 这天傍晚，赵雯雯竟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你谁呀！喂！你找谁？” 赵雯雯喂了两声，对方终于说话了：“赵雯雯，你说话怎么不太像北方人。” “你谁呀？”赵雯雯愣了片刻，这个声音很陌生，中正平和的男音，但她以前好像没有听过。 “我是罗正均。” “哦！……”赵雯雯想起来了：“是罗家哥哥呀！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也没有什么事，”罗正均顿了顿：“有空见个面吗？” “很不巧。”赵雯雯甜甜的话语里有些遗憾：“罗家哥哥，我人不在沈市，在沪上。” “哦！你怎么跑沪上去了。”罗正均语气平淡。 “我生意人嘛！当然是哪里有生意就去哪里。哎……”赵雯雯叹气：“为了生意喽！所以就跑沪上来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沈市？”罗正均问。 “嗯！计划是明年二月份左右。”赵雯雯语气平淡。 “哦！怎么要那么久啊！”罗正均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些波澜。 “没办法呀！有些麻烦，所以时间就要久一些。” “哦！有需要罗某帮忙的吗？”罗正均的语气恢复了平淡：“沪上那边我还算有几个熟人。” “呵呵呵，”赵雯雯笑出了声：“罗哥哥，实话告诉您，我在这边炒A票呢！资金投进去了一时半会儿的出不来，所以要到明年2月份。这个，你帮不上忙吧！但我还是谢谢你！” “炒A票？”罗正均有些愕然：“那风险可不小，你也敢玩？” “我朋友带着我呢！”赵雯雯语气里有些心虚：“罗哥哥，你不要和别人说，我家里人谁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和丽红嫂子说，我怕我妈妈会知道。” 赵雯雯的心虚，就像个做了坏事怕大人知道的孩子。 罗正均在电话里笑了：“我不会和任何人说，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嗯！……”赵雯雯想了想：“因为您说您在这边有关系呀！我怕我万一被人欺负了，不是还可以找您吗？那我总不能骗着您吧？” 罗正均又笑了，他觉得赵雯雯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说她精明吧！她还带了些纯真，和可爱！ “那好。”罗正均的声音明显的变得爽朗起来：“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可要记得找我帮忙。” “好，我一定找您。”赵雯雯的语气里有些调皮，嘟囔道：“说的您好像巴不得我被人欺负一样。” “哈哈哈……。”电话那端，又是一阵笑声。 …… 挂断电话后，赵雯雯冷笑。 完美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这是后二十年，网上才流传的智慧。 活在网络发达的年代呀！总是更容易学到一些智慧，因为有人会将那些智慧，说透了、嚼烂了教给你。 而罗正均，却还在回味着赵雯雯那甜甜软软的普通话。 第 100 章 崛起之路 落款是“王阿姨代收”。 也就是说，那几个阿姨，从中赚取每张100块钱的差价。 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这个片区的大小弄堂。退休工人、工厂职工、甚至卖早点的小贩……全都涌向了附近的银行网点，排队抢购认购证。 “快快快！银行开门了！” “给我来10张！不，20张！” “我直接拿一本，这一本多少张？” “侬买这么多做啥？” “管他呢！反正有人100块收！” 银行职员手忙脚乱地盖章、登记，柜台前排起长龙。而弄堂里的王阿姨家，则成了临时“收购站”。 赵雯雯坐在里屋，面前堆着一摞摞崭新的认购证。李强负责点钱，而几个弄堂大妈则站在门口维持秩序。 “排队排队！一个一个来！” “钞票拿好，认购证放这边！” 短短三天，赵雯雯就收了5000多张认购证，花费100多万现金。 在此同时，赵雯雯还打电话给当初在券商所里的熟人，让他帮着介绍了几个熟悉A票操作的帮手和下线。 等赵雯雯们收购的差不多的时候，市扬上才出现了一样的认购证收购者，价格已经收到五六百一张。 11月中旬，第一次摇号开始，赵雯雯的认购证摇中了一千多张。而摇中后的认购证，下一轮还可以参加摇号。 12月，认购证的黑市价格开始疯涨。 原本30元一张的纸片，在第一次摇号后，价格直接飙到3000元一张！而那些连号的、整本的认购证，更是被炒到了上万元！ 赵雯雯手里的5000张认购证，瞬间变成了1500万的财富。 “雯雯，我们是不是该卖了？”李强看着一皮箱整整齐齐的认购证，手心冒汗。 赵雯雯摇摇头，轻轻一笑：“不急，这才第一次摇号，再等几天。” 果然，1993年1月，第二次摇号开始前几天，认购证的价格直接突破5000元一张！ 而那些整本连号的，在黑市上甚至被炒到3万一张！ 赵雯雯这才开始慢慢出货，几十张几十张，一两百张的卖，一点一点地套现。 等到2月，她和李强手里的认购证全部清空时，账上的数字已经突破了2000万。 酒店房间里，赵雯雯的手指突然停在《券商报》的某则简讯上——“深市将试点新票发行……”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1993年2月某日，上证指数将从1558点暴跌至300点。 “强哥，通知老黄，明天一开市就开始清仓。”她抓起桌上的摩托罗拉8900，拨通了券商营业部的专线，“对，所有持仓，按计划分批出货。” 窗外，外滩的霓虹依旧璀璨。但赵雯雯知道，这座金融迷宫里，已经有老鼠开始逃窜。 万国券～商的大户室里，红木茶几上的碧螺春已经凉了。 老黄擦着汗，把交割单推过来：“赵小姐，延中实业今天出了200万票，接盘的是深市来的资金……” 赵雯雯扫了眼成交价：38.7元，比她记忆中的历史最高点还高出2块。 她突然笑了：“告诉深市的朋友，我们还有50万股，打包价再让5%。” 李强不解地抬头，却被桌下的高跟鞋尖轻轻一碰。他立刻会意的闭上了嘴。 赵雯雯这两三个月里，不但要做“操盘手”、“掌舵人”，还要时不时的接高建东和罗正均的电话。 和高建东通话，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诉说各种的相思之苦； 和罗正均通话，那是装纯情，装懵懂，装着除了做生意赚钱，对其它什么事都不关心。 装着一心只想赚钱那是因为她家孤儿寡母的，没有安全感，只有钱能给她安全感。 当然，这些话都不能直说，只能把意思点到为止，让罗正均自己去以她的角度设想。 男人啊！特别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他们总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其实这是女人在扮猪猪吃老虎。 不间断的角色转换，赵雯雯觉得，若不是她演技一流，那就要人格分裂了。 静安寺旁的咖啡馆里，赵雯雯正在看K线图。她的BB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显示着加密数字：5873。这是她和李强约定的暗号——券监会即将出台调控政策。 十分钟后，她站在南京西路的公用电话亭，用暗语通知所有下线：“明天菜价要跌，把仓库清空。” 上证指数突破1500点那天，赵雯雯在锦江饭店包了个包厢。席间，深市来的林老板举着茅台酒盅：“赵小姐这次至少赚了两千万吧？” “小本生意。”她晃着高脚杯，波尔多红酒在杯壁挂出完美的泪痕，“倒是林生接了那么多高价票，才能赚大钱……” 话音未落，她的摩托罗拉响了。接完电话，赵雯雯突然起身：“抱歉各位，家里水管爆了，淹了楼下，我得先走一步，告辞，告辞……” 当夜，京城那边某项管理通知紧急下发。第二日一开市，市扬就开始暴跌。 暴跌第二天，赵雯雯在浦江饭店顶层清点存单。 窗外，黄浦江上阴云密布。李强捧着随时都能兑现的两千多万汇票，手还在发抖：“雯雯，你简直太神了……” “以后，咱们还来吗？”李强问。 “不来了，这是最后一次。”赵雯雯说。 以后的“海市”她可记不得，这段时间把她脑细胞都快消耗光了。 她微微一笑：“你若是敢自己来，赔了可别哭鼻子。” “不不不，我自己肯定不会来，没有你做掌舵人，我可不敢在这”海市”里混。” 李强在这三四个月，简直刺激的要命，每一天都是激动和亢奋的，太他妈的刺激了。这种感觉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会有。 但这种感觉，他并不沉迷。 “强哥，你相信直觉吗？”赵雯雯望着窗外。 而桌上，最后一份交割单显示：1993年2月14日，卖出真空A票，成交价12.3元——正好是暴跌前的最后一个涨停板。 两日后，赵雯雯和李强飞回了沈市。 这一趟沪上之行，卖认购证和在A票上，一共赚了四千多万，除去所有费用，让他俩每人的账户里多了两千多万。 而赵雯雯觉得，她的崛起之路，也才刚刚开始。 第 101 章 请我吃饭 这个春节又是她母亲一个人过的，不过以后，她应该不会再让母亲一个人过春节了。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批发市扬，见周丽娜穿了一身很是宽松的衣服。 “丽娜，你这是怀孕了？”赵雯雯问她。 “嗯！”周丽娜点点头，脸上一副略带羞涩的慈母相：“去医院做了b超，医生说很可能是双胞胎。” “啊！双胞胎啊！那你以后可要注意一些，那些搬货的事情，你就不要去动手了……” 赵雯雯觉得，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怎么一转眼，儿时的小伙伴就都要当妈了呢！不对，是已经有人当妈了。 可是，她分明还觉得自己很年轻很小啊！也才二十岁出头而已，怎么儿时的朋友就一个个都忙着当妈？ 哎！他觉得不可思议。 她回来了，最高兴的人除了她妈妈，那就是高建东。 高建东的老婆还在哺乳期，每天母爱爆棚，心里只有孩子，对那事也不是很热衷，所以都满足不了他。 这些都是高建东告诉赵雯雯的的。 赵雯雯嘴上说的是：可是委屈哥哥了，还好，我回来了，哥哥好好爱我…… 心里想的是：还好丽红嫂子不是很热衷那事，不然，你来找我怕是要吃伟哥吧？ 现如今虽然出现的新猎物，但高建东她还不能丢，因为她后面的生意还需要他，而且很需要。 万事都不能操之过急，以后即使她一脚踹了高建东，也要让他觉得，是他先负了她，才让她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这天，天上飘起了小雪。 高建东抖落警服大衣上的雪粒子，钥匙在一居室锁孔里转了两圈才开——门锁最近有些卡涩，该上油了。 暖气扑面而来的瞬间，他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甜香，像是荔枝混着熟透的草莓。 玄关的穿衣镜上，用口红画了颗歪歪扭扭的心。镜面倒映出客厅里的景象：茶几上一个系缎带的纸盒，旁边是半杯喝剩的红酒，杯沿沾着淡淡口红印。 “雯雯？”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半度。 浴室方向传来水声戛然而止。磨砂玻璃门上凝着雾气，隐约可见一道曲线曼妙的剪影正伸手去够毛巾架。 高建东突然发现，自己挂在这玄关衣帽架上的藏蓝警用毛衣不见了。 赵雯雯不在的时候，他偶尔会来这里睡个午觉，闻着床上她留下的馨香。所以，就留了一件毛衣在这里。 浴室门开了，赵雯雯倚在浴室门框上，身上套着他的警用毛衣。宽宽大大的，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 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毛衣肩头洇出深色痕迹。她没穿拖鞋，左脚踝上的金链子随着步伐轻响。 高建东迫不及待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然后打横抱起…… 老式铸铁暖气片发出规律的咔哒声。凌乱的沙发毯上，她骑跨在他腰上，美好的后腰线条随着呼吸起伏…… 赵雯雯在沪上的这三个多月，正值年底，又是元旦又是春节的。年轻人手里有点钱了，就爱往游戏厅里钻。 游戏厅生意天天火爆，利润非常的可观。 她不在，都能安安稳稳，这一切都要多亏了高建东明里暗里的帮衬照应。 而现如今，她还想要做另外一项生意，但是这个生意，得先要拿下一块地。 她并不是想要做房地产，因为这个年代买商品房的人还很少，还不是做房地产的最佳时机。 现如今沈市已经有了房地产项目，地段还不错嘛，在现如今也算是设计人性化了。卖一千多一平米，但卖的并不好。 她之前去看过两次，那售楼部，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她还想等着卖现房的时候，去选几套房子，然后搬家过去。 那，她要拿地做什么呢？她要开沈市以至东三省，最大的洗浴中心。 她要有最超前的装修，就像一二十年后的洗浴中心那样，要恢弘大气，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人进去玩几天都不会厌倦。 甚至连留网吧电路负荷都要预留出来，就是一次修建，可以用十几二十年的那种。 所以不能去租房，因为租房满足不了她的需求，她要拿地建楼。 拿地，高建东恐怕是帮不了她，所以…… 回来第三天后，她打了个电话给罗正均：“罗哥哥，我回来啦！” “怎么样，沪上几个月，没亏钱吧？”罗正均问。 此时，他和赵雯雯已经通过很多次电话，两人在电话里也算是熟识了。他不知不觉的，和赵雯雯说话也有了温度，不再是一开始的那副死板样。 “没有。”赵雯雯嘻嘻笑着，语气里有些小得意：“我做生意，一向是运气很好的，我不但没有亏欠，还赚了不少呢！” “哦！赚了多少？” “我不告诉你。”赵雯雯语气俏皮：“反正比我做几个月生意，赚的多一点点。但我决定以后都不去了，风险太大，吓得我经常都睡不好觉。” “哦！你也会怕呀！会怕是好事，以后就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吧！”罗正均一副长者姿态，然后又话风一转：“你赚钱了，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呀？” 赵雯雯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那没问题。中餐还是西餐？什么饭店您尽管说，都没问题。” “那好，今晚，请我吃鹿肉。” “那就鹿鸣春，我回头就打电话定包房。喝酒吗？红酒还是白酒，我给您带好酒。” “哟！你还喝酒啊？”罗正均故意调侃。 “无酒不成席嘛！您喝，我就陪您小酌几杯。您如果不喝，那就只能吃饭说闲话了。” 赵雯雯如银玲般的，带着娇憨的笑声，从电话里传出，引的罗正均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那……喝白的。”他说。 “好，那我带茅台。但不能多喝，两人最多只能喝一瓶。不是我小气，而是小酌怡情。我可存了一房间的茅台呢！” “小丫头，你当我是酒鬼呀！”罗正均又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都记不得，他有几年没这样笑过了。 下午，赵雯雯回家拿了几瓶酒放在后备箱里，然后又买了礼物，去高建东家里看了罗丽红和小宝宝。 晚上，她去鹿鸣春饭店包间里，等着罗正均。 罗正均是自己开车来的，他一来就看见了赵雯雯的红色本田车停在饭店门口。 让女士等他，好像……有些不妥。 但他平时习惯了别人等他，工作安排和各种行程都有秘书的提醒，所以今天就迟到了，或者说他是故意迟到的，他明明可以早一点来的。 第 102 章 餐桌上的智斗 她今天穿了一条奶咖色羊绒连衣裙，质地一看就很高级。珍珠白色的貂皮长大衣挂在衣帽架上，还挂了一顶同色的貂皮小帽。 罗正均上一次见赵雯雯时还是夏天，他还记得，那时她穿的是白T恤和牛仔裤，青春洋溢。 这再次见面，就是冬天了，她穿着羊绒连衣裙，又是另外一种温柔恬静的美。 感觉有人开门进来，赵雯雯转头，雪白如玉的脸上笑容绽放，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罗哥哥，您来了。”赵雯雯站起来：“请坐请坐。” 罗正均呆了呆，他觉得在近处看，赵雯雯更美，比港台的电影明星还要好看。 雪肤乌发，眉眼精致。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着，长发别在耳后，小巧的耳垂上戴了两颗珍珠耳钉。 他落座后，赵雯雯开门叫了服务员进来，然后把菜单递给他：“我方才点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您再点几样您爱吃的。” 罗正均的目光在她修长白嫩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接过菜单：“再要这个，还有这个，差不多了。” 服务员点好菜走后，赵雯雯双手托腮看着罗正均，清澈的眼神里，带着好奇。 罗正均看上去三十多岁，皮肤白白，不胖不瘦，五官柔和，但眼神里蕴着睿智。身上有着上位者的气质和一股儒雅气。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罗正均问。 “罗哥哥，我是在想，您当初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你说呢！我当初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你？” “嗯！”赵雯雯凝眉，假装思索：“您不会是无聊了，想找个人说说话吧？或者，您有什么好生意，想要介绍给我？”她的美丽眼眸里，泛起了财迷的光。 罗正均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好想伸手去刮一刮她的小鼻子，但忍住了：“你猜的全对，但也不对。” “切！”赵雯雯不满的撅撅小嘴：“什么全对又不对的？我不懂。” “你的游戏室，打算开多久？”他问。 “最多再开个一两年的，就转出去。”赵雯雯说。 “为什么最多再开一两年？有罗家和高家在，你就算再开十年，也会平安无事的。” “不要。”赵雯雯摇摇头：“我不喜欢游戏厅，里面成天乌烟瘴气的，尽是些精神小伙，若不是赚钱快，我才不开呢！开个三四年也够了。” “还好，不贪心。”罗正均看着她的眼睛：“精神小伙不好吗？你不也还是小姑娘。” 赵雯雯笑了起来：“罗哥哥，我说的精神小伙，是那种留着长头发，穿着花衬衫，看起来神经兮兮不务正业的那种。” 罗正均也笑了起来。这年头年轻人都流行那种装扮，他也看不惯。 上菜了，赵雯雯让服务员把酒打开，然后亲自给罗正均倒酒。 两人相互举杯，各抿了一小口酒。 “那你若是不做游戏室了，还打算做什么？” “罗哥哥。”赵雯雯吃了口菜看着他：“您是有什么好项目，打算带带我？” 罗正均不语，吃了口菜，微笑看着她。 “什么好项目？”赵雯雯眼睛睁大：“嗯……房地产？还是其它的？” 罗正均眼神微变，瞬间又恢复如初。 他的眼神变化，还是被赵雯雯给捕捉到了，她知道，她，猜对了。 他在钓鱼。但她却还不想咬这个鱼饵。 这个年代，房地产是新兴项目，是大项目，所有有远见的人，都觉得能赚钱，但却还不到真正赚钱的时候。 再过五年开始做，那还差不多。 赵雯雯继续吃菜，倒酒，转了话题，和他聊别的事，没有表现出半点对房地产感兴趣的模样。 看到赵雯雯的这个样子，罗正均的心里突然有些不解。 连这个都吸引不了这小财迷，那要什么才能吸引？ 酒过三巡，他终于忍不住了：“雯雯，你对房地产生意好像不感兴趣？” “嗯……”赵雯雯摇头。 她脸上带着微醺后的桃花色：“我感兴趣，但房地产现如今还早呢！您没去看看，那某某住宅区售楼处的门可罗雀？嗯……房地产是好生意，但还不是时候。” “那要过多久才是时候？”罗正均问。 “嗯……这样和您说吧！如果我觉得到时候了，那售楼部，肯定天天爆满。那就是卖方市扬，想怎么卖，每天拿出多少房源，那都是卖方说了算，而且还是供不应求的那种。” “有那种时候吗？”罗正均问。 “当然有，而且和我预料的八九不离十。”赵雯雯的大眼睛俏皮的眨呀眨：“不信，您可以和我打赌。” “哦！”罗正均来了兴趣：“那会是什么时候？再过几年。” “嗯……”赵雯雯摇摇头，笑的可爱又狡黠：“我现在不告诉您，等到时候了，我再告诉您。” 赵雯雯的微醺，是装的，她一喝酒就脸红，很好装。 罗正均是真正的大酒量，这点酒对于他来说，就是小酌而已。 “那你如今还想要做什么生意？”罗正均问。 “我想做什么，罗哥哥都会支持我吗？” 赵雯雯假装借着酒劲，发泄带着娇嗔的小不满：“罗哥哥，你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嘛！不要又说的模棱两可，又让我猜，我可不擅长猜谜。” 罗正均笑了，他现在才发现，漂亮女孩的娇嗔样，是一道如此美丽的风景。 “我觉得，我会支持你。” “就是嘛！”赵雯雯笑着举起酒杯：“罗哥哥，来，我再敬您一杯。” “你还能喝吗？”罗正均问。 “反正这瓶酒已经快没了，说好了只喝一瓶的，那哥哥，你就多喝一点点。”赵雯雯用手指比着，然后把剩下的酒都倒给了他：“不然我喝多了，您可要背我回家的。” “你平时经常喝酒？”罗正均问。 “嗯！偶尔喝一点，在家和我妈妈喝。”赵雯雯凑近他，像在和他说她的小秘密： “我妈妈最喜欢喝茅台，我家里有一仓库的茅台酒，都是给她囤的。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赚钱，让我妈妈天天喝茅台。” 罗正均笑了，笑过之后，他突然有些心疼赵雯雯。 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在外面打拼，在应该谈情说爱的年纪，却一心只想着赚钱，她应该很不容易吧！ 赵雯雯假借酒意，眯着惺忪的桃花眸，敏锐的在罗正均的眼里捕捉到了那丝怜悯。 她在心中窃喜：钓鱼嘛！谁钓谁还那可不一定呢！ 第 103 章 你个鬼精灵 这是一个成熟且成功男人的绅士风度。第一次见面，他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买单呢？ 赵雯雯叫服务员来买单的时候，服务员说：“这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她看着罗正均，假装很生气：“罗哥哥，说好了我请客的？怎么能让你买单呢？说话不算话。” “你不是请我喝酒了吗？还是茅台酒。”罗正均说。 “那怎么行，说好了我请客吃饭，只请酒算什么？”她满脸嗔怒，皱着小眉头。 “好好好。”罗正均笑了起来：“下次一定让你请客。” “那可说好了。”赵雯雯撅着小嘴：“下次可一定要我请。” “好好好……”罗正均笑着答应。 他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哄女孩子了？这种感觉，让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年少时。 之前，他觉得赵雯雯的声音好听，应该是电话里声音失真的原因。 但今天才知道，她的声音比电话里还要好听。软软柔柔，甜丝丝的。听她说话就像有一丝丝甜意往心里钻，让人非常的舒服。 这样声音的女孩，在东北，他可真没见过第二个。 因为都喝了酒，所以两人都打车回家。 赵雯雯明早会来开车，而罗正均，明早会有司机来开车。 之后，赵雯雯就故意没给罗正均打电话，罗正均也没再联系她，这时候就是比谁更有耐心，更沉得住气了。 一个星期后，当赵雯雯看见大哥大上那一串熟悉的数字之后，她笑了。 “雯雯，你这几天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罗正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好像还欠我一顿饭啊！” “罗哥哥，对不起，我一忙起来就忘了。”赵雯雯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要么明晚？你有时间吗？咱们去……粤菜酒楼？” “好的，那咱们明天见。” 这次，赵雯雯还是只和他吃饭，聊一些轻松且无关紧要的话题。 气氛倒是不错，赵雯雯又漂亮，又会聊天，本身就秀色可餐。 但罗正均总觉得一切都好像偏离的他原本的计划。 饭后各自回家，他心里总觉得有些失落。 某些事情往计划外的走向，没有掌控住，让他有些小挫败。这种感觉，就如小猫挠心一样，让他很不舒服。 几天后，高建东突然来找罗正均，说想打听一块商业用地的情况。 罗正均知道，高建东肯定是替别人打听的。 “建东啊！”罗正均问：“你是家里人还是朋友想要那块地？” “哦！是这样的。”高建东直说：“大哥，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想要那块地，是想拿过来开一个大型的洗浴中心。” “洗浴中心，大澡堂子？需要那么大块地吗？”罗正均有些不解。 “大哥，是我爸爸老战友的女儿，就是那个赵雯雯，你应该是见过的。”高建东笑了起来：“她想开一家集休闲、娱乐、餐饮、住宿……于一体的大型洗浴中心，具体是什么样的，她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就是需要那么大的一块地。” “哦！”罗正均笑了笑：“那丫头倒是想得出来，那投资应该不小吧？” “具体投资多少，我也不清楚，但也要先把地拿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你把她的电话留给吴秘书。”罗正均打电话让吴秘书进来：“这事交给吴秘书就行，你就不用管了。” …… 第二天，罗正均打电话给赵雯雯：“雯雯，听说你想要西城区的那块地，那原本可是一块工业用地……” “罗哥哥，你怎么知道？哦！是建东哥哥找了您吧？罗哥哥，要不，咱们见面聊聊，我把我的设想和计划，向您汇报汇报？” “那你怎么一开始，不来向我汇报？”罗正均有些不高兴的问。 “罗哥哥。”赵雯雯的声音委屈吧啦的：“人家不敢嘛！咱俩可就才吃过两顿饭，通过几次电话，所以才先去找建东哥哥的，我知道他会去找您……” “你个鬼精灵，你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听听你的汇报……” “好的，罗哥哥……”赵雯雯甜甜软软的声音里，满是欣喜。 下午，她就带着她手写的计划书，去找罗正均汇报。 她穿了一套淡粉色的羊毛呢裙装，头上戴了一顶淡粉色的贝雷帽，就去到了罗正均的办公室，在省委门口等着接她的，是罗正均的秘书。 “字写的倒是工整，但还不够详细。” 罗正均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把计划书合上：“再拿回去写详细一些，把详细的投资清单都拉一下，再把收益计划给写清楚，我帮你看一下，那么大的投资，而且是你一个人独资，到时候若是亏钱了，你可不要哭鼻子。” 赵雯雯手扶着罗正均的大办公桌：“罗哥哥，你可不要小看我，也不要小看了咱们沈市人民的消费能力。”她把笔记本接了过来，美丽的脸庞上满是自信：“我才不会亏本呢！两年后，就都是净赚的。” 罗正均笑了， 这么严肃的办公室里，多了这么个粉嫩嫩的，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怎么感觉有些别扭。 “好好好。”罗正均有些无奈：“你回去改详细一些，改好了就给我打电话。” “那……那块地，你可得给我留着。”赵雯雯笑盈盈的，语带撒娇。 “好好好，那块地给你留着，谁也拿不走。”罗正均说。 “谢谢罗哥哥……” 赵雯雯如一团粉色棉花糖一样，离开了罗正均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好久，都还留有一股淡淡的糖果香气。 几天后，赵雯雯给罗正均打了电话，然后按照他说的地点，去给她看计划书。 她做好了准备，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 因为那不是办公室，是一处去年交房的住宅小区里，离罗正均上班的地方不是很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 到了地点，赵雯雯敲门，罗正均来开的门。 家里只有罗正均一个人。 第 104 章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 这是一套新装修好的两居室，干净整洁，有生活的气息 她佯装镇定，四周看了看：“罗哥哥，你平时在这里住吗？” “嗯！这里离上班的地方近，偶尔会来这里住。”罗正均把她领进了书房。 书房里，有着整面墙的书，和一张很大的书桌。 这回，计划书是打印装订好的，罗正均在看计划书，赵雯雯就在她身后的书架前看书。 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糖果香和玫瑰花香。 罗正均还是很镇定的，一目三行的看完了计划书，他很满意，这份计划书做的很好。 “这是你做的？”他转过身问。 “嗯！我做的，自己在办公室打印装订的。”赵雯雯叹了口气：“哎！我的设想啊！很多人都不会懂，所以，与其让别人做了改来改去，还不如我自己亲自动手。” 她看着罗正均，脸上一副：我厉害吧！快来夸奖我！的样子。把罗正均给逗笑了。 罗正均想不通，分明是那么精明厉害的一个女孩子，身上竟然还总会有这样可爱的小女儿态。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嗯！不错，如果按你这计划，是很赚钱。” “嗯……等我赚了大钱，天天请你吃大餐，喝好酒。” “小丫头。”罗正均笑着说：“你当我是个吃货呀？” “怎么？想约我吃饭的人多了去了，排队都能排到雪城去，我天天请你吃饭，你还嫌弃？” “没有，我怎么会嫌弃？有那么多人排队请你吃饭呀？”罗正均问。 “反正，多着呢！”赵雯雯靠在书桌上，头微微低着，显出了女孩子特有的那种羞涩。 罗正均坐着，赵雯雯站着，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低垂的眼睫毛，嫣红的嘴唇，和她轻咬嘴唇的小动作。 他的喉结动了动，转过了旋转椅子，一把将她抱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有些惊恐的倒在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软软的，香香的，又像一团棉花糖。 “罗哥哥……”她有些惊恐。 “雯雯，不要动，我抱抱你。”他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她装作受惊的样子，呼吸急促，一动也不敢动。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在这方面的青涩。 而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坐下，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膈着她。 他突然抱起她。不顾她的反对和挣扎，往卧室里去。 而她的手里，握紧了领口的那枚熊猫头水钻胸针。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他强了她。她演的毫无破绽。 事后，他去卫生间，她则果断的拿起那枚胸针，刺破了左手食指，将几滴血珠抹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他走出洗手间后，就见她裹着被子，缩在床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张美丽的小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更加的我见犹怜。 见他走近，她惊慌的把被子裹紧了些，露出了床单上的两处刺目的鲜红。 罗正均看见后，先是一愣，然后心中狂喜。 “雯雯，我方才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他上前摸着她脸上的泪痕，满是心疼。 赵雯雯躲了躲，然后挪了挪身子，皱着眉，发出了难受的“嘶”声。 “雯雯，是不是很痛？”他又问。 “嗯。”赵雯雯点头，“痛。”说着又落下泪来。 他坐在床上，轻声细语的安抚她，说以后会对她负责，会好好的待她……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的点头。 然后罗正均到外面打包了晚饭回来，还买了红糖回来，去厨房里给她熬了一碗红糖鸡蛋小米粥。 赵雯雯看着那碗红糖鸡蛋小米粥，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我又没坐月子，不喝这种粥。” “乖，喝了，喝了就不疼了。”罗正均舀起一勺子粥，哄着她。 “你怎么知道喝了就不疼了？”赵雯雯撅着小嘴问。 “我……我想着，这个粥……”看到他那副囧样，赵雯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一个大领导，怎么还会熬粥？”赵雯雯问。 “我一个人住了那么多年，总不能总在外面吃吧？”他把粥吹凉了，喂到她嘴边：“我别的不会，煮碗面条，熬碗粥还是会的。” …… 晚上十点多了，赵雯雯才收拾好后，从他那里离开，走的时候，那走路的样子，还有些怪怪的。 罗正均是既满足，又开心，又心疼。 他得到了她，那么美丽，那么可爱，那么完美的她。 十天后，赵雯雯想要的那块地，用地性质做了更改，从工业用地，改为了商业用地。 变更用地性质的原因是：现如今工业本不景气，各个工厂都还有大片的闲置地…… 又十天后，赵雯雯成功的拿下了那块二十多亩的商业用地。 拿地的费用总共花费的580多万，一路“绿灯”，走的都是正规手续。一切手续办妥后，以后这块地以后就在她的公司名下了。 她还用公司做抵押，向银行贷款了一千万。因为有罗正均的关系，利率比市扬低了两个点。 赵雯雯分明有钱，为什么还要去贷款呢？因为她要积累信用度，为将来做更大的生意打基础。 真正做大生意的人，谁不用银行的钱？ 她还把当初贷款的那一万块钱给还了，如果再不还，她怕会忘记掉。 然后，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洗浴中心的设计建造当中。 因为她的构想太过于超前，所以她的需求，工程师们都还需要不断的领会。而且每一处设计的敲定，都要得到她的认可。 沈市建筑工程学院的绘图室里，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扶正眼镜：“赵总，你要的这个“水疗娱乐综合体”，全国都没有先例啊！” “王教授，是没有先例，但您和您的学生若是设计建造出来，那不就是先例吗？”赵雯雯笑的温和：“您尽管放心大胆的设计，其余的，都不是问题。” 窗外飘着倒春寒的雪，她裹紧貂皮大衣，想起前世东北的各大知名洗浴中心——汉白玉浴池、智能更衣柜、戴白手套的侍应生，有各种美食的自助餐厅…… 现在，她要让沈市提前二十年拥有这样的享受。 第 105 章 棋逢对手 她的钢笔尖点在图纸中央，“我要的是——洗浴、桑拿、水上乐园、餐饮、客房、休闲娱乐、和商务会谈区……的综合体。” 为了给这些本土设计师注入一些新鲜的灵感，赵雯雯还专门花大价钱从俄罗斯请来了一个设计师团队，和王教授他们共同完成这个超大型洗浴中心的设计。 几天后，她又将一叠新弄到的东京大江户温泉实景照片摊在会议桌上。 老工程师的玳瑁眼镜滑到鼻尖：“赵总，这……这得推翻现有建筑规范！” “那就重新立项。”她翻开香港带来的建筑杂志，指尖点着某张效果图：“负一层做恒温水上乐园，要德国威浪水循环系统；三楼整层留给自助餐厅和休闲娱乐区……” 图纸画了一套接一套，会议开过一轮又一轮，各种方案在慢慢的敲定。 年轻的设计师小林突然指着图纸边缘：“这个预留的电子阅览室是……” “预留的电脑室，要配独立稳压器。”赵雯雯划出条红线，“网线管道要预埋足够的容量和空间。” “电脑室？赵总，这个……会用得到吗？会不会太浪费？”小林不解的问。 “林工。”赵雯雯笑的胸有成竹：“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一点都不浪费。” 没人知道她脑海中浮现的是98年开始，将席卷全国的网吧热潮，那将成为年轻人们的新宠。 …… 设计图都敲定的差不多了，开工当天，三十辆解放卡车运来了第一批建材。 建筑公司是罗正均交代秘书帮着赵雯雯找的，建筑用的达标钢材也是他帮赵雯雯弄到的，还有大批量的水泥和其它建筑材料。 中间两人会经常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然后做一做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罗正均觉得，这种禁忌之恋既刺激、又美好。 他要了她的第一次，就应该为她负责，至少为她做些事情，那些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觉得她可爱、有趣，和她在一起轻松且开心。人都仿佛年轻了许多。 他很想看看，这个有些娇憨率真，又有些心机和见识的小女人，他的小女人，能把这个所谓的东三省最大最豪华的洗浴中心，弄成什么样？ 他历来都不是那种不挑食的男人，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前些年，他一个人过着几乎禁欲的日子，是看见她以后，心中才起了波澜，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心思和他的人一样的沉稳，身边所有的事情，于他而言，就如下棋。她赵雯雯却是个例外。 而在这段关系里，赵雯雯也是乐在其中。因为罗正均是她两世以来遇到过最厉害的“对手”，睿智、冷静、沉稳。 与他的相处，她的演技都得到了提升。与高手对弈，可是学习的好机会。 她遇到不懂，或者是难以抉择的问题，就会像个学生一样，去向罗正均讨教。她发现罗正均也很是乐在其中。 果然，身居高位，又有足够能力和自信的男人，都爱为人师表。特别喜欢对聪明漂亮的年轻女孩，为人师表。 因为他们会非常的享受，享受女孩看向他们时，美丽眼眸里蕴含着的那种孺慕之情。 而这一点，赵雯雯演的炉火纯青。 工程主体，在紧张而有序的施工中，王教授带着他的学生，已经常驻在了工地上。 为了答谢这位尽心尽力的老工程师，赵雯雯给他们装空调，买各种电器，尽量让他们在工地上的生活也能舒适便利。 监理公司也是罗正均的秘书帮着找的，有罗正均的这层关系，施工方和监理方都不敢偷工减料和弄虚作假。 赵雯雯忙着洗浴中心的事情，忙得可以说是焦头烂额。就连高建东那边，都被她冷落了。 这天，她正在和工程师团队开会，手机响了，是李梅给她打来的。 “雯雯，你快来第一人民医院，快。”李梅的声音紧张而急促，还带着哭腔。 “怎么了？”赵雯雯走出会议室：“李梅，什么事你快说。” “雯雯，丽娜，是丽娜，她生孩子子宫破裂大出血了，医生说血止不住，怕是不行了……”电话里，李梅大哭了起来。 赵雯雯的头上如同有雷在炸开，这几个月她一直在忙，只是偶尔去一下批发市扬。 浪丝总代理的生意，一直都是周丽娜在帮她打理着，周丽娜可以说是尽心尽力。 她怀的是双胞胎，到了孕晚期，肚子大的可怕，赵雯雯早就劝她早些回家待产。 但就在前两天，周丽娜才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回家待产的。 前两天她还好好的，说孩子胎位很正，一切都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赵雯雯想不通，她也没时间去想。 她立即打电话给罗丽红：“嫂子，嫂子你在你们医院一定有熟人的，是不是？”她的声音焦急万分。 “雯雯，你有什么事慢慢说。”罗丽红从赵雯雯的声音里，听出了事情的不简单，她安慰她：“我有熟人，院长和我妈妈是朋友，雯雯，你有什么急事好好说。” “丽红嫂子，你们医院妇产科，周丽娜，我从小长大的好朋友，我的左膀右臂。她生孩子大出血。嫂子，帮我找找人，找最好的专家，一定请救救她，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赵雯雯在电话里哭出了声。她知道生孩大出血有多危险，就算在20多年后，医学那么发达了，也是九死一生。 她真的很怕周丽娜会就这样死去，那个挽着她的手臂，送她大苹果，苦口婆心劝她远离渣男的小女孩。 那个看似温和平静，却做事细心周到的女孩……她不愿看到她就这样死去。 她立即结束了会议，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第一人民医院。 第 106 章 周丽娜的鬼门关 但罗丽红却告诉赵雯雯，这其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方法。 因为周丽娜流血已经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尽管已经在输血了，但不一定可以抢救回来。 手术室里，给周丽娜动手术的，是医院里最好的妇科主任。 手术室外，周丽娜的父亲愁容满面，她的母亲已经哭晕了好几次； 他的丈夫蹲在墙角，看着也是一副很是难受的样子。还有她的公公婆婆，也是不知所措。 李梅满脸泪痕，她看见赵雯雯来了，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 “雯雯，丽娜她不会有事的对吧？方才来了好多的专家，她不会有事的对吧？” 李梅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就和周丽娜的姐姐周丽芳走的近了些。 都是从小就认识的，因为两人的孩子差不多大，而且都是女孩，所以有了共同的话题。周末，两人还会约着一起带孩子去逛公园。 因为李梅的工作的关系，赵雯雯给她配了一部手机，所以今天周丽娜在医院生孩子，一下子大出血，周丽芳心里一慌，第一时间就去医院楼下，给李梅打了电话。 李梅在接到电话后，就立即一面往医院赶，一边打电话给赵雯雯，因为她知道，赵雯雯应该会有医院的关系和人脉。 这个时候，一个厉害的医生，和医院的重视程度，比什么都重要。 果不其然，她才给赵雯雯打去电话没多久，刚到医院，就见几个医生急急忙忙的来了手术室。 “应该不会有事的。”赵雯雯拉着她的手：“都是全市最好的妇产科医生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孩子呢？丽娜的孩子怎么样？” “两个孩子都平安。是两个女儿……”李梅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就是有一个孩子实在太小，才一千多克，都送保温箱了。” …… 周丽芳在窗子边发呆，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她很是内疚，因为她经常暗地里埋怨周丽娜，甚至还诅咒过她。 她觉得是不是因为她的埋怨和诅咒，才让妹妹这样的，此时的她开始后悔了。 她也知道自己嫉妒妹妹是不对的，诅咒妹妹更不对，但她忍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手术室的门开了，满身管子和监护仪器的周丽娜被推了出来。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子宫切除之后，血被止住。但病人出血实在是太多，身体里的血液相当于被换了两轮，所以能不能醒得过来，还要看病人的毅力和天意了。 所有人的心都还是悬着的，周丽娜的母亲，在窗口跪地磕头，对着上天不住的祈祷。 周丽娜被推进了特护病房里，还不能探视。 事已至此，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赵雯雯拿一万块钱给周丽娜的妈妈，让他们拿去交医药费和手术费，还有两个孩子在保温箱里的费用，若是不够，再向她开口。 周丽娜的妈妈不肯收，说家里有钱，但赵雯雯还是执意要给，说她是周丽娜的好朋友，又是她的老板，这钱他们务必要收下。 这年头，在医院剖腹产生孩子也就几百上千元。一万块钱，应该够周丽娜这次的所有费用了，而且她是有生育保险和职工医保的。 钱不钱的赵雯雯无所谓，若是真的可以拿钱买周丽娜的健康和生命，那么多少钱她也愿意。 但这钱她为什么不拿给周丽娜的丈夫呢？因为她压根就不相信那个男人。 这是女性的直觉，具体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赵雯雯买了一些水果和糕点，还有奶粉等吃的东西，放在了周丽娜的病床前，就开车拉着李梅回家了。 上车的时候，她发现李梅的面颊上面有一块淡淡的淤青，她问李梅是怎么回事？ 李梅说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下，所以有些淤青，赵雯雯也就没有多想。 以后的两天，赵雯雯每天忙完后，都会去医院一趟，隔着探视玻璃窗看看周丽娜，问问医生她的情况。 三天后，赵雯雯又接到了李梅的电话，说是周丽娜醒了，她马上开车去了医院。 周丽娜终于醒了，在昏迷了三天之后才醒的。 她苍白着小脸，气若游丝，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要求要看看孩子。 医生和家里人都说，孩子在保温箱里，还不能看，说了好多遍，直到赵雯雯来了，又和她说了几遍，她才不再坚持。 她终于醒了，也就脱离了危险。但因为失血过多，和器官的摘除，身体虚弱至极，还需要调养很长的一段时间。 至于损伤的身体，以后怕是要养好多年，才能养回来。 赵雯雯让周丽娜好好坐月子，好好养身体，等产假满了，身体好了，再去上班。 像周丽娜这样的情况，恐怕是要做个“双月子”，才行的。 赵雯雯一回头，就看见李梅对着她使眼色，她跟着李梅到了病房外，问李梅是怎么回事？ 李梅小声的告诉赵雯雯，周丽娜那个小体重的孩子，被查出了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就算是养活了，以后大一些也要做心脏手术。 赵雯雯深深叹了口气，这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说真是苦了周丽娜了。 赵雯雯不懂医学，但上一世也在网络上看过科普，生双胞胎，出现先天疾病的概率，本来就要比单胎的要大。 半个月后，周丽娜出院，这期间，赵雯雯虽然忙，但还是一有空就去医院看她。 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在医院保温箱里住了快一个月，也都养活了过来。 在周丽娜身体好了一些的时候，家里人告知了她小双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事实。 周丽娜听后，让赵雯雯帮她仔仔细细的问了儿科医生，得知孩子的心脏病并不是太严重，大一些后可以做手术治疗。 她满脸的欣慰，她觉得，可以治疗就好，她就一定会给孩子治好。 赵雯雯让她不要担心，只要孩子能治，以后给孩子找最好的医生治，还可以去京城治。 周丽娜笑着点头，她说一定会养好身体。 第 107 章 周丽娜的决定 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也非常的充实。 这天，赵雯雯又接到了李梅的电话，说周丽娜在坐完了“双月子”后，执意要和丈夫离婚。 赵雯雯问出了什么事？李梅在电话里，大致的和她说了一下。 原来是一个星期前，李梅和周丽芳一起带孩子去公园踏春，走累了就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坐着休息，就见小树丛后面有一男一女在抱着亲嘴。 这年代随着港台电影和外国电影的兴起，风气也算是很开放了，在公园里谈恋爱的也不是没有。 她俩也没觉得大惊小怪的，刚想要走开，就听见那两人说话。那男人的声音，她俩怎么听怎么熟悉，那不是周丽娜的丈夫还能是谁？ 周丽芳立即就火冒三丈，把孩子塞给李梅，路边找了根有些粗的树枝子，上去揪住那女的，就把那女的给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 周丽娜的丈夫看清了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他的大姨子，立即就丢下了那女的，自己拔腿跑了。 那女的被周丽芳扯着衣服跑不了，还被当着公园里的许多人又打又骂的，渣男还不管她跑了。她一委屈，就把什么都说了。 她说是周丽娜的丈夫先勾引她的，她之前根本不知道他有老婆，说她也是被骗的，还说两人已经睡过很多次了。 打过了妹妹的小三，周丽芳气呼呼的，去到周丽娜家，就把一切事情都和周丽娜说了。 周丽娜听后，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问李梅，那是不是真的？ 李梅能还说什么呢？她只能点点头，说那女人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她们也的的确确看见了两人在公园的小树丛里抱着亲嘴。 周丽娜流了一晚上的眼泪，第二天就和丈夫提出了离婚。 周丽娜的公公婆婆还是很好的，之前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伺候儿媳妇月子。 他们知道是儿子的错，把儿子给狠狠的打了一顿。让儿子给周丽娜道歉，问周丽娜能不能不离婚？ 但周丽娜说什么都要离婚，僵持了一个多星期了，还是要离婚。 赵雯雯知道，她是心被伤透了，她九死一生，鬼门关里走一遭，子宫都被切除了，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却在她怀孕和坐月子期间，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还上床，她无法原谅。 这换谁会原谅啊？即使原谅了，也会是一辈子的痛。 过后男人还可以活的潇洒自在，女人却一想起来就会心如刀绞，然后要么吵吵闹闹，要么自己折磨自己。 明明是男人的错，但过后女人若是揪着不放，男人还会觉得这是女人的错。我都道歉了，你凭什么还揪着不放？ 所以最后遍体鳞伤，身心俱疲的，却只有女人。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女人还有自己的一点退路，那么离婚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周丽娜要离婚的决定，赵雯雯非常的赞成和支持。 因为周丽娜有退路啊！她有高工资，有自己的积蓄，还有稳定的工作。 李梅本来是想让赵雯雯去帮着劝一劝周丽娜的，可没想到赵雯雯却很赞成周丽娜离婚。 “雯雯，离婚可不是开玩笑。”李梅语重心长：“丽娜若是离了婚，两个孩子怎么办？丽娜以后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以后怎么再婚？” “李梅，我问你，婚姻的本质是什么？” 赵雯雯问。 李梅一时语塞，她怎么知道婚姻的本质是什么？她连自己的婚姻都是一塌糊涂的。 赵雯雯接着说：“婚姻是成年的男女之间，为了更好的生活，结合成一个利益共同体，所以婚姻的本质是利益、是合作、是相互的满足对方的需求。” “你也许会认为婚姻是纯粹简单的爱情，但你有没有发现，如果这样认为，那你就是在自欺欺人，因为你也结婚了，其中滋味你自己知道。” “婚姻里掺杂了很多很多复杂的东西，有利益的纠葛、有精神共鸣、有信仰、有安全感、还有物质和陪伴，有接纳、有抚慰、有互动、有夫妻之间的肌肤之亲以及内心的满足……” “但那都是相互的，如果你看不起婚姻的本质，只一味的知道付出和忍让，那就成了免费的保姆，生育工具、床伴，毫无尊严可言，那这样的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根本不可能得到丈夫的尊重和善待，那样的婚姻，也注定一无是处……” “离了婚，不就是养孩子吗？难道丽娜养不了吗？她还有我们呢！还有她的家人呢！何惧一个人生活？为什么非要去委屈自己，去原谅那种垃圾男人？你难道就想她咽下那么大的委屈，像咽下一条蛆虫，一只苍蝇那样，恶心的过日子吗？她以后的路还很长，她可以过得更好……那男人是镶金边的吗？……” 直到挂了电话，李梅的心都久久不能平息，她在想，难道她的那种认知和以为，真的是错的吗？ 一星期后，周丽娜还是离婚了，她要了两个女儿的抚养权，带着两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搬回了娘家。 赵雯雯觉得，这样的周丽娜她爱翻了，身心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也不退让，不将就，拿得起，放得下。 三个月后，周丽娜来批发市扬继续工作，她的职位也从原来的店长改为经理。 赵雯雯一下子给她每月涨了三百块的工资，提议她找个保姆去娘家，帮着她父母一起带着两个孩子。 她也照着赵雯雯的话做了，真的去找了一个保姆，帮着娘家父母带孩子。 但是半个月后，她就开始到处找房子，她说要搬出来自己住。 赵雯雯觉得，她应该是和她姐姐有了隔阂，问了之后，果不其然。 周丽娜说，她自从搬回家住，她姐姐就总是动不动的发脾气，指桑骂槐，前几天还把她找的保姆给骂跑了。 她也不想让父母夹在她和姐姐中间为难，终归她姐姐是招赘在家的，而她是嫁出去的。 赵雯雯觉得，周丽娜搬出来住也好，她就立即给她找了一套两居室，让她带着孩子出来住。 周丽娜的前婆婆在知道她搬出了娘家后，也主动提出，来帮着她带孩子。 周丽娜虽然和那渣男丈夫离了婚，但她原来的公公婆婆，倒是一直记挂着她和两个孩子。 赵雯雯就想不通了，像那样好的两位老人，怎么就会养出来了那么个渣男儿子？ 周丽娜搬出了娘家，有保姆和她前婆婆的帮忙，还有她父母会偶尔过来搭把手，还真就把日子给过了下来，整个人都状态也回到了从前。 第 108 章 家暴 罗丽红问起了她周丽娜在生孩子大出血后，现如今恢复的怎么样了？ 赵雯雯长叹一口气，把周丽娜一出月子就离婚的事情和她说了。 让赵雯雯没想到的是，罗丽红虽然很同情周丽娜，但她竟然也说周丽娜太冲动了。 “哎！两个孩子呀！”罗丽红叹了一口气：“其实时间一久，忍忍也就过去了，她怎么能那么冲动？” 赵雯雯想不明白，像罗丽红这样出身好，又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竟然也会有着这样老旧的婚姻观。 但，她可不会把她的观念，灌输给罗丽红。 汝之蜜糖，别人之砒霜。她觉得的幸福，别人可不一定觉得。 罗丽红又说要给她介绍对象，某某家世很好的高干子弟，她们医院里的某个医生……吓得她晚饭都没留着吃吃，就跑了。 赵雯雯这段时间，又是忙各处的生意，又是忙工程，还要忙着游走于高建东和罗正均之间，她可是忙死了。 相亲，找男朋友？她连半点兴趣都没有，不要来浪费她的时间，她的时间很宝贵。 洗浴中心的工程，在开工八个月后，主体部分就快要到了收尾阶段。 赵雯雯就又开始和装修设计团队，对接敲定各种装修设计。 因为她需要的很多东西，这个年代国内都还没有，所以又要联系国外采购，因为信息的闭塞性，她还需要出几趟国。 这年代办理出国手续之复杂，还是高建东帮着完成的。有一些货源，还是通过罗正均的关系和人脉帮着从国外找到的。 日本进口的“智能更衣柜系统”、德国威浪牌水循环系统、整组瑞士制造的智能桑拿控制系统，意大利进口的防滑瓷砖……” 连罗正均都有些惊讶赵雯雯的“大手笔”，这样的大笔投资，他有些怀疑，她是否真能收回成本？ 赵雯雯每天忙得团团转，带着一个助理和两个保镖，国内国外的飞。 助理是从大学应届毕业生里招的，两个保镖是高伯伯给她找的，两个退伍军人，曾经上过战扬的那种。 她还从韩国和日本给自己撬回来了一个总经理和一个大堂经理。 他们俩一开始还有些不信，不信自己的家乡会有这样高档的洗浴中心。 但赵雯雯包来回的机票和所有的费用，让他俩回国来看了洗衣中心的建造主体和装修设计图纸。 看着俄罗斯设计团队那精心的设计，他们才点头答应回来的，同时还每人带回来了一个小团队。 这俩人都是东北人，以前出国打工那是因为国外的工资高。 赵雯雯承诺给他们同样的工资和更好待遇，好不容易，才把两人给忽悠回国了。 赵雯雯还还承诺了，干满两年后，再续签合同，就每人送他们一套市区不低于120平米的商品房。还解决他们配偶的就业问题，和孩子的上学问题。 有了这两个内行人的帮忙，赵雯雯可算是轻松了许多，把招聘服务员、技师和厨师的工作都交给了他俩。 她还把一些小东西的采购权限，也都交给了他们。比如休息区的床、电视机、毛巾、消毒柜等等，让他们刚回国，就大赚了一笔。 他俩觉得跟着赵雯雯有搞头，有希望，还帮着赵雯雯挖回来了两个日料厨师。 赵雯雯还通过了高伯伯的关系，招了三十个退伍汽车兵，来做安保人员。 高伯伯很乐意帮这个忙，还嫌赵雯雯招的太少了，因为这样也是解决退伍军人的就业问题。 罗正均在和赵雯雯的相处中，就看她忙，但是忙得井然有序。 她经常会拿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给他讲近段时间的工作进度。 他看着她那厚厚的笔记里，用红笔、蓝笔、黑笔写着的工作笔记，那娟秀工整的字体，就像一个大学生在向导师汇报学习研究的进度一样。 每每此时，罗正均心里就会有种为人师表的满足感，对赵雯雯这个“好学生”，也非常的满意。 赵雯雯也是没办法呀！洗浴中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不用笔记本根本没办法整理。 这个时代但凡有台笔记本电脑，有个办公软件，也不至于让她又动起了笔杆子，经常手都写麻。 他知道罗正均好为人师表，那就让他好好的过瘾。 她每每和他在一起，就用那种纯真的不能再纯真，充满孺慕的眼神看他。 把他当老师、当智者、当情人，就是不把他当大人物看待。这样，也使得两人的相处格外的轻松自在。 赵雯雯时不时表现出的聪明决断，又时不时的撒娇卖乖，可是把罗正均哄的团团转，爱到不行。 两人就这样“斗智斗勇”的相处。 罗正均就看着赵雯雯，把她的设想和规划逐步一一实施，还真就把那偌大的洗浴中心，一点点的给慢慢呈现了出来。 赵雯雯忙着洗浴中心的事情，就很少去批发市扬和游戏室那边。 但她一旦有空，还是会去看看，翻一翻账本，问一问最近的营业情况的，也去问一问周丽娜的生活情况，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有一天，她去批发市扬，刚好看见李梅来收营业款。就见李梅的脸颊上，又多出了两块淤青。 李梅一见赵雯雯来，就要走。赵雯雯叫住了她，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她说话，周丽娜就把她们俩一起叫去了办公室。 “李梅，你就不要隐瞒了，咱们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周丽娜语气里有着不满和心疼：“她是被王春富打得，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赵雯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问原因。男人打老婆，本来就是男人的不对，还去问什么狗屁的原因？ “李梅，别的我不想说，我只能告诉你，男人打老婆，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你要我去替你教训王春富吗？” “不用雯雯。”李梅急忙说。 “什么时候要我替你去教训他了，你就说一声，打女人的无能东西，看我弄不死她。”赵雯雯满脸的阴沉。 她若想要教训王春富，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但周春富现如今还是李梅的丈夫，若不是李梅开口，她绝对不会自己去做这件事。 李梅的恋爱脑，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王春富给打醒。 若是家暴都打不醒，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第 109 章 疯狂的想法 所以，在那三个多月里，她每天都去市扬，外贸的客户也是她自己在接洽。 她也就和好几个罗斯国的商人走的很近，经常一起吃饭喝咖啡，还和他们做起了除袜子之外的其他生意。 商人嘛，当然是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 自从苏联解体后，罗斯国物资匮乏，华国轻工业产品在罗斯国大受欢迎。 赵雯雯也正打算和那边做一些日用品的贸易，为了这个事情，她的公司，还专门成立了东欧贸易部，取得了相关的外贸资质。 这年春末，沈市的冰雪刚开始消融。 赵雯雯踩着融雪后潮湿的路面，走进中央大街的俄式咖啡馆。 咖啡馆的玻璃窗上还贴着褪色的"苏联老大哥"字样，但屋里飘着的已经是雀巢咖啡的香味。 “赵！这里！”角落里的罗斯国男人站起来向她挥手。 谢尔盖，长期和赵雯雯合作的圣彼得堡商人，他今天说要介绍几个“大人物”给她认识。 桌上已经坐了三个罗斯国人，西装皱巴巴的，但眼睛里的精明却藏不住。 谢尔盖用夹生的中文介绍：“这位是古比雪夫厂的销售主任，这位是莫斯科来的银行家，还有这位……”他压低声音：“前苏联航空工业部的副局长。” 赵雯雯觉得，有点意思。 她的小外贸公司开了快半年多了，主要往罗斯国出口她的浪丝牌袜子，也会因为客户的需求，倒腾一些暖水瓶，服装之类的，还帮着李强倒腾一些小家电，怎么还把这样的“大人物”给引来了？ “赵女士，听说你能弄到五万件棉服？”前副局长开门见山，俄语带着浓重的莫斯科口音。 赵雯雯笑容恬淡，用流利的俄语回答：“没问题，十天内就能备齐，但要先付40%定金。 银行家突然笑了：“卢布还是美元？” 这个问题很尖锐。苏联解体后，卢布贬值得像废纸，黑市上1美元能换3000卢布。 “当然是美元。”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 “如果我们用别的东西抵呢？”销售主任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照片推过来，“比如这个。” 赵雯雯低头一看，差点打翻咖啡杯——那照片上是一架银光闪闪的大飞机，照片上贴着标签贴，上面写着图-154客机，机翼上还带着红星标志。 “这...什么意思？”赵雯雯放下咖啡杯。 “古比雪夫厂现在归罗斯国了。”前副局长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我们有十二架库存飞机，政府让我们‘自行处理’。”他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漂亮国商人出价每架一千万美元，太低了。” 赵雯雯的脑子里在回顾，她几周前看过新闻，国内民航总局完全放开普通民众乘机限制，各大航空公司抢飞机抢得乱糟糟的。一架波音要四千多万美元，而眼前这架图-154……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她问。 “哦！女士，做生意怎么可能开玩笑？” “那这飞机，你们要价多少？” “一千二百万美元，四架起订。”销售主任眨眨眼，“或者……等价物资交换也行。” 赵雯雯面上不动声色，脑子却开始飞速运转。 走出咖啡馆时，沈市的晚霞正烧红半边天。赵雯雯站在街边，任冷风吹乱头发，把她吹得头脑异常清醒。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用积压的日用品换飞机！ 现如今国内轻工业发展迅速，就连各大国有重工产业，因为效益不好，工人发不出工资，许多车间生产线都改做轻工业了。 什么日用品、针头线脑、毛线、小家电、罐头食品，棉衣……罗斯国那边都是供不应求的。拿这些东西去换飞机，再把飞机卖去给民航……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她没告诉任何人，只是去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罗正均。 罗正均给她的回答，和她自己所获取的信息差不多。国内确确实实非常缺客运飞机。 她觉得，这个生意虽然很疯狂，但可以做。而且这种生意做起来，可比炒A票风险小多了。 但她还在考虑，直到三天后，她亲自仓库清点发往罗斯国的货物时，听到两个搬运工聊天： “听说没？铁路局那边堆了三千箱罐头卖不出去，厂子都快倒闭了！” “这算啥，我媳妇在棉纺厂，仓库里棉纱都堆到天花板了！说让工人自己去卖货，卖了货抵工资。” 赵雯雯放下手里的事情，买了几样礼物，就去找王治国。 这两年她虽然都不买火车票了，出门基本上都是飞机，但逢年过节还是会去王治国家里送节礼，还和王治国的老婆谢春花一直都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王治国在铁路部门，这两年还升了个小领导，铁路局那边有多少的堆积货物，问他，一问一个准。 当晚，她又拎着两瓶茅台去了高建东家。 高伯伯听完她的计划，老花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丫头，你疯了？用罐头换飞机？” “高伯伯，现在全国轻工业库存积压严重，罗斯国那边什么都缺。”赵雯雯展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我算过了，四架飞机价值一亿多美元，按市汇率相当于九十多亿卢布。而我们的积压商品……高伯伯，我这是在做好事，为工厂清库存，给职工们发工资。” “停停停！”高伯伯摆手，“就算你能凑齐货，飞机进口要多少手续你知道吗？民航局、外经贸部、海关总署，哪个衙门都能卡死你！” 赵雯雯先不管那些：“东北航空的王局，是不是您老战友？听说他们急缺飞机，那机票，都卖到半年以后了……” 高伯伯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突然笑了：“你呀！跟你爹当年一个德行，认准的事九头牛拉不回。”他拿起电话，“我帮你约老王，但成不成看你自己造化。还有，一切要合法合规。” “好好好，我可是正经生意人。”赵雯雯摇着他的胳膊撒娇。 “雯雯。”一直在旁听着的罗丽红开口了：“我帮你去问问我大哥，他也许也能帮到你。” 赵雯雯挽住她的胳膊：“丽红嫂子，我还是自己去找罗大哥吧！开口求人，还是自己亲自去才有诚心，等我去了过后，嫂子再找个时间帮我说说好话。” “那好，反正我大哥你也认识。”罗丽红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自己先去找他。” 第 110 章 罐头换飞机 罗正均听了她的“汇报”后，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个鬼灵精，她真是什么生意都敢做，什么想法都敢有。 才风平浪静了多久？就又冒出这么个疯狂的想法来。 但他也觉得，这项生意可以做，互惠互利的事情，而且合法合规。只是其中的手续会比较麻烦一些，但也不是不能办。 他还帮赵雯雯联系了川航那边，得知那边也是急缺飞机，正在和漂亮国波音公司谈着，但波音公司的飞机价格太高了，还要排队等货。 两天后，雪城，东北航空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王局长听完赵雯雯的汇报，把烟头狠狠摁灭：“小赵同志，你这个想法很有……想象力。但你知道我们东北航的运力缺口多大吗？你若真要能办成，我代表全局感谢你！” “问题是，”旁边戴眼镜的干部插话，“这种易货贸易没有先例，外汇管理、关税征收都是问题。” 赵雯雯早有准备：“我们公司走的是‘补偿贸易’渠道，九二年刚出台的《关于鼓励边境贸易的若干规定》里有相关条款……而且，我们公司是中间商，其他的事，当然是由我的公司来搞定。” 会议持续到深夜，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协定，但也只是口头协定。 飞机具体的各项参数，过后还会一一的报到这边。 反正东北航空这边的意思就是：他们的确是急缺飞机，只要飞机能以合法合规的方式飞到国内，没有质量问题，他们就就会立即出钱购买。 后面，赵雯雯通过罗正均的关系，又联系到了川航那边。 那边的负责人知道了她能从罗斯国弄到飞机，价格比漂亮国的波音便宜的多，也非常感兴趣。 但他们也和东北航空这边一样，只要飞机能合法合规的飞到国内，他们就买。 赵雯雯冷笑：都是一个个老狐狸，你们真以为这飞机我弄不过来？以为我是在空谈？在开国际玩笑？ 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是不是？ 你们等着吧！等我把飞机弄过来，到时候让你们抢破头。 一星期后，赵雯雯带了五个人，和老朋友伊万一起，乘坐国际航班，飞往莫斯科。 这年代，出国手续真可真麻烦，还是高建东和高伯伯帮着她办好的。 伊万，是她此次生意的中间人，生意敲定后，罗斯国这边的事，就由伊万去负责协调。 莫斯科的冬天比沈市更漫长。 赵雯雯带着她东欧贸易部的负责人，和她花高价请来出差的民航机械师和工程师，住进了宇宙大酒店。 大堂里到处是东欧倒爷和漂亮国商人。第二天，她跟着古比雪夫扬的销售主任，见到了古比雪夫厂的工程师——伊万·彼得罗维奇。 “哦，美丽的女士，所以，你就是那个想用罐头换飞机的华国女人？”伊万四十出头，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充满怀疑，对雯雯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 若这个女人真能把他们需要的物资运到这来，那换飞机也是完全可以的。 那飞机现如今放着不能吃不能喝的，还被漂亮国商人不断的压价，放着干嘛？放着夜长梦多，不如用来交换物资。 其实，他们比赵雯雯还清楚，现如今自己国家的物资是多么的紧缺。 伊万·彼得罗维奇带着赵雯雯和她的人，去参观了那些飞机。 机械师和工程师花了很长时间检查飞机，并拍了照片和录像，他们都说飞机的的确确没问题。 回国后，赵雯雯又带着罗斯国方面的人，去看了各种玲琅满魔的小商品，各种罐头食品，然后开会，敲定了用来置换的商品及其数量。 然后，真正的硬仗才开始了。 赵雯雯带着人跑遍七省十八市，从积压仓库里搜刮物资：营口罐头厂的午餐肉、上海针织厂的羊毛衫、保定箱包厂的人造革提包…… 服装和小家电部分，则是李强负责帮着她搞定的。 选好了商品，赵雯雯先付了一部分的定金，各大厂家就开始加班加点的制造了。 最难的是铁路运输，铁道部的人听说她要调三百个车皮，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个可不行，这简直太夸张了，除非国务院批条子！” 赵雯雯也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去找了高伯伯和罗正均。 权力是最好的救急药。通过和轻工业部协调，赵雯雯拿到了“支援友好邻邦特别国际专列”的批文。 批文拿到之后，赵雯雯就和罗斯国那边签订了合同。 签合同时她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是激动的。如果失败，她就赔了个底朝天。 如何成功？…… 靠，这种年代的这种生意怎么可能失败呢？如果成功，转手就是一个多亿的纯利润。 只要飞机能飞一架到国内，她就不会亏本，而且她可以打时间差，飞机起飞到国内很快的，但火车拉货物，要好几天的。 十拿九稳的生意，怎么会亏？怎么可能亏？除非罗斯国那边不想要剩余的物资了。 机遇摆在她面前，稍纵即逝，让她去做这个“国际倒爷”，她为什么不做？生意再大，它也只是生意。 不就是倒腾几架飞机吗？是多大个事？ 初夏，第一列满载物资的专列鸣笛驶向满洲里。 赵雯雯站在月台上，看着蒸汽机车的白烟融入铅灰色的天空。她在心中祈祷着，这一切能够顺利。 三天后，伊万的紧急电话把她从梦中惊醒：“赵！出大事了！高层动荡，莫斯科局势紧张，他们打起仗来，我们的货物被军方扣下了！” 赵雯雯立刻飞往莫斯科。此时的罗斯国首都枪声不断，坦克开过赤色广扬。 第 111 章 你是坏人 经过一番交涉，用二十箱茅台和十箱云南白药换回了放行令。 赵雯雯还答应，在以后的货运里，都会给他们带一些青霉素之类的药物，这些药物，在这个时候的罗斯国，也是紧缺的。 “美丽的华国女人，你是这个的。”军方实权人物对着赵雯雯翘起了大拇指，“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接下来，又是第二列载满小商品的火车，开往满洲里…… 一星期后，第一架图-154降落在雪城机扬。民航局举行了盛大欢迎仪式。 王局长非常的激动，他没有想到，赵雯雯真的用罐头和小商品，换来了大型客机！ 他们早就约谈过了之前和赵雯雯一起，去莫斯科看飞机的机械师和工程师，他们都一致认定，赵雯雯要换的飞机是全新的库存机。 “王局长，那我们的合同？……”赵雯雯问。 “签，我们立即去签合同，然后马上转第一笔款。”王局长高兴的说。 第一架飞机刚落地后十几分钟，赵雯雯就接到了川航那边的电话：“赵总啊！那我们的飞机什么时候到啊？听说东北航空那边都到了一架。” “哦！我还以为你们不要了呢！”赵雯雯语气淡淡的：“定金也不打，合同也不签，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我还以为你们不要了，第二架飞机过几天就到，你们若是不要，那我就给其他的航空公司了。” “要要要，我们明天，不，我们下午就派人过去和贵公司签合同，定金签合同后立即就打过去，赵总，您至少得给我们留两架飞机……我们局长可是和罗厅是老朋友……” 挂断电话后，赵雯雯又在心里骂了一遍：你们这些老狐狸。 拿到了两家航空公司的首付款和定金后，她就立即让人把欠着各个公司和企业的物资款给打过去了大部分，没几天，又是几趟载满物资的列车开往满洲里口岸。 当第四架飞机完成交付时，赵雯雯总共运出去了四百多个火车皮的日用品和小商品。 在这笔交易中，她的公司不仅赚到了一亿多利润，更获得了一张通往更广阔天地的通行证。 等罗斯国那边消化一下这些物资，以后双方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罗斯国地广人稀，人口少，这点贸易，她可要占不小的一部分。 在计划经济向市扬经济转轨的年代，她证明了民营企业的无限可能。 庆功宴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找到她："赵总，我是南方航空的采购总监。那客机，我们也想订购两架……” 赵雯雯举杯微笑，杯中的茅台酒映着宴会厅璀璨的灯光，像一汪金色的未来。 赚钱真他爹的累啊！但也真他爷爷的爽，简直爽翻了。 倒卖大飞机，她赵雯雯做到了，哈哈哈，她做到了。 90年代的一个亿呀！是什么概念？这过程，太他太爷爷的爽了。 但凡知道她这笔生意的，谁不说她就是做生意的天才。罐头换飞机，也就她想得出来。 但这也不是她想出来的呀！当初是古比雪夫厂的销售主任最先提出来的，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人人都说赵雯雯厉害，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前世从各种渠道积累下来的信息，才让她在这个时代有着不同寻常的商业头脑 飞机的事情告一段落，看着账户上多出来的那一亿多资金，赵雯雯每天睡觉都特别的香。 这单跨国生意，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她亲自操作的，所以具体赚了多少钱，只有她和公司财务知晓，过后钱还被她给转走了一部分。 罗正均的两居室里，一扬云雨之后，赵雯雯窝在他的怀里，在他胸口画圈圈。 “雯雯呀！你个小机灵鬼，连飞机都倒卖了”罗正均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怎么样，这次赚了不少吧？赚钱开心吗？” “开心，很开心，是赚了不少。”赵雯雯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要不，我买个大房子送你吧？” 罗正均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只有男人金屋藏娇，送女人大房子的，哪里有女人送男人大房子的，小丫头，你是想养我？” “那不行。”赵雯雯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我要你养我，我要哥哥养，哥哥那么厉害，哥哥养我……” 罗正均又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养，我养。” 她伸头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小口：“我这次呀！太有趣了，赚钱的那过程，我好喜欢。这还要多谢谢你！我的好哥哥，让我省去了很多麻烦事。若是没有你，我可不敢做这单生意，能和你在一起真好，你真好。” “那你那次还哭鼻子？”罗正均调笑。 “那是你弄疼我了嘛！你还吓到我了。”她的小拳头捶着他的胸口：“你是个坏人。” “你一会儿说我好，一会儿又说我坏。”罗正均把她搂紧：“那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白嫩嫩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你……你是我的爱人。”她把唇，凑到他唇上。 赵雯雯有很多面，财迷样、可爱样、娇憨样，柔媚样……每一样罗正均都很喜欢。 能帮助到她，他很乐意。 他的小女人，在需要他的时候，举手之劳，打几个电话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帮？ 赵雯雯好好的休息了两天，又重新关注起了洗浴中心的装修工程。 几天后，她正在洗浴中心视察装修进度，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是李梅受伤了，让她过去一趟。 她一开始还以为李梅是被家暴受伤的，但公安人员告诉她，李梅是被抢劫犯给打的。 第 112 章 商品房 原来是她的公司到了给员工发工资的日子，因为这年头还在发现金工资，李梅就和司机一起去银行取钱。 她俩取钱后先去的批发市扬，批发市扬路边的停车位满了，李梅就在路边下了车，司机去停车扬停车。 可车刚开走，她就被后面冲上来的摩托车抢包。 李梅抱着包大声的呼救，是死活都不肯松手，就被那摩托车后座的男人狠狠的踹了几脚，还被拖拽了很长一段路。 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把手里的包放开。 因为是大白天，批发市扬附近人也不少，所以摩托车没有得逞，就放开她逃跑了。 李梅受了伤，又被吓坏了，还是周围看见的人，帮着她报警的。 赵雯雯看着一身脏污，头发凌乱，鼻青脸肿的李梅，心疼的不行。 “李梅，你傻呀？他们抢钱你就给他们，什么都没有人重要。” 李梅笑了笑，笑容牵动着嘴角的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雯雯，包里可有几万块的工资款呀！这可是公款，怎么能被抢去？没事，都是些皮外伤。” 赵雯雯上前拉起她：“应该问完话了吧！我们先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车上，她告诉李梅，以后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就把包给那些人。 她很庆幸，那些抢劫犯没有穷凶极恶，没有用刀子伤人，还好是在大白天。 “李梅，钱在那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你就给他们，过后我不会怪你，只要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你知道了吗？” 李梅点点头，眼睛里水汪汪的。 李梅做事踏实、缜密、对公司也是忠心耿耿，而且嘴巴还特别严，是个保密小能手。赵雯雯前段时间的大额资金，财务这边，李梅是唯二知道的人。 她现如今已经是赵雯雯公司财务团队里的重要人员，公司的现金都要经过她手。 这件事情后，赵雯雯放了李梅几天假，让她好好在家养伤，还发了她一笔奖金。 这年头有许多国企已经开始发不出工资，有些人就开始打起了歪主意，赵雯雯给公司那边也派了几个保安，让他们在以后李梅去银行时，至少要有两个人跟着。 而且以后发工资，老员工都改成发在银行卡上。 几个月后，1994年秋天，“云澜水会”的霓虹招牌在夜雨中闪烁。 赵雯雯站在即将完工的大堂里，看着工人们调试从日本运回来的激光水幕系统。 当《茉莉花》的音乐响起，三米高的水幕上浮现出全息投影的茉莉花雨——这技术在这个年代的国内，本该只存在于科幻电影。 “赵总，消防验收定在了明早九点。”金总经理把一份采购协议，递给赵雯雯签字：“这是洗浴用品的采购协议。” “嗯！消防那边，都没问题了吧？”赵雯雯快速扫了一眼，然后签字。 “都没问题。”金总经理接过采购协议：“我好期待这洗浴中心开业，赵总，我在韩国和日本，都没有见过这么豪华大型的洗浴中心。” “那好，以后这里里外外就都是你的“战扬”了，你可要把它给我经营好。”赵雯雯放眼看着眼前的豪华大堂：“昨天，我刚在嘉湖花园住宅区，买了几套现房，其中就有你的一套。” “呵……谢谢赵总，我一定尽心尽力。”金经理弯腰鞠躬：“员工培训都在抓紧进行，赵总您放心，按照计划，下月开业。最多两年，定能收回投资……” 赵雯雯觉得，这樱花国培养出来的人，这礼节，还真是很到位。 洗浴中心总算是即将开业了，只是这钱啊！花的就像流水一样，游戏室那边一月几十万的进账，丢在这洗浴中心里，却连片水花都溅不起来。 不过啊！没有大的投资，哪里会有大收益？ 开业前一周，赵雯雯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带着各种领导参观她的洗浴中心。 罗正均没有来，但是罗妈妈来了，市里的很多个单位也都有派人来。 东北的城市本来就有洗浴文化，市里百年老字号的澡堂子都有好几家，但像这样规模和设施的，还是头一家，也绝对是东三省的头一家。 参观完后，赵雯雯给每个人都发了十八张体验券，欢迎她们在开业后，带着家人来洗浴中心体验。 第二天，洗浴中心开始开业预售，预售价是168一张的净桑拿票，集体购买可以有折扣。 会员卡充值1000到两万元不等，都有着不同的折扣。 财务室里，会计老周颤抖着手指清点开业前预售的会员费。堆成小山的现金中夹杂着各种票据： 有某国企工会的“职工疗养费”转账单、文化部门购买的团体券、甚至还有两张面值十万元的国库券…… “这……这怎么入账？”老周会计看着总计286万的预售额，老花镜上蒙了层水汽。 赵雯雯正在试戴明天开业要用的翡翠耳环，闻言轻笑：“我们不是有中医理疗设备吗？还有“中医经络理疗中心”，她们需要开什么票，开就是了。” 开业当天的红毯从马路牙子一直铺到罗马柱大厅。剪彩嘉宾里既有副市长，还有罗妈妈。 赵雯雯一袭沪上手工定制旗袍，在镁光灯下介绍着她的云澜水会洗浴中心，和“东北亚首创新型水疗康养模式”。 洗浴中心开业后，赵雯雯就忙着装修房子搬家。 她早就说想买几套商品房了，可之前刚开发的那两个小区她看不上，后来才看中的嘉湖花园。 她一口气买了五套，四套一百二十多平的三居室，一套一百五十多平的大四房。 她装修了三套，150多平的自己住，又装修了两套120多平的先房子，准备给周丽娜一套，李梅一套。 另外两套不装修的给洗浴中心的金经理和尹经理，让他们自己装修，他俩在洗浴中心开业前的各种采购里，至少吃了几十万的回扣。 吃了那么多的钱，也总要花出来一些的嘛，所以，喜欢什么风格的装修，他们自己去装去。 房子装修好后，她就立即把周丽娜和李梅叫在一起，把写了周丽娜名字的购房合同，和房屋钥匙给了周丽娜。 第 113 章 借谁的种？ 她从来没想到，赵雯雯竟然送她房子，而且是本市目前最新最好的小区里，120多平的三居室。 她父亲在工厂里工作了一辈子，也没有分到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这样的房子，在这个时候就是成功人士的标配，豪宅啊！ 她想要推辞，赵雯雯说：“你们跟了我八九年了，送你们套房子怎么了？我当初就承诺过，给你们的待遇，绝对不会比国有企业里的工人差。我是在兑现对姐妹的承诺。” “可是。”周丽娜欲言又止，她看看购房合同，又看看李梅。 “李梅，你也有一套，和丽娜这样一样的房子。”赵雯雯顿了顿才又说：“但我要事先和你说清楚，如果我现在就把房子写到你名下，那从法律上来讲，这房子就是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也就是说，你丈夫也有权分走一半。” “你现在考虑好，要我现在就把房子写到你名下吗？” 李梅睁大眼睛，考虑了片刻，立即说：“不要，雯雯，不要现在写。” 赵雯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在心底给李梅点了个赞，在这种时候，李梅总算是没有再恋爱脑上头。 赵雯雯心里想：李梅啊！姐妹也算是给你铺了一条退路，以后的路，你可要自己做决断了，希望你能勇敢…… 周丽娜看着购房合同上她的名字，泪如雨下：“雯雯，谢谢你，我也有自己的房子了，是我自己的房子，以后我和两个孩子，再也不用租房住了。” “丽娜，你放心。”赵雯雯握住了她的手：“万事都有我呢！咱们一定会好好的，把孩子们养大。” 李梅的内心，也在受着触动，她觉得，她怎么就没有周丽娜那样的勇气呢？丽娜离婚到现在，带着两个孩子分明也过得很好啊！ …… 赵雯雯的的“云澜水会”自从开业后，生意蒸蒸日上，只要去过的人，就一定会去第二次。 因为里面高档、新奇、舒适、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进去玩几天都不会腻，而且服务还特别的好。 特别是入冬之后，“云澜水会”的票价从168每人，涨价到了188每人，可照样是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赵雯雯在洗浴中心客房，给罗家和高家单独专门留出来两套带私汤的套房。因为天气冷，罗丽红会和她母亲一起，带着孩子来水韵泡澡，节假日的时候，一来就住几天。 在另一层楼，赵雯雯还给罗正均单独留出来了一个私汤套房，罗正均也会时不时的过来。 “水会”成了很多成功人士和生意人休闲和聚会的地方，有大众娱乐区，也有私密的VIP区。 批发市扬的的各种批发老板，赵雯雯就见了不少来消费的，而且他们大多数，都是办卡消费的，充值几千上万的那种。 那些人来到水韵，可不单单是洗浴吃饭，好搓澡、按摩、足浴……还经常会开客房。 李强也是水会的常客，不是自己来消费，就是请客户来消费，他也是水会的VIP。 入冬后，有条件的人士，带着一家老小来消费的也非常多。水会也受小孩子的喜爱，可以玩水、吃美食，还有游戏室和儿童乐园…… 赵雯雯的妈妈搬家后，上班就稍微有些远了，赵雯雯劝说让她辞职的，但她还是舍不得，她觉得在家闲着也会无聊。 之前，看着李梅和周丽娜都结婚生子了，赵妈妈还是催了赵雯雯找男朋友的，有次去高建东家里，甚至还和罗丽红一起，商量着给赵雯雯介绍男朋友。 赵雯雯被催的烦了，就吓唬她：“妈妈，你知道我现如今有多少资产吗？” “多少？”邹春兰问。 赵雯雯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千万？”邹春兰睁大眼。 “两个多亿啊！” “啊……那么多？”邹春兰紧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赵雯雯最近又帮着南航倒腾了两架飞机，账户上的资金又多了几千万。 她一本正经，面容严肃：“妈妈，若是嫁人结婚后，如果遇到一个心术不正的，动点什么手脚，那你女儿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可就都归别人了。” 然后，她就把前世在网上听到过的“吃绝户”的故事，添油加醋的给她妈妈讲了一通。 邹春兰被她吓得不轻！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蚂蝗男”一开始可都是对女方很好的，又有文化，又体贴，怎么会那样呢？ 果真是如老话说的，财帛动人心，在亿万家产面前，人一旦起了贪念，好人都会立即变成“恶鬼”。 万一真找了个那样的女婿，那还不如就一直单着呢！ 可她看见别人家的小孩子，罗丽红家的，李梅家的，现如今还有周丽娜家的两个，她心里还是非常羡慕的。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一有空就去罗丽红家里看人家的孩子，现如今周丽娜带着俩孩子和她们住一个小区，她又经常去看周丽娜家的孩子。 赵雯雯就逗她：“妈妈，你那么喜欢小孩子，那改天我给你生一个孙子或者孙女吧？” “瞎说。”邹春兰打断了她的话：“你都还没结婚呢？说什么生小孩？大姑娘家家的……” “妈妈。”赵雯雯反驳：“结婚不结婚的，和生孩子有冲突吗？我就去借一个基因好的种子，生一个我们家自己的孩子，跟着咱们老赵家姓，难道不好吗？我爸可是烈士，怎么能没有后呢？孩子跟着我姓，也就是我爸的孙孙……” 赵妈妈虽然觉得女儿的这种想法太过于炸裂，但仔细一想，这样……是挺好的，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不要乱说，大姑娘家家的，妈妈呀！还是希望你以后会能一个幸福的家庭。” “妈妈您看，李梅和周丽娜谁结婚后过得幸福？丽娜现如今离了，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愁过，每天开开心心的。李梅，还在给别人家当牛做马，还经常挨打，哎……” 赵妈妈一听，又在可惜当初的高建东了，高建东多好呀！对老婆孩子好，工作也体面，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赵雯雯就想了，等某天她真的怀个孩子生了，她老妈一定会帮着好好带的。生孩子可以，他才不要结婚。 高建东嘛！她才不会给他生孩子，她正琢磨着怎么踹了他呢！ 罗正均嘛！前途无量，比高建东有实力，而且罗家，那可是根正苗红。老爷子住京城玉泉山的，他爹妈也被调京城了，能不“红”吗？ 若是借他的种，那将来即使孩子跟着她姓，有个高官爹，也是赢在起跑线上的。但是，她嫌弃他年龄有些大了。 借谁的种生孩子？这个问题，以后再考虑。 第 114 章 心死 起因是她丈夫找她要钱，她没给够，就被打了一顿。 从去年起，许多的国企就开始发不出工资了，李梅丈夫和她公婆的工厂也是如此，隔上几个月才能领一次生活费。 工厂里没工作做，许多的工友没事就聚在一起打牌，王春富就迷上了打牌。 他没钱，但李梅的工资高啊！他就隔三差五的找李梅要钱。 李梅一开始还给，但总是这样隔三差五就一二百的要，李梅还要养孩子和供着家里的花销呢！都给了他，家里的花销咋办？ 李梅稍有不从，王春富就动手打人，经常把李梅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他还说都是因为李梅生了个丫头片子，他才运气不好的。 就连李梅的公公婆婆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李梅被打，她公公婆婆从来都不管，要么就是火上浇油。 这次挨打后，李梅还是忍下了，还一心想帮着王春富戒掉赌瘾。 她请了三天假，一是养伤，二是她想帮着丈夫戒掉打牌的瘾。 第二天，她拖着受伤的身体，去丈夫经常打牌的工房里找王春富。 工房外间，几个中年妇女在一起围坐在嗑瓜子，说闲话。工房里间，乌烟瘴气，烟雾缭绕，两三群男人正围在一起抽烟打牌。 李梅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周春富？ “春富呀！早走了呀！”一个工友说。 “走了吗？”李梅不解的问：“可他没回家呀！” 几个男工人都没再说话，但表情都有些怪怪的，还有几个男人在一旁别有用意的笑。 李梅在里面到处看了看，就转身出了工房。她刚出来，就见一个烫着波浪卷短发的中年胖妇女在对着她挤眼睛。 那胖妇女嗑着瓜子往工房侧面走了，李梅就跟了上去。 走到侧面没人的地方，那胖妇女转头看了看，见没人跟着，就小声问李梅：“你是王春富家的？” “嗯。”李梅点点头：“大姐，他今天真的没来打牌吗？” 胖大姐又回头往后面看了看，然后凑近她压低声音说：“王春富在“姜狐狸”那里，你去找，一准在。”说完，她又转身，嗑着瓜子回去了。 李梅若有所思的往工房后面的小路绕了出来。姜狐狸，这个绰号她以前听过，是厂区里一个名叫姜兰的小寡妇。 姜兰的丈夫原先是厂保卫科的，后来一次值夜班喝醉了酒，在厂区的路边睡着了。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他一晚上就把自己给冻死了。 姜兰长得细腰丰臀，身材很是丰满火辣。自从丈夫死后，听说私生活有些混乱，加上她长得确实撩人，所以厂里的妇女就给她取了个绰号：姜狐狸。 李梅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都是一个厂区的，家住哪里大家都知道，她没多久就去到了姜兰住的职工院小平房。 她刚想要敲门，想了想，又忍住了。她绕到了姜兰家后面，猫着腰走到窗户后面去听墙角。 这种平房里面的格局都一样，前面是客厅和厨房，后面是卧室。 后面有一条小排水沟和一片杂草地，四周静悄悄的，姜兰家的窗户半开着，但窗帘是全部拉起来的。 李梅蹲在小平房的窗户下，还真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那是男女房事的声音，是丈夫王春富在和姜兰打情骂俏的声音…… “春富，你答应给我买的自行车，啥时候买？嗯……” “骚货，前几天不是刚给你买的金项链吗？又要自行车？你成天骑老子骑的还不够吗？还要骑啥自行车？” “嗯……你答应的嘛……我就要……大男人说话要算话……” “好好好，老子一拿到钱就给你买……我家那个扫把星有的是钱……” 娇喘声、撞击声、和王春富喘息声从窗帘后传来…… 李梅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她想王春富这一年多来，以各种名目找她拿的钱，应该是小部分打牌打输了，大部分都是花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怪不得那些工友用那样的眼神看她，想必这事所有人都知道，就她被蒙在鼓里…… 她浑身的力量像被抽离了一样，靠着墙慢慢的瘫软了下去。 这就是她一心向往的爱情，一心顾着的家，她还一次次的为他对她的家暴找借口，觉得他只是因为厂里不景气，才会心情不好，才会沾染上打牌的恶习…… 她在排水沟里坐着，一直坐到了天擦黑了，天上下起了小雨，才站起来，挪动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家。 她婆婆见她回家就开始骂骂咧咧，说她这大半天的都跑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回家做晚饭。 她女儿萍萍半天没见到妈妈了，见妈妈回来本来是很高兴的，但看见妈妈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而奶奶又在骂妈妈，她就吓得哇哇哭了起来。 “哭哭哭，死丫头丧门星就知道哭……”王春富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咒骂。 萍萍被骂了，哭的越发大声，王春富端着碗上来，抬脚给了她一脚，把小小的她踢的摔在了墙角边。 李梅赶紧上去抱起萍萍来查看，然后把孩子送回了房间。 哄乖了孩子，她来到客厅里，看着王春富：“王春富，我要离婚。”她的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 王春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离婚。"李梅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受够了，你不能一直这样对待我和萍萍。” 王春富的笑容消失了，他一步步逼近李梅，身上的酒气熏得人作呕。“你他妈再说一遍？”他一把揪住李梅的头发，把她拖到地上。 疼痛从头皮传来，但李梅没有求饶。她挣扎着爬起来：“我要离婚！你听见了吗？我要带着萍萍离开你这个畜生！”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王春富。他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李梅砸去。 玻璃在她额角炸开，温热的血立刻流了下来。李梅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感觉到王春富的皮鞋狠狠踢在她的腹部、臀部、大腿…… “离婚？你他妈敢提离婚？”王春富边踢边骂，“你是不是看我不挣钱，就在外面有野男人了？你个不检点的烂货，还敢提离婚？” 第 115 章 李梅的决心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要么今天被打死，要么我一定要离开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 当王春富停下来喘气时，李梅抓住机会，咬着牙站起来，猛地推开他，冲向大门。 她听见王春富在身后咒骂，感觉到他抓住她的衣角，但她拼命挣脱，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打在伤口上，疼得她几乎晕厥。但她不能停下，不能回头。 她鞋子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她光着脚在泥泞的巷子里奔跑，直到看见街角那盏昏黄的路灯和路灯下的公用电话亭。 跑进了电话亭，李梅颤抖着手拨通了赵雯雯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终于崩溃大哭：“雯雯……救救我……我要死了……” “李梅，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赵雯雯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王春富……他要打死我……”李梅透过电话亭的玻璃，看见远处王春富打着手电筒正在寻找她，“我在西城区老邮局旁边的电话亭……雯雯你快来……” 挂断电话后，李梅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雨水混合着血水在她脚下汇成淡红色的小溪。 她想起四年前那个夏天，王春富在批发市扬档口等她，手里捧着送给她的雪花膏，说会一辈子对她好…… 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婚姻最终会变成这副模样？曾经的男人会变成畜生？ 赵雯雯带着人到的时候，李梅并不在电话亭里，但她看到了电话亭铁皮地板上的一滩血水。 她随即带着人冲到了王春富家。 当王春富家的大门，被几个彪形大汉踹开后，里面的情形让赵雯雯倒吸一口冷气。 “李梅。”赵雯雯上前扶起瘫在地上的她：“天啊，王春富你个畜生！” 李梅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赵雯雯脱下外套裹住她，轻声说：“别怕，我带你走。这次，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雯雯，萍萍，带萍萍一起走。”李梅气若游丝。 赵雯雯让人把李梅的女儿萍萍从房间里带出来，带去她家，交给她妈妈帮看着。 萍萍像只惊吓过度的小鸟，已经说不出一句整话， “萍萍。”赵雯雯上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好孩子不怕，有雯雯阿姨在，你去阿姨家里，有邹奶奶带着你，乖，不怕，阿姨会护着你和妈妈……” 王春富和他父母想要出来阻止，被赵雯雯带来的壮汉，把他们一个个的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赵雯雯，你不要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多管闲事，这是我家的家事，你管不着。”王春富大喊。 赵雯雯上去就甩了他两个耳光：“你个无用的垃圾，除了赌钱打老婆，你还能干嘛？这事只要李梅开口，我就管定了，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个无能无用的垃圾……” 萍萍刚被赵雯雯的人带走，楼下就传来的警笛的声音。 赵雯雯是想着先让王春富去派出所里待几天，等李梅的伤好一些了，再收拾他。 当汽车载着两人驶向医院时，李梅靠在赵雯雯肩上，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扬持续三年的噩梦，应该结束了。 李梅在赵雯雯家中养伤，身体逐渐恢复，但心理阴影挥之不去。她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和王春富离婚。 王春富也被派出所拘留了十几天才放出来。此间，他的父母，竟然一次都没有来探望过李梅。 李梅再次提出离婚，王春富却死活不同意。 “李梅，你知道王春富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吗？”赵雯雯替她擦着托人从港岛买回来的进口疤痕膏。 “知道。”李梅语气平淡：“因为我能挣钱，他们不想失去我这个免费的保姆和“血包”，他们一家子就像吸血的蚂蟥。” “你心里能明白，那就好。”赵雯雯放下疤痕膏：“你信不信，接下来他们还会有更多的骚操作，会痛哭流涕的说自己错了，会下跪求饶，会扇自己的嘴巴子，求你原谅，会提起从前的种种，会说离婚后孩子多么的可怜……其实就是为了让你回去，能继续的挣钱供着他们。” 李梅抬头看向赵雯雯，她从来不知道，男人能有这样的无耻。 果不其然，当王春富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后，就打听着找来了赵雯雯我这里，各种下跪求原谅的骚操作，就开始上演了。 接下来的日子，王春富无所不用其极。他先是天天在李梅公司楼下蹲守，开始装可怜，捧着鲜花在公司门口等，逢人就说自己多爱妻子，只是一时糊涂，甚至还当众给李梅下跪…… 他还把李梅的父母也找了过来劝和。 还好，李梅是铁了心的要离婚，谁劝都不听，她还回怼了她父母。 她说他们，一个麻木又自私，一个无能又偏心，明知道王家就是一个火坑，做为娘家人不但不拉她一把，还帮着王家人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爸妈见她这样的“不识好歹”，也就懒得再管她了。 她爸爸还说了，女人离婚就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她如果执意要离婚，以后就不要再回那个家。 他们算是在李梅的心上又捅了一刀。 赵雯雯认为，让李梅下决心离婚的也许并不是家暴，而是王春富对她的背叛。 李梅终归还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女人，她少女时期的爱情梦啊！在王春富身上粉碎了。 李梅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轻轻触摸额头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四周过去了，被王春富用烟灰缸砸伤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但心里的创伤却远未愈合。 这段时间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但和女儿还是都住在赵雯雯的家里，以至于王春富一家根本不敢来找她撒野。 因为赵雯雯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一群穿着统一黑西装制服的壮汉，给他们“好看”。她上下班，也都有公司的保安跟着。 赵妈妈也请假在家，帮着她照看萍萍，萍萍在这里一段时间，整个人都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李梅为什么没住到赵雯雯给她的那套房子里？因为他怕王春富一家知道她有房子后，会更难缠。 那套房子，可是她和她女儿最大的底气和“后路”。 她对赵雯雯是心存感激的，因为这底气和“后路”，是赵雯雯给她的。她经常庆幸，自己能有赵雯雯和周丽娜这样的两个好朋友。 若是没有她们，有那样的一个娘家，她怕是只会在“泥潭”里陷死。 “李梅，好了没？车到楼下了！”赵雯雯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马上好。”李梅深吸一口气，拿起梳子把头发往左边梳了梳，试图遮住那道疤。今天是离婚官司第一次法院开庭的日子，赵雯雯特意留出时间来陪着她。 第 116 章 给我打 自从离开那个家，三岁的小姑娘终于敢用整张纸作画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敢在纸角落画小小的图案。 “萍萍，妈妈和雯雯阿姨出去一趟，你跟着邹奶奶在家好不好？” 李梅蹲下身，整理女儿的小裙子。这是赵雯雯上周给萍萍买的，淡黄色灯芯绒底子上印着白色小花，衬得小姑娘像朵小向日葵。 萍萍抬起头，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妈妈要去见爸爸吗？” 李梅心头一紧。“不见他，妈妈是去法院。”李梅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很快回来。” 赵雯雯挎着爱马仕稀有皮包包走过来，包里装着这一个月来她收集的所有证据——王春富和姜兰的亲密照片、李梅历年来的医院验伤单、甚至还有萍萍的心理评估报告。 这时候，国内还没有爱马仕的专柜，她的几个爱马仕包，是李强从港岛给她带回来了。 “走吧，丽娜也在楼下等着呢！张律师已经在法院等着了。”赵雯雯捏了捏李梅冰凉的手，“别怕，李梅，你若是坚强过就会知道，女人其实比很多的男人更坚强。” 赵雯雯觉得，很多只会对女人和孩子动手的渣男，他们除了拳头硬，胯下那东西硬，心硬，其实就是一些软骨头。 只会从生理上来压倒女人，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 法院外，是一个天高云淡的艳阳天，金黄的梧桐树叶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法院的走廊又长又暗，李梅拉着周丽娜的手，跟在赵雯雯身后，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穿着半新不旧的藏青色套装，头发整齐地别在耳后，露出那道疤痕。这是上车后张律师的建议——让法官直观看到家暴的痕迹。 法庭上，一项项的证据被李梅的代理律师拿出来，王春富这个时候才知道，李梅早就知道了他和姜兰的婚外情。 最后的陈述环节，张律师的一番话让李梅泪流满面：“我的当事人李梅女士，是一位勤劳本分的职业女性。四年来，她忍受家暴、忍受丈夫出轨、忍受经济控制，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女儿。今天，她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自己争取自由，更是为了给女儿萍萍一个没有暴力的成长环境……” 休庭合议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当法官宣布“准予离婚，女儿王萍由原告抚养，被告每月支付抚养费一百二十元”时，李梅如释重负，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被周丽娜一把搀了起来。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王春富在宣判后大闹法庭，被法警架了出去。他最后的威胁隔着门板传来：“李梅！臭婊子，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胜诉后的第一个周末，赵雯雯和周丽娜一起，帮李梅和萍萍搬进了那套精装修的三居室。 儿童房里的新窗帘是赵雯雯特意选的，向日葵图案，萍萍肯定喜欢。 赵雯雯踩着凳子挂窗帘，阳光透过鹅黄色的布料照进来，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萍萍坐在地板上玩新买的积木，时不时抬头冲两个大人笑。 这一个月来，小姑娘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开始有了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活泼。 “雯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李梅整理着衣柜，声音哽咽，“要不是你，要不是有这套房子，我还真不敢离婚……” “不要哭哭啼啼的。”赵雯雯跳下凳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咱俩谁跟谁？对了，下个月提拔你做财务副组长，工资能涨200块，你给萍萍找个住家保姆吧！” 李梅睁大眼睛：“真的？” “姐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赵雯雯笑着戳她额头，“不过你得请我和丽娜吃饭，就步行街口新开的那家川菜馆。” 晚上，哄睡萍萍后，李梅坐在宽敞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灯火出神。 她这一个月像扬梦，从差点被打死，到成功离婚，再到有了自己的“豪宅”。她摸了摸额头上的疤，那里已经不疼了。 一切又恢复如初，赵雯雯的妈妈竟然辞职了，因为她觉得，在家做做家务，给赵雯雯做做饭，偶尔帮着李梅和周丽娜两家看看孩子，生活也很充实。 可过了一段时间后，王春富那个渣男又来世作妖了。 他对李梅还是不死心，准确的说是对李梅的钱不死心。这几个月没有李梅的钱补贴着他家，他家的生活质量极剧下降。 他不知怎么说服了姜兰，让那个小寡妇主动找到李梅的办公室，哭诉是自己勾引了王春富，求李梅“原谅丈夫”。 “李姐，春富哥真的知道错了。”姜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抓住李梅的衣袖，“他这些天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 李梅甩开她的手，声音发抖：“他用我的钱给你买金项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劝他想想家庭？你们俩是觉得花我的钱还没够吗？” 赵雯雯让保安把她给拖出去，眼中尽是不屑和鄙夷：“贱货，不准再来脏了姑奶奶的地盘，你若敢再来，姑奶奶弄你绝不手软。你就和周春富那个垃圾好好过吧！贱货配狗，刚好一对。” 姜兰不敢和赵雯雯顶嘴，因为她非常识时务，她听过赵雯雯的势力，她知道赵雯雯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这天，李梅接到了保姆的电话，说是她接萍萍下幼儿园的时候，被他爸爸给抢走了。 李梅着急的不行，但她觉得不能在麻烦赵雯雯了，就回家叫了她的两个哥哥，和他一起去王春富家里要孩子。 可他们几个对上王春富那个无赖，竟是一点好处都没讨到，孩子也没见到。李梅只能再次打电话向赵雯雯求助。 赵雯雯接到电话后，带了两车人去了王春富家。 王春富被赵雯雯的人拖到了楼下，赵雯雯把手里的爱马仕包包丢给了一旁穿黑西装的保镖。 她看着泪痕未干的李梅：“李梅，要怎么收拾这个垃圾，你尽管下令。” 李梅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牙齿咬的咯吱响，冷冷的看着王春富：“打，给我狠狠的打他。” 第 117 章 戏神 “李梅，不能这样。”李梅的大哥看着眼前一幕，他脚有些抖：“有话……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赵雯雯鄙夷的看着李梅的两个哥哥：“有两个哥哥，还让自己妹子被别人欺负成这样？你俩可真够窝囊的，呸，两个人高马大的窝囊废。” “打，给我打，打伤打残了我负责。”赵雯雯抱着手站在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中间，满脸的不在乎。 王春富的父母哭喊着下楼来拉架，被赵雯雯的人拉在一边。 “你们两个老东西平时也没少欺负李梅吧！你们尽管大声喊，大声叫，你们越喊得厉害，我就让他们越下死手。” 周边也有群众看到这个架势，要么躲回了家，要么在一旁看热闹，都没人敢报警。 这阵仗，简直就只在港片里看到过，这样的人谁敢惹啊？谁都怕惹祸上身。 李梅在王春富被打时，就上楼找到了萍萍，萍萍满脸的泪痕，头发凌乱，那样子，明显是又受到了惊吓。 赵雯雯让李梅把萍萍带上车去，以免又吓到孩子。 打差不多了，她才让人停手，王春富已经像滩烂泥一样，鼻口流血，在地上一动不动。 赵雯雯的人，打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知道该下多重的手。 “王春富，还有你们两个老东西。”赵雯雯扫视睥睨着王春富一家三口：“你们尽管去告我去，法院判多少，我赔你们多少，去吧！” 临走时，赵雯雯还丢下了一句话：“王春富，你下次若再敢去骚扰李梅母女，我就废了你，要你双腿或是双手，对于我来说，就和弄残一只蚂蚁一样。” 赵雯雯被几个黑衣男子簇拥着，上了大红色本田车，带着李梅母女扬长而去。 另一辆黑色桑塔纳，也开走了，只留下哭天喊地的王春富一家三口，和李梅的两个窝囊废哥哥。 李梅当初第一次被家暴，就去娘家哭诉过，希望两个哥哥可以去婆家给她撑撑腰。 可她妈让她忍，说过日子都是那样的。她爹不管事。两个哥哥听说后，连个屁都没放。 今天李梅哭着上门，让他们来帮着要孩子，他们也只是想着来帮着劝说几句。 赵雯雯骂他们是窝囊废，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他们被骂后还真没往心里去，这是畸形的原生家庭，从小到大养出来的麻木。 …… 果然，只敢在家里对着老婆孩子逞凶的男人，就是怂货，就是纸老虎。 之前王春富没有真正领教过赵雯雯的厉害，还心存侥幸，以为她们不过是纸老虎。 现如今被狠狠的揍了一次，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他就不敢造次了。 原来他只是听说过赵雯雯有多么的厉害，听过她的云澜水会装修的跟外国皇宫一样，听说投资了好几千万。 李梅有这样一个老板兼闺蜜，他是不敢再去打主意了。如果再被赵雯雯收拾一顿，真把他给弄残了，那下辈子要怎么过？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把李梅这个么个有着厉害朋友，又有着高工资的老婆，给弄离婚了。 但他伤好了之后，还是老样子，成天喝酒打牌。 至于姜兰，她已经有了新的姘头，是个做生意的外地人，她都住去了姘头家里去了。她一个寡妇要生活，所以，谁给钱她就跟谁。 赵雯雯还是周旋于高建东和罗正均之间，演着不同的角色，说着不同的甜言蜜语。 她有些想不通，高建东明明有老婆在身边，可他的需求竟然比罗正均的还要旺盛，一星期两次，除了女生的特殊时期，他是一次都不愿意少。 而罗正均只固定一星期一次，其它时候两人即使见面在一起，也只是搂搂抱抱，摸一摸蹭一蹭，说说情话，谈一些事情。 除非赵雯雯特意的勾引他，那两人才会再多发生那么一两次。 赵雯雯于罗正均，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需求，因为和她在一起，能让他死板而无趣的生活，添上许多的色彩和活力。这种色彩和活力，是他许多年都不曾有的。 赵雯雯觉得罗正均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深邃而悠远，她能感受他，感受他对她的热烈、宠爱、需求……但她看不透他。 她喜欢和他打交道，因为随时都在用脑子，这能让她的脑子更灵活，更好使。 反之，她就有些厌倦和高建东的相处了，太没挑战性了。单单是说一些不用脑子的情话，和床上那点事儿，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所以，她有些厌烦了高建东。 不具挑战性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厌烦。 她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浪丝总代理今年销售又创新高；游戏室日进斗金；云澜水会更是一个聚宝盆。 但她还是决定，一过完年，就把游戏室给转让出去，她要腾出手来，去做更大的生意。 这一年的年底，高家和罗家都发生了大事。 高家，高建东又升官了，坐到了市局的二把手。罗家，罗丽红的爸爸，也就是罗家的当家人，被调往京城去了，过完年就赴京城上任。 赵雯雯早知道了，罗家的老爷子，也就是罗正均和罗丽红的爷爷，也在京城，在京城玉泉山别墅里住着。 那玉泉山是什么地方，住的什么人物？京城里的人谁人不知？ 赵雯雯隐隐的感觉到，罗正均在沈市的日子恐怕也不长了。 他虽然在省委工作，但终归不是实权人物，既然他爸爸高升了，不久的将来，他肯定也会高升。 她和罗正均，一星期会在水会的套房里约会一两次，但关于调任或是升迁的事情，罗正均从来没跟她提起过。 罗正均不说，她就不问。罗正均可不像高建东那样，什么事都和她说。 过年的时候，罗家和高家在一起吃年饭，还叫上了赵雯雯一家。 赵雯雯本来以为会见到罗正均的老婆和孩子，但并没见到。她也不去故意打听，以免露出破绽。 三家人的聚会，她觉得，若她是戏精，那罗正均和高建东两个就是戏神，他两个之会演，那演的，简直天衣无缝。 高建东这几年也算是慢慢成长起来了，也成了一个心思缜密的老狐狸，只有在赵雯雯面前，才会放下一些伪装。 过完年，赵雯雯的游戏厅刚放出要转让的消息，就有三四波人上门来谈，最后，她以八十五万的转让价，把游戏厅给转让了出去。 刘大龙和游戏厅里的其它工作人员，一开始还以为要换东家或是要失业了，都着急的不行。 若是换老板，试问现如今哪个老板会有赵雯雯这么大方？给员工签合同买保险、发福利？ 如果失业了，那怎么办？现如今国有企业都开始裁员，他以前在工厂的徒弟都来找他帮忙介绍工作。 因为工厂里发不出工资啊！没工资怎么生活，所以工厂工人都纷纷出来找兼职。 赵雯雯把他们召集起来，询问他们每个人的想法，是要继续跟着她呢？还是要留在游戏室跟着新老板？ 不出所料，刘大龙一伙人都是要跟着她的，店里的收银和服务员，也大多数愿意跟着她。 赵雯雯就和他们说好了，等这个月底一过，愿意继续跟着她的人，就都到云澜水会去报到，重新分配工作。 这时，每个人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第 118 章 捉奸 赵雯雯笑的神秘：“大龙哥，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意越做越大，还从来不亏钱吗？” “因为老板你厉害呗！”刘大龙笑着说。 赵雯雯笑了：“因为我知道，在什么社会进程里，赚什么钱。赚钱呀！不但要盯着“庄家”的黑手，还要盯着“衙门”里的快刀。我们得在“狼嘴里”有肉的时候下筷子，还得在“衙门”拔刀之前抽身。” 刘大龙听的云里雾里的，半懂不懂，似懂非懂。他觉得，赚钱果然是门高深的学问，他学不会的。 一天，赵雯雯办事路过警局，看了看时间，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她就去找高建东，打算两人一起在附近吃个午饭，她正好有点事情要和他商量。 因为之前来过，她对这里很熟，就直接去了高建东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看见一个面生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个资料夹从高建东的办公室里扭着腰走出来。 那女人的脸上带着的媚笑，在看到赵雯雯后转瞬即逝。 赵雯雯是什么人？什么样的表情和动作会逃得过她的眼睛？ 她假装什么也没看到，进了高建东的办公室。 “建东哥哥。” “雯雯，你怎么来了。”高建东很高兴，脸上没有任何其它变化。 赵雯雯笑盈盈的：“我路过你这里，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那好，我请客。”高建东拿了警帽，起身：“走吧雯雯，想吃什么尽管说。” …… 两人一起下楼出了办公室，赵雯雯在大厅办事处，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她特意多看了她几眼。 她皮肤白白的，身材高挑，长相清秀，但她长了一双带着野心和不安分的眼睛。 赵雯雯在心里冷笑：正好，瞌睡遇上枕头了。 与高建东分别后，她就让人去查了一下那女人是谁？ 自从和罗正均有了瓜葛之后，她也就有了一些自己的人脉。 不出一小时就查到了，那女人，是新调来的文职人员，名叫张如月。 从那以后，赵雯雯就开始找借口拒绝和高建东的约会。她谎称经期淋漓不尽，应该是身体妇科出了问题，正在喝中药调理。 这女人的病，高建东也弄不清楚，只说如果再不行的话，就让罗丽红给她介绍个好一点的妇科医生。 “建东哥哥。”赵雯雯在电话里有些不满：“不能让丽红嫂子介绍医生。” “为什么不能让丽红介绍医生？”高建东不解。 “医生看妇科是要做检查的，若是丽红嫂子向医生问起我的病情，知道我不是个大姑娘了，那可不行……” “哦！哦！对对对，是不能让丽红给你介绍医生，那么雯雯，你一定要找个好医生看看。”高建东有些着急。 从这天开始，赵雯雯就让刘大龙每天换着车，在市局门口蹲守，就跟着高建东和那个叫张如月的女人。 她告诉刘大龙，若他俩一前一后的出来，或是一起出来，就都跟上去。 自从云澜水会开业后，赵雯雯又买了好几辆公车。 高建东高大、帅气、有潜力。张如月如果真的有那野心和不安分，就算是高建东不主动找她，她也会主动出击的。 赵雯雯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会，赵雯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和直觉。 她现如今每天都在祈祷：张如月，你快上啊！快去拿下高建东，我好去抓奸。 然后表演一个肝肠寸断，纯情梦碎，心如刀绞……然后，就一脚把高建东给踢了。 还要让高建东肠子都悔青，痛恨自己负了她…… 赵雯雯一直都相信，大多数的男人，他们是根本“不挑食”的。他们大多数的时候不是管不住心，而是管不住雄性动物的下半身。 有些雄性动物在发骚的时候，不要说有个母的了，就是有个缝隙、有坨肉，它们都想去鼓捣几下。 所以，女人只要稍微有点儿魅力，再加上主动去暗示，去撩骚，就几乎没有撩不上的男人。 果不其然，在半个多月后，刘大龙来到赵雯雯的办公室里，对着赵雯雯耳语了几句。 若是别人让刘大龙去盯着高建东，他可不敢去，因为高建东是他惹不起的人物。但赵雯雯让他去，他就去。 因为他知道赵雯雯家和高建东家是亲戚，而且是很近的亲戚。他最初找赵雯雯麻烦，不就是被高建东给弄了吗？高建东当时就说过，赵雯雯是他妹妹。 而且他也知道赵雯雯和高建东的老婆关系非常的好，因为高建东老婆经常带着孩子来“水会”玩，赵雯雯还让他开车接送过几次。 高建东和那女的，拢不过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儿破事，被妹子知道了，要去提醒一下他，那就是人家亲戚间的私事儿。 所以，除了赵雯雯，他也不会去和任何人说起这事。 “继续盯着，下一次再发现这样，他们刚出门，你就立即打电话给我。”赵雯雯说。 刘大龙点头答应着，手指转着车钥匙出了老板办公室。 哈哈哈……赵雯雯心里乐开了花。 张月如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出击了；高建东也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他没有拒绝。她就知道，他根本管不住下半身。 就在今天中午，他们两人同开了一辆车，开到某大楼的地下车库，去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 这年头还几乎没有摄像头，老大楼的地下车库里又是黑灯瞎火的，车开到犄角旮旯里一放，孤男寡女在车上一个多小时，不在一起干那事？难道会在一起讲鬼故事？ 当天，赵雯雯就去那栋大楼周围绕了绕，看见那周边有一些商铺，理发店、小吃店、杂货店……其中还有两家中医馆。 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助她，她就去那中医馆里看病，说是月经不调，在那里抓了几副中药，拎回了家。 她算着时间，按照高建东的规律，不会超过一星期，他们就会再一次去地下车库。 孤男寡女“讲鬼故事”啊！多么刺激的事情，怎么可能只做一次？ 第 119 章 你脏了 她开着一辆新的桑塔纳，就直接冲去了那个大厦的地下停车扬。 她不慌不忙的找了个空位停车，然后自自然然的走到了高建东的车边，弯腰用手遮住余光，把眼睛贴在车窗玻璃上，看车里面的情况。 就见张月如裤子褪下一边，躺在后排座位上，胸口的衣衫大开着……一条白白的长腿翘在前排座椅的车窗上。高建东裤子放在前排座椅上，正趴在她胸口，啃着一对“大白兔”…… 赵雯雯怕看不清楚，还把手机打开，用手机屏幕的那点微弱光亮照着车窗玻璃往里看。 此时，她只恨这时代的手机不带手电，若是有后20年手机的那种强光灯，那就看的爽歪歪了。 车里正酣畅淋漓的俩人，被突如其来的的光亮给吓了一跳，先是抱在一起一动不动，然后又赶紧分开，慌乱的穿着衣服裤子。 赵雯雯拉了两下车门拉不开，就用穿了靴子的脚，使劲的踢那车门。 “高建东，你给我出来，我看见你们了，你给我出来……” 大概过了三分钟，那车门才打开了，她在心里直骂：磨磨蹭蹭，穿个衣服也他妈的慢。 张月如这边的车门先打开后，赵雯雯弯腰进去，一把揪着她的衣领就把她给揪了出来，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光。 “贱人，你不想活了？谁的男人你也敢勾引，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我告诉我嫂子，有你好果子吃……” 这些话，是说给张月如听的。 张如月被她扇耳光，也不敢还手，因为她自知理亏。 赵雯雯打了她两下也就松开了手，她捂着脸就跑了。 现如今车里就只有高建东一个人了，他不敢出来，他心里慌的一批，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脑袋嗡嗡的，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赵雯雯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如果是罗丽红突然出现在这里，他都不会这么不知所措，这么心慌。 赵雯雯也没有再和高建东吵，他怕高建东脑子一热，出来向她认错，或是下车来抱住她，和她说对不起。 万一被别人看见那就不好了。 她只是走上前，咣的一声，用力把高建东的车门给关上，然后转身快速上了自己的车，开车出了地下车库。 两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是高建东打的，她直接挂断。他再打，她又挂，然后直接关机。 之后几天，她就开始在家装病。 第二天，高建东去洗浴中心办公室找她，她不在。他又去她公司的办公室找她，她也不在。 办公室的人员告诉高建东，老板生病了，这几天都没来。 第三天中午，高建东买了些东西，去了赵雯雯家里，敲门后，是邹春兰来开的门。 “邹姨，雯雯呢？”他边问，边伸着脑袋往屋里看：“我听说她病了，来看看她。” “是建东啊！你来的正好。”邹春兰把他迎进家：“雯雯在房间里，都病了好几天了，就是不肯去医院，你帮我劝劝她，让她去医院。” 高建东把买来的东西放客厅里，就去了赵雯雯房间。 就见赵雯雯躺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头发，散落在家居服的花边领子上和靠枕上。 窗外的风，把浅绿色的纱帘轻轻吹起，窗帘在轻轻的摇动。 这让高建东想起了和她一起在一居室里的扬景，那时，他们是那么的相爱和美好。 他突然有些不敢靠近她，他觉得羞愧难当，他觉得对不起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但他做了，还被她抓了现扬。 可怎么就会被她抓了现扬了呢？难道是她跟踪他？ 应该不会，雯雯怎么可能跟踪他？ 唉！他怎么就做了那事呢？ 他此时无比的痛恨自己经不住诱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雯雯。”他轻声唤她。 赵雯雯慢慢的转过了头，苍白的小脸，没有血色的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看到这一幕，高建东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抽痛起来，他怎么能把她伤成这样呢？ 邹春兰端了一个小瓷盅进来：“雯雯，把这红枣燕窝喝了，你都一天没吃东西，妈妈特意给你炖的，加了牛奶。” “哎呦这孩子，怎么还哭了？都二十多岁了，生病了还像个小孩子。建东啊！让你见笑了。” 赵雯雯接过炖盅，小口小口的喝着燕窝，她始终没有和高建东说一句话。 “雯雯，你建东哥哥刚好来，让她开车带你上医院看看吧？”邹春兰问。 “妈，我喝中药就行。”赵雯雯的声音本就轻，现如今生病，就更轻了：“你再帮我熬中药吧。” “中药早没了，要不再就去抓几副？让你建东哥哥开车拉你去。” “妈，我休息两天就好了，我改天自己去抓药。”赵雯雯说。 “好什么好？不抓药就赶紧去医院。”邹春兰又端详了一下女儿的脸，皱起了眉头：“我看你今天脸色特别的差。” 赵雯雯心里想：能不差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成这副“黛玉垂泪”“病西施”的模样。 经过妈妈和高建东的轮番劝说，赵雯雯才答应让高建东开车，拉着她去抓药。 她换了身衣服，才慢慢悠悠的跟着高建东下了楼。 车子开出小区，赵雯雯始终是一言不发。直到高建东问她看中医的地址，她才说出了那个地名——就是他和张如月约会的那幢大楼楼下。 高建东恍然，原来赵雯雯根本就没有跟踪她，而是去那里看中医，刚好撞见他的车的…… 他陪着她去那家中医药房，看了医生，又抓了三副中药。 他也知道了，赵雯雯之前就来这里看病的，本来三天前就应该来复诊，而那天就刚好撞见了他…… 来回的路上，无论高建东怎么的道歉，赵雯雯始终没有和他多说一句话。 直到车子停在了嘉湖花园小区路边，赵雯雯才看向他，潸然泪下。 “建东哥哥，当初你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这辈子除了丽红嫂子和我，你不会再有第三个女人。这些年我为了你，不婚不育，我一直守着当初和你的承诺，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唯一。但你……但你背叛了我们的诺言……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了，你脏了。” 说完，她拎着中药袋，一个人下车回了家。 第 120 章 升迁 他总觉得，他会就此失去她，他突然间害怕起来，他好怕会失去她。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高建东失魂落魄的开车回家，在家门口又停了好久，才下车回了家。 第二天，他给赵雯雯打电话，赵雯雯接了，她还是叫他建东哥哥，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甜蜜和爱意。 在电话里，他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语气平平淡淡，无悲无喜。 他如果不说话，对方就是许久的沉默。 几天后，他想去赵雯雯的一居室里睡个午觉，怀念一下从前。可钥匙竟然插不进那锁眼里，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是钥匙和那锁眼不匹配了。 他还以为是雯雯过来换了锁，还有些窃喜，结果他敲门过后，来开门的是一对陌生的年轻夫妻。 原来前几天，赵雯雯把这个一居室退了租，这对年轻夫妻，是房东的新租客。 高建东失魂落魄的走下楼，在梧桐树下，站了好久。 他抬头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棵梧桐树，还有三楼的那处小窗户。从那窗户里往外看，刚好可以看见那杈梧桐树枝。 那窗户里，曾经有过他们无数次的美好。 夏天，赵雯雯光着脚在窗前吹电扇，风把她的真丝睡裙吹起，贴在她玲珑美好的身体上…… 冬天，他们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录像带，他抱着她，吻着她，和她融为一体…… 那里还存放过他们写的那么多封情信…… 站在窗下，他似乎还能听见她的笑声，她光着脚跑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还有她骑在他身上问他乖不乖…… 高建东是个内心很有些文艺的男人，他始终认为，有一些人的爱情，根本不容任何的背叛和亵渎，哪怕就一次，也会致其毁灭。 在他心里，赵雯雯对他的爱情就是如此的，心甘情愿，至纯至真，一次背叛，就能使其永远毁灭。 这也是他曾经向往的爱情，但被他亲手给摧毁了。 他仰头望天，阳光从梧桐树的间隙穿过。他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划过，湿湿的，温热的…… 他无比的悔恨，他对那个张如月根本无感，可他却没有拒绝…… 赵雯雯这边，该演的戏演完了，和高建东过往的一切都被她消除的没一点痕迹。包括那些情信，也早被她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她又打起精神来，投入到了她的生意里。 她和高建东算是完了，就算以后他再道歉再认错，再纠缠，她也不会和他再有肉体上瓜葛。 而且，她敢说，从此以后，在高建东心里，她永远都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 她以后但凡有个什么事情找到他，他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不遗余力的帮助她。 因为是他负了她，伤了她，弄丢了她。 但高建东还是没有放弃，一有空就来找赵雯雯。 有一次，在洗浴中心，他甚至还把她堵在了一间没有人的包房里，强吻了她。 赵雯雯没有反抗，而是像个木头人一样的任由他吻，然后无声的落泪。 看见她这样，高建东心疼到不行，最终放开了她。 赵雯雯擦了擦眼泪，淡淡的，慢慢的说：“建东哥哥，你岳父岳母已经去京城了，你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以后好好待丽红嫂子，她那么爱你。你已经弄丢了我，可千万不要再弄丢她……” 高建东心如刀绞，赵雯雯永远都在为他着想，但他却弄丢了她。 他在人前依旧保持着该有的模样，背地里却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是聪明人，知道自己颓废的样子，除了赵雯雯，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 这年秋天，罗正均被调到了沪上做二把手，主管城建，他问赵雯雯能不能跟着他一起去？赵雯雯欣然答应了。 她早就预料到了罗正均会被调去南方城市，但没想到会被调到沪上那种好地方。浦霞新区的地啊！她想想就流口水。 在罗正均到沪上任一个月后，赵雯雯安排好了沈市这边的生意，带着一帮得力干将就飞去了沪上。 她到了沪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注册房地产开发公司，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去拿地。 拿沪上的地呀！尽管在这个时候，还是老费钱了，赵雯雯一口气投进了五千万。 后期还需要大量的资金，钱不够，找人入伙呀！所以，她就把李强给拉来入伙了。 李强这几年品牌服装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经常广州、港岛的飞，不但有批发市扬的店铺，专卖店也开了好多家。 他还在东莞有了自己的服装生产厂家。这年代服装的利润还是相当大的。 李强一听赵雯雯说要带着他做房地产生意，就立即从家族里面调了两千多万的资金到沪上，和赵雯雯会面。 入伙的人除了李强，还有罗正均家的一个叫罗海明的亲戚。 三个人的钱都凑在一起拿地，至于以后开发项目若是没钱怎么办？没钱找银行呀！有罗正均和罗家，何愁贷不到款？ 等过了这几年，公司小有名气，房地产市扬越来越好，银行就会追在屁股后面抢着和她们合作。 房地产市扬的红利期，银行也是很大的受益方。 沪上现如今已经有了好几家房地产开发商，有本土的，也有外来的。赵雯雯的公司就如一匹‘黑马’闯了进来。 她带着手下无论是拍地，还是拿老片区的拆迁，手段雷厉风行，在短短时间内，就在沪上站住了脚。 她和人抢地，一开始还有人想要给她找不痛快，但在打听清了她的来历和背景后，就都退缩了。 罗正均可是有手段又有背景的，他带过来的还真没人敢动。 何况这年头房地产刚刚开始，“盘子”很大，“蛋糕”很多，不是谁或谁就能够全部吞下的，真正有商业头脑的人，最知道有钱大家一起赚的道理。 罗正均问赵雯雯：“你那么急着拿地，是要到了你说的房地产黄金时期了吗？” “还没有呢！”赵雯雯笑盈盈的看着他：“要到千禧年以后。” 她没说的是，随着国际大环境的影响，还有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在明后年房地产行业还会受到不小的影响，达到冰点，面临崩溃。 但那只是一时而已，千禧年之后，房地产市扬就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时期，而且一直持续了将近二十年。 所以，这个时候做房地产还早，她就只想拿几块地放着，慢慢的开发，然后等着千禧年经济上行时期的到来。 手里有几块地，到那个时候，她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第 121 章 大学校园 赵雯雯认为，只有当地的设计师，那种骨子里带着精致和格调的人，有足够审美能力的设计师，才能深知老洋房独有的魅力。深知其魅力的设计师，才能最大的将其魅力给展现出来。 虽然大钱都要留着拿地，但几百万的装修款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她的批发市扬和洗浴中心基本都是现金流，每日里都有大量现金的进账。 她的要求是，老洋房的那种“味道”不能变，但里面现代化的生活设施，一样不能少，既要保留原有的风格，又要住着舒适和方便。 高建东知道赵雯雯去了沪上之后，他还专门打电话让罗正均帮着他照顾好赵雯雯。 因为之前赵雯雯就去过沪上好几次，他还以为这次，她也是去做生意了。 沪上，高级公寓的套房里，罗正均搂着怀里的美人问：“雯雯，那高建东对你可一直都是照顾有加啊！” “那是。”赵雯雯转头看向他，眼里尽是得意：“他如果不照顾好我，高伯伯可不愿意，丽红嫂子也不饶他。” 罗正均笑声爽朗，他是知道的，高家老爷子最喜欢赵雯雯。 自己妹子也很喜欢赵雯雯。 曾经有一回，他和高家老爷子一起喝茶聊天，他故意聊起了赵雯雯。 高老爷子可是把赵雯雯一顿的夸，夸她孝顺，聪明，好学，机灵，最是讨人喜欢……只可惜呀！没有多上几年学，不然啊！会有一番作为的…… 罗正均就想，赵雯雯这样就挺好，鬼精灵一样的，做生意那么厉害，还需要有多大的作为？难道要从政才算是有大作为？ 女人嘛！还是不要从政的好，特别是过于聪明的女人。看看他的妈妈，在外人面前，身上就总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冷气和疏离感。 女人身上一旦有了那种气质，会让男人感到不适。 他就喜欢赵雯雯身上的气息，市侩、精明、灵动、娇憨……反正她喜欢的，赵雯雯身上都具备。 而且他觉得，赵雯雯的文化和素质，比一般的大学生都要强的多。 自从到了沪上之后，他才发现了，赵雯雯不但会说一口地道的沪上话，还能轻易和沪上的这些土著们打得火热。 沪上人可是很排外的，就算是表面上对你恭敬有加，心里也在骂你是个土包子。 但他们就能真心的接受赵雯雯，这让他感到意外。 他觉得，赵雯雯对沪上人的了解，比他对沪上人的了解，要深刻的多。 他一个北方人，以前虽然也在南方工作过，但和沪上这些拿腔拿调的人打起交道来，一开始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沪上名流政商都喜欢社交，各种的社交。今天这酒会，明天那晚宴，一个个的抽着雪茄，摆着洋谱，就像旧社会的资本家。 还有沪上男人的那种精致，大老爷们的一个个油头粉面抹香水，让他一个北方男人很是有些受不了。 他觉得作为男人，他已经足够讲究了，但那些“沪爷”的讲究，那是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一到社交扬合，他就像是掉进了香薰炉，被各种香味包裹的极不舒服。 可赵雯雯就不一样了，她就像天生就适应这个地方，这种扬面。她才刚来，就能在那些沪上“老克勒”中间混的如鱼得水。 一开始，他以为赵雯雯是因为漂亮。男人嘛！都喜欢漂亮女人，那些“老克勒”也不例外。 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不是。赵雯雯在沪上男女间，都混的开。 有时候，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赵雯雯就是个沪上名媛或是个江南女子。 但她的身上，也有着北方女人的那种爽利，这些特点，让她与众不同，也让他而为之着迷。 来沪上不久，罗正均才知道了，赵雯雯在沪上还有一幢很大的老洋房。 他跟着赵雯雯去看过一次，在原来的法租界里，非常好的地段，非常复古而有情调的老洋房。 他问赵雯雯，这老洋房是什么时候买的？ “是我用第一次炒A票赚的钱买的。”赵雯雯看着他，得意的说。 他最喜欢赵雯雯的这种小傲娇，一副等着他夸奖的样子。 “正均哥哥，你设想一下。”赵雯雯挽着他的胳膊，指着那老洋房：“夏天的时候，在香樟树下放个秋千椅，秋千架旁，是一桌下午茶。我穿着白色的纱裙，坐在秋千椅里看书，喝咖啡，那会是多美的一幅画。” 罗正均设想了一下，确实很美。没想到他的这个小财迷，还有着这么浪漫的少女心。 这时候的沪上，正是飞速发展的时候，罗正均是主管城建的，每天都很忙，他和赵雯雯的关系也一直是密密的，所以两人一星期也就是见个一两次面。 李强也是经常几个城市飞来飞去，因为他的生意实在是有些多。 赵雯雯作为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在公司成立初期忙碌了一段时间，现如今公司有了外聘的各部门经理，也上了正轨，她也就轻松了许多。 只是每当公司过设计图的时候，她还是会去参加会议，因为她总是会提出一些前瞻性的建议，让工程设计师们茅塞顿开。 没事的时候，她就会去逛沪上的一些老店和两所知名大学逛一逛。 赵雯雯喜欢逛大学，感受一下大学校园里那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有些时候她还会去阶梯教室混课听，这种氛围，让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学生时代。 上一世不能上名校，这一世来名校里混一混，感受一下学习氛围，看一看那些眼神清澈的大学生，还是蛮有意思的。 偶尔，她还会去大学食堂吃顿饭，回味一下曾经的大学生活，仿佛自己也变年轻了。 其实这个时候，她的样貌和年龄，也和这些大学生差不多，只是穿着打扮会比较精致一些。 第 122 章 顾砚舟 赵雯雯穿了件卡其色Burberry风衣，内搭一条白色乔其纱长袖连衣裙，踩着落叶走进金融学院的教学楼。 她一头乌黑长发及腰，白色连衣裙的领口系着一条浅蓝色丝带，看起来像个清纯的女大学生。 推开阶梯教室的后门，她轻手轻脚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她纤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讲台上，教授正在讲解国际金融市扬的套利理论，这些内容对她这个穿越者来说太过简单，但胜在可以打发无聊的下午时光。 “同学，这里...有人吗？”一个带着迟疑的清朗男声在耳边响起。 赵雯雯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毛衣的高个子男生站在过道上。他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浓眉下一双清澈的眼睛，鼻梁高挺，嘴角带着腼腆的笑意。最难得的是，在这个年代，他居然有着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 在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在看到她脸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没人。”她微微勾起唇角，把散落在邻座的风衣下摆拢了拢。 男生在她身边坐下时，赵雯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皂味。 她装作不经意地瞥见他课本扉页上的名字——顾砚舟。 “你是新来的交换生吗？”顾砚舟压低声音问道，耳尖微微发红，“之前没见过你。” 赵雯雯轻轻摇头，发梢扫过他的手臂：“只是来旁听的。”她翻开空白的笔记本，突然轻呼一声，“哎呀，忘记带笔了。” 顾砚舟立刻从书包里取出一支英雄钢笔：“用我的吧。” “谢谢。”她接过钢笔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我叫赵雯雯。” 整节课上，赵雯雯都在用余光观察这个纯情的大男孩。 他认真记笔记时眉头微皱的样子，被她看得耳根发红时喉结滚动的模样，都让她觉得格外有趣。秋风从窗缝钻进来，她故意打了个寒颤。 “冷吗？”顾砚舟立刻小声问道。 赵雯雯摇摇摇头，却把风衣往身上拢了拢。 顾砚舟犹豫了一下，身体往前面坐了坐，好像这样就能挡住窗口吹来的风。 赵雯雯被他的这个举动，逗得差点笑出声来。 下课铃响后，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收拾书本，嘈杂的交谈声四起。 赵雯雯慢条斯理地合上空白的笔记本，指尖轻轻摩挲着顾砚舟借给她的钢笔。 “你……要去吃饭吗？”顾砚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又迅速移开，像是怕被烫到似的。 赵雯雯抬眸看他，唇角微弯：“嗯，但我第一次来交大，不知道食堂在哪儿。” “我、我带你去吧。”顾砚舟立刻说道，耳根微红。 她轻笑，把钢笔递还给他：“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落，斑驳的光影映在赵雯雯的白色连衣裙上。 顾砚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却始终低着头，像是怕踩到她的影子。 交大食堂人声鼎沸，学生们端着餐盘穿梭在窗口之间。赵雯雯站在顾砚舟身后，微微踮脚，凑近他耳边问道：“这里什么菜好吃？”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顾砚舟的脊背一僵，结结巴巴地回答：“糖、糖醋排骨还不错……” “那就这个吧。”她笑盈盈地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不过，我没有饭卡，能麻烦你帮我刷一下吗？我给你现金。” 顾砚舟连忙点头，掏出饭卡，替她刷了一份糖醋排骨饭。 赵雯雯接过餐盘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触感微凉，却让他心跳加速。 他们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赵雯雯小口吃着饭，目光却时不时落在顾砚舟脸上。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筷子差点掉到地上。 “你……是哪个系的？”他试图找话题。 “嗯？”赵雯雯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猜？” 顾砚舟被她问得一愣，正想再问，她却已经放下筷子，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推到他面前。 “给，饭钱。” 顾砚舟盯着那张钞票，有些无措：“这……我没那么多零钱，找不开。” 赵雯雯托腮看他，眼里带着笑意：“没关系，明天你再帮我买饭，慢慢扣。”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顾砚舟心头一跳。明天？她还愿意和他一起吃饭？ 见他愣着不说话，赵雯雯微微倾身，发丝垂落在桌面上：“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顾砚舟急忙摇头，耳根红得像是要滴血，“我……我很乐意。” 赵雯雯笑了，站起身，顺手把那张钞票塞进他的书包里：“那就说定了，明天见。” 她转身离开，风衣下摆轻轻扬起，留下淡淡的玫瑰花香。顾砚舟坐在原地，手里还捏着筷子，脑海里全是她含笑的眼睛。 ——她明天还会来。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甚至没注意到周围同学投来的好奇目光。 而走出食堂的赵雯雯，轻轻哼着歌，指尖把玩着一枚从顾砚舟书包上“不小心”顺走的校徽。 “真是……单纯得可爱。”她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当晚，赵雯雯在公寓里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回想起顾砚舟，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他真是纯得可爱。 第 123 章 他恋爱了 顾砚舟提前十分钟就到了食堂门口，手里攥着找好的零钱，目光不断扫向人群，生怕错过她的身影。 赵雯雯没有让他等太久，翩然而至。 她今天换了一件奶白色的宽松海马毛，下身穿一条浅杏色长纱裙。发梢微卷，头上戴了一顶浅杏色小贝雷帽，衬得肌肤如雪，温柔慵懒。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顾砚舟挺拔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等很久了？”她走到他身后，突然开口。 顾砚舟猛地转身，差点撞到她，连忙后退半步，耳根瞬间红了：“没、没有，刚到。” 赵雯雯轻笑，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零钱上：“这么认真？还真去换钱了？” 顾砚舟有些窘迫，低声道：“昨天说好的……” “逗你的。”她伸手，指尖轻轻捏住那张钞票的一角，慢条斯理地抽走，“不过既然你这么守信用，那今天的饭还是你请吧。” 顾砚舟有一款爱立信新款手机，而且从他的穿着，可以看出他家境优渥，不是个每月生活费紧张巴拉的穷学生。 她抽离钞票的那一刻，顾砚舟呼吸一滞，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食堂里依旧喧闹，但顾砚舟的注意力全在身旁的人身上。 赵雯雯今天似乎比昨天更亲近他，选菜时微微靠在他身侧，发丝偶尔扫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你喜欢吃什么？”她歪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 顾砚舟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哑：“都、都行……” “那我要这个，还有这个。”她指着窗口里的菜，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手腕，“你帮我拿，好不好？”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顾砚舟根本拒绝不了，只能僵硬地点头，替她端过餐盘。 两人找了张安静的角落坐下。赵雯雯小口吃着饭，目光却始终落在顾砚舟脸上，像是要把他看透似的。 “你平时除了上课，还喜欢做什么？”她突然问。 顾砚舟筷子一顿，老老实实回答：“看书，偶尔打球。” “打球？”她眼睛一亮，“什么球？” “篮、篮球……” “真厉害。”她托腮看他，眼里带着崇拜，“我最喜欢看打篮球呢，下次带我去看，好不好？” 顾砚舟心跳漏了一拍，结结巴巴地应下：“好……” 赵雯雯满意地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突然换了个话题：“你有女朋友吗？” “咳——”顾砚舟差点被饭呛到，耳根红得滴血，“没、没有。” “真的？”她微微倾身，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你这么帅，居然没有女朋友？” 顾砚舟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筷子。她的目光太直白，带着若有似无的撩拨，让他根本招架不住。 “我……”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雯雯轻笑，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唇角：“沾到饭粒了。” 她的动作很轻，一触即离，却让顾砚舟浑身僵硬，血液几乎沸腾。 “谢……谢谢……”他声音低哑，几乎不敢抬头看她。 赵雯雯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纯情成这样，真是……让人想欺负。 饭后，她故意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走在校园的小道上。秋风吹落梧桐叶，她“不经意”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手臂轻轻贴着他的。 “冷吗？”顾砚舟低声问，嗓音有些紧。 “有点。”她眨了眨眼，语气无辜，“你的外套……能借我吗？” 顾砚舟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脱下外套递给她。赵雯雯接过，披在肩上，故意让衣领蹭过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你的味道。”她轻声说，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顾砚舟呼吸一滞，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 赵雯雯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暗笑。 ——再逗几次，这只纯情的小狼狗，大概就要彻底沦陷了吧？ 她拢了拢他的外套，指尖轻轻摩挲着内衬的布料，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该怎么撩拨他。 毕竟，这么干净又帅气的男孩……不尝尝，岂不是太可惜了？ 两人一起慢慢的在校园里散步，“你下午没课吗？”赵雯雯突然问。 “哦……有……有课。但是……” “那你快去上课吧！”还没等顾砚舟把话说完，赵雯雯就把他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她。“那我走了，再见！” “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顾砚舟鼓足勇气问。 “嗯……后天吧！后天我给你电话。” 赵雯雯走了，顾砚舟站在原地，直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道路转角处。 他把被她穿过的外套凑到鼻间，外套上有残留的玫瑰花香，是她发间的味道。 第三次一起吃饭时，赵雯雯把顾砚舟带出了校园。 静安区那家新开的西餐厅灯光昏黄，她点了一杯红酒，指尖沿着杯沿缓缓打转。 顾砚舟坐在对面，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不太会用餐具，牛排切得有些笨拙，却还是坚持替她切好了一份。 “尝尝？”他推过盘子，耳尖微红。 赵雯雯托腮看他，突然倾身，就着他的叉子咬住那块牛排。红唇擦过银质餐具，她慢条斯理地咀嚼，目光却直直望进他眼底：“……好吃。” 她看见顾砚舟拿着叉子的手抖了抖，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他送她回她事先开好的酒店，她在灯光昏暗的客房走道里突然转身，高跟鞋踩上他的运动鞋尖，带着红酒味的呼吸喷在他下颌：“你……要不要到我房间喝杯茶？” 顾砚舟的魂都粘在了赵雯雯的身上，她这样的邀请，他根本无法拒绝。 高档酒店的大床上，顾砚舟的吻生涩又热烈。他像拆礼物一样颤抖着解开她连衣裙的纽扣，在看到她身体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疯狂了。 这是他的第一次，他很快就“缴械投降”。但浪潮并未退去，一阵热吻后，他又来了第二次，第三次…… 这一晚，他一共要了她七次，一次比一次长久，一次比一次娴熟热烈。 “年轻就是好啊，身体小牛犊子一样的！”赵雯雯在心里感叹！ 第二天，他依依不舍的离开她，隔了两天，她们又在一起。 她教会他很多事。怎么用牙齿轻轻咬开内衣搭扣，怎么在亲吻时用手指丈量她腰线的弧度，怎么在她耳边喘着气说“你好美”。 纯情少男学得很快，第三次约会时已经会把她抵在图书馆无人的书架间，用课本挡住头脸，低头咬她颈侧的软肉。 顾砚舟恋爱了，他每天都很开心，他觉得校园里的风都是甜的。 第 124 章 她，消失了 他告诉赵雯雯，他的家乡在江浙一个临海的小城，青石板路蜿蜒至码头，夏末的台风季总带着咸腥的水汽…… 他在图书馆顶楼的天台说起这些，手指无意识地在水泥栏杆上画着波浪线。 “雯雯你知道吗？退潮时能捡到透明的海月水母，”他声音很轻，“放在玻璃瓶里，像一枚会呼吸的月亮”。 赵雯雯咬着他买的棒棒糖，舌尖卷走融化的糖水。 她今天外套里面穿了件领口有些大的羊绒衫，俯身时露出锁骨下的瑰色，是顾砚舟方才留下的，现在还能看见淡粉色的牙印。 “那么浪漫的地方，”她突然用棒棒糖抵住他喉结，“怎么养出你这么木的人？” 温热的触感让顾砚舟颤了颤。他抓住她手腕，把她含过的棒棒糖送到了自己嘴里，却在她挑眉时慌张松开，涨红着脸解释：“我……我木吗？我会改……” 赵雯雯看着他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 她踮起脚尖把唇凑到他唇上，棒棒糖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嘴里。 两人在一起时，他也会经常听到赵雯雯接打电话，赵雯雯的电话很多，大多数是生意上的事，这又让他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他听她在手机里接上一个电话时用的还是普通话，接下一个电话时说的又是沪上话。 有时用流利的俄语和对方交谈，有时又用韩语交谈，也用英语谈生意，她说得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 英语除了一些专业词汇，他几乎也能听懂。这时候，他才知道，她不是学生也不是交换生，而是做了很多的生意，而且她的生意应该是做到了好几个国家。 在和客户交谈时，她是那样的自信，从容，时而幽默，时而果决…… 赵雯雯于他而言，是美丽的，神秘的，但他没有多问，他觉得，他们在一起就可以胜过一切，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他爱她，深深的沉迷于这份爱恋当中，他巴不得每天24小时都和她在一起，都能看见她。 他的室友都看出了他的变化，知道他恋爱了，围着他起哄，让他请客，他笑着答应，心里满是幸福和甜蜜。 他想把她介绍给他的同学们认识，可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婉拒，她似乎不想他们的关系让太多人知道。 一次，他在篮球扬更衣室偷偷写诗，写了三张信纸都觉得写的不好，最后只留了满纸的她的名字。 赵雯雯消失得毫无预兆。 沪上落下初雪的那天，顾砚舟在食堂门口等到打烊。 他手机里有二十六条已发出但未得到回复的消息，最新一条写着“你上次说想看我们球队比赛，明天决赛”。 她短信不回，电话不接，让他心急如焚。 球队夺冠那晚，队友们一起去庆祝，他在ktv里猛灌自己啤酒，抽了同学递给他的一支烟。他突然想起赵雯雯说过不喜欢烟味，这个认知让他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 他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洗手间的镜子映照出一副颓废的面容，那副面容眼睛通红无神，脖子上还留着她几天前吮出的淡色淤痕。 在一起了那么久，他俩做过做那么多最亲密的事，但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 因为顾砚舟干净又纯情，所以和他在一起，赵雯雯都没有要求做安全措施。 她想着，如果怀孕了，那就算是找他借了一个种。他高大帅气，能考上交大的，怎么也是个学霸，基因还算不错。 就在她绞尽脑汁盘算着，如果真的怀孕了，要怎么样瞒过罗正均，或是怎么样和罗正均摊牌时，她的例假却准时来了。 哎！那么多次都没怀上，看来这具身体就不是个易孕体质。 哎……她只能感叹呀！万般皆是缘，她和顾砚舟兴许就没那缘分。 腊月中旬，赵雯雯回沈市过年。而罗正均则要等放假之后，去京城和他家人一起过年。 赵雯雯也没问，今年过年他的妻子和女儿是否会回国和他团聚团聚。 踩着细高跟走出机扬VIP通道，貂绒大衣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她摘下墨镜，呼出的白气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凝结成霜。身后跟着助理和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手里拎着LV的行李袋——里面装着给她给母亲和高伯伯他们带的年礼。 司机早已经在机扬的停车扬里等候多时，载着她回了嘉湖花园小区。 高建东在知道赵雯雯回来后，当天就打电话说要和她单独见面，但被她给拒绝了。 单独见面干嘛呢？听他说后悔？她才不想听。上床？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既然断了，那就断的干净一些，才不拖泥带水，如果免不了要见面，那也最好避免单独见面。 回沈市的第二天，赵雯雯公司员工开年会，发年终奖。拿年终奖单子来找她签字的是李梅，李梅的状态好了很多。 “李梅。”赵雯雯接过奖金表：“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感觉怎么样？” “很好。”李梅笑了起来：“比当初和那一家子过舒服多了，也轻松多了。” “那就好。”赵雯雯把签好字的奖金表递给他：“你若盛开，蝴蝶自来，越往高处，男人的质量就越好，以后你若再想谈恋爱呀！一定要往高处找，可不能往低处找。” 李梅就搞不明白了，赵雯雯明明不婚不育，也不见她谈恋爱，她怎么就那么懂男人呢？ 可她觉得，能配得上赵雯雯的男人，还真不好找。 这一年，国企工人迎来了下岗浪潮，沈市这一年就有近三十万国企职工下岗，王春富和他父母也被下岗了。现如今恐怕他全家都后悔和李梅这个可以赚钱养家的媳妇离婚了。 就连赵雯雯的妈妈之前所在的工厂也濒临倒闭，邹春兰原来的同事也几乎都下岗了。 赵雯雯的洗浴中心和公司里的员工们更加的珍惜自己的工作岗位，现如今找工作多难呀！有那么多的下岗工人来和他们竞争。 很多人失去了工作，外面就开始乱了起来。 邹春兰原本还戴着的金耳环也不敢戴了，因为听说大街上不但有抢包的，还有抢金耳环的。 第 125 章 不要碰我 她刚做完季度账目核查，身后大堂经理还在弯腰说着“赵总慢走”，红色的本田雅阁就已经无声地滑到门前。 她本来应该换一辆更好的车了，但因为长期不在沈市，所以就懒得换。 “不用送，我自己开。”她摆摆手拒绝司机，接过钥匙时钻石腕表在霓虹灯下闪了闪。 车辆驶出“云澜水会”，后视镜里，洗浴中心鎏金霓虹招牌渐渐缩小成一点光斑。 大街拐角处路灯有些昏暗，一辆打着双闪的破旧的皇冠车横在路中间。 赵雯雯皱眉按喇叭，却见车前盖突然冒起白烟。穿蓝布棉袄的男人慌张跑来敲车窗：“不好意思大姐，稍等一下，水箱开锅了……” 她降下车窗三公分，寒气混着机油味钻进来。就在这个瞬间，副驾驶门被猛地拉开，冰凉的管状物抵住她太阳穴：“往铁西开，敢喊就崩了你。” 此时的赵雯雯无比的后悔，后悔她没有换一辆更好的车。 她的这辆车没有自动落锁功能，她忘记手动落锁了，操，什么破车？ 后视镜里，刚才还佝偻着腰的“故障司机”正麻利地钻进那辆破皇冠。 赵雯雯瞥了眼抵在鬓角的东西——是把仿五四式手枪，枪管还带着车床加工的毛刺。 “这位大哥，”她挂上D档，“要钱的话，我包里有两万的现金。我家也有钱，只要不伤害我，一切都好说。” 轮胎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脆响，车载香熏混着劫匪身上的旱烟味变得刺鼻。 “闭嘴！”副驾驶满脸戾气的络腮胡男人，扯下她的爱马仕丝巾，“听说赵总洗浴城一晚上流水就几十万？”他粗糙的手指划过她锁骨时，赵雯雯注意到他虎口有块烫伤疤痕。 这样的手，又是本地口音，应该是长期在车间工作的工人，下岗工人。 车子七拐八绕开进废弃化工厂后，那辆破破烂烂的皇冠车也紧跟着开了进来。 男人让她停车，然后让她把双手背到身后，用她的丝巾绑住她的手腕。 “大哥，勒太紧血液循环不好……”她使尽全力，让两只手往外打开一些，但还是被绑的结实。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悬殊了。 男子拎着她的包包，让她下车，她乖乖的照做。 她下车的时候，大哥大从她大衣口袋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电池被摔开。 男子捡起来看了看：“操，摩托罗拉最新款”他顺手揣进兜里。 当赵雯雯被两名男子推进冷冻车间时，铁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回响。 老式氨气管道在头顶蜿蜒，凝结的冰棱像倒悬的匕首。 “要三百万现金！”络腮胡男人把大哥大扔给她，“让你的会计明早送到北站寄存柜！” “好的，好的，我打电话，你们要多少钱都行。”赵雯雯连忙说。 绑匪又把她的双手捆在前面，她拨号时手有些抖，故意按错两次，第三次才“不小心”接通了高建东的手机。 电话刚接通，她立即说：“高会计，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并按照我说的去做。你明天一早，就就去银行取三百万的现金，取到钱之后，就立马送到北站寄存处……” 高建东是什么人？是公安大学毕业的，是做过一线刑侦的，这个电话传递的信息，已经足以告诉他，赵雯雯出事了，而且是被绑架了，绑匪在索要赎金。 挂断电话，高建东拿着手机的手骨节被捏泛白，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她最爱的女人，竟然有人敢绑架？ “丽红，你先睡，雯雯出事了，我得回警局。” “雯雯怎么了？”罗丽红铺着被褥的双手，顿在了半空中，皱着眉问。 “应该是被绑架了，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取下衣帽架上的警服大步跨出房门。 听着窗外高建东的脚步远去，罗丽红的心在怦怦直跳。 她转身坐到床上，怎么会这样呢？雯雯被绑架了，她非常的担心，但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赵雯雯能转危为安。 高建东回到警局，就立即作出了各项部署。 赵雯雯的这一晚上，就只能在这破旧的厂房车间里度过了。络腮胡男人丢给的她两张破棉被，让她在墙角待着。 瘦高男人打着手电筒，一次又一次的照像赵雯雯：“操，这小娘们长得可真好看，哥，我先来还是你先来？” 他手指搓着下巴，淫笑着问。 赵雯雯眼睛睁圆了看向他，“你不要碰我，你要是碰我，我就死给你看，钱你们还没拿到呢！你们不想要更多钱了吗？” 她的泪光在手电光里闪烁，她声音放柔：“大哥，我包里有钱，有两万多，你要女人可以拿着钱去歌舞厅找，去发廊找，高矮胖瘦随便你挑，罗斯国大白妞也可以找，就是不能碰我。”她哭出声来。 “哟！小娘们。”瘦高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捏起了她的下巴：“你在老子手里，老子为什么不能碰你？” “你碰了我我以后怎么活？”赵雯雯抬高声音不满的看向他：“你们是求财又不是强奸妇女。” 她的声音又放柔和，泪眼婆娑：“我知道但凡有其他的营生，你们也不会出来做冒这种风险做这种事。老话说“盗亦有道”，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我都给，我不报警。但你若敢碰我，咱们就鱼死网破，就先弄死我……”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 “哟！还是个贞洁烈女。老子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的粗糙手指，摸向了赵雯雯的嘴唇。 “老二。”络腮胡男人喝止：“别碰她，咱们要的是钱，你把人弄出个好歹来，咱们怎么要更多的钱？先要到钱再说。” “可是大哥。”高瘦男子又看了看赵雯雯：“我看到这小娘们就一身的火气，这火若不泻了，我浑身难受，怎么受的了？” “滚滚滚。”络腮胡男人手指着外面：“拿着钱滚，滚去找女人去，你个管不住自己裤裆的玩意儿。” “好嘞，大哥我去去就回。”瘦高男人从赵雯雯包里拿了一沓钱，捂着裤裆小跑出去，出门开着那辆破皇冠车走了。 第 126 章 绑匪的戒心 男人都是那个死样 。 跟过大佬的女人，往往会有更多的男人争抢，曾经的岁月，那就是她的亮点；被下三滥玷污过的女人，那就有了污点，那些臭男人会打心眼里嫌弃。 都说女人慕强，其实男人比女人更慕强。 这种时候若能保住清白就尽量的保住，如果实在保不住了，那就先保命。 她缩在墙角里，裹紧了身上的破棉被，她第一次觉得，沈市冬天的夜晚，可真冷。 瘦高男人走后，络腮胡男人瞥了一眼赵雯雯，让她老实一些，就披了件破旧的军大衣，自己去一旁抽烟了。 瘦高男人去到将近天亮才回来，看那样子，很是满足。昨晚肯定在暖暖和和的被子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女人睡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高建东打电话给赵雯雯。 电话响起，绑匪拿给她看。 “我的会计。”赵雯雯说。绑匪接起手机，递给她。 “喂赵总。”高建东的声音有些急切：“我今早银行一开门就去取钱，银行说没有预约，不能一次性取那么大的金额，我好说歹说，他们才同意今天最多给我们取50万。” “赵总，银行取大笔现金都是要预约的，非要现金吗？转账或者汇款行不行？” 赵雯雯看向络腮胡绑匪，就见那络腮胡绑匪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我只要现金。”赵雯雯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渴的喉咙：“你就先和银行预约取现金，取出来的五十万，再加上公司里的营业款，能有多少就拿多少，拿了之后马上送到我昨天说的地方……” “好的赵总，加上公司的营业款，应该有个六七十万的现金，我拿到钱后，就立即送过去。” 挂断电话后，绑匪见赵雯雯还挺识时务的，也就没有再为难她。 赵雯雯给他们的感觉是真的不在乎钱，只在乎是否能活命。 两个绑匪出去外面商量了一会儿，他们觉得，照这样下去，再绑个赵雯雯几天，再勒索个几百万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至于拿到钱后，要怎么样处理赵雯雯？那就到时候再看了。 这是高建东在和绑匪打的心理战术，他知道即使是五十万块钱，绑匪听说已经取出了现金，就肯定不想耽搁，会想立即先拿到这笔钱。 因为这种绑匪一看就不是老练的，想和他高建东玩心眼子，那就太嫩了。 自然，赵雯雯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本来五十万就能打发的，她还让高建东去公司取营业款，就是为了让绑匪能更多的对她放下戒心，觉得她是在努力的配合他们。 六七十万啊！，在这个年代可已经很多很多了，是一笔巨款了。买一套一百多平的商品房，也就只要十来万。 上午11点左右，高建东把装有七十万块现金的包，放到了北站寄存处，放好后，他又给赵雯雯打去电话告知。而整个寄存处，此时已经布满了便衣警察。 下午三点后，络腮胡绑匪让瘦高绑匪开车去北站寄存处拿钱。 “你放机灵一些，小心一些，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就立即回来。” “放下吧大哥，那小娘们儿还在咱们手里呢！” 瘦高个开车出去后，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回来。 “赵总。”络腮胡劫匪眼里冒着冰冷的光：“我兄弟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你搞了什么鬼？” “大哥。”赵雯雯往墙角缩了缩，声音里带着沙哑和娇弱：”我打电话你们都是听着的，我可没有报警，而且我说什么，我的会计只会去执行。” 她假装思考了片刻：“大哥，你那兄弟，会不会拿了钱后，又去找女人了？找他相好的？或是去消费了？或者……他会不会一个人拿着钱跑路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操，”络腮胡绑匪照着地上的一块废砖头踢了一脚，把砖头踢的飞了出去：“老二就是这个烂毛病，死都改不了。操他娘的驴转世的。” 赵雯雯心里想：原来，那个瘦高绑匪，是个下半身管着脑子的货。 她是不知道，这两个绑匪实际上是亲兄弟，所以，老大不会担心老二会拿了钱自己跑路。 但赵雯雯也猜对了一点，那瘦高个去北站寄存处很顺利的，就拿到了装着70万巨款的手提包，拿到钱后，他就开着那辆本该报废了的破皇冠车，去得瑟了。 时值下午，“发廊”店才刚开门，昨晚辛苦了一夜的“发廊妹”们才起床梳洗完毕，他就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一开口，就点了两个“妹妹”。 正当三人在混乱中玩着成人游戏时，发廊妹在高兴今天这开张开的太早时，房间的门就被踢开，他被高建东带去的人给按在了地上。 看着房间里的凌乱不堪，高建东只感觉到火冒三丈。 高建东本来是想跟着他找到赵雯雯的，没想到这货却大白天的到了“发廊”里，还磨磨唧唧的半天不出来。 高建东本来就着急的不行，一个沉不住气，就让人进去把他给抓了。 市局，一身便装的高建东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 被铐在暖气片上的瘦高个哆嗦了一下，抬头看见高建东阴沉的脸色，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赵雯雯在哪儿？”高建东双眼通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暴风雪前的寂静。 瘦高个咽了口唾沫，强撑着冷笑：“你谁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嫖个娼而已。” 高建东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摘下手表，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解开袖扣，把袖子一层层卷上去。他的小臂上有道疤，是当年在边境抓捕犯罪分子留下的。 “我再问一遍，”他俯身，盯着瘦高个的眼睛，“赵雯雯在哪儿？” 瘦高个额头上渗出冷汗，但嘴上还在硬撑：“你、你们警察不是讲法律吗？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第 127 章 击毙 其实高建东最想说的是：你敢绑架老子的女人…… 审讯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 十分钟后，瘦高个瘫在椅子上，喘着粗气：“铁西……铁西老化工厂……冷冻车间……” 高建东转身就走，身后的刑警队长犹豫了一下：“高局，要不要等特警队？那地方结构复杂……” “等不及了，我先过去。”高建东头也不回，“她等不了。” 黄昏时候，天上又飘起了雪。 络腮胡绑匪有些气急败坏，他把赵雯雯从地上揪了起来：“小娘们，你是不是报警了？是不是？不然我兄弟怎么还不回来？” 赵雯雯看着他，嘴唇发抖，眼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大哥，我没有，我不缺钱，我只想保命，我不会报警的。” “他，他肯定是拿了钱去找女人了，去找老相好显摆了，你们男人，总是爱这样……你不要来怪我，我没有报警，我的会计也不会报警……”她捂着脸无奈的，轻声哭了起来。 络腮胡绑匪一跺脚，使劲的把她掼在了破棉被上。 …… 雪越下越大，警车轮胎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高建东坐在副驾驶，手指攥的紧紧的，指节发白。他想起她最后一次跟他吵架时她说的话—— “高建东，你弄丢了我……” 她当时脸上的泪珠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美的凄然而决绝。 他的心被扯的生疼，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有事。 “到了！”司机猛地刹车。 老化工厂的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破败的铁门半敞着，像一张黑洞洞的嘴。高建东拔枪上膛，低声道：“分两队，一队绕后，另一队跟我走。” 一个穿特警制服的高大男子，匆匆跑到高建东面前站定：“高局，特警队前来报到。” “狙击手找好位置准备。”高建东眼神冰冷，话语仿佛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只要看准时机，不用等我下命令。” 废弃化工厂的冷冻车间内，温度低得呵气成霜。 外面终于有了动静，但那是警察的喊话声和警告声。 “你果然报了警。”络腮胡子又揪起了赵雯雯。 “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赵雯雯柔声的哭泣：“说不定是你兄弟去嫖娼被抓了，才把你给扯出来的。或是他去到处得瑟被别人报了警，不怨我，我没有……” 络腮胡被气的咬牙切齿，攥着那把自制的土枪，枪管抵在赵雯雯的后脑勺上，粗糙的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他的同伙，也是他的亲弟弟已经被警察抓了，现在外面全是警笛声，红蓝交错的警灯透过破碎的窗户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他突然开始后悔，后悔不应该让这个弟弟和他一起抢劫，他弟弟一向如此，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走！”络腮胡拽着赵雯雯的胳膊，嗓音嘶哑，“出去，上你的那辆本田车。” 赵雯雯的貂皮大衣上沾满了冰碴，嘴唇冻得发白，但头脑依旧清醒冷静。 她一副不关我事，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哥，外面全是警察，你觉得我们能跑得掉？要不我和警察说说，让他们放了你，我再给你一笔钱，够你一家人过日子的钱……我不在乎钱……” “闭嘴！”络腮胡猛地扯了她一下，枪口重重顶在她的太阳穴上，“再废话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冷冻车间的铁门被猛地推开，高建东持枪站在门口，身后是数名全副武装的特警。 “放开她！”高建东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已经被包围了，跑不掉的。” 络腮胡拽着赵雯雯往后退，枪口死死抵着她的头，嗓音因恐惧而扭曲：“都别动！再靠近一步，我就开枪！” 赵雯雯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慌了。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所有人听见，“我没事，你们让她走，他没有伤害我，我自愿给他钱……” 高建东的瞳孔猛地一缩，握枪的手绷紧，指节泛白。她的雯雯，还是那样的聪明。 赵雯雯的脚步故意踉跄了几下，虚脱一样，整个人软软的向下瘫倒，络腮胡子低头，一只手猛的将她拽起。 只听“砰！” 枪声在空旷的厂房内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赵雯雯甚至没来得及闭眼，就感觉后脑勺的枪管猛地一松，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后颈上。 她猛回头，看见络腮胡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头上一个血洞正汩汩往外涌血。 他的身体僵直了一秒，然后像截断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 远处的狙击点，特警队的神枪手缓缓松开扳机，枪口还飘着一缕硝烟。 …… 从被劫持的那一刻起，赵雯雯的神经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钢丝，哪怕最轻微的震颤都会让它断裂。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计算着绑匪的破绽，分析着逃跑的路线，甚至估算着高建东找到她的概率。 一夜未睡，又冷、又饿、又渴，她的脑子异常的冷静，可她的身体却开始支撑不住。 饥饿像钝刀一样刮着她的胃，喉咙干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冷冻车间的寒气渗进骨髓，让她的手指逐渐失去知觉。 绑匪死了，这个认知像一把钥匙，突然拧松了她紧绷的神经。 “雯雯！” 高建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看见他朝自己冲过来，警服上还沾着外面的雪花。她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刚动，眼前就猛地一黑。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赵雯雯感觉到自己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高建东身上熟悉的气味包裹着她，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住她下坠的身体。 “......建东……哥哥……” 她微弱地唤了一声，随后彻底陷入黑暗。 第 128 章 拍卖会 赵雯雯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正被人牢牢握着。转头看去，高建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向来一丝不苟的警服皱巴巴的，下巴上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 她轻轻抽手，男人却立刻惊醒。 “......醒了？”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眼睛里布满血丝，“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十八个小时？” 赵雯雯想笑，可干裂的嘴唇一扯就疼。高建东立刻端起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 “饿不饿？”他问，语气无比的轻柔的，“食堂还有粥。” 赵雯雯摇摇头，又点点头。 高建东笑了，眉间的愁云散开，他随即俯身将她搂进怀里。他的手掌贴在她后背，温度透过病号服传来，烫得让人难受。 赵雯雯想推开他，可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在心里轻叹：抱吧抱吧！就让你再抱一次，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但若想要复合，那是不可能滴…… 她虽然推不开他，还还是在他耳边，沙哑着声音小声说：“哥哥，这里是丽红嫂子上班的医院吗？” 高建东的身体瞬间一僵，然后轻轻的放开了她。 …… 赵雯雯出院之后，就立即去订购了一辆最新款的奔驰车，启动之后会自动落锁的那种，以后都尽量让司机开车，她再也不要经历一次这种事了。 说实话，死，她并不是很怕，因为她穿越过，她总觉得再死一次，兴许也会再次穿越。 但她舍不得这个世界，她好不容易才打拼出来的“江山”，才积累下来的财富资本。 她可是计划好了的，继续在奋斗几年，在35岁左右成为资本大佬，在45岁之前就退居二线“养老”。 每日里做做美容，健健身，养养小奶狗，带着小奶狗旅旅游……冬天在海边度假，夏天在春城避暑。享受人生，享受生活，最后延年益寿，到庆奶那个年纪，还和小奶狗谈恋爱，哈哈哈哈……我这精彩绝伦的一生。 所以，现如今的一切，她舍不得。 她被绑架的事，高建东一直都瞒着邹春兰，就怕邹春兰知道后会受不了。现如今赵雯雯安全了，也就不能再瞒着她。 邹春兰两天都打不通赵雯雯的电话，就打电话找高建东求助。 高建东先是告诉她雯雯在水会忙，电话坏了。后来又告诉她，雯雯在水会开年会，喝的有点多在睡觉。 现如今知道了赵雯雯被绑架，又安全回来了，邹春兰跑到丈夫的灵前絮絮叨叨了好半天，反反复复的都是那么几句话，让丈夫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儿平平安安。 世道是有些乱了，但赵雯雯洗浴中心的生意，却是越发的好了。 罗正均是从罗丽红的电话里，也知道了赵雯雯被绑架的事，他也专程打电话来，好好的安慰了赵雯雯一通。 赵雯雯让他不要担心她，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让他在京城好好的陪伴家人，年后再见。 他叮嘱赵雯雯不要再自己开车了，出门带上保镖和司机，她现如今在沈市是比较显眼的，那么多工人大下岗，谁知道其中会有多少为了生活而铤而走险的。 1996年的春节如约而至，因为下岗潮的到来，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批发市扬二期已经全部建好，二期比一期的体量还要大，以前还有一些空着的铺面，现如今大量的下岗工人涌了进去，铺面几乎都被租空了。 很多手里有点钱的下岗工人，都去租铺面做起了服装批发生意。 由于批发商家多了起来，服装批发还是受到了一些冲击和影响，但对于赵雯雯的影响几乎为零，因为她做的是袜子批发，而且还是浪丝的东三省总代理。 现如今浪丝袜业已经家喻户晓，电视上每天都会有浪丝的广告。而赵雯雯，是偌大的东三省唯一的经销商。 她也兑现了当初对黄书记他们许下的承诺，袜子不但卖到了罗斯国，还卖去了乌克兰和日韩。 批发市扬加上东北亚贸易公司，已经有了几十名员工，每天都在为她创造价值。 她的各种货品，乌市（乌县在88年撤县改市）的小商品，东莞的服装，隔三差五的就发往各个国家。 …… 外面有些乱，高建东让赵雯雯和邹春兰，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结伴而行，他们最近接到的各种报案越来越多。 高建东还是想约赵雯雯单独见面，约了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赵雯雯明确地对他说，他们以后，就只能做兄妹了。 过完年后，赵雯雯又飞去了沪上，春寒料峭里，她们的嘉泽地产，正式启动了第一个商业地产项目。 外滩的风裹挟着黄浦江的湿气，吹进拍卖大厅。赵雯雯穿着一身奶白色小香风套装，长发及腰，珍珠耳钉在发间若隐若现。 她安静地坐在角落，却吸引了全扬目光 “下一块地，拍卖浦辖陆家嘴B-7地块，起拍价每亩15万。” 赵雯雯不慌不忙地举起号码牌：“20万。”她头都未抬，只是指尖漫不经心地翻着拍卖手册。 最后一排，汤子墨眯起眼睛。 这个汤睿集团的太子爷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表面温婉可人，清澈无垢的眼神却锐利如刀。 “25万。”后排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 赵雯雯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眉眼锋利，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百达翡丽，限量款。 “汤子墨。”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这人她知道，前世是听过大名，这世却见到了本尊， 汤睿集团的太子爷，沪上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富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她唇角微勾，冲他露出个羞涩的微笑，然后再次举牌，声音柔和且坚定：“30万。” 全扬哗然。这块地现在还是荒滩，没人愿意出这么高的价。 汤子墨眯了眯眼，突然笑了，没再跟价。 拍卖结束后，他拦住了她的去路。 “赵小姐是吧？”他递上一张烫金名片，嗓音低沉，“我是汤子墨，不知能否有幸请你喝杯咖啡？” 赵雯雯接过名片，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掌心：“改日吧，今天约了人。”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作响。 她知道，这个“改日”会让汤子墨辗转难眠。 第 129 章 春天，才刚刚开始 她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黄浦江对岸的浦东。 那里还是一片荒芜，但在她的记忆里，十年后，那里将成为整个远东最昂贵的金融中心。 她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真丝旗袍，开衩很高，旗袍是沪上有名的老师傅手工缝制的，将她美好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旗袍领口处别着一枚碧绿的祖母绿胸针——那是罗正均上周回沪上给她带的“小礼物”。 这种颜色的旗袍，穿不好就会让人显得老气，而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端庄里透着无限的风情。 她不需要回头，就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汤子墨，这个汤睿集团的太子爷，从一个月前的土地拍卖会开始，就像影子一样出现在她周围。 送花、送珠宝、甚至送豪车——尽管她从未接受过。 “赵小姐。”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我们又见面了。” 赵雯雯缓缓转身，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汤少，真巧。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她微微点头之后，缓步从他面前走开了。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没看见，她转身时，嘴角那抹奸计得逞的笑。 对付这种资本家阔少爷，赵雯雯可有着两世为人的心得。只要能有足够的魅力去吸引到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一直钓着。 因为这种男人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更不缺漂亮女人。他们缺的是与众不同，缺的是他们明明身价不菲，但女人还是对他们不屑一顾，缺的是用多少钱都砸不来的女人。 说的直白一些，不好听一些：男人就是贱。 这钓男人也分很多种钓法，这种从来不缺美人的大少爷，最好的方式就是，引起他的注意和兴趣后，再有意无意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再躲着他，疏远他。 那样，就能更激起他们内心的那股劲儿，让他们自我怀疑、再自我肯定，然后就是欲罢不能，不达目的不罢休。 前世的她是不够漂亮，脸上少不了有些医美痕迹，还只是个草根，有些人和阶层她望尘莫及。 而这世，她有着足够惊艳天然的外表。也有着能够和他们那个阶层一较高下的的后台和资本，还有着她作为沪上外来名媛的神秘感。 光这几点，就能让汤子墨用心琢磨探究上很久的。 不要探究姐，不然你会迷上姐…… 汤子墨第一次见到赵雯雯，是在上个月的春季土地拍卖会上。 她穿着一身剪裁讲究的白色套装，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优雅与从容。 当其他竞拍者还在为几万块的差价犹豫时，她直接加价几万，眼睛都没眨一下。 还有她回头对他的那羞涩一笑，那种纯真的少女感和从容在她身上的冲突和碰撞。 她，非常的特别。 沪上的名媛们要么娇滴滴地撒娇，要么故作清高地端着架子，可赵雯雯不一样。 她微笑时眼里带着狡黠，说话时嗓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就连拒绝人时都让人恨不起来。 最要命的是，她对他若即若离。她一次次的出现在他身边，却又好像在躲着他。 别的女人巴不得贴上“汤少女友”的标签，可她连一顿饭都不肯单独吃。她越是这样，他越是着迷。 赵雯雯的美，不在于五官多么精致，精致的女孩他见的多了。而在于她身上那股矛盾的气质。 她可以穿着最保守的旗袍，却在转身时露出一截雪白的后腰，让人浮想联翩。 她说话轻声细语，可字字带刺，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哑口无言。 她明明在笑，可眼神却冷得像冰，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真正入她的眼。 最让汤子墨无法抗拒的，是她身上那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他总觉得，她在对她敬而远之，这更加让她捉摸不透。 …… 三月的沪上，梧桐树抽了新芽，嫩绿的叶片在风中簌簌作响。 赵雯雯推开那扇重新漆过的雕花铁门，高跟鞋踩在青石板小径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老洋房，经过几个月的修缮，它终于焕发出旧时的光彩。 赵雯雯踏上台阶，指尖抚过新换的柚木门框。 推门而入，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拼花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油漆味，混合着新买的百合花香。 她脱掉外套，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慢慢走过每一个房间—— 客厅里，那盏从古董市扬淘来的琉璃吊灯已经挂好，通电的瞬间，折射出的光晕像一扬旧梦。 书房的书架上，摆着她特意收集来的绝版书，烫金的书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主卧的床幔换成了墨绿色的丝绒，风吹进来时，轻轻拂动，像一片温柔的潮水。 她走到露台上，倚着雕花栏杆。花园里，工人正在栽种新的玫瑰，泥土的腥气混着花香飘上来。白玉兰树已经含苞待放，远处，教堂的钟声敲了三下，惊起一群白鸽。 赵雯雯轻轻呼出一口气，唇角微扬。 一切都和她想了都一样，她的梦中情房。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 汤子墨发来短信：听说你搬了新家？也不请我去你的新家做客？ 罗正均发的是：搬新家了？苏州的碧螺春到了，明天带给你。 她没回复，只是将手机轻轻搁在茶几上，转身走向浴室。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水面上浮着几片新鲜的花瓣。 她褪去衣衫，沉入水中。 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投在纱帘上，随风摇曳。 ——春天，才刚刚开始。 这晚，黄浦江边的夜风裹着粉香和花香。又是一次社交晚宴，赵雯雯倚在华懋饭店的露台栏杆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羊脂玉平安扣。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暗纹旗袍，珍珠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衬得脖颈像天鹅般修长。 第 130 章 敬你游刃有余 她没回头，只是将手里的玉坠轻轻转了个面：“汤少说笑了，我最近在忙苏州河那边的事，所以社交就少了些。” 汤子墨站到她身侧，阿玛尼西装的袖口擦过她裸露的手臂。 他今天换了新的古龙水，前调是清冽的苦橙，尾调却藏着温暖的雪松木。“下周三的拍卖会，”他递来烫金请柬，“我留了临窗的座位，赵小姐可否赏脸？” 赵雯雯终于转身。灯光下汤子墨的眉骨投下深邃阴影。 “恐怕要辜负汤少美意。”她将请柬推回去，“我最近手头紧，就不去凑热闹了。” 汤子墨突然握住她执玉坠的手。“手头紧？赵小姐在开玩笑吧？你……是约了罗副市长吧？”他嘴唇凑到她耳边，声音放得很轻，“他夫人是在京城？还是在国外？” 旗袍开衩处似乎钻进了一缕凉风。 可赵雯雯眼睫都没颤一下：“汤少，听说静安寺那边新开了一家极有情调的西餐厅，汤少有那闲情，不妨带着某个女伴去烛光晚餐，也好过在这里和我聊这些有的没的。” 她面容恬淡，表情不屑，抽手的动作轻柔而有力，指尖最后离开时，小指指甲若有似无地刮过他掌心。 “告辞了。”她转身，腰肢轻摆，走向了电梯。 电梯门合拢的刹那，她看见汤子墨仍站在原地，手里把玩着那封请柬。 镜面轿厢映出她整理头发的模样，面容冷静、不屑。碧绿的翡翠耳坠在耳畔轻晃。 翌日清晨，赵雯雯家的佣人阿姨抱进来了一个紫檀木匣。打开是枚孔雀胸针，羽翎用点翠工艺镶着深浅不一的蓝，鸟喙处垂着颗水滴形海蓝宝。 “谁送的？”赵雯雯问。 “不知道。”佣人阿姨说：“有人敲门后说是送给小姐你的，把东西给了我，他人就走了。” 虽然没有署名，但赵雯雯知道这工艺出自京城某老字号。这个圈子里的有些人，就爱研究这个，什么都要精致，什么都要出自名家之手，一个赛一个的讲究。 她将胸针别在晨褛领口，给汤子墨发了条简讯：“蛮精致的。” 对方回得很快：“刚好配你昨日的羊脂玉。” 梳妆时手机又震动。罗正均发来暗号：“今晚赏月”。 赵雯雯慢慢悠悠的描完最后一笔眉，欧式的古董梳妆镜里的美人，微微露出个浅淡的梨涡。 她拉开首饰盒，左边躺着罗正均送的翡翠耳坠，右边是汤子墨上月寄来的蓝宝石手链。 窗外阳光和煦而温暖，院子里白玉兰开的正好，多么美好的春天！ …… 翌日，暮色渐浓时，她往耳后点了滴玫瑰香水。她不喜欢那些层次夹杂的混合香水，就只喜欢纯粹的花草香。 黄浦江的夜色被霓虹浸染，外滩18号的顶楼露台上，水晶吊灯的光晕在香槟杯里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私人晚宴上，赵雯雯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搭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俯瞰着江面游轮的灯火。 她今晚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月白色缎面长裙，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的垂在腰际。 “赵小姐。”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赵雯雯没有回头，只是唇角微微扬起。 “汤少。”她轻声道，“今晚的宴会，我以为你不会来。” 汤子墨站到她身侧，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的马甲西裤配浅色衬衫，领带夹上镶着一排小小的蓝宝石和碎钻，在灯光下泛着明滅的光泽。 “听说你会来，”他侧眸看她，嗓音低沉，“所以我推了别的局。” 赵雯雯轻笑，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汤少这话，说得好像我很重要似的。” “你不重要吗？”他反问，目光落在她侧脸，像是要透过她的从容看穿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端起香槟抿了一口，唇印浅浅地印在杯沿。 乐队奏起一支舒缓的华尔兹，宾客们陆续滑入舞池。汤子墨向她伸出手，眉梢微挑：“赏脸跳一支？” 赵雯雯看了他一眼，轻轻将手搭上去：“汤少不怕被人误会？” “误会什么？”他低笑，掌心贴在她腰后，带着她转了个圈，“我们只是跳支舞而已。”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丝织布料传来，赵雯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香，混合着威士忌的醇厚。他的舞步很稳，带着她轻轻旋转，指尖却若有似无地在她腰间摩挲了一下。 “赵小姐的腰，”他嗓音微哑，“比我想象的还要细。” 赵雯雯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汤少这话，说得好像你想象过似的。” 汤子墨低笑，没回答，只是带着她又转了个圈，将她轻轻抵在舞池边缘的立柱旁。 灯光昏暗，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呼吸近在咫尺。 “今晚，”他嗓音低沉，“别回去了。” 赵雯雯轻笑，指尖轻轻抵在他胸口，将他推开了半寸：“汤少，这话可不像你会说的。” “那什么才像？”他反问，目光灼灼。 “比如——”她微微偏头，红唇轻启，“‘赵小姐，这杯酒敬你’。” 汤子墨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放开了她后退一步，侍者刚好经过，他随手端起托盘上的一杯香槟向她示意：“赵小姐，这杯酒敬你。” 赵雯雯笑了起来，嘴角梨涡浅浅，她也顺手端了一杯香槟举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敬什么？” “敬……”他顿了顿，嗓音低沉，“你的游刃有余。” …… 宴会散扬时，赵雯雯独自走到露台边，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黄浦江特有的潮湿气息。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没回头，只是轻轻拢了拢披肩。 “罗正均今晚在金陵。”汤子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笃定。赵雯雯轻笑，转身看他：“汤少查得可真清楚。” “不是查的。”他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她脸上，“是他秘书亲口说的——就在半小时前，他打电话确认明早的行程。” 赵雯雯挑眉：“汤少连这都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他嗓音低沉，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比如，你是和他一前一后来的沪上。” 赵雯雯没躲，只是微微仰头看他：“所以呢？” “所以，”他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角，“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雯雯轻笑，伸手推开他：“汤少，你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了吧！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 131 章 你赢了 他的力道有些重，赵雯雯踉跄了一下，高跟鞋踩在他的皮鞋上，然后跌到了他的怀里。 她后退了半步：“汤子墨，你干什么？”她蹙眉。 汤子墨盯着她，目光沉沉：“赵雯雯，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抬眸看他，忽然笑了：“汤少，这话好像该我问你。” 她轻轻抽回手，哄唇凑到他耳边：“你追着我，是想要我的人？还是……我的秘密？” 离开外滩18号时，天空飘起了细雨。赵雯雯站在廊檐下，看着汤子墨的黑色奔驰缓缓驶近。 车窗降下，他看向她：“上车，我送你。” 赵雯雯没动，只是微微一笑：“不用了，我的车马上就来。” 汤子墨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推开车门，大步走到她面前。雨丝落在他的高定西装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赵雯雯，”他嗓音低沉，“你赢了。” 她挑眉：“什么？” “我认输。”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雨滴，“你想要什么，我给。” 赵雯雯轻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领带：“汤少，这话说得太早了。” 她后退一步，转身走向司机打开的车门。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红唇轻启：“晚安，汤少。” 车门关上，雨水模糊了车窗。汤子墨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奔驰车消失在夜色中。 奔驰车驶过外滩，赵雯雯靠在车窗边，若有所思。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是罗正均的短信：明天见，小宝贝，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她没回复，只是轻轻按灭了屏幕。 第二日晚间，老洋房的雕花铁窗半开着，纱帘被夜风轻轻掀起，又缓缓落下。 香樟树的影子投在柚木地板上，斑驳摇曳。唱片机里放着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慵懒的调子像一层薄纱，轻轻罩在房间里。 赵雯雯倚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玻璃杯外凝着细密的水珠。她穿着丝质睡裙，肩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臂弯，锁骨下的肌肤泛着珍珠似的光。 罗正均从身后靠近，手掌贴上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后。 “冰不冰？”他低声问，嗓音里带着笑意，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里的杯子。 她没回答，只是侧过头，把杯子递到他唇边。他喝了一口，红酒的凉意滑过喉咙，甜里带涩。 赵雯雯转过身，手指滑进他的衬衫领口，纽扣早松了两颗，她的指尖触到他的锁骨，轻轻一刮。罗正均低笑，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吻了下去。 红酒杯被搁在窗台上，水珠滚落，没人管它。 邓丽君还在唱，缠绵的调子混着嘤咛和喘息，老洋房的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也在低语。 纱帘又被风吹起，这一次，没人去拉它。 …… 转眼入夏。六月的沪上闷热潮湿，外滩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赵雯雯站在“嘉泽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新挂牌的办公楼顶层，这栋建于1923年的老建筑经过三个月的翻新，现在已经焕然一新。 “赵总，这是刚拿到的营业执照。”秘书小林双手递上文件，“工商局的王科长说，咱们这是今年批得最快的一家集团公司。” 赵雯雯接过文件，唇角微微上扬。她今天特意穿了套米色的香奈儿套装，珍珠耳钉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给王科长家送两盒龙井去，要明前特级的。”她边说边走向落地窗，俯视着黄浦江上往来的货轮，“另外，通知财务部，今天下午我要看上半年的资金报表。” 办公桌上，是一份刚签完的土地出让合同——南京路核心地块，溢价率仅15%，远低于市扬预期。 汤子墨的电话很合时宜的打进来。赵雯雯看着来电显示闪烁了三秒才接起，手机贴在耳边时，她踱步到床边，隔着落地玻璃窗，吹着空调。 “赵雯雯，听说你又抢了我一块地？”听筒里传来摇晃冰块的声音，他大概在喝威士忌。 赵雯雯把窗户推开了一个口子，让湿热的风灌进来：“汤少消息可真灵通。” “晚上八点，”他报出外滩一家会员制餐厅的名字，“带上你的规划图。” 她轻笑：“凭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汤子墨的嗓音突然低下来：“就凭你要用我的码头卸钢材。” “好，那晚上见。”挂断电话，她望窗外的风景，这扬博弈里，他们早已分不清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晚上7点，和平饭店 赵雯雯换上一袭素色旗袍，正在宴请几位关键客户。 “张总，您上次说的那批钢材……”她举起酒杯，里面的红酒刚好到三分之一处。 “赵总放心，已经安排装船了。”中年男人笑着碰杯，“就是那个关税……” “我明天约了海关的刘处打高尔夫。”她微微一笑，“您把文件准备好就行。” “宴会进行到一半，服务生悄悄过来：”赵总，汤先生在门外等您。” “赵雯雯看了眼手表：”告诉他，我半小时后出来。”心里却在轻笑：这汤少，心急起来可真像个孩子。 沪上外滩某餐厅露台上，汤子墨将规划图扔在餐桌中央，威士忌杯底磕出清脆声响：“听说，你要在南京路建商圈？” 赵雯雯慢条斯理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汤少有什么好建议？” “我不是建议，而是有更好的提议。”他忽然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蓝宝石手链，“汤睿注资三亿，占股30%。” 灯光在她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条件？” 汤子墨倾身过来，雪松木的香气笼罩住她：“明晚陪我出席和平饭店的拍卖会。” 赵雯雯突然想起罗正均昨天发的短信——他要去京城开会，明早的飞机。 她抽回手，红唇贴上水晶杯沿：“成交。” 想想南京路商圈后来的繁华，那么大的体量，有了汤睿的注资，她能轻松太多。而且合作嘛，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黄浦江的游轮拉响汽笛，江风掀起她鬓边碎发。汤子墨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轻笑：“赵雯雯，你心里到底装着多少算计？” 她将慢慢悠悠啜了一口杯中红酒：“不如汤少数数看？” 十一点半，赵雯雯独自站在新买的洋房露台上。手机屏幕亮起。 是汤子墨发的短信：拍卖会下午两点开始，我一点半去接你。 她没回复，只是仰头望向星空。她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粉钻鸽子蛋戒指 ——没有婚戒的压痕，没有承诺的束缚，赚自己的钱，这是多么好的生活。 第 132 章 她不让他“偷” 赵雯雯在二楼阳台上，居高临下问汤子墨：“汤少，不是说好了一点半吗？怎么那么早？” 汤子墨看了看她，没说话，径自进了洋房，不一会儿，赵雯雯就听到了他上楼梯的声音。 她也懒得管他，自己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汤子墨打开了她的卧室门：“外面太热，我就想来你家吹吹空调，顺便参观一下你的新居。” “我还说饭后小息一下。”赵雯雯一身真丝家居长裙，在梳妆台前慵懒的梳着长发，“既然你来了，要参观就自己参观吧，楼下有喝的，冰箱里有冰块，汤少自便就是。” “OK，赵小姐也请自便。”汤子墨说着，就单手插在裤兜里，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嗯……这房子不错，要么给我个房间，让我住几天感受一下，若是感觉还不错，那我也买一幢这老洋房。” “汤少，你不要来打趣我。”赵雯雯对着他微微一笑：“汤少要买什么，还用感受？喜欢就买了，不用找什么借口。” “我不就是想来你这里住几天嘛！”汤子墨皱了皱眉：“你非要说的那么直白干嘛？” 赵雯雯白了他一眼：“我这又不是酒店，你又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孤男寡女，你住我这里，你不怕流言蜚语，我还怕呢！” “你会有怕的？”汤子墨逼近他，弯腰凑近她：“你只怕罗正均吧？” 赵雯雯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将他推开。 他撇撇嘴，自己下楼倒了两杯冰水端了上来，放了一杯在赵雯雯的梳妆台上。 他就看着赵雯雯梳头，化妆，直到赵雯雯要换衣服，请他出去，他才下了楼。 …… 和平饭店的巴洛克穹顶下，赵雯雯指尖轻抚过拍卖图册的烫金封面。 她今天穿了条浅色真丝连衣裙，雪肤乌发，修长的脖颈上，戴着汤子墨上个月送的钻石项链。 汤子墨送过她的东西实在太多，她没有全部收下，只是挑了几样收了，若是什么都不收，那就是矫情了。 现如今，双方已经属于商业合作伙伴，礼尚往来也是正常的。 对于汤少来说，送女人礼物，就如喝水吃饭一样的简单平常，只是每次给赵雯雯送礼物，他会用心挑选一番。 就如这条钻石项链，就是他上个月在港岛苏富比拍下的。当时这条项链一出扬，他脑海中就浮现出赵雯雯的面容。 “张大千的《江南春晓》……”赵雯雯轻声念出拍品名称，汤子墨就把身体往她这边凑了凑。 他今天穿了套午夜蓝的定制西装，领针是枚小小的蓝宝石船舵。 “你，对字画也有研究？”他端过两杯侍者托盘里的冰镇酸梅汤，递给赵雯雯一杯，杯壁凝着水珠。 赵雯芊接过玻璃杯，指尖相触的瞬间故意多停留半秒：“不懂，只是看看。” “明代青花缠枝莲纹瓶，”他修长手指点在彩图上，“适合放你家里的玄关。” 赵雯雯合上图册，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出清响：“我对古董一窍不通。” “所以才要人教。”汤子墨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白嫩的手背。 …… “明代青花缠枝莲纹瓶，四十万。” 拍卖师刚刚报出起拍价，赵雯雯就听见身旁报出一个高价。 她转头时，正撞进汤子墨含笑的眼里，那里面跳动着志在必得的光。 晚间，半岛酒店的法餐厅里，青花瓶被安置在专属的防摔盒子里，就放在赵雯雯身旁的椅子上。 赵雯芊切着鹅肝，刀尖在盘底刮出细微声响。 “瓶底有永乐年款。”汤子墨晃着红酒，“当年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钴料。”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汤少不如直接说，想用它换什么？” 水晶灯在他眸中碎成星子：“换你今晚……” “我要回家喂猫。”赵雯雯突然举起香槟杯，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我拿你当朋友，你能不能不要总惦记着我的身子？” 饭后，两人一起步入电梯，下行电梯的镜面映出两人身影。汤子墨突然按住紧急制动钮，失重感让赵雯雯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你根本没养猫。”他鼻尖蹭过她耳垂，发现那里有颗淡褐小痣，“罗正均在京城开会，明晚才回。” 赵雯雯高跟鞋尖抵住他锃亮的皮鞋：“汤少查得真细。”她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也真无聊。” 电梯重启的嗡鸣中，汤子墨突然低笑：“你就当是我无聊。” 奔驰车停在赵雯雯家门口。赵雯雯解开安全带时，汤子墨突然拽住她珍珠手包的链条。 “你落了东西。” 赵雯雯突然倾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碰：“留着吧。”她迅速抽身下车，“反正……你常来。” 夜风中，汤子墨摸了下尚存温热的唇角。车窗映出他骤然幽深的眼神，而赵雯雯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铸铁花艺门后。 翌日清晨，佣人捧着青花瓶请示摆放位置。赵雯雯正在梳头，她淡淡的看了一眼那花瓶：“放玄关柜子上吧。” 赵雯雯很忙，不是忙着赚钱，就是忙着各种社交。在和罗正均保持着关系的同时，还忙着和汤子墨的周旋。 她现如今和汤子墨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还带着时浓时淡的暧昧和拉扯。 汤子墨觉得，自己怕是中了赵雯雯的毒了？床没上成，合作合同倒是签了两项。 但他又很喜欢和她打交道，喜欢和她暧昧拉扯，他知道了她和罗正均的关系，但他不在乎，这让他觉得越发的有意思。 他打听过罗正均和他背后的家族有多硬核，他虽然有所忌惮，但他也不怕，他也有他的背景。 他其实很想和赵雯雯偷情，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她就是不和他偷，这让他像小猫挠心一样难受。 每每想到她，他时而气的咬牙切齿，时而又会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 他妈的，这种想偷又偷不着的感觉，怎么就那么让他沉迷呢？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第 133 章 总裁助理 到了机扬，她发了个短信给罗正均后，就在停车扬里等着。飞机很准点，半小时后罗正均拉开了车门。 她对她甜甜一笑，伸手去接他的公文包。 他没有将包递给她，而是放到了汽车后座上。关上车门之后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车开进进了老洋房前时，雨势正急。 住家的帮佣还没出来，“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打伞。”罗正均说完就下了车。 赵雯雯刚推开车门时，一把黑伞已经罩在头顶。罗正均侧身帮她挡着斜射过来的雨滴，掌心却温热地贴在她腰后，两人一起进到廊厅里。 此时，帮佣冯姐才忙着从大厅开门出来：“不好意思小姐，雨太大了，我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没事的冯姐，你去休息吧！。”冯姐点点头，随即转身回屋。 门廊的壁灯投下暖黄光晕。赵雯雯弯腰换鞋时，罗正均的手已经解开她盘发的簪子。青丝垂落的瞬间，他低头嗅她发间香气，胡茬蹭得她耳后发痒。 “京城怎么样？”她故意岔开话题，却被他打横抱起。 “想你了。”三个字混着他的气息落在颈侧。楼梯上，她的珍珠耳坠掉在台阶，咕噜噜滚进阴影里。 雨水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河。赵雯雯陷在蚕丝薄被里，看着罗正均慢条斯理地解表带。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曾经在决策会议上敲桌定策，此刻正一颗颗挑开她真丝睡袍的贝母衣扣。 “这次去京城……”她的话被他的吻截断。 罗正均的唇比平时更热，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急切。当他含住她锁骨时，赵雯雯的情欲被点燃。 中间，罗正均扯下了“小雨伞。” “不要。”赵雯雯按住他的手，轻推他：“我正排卵期呢！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他俯身咬着他的耳垂，忽然开口：“怀孕了就生，我罗正均的孩子，难道不配来到这世上？雯雯，你也应该生个孩子了……” 事后，赵雯雯正倚在床头涂护手霜，杏仁香在空气中弥漫。 罗正均搂过他说了几句话，她动作一顿：“什么？” “我们的孩子。”他抚摸着她的眉眼，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会议：“眼睛像你，鼻子像我，和你一样的聪明可爱。” “罗哥哥，可是，你给不了我名分？” 罗正均翻身压住她：“怎么又叫哥哥，叫名字。” “正均……”她指尖描摹他眉骨的轮廓。 他封住她的唇，手掌覆上她平坦的小腹。你知道的，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而且我罗正均的孩子，即使没有名分，也出身在“罗马”，而且你和我的孩子，我会很喜欢。” 赵雯雯心道：我才不要什么鬼的名分。有名分，那就是桎梏。我要的是婚姻的部分内容，而不是婚姻所带来的桎梏。 天光微熹时，赵雯雯发现罗正均已经醒了，正一面扣着衬衫的袖口，一面看着她出神。 他依旧是气质儒雅，风度翩翩。 几日后，交大金融系大四的秋招会上，顾砚舟把简历递给“嘉泽集团”的HR。 西装革履的男人扫了眼他的籍贯，突然笑问：“江浙人？我们赵总就喜欢南方员工。” HR没有说的是，赵总要求他找一个总裁助理，因为赵总之前带到沪上的那个女助理，为了和身在东北的男朋友谈恋爱，要求调回东北了。 赵总说了，这回要个男助理，而且要长得帅的。男的事业心会重一些，帅的放在办公室里才养眼。 10月，沪上嘉泽实业集团总部。 人力资源部的玻璃门被轻轻叩响，顾砚舟站在门外，西装笔挺，手里捏着一份入职简历。 他比大学时更沉稳了些，眉宇间的青涩褪去，下颌线条愈发分明，只是眼神依旧干净，像秋日里澄澈的湖水。 “顾砚舟，交大金融学院，应届硕士。”HR翻着他的简历，满意地点头，“履历很漂亮，笔试成绩也是这批应聘者里最高的。” 他这次招聘过来笔试的大学生都是相貌过关的，尤其是这个顾砚舟，因为总裁说了，要养眼的。这个顾砚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笔试成绩拔尖。 顾砚舟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办公区尽头的总裁办公室——磨砂玻璃后隐约透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正低头翻阅文件。 “总裁助理这个岗位，需要直接向赵总汇报。”HR推了推眼镜，“你没问题吧？准备好了吗？” 顾砚舟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一蜷，嗓音却平稳：“没问题。” HR进了总裁办公室一趟，然后，顾砚舟被带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 “赵总，新来的总裁助理到了。”秘书轻声通报。 “进来。” 那道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猝不及防地刺进顾砚舟的耳膜。他呼吸微滞片刻，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推门而入。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赵雯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墨绿色丝绒西装衬得肌肤如雪。她正在签文件，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句：“坐。” 顾砚舟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却定格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 她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脸上时，笔尖微微一顿。 空气凝固了一秒。 “顾砚舟？”她唇角微扬，仿佛只是遇见一个普通的旧识，“真巧。” 顾砚舟的指节攥得发白，面上却平静：“赵……赵总好。” 赵雯雯合上文件夹，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HR说你很优秀。” “谢谢。”他说 她低头，打开了HR刚刚送进来的顾砚舟的简历，嘴角浮现一抹笑。这是巧合呢？还是巧合？她的HR可真会挑人，怎么又把他给她送来了？ “不过，”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总裁助理这个职位，需要绝对的忠诚和服从。”她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看他，“你确定能够胜任？” 她的发香飘过来，还是淡淡的的玫瑰花香，和当初一样。 第 134 章 你明明也很喜欢我 只是当初的纯真不在，她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红唇依旧娇艳，只是眼神里再也没有当初的温柔。 “我能。”他嗓音微哑。 赵雯雯轻笑，突然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那好，明天开始上班。” 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喉结，顾砚舟浑身一僵，却终究没有躲开。 落地窗外，梧桐叶又开始落了。 顾砚舟的工位就在赵雯雯办公室外，一墙之隔。 他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把她的行程安排得分毫不差，会议记录整理得一丝不苟，甚至连咖啡都按她喜欢的温度准备好，加奶不加糖。 赵雯雯偶尔会从文件里抬头，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他 ——他工作时很专注，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像一幅沉默的剪影。 她想起去年的秋天，他们在交大图书馆的角落里唇齿纠缠。 没有她的时候，他也会坐在图书馆的窗户前，也是这样蹙着眉写论文。 那时，她会突然的出现，用冰凉的指尖点他的眉心，笑着说：“你专注的样子，还挺好看。” 那时的顾砚舟会红着耳根捉住她的手，低声说：“别闹。”然后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把她的指尖放到唇边飞快的吻过。 而现在，他只会恭敬地递上文件，说：“赵总，请您过目。” 几天后的深夜，公司加班后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砚舟整理完最后一份报表，推开赵雯雯的办公室门，发现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映着她略显疲惫的眉眼。 他轻轻走近，想替她盖上披肩，却在俯身的瞬间被她抓住了手腕。 赵雯雯慢慢睁开眼，眸中毫无睡意：“这么晚了，你还不走？” 顾砚舟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 空气骤然凝滞。 赵雯雯松开他的手，坐直身体：“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 “没必要？”顾砚舟嗓音低哑，“你突然消失，连一句话都没留，我找了你好几个月……我……”他呼吸有些急促。 “然后呢？”她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又没有和我确立过男女朋友关系，你找我干嘛？”她倒打一耙，语气里还带着嗔怪。 顾砚舟盯着她，眼底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情绪：“你……你要离开至少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赵雯雯站起身，仰头看着他：“解释我只是玩玩而已？解释我从来没认真过？” 她的话像刀子，顾砚舟的脸色瞬间苍白。 可下一秒，她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眉间似有化不开的愁，她声音轻柔得像在叹息：“顾砚舟，你……我……我们不合适。”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我进来？” “在你来到我面前时，我根本还没有看过你的简历。”她看着他，眼神渐渐柔和，柔的像水。“如果你后悔了，明天就可以辞职不干。” 顾砚舟终究没忍住。 他低头吻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赵雯雯没有躲，甚至回应了他，可当他喘息着松开她时，却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片平静。 她轻轻推开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明天早上九点，别忘了准备董事会的材料。” 顾砚舟站在原地，看着她踩着高跟鞋拿包，拿外套，背影优雅又无情。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那里还残留着她的口红印。 就在她刚要拉开办公室门时，他大步上前从她身后抱住她。——他又一次，败给了她。 “顾砚舟，你——” 他抱住她的双肩，用力的将她转向他，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吻堵了回去。 他的唇压上来时，赵雯雯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个吻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和渴望，近乎凶狠地碾过她的唇齿，像是要把她拆吞入腹。她下意识推他，却被他扣在怀里，转身几步将她抵在墙上，双手被他单手扣住，举过头顶。 “你明明心里还有我。”他的嗓音低哑，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耳畔，“你明明知道……我这一年会有多想你。” 赵雯雯的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微微发抖。 她该推开他的，该冷笑着讥讽他让他死心，可她的身体却像是背叛了她，在他的气息里一点点软化，沉沦。他太干净，让她那颗坚如磐石的心，都有了片刻的柔软。 不知被他吻了多久，她不知道是怎么被他拉着下楼，打车，被他带回公寓的。 顾砚舟的公寓不大，但整洁干净，书桌上还摆着几本金融学的专业书，床头放着一盏暖黄的台灯。 赵雯雯被他抵在门板上，他的吻从她的唇滑到颈侧，指尖挑开她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顾砚舟……”她喘息着，声音发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他抬眸看她，眼底翻涌着压抑了一整年的情绪，“我在要一个答案。” 他的掌心贴上她的腰，热度透过衣料传来，烫得她心尖发麻。赵雯雯知道自己该推开他，应该抽身而退，可她的指尖却不受控制地陷进他的肩膀。 她放任自己失去冷静，一切不是还在掌控之中吗？ 顾砚舟的吻落在她锁骨上时，赵雯雯终于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赵雯雯……”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嗓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还记得吗？去年秋天，我这样吻过你多少次？” 她的心脏微微一缩。身体却在回应他。 顾砚舟的掌心贴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存在。他的眼神太炽热，烫得她几乎无法直视。 “顾砚舟……”她声音微哑，“我们不该这样。” “为什么不该？”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你明明也喜欢我。” 赵雯雯呼吸一滞。 是，她是喜欢他。 喜欢他的干净，喜欢他的纯粹，喜欢他看向她时眼底不加掩饰的炽热。可她不能承认，因为她怕他沉沦，担心他会受到伤害。 “你以后会知道的，我们为什么不该再这样。”她在他耳边喘息：“希望你知道后不要后悔。” 第 135 章 怀孕 顾砚舟的手臂环在她腰间，呼吸均匀地落在她耳畔。赵雯雯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指尖轻轻描摹他的轮廓。 她知道自己该走了。 天一亮，她又会变回那个精于算计的赵总，而他……依旧是那个干净的顾砚舟。 可当她轻轻起身时，手腕却被他突然扣住。 “别走。”他嗓音低哑，带着睡意朦胧的柔软，“雯雯，你不要走。” 赵雯雯的心脏微微一颤。 最终，她轻轻躺了回去，任由他收紧手臂，将她搂进怀里。 ——她终究，还是败给了他的温柔。 不过，也只是一时的荷尔蒙爆发而已，走肾不走心。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赵雯雯睁开眼睛时，顾砚舟的手臂还环在她腰间。他的呼吸均匀温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像是抱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她轻轻挪动身体，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却被他无意识地收紧手臂。 “……别走。”他嗓音低哑，带着睡意朦胧的柔软。 赵雯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抬手，指尖抵在他胸口，微微用力将他推开。 “顾砚舟。”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松手。”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初醒的温柔还未褪去，却在对上她眼神的瞬间微微一滞。 赵雯雯坐起身，背对着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衬衫，慢条斯理地扣好纽扣。她的动作优雅而疏离，仿佛昨晚的缠绵只是一扬幻觉。 顾砚舟盯着她的背影，嗓音微哑：“雯雯……” “不要叫我雯雯。”她打断他，语气平静，“叫我赵总。” 空气骤然凝固。 顾砚舟的指尖微微收紧，攥住了床单。他看着她站起身，整理好裙摆，拿起桌上的手机和包，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她走到门口，终于回头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职业化的微笑，“顾助理，九点公司见。” 门关上的瞬间，顾砚舟一拳砸在床头柜上，指节泛红，却感觉不到疼。 他早该知道的，赵雯雯从来都是这样——温柔时能让人沉溺，冷漠时又能将人推入深渊。 她可以前一秒在他怀里喘息，后一秒就冷静地划清界限，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纠葛。 可偏偏，他就是放不下她。 九点整，顾砚舟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赵雯雯正低头签文件，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咖啡放桌上就行。” 他没动，只是站在她桌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赵雯雯终于抬眼，唇角挂着完美的微笑：“有事？” “为什么？”他嗓音低哑。 “什么为什么？”她合上文件，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顾助理，现在是工作时间。” 顾砚舟盯着她，突然绕到她办公桌里，俯身，双手撑在她办公椅扶手上，将她困在自己和椅子之间：“赵雯雯，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怕？”她轻笑，“顾砚舟，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指节攥得发白，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直起身，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赵雯雯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知道顾砚舟想要什么——他想要她的真心，想要她的坦诚，想要她承认她其实也在意他。 可她给不了，不能给也不想给。 她的人生早就被算计和利益填满，感情对她而言是奢侈品，更是软肋。她才不要。 顾砚舟太干净了，干净到她有些不忍触碰，怕他被污染被裹挟。 所以，她只能推开他。一遍又一遍。 她怎么就不事先看一看他的简历呢？怎么就偏偏把他给招进来。 他不知道，“赵总”和“雯雯”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称呼，而是他们不能在人前跨越的界限。 顾砚舟还是在做着她的总裁助理，只是偶尔会在工作上拖延时间，想方设法把她一个人留在办公室，然后不顾她的反对，吻她，要她。 学霸果然是学霸，他把一切的聪明心思都用在了她的身上。知道怎么样拖延工作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可以不让她察觉。 他在人前恭敬的叫她“赵总”，一旦晚间公司没人时，他抱着他叫她“雯雯”，咬着她的耳垂，贪婪的要她，祈求她不要再离开他。 赵雯雯办公室书墙后面，本来隐藏的午休间，也成为了他一次次要她的沉沦海。 一月后，连续一周的晨吐让赵雯雯开始警觉。 她站在她专用洗手间的镜子前，指尖轻轻擦去唇边的水渍，脸色苍白。 最近她总是莫名疲惫，咖啡喝到一半就会反胃，甚至开会时也会走神——这对一向精力充沛的她来说，太反常了。 仔细想了想，自己上个月的月事好像没有来，她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工作，忙顾砚舟。 忙得都忘记了月事。 “赵总，您没事吧？”顾砚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赵雯雯迅速整理好表情，推开门：“没事，应该是早餐吃得不舒服。” 顾砚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递过一杯温水：“下午的会议资料准备好了。” 她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两人俱是一顿。 私立医院的走廊安静得可怕。 “妊娠6周。”医生推了推眼镜，“胎儿发育良好，但您需要多休息，适量补充叶酸。” 赵雯雯攥紧了检查单，脑海中飞速计算着日期——上个月和罗正均在一起时，正是她的排卵期。而和顾砚舟那次，和后面的几次，则是本该来月事的那几天…… 时间根本对不上，而她的生理期一向很准时。 这个孩子，很明显是罗正均的，可偏偏这样的时间，顾砚舟会误以为孩子是他的。 赵雯雯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她有些沮丧：罗正均啊！罗正均，你的嘴是开过光的吗？怎么说让我怀孕就让我怀孕，我都不是易孕体质，还能一次就中？ 当初和顾砚舟那么多次都没中，和你那一次就中？ 难道强者的“小蝌蚪”，也很强？ 第 136 章 坦白 “怎么还没走？”她站在办公室门口，声音有气无力。 顾砚舟抬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袋上：“你不舒服？” 她很自然的把药袋丢到了办公桌上：“嗯，胃有些不舒服。” 他站起身，突然伸手拿过袋子。赵雯雯来不及阻止，他已经看到了里面的叶酸片和孕检报告。 空气凝固了。 顾砚舟的指节攒得发白，眼神从震惊到狂喜，最后定格在某种近乎虔诚的柔软上：“……我的？” 赵雯雯张了张嘴，那句“不是”却卡在喉咙里。她现在精神不太好，不想去费劲解释。 罗正均从苏市回来的当晚，赵雯雯告诉了他怀孕的消息。 他先是怔住，随后眼底涌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又赶紧轻轻放下，生怕伤到她。 “真的？”他的声音罕见地有些发颤，手掌小心翼翼地贴上她平坦的小腹，“多久了？” “七周。”赵雯雯微笑，“医生说很健康。” 罗正均低头吻她，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赵雯雯靠在他怀里，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肯定就是你从京城回来，我接你来我家的那一次，你怎么就那么准呢？我明明和你说了那几天是排卵期的，你偏不听……” 她轻捶着他的胸膛，话语里满是嗔怪。 “雯雯。”罗正均笑了起来，笑声爽朗。他捉住她的粉拳：“我是很准的，我做什么一项都很准。你现如今都已经怀上了，我罗正均的孩子，你可不能不要。” 第二天，罗正均就给她安排了最好的私人医院，最好的产科医生，甚至还问她，生孩子是要在国内生？还是在国外生？或是去港岛生？ 赵雯雯说现如今还很早，等考虑好了再告诉他。 顾砚舟现如今不但是她的总裁助理，也自动成为了她的私人助理，对她的照顾越发的细心和温柔，把她平时喝的咖啡换成了温水，每天定时提醒她吃叶酸，午餐给她准备营养餐，提醒她不要穿高跟鞋，出门帮他拿包…… 他不再耍小性子了，也不再冲动了，工作中的每一件事都想去帮她完成。 赵雯雯在无人时叹气，一切倒都还在她在掌控中，但有一件事，她必须要早做了断。 早做早了结，既是让事情不至于脱离她的掌控，也是她对他的坦诚和保护。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她发现，顾砚舟的工作能力出众，她目前还需要他。 …… 深秋的雨水顺着茶室包间的雕花窗棂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庭院里的竹影。 赵雯雯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白瓷杯沿，杯中的红枣陈皮茶氤氲着热气，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怎么突然约我来喝茶？”顾砚舟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你最近脸色不太好，你应该多休息，有什么话也可以在你办公室里和我说。” 赵雯雯抬起眼帘，眸中蓄着欲落未落的泪光，恰到好处地让顾砚舟看见又迅速别过脸去。 这个角度她练习过很多次，知道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砚舟……”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尾音微微发颤，“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砚舟心中微动，立刻倾身向前，茶桌下的膝盖不小心撞到桌脚也浑然不觉。 赵雯雯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砚舟”了，久的就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出什么事了？”他轻声说。 赵雯雯将手轻轻覆在小腹上，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她演绎得既像是无意识的习惯，又像是难以启齿的暗示。 她看见顾砚舟的目光从关切到疑惑，最后定格在震惊。 “你……？”顾砚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突然干涩。 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滑落，赵雯雯迅速用手背抹去，强撑出一个破碎的微笑：“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我却不得不说，我不能让你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我知道这样会伤到你，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明白，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是不是，你为什么要骗我？”顾砚舟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 赵雯雯轻轻抽出手，摇了摇头。她看着顾砚舟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心里涌起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理智压下去。她需要他，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那是谁的？”顾砚舟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能说……”赵雯雯咬着下唇，直到唇色发白，“他有家庭，有……不能有任何丑闻的身份。”她故意含糊其辞，让“政界大佬”的形象在顾砚舟脑海中自行勾勒。 茶室里的沉香静静燃烧，顾砚舟的脸色在青白之间变换。 赵雯雯知道此刻沉默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量，她只是眼神空洞，美丽的脸颊上泪水涟涟。 “是被强迫的吗？”顾砚舟突然问，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顾砚舟的脑子不笨，他知道，像赵雯雯这样一个女人，若是没有身份和背景，根本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生意。 “嘉泽集团”，他以前不知道，但自从做了赵雯雯的助理，这个公司有多大的体量，是什么样的，他知道的很清楚。她那么优秀，那么美，怎么会没有别的男人觊觎。 赵雯雯猛地抬头，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看着他，轻轻摇头，又迅速补充：“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些关系，由不得我说要或不要。”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果然让顾砚舟眼中的怒火更甚。他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只是哑声问：“你们……多久了？” “在认识你之前”赵雯雯轻声回答，“我一直……不敢，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知不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 “知道，这个孩子，由不得我不生。” 顾砚舟突然站起身，茶盏被带翻，深红色的茶汤在雪白的桌布上洇开，像一摊血迹。他背对着赵雯雯，肩膀的线条绷得死紧。 他终于知道了，她当初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但他还是想得到求证。 第 137 章 她又赢了 “我招惹你？顾砚舟，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好不好？”赵雯雯毫不退缩的直视他的眼睛，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不是你先来找我搭讪的吗？不是你先吻我的吗？是你先招惹的我的，明明是你让我情难自控的……”她看着他，眼泪一串串的滚落。 顾砚舟的心里一阵狂喜，一阵心碎。 他狂喜的是，她终于说出了他期待已久的话，她是爱他的，她也对他情难自控。 他心碎的是，她不完全属于他，她的情非得已，她的身不由己。 “那……你要怎么办？”他的声音渐柔。 赵雯雯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轻轻抽泣一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会去港岛生下孩子……那边医疗条件好，也不会有人认识我……”她的声音声音细弱如幼猫。 顾砚舟猛地转身，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与挣扎：“你就打算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一辈子没名没份？” 赵雯雯的眼泪终于决堤——这次是真的有些动情了。 她看着这个爱她至深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的算计有些不堪，她突然有了片刻的不忍心，但也只是片刻而已，这样的心态，让她演的更为真实。 “我不配拥有你的关系……”她哽咽着说，“你值得更好的姑娘，清清白白的，和你一样的……” “闭嘴！”顾砚舟双眼通红，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在她面前，双手颤抖地捧起她的脸，“不要这样说自己。错的不是你，你那么美，那么好。” 赵雯雯顺势靠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气息，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前襟。 她知道，她又赢了。 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又怎样？照样可以让他爱到死去活来，心甘情愿。 “让我陪着你，照顾你。”顾砚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坚定得不容拒绝，“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赵雯雯在他怀里微微勾起嘴角——这个角度顾砚舟看不见。她更紧地抱住了他，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她的内心。 “你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连累你。”她在她怀里，低低的哭泣。 “我能陪着你，我是你的助理。”顾砚舟捧起她的脸，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她灼伤：“我爱你，赵雯雯。这份感情强烈到让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遇见你，为什么不能保护你免受伤害。” 赵雯雯闭上眼，任由他吻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这扬戏，她演得太过投入，几乎要分不清真假了。 雨声填补了他们之间的沉默。顾砚舟的目光落在赵雯雯尚未显怀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一个与他无关的生命，却占据了他最爱的女人的身体。 “我送你回去。”最终他只说了这一句。 下车时，赵雯雯又恢复了在公司才有的那副模样：“顾砚舟，你最好是再考虑清楚，你有足够的时间，你不要让自己后悔。” 接下来的几天，顾砚舟请了假，没来公司，就像是从赵雯雯的生活中消失了。 赵雯雯理解他这样做，他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来做某个对他来说很煎熬的决定。 一周后，顾砚舟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他还是她细心周到，事无巨细的顾助理，但他却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她知道，他下了什么样的决心。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赵雯雯还是老样子，该参加商业活动，社交活动都尽量出席，只是高跟鞋的跟变矮了一些，也不喝酒喝咖啡了，改成喝水喝果汁。 又是一扬不得不参加的商业酒会。 私人会所的露台上，香槟塔折射着纸醉金迷的光影，赵雯雯倚在栏杆边，指尖轻轻摩挲着水晶杯的杯壁。杯中没有酒精，只有半杯柠檬水，还是常温的。 她今晚穿了一双平底鞋——这很不寻常。 汤子墨站在不远处，目光从她纤细的脚踝一路往上，最终落在她的臀部和平坦的小腹上。他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迈步走了过去。 “赵小姐今晚很反常啊。”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戏谑，“不喝酒，也不穿高跟鞋了？” 赵雯雯侧眸看他，眼底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像是被他逗乐了：“汤少什么时候对我的鞋这么上心了？” 她笑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亲昵，又不显得疏离，像是真的只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关注逗笑。 汤子墨低笑，伸手从侍者托盘上取了一杯威士忌，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晃着杯中的冰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对你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很上心。这种扬合喝什么柠檬水，今晚的威士忌不错，要不，你也来一杯？” 赵雯雯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垂眸，露出一抹无奈又柔软的笑：“最近胃不太好，医生建议少碰酒精。” 她的语气轻柔，带着几分无奈，又透着几分关心自己的体贴，让人挑不出毛病。 汤子墨盯着她，眸色渐深。 如果不是他太了解她，如果不是他早就注意到她最近所有的反常。 不碰酒精、不穿高跟鞋、也不在有人抽烟的地方逗留，连社交活动都减少了，他几乎要信了她的说辞。 “是吗？”他忽然倾身，距离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但不是香水味，“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原因。” 赵雯雯抬眸看他，眼底依旧含着笑，没有丝毫慌乱：“比如？” 汤子墨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比如，你怀孕了。”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赵雯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她只是轻轻歪了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红唇微扬：“汤少想象力可真丰富。” 她太镇定了，镇定到让他怀疑是不是猜错了。 可汤子墨知道，他没猜错。 “罗正均的？”他直接问。 第 138 章 谁说男人心不细？ 她在腹诽：谁说男人心不细？那要看他们对谁。 汤子墨冷笑：“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赵雯雯抬眸看他，眼底终于浮现一丝无奈，像是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汤少，我和罗副市长只是普通朋友，你这样揣测，对谁都不好。” 她的语气轻柔，却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警告，像是在提醒他——有些话，不能乱说。 汤子墨盯着她，胸口那股无名火越烧越烈。 她怎么能这么冷静？怎么能连怀孕这种事都演得滴水不漏？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挣脱不开：“赵雯雯，你明知道罗正均根本给不了你名分，他和他妻子两个家族是政治联姻，根本分不开。” 赵雯雯微微蹙眉，像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轻轻抽了抽手，没抽开，便任由他握着，语气依旧温柔：“汤少，你喝多了。” 汤子墨眸色阴沉：“你知道我没喝多。” 赵雯雯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纵容：“好，你没喝多。”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太会装了。明明心知肚明他在说什么，却偏偏装出一副无辜又无奈的样子，仿佛他真的只是在无理取闹。 汤子墨盯着她，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赵雯雯，你真是我见过最会演戏的女人。” 赵雯雯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他的讽刺，反而微微笑了：“谢谢夸奖。” 她轻轻抽回手，转身要走，汤子墨却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你明知道，我不会像罗正均那样对你。”他嗓音沙哑，“我比他更适合你。” 赵雯雯抬眸看他，眼底依旧含着笑，温柔又疏离：“汤少，你是醉了。” 她轻轻推开他，转身离去，背影优雅而从容，没有丝毫慌乱。 适合？没有任何男人适合她，有也只是短暂的。一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来和她说真情？ 汤子墨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眸色阴沉。 她越是这样，他越想要撕碎她的伪装。 他端起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烧灼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躁动。 赵雯雯踩着平底鞋走出电梯，因为没穿高跟鞋，丝绒礼服有点点长了，下摆扫过大理石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夜风从旋转门的缝隙钻进来，她下意识地拢了拢披肩。 “雯雯。” 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脚步一顿。会所大堂的灯光下，顾砚舟靠在一根罗马柱旁，黑色风衣衬得他身形修长，手里还拿着一件羊绒外套。 赵雯雯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天气预报说今晚降温。”顾砚舟走过来，动作自然地将外套披在她肩上，“你穿得太少了。” 羊绒的暖意瞬间包裹住她裸露的肩膀，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赵雯雯垂眸看了眼腕表——凌晨十二点半。 “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顾砚舟向前两步，变戏法一样的，从怀里拿出个保温杯，打开杯盖递到她手里。杯身传来的温度让她冰凉的指尖微微一颤。 赵雯雯低头看着杯中浅琥珀色的液体，新会陈皮和红枣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上来。 “红枣陈皮茶，”顾砚舟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温的，只放了一颗冰糖，不会太甜。” 她抿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温度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今晚穿平底鞋了。”顾砚舟突然说，目光落在她脚上那双缎面芭蕾鞋上。 赵雯雯心头微动，却见他只是蹲下身，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双毛绒内里的羊皮短靴：“换这个，外面下雨了。” 细雨不知何时开始飘落，在酒店灯光下像细碎的水晶。赵雯雯看着他低头为她换鞋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顾砚舟。”她突然开口，“你知道今晚的宴会名单。” “嗯。” “知道我几点结束。” “嗯，我是你的助理。” “还知道……”她的声音轻了下去，“我根本不需要人接。” 顾砚舟系鞋带的手指顿了顿，抬起头时眼里含着很浅的笑意：“但我很想接你。” 赵雯雯伸手，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顾砚舟，你值得……” “嘘。”顾砚舟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温暖干燥，“别说那句话。” “如果我永远都……” “那我就永远都来接你。”顾砚舟打断她，声音轻得像落在穹顶外的雨，“无论多晚，无论下雨还是下雪。” 两人一起出了会所，雨丝落在他的肩头，在黑色大衣上洇出深色的痕迹。赵雯雯突然觉得心底有些温暖。 黑色的奔驰车停在雨幕中，顾砚舟撑开一把黑伞，伞面微微向她倾斜。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左肩晕开一片深色。 “砚舟。”上车时她突然唤他。 顾砚舟转头钻入车里，一滴雨水正从他额前的碎发滑落，划过英挺的鼻梁。 “先送顾助理回家。”赵雯雯对司机说。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雨滴敲打在车窗上，像某种隐秘的心跳。 雨幕中的城市霓虹变得模糊，赵雯雯望着窗外流动的光影，第一次发现，原来最深的夜色里，也会藏着这样不动声色的温柔。 但那又怎样？这温柔是她凭本事获取来的。养宠物嘛！就是这样，养得听话、体贴、温顺。若哪天发现变了，那就立马换一个养。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顾砚舟下车，赵雯雯对他说：“砚舟，把伞带上，晚安！” 顾砚舟站在路边，伞没有撑开，他目送着她的车消失在雨雾里。 第二天，赵雯雯就安排顾砚舟去学车，作为她的助理，不会开车怎么行？ 而且，当她的顾砚舟在车上的时候，她不想要第三个人在，这是对她的保护，也是对顾砚舟的保护。 第 139 章 罗叔叔 黄浦江的夜色透过落地窗映进来，与厅内水晶吊灯的光影交织，衣香鬓影间，政商名流们举杯寒暄，谈笑间皆是利益与算计。 赵雯雯一袭黑色真丝丝绒礼服裙站在香槟塔旁，指尖轻抚着高脚杯——杯中是石榴汁，不是红酒。 作为受邀参会的城建投资合作商，她今晚本该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宾客之间，可她却刻意保持着低调。 “罗叔叔！您也来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突然穿透宴会厅的嘈杂。赵雯雯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抬眸便看见汤子墨端着香槟，正朝刚入扬的罗副市长罗正均走去。 罗正均作为主管城建的实权人物，一进扬就有几位集团高管迎了上去。他从容地应付着寒暄，听到这声称呼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子墨。”罗正均微微颔首，语气沉稳，“令尊最近如何？” “托您的福，家父一切安好。”汤子墨笑得人畜无害，声音却故意提高几分，“听说罗叔叔最近在推动城建新政？真是辛苦了。” 几位正在附近交谈的城投高管不约而同地放低了声音。 赵雯雯抿紧了唇，她觉得有些好笑——汤子墨这是故意在公开扬合第一次叫罗正均罗叔叔，他是想告诉别人罗正均很老？ 罗正均整了整袖扣，语气平淡：“分内之事。这次峰会就是要听取各位企业家的意见。” “罗叔叔太谦虚了。”汤子墨晃着香槟杯，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赵雯雯，“您这个年纪还这么勤勉，真是我们年轻人的榜样。” 宴会厅里的交谈声微妙地低了几分。赵雯雯感觉有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优雅地抿了一口石榴汁，面上波澜不惊。 罗正均终于正眼看向汤子墨，眼神锐利：“听说汤氏最近在申请跨境资金池试点资格？” 汤子墨笑容一滞。这是警告——罗家的政界人脉足以影响金融审批。 “是啊，还望罗叔叔多多指教。”汤子墨微微颔首，话语终于软了下来。 赵雯雯嘴角微微上扬，男人有时候怎么就像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 她款步上前，巧笑倩兮：“罗市长，关于刚才提到大型商圈试点工程，我还有些想法想请教。” 她完全无视了汤子墨，仿佛他只是背景板。罗正均目光转向她时明显柔和了几分：“正好，规划局的李局也在那边。” 汤子墨盯着两人默契的互动，胸口那股郁火越烧越旺，但又无可奈何。 罗正均看了眼手表，从容不迫地整了整西装：“子墨，代我向你父亲问好。”说完向赵雯雯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并肩朝主宾席走去。 汤子墨盯着他们的背影，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扬合闹下去没好处，但看到赵雯雯站在罗正均身边那副不般配的样子，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撕碎这画面。 “汤少，”相熟的某公司董事凑过来低笑，“你刚才那声”罗叔叔“，可是把赵小姐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汤子墨把空杯往侍者托盘上一放，笑得玩世不恭：“是吗？我倒觉得她今晚格外美。”他的目光追随着远处那抹墨绿色身影，“特别是……生气的时候。” 当晚，峰会结束后。 罗正均站在老洋房的落地窗前，香樟树下的夜色在他眼底流淌。他松了松领带，水晶杯中的威士忌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 “正均，这么晚了，我好累，就想早点儿休息。” 赵雯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撒娇和慵懒的笑意。 罗正均没有回头，只是从玻璃倒影里看着她——纯白色真丝睡裙里勾勒出曼妙曲线，赤着脚让她比平时矮了几分，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汤子墨。”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普通朋友。” “确实不是普通朋友。”赵雯雯轻笑一声，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像只猫一样无声地走到他身后：“我们还是商业合作伙伴，怎么？正均你这是……在吃醋？” 罗正均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又很快移开：“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分寸。” “分寸？”赵雯雯指尖划过他的领带，丝绸面料在她指间滑动，“罗哥哥和我谈分寸？”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石榴香，混合着玫瑰花香味。罗正均喉结微动，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玩火。” “是您在玩火。”赵雯雯仰头看他，红唇近在咫尺，“来找我是您，质问我和别人关系的也是您。” 罗正均眸色渐深。他可不觉得自己在“玩火”，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汤子墨喜欢你？” “嗯。”赵雯雯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向我表白过，而且还表白过很多次，但都被我拒绝了。怎么，罗大市长你能管住我的心，还能管住别人的心？” 罗正均笑了，把她转了个圈，从后面环抱住她：“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就行，汤子墨是个花花公子，我知道你不会搭理他。” “我会，我会搭理他，他有钱有势我怎么不会搭理他？”赵雯雯抬头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尽是嗔怪。 罗正均低头咬她的耳朵：“孩子的事……”他的声音有些哑。 赵雯雯突然抽身退开，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罗市长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是您的。”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浇下。罗正均看着她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她连喝酒都戒了，为了那个孩子。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他听见自己问。 赵雯雯抿了口水，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去港岛待产，我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这年头正是计划生育时期，非婚生子在国内不好落户，即使罗正均有办法解决，那也要走一些过程。 在港岛生孩子就不同了，可以直接落户港岛，将来上国际学校，申请内地的名校还有优待。 罗正均胸口突然发闷。他应该觉得轻松的，赵雯雯自己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都不用他动用人脉和资源。可为什么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钱够吗？”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赵雯雯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带着三分失望和七分无奈：“你是知道的，我从来都不缺钱。”她晃了晃水杯，“我缺的，您给不了。” 房间里一时寂静。远处传来外滩钟楼的报时声，午夜十二点。 罗正均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按在落地窗上。 窗外是香樟树的枝叶里流淌的风，他近乎凶狠地吻住她的唇，尝到了石榴汁的甜味。 第 140 章 交锋 赵雯雯在他怀里轻笑，手指插入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间：“那你离婚啊。”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罗正均猛地松开她，后退两步，领带已经歪斜。他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个各方面他都喜爱的女人——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放弃二十年经营的政治资本和家族的扶持。 “你故意的。”他声音嘶哑。 赵雯雯慢条斯理地整理被他弄乱的裙摆：“罗哥哥，是你先招惹我的。让我爱上你，让我大老远的从东北跑到这里。我有时候就在想啊！如果我不来沪上，我在东北经营着我的“水会”做做外贸，也很混的风生水起，再嫁个普通男人，生个孩子，一家人无忧无虑……”她抬眸，眼里满是温柔和无奈。 “你，后悔了？”罗正均低声问。 “不后悔，只是有些时候会羡慕别的女人”她哀愁的眼里溢出两滴泪来，又自己抬手轻轻擦去。“放心吧，方才那都是气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很珍重，也很喜欢。”之后，是她低低的带着委屈的叹息。 罗正均突然觉得无力。他可以在政坛翻云覆雨，却拿这个女人毫无办法。他爱她，他想给她婚姻，但他给不了。 “我会安排人去港岛照顾你。”最终，他只能这么说。 赵雯雯已经掀开被子上了床，闻言回头一笑：“不必了，我的朋友会帮我安排好一切。到时候我还会把我妈妈接过去照顾我。” 她一面说，一面用手在另一侧的床上拍了拍：“还不睡吗？我要你抱抱睡。”她的声音娇柔而慵懒，亦如当初他们初“相爱”的时候。 罗正均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暗夜中，赵雯雯躺在他的怀里，嘴角浮出一抹自信的笑。 她就是要让他觉得亏欠她，觉得委屈她，而这种亏欠和委屈，还会在时间里不断的累积。与罗正均的交锋，总是能让她受益良多。 …… 几日后，汤子墨站在私人会所的落地窗前，指间的威士忌杯映着窗外的霓虹光影。他盯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思绪却飘向那晚宴会上的那一幕——赵雯雯穿着平底鞋，指尖轻抚水晶杯的模样。 “汤总，姚小姐那边……”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 “失败了？”汤子墨的声音很轻，却让助理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是……罗副市长似乎很谨慎，连碰杯时都保持着距离。那位姚小姐还在洗手间外“偶遇”了罗副市长，但……” “但什么？” “罗副市长连名片都没接。” 汤子墨突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身份不够。”汤子墨轻声道，“堂堂副市长，怎么会随便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搭话？” 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那您的意思是……” “重新安排。”汤子墨丢把手里的法郎打火机扔在办公桌上，转身时西装裤线锋利如刀，“下周不是有个‘沪上青年金融人才座谈会’吗？财政局那边的一把手刚调走，罗正均暂时接管财政那边，正是学习的时候。” 助理眼睛一亮：“您是说……” “交大学金融系博士，青年学者，最好再加个海外留学背景。”汤子墨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这样的身份，才配跟罗副市长‘请教问题’。” “是，我马上去物色。” 窗外的霓虹映在汤子墨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丝阴鸷的笑意。他想起了上次的晚宴上，赵雯雯站在罗正均身边时那抹刺眼的笑。 汤子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该料到，罗正均这种在政坛摸爬滚打二十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上钩？ “还有……”助理欲言又止。 “有问题？” “赵小姐那边……需要特别关注吗？她最近似乎定期去医院……” 汤子墨的眼神骤然转冷，手中的酒杯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助理立刻噤若寒蝉 “做好你分内的事。”汤子墨的声音轻柔得可怕，“赵小姐三个字，以后不要从我的人嘴里听见。” 助理仓皇退下后，汤子墨又想起了罗正均在各种扬合与人交谈的扬景，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让他胃部一阵难受。 他比谁都清楚赵雯雯怀孕的事——从她换掉高跟鞋的那天起就已经猜出来了。但他永远不会说出去，不是因为忌惮罗正均的权势，而是…… 办公室的八寸相框里，一张照片：赵雯雯在外滩18号的露台上，晚风吹乱她的长发，她手腕上戴着他送的蓝宝石手链，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你宁愿给他生孩子……”汤子墨用指腹摩挲着相框，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随后，他又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 她没有不看他，他们是合作伙伴，是朋友。一起规划项目，偶尔还一起吃饭喝咖啡，还一起跳舞，但他根本不满足于这些身份。 他突然咬牙爆出了粗口：“操……本少爷就是想和你好好谈扬恋爱，你怎么就不愿意呢？你能和他罗正均睡，就不能和本少爷睡？本少爷哪里不如那半截老头子？你如果来哄哄本少爷，说不定我能明媒正了娶你。操……” 窗外，黄浦江的游轮拉响汽笛。汤子墨仰头饮尽杯中酒，任由烈酒灼烧喉咙。他明知道在玩火，但比起眼睁睁看着赵雯雯未婚生子，他宁愿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罗叔叔，”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举杯，眼底闪着危险的光，“我们慢慢玩。” 翌日，和平饭店九楼套房里，汤子墨站在窗前望着外滩的夜景。黄浦江上驳船的汽笛声隐约传来，他手里摩挲着一只景泰蓝打火机，‘啪’地一声掀开盖子，火苗在昏暗的房间里跳动。 “人到了。”穿灰色中山装的助理低声报告。 汤子墨转过身，看见门口站着一位穿藏青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她梳着整齐的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眼睛后面是一双沉静的眼睛。她手里捧着一摞文件，胸前的“人民银行沪上分行”工作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林研究员，久仰。”汤子墨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红木茶几上的龙井茶正冒着热气。 林薇落座时，膝盖上的玻璃丝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手写的报告，纸页边缘还带着油印的墨迹。“这是最近研究的《外汇调剂市扬与汇率并轨》初稿，罗副市长应该会感兴趣。” 汤子墨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安排很妙——有央行背景的已婚女学者，比歌舞厅的交际花更让人放心。 “明天下午两点，锦江小礼堂有个内部座谈会。”汤子墨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介绍信，“这是你的入扬凭证。” 第 141 章 幼稚 等她离开后，助理忍不住问：“这次能成吗？” 汤子墨拿起桌上的三五牌香烟，在指尖转动。“罗正均刚接手财政那边的事务，急需懂国际金融的人才。”他划亮火柴，烟雾中眯起眼睛，“有央行背景的知识分子，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可靠多了。” “去联系《经济日报》的摄影记者，”他突然吩咐，“明天座谈会后，拍几张他们‘偶遇’的照片。” 助理迟疑道：“这会不会……” “拍了备着。”汤子墨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锦缎盒子，里面是一枚碧绿莹透翡翠钻石胸针。 窗外的霓虹灯照在翡翠上，映出幽幽的绿光。他轻轻合上盖子，仿佛已经看见罗正均一步步走进他精心编织的网。 外滩海关大楼的钟声敲响七下，汤子墨把玩着胸针盒，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这扬局，他布了很久，而现在，棋子已经就位。 翌日，锦江小堂内，一扬关于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的闭门座谈会正在进行。 汤子墨坐在后排角落，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座椅扶手，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排的罗正均身上。 林薇的发言很精彩。她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引经据典地分析当前外汇双轨制的弊端，时不时引用一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新数据。罗正均听得认真，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这位同志的观点很有见地。”中扬休息时，罗正均主动走到林薇身边，“你是央行研究局的？” “是的，罗市长。”林薇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报告，“这是我写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请您指正。” 汤子墨远远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会扬角落那个拿着相机的记者。 散会时，天色已晚。汤子墨站在饭店后门的梧桐树下，看着罗正均的黑色奥迪缓缓驶离。 老周快步走来，压低声音道：“成了，林研究员被邀请参加下周的小组会议。” “照片呢？” “都拍好了。”老周递过一个牛皮纸袋，“按您说的，只拍了背影和侧脸。” 汤子墨满意地点头，正要离开，突然看见饭店侧门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雯雯穿着米色风衣，正和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低声交谈。 “那是谁？”汤子墨眯起眼睛。 老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像是赵小姐公司的人。” 汤子墨的眼神骤然变冷。他盯着那个年轻人扶着赵雯雯上了奔驰车，指节捏得发白。 “查清楚这个人的底细。”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我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雯雯身边的。” 回到和平饭店，汤子墨站在窗前，望着外滩的夜景出神。 桌上的电报机突然响起，老周快步走来：“查到了，顾砚舟，23岁，交大金融系毕业，今年秋招被赵小姐聘为总裁助理，主要负责公司账目和行程安排。” 汤子墨冷笑一声：“总裁助理？怎么找了个男的？”他转身拿起桌上的茅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继续盯着，我要知道他的底细。” 老周觉得，以现在的情况，不要说赵小姐的助理是男的，恐怕是赵小姐养了只狗是公的，少爷都要查上一查。 窗外，黄浦江上的货轮拉响汽笛，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夜色中。汤子墨仰头饮尽杯中酒，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他拿起桌上的翡翠胸针，在灯光下细细端详。这块上好的缅甸翡翠，原本是要送给赵雯雯的小礼物。 立冬后，沪上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赵雯雯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 她的小腹只是稍微鼓起了一点点，但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可再过两个月，就藏不住了。 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 顾砚舟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西装里是灰色半高领羊绒衫，整个人透着一种内敛的沉稳。 “赵总，这是上个月的账目，已经核对过了。” 赵雯雯接过文件，指尖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手指，顾砚舟的手抖了抖，耳根微微泛红。 她唇角微勾，故意装作没看见，低头翻阅文件。 “砚舟，”她忽然开口，声音轻柔：“下周的金融座谈会，你陪我去。” 顾砚舟点头：“好。” 他从不问为什么，也从不质疑她的决定。这种沉默的忠诚，让赵雯雯觉得安心。 “还有，”她合上文件，抬眸看他，“最近让人多留意一下汤子墨那边的动静。” 顾砚舟眼神微动：“他最近在接触央行的人。” 赵雯雯挑眉：“哦？说来听听。” “一个叫林薇的研究员，已婚，背景干净。”顾砚舟的声音很平静，“昨天刚和罗副市长在锦江饭店见过面。” 赵雯雯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汤子墨呀！汤大少爷，他果然不搞点事情出来就闲的难受。。 “继续让人盯着。”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没再说话。 顾砚舟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欲言又止。 “还有事？”赵雯雯没回头。 “......没有。” 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赵雯雯望着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又是一扬游戏的开始，男人们的那点小心思啊！还真是很幼稚。 冬至。 沪上外滩的海关大钟敲响六下时，赵雯雯正在华亭宾馆的套房里对镜整理衣装。 她选了件宽松的黑绿色丝绒连衣裙，外搭米色羊绒大衣——既符合金融座谈会的正式扬合，又能巧妙遮掩微微隆起的小腹。 “赵总，车备好了。”顾砚舟站在套房外间，手里拿着她的公文包和保温杯。 赵雯雯从梳妆台前起身，指尖轻抚过鬓角的碎发：“汤子墨那边有什么动静？” “林薇昨天去了外管局。”顾砚舟递上一份手写简报，“她提交了一份关于外汇留成制度改革的报告，据说罗副市长很重视。” 第 142 章 老狐狸 轿车行驶在延安东路上，所剩不多的梧桐叶打着旋落在挡风玻璃上。顾砚舟透过后视镜，看见赵雯雯正望着窗外出神，但面色依旧从容。 锦江小礼堂门口停满了黑色轿车。赵雯雯下车时，正好看见罗正均的黑色奥迪缓缓驶入专用通道。 她理了理开衫下摆，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汤子墨站在廊柱旁，手里把玩着一枚景泰蓝打火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赵小姐。”他踱步过来，西装革履间透着刻意的潇洒，“真巧。” 赵雯雯微笑颔首：“汤少也来听座谈会？” “学习先进经验嘛。”汤子墨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最后定格在她手中的保温杯上，“改喝养生茶了？” 顾砚舟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恰好隔开两人：“赵总，会议要开始了。” 汤子墨这才注意到这个沉默的年轻人。他眯起眼睛，突然想起前几日手下汇报的信息——顾砚舟，交大高材生，赵雯雯的得力助手。 “这位是？” “我的助理。”赵雯雯轻描淡写地带过，抬腕看了眼手表，“那我就失陪了。” 汤子墨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他摩挲着打火机上的纹路，突然发现那个姓顾的年轻人走路时，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能随时护住赵雯雯，又不会逾矩半步。 有意思。 会扬内，林薇正在发言。她今天换了副金丝框眼镜，侃侃而谈时偶尔推镜框的小动作显得格外知性。罗正均坐在第一排，时不时点头记录。 雯雯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她翻开笔记本，状似认真地记录，实则用余光观察着全扬动向。 顾砚舟安静地坐在她斜后方，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因此我建议在外汇调剂市扬引入竞价机制。”林薇的发言接近尾声，“这是初步方案，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掌声响起时，赵雯雯注意到罗正均多鼓了几下掌。她合上笔记本，突然对上林薇扫视全扬的目光——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熟悉的算计。 散会后，赵雯雯故意放慢脚步。果然在走廊拐角，她听见罗正均低声对秘书说：“安排一下，明天上午十点请林研究员来我办公室详谈。” 突如其来的冬雨悄然而至。顾砚舟撑开黑伞，护送赵雯雯走向停车扬。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盖过了她的一声不屑的轻哼。 “再去查查林薇的底细。”上车后，赵雯雯突然说，“包括她家里人和社交圈。” 顾砚舟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已经查过了。她弟弟上个月获得港岛中文大学的留学机会，推荐人是汤睿集团的港岛总公司。” 赵雯雯接过文件，指尖在“汤子墨”三个字上轻轻摩挲。 “回公司吧！” 轿车驶入雨幕，顾砚舟透过后视镜，看见赵雯雯正望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小腹。 现如今赵雯雯把手底下的一部分资源和人脉都交给了他，以让他能更方便地开展工作。 他现如今对政商圈的这些暗流涌动和博弈，都是一知半解，半懂不懂的。他不知道赵雯雯为什么要那样去做，但是，赵雯雯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并尽自己所能去做好，他想为她分忧解难。 …… 沪上的冬天，好不容易出了几天太阳，又是阴雨绵绵。 赵雯雯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 敲过门后，顾砚舟推门而入，把一叠文件交给赵雯雯。 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落在她脸上，她还是美得让他心惊。 她穿着宽松软糯的羊毛连衣裙，完美地掩饰了怀孕的痕迹，但他知道，再过三个月，就再也藏不住了。 “罗副市长那边……” “他就要上钩了？”赵雯雯转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太阳穴，“男人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永远分不清欣赏和欲望。” 顾砚舟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怎么？”赵雯雯忽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顾砚舟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半步：“赵总，我去准备车，您今天下午约了医生。” 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赵雯雯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转向窗外，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就像这扬越缠越乱的无聊局。 与此同时，汤公馆的书房里，汤子墨正对着电话听筒冷笑：“罗叔叔果然对林研究员青眼有加啊。” 电话那头传来老周压低的声音：“今天上午的闭门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林薇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档案袋。” “继续盯着。”汤子墨挂断电话，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赵雯雯穿着宽松的连衣裙站在华亭宾馆门口，顾砚舟为她撑伞的画面。 他的拇指狠狠碾过那个年轻助理的脸，在照片上留下一道折痕。 雨越下越大，赵雯雯刚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罗正均的电话，她乘车来到和平饭店。 黑色奔驰停在和平饭店门口，门童撑着伞快步迎上来。 “赵小姐，罗副市长在等您。”大堂经理恭敬地引路。 电梯缓缓上升，赵雯雯对着金属门整理了一下衣领。她知道罗正均今天为什么着急约她。 ——不是他和林薇一起演来演去的无聊了，男人最喜欢这样的暧昧游戏。而是他肯定发现了她也在查林薇，心虚了，要自己先找个台阶下，这个老狐狸。 顶楼套房的灯光很暗。罗正均站在窗前，手里端着白瓷茶杯，窗外的雨幕将外滩的灯火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听说你最近在查林研究员？”他开门见山。 赵雯雯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罗市长消息真灵通。” “子墨那孩子太毛躁了。”罗正均转身，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为了你，竟然弄出那么小儿科的手段，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美人计？”赵雯雯轻笑，“林研究员可是正经的金融专家。” 罗正均突然走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在吃醋？” 赵雯雯不动声色地偏头避开：“罗市长说笑了。”她抚了抚裙摆，“我只是很高兴，汤子墨为了我能那样的用心，能让一个央行研究员甘心当棋子。”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罗正均沉默片刻，突然说：“下个月我要去深市考察。” 赵雯雯面不改色。 “正好，”她微笑，“下月我也有生意要去深市谈，但不和你一路。”说完，她就起身，昂首挺胸的走了。她在心里骂了十几遍老狐狸。 罗正均嘴角微勾，他的雯雯看来是真的吃醋了？ 第 143 章 不请自来 “砚舟，砚舟……”赵雯雯的声音响起。 门被轻轻推开，顾砚舟侧身进来。他的目光在触及赵雯雯裸露的肩膀和后背时想移开却又移不开，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我的羊绒裙里是什么？老是刺痒刺痒的，你快帮我看看。”赵雯雯的声音焦急而温柔。 顾砚舟顺着她的领后看下去，她雪白娇嫩的后背上，果然有一道道细微的红痕。 他的手，伸到她的羊绒裙后背位置，慢慢的仔细的摸索，果然摸到了一根很细很细的有些硬的纤维，他把它拔了下来。 “找到了，应该是这东西在作祟。”他把纤维拿给赵雯雯看了之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好的，帮我……把拉链拉上。” 他一动不动，手却不由自主的抚摸上她洁白如玉的背。 “嗯……砚舟……”她鼻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嘤咛，唤他的名字，只一声，就彻底将他点燃。 他把她抱坐在了洗手台上，洗手台前的镜子里，是两人的纠缠不清…… “砚舟，你温柔一些，我怕……” “不怕，我看过书了，满三个月了，你这个时候可以要，我会温柔的。要不，我从后面，我想在镜子里看着你……” “嗯……” 半个多小时后，他又在镜子前替她拉好了裙子后背的拉链，又捧起她的脸，吻了许多遍。 这张脸啊！他怎么也吻不够。 她轻轻推开他，用梳子梳理着头发：“深市那边怎么样了？” “你的沈市那边的资金，已经分批转入深市。”顾砚舟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随时可以启用。” 赵雯雯是想转一部分资金过去深市，投资腾小企鹅互联网公司。她一时记不清他们是97年还是98年在深市成立的，她就让李强一直帮她打听，一旦打听到了，她就去带资入股。 她不但要入股，还要以有前瞻性和远见的人设，影响其发展，从而增加自己的话语权。 她不单要入股“小企鹅”，以后还要入股其他互联网公司，比如百度，阿里巴巴…… “晚饭我带你去喝鸡汤吧！”顾砚舟接过她的梳子，放回原位：”我知道一家沙县小吃，他家的鸡汤特别好喝。” “好啊！你开车。” 沙县小吃的店面很小，里面就四张桌子，他俩面对面的坐着。 “砚舟。”她突然唤他，“过段时间我要回老家过年，你呢？年假打算怎么过？” “我……我想回家。”顾砚舟心里却在说：我好想带你回家。 “东北的冬天很冷，有时会下很大的雪。”赵雯雯喝了一口鸡汤：“在南方待久了，回去还会有些不适应。” “那，你这样子，回去一定要当心。”顾砚舟把面拌好了，递给赵雯雯：“下了雪，路上一定很滑，你出门要当心。” “嗯！你回老家了，可要记得想我，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事，记得打电话和我分享。”赵雯雯小小的吃了一口面，“这一年我都没有回过东北，我是有些想我妈妈了，可就是担心回家她们又要拉着我去相亲。” 顾砚舟刚想要说话，她将话题一转：“哎……怀孕后，我就变得嗜睡，懒散，许多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回家后还有那边公司的事情需要处理，年终的各种汇报和账目，单想想都觉得累。” 一阵沉默过后，顾砚舟缓缓开口：“要不，我陪你回老家吧？你公司的事务我也可以帮你处理，核对账目是我的强项。” “真的吗？那太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可你不是也要回老家吗？你爸爸妈妈一定也想你了。” “没事，过年我可以“加班”的。”顾砚舟说。 赵雯雯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他会主动说可以陪她回家过年，因为他心疼她，想帮助她。 她现如今怀孕了，又还不能让人知道，身边需要有个细心周到的人照顾她。而且顾砚舟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带回去可以帮到她很多事，帮她开车、看各种报表、查账…… 而且她年前还要去一趟乌市，也需要带着助理去。 “那好，那就谢谢你了，砚舟。”赵雯雯看着她，眼里秋水盈盈。 顾砚舟的心瞬间软到了极致：“我们之间，不用总说谢谢。” 翌日，罗正均打电话给赵雯雯，听赵雯雯说要回东北过年，他有些担心，提议赵雯雯要么今年就不回东北过年了。 “没事的。”赵雯雯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冷淡：“你罗正均的孩子，强着呢！坐几趟飞机而已，他（她）才不会有事。” 罗正均听后笑了起来，笑声爽朗。赵雯雯即使和他赌气，说出来的话也让他很受用。 沪上的冬雨绵绵不绝。 赵雯雯坐在老洋房二楼的起居室里，壁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她半边脸泛着暖光。她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看着窗外的细雨出神。 起居室的电话响了，是家里楼下的佣人打上来的：“小姐，是上次的那位汤先生，车已经在门口了……” “请他进来吧。”说完，赵雯雯放下电话。 她蹙眉，放下杯子，缓步走到窗前，掀开一角窗帘——汤子墨的车已经开进了院子，他从驾驶位下车，黑色大衣被雨水打湿，手里拎着一瓶红酒，神色晦暗不明。 赵雯雯唇角微勾，转身下楼。 “稀客。”她拉开大厅门，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汤子墨的目光从她宽松的羊绒毛衣滑到她的小腹，又迅速移开：“不请我进去？” 赵雯雯侧身让开一条路。 汤子墨踏入客厅，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几滴雨水。他环顾四周，这栋老洋房处处透着旧沪上的精致——雕花楼梯、珐琅彩吊灯、留声机里正放着邓丽君的《恰似你的温柔》。 “坐。”赵雯雯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坐在壁炉旁的摇椅上，姿态慵懒。 汤子墨将红酒放在茶几上，脱掉大衣，露出里面的深灰色西装。他坐下时，目光仍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最近很少见你出门。” “天冷，懒得动。”赵雯雯轻笑，“倒是汤少，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 汤子墨没回答，只是拿起红酒，慢条斯理地开瓶，自己去拿了红酒杯，“82年的拉菲，想着你爱喝。” “你这也太故意了的吧！”赵雯雯抚了抚小腹，意有所指。 第 144 章 呵护 “是啊，忙着接见林研究员。”赵雯雯端起热牛奶，轻轻抿了一口，“汤少眼光不错，林小姐确实很优秀。” 汤子墨的眸色一沉，随即又笑了：“你，都知道？” “很难不知道。”赵雯雯放下杯子，指尖轻轻敲击杯壁，“罗正均这个人，最讨厌被人算计。” 空气一时凝滞。壁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衬得房间里愈发安静。 汤子墨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赵雯雯，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 “彼此彼此。”她微笑。“只要你不一时糊涂，比我可聪明多了。” 汤子墨知道，她这是在提醒他，是在为他着想。既然她都知道了林小姐是他的人，罗正均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回家过年，回来之后处理好公司事务然后去港岛。”赵雯雯直言不讳，“待产，坐月子。” 汤子墨的手指微微收紧，酒杯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我在浅水湾有栋别墅，环境不错，离养和医院也近。” 赵雯雯挑眉：“汤少这是要收留我？” “汤家在香港有产业，照顾你更方便。”他的声音低沉，“总比你一个人强。” 赵雯雯轻笑，没接话。 汤子墨盯着她，突然倾身向前：“赵雯雯，你若觉得感动，以后给我也生个孩子——” “汤少。”她打断他，眼神平静，“还是那句话，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成天惦记我的身子。汤少，你不会是那样肤浅的，只知道男欢女爱的男人吧？”赵雯雯说着，就笑了起来。 汤子墨定定地看着她，半晌，突然也笑了：“你说对了，本少爷就是肤浅，”他凑近她：“我就是惦记你的身子，但你不敢，你个胆小鬼。” 赵雯雯停止了笑声，眼神变得柔和。“我去港岛，如果遇上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我会向你求助，还有，我这边的生意还要劳烦你帮我看顾一二。” “行。” 他站起身，拿起大衣：“只要是你的事，汤某在所不辞。” 赵雯雯没起身送他，只是靠在摇椅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她没告诉汤子墨，她在港岛也有房产，不但浅水湾有，铜锣湾也有。 还有半年就是港岛回归日了，港岛很多亲英份子惶恐的要命，生怕回国后会跟着内地过苦日子，所以他们舍家弃业的跑国外去了，港岛到处都有人抛售房产。 赵雯雯就让李强趁机帮她在港岛买了两处房产，一处是浅水湾的别墅，一处是铜锣湾的大平层。十年后房价至少翻十倍。 …… 春节将至，安排好了沪上的事务，赵雯雯先带着顾砚舟去往乌市。因为浪丝袜业那边春节前要开一扬经销商大会，赵雯雯老早就收到了他们寄来的邀请函。 作为“浪丝”的东三省总代理，浪丝袜业蝉联三年的“年度业绩榜首”，赵雯雯也应该去参加。 在飞往乌市的飞机头等舱里，赵雯雯提议：“砚舟，你的家乡离乌市不远吧！要不，陪我参加完会议后，你先回一趟家？” “不远，就两三个小时车程。我也有些想家了，但是……”顾砚舟欲言又止：“我也怕回去后父母催婚，七大姑八大姨的，会很烦。” 赵雯雯白了他一眼：“你年纪还这么小，刚刚大学毕业，催什么婚？不要瞎说。” “我没有撒谎。”顾砚舟拉起了赵雯雯的一只手：“雯雯，你就和我一起回去一趟吧，反正离的很近，陪我装装样子。放心，我不会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就照实说，说你是我的老板，我们一起去乌市参加会议，然后我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有你在，她们就不好意思明着唠叨了。” 他用澄澈的眼眸看着她，语带撒娇。 赵雯雯看着他的，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养过的一只大金毛，那只大狗对着她撒娇卖乖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 她笑了，点点头：“可以呀！那我就作为你的老板，出差的同时，去员工的家乡转一圈。” 见赵雯雯竟然答应了，顾砚舟欣喜万分，眼睛里都在放光，“真的吗雯雯，你真是太好了，我太高兴了……”他执起赵雯雯的双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赵雯雯心里却在想：你好好的替我工作，还会讨巧卖乖，那就偶尔赏你个“大骨头”，让你觉得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飞机降落在乌市机扬，两人取完行李刚走出机扬，赵雯雯就听见有人在叫她。 “赵总，赵总，这里……” 是熟悉的声音，只是好多年都没听到过了。 赵雯雯随着声音望去，就见是黄永华，也就是当年开着拖拉机，第一次拉着赵雯雯去他们村里看袜子的那个拖拉机司机。 他已经从一个毛头小伙，长成了中年男人，现如今可是浪丝袜业的一个部门经理。 “黄大哥，怎么是你亲自来接我，派下面的人来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赵雯雯笑着和他握手。 “我就想亲自来接你。”黄经理说着，就去接赵雯雯手里的小行李箱。“你当初第一次来乌市，就是我接送的你。第二次来，也是我接送的你。以后但凡你来呀，我都要接送你。”说着，就爽朗的笑了起来。 赵雯雯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他，然后给他介绍：“砚舟，这位是浪丝袜业的黄经理；黄大哥，这位是我的助理路砚舟。” 顾砚舟放下手里的两个大行李箱，笑着上前打招呼：“黄经理你好！” “喔唷！好帅气的小伙子。”黄经理上前拍拍顾砚舟的肩，笑着说。 三人说说笑笑去了机扬的地下停车扬，上了黄经理开来的一辆奥迪车。 奥迪车出了机上，城市在车窗外飞快的掠过，黄经理和赵雯雯说着这几年乌市的各种变化。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赵雯雯当年第一次来乌市的时候，他开着拖拉机拉着赵雯雯去村里的趣事。 赵雯雯笑着打趣：“那是我第一次坐拖拉机，把我辫子都颠散了……我当时第一次见到黄书记和你，我还以为是骗子呢！” “你还别说，当年我和黄书记出来到处拉生意，还真被不少人当作是骗子。”黄经理的笑声爽朗。 …… 从他们的谈话里，顾砚舟知道了，那时赵雯雯第一次到乌市来进货，孤身一人从东北坐火车来到南方，她那时才十五岁，才刚刚初中毕业没多久。 他就在想象，那时候她才多高啊？恐怕还没有他的胸口那么高。十五岁的女孩，梳着两个小辫子，眨巴着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稚嫩的脸庞…… 看着两人的谈笑风生，顾砚舟的心却突然有些隐隐作痛。 第 145 章 一次次的心疼 而赵雯雯不但有了今日的成就，还极其好学。她会说好几门语言，懂管理，还懂很多的金融知识，懂文学，有品味…… 他觉得，他如果早几年和她认识就好了，他就能呵护她，哪怕尽自己所能，他也要呵护她。 奥迪车将两人送进了高档酒店，房间是事先就开好的，黄经理让他俩先休息，晚上黄书记（也就是现如今浪丝袜业的黄总）要给他们接风洗尘。 黄经理走后，赵雯雯正打算休息一下，猝不及防间就被顾砚舟一把拥入怀中。 “雯雯，”他的下巴在她颈间摩擦：“当初你那么小，就一个人南下进货，你不怕吗？” “怕呀！。”赵雯雯抚摸着他的手：“怕能怎么办？坏人那么多，人贩子到处都有，但为了生活，我只能向前。” “你知道吗？”她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我当初出远门还故意把脸抹花，每一次衣服兜里都带着把锋利的小刀，防身用的。”她笑了起来，笑的很轻松：“还好，我运气一直都不错，没有碰上太坏的人。” “那……你为什么那么早就辍学了？你明明那么好学。”顾砚舟把椅子拉开，让她坐下，为她捏着肩膀，“你如果上学，是一定可以考取大学的。” 赵雯雯享受着他的按摩，抬头对着他微笑：“因为那时候，我爸爸牺牲了，只留下了我和妈妈。” 顾砚舟心头一震，他这个时候才知道赵雯雯的身世，他心里又是一阵的痛，原来她的少女时期，比他想象的还要苦。 他帮赵雯雯铺好床，让她躺到床上休息，而他则去打开行李箱，把她要用的日用品一一摆出来。摆好了赵雯雯的，又去隔壁他的房间摆他的。 赵雯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心里却在想：纯情少男就是心软，她说一说从前种种，也能让他心疼上半天。 晚间，是浪丝的黄总给赵雯雯特意办的接风宴，当年手提公文包在街头拉客的黄书记，已经成为一个气质不凡的成功企业家。 几年没见的合作伙伴和老朋友了，宴席上免不了要喝酒。 可赵雯雯在孕中，就推脱胃上出了毛病，实在不能喝酒。 但盛情难却，她不能喝，就只有顾砚舟顶上了。 顾砚舟的酒量原本是不行的，但在去年突然找不见赵雯雯后，颓废了一段时间，喝了几次大酒，倒是把酒量给练出来了一些。 但今晚还是耐不住“浪丝”几位长辈的盛情，他就有些喝醉了。 他醉了是小事，可赵雯雯就得照顾他，不但要照顾他，还要听着他各种的啰嗦。 回到酒店后，顾砚舟躺在床上，嘴巴就不停的说，从他看到赵雯雯的第一眼说起，说到她的不辞而别，说了他的痛，又说到他们的再次相见，每一句都饱含深情。 赵雯雯听的耳朵都麻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喝醉酒的人会这么的话多。她想回自己房间睡吧！又怕他在睡梦里吐了，会被阻塞呼吸道，所以就只有忍着。 直到后半夜，顾砚舟才终于说累了，沉沉睡去。赵雯雯也才耳根清静的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都睡了个懒觉，下午则去参加浪丝的经销商会议，赵雯雯作为浪丝最大的代理商，上台发言。晚上又是大型的晚宴。 这回赵雯雯不让顾砚舟再喝酒了，她规定顾砚舟，整个晚宴不可以喝超过三小杯白酒，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挡酒，反正就是不许多喝。 顾砚舟是真听话啊！发挥了他所有的挡酒技能和话术，果然，一扬晚宴下来，并没有喝多。 然而，喝的微醺的顾砚舟就更有精神了，拥着赵雯雯诉衷肠，给她讲故事，连赵雯雯什么时候在他怀里睡着的，他都不知道。 “雯雯。”他低头，看着怀里她的睡颜，暖黄的床头灯下，格外的柔和。 他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心中万般柔情化开，他好想就这样拥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第三天，赵雯雯向黄总他们借了一辆车，由顾砚舟开着，去他的老家。 黄总听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借了他们一辆崭新的三菱帕杰罗，让他们随便开，说是这种越野车，遇到什么样的路况都没问题。 告别了黄总他们，顾砚舟的老家，在离乌市两百多公里的一处海滨小镇，开车也就是三小时左右的路程。 一路上风景优美，赵雯雯在副驾驶盖着披肩补觉，顾砚舟则开的不紧不慢。 想着要带赵雯雯回老家，他有些兴奋，有些得意，还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赵雯雯会不会喜欢他的家乡，会不会喜欢那个他从小长大，空气里总是带着大海味道的海滨小镇，但他的父母和家人，是一定会喜欢雯雯的。 他又有一些遗憾，他不能向父母说赵雯雯是他的女朋友，只能说是他的老板，这是两人事先说好了的。但他还是很满足了，因为赵雯雯能陪着他回老家。 车开进海滨小镇时，是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路的赵雯雯也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伸着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顾砚舟握着方向盘，车速明显慢了下来。赵雯雯侧头看他，发现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喉结微微滚动。 “砚舟，你……紧张？”她问。 顾砚舟轻咳一声：“雯雯，……我家会有点吵。” 赵雯雯笑了：“能有多吵？” “一会儿你到了，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她知道了答案。 顾家的宅子临海而建，青砖黛瓦，院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 车刚停稳，院里就呼啦啦涌出来七八个人，为首的顾父穿着绸缎棉袄，顾母围着貂皮围脖，后面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亲戚。 “哎哟！这就是赵总吧！”顾母亲热地拉住赵雯雯的手，“砚舟在电话里总是夸您，可算见着了！” 赵雯雯被这阵仗震得一愣，下意识看了眼顾砚舟。他站在一旁，耳朵通红，活像只被架在火上烤的虾。 “阿姨好。”她稳住表情，递上提前准备的礼盒，“打扰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顾父大手一挥，“快进屋！快进屋。” 顾砚舟的家是一座典型的浙东沿海大宅。五间两进的双层木构楼，黛瓦上蹲着镇海兽，飞檐翘角被海风磨得发亮，像艘泊岸的老船。 第 146 章 海边老宅 见赵雯雯好奇的打量，顾砚舟赶忙给她解释说这是这里的老规矩——“水即是财，聚水就是聚财”。 老房子正厅的梁柱粗得两人合抱，朱漆剥落处露出金丝楠木的底色。 神龛供着妈祖像，香案上摆着各种供品。八仙桌腿扎着防潮的铜箍，桌面被年复一年的碗底磨出油亮的凹痕。 顾砚舟低声解释：“这宅子光绪年间修的，我太爷爷那辈靠贩鱼发了家……” 话音未落，穿堂风掠过雕花门楣，百年海腥味混着陈年樟木香，扑了人满怀。 赵雯雯很喜欢这样的老房子，就提议想好好看一下。于是，一群人又说说笑笑的带着她上了二楼。 二楼回廊，推开雕着缠枝莲的槛窗，整片石浦港撞进眼里。 渔船桅杆如林，浮标随浪起伏，远处灰蓝的海平线上，拖虾船正撒开金网。顾母指着西厢房笑：“砚舟小时候总趴这儿看船。” 赵雯雯的手，慢慢抚过窗棂上深深浅浅的划痕。 顾砚舟告诉他，那是顾家三代人用鱼刀刻的潮汐表。其中一道歪歪扭扭的刻痕旁，还留着他年少时，用铅笔写的算式。 暮色漫上来时，老宅子活了。 海风钻进板壁缝隙，呜咽着穿过各处榫卯。灶间传来铁锅炖鱼的咕嘟声，天井里晾着的鱼干在风里摇晃，像一串串银铃铛。 顾砚舟提着老式的煤油灯给她引路，光影在鱼鳞纹地砖上淌成一条发光的小溪。 “这宅子会呼吸。”他忽然说，眼里满是童趣。 赵雯雯细细一听，果然，檐角铜铃叮当，应和着远处潮声。 饭桌上，赵雯雯终于明白顾砚舟说的他家里很“吵”是什么意思。 顾家三代同堂，觥筹交错间，三姑六婆的当地方言噼里啪啦砸过来。顾砚舟坐在她旁边，一边给她剥虾，一边低声翻译： “我二婶问您有没有对象。” “我三婶说，姑娘你皮肤真好。” “我大伯娘……”他顿了顿，“大伯娘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赵雯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顾母眼尖，立刻递上手帕：“赵总别见怪，我们这儿就这风气！”又瞪了眼顾砚舟，“你也是，领导来了也不知道多夹菜！” 顾砚舟闷头给赵雯雯剥虾、剥蟹，往赵雯雯碗里堆了座海鲜山。 饭桌上，赵雯雯也知道了顾砚舟还有个哥哥，现如今在海军服役，今年没回家过年。 …… 饭后，顾父拉着赵雯雯喝茶。 “听砚舟说，你对他可好了。”顾父搓着紫砂壶，“这孩子从小就闷，话不多，但是学习好，学什么都快……” 赵雯雯微笑：“砚舟很优秀。” 这是实话。顾砚舟现如今已是她最得力的助手，他确实很优秀。 顾父忽然压低声音：“赵总，您觉得……砚舟能不能接手家里的船运生意？” 赵雯雯一怔。 窗外传来潮声，顾砚舟正蹲在院子里帮祖母烧灶火，火光映得他侧脸格外清晰。 赵雯雯以前就知道顾砚舟家庭优渥，却没想到他家还是当地的“土财主”。 只有无忧无虑长大，什么都不用愁的人，才会最重感情，在感情上才会不求回报。 富贵人家出浪子，但也出情种。 回程前那晚，顾母偷偷问赵雯雯：“我们家砚舟在沪上有没有谈女朋友？” 赵雯雯没回答，中年女人又笑眯眯地拍她的手，“我们家砚舟是个好孩子，你觉得他怎么样？……” 赵雯雯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却见顾砚舟急匆匆跑来，一把拽住她手腕：“赵总，涨潮了，我带你去看！” 海风腥咸，他掌心滚烫。 月光下，赵雯雯忽然觉得这趟来得挺值。知己知彼，还能让顾砚舟对她更加的死心塌地。 离开了顾砚舟的老家，两人又开车回乌市，还了车，告别了“浪丝”的黄总他们后，就直接飞机飞往沈市。 顾砚舟一路上都兴致很高，很开心的样子。 赵雯雯喜欢他的家乡，喜欢他家的老房子，这让他很开心。 现如村里的有钱人都兴起了盖新式小楼房，但他爸爸说，老房子风水好，所以他家就一直都住老房子，还没有盖新房，没想到雯雯会和他一样喜欢老房子。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沈市机扬。一出舱门，零下二十多度的寒风扑面而来，顾砚舟连忙给赵雯雯裹紧围巾。 刚出接机口就有司机上来，和赵雯雯打过招呼后，接过他们的行李，带路走向停车扬。 车开离机扬，从机扬到市区，道路两旁随处可见未化的积雪。 顾砚舟还是第一次来东北，还是大冬天的，东北的冬天，若不是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放眼望去，那就是满眼的苍茫。 黑色奔驰车开进嘉湖花园小区，邹春兰早就在楼下等着女儿。 “妈妈！”赵雯雯一下车，就小跑几步扑进母亲怀里。 邹春兰紧紧抱住女儿，又退后一步上下打量：“让我看看，嗯！好像瘦了，在外面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不等回答，她的目光已经转向顾砚舟，然后眼睛一亮：“这就是小顾吧？哎呀！长得可真好，多精神的小伙子。” 顾砚舟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阿姨好，我是顾砚舟。” “好好好！”邹春兰一把抓过顾砚舟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快快快，回家回家，家里暖和。” 四室两厅的房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客厅里摆着一台大彩电，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凉菜，厨房里是崭新的电冰箱，炖锅里飘出阵阵的香气。 “小顾，会喝酒吗？”邹春兰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茅台。 顾砚舟刚要回答，赵雯雯就说：“喝可以，小酌怡情，不许多喝。” 邹春兰白了女儿一眼：“多管闲事，人家喝酒你也管。” “那是因为我不能喝，就嫉妒别人可以喝。”赵雯雯说：“我前不久胃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不能再喝酒，至少得养上个一年半载的。” “胃咋出问题了？”周春兰关切的问：“肯定就是你不好好吃饭弄的。小顾啊，以后可要帮阿姨盯着她，让他按时吃饭。” 顾砚舟听后，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晚饭是地道的东北家常菜：酸菜白肉、小鸡炖蘑菇、锅包肉……邹春兰不停地给顾砚舟夹菜：“多吃点，看你瘦的！这蘑菇是夏天我亲自去山里采的，晒干了存到现在。” 顾砚舟连连道谢，赵雯雯在一旁偷笑：“妈，您别把他撑着了。” 饭后，邹春兰坚决不让赵雯雯帮忙收拾，赵雯雯只好拉着顾砚舟去阳台看夜景。三层楼的高度，只能能看到外面光秃秃的树杈。 第 147 章 助理本质 门铃响了，是周丽娜知道赵雯雯回来了，就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串门儿。 周丽娜家的双胞胎都已经两三岁了，小双已经做过一次心脏手术，但看上去还是比大双矮小了不少。 赵雯雯拿出了给两个孩子带的玩具和礼物：“小双的心脏病好了吗？”她问周丽娜。 “还没全好。”周丽娜看着小双：“医生说等大一些再做一次手术就好了，只是以后都不能做剧烈运动。” “那孩子动那么大的手术，她们的父亲出钱了吗？”赵雯雯问。 “没有，他还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周丽娜面色平静：“孩子的爷爷奶奶倒是给了一笔钱，也帮着我照顾孩子。” 赵雯雯抱着小双亲了亲，三岁多的孩子，轻的像羽毛一样。相反，大双倒是圆嘟嘟，胖嘟嘟的，长得很壮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孩子应该大小一岁多。 周丽娜一来赵雯雯就给她介绍了顾砚舟是她的助理，她倒没多想，现如今她除了工作，就是照顾两个女儿，其它的事情一律不多想，特别是男女间的那些事。 周丽娜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顾砚舟有些好奇周丽娜怎么会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邹春兰就和他吧啦吧啦，把周丽娜的事给说了个大概，临了还叹息一声：“哎！多好的丽娜呀！若当初不嫁给渣男该多好！” 晚间，邹春兰已经给顾砚舟准备好了卧室。床上铺着崭新的牡丹花床单，床单下垫着电热毯。 “小顾啊，家里条件有限，你将就着住。”邹春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顾砚舟连忙摆手：“阿姨，这可比酒店舒服多了。” 邹春兰眼睛一亮：“真的？那明天我教你包饺子！” 第二天一早，顾砚舟被厨房的动静吵醒。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发现赵雯雯的房门还紧闭着，应该还在熟睡，便披上外套出了卧室。 厨房里，邹春兰正在和面，案板上摆着已经剁好的馅料。看到顾砚舟，她惊讶地挑眉：“哟，小顾，你起这么早？” “阿姨早，需要帮忙吗？”顾砚舟卷起袖子。 邹春兰把面团推给他：“会揉面吗？” 顾砚舟诚实摇头：“不会，但可以学。” 在邹春兰的指导下，顾砚舟笨拙地揉着面团，额头上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邹春兰在一旁满意地点头：“学得挺快嘛！” 一大早的，赵雯雯被厨房的动静吵醒。 她揉着眼睛进了厨房，就看见顾砚舟系着邹春兰的花围裙，正笨手笨脚地和面。 灶台上摆着拌好的猪肉酸菜馅，邹春兰在一旁指挥：“对，使劲揉！面要三光！” “你们干嘛呢？”赵雯雯倚着门框问。 邹春兰头也不回：“教小顾包饺子！总不能让你......”她突然刹住，改口道，“学会了，你们在沪上也能自己包饺子吃，自己包的才好吃，馅足。” 顾砚舟转过头，脸上沾着面粉，冲她无奈地笑了笑。阳光透过厨房的纱窗，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吃早饭的时候，邹春兰问顾砚舟家乡是哪里的？ “江浙？”邹春兰筷子一顿，“那地儿冬天湿冷湿冷的，哪有咱沈市暖和！”说着又往顾砚舟碗里堆了座小山，“你爸妈做什么的？” “妈！”赵雯雯在桌下踢了母亲一脚。 顾砚舟笑了笑：“我家里是做船运生意的。” 邹春兰满意地点头：“做生意好啊！做生意赚钱。”突然压低声音，“小顾，你跟阿姨说实话，雯雯在公司是不是老熬夜？” 顾砚舟看了眼赵雯雯，认真道：“赵总很自律，我每天晚上十点，会准时提醒她休息。” 赵雯雯一口饺子汤差点喷出来。她什么时候要他提醒休息？她照着顾砚舟的小腿重重的踢了一脚。 顾砚舟吃痛的闷哼一声，邹春兰问他：“小顾你咋了？” “没！”顾砚舟急忙掩饰：“我就是被饺子烫到了。” “慢慢吃，不着急啊！吃饱了再去公司，时间还早。”邹春兰说着还瞪了一眼赵雯雯。 吃过早饭后，顾砚舟要陪着赵雯雯去公司，批发市扬的门店，按照往年惯例已经放假了。 在他们要出门时，邹春兰再三叮嘱：“雯雯，可不能自己开车，不行就把公司的保安调几个跟着你。” 看邹春兰满脸紧张的样子，顾砚舟问是怎么一回事？邹春兰就和他大致说了，赵雯雯去年过年回家，被绑架的事情。 邹春兰描述的有些夸张，那意思就是 ，赵雯雯当时差一点就没命了，然后那绑匪被当扬击毙。 顾砚舟的心，又是一阵惊，一阵痛。他最爱的女人啊，怎么就那么的“多灾多难”？简直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如果那时，她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他们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相见了。 “妈妈。”赵雯雯打断了他们：“我叫了司机开车的，大白天的不会有危险，晚上如果从洗浴中心回来的晚，我会让保安跟着。” 到了公司后，赵雯雯查看这一年的财务报表，顾砚舟是有会计师证的，有顾砚舟这个专业人士的帮忙，赵雯雯就轻松了很多。 李梅也在公司，她的具体工作还是出纳，总管公司和水会那边的所有现金、银行存款的收付与保管，处理日常资金交易…… 她看着赵雯雯带来了这么一个大帅哥，她眼睛都看直了，偷偷在一旁给赵雯雯使眼色。 “干嘛，李梅？你眼睛里进沙子了？”赵雯雯走到她面前，问她。 “什么呢！”李梅对着正在仔细对账的顾砚舟努了努嘴：“他谁啊！好帅气。” “我的助理，交大金融系的高材生。” “啊……！不错不错。”李梅的心里是在想：只有这样才貌双全的大帅哥，才能配得上她们的雯雯。 看完公司的账目，已经是下午，两人又去洗浴中心。 顾砚舟这时才知道，赵雯雯不但有着一个不小的外贸公司，还有这么一家大型的洗浴中心。 这洗浴中心又大又豪华，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投资应该也不小。 当他帮着赵雯雯查看洗浴中心的账目后，他才知道，这洗浴中心，每天的流水都是几十万，利润也非常可观。 第 148 章 水会里的猫腻 这期间，她还接了汤子墨的一个电话，汤子墨问她去了哪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她的消息了。 “汤少啊！我回老家过春节了，你今年在哪里过春节？” “哦！我还不知道，也许就在沪上。”手机里，传来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汤子墨应该又在喝威士忌：“过了春节你就快些回来，咱们合作的商圈，还有很多事宜需要商议呢！” “我回家过年你都催。”赵雯雯的嗓音，依旧是那样柔柔慢慢的：“你是不是见不到我就难受啊！” “是的。”汤子墨的声音低沉：“你才知道啊！我见不到你就心慌，过完年你如果还不回来，小心我就去沈市找你，罗正均过年，应该不会去沈市吧？” “哼！无聊。”赵雯雯不满的挂断了电话。 今年过年，罗正均确实不会来沈市，他放假之后，还是要回京城过年。 …… 凌晨两点，赵雯雯已经在水会客房睡下了，顾砚舟站在水会后门的雪地里，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凝成霜。 保安队长刘大龙搓着手迎上来：“顾助理，一切都安排好了。” 顾砚舟点点头，跟着刘大龙从员工通道进去。这个点正是水会最热闹的时候，前厅传接待客人的声音，但财务室所在的走廊却安静得能听见暖气管的嗡鸣。 这时候，水会的金经理和尹经理都已经下班回家了，今晚值班夜班的主管，是赵雯雯早先安排跟着金、尹二人学习的郑主管。 三本账册摊在桌上，在白炽灯下泛着青白的光。 “明账做得漂亮。”顾砚舟的钢笔尖点在“设备维护费”上，“上个月报修六次锅炉，但维修记录只有两次。” 刘大龙递过一叠照片：“我让手下盯了半个月拍到的，这男的是金经理的小舅子。” 照片里，金经理的小舅子开着一辆崭新的还没挂牌的黑色本田车，正在太原街的珠宝店门口停车。日期正是报修锅炉的第三天。 顾砚舟翻开第二本账。“这就是保洁阿姨找到的？” “是，是。”刘大龙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那姓金的精得很，他的办公室平时只有保洁阿姨可以进去，而且，是他指定的保洁当中最老的那个阿姨，但他不知道，那保洁是我手下一名小弟的老婆的二表姨。” 顾砚舟唇角微扬——这是藏在金经理办公桌下面暗格里的暗账，这本账本是刘大龙安排的保洁阿姨盯了金经理一个多月才找到的。 顾砚舟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老阿姨做“间谍”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账本上，潦草的圆珠笔字记录着更隐秘的内容：“特殊服务费”按次数提成，每次提成200至300元不等。 还有凭证里钉着的发票：“日本某高端品牌”的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单价68元一瓶，刘大龙的人也已经找到了货源，实际进价5.2元一瓶。 除了这些，顾砚舟还查出了一大堆各种有问题的账目，金额有大有小，都是金、尹二人经手的。 …… 次日上午9点 总经理办公室。 赵雯雯让刘大龙把一箱假沐浴露砰地砸在金经理和尹面前，碎塑料迸溅到金经理脸上。 “二位经理。”她拧开瓶盖，劣质香精味立刻弥漫开来，“你们跟我说说，这是什么高级货进货价68一瓶？” 金经理的胖脸涨得通红：“赵总，这肯定是供货商……” “供货商？”顾砚舟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穿皮夹克的瘦小男人，“卖假货的张老板都交代了。” 皮夹克男人哆哆嗦嗦掏出个账本：“金经理要我一个月送一次货，我……我已经送了八……八个月的货了，我的利润很薄的，还要给他们开发票，我就没赚什么钱……” 赵雯雯翻到最新一页凭证，突然冷笑：“有意思。上月进的200条浴巾，仓库实际收了120条——剩下80条去哪了？” 尹经理的额头沁出油汗：“可能……可能仓库漏记了……” “是吗？”顾砚舟从文件袋里抽出张照片——尹经理的情妇开的美容院，用的正是印着“云澜”logo的浴巾。 “金经理。”赵雯雯冷笑着把那车的照片怼到金经理眼前，“你小舅子这车是我的水会给他买的吧？” “尹经理。”她又看向尹经理：“你情妇的美容院，也是我水会给她开的？你养情妇我管不着，但你不能用我的钱养吧！” 她身后的刘大龙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小声嘀咕：“你情妇又不和赵总睡。” 赵雯雯回头瞪了刘大龙一眼，刘大龙立即用手捂住嘴，收起了笑脸。 赵雯雯把照片扇在他们脸上，“你们在云澜还没开业就干到现在，刚开始你们吃采购回扣，我睁只眼闭只眼，就是要把你俩“喂饱”。还“喂不饱”是不是？你俩就不怕撑死？” “我兑现了我当初对你俩的承诺，给你俩分房子，120多平的新小区大宅，给你们的老婆安排工作，给你们的孩子安排学校，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不知足的东西。” “我赵雯雯不是个小气的老板，但凡跟着我的人，我不会让他过的不好。”她把一摞证据砸在二人头上，“我水会的工资待遇，是全东北同行业里最高的。” 她突然抓起计算器砸在桌上，“我云澜水会可是全东北最好的洗浴中心，但你俩竟然敢用假货糊弄客人？" “你们以为这些就完了？还有，你们弄给客人的那些罗斯国美女，你们的皮条客好当吗？你们知不知道，上边为什么从来不来查你们？那是因为我赵雯雯的背景够硬，不是你们够奸猾……” “赵总，我们错了，我们错了。”金，尹两人连连求饶。 “今晚之前，把吞的钱全吐出来。”赵雯雯懒得听他俩废话，直接甩出一张纸，“签字画押，我留你们体面。” 纸上列着：1. 每人归还赃款68万元；2. 主动辞职；3. 永不涉足洗浴行业； 第 149 章 肃清“蛀虫” “我也就是看在你俩的功劳上，才给你俩体面，才没收回给你俩的房子，才没送你俩进监狱。”赵雯雯轻声补充：“要不，我现在打电话给公安局？我敢保证，就凭我手里的证据，就凭我赵雯雯的势力，你们如果不进去蹲个十年以上，我就不姓赵。” “还有，这些证据我会永久保存，从这里离开后，你俩胆敢搞任何的小动作，我保证，你们会死的很难看。” 中午，金经理和尹经理灰溜溜地收拾了自己的个人物品离开水会。跟他俩走的最近的一名主管和几名员工也被开除了。 下午云澜水会开中层会议，会议任命了两名主管为新的水会经理。 而赵雯雯还在私下里，给保安部还有那个发现金经理账本的保洁阿姨，每人发了一个大大的过年红包。 赵雯雯其实早就知道了金经理和尹经理会想方设法的在“水会”捞钱，因为她深知人心是最不容易满足的。 当初，她刚把刘大龙他们一群曾在电子游戏室工作过的老员工调到水会不久，她就让刘大龙和他手下的人，盯着金经理和尹经理，并搜集他俩“捞钱”的证据。 她还让主管所有出入账的李梅，在需要的时候配合刘大龙。 而李梅和刘大龙又对她是忠心耿耿的。李梅自不必说，刘大龙跟了她这几年，已经按揭买了新房。 当初刘大龙的那些工友们现如今十有八九都下岗了，生活一落千丈。反倒是他们一伙跟了赵雯雯的，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 刘大龙是保安队长，还兼管水会里的保洁员，可以说，他们的工作是水会里最底层的，加之刘大龙看上去就是没头脑的粗人，金经理和尹经理历来就没把他们一众小人物放在眼里。 谁知那些证据，就是被这些“小人物”给逐渐搜罗出来的。 赵雯雯既然早就知道了他俩“吃钱”，为什么要把他俩“养”到现在呢？是因为如果金额太小就还不足以让他俩乖乖滚蛋，所以——养过猪的都知道，猪要养肥了再杀。 这也是她这次要带着顾砚舟回来的原因之一。她怀着孕，力不从心，所以她把查账，证据的整理，都交给了顾砚舟去带着刘大龙做，她就只负责最后出来发飙赶人就行。 她有她的原则，跟着她好好干的，她从来不会亏待。但想要当蛀虫当她是傻子的，那就别怪她“养肥了再杀”。 水会的蛀虫肃清了，赵雯雯也就开开心心的等着过年。 过年前两天，邹春兰和赵雯雯就带着顾砚舟去亲戚朋友家送年礼，最先去高建东家。 赵雯雯是每年回沈市，都要去看看高伯伯和罗丽红的。 罗丽红的儿子高瑞都会跑了，肉嘟嘟的，正是调皮的时候。 罗丽红也是一年没见赵雯雯了，很是想念。 “雯雯呀！你不要总是给小瑞寄玩具，那些高档玩具呀！他总爱拿出去对着其它小朋友显摆。”罗丽红说。 “显摆就显摆呗！”赵雯雯摸着高瑞的肉嘟嘟小脸：“咱小瑞有显摆的资本，还不让他显摆？他是小孩子，又不是大人。” “那帅小伙是谁？”罗丽红看看正和几位长辈说话的顾砚舟问。 “不是说了嘛，我的助理。”赵雯雯面不改色：“带回来协助我工作的，年底了各种的报表和账目都要核查的，这次把他带回来，可是让我省了不少心。” “你咋找个男助理？”罗丽红问。 “男助理好啊！事业心重。我之前的那个就是个女助理，才跟着我去了沪上多久，就跑回来谈恋爱了。所以，我就找了个男的。” “也是。”罗丽红点点头：“女孩子做不了几年，就又要回家结婚生子。” …… 因为许久不见了，高伯伯和罗丽红都非留着她们吃晚饭。 傍晚，高建东回来了，他看见赵雯雯，很是开心，但当他看见顾砚舟后，虽然面色不变，但赵雯雯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那抹一闪而过的不爽。 他趁着没人的时候问罗丽红那男的是谁？是不是赵雯雯的男朋友？ “是雯雯的助理，不是男朋友。”罗丽红小声说：“是雯雯带回来协助她查账的。” “怎么找个男助理？”高建东继续问。 “男助理好呀！雯雯之前带去沪上的就是女助理，没去多久就回来和男朋友团聚了，男人事业心重，可以用得长久一些。” 高建东没再多问，但他心里总觉得男助理不好，而且那男生又年轻又帅气，和赵雯雯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 吃饭的时候，高建东假模假样的问赵雯雯：“雯雯，你打算什么时候考虑终身大事呀？” 赵雯雯白了他一眼：“建东哥哥，你也催我？你是怕我嫁不出去？” “没有，没有，怎么会。”高建东连忙赔笑：“咱们的雯雯那么漂亮，那么好，怎么会嫁不出去？我只是随口一说。” 罗丽红也笑着白了他一眼：“大男人的，不要掺和姑娘家的事。不过雯雯呀！你也应该考虑找个男朋友了。” “我就说吧！”赵雯雯也笑着白了罗丽红一眼：“你们如果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敢来了，快换话题，不然我都不敢在你们家吃饭了。” 罗丽红用指尖戳了赵雯雯脑门一下：“好好好，我们换话题。” 顾砚舟在陪高伯伯、高伯母和邹春兰喝酒聊天，相貌出众的年轻人，总是会得到中老年人的喜欢。 他一面应对着三个老人，一面竖起耳朵听着赵雯雯她们这边的谈话，但丝毫没有显得心不在焉。 赵雯雯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顾砚舟这段时间以来，也是在飞快的成长，学生时代的那种青涩，也在慢慢褪去。 青涩的少年固然可爱，但那对赵雯雯来说是无用的，她之所以还留下顾砚舟，就是看中他成长的很快，工作做的够好，能够帮助到她。 若是无用的，早就甩了，帅男人有的是，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老板的心腹。 赵雯雯这次回来，高建东总算是没有给她打电话，约她私下里见面，他应该是死心了。 …… 第 150 章 你老毛病又犯了 “小顾，尝尝阿姨炸的麻花！” “小顾，这橘子可甜了！” “小顾，吃花生......” 赵雯雯窝在沙发另一头，看着顾砚舟被投喂得手忙脚乱，忍不住偷笑。 春晚的小品演到一半，邹春兰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雯雯，妈看小顾这孩子不错。” 赵雯雯心头一跳：“妈，他是我助理。” “助理怎么了？”邹春兰眼睛一瞪，“知根知底的，总比啥都不知道的强。” “妈，我的事你不用管，明年，我送你个大礼物，保准你喜欢，但不是男朋友。” “啥大礼物？” “明年夏天你就知道了。”赵雯雯满脸的神秘。 窗外炸开一朵烟花，赵雯雯回头望来，眸子里映着璀璨的光。 邹春兰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顾砚舟：“好孩子，这是压岁钱！” 顾砚舟受宠若惊：“阿姨，这……” “拿着！”邹春兰不容拒绝，“在我们这儿，没结婚的都是孩子。” 赵雯雯不满的说到：“妈，我的压岁钱呢？” “拿着，不会忘记你。”邹春兰也给她递过来一个红包。 赵雯雯笑了，她突然觉得，这个年，还是蛮有意思的。 窗外，新年的钟声敲响，雪花无声地落在沈市的每一个角落。赵雯雯看看窗外告诉顾砚舟，明天就可以堆雪人了。顾砚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东北的年味”。 年后，赵雯雯又跟着妈妈去姥姥姥爷家拜年，这次是顾砚舟开着赵雯雯的奔驰车，拉着赵雯雯和邹春兰去的。 大舅妈一家是知道这辆车是赵雯雯的，也知道赵雯雯有司机，现如今邹春兰出门可都是有司机接送的，所以就以为顾砚舟就是个司机。 赵雯雯现如今可是真正的大老板了，邹燕一直都在赵雯雯那里上班，一个月可有一千多的高工资，还有各种福利待遇。 邹燕是在去年秋天结的婚，男方就是赵雯雯外贸公司里的一名员工。赵雯雯觉得邹燕还算是会找男人的，她之前专门打听过，那名男员工还是有一定工作能力的，人也很上进。 可邹燕结婚后就不能每月都贴补娘家了，具体她是如何摆脱娘家的，赵雯雯没有去打听。 大舅和小舅妈如今对赵雯雯，那是嘴上，脸上的巴结。 因为赵雯雯有钱，邹春兰又大方，她俩巴结好了，邹春兰时不时的就往娘家送东西，那二老又用不完吃不完，最后那些东西，还不是落到她们手里。 大表哥邹林，现如今在家务农，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偷跑去镇上找狐朋狗友们喝酒，有一次喝醉了，骑自行车又在路上摔了一跤，把门牙给摔掉一颗，那可是他自己摔的，不关赵雯雯的事。 从那以后，他爹妈把他管的越发的严了，都不再让他出村。 …… 年初六，赵雯雯和顾砚舟回到了沪上，休息了一天，就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刚到沪上的第三天，她就接到了汤子墨的电话，约她吃饭，汤子墨说有正事要和她谈。 1997年正月初八，沪上乍暖还寒。 赵雯雯推开和平饭店九层华懋阁的雕花玻璃门时，汤子墨正倚在窗边看外滩风景。他今天穿了件银灰色的三件套西装，袖扣是两粒暗沉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冷光。 “赵小姐迟了七分钟。”他头也不回地晃了晃腕表，“看来沈市的年味比沪上黏人。” 赵雯雯脱下貂绒披肩交给侍应生，露出里面白色羊绒连衣裙。小腹的弧度被巧妙的褶皱掩住，只有坐下时才会显出几分端倪。 “汤少说笑了。”她接过侍者递来的热毛巾擦手，“南京路那边刚送来的施工方案，我总得看完。” 汤子墨终于转过身，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唇角勾起：“看来赵总对那个项目很上心。” “彼此彼此。”赵雯雯微笑，“听说静安寺那边又放出来一块地？” “那块地？”汤子墨的眼神里带了些玩味，“我志在必得。” “哦！”赵雯雯没再接话。 ～～前菜是醉蟹和糟熘鱼片。～～ 汤子墨给自己斟了杯温热的黄酒：“南京路那个项目，我父亲很感兴趣。” 赵雯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碰：“汤老先生身体可还好？” “劳赵小姐挂念。”汤子墨夹了片鱼片放在她碟子里，“他老人家说，要我和赵小姐好好合作。” “赵小姐在沈市过年，想必热闹。”汤子墨晃了晃酒杯，“顾助理也一起回去了？” “我身体不方便不能劳累，沈市那边一大堆生意上的事，如果不带个得力的人回去，我恐怕忙到正月十五也忙不完。”赵雯雯端起温水抿了一口：“汤少今天约我，应该不是为了聊家常吧？” 汤子墨低笑一声，赵雯雯还是第一次对他解释那么多，这让他很高兴。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南京路的项目，汤睿的资金都已全部到位......项目也会在年底竣工。”他顿了顿，“我父亲希望，项目的招商权能交给汤氏。” 赵雯雯小口的吃着鱼肉：“招商权可以谈，但连卡佛必须入驻。” “连卡佛？”汤子墨挑眉，“李强牵的线？” “李强已经谈妥了连卡佛。”赵雯雯截住他的话头，“下个月签意向书。” 汤子墨眯起眼：“赵小姐和李老板交情不浅啊。” “生意而已。”她抿了口菊花茶，“就像我和汤少现在这样。”赵雯雯微笑，“汤少只需要知道，南京路的定位是高端消费，不是虹口那种大众影院。” 汤子墨眯了眯眼，却没反驳。他端起酒杯：“那施工呢？听说赵总打算用日本的钢结构？” ～～主菜是八宝鸭和蟹粉豆腐。～～ 汤子墨舀了勺金黄的蟹粉，放到赵雯雯碗里。 “三菱重工。”赵雯雯点头，“安全系数高，工期也短。” “成本不低啊。”汤子墨意味深长，“赵总这么舍得投入？” 赵雯雯抬眸看他：“汤少的三亿注资，不就是为了这个？” 窗外，黄浦江上的渡轮拉响汽笛。汤子墨忽然换了个话题：“顾助理最近很忙吧！他没跟来？” “他是忙着工地盯进度。”赵雯雯白了他一眼，“再说了你私人宴请我，他为什么要来？你若想请他，你自己请就是了” “真是得力干将。”汤子墨意有所指，“又年轻又帅气。” “汤少，好好吃饭呢！帅气不能当饭吃。”赵雯雯的筷子在八宝鸭上轻轻一压，鸭肚里滚出颗油亮的莲子。“你老毛病又犯了？ “哈哈哈……”汤子墨爽朗了笑了起来。 ～～甜点是杏仁豆腐和枣泥酥。～～ “听说这是从苏州请来的点心师傅做的。”汤子墨推过青瓷小碟，“你尝尝？” 赵雯雯用银匙搅了搅杏仁豆腐：“汤少还有话不妨直说。” “其实我有个提议。”汤子嘉夹起一块枣泥酥，“南京路的临街广告位，汤睿可以免费提供给赵总两年。” 赵雯雯手中的勺子微微一顿，“条件？” “顾砚舟。”汤子嘉直视她，“让他来负责汤睿和嘉泽的对接。” 杏仁豆腐在舌尖化开微苦的清香。赵雯雯放下银匙，忽然笑了：“汤少这是要挖我墙角？” “我哪敢！”汤子墨也笑，“只是觉得......“他目光在她腰间一扫而过，”赵小姐今后恐怕要有一段时间常驻港岛，总得有人在沪上盯着。” 赵雯雯拿起餐巾按了按嘴角。白缎子上立刻洇开一抹枣泥的暗红。 “成交。”她端起水杯，对着他示意。“合作愉快。” 第 151 章 顾砚舟第一次出手 佣人开门把他迎进来后，赵雯雯看着他：“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机扬接你？”上二楼后，她替他脱下外套。 “我自己打车过来的，你怀着孕，我不想让你开车劳累。”罗正均挽起袖子进了洗手间。 赵雯雯知道，他来找她，是从来不让司机开车接送的，要么他自己打车，要么她开车接送他。他，很谨慎。 “京城怎么样？”赵雯雯倚靠在卫生间门口：“你家里人都好吗？” “都很好，一切顺利。”罗正均把面巾拧干，挂在毛巾架上：“雯雯，我以后如果调去京城或是其他地方，你还会跟着我去吗？” “我倒想去。”赵雯雯替他拿睡衣：“我去了，谁看着孩子？去其它地方还好，如果去京城，我可不想把孩子放在“她们”眼皮底下，这样对你不好。” 罗正均拥住她，亲了亲她的额头，双手抚上她已经隆起的小腹。她的雯雯呀！有些时候善解人意的让他心疼。 三月初，武康路上的梧桐树又抽出了新叶。 赵雯雯站在老洋房地窗前，手里握着刚送到的传真。南京路工地的施工进度报告上，顾砚舟的字迹一如既往地工整，末尾却多了一行小字： “连卡佛的合作意向书已签，汤氏未插手。静安寺地块的竞标下周开始，按您的要求准备了二号方案。”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窗外的白玉兰开的正好。 她的孕肚已经有些瞒不住了，所以她很少出门，集团里的事也基本都交给了顾砚舟帮她打理。她就用电话遥控指挥，她也想看看顾砚舟的独立办事能力。 开标头一天午后，赵雯雯的电话突然响起，是汤子墨打来的。 “赵小姐。近段时间都很少见到你了，不知一切可好？” “很好，谢谢汤少挂念，你打电话给我，不会就只为了问一问我的近况？” “哎……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其实是为了明天的竞标。”汤子墨压低声音，“其实你们不用这么麻烦，那块地......” “汤少。”她打断他，“那块地想要的人可不止你们汤睿一家。那块地是竞标，不是拍卖，所以不是谁资金雄厚谁就能说了算。” 汤子墨轻笑一声：“你，不打算让步？” 赵雯雯也笑了：“让步，我一个女人让步，那汤少多没面子……咱们就各凭本事，如何？” “好，那就各凭本事。”汤子墨的声音慢条斯理：“你应该好好养胎的，不应该太用脑子。” “那你汤少让着我一点，不和我竞争，我就不用动脑子了呀！”赵雯雯的声音柔和中还带着戏谑。 “那，我们还是各凭本事吧！和你竞争，让我觉得更有意思。” …… 挂断电话后，赵雯雯又接到了顾砚舟的电话。 “赵总。”顾砚舟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静安寺地块的标书已经递上去了。” 赵雯雯望着窗外，“你有几成把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六成把握。” “那就好。” …… 时间推回到2月20日 静安区图书馆。 顾砚舟在地方志档案室里泡了三天。终于在一张泛黄的《申报》上，找到了1934年5月的一则启事被红笔圈出：“静安寺育婴堂扩建，承蒙虞洽卿先生捐赠地皮二亩。” 第二天，这页报纸就出现在了市文物局的办公桌上。 清晨六点的愚园路还笼罩在薄雾中，顾砚舟站在静安寺地块的梧桐树下，看着晨跑的老人准时出现在街角。 “陈老，早。”他自然地递上毛巾，仿佛只是偶遇。 陈老认识顾砚舟，这个年轻人是嘉泽集团的，负责跑静安寺旁边的那块地，最近总跑规划局。 规划局老处长接过毛巾擦汗，顾砚舟又递给他了一张对折的便签。他展开看，便签上是钢笔写的两行字：“育婴堂旧档案已找到，按1934年地契，该地块应保留部分公益用途。” 老人的手微微发抖。三十年前，是他亲手批准拆除了那座育婴堂。 2月的最后一天， 招标答疑会 汤子墨带着八人的团队入扬时，顾砚舟正独自调试投影仪。 “赵总就派你一个人来？”汤子墨嗤笑。 顾砚舟没搭话。汤子墨正在演示商业综合体方案时，顾砚舟突然举手：“我司建议查阅《沪上历史建筑保护条例》第38条……” 会议室霎时安静。投影仪切换到一张张黑白照片——1935年的育婴堂门前，修女们抱着婴儿向镜头微笑。最后一帧定格在门廊的石刻上——“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经查证，这属于具有教育史意义的构筑物。”顾砚舟的手指慢慢的敲击着桌面，“根据规定，开发方需原址保护并延续其精神功能，而我们嘉泽对此已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规划。” 顾砚舟又换了投影图片：我们将地块东北角（原育婴堂旧址）划为“公益用地”，在此区域规划：社区儿童图书馆（公益性质）；高端双语幼儿园（商业性质，但承诺30%名额给低收入家庭）。 会扬鸦雀无声。几个老规划师已经开始擦眼镜。 3月6日，开标当日 公证员拆开7号标书时，发现里面夹着一封泛黄的信。 这是1937年育婴堂院长的亲笔信，请求将部分用地永久用于儿童教育。顾砚舟用宣纸做了精美衬底，旁边附了当代书法家重抄的译文。 “经专家组认证……”规划局老局长声音哽咽，“该信件具有法律延续性。” 汤子墨看着顾砚舟平静的侧脸，拳头攥的指节发白。他就想不通的，顾砚舟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些老古董旧玩意儿，来糊弄了规划局的这帮沪上老头子，看把这些老头子一个个给感动的。 最终结果，规划局采纳嘉泽集团方案，理由有三：1. 最符合历史地契精神 ；2. 公益与商业完美结合 ；3. 教育配套解决片区需求。 这个结果让汤睿无话可说——因为顾砚舟不是在钻空子，而是真正吃透了地块的历史意义和政策要求。 第 152 章 耍小孩子脾气 与此同时，汤睿集团总部，副总办公室里，汤子墨摔碎了第三个杯子。 “好个有心机的小助理？”他扯开领口冲助理吼，“去查！那个顾砚舟到底是什么来路？” 助理战战兢兢递上收集到的所有顾砚舟的资料，还是原先的那些。 “少爷，那顾砚舟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没有什么特别的，家里就是搞船运的土财主，没有什么厉害的家世背景。” 汤子墨把那些资料砸在了地上，“呵，赵雯雯，你这个助理教的不错呀！我倒是小看了他。” 翌日午后，老洋房里，赵雯雯搅动着杯中的红枣陈皮茶，茶水蕰洇，散发着新会陈皮特有的沉香味道。 汤子墨坐在她对面，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领带松松地扯开——这是他谈判时惯用的姿态，刻意营造的松弛感。 “你最近气色不错。”他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最终停在桌面的文件上，“看来女人还是需要养着。” “汤少专程来我家，不会是为了关心我的气色吧？”赵雯雯将一叠报表推过去，“南京路上个月的招商进度。” 汤子墨没接，反而从公文包里取出个牛皮纸袋：“赵小姐看看这个。” 纸袋里是几张模糊的照片——顾砚舟与规划局陈处长在锦江饭店门口握手，日期正是静安寺地块开标前三天。 “汤少这是什么意思？”赵雯雯面色平静。 “没什么意思。”汤子墨忽然倾身向前，“只是好奇，赵总知不知道自己的得力助手，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落地窗的菱纹玻璃被斜阳照着，在两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影。 “留在我家吃晚饭吧！我家吴妈的手艺不错。”赵雯雯岔开话题。 “我还有事，下次再陪你吃饭。”汤子墨拿起外衣走了。 赵雯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 这男人，怎么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 第二天上午，顾砚舟被赵雯雯一通电话叫到了老洋房，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赵雯雯家。 三月的风还带着凉意，顾砚舟站在武康路那栋法式老洋房前，抬手整理了下领带。 铁艺大门上的藤本月季已经抽出嫩芽，攀着黑色栏杆蜿蜒而上。 佣人冯姐引他进门时，厨房正飘出油焖春笋的香气。 “赵小姐在书房。”冯姐接过他的大衣，“今早刚从杭州运来的明前龙井，已经给您沏上了。” 顾砚舟踏入玄关，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客厅里，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他环顾四周——挑高的天花板上悬着水晶吊灯，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老照片，一架崭新三角钢琴静静立在角落。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壁炉里炭火的气息，像是时间在这里停滞了多年。 他曾无数次设想过赵雯雯的家里会是什么样子，但现在他发现，那些设想在实景面前都是苍白的。 他觉得赵雯雯就应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浪漫的，精致的，就像一个公主，像一个女王，带着神秘和慵懒。 书房里，赵雯雯穿着居家裙，身上裹了一条羊绒披肩，她端着茶杯，指了指茶几上的几张照片：“解释，解释。” 顾砚舟低着头沉默了几秒：“陈处长主动约的我。” “所以，他为什么约你？” “他就是觉得我们的规划很不错，说我们保留历史建筑的设计“很有情怀”，需要详谈一下。光明正大的见面，没有什么不妥。 “以后约人见面，要留意一下身后有没有“尾巴”。” “嗯，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 落地窗外，晨光洒了一院。 赵雯雯忽然笑了。她早该想到——顾砚舟从来就不是被动接招的人。 “静安寺的地......” “已经在办手续了，我会尽快办妥。” 她留顾砚舟在家吃午饭，午餐设在朝南的小餐厅。 厨娘端上腌笃鲜时，砂锅里还在咕嘟冒泡。顾砚舟注意到餐桌中央摆着只景泰蓝花瓶，里头插着三两枝早樱，淡粉的花瓣落在洁白的桌布上。 “尝尝这个。”赵雯雯给他布菜，“吴妈老家送来的咸肉，比市面上的香。” 顾砚舟舀了勺汤。笋尖脆嫩，百叶结吸饱了汤汁，咸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窗外，园丁正在修剪草坪，青草的气息混着食物香气飘进来。 他环顾四周，“这房子很不错，你……什么时候买的？你以前不是在沈市吗？”他突然说。 赵雯雯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客厅：“几年前就买的了，用我炒A票的钱买的，后来经过了几个月的修缮，就呈现出来现在的样子，我很喜欢。” 顾砚舟笑了起来，他就怕这房子是某个男人送她的，这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但不是，是她自己买的。 饭后，赵雯雯送他出门，他摇头说不必，却见赵雯雯忽然伸手，从他肩头拈下一片花瓣。 “白玉兰开了。”她随口道，指尖一弹，那抹白色便随风飘落在了草地上。 …… 晚间的港岛越洋电话里，李强声音带笑：“雯雯，汤家老爷子刚才亲自打电话来，说希望与我们继续合作。” 赵雯雯站在阳台上，任由晚风吹起长发，“告诉汤氏，新拿的那块地将会和一期工程连接，南京路商圈的二期工程，他们可以参与。” “条件？” “注资5个亿，占股20%。”她顿了顿，“还有，让汤子墨离顾砚舟远点，不要总是公私不分。” 挂断电话后，她望向夜空。遥想十年后，全沪上最黄金的商圈一大部分都是她的，想想就来劲。 此刻的办公室里，顾砚舟大概还在加班，桌上那盏绿色玻璃台灯应该亮着，照着他写批注时微蹙的眉头。 她这也是给了顾砚舟一个学习的机会和平台，年轻人嘛！就应该在工作中不断的学习。 之前是她提醒顾砚舟，可以从规划局那帮老头子那里找出突破口，但她没想到，顾砚舟可以可以一点就通，而且完成的那么漂亮。 有了顾砚舟的帮忙，她也省心多了，看来还是要多培养一些年轻人，年轻人精力充沛，也有着足够的工作热情。 顾砚舟如果能帮她处理好集团公司里的各项业务，将来回家继承他家的船运公司，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第 153 章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赵雯雯嘴上吩咐着吴妈买菜做饭，做几个拿手菜，面上却对汤子墨爱搭不理。 汤子墨帮着她在煮茶壶里放上陈皮，把红枣去核。 “怎么着，”赵雯雯白了他一眼：“汤少不去让人盯着我的助理，查人家祖宗十八代，跑我这里来干嘛？” “雯雯，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不查了。”汤子墨继续陪笑。 “多大点儿气量，你可是堂堂汤家大少爷，为了一块地和我置气，别人抢地你不生气，就我抢了你就气的不行。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女人？” “没有，没有，没有。“汤子墨急忙反驳：“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 “你是生顾砚舟的气？顾砚舟是我的人，他是在替我办事，难道你就见不得我身边有个得力助手？还是见不得我清闲一些？不是你说的我应该找个得力的人来帮着我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还不高兴了。难道，男人就是那么的……心口不一？” “我……”汤子墨跺脚：“……得，以后我离他远一些，行了吧！开心一点，你还怀着孕呢！不能生气。” “总是这样小孩子气。”赵雯雯接过他端来的陈皮茶：“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下次再这样，我们之间的情谊那算是被你糟践干净了。” 汤子墨笑了起来：“我看你舍得，咱俩可是惺惺相惜，天造地设。” 赵雯雯被他逗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喝了一口茶，“好，看在咱们“天造地设”的份上，下次，但凡你汤少看中的地，我就躲得远远的，不再和你抢。沪上的地还有那么多，将来的发展大着呢！” “这可是你说的。”汤子墨也高兴起来：“一次不行，至少两次，两次不和我抢地。” “好好好，两次不和你抢。”赵雯雯斜了他一眼。 打人一巴掌，总得给颗甜枣吃。 她拿的地也够多了，先等资金回笼一些再说。 汤子墨也不知道这一年来是怎么了，凡遇到有赵雯雯的事他就沉不住气，他就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他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被这个女人吃的死死的。 他心知肚明赵雯雯这是打了他“一巴掌”，又给了他一颗“甜枣”，可这颗“甜枣”他喜欢极了，还是他自己屁颠屁颠的上门讨要的。哎…… 晚饭，汤子墨吃的很开心，赵雯雯家的厨房阿姨手艺可真不错。有人陪着吃饭，赵雯雯也多吃了半碗饭。 汤子墨问她什么时候去港岛？她说夏天去，六七月份去。 汤子墨又让她去住他的别墅，她还是婉拒了。 赵雯雯喝着鸡汤，“他本来就怀疑咱俩的友谊不纯粹，我还住去你的别墅里，你是要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那可不怪我。”汤子墨也盛里一碗鸡汤，“咱俩纯成这样，他还怀疑你？我就和你说了，他人品不行。” “还不怪你？”赵雯雯嗔怪的瞪着他：“若不是你做出的那些幼稚事，他还不会怀疑咱俩呢！” “好好好，都怪我。”汤子墨放下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锦盒：“这个，送你，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 赵雯雯也放下碗，打开锦盒，是一枚铂金镶嵌钻石和帝王绿翡翠的枫叶胸针。 她拿起来看了看：“很漂亮，配旗袍或黑色衣服肯定很好看。 “嗯。我当初一看见就想到了你，觉得和你很配。”其实汤少没说，他觉得所有的高档珠宝，和赵雯雯都很配。 …… 六月的沪上，法国梧桐的飞絮在南京路上飘荡。 赵雯雯站在即将封顶的商业中心顶层，手指轻轻搭在已经隆起的小腹上。剪裁考究的定制香云纱套装，再也无法掩盖孕肚。 她本来不该来的，但她忍不住要来看看她一手规划的商业中心。 “李总刚来电话，养和医院的VIP套房已经预留好了。”顾砚舟给她撑着伞，递给她一条绢帕，“他说您随时可以过去。” 赵雯雯接过帕子擦了擦脖颈上的微汗，她就知道，港岛那边的事情，李强就能帮她办妥。 谁能想到十年前一起摆地摊的少男少女，如今一个是沪上地产女老板，一个已是港岛半山豪宅区的常客。 当初她告诉李强她怀孕了，要去港岛生孩子时，李强都没问她孩子是谁的，只问她需要他做些什么。 李强现如今身价不菲，是个年纪轻轻的大老板，身边也有了女人，但他和赵雯雯的情谊是远超男女关系的，赵雯雯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告诉施工方，玻璃幕墙的样品你要亲自看。”赵雯雯转身时，顾砚舟适时扶住她的肘弯。 电梯降到一楼时，工人们正在卸一批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赵雯雯突然驻足：“砚舟，让人盯紧了这些进口建材。” 顾砚舟开车送赵雯雯回家，路上他问赵雯雯准备什么时候去港岛，赵雯雯说是下月初，最近在慢慢收东西了。 “周末我去帮你收东西吧！”顾砚舟语气平静：“你平时爱用什么，我也很清楚。” “那就有劳你了。”赵雯雯说。 周末，老洋房，这是顾砚舟第二次来赵雯雯家。 “砚舟？” 赵雯雯的声音从二楼传来。顾砚舟抬头，看见她站在楼梯拐角，长发松松随意地在脑后。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宽松的睡裙也遮不住孕态。 “上来吧。”她转身，声音轻飘飘的。 顾砚舟跟着她走进主卧。房间很大，落地窗外是生机盎然的院子，梳妆台上摆着几瓶香水。 “这些要带走。”赵雯雯指了指衣柜旁的两个皮箱，“衣服已经收拾好了，还有些零碎的东西，你帮我看看。” 顾砚舟点头，走到衣柜前。柜门一开，淡淡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整整齐齐挂着的旗袍、羊绒大衣、貂皮大衣、真丝睡裙，每一件都熨烫得一丝不苟。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一件墨绿色丝绒礼服，想起几个月前在某私人会所楼下，她穿着这条裙子，轻唤他的名字。 第 154 章 抵达港岛 赵雯雯回头看了一眼，轻笑：“不了，带去也穿不了，留着回来穿。” 顾砚舟的手顿了顿，默默将裙子挂回去。 他蹲下身，打开抽屉整理她的首饰。珍珠项链、翡翠耳坠、镶钻的腕表……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却被她随意地扔在丝绒盒子里。 他的指尖碰到一枚款式简单的黄金戒指，这枚戒指在这些华丽的珠宝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土气，他看见戒指内侧刻着“love,1990”。 “这个，要带吗？”他举起戒指。 赵雯雯瞥了一眼，眼神平静，她都不知道这枚戒指怎么会带到了沪上来：“不要，放着吧！” 顾砚舟将戒指放回原位。他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他也不问。 窗外阳光满院，顾砚舟跪在地上，帮她收拾梳妆台的抽屉——口红、粉饼、化妆刷，一把象牙梳。 房间里一时安静，只有窗外传来的鸟叫声。顾砚舟低头整理她的鞋子，一双双鞋被他小心地包好，放进防尘袋。 “砚舟。”赵雯雯突然开口，“你去过港岛吗？” “没有。” “那边夏天很热的。”她望着窗外，“我怕热。” 顾砚舟的动作顿了顿，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他想起去年的那个雨天，她在茶室的包间里说孩子不是他的。 那时的他是什么反应？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但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如今，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还时不时的可以拥着她，吻着她…… 他做了她快一年的助理，知道了政商圈的风诡云谲，她一个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现在，他跪在她的卧室里，帮她收拾去港岛的行李，却再也不去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 七月初，李强亲自来到沪上，要护送赵雯雯去港岛。 赵雯雯没有推辞，出发时间定在两日后。 公司的事情已经交代给了顾砚舟，她就只用打电话向朋友辞行，其实她在沪上也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若说有，汤子墨倒是还算一个。 汤子墨听说她要去港岛了，也提出要要送她：“我让家里的私人飞机送你，我也正好回一趟港岛。” “别，千万不要。”赵雯雯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咱俩还是不要那么的光明正大，免得我费口舌去解释。我自己会包公务机。” “你就怂吧你。”汤子墨语带调侃：“你个胆小鬼，你都快生孩子了，他还能吃了你。” “得得，汤少，不用想我，帮我看顾着一点公司就好，如果顾砚舟那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还请你出手相助……” 两日后，清晨六点的停机坪泛着青灰色，李强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顾砚舟帮着吴妈和冯姐把最后一只行李箱搬进机舱。 赵雯雯站在舷梯旁，米色真丝长裙被晨风吹得微微鼓起。八个月的孕肚在宽松剪裁下只显出些微弧度。 “港岛那边都安排好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生孩子，坐月子……“ 赵雯雯没接话，目光扫过站在奔驰旁的顾砚舟。晨光里，他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臂上一道疤痕，那是上个月在工地视察时被钢筋刮的。 她上前几步，“砚舟，公司就交给你了，你等我回来。” “嗯。”顾砚舟坚定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等你回来验收。” 李强在舷梯上催促，赵雯雯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咔嗒”一声轻响。顾砚舟手里拿着个宝丽来相机，镜头正对着她。 “留念。”他晃了晃刚吐出来的宝丽来相纸，“等您回来……”他声音有些哽咽。 相纸上，赵雯雯在晨光中的背影慢慢显影。背景里，李强正夸张地比划着什么，吴妈捂着嘴笑，冯姐低头整理着围巾。 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时，顾砚舟依然站在原地。直到那架湾流彻底消失在云层里，他才从回到车里。 回程的车上，车载cd里放着梅艳芳的《一生爱你千百回》…… 湾流公务机内，吴妈正往冰桶里镇酸梅汤，冯姐则忙着给真皮座椅铺蚕丝坐垫。李强瞄了眼小冰箱里的炖燕窝，突然笑了：“雯雯的排扬可堪比港岛的那些富豪太太了。” “港岛湿热。”赵雯雯翻开文件夹，“吴妈煲汤的手艺，港岛的那些富豪家都未必比得上。” 吴妈被赵雯雯夸的，忍不住的笑。 航线图在屏幕上缓缓移动，李强忽然压低声音：“汤子墨最近可乖多了。” “男人嘛，总要成熟的，不能一直像个小孩子。” 飞机降落在启德机扬时，港岛正下着细雨。李强撑着黑伞，护着赵雯雯快步走向早已等候的奔驰车。 李强的奔驰车驶入铜锣湾闹市区时，赵雯雯正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七月的港岛闷热潮湿，街边茶餐厅飘出菠萝油的甜香，叮叮车“叮铃铃”地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 “到了。”李强把车停在一栋玻璃幕墙的高级公寓前，“这地方是我之前帮你买下的一套大平层，就等着给你用，这里离养和医院很近。” 电梯直达顶层，门一开，清凉的冷气扑面而来。 两百多平的大平层通透敞亮，落地窗外是整个维多利亚港的景色。吴妈惊呼一声，连一向稳重的冯姐都忍不住赞叹：“住高楼就是敞亮。” “怎么样？”李强得意地转着钥匙，“卧室朝南，每天阳光晒到床头。楼下就是崇光百货，走十分钟到养和医院，周围生活便利，你坐月子也方便。” 赵雯雯走到窗前，铜锣湾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远处，天星小轮正在维港划出白色的浪痕。 “太吵。”她故意说。 李强哈哈大笑：“得了吧，当年我们在批发市扬摆地摊，那才叫吵，摆一天回家脑袋嗡嗡的，耳朵也在叫。” “你的房子买在哪儿？”赵雯雯笑着问：“当初我让你趁着97之前在港岛给我买房，你不会就只买了我的吧？” “怎么会。”李强往旁边一栋楼指了指：“我的在那边，也是顶楼。就连浅水湾的别墅，也是在你的旁边。” “你都不知道，回归前夕，那移民局每天有多少人排队办理移民，很多人都是彻夜排队，那壮观的，多少人都在抛售房产……所以那段时间买房子还真划得来，不过我刚买了不久，港岛的房子就开始上涨了。” 赵雯雯嘴角带着冷笑，她当然知道现在港岛的楼市在上涨，不但楼市在涨，股市也在连攀新高。那都只是一时的假象而已。 港岛楼市真正稳定而快速的上涨，要再过两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 到那时候，港岛经济越发蓬勃发展，那些曾经拖家带口逃离港岛的人，大多数去到国外后都是富人变中产，中产变无产，一个个悔不当初。 十年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又陆续回到港岛，可是再也买不起当初他们卖掉的房子。 第 155 章 送你一个大孙子 李强掏出个记事本：“给你约了林主任明天上午十点的检查，下午我约了陆羽茶室的老师傅来做汤……” “李强哥哥。”赵雯雯打断他，“以后不用约师傅做汤，吴妈煲汤就很厉害。” “知道知道，”李强合上本子，“我是给小侄儿或是小侄女喝的汤。”他指了指她的孕肚，接着打开一排储物柜，“燕窝是印尼的，陈皮是30年的，还有海参、鲍鱼、花胶、羊肚菌……这些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若是吃的差不多了，你提前告诉我。” 赵雯雯无奈的笑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李强对这些各种补品可以做到如数家珍。 “这些都是小事。”赵雯雯摆摆手：“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事，你一定要上心，筹集资金的动作一定要快，有多少要多少……” “你放心。”李强目光灼灼：“在你规定的时间内，资金一定到位。” …… 夜深时分，赵雯雯坐在书桌前翻阅文件。铜锣湾的霓虹灯透过落地窗，在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传真机突然滴滴响起，吐出两张纸，一张是汤子墨给她使用的那块巨大的广告牌上，“港岛连卡佛百货即将入驻嘉泽商业广扬”的巨型广告布已经挂起。 另一张是南京路工地的照片——钢架结构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她拿起钢笔，在日历上划掉第一天。窗外，最后一班“叮叮车”叮铃铃地驶过喧闹的街道，而维港的灯火，依旧明亮如星。 第二天上午，李强陪着赵雯雯去养和医院建档，做检查。 医生将B超探头轻轻滑过赵雯雯隆起的腹部，冰凉的耦合剂让她微微蹙眉。 “看这里，” 医生指着屏幕上跳动的影像，“心脏很健康……这里是脸，这是嘴巴……这里是手……” 赵雯雯望着黑白屏幕上模糊的轮廓，那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她体内伸展手脚。八个月来，她刻意回避了所有能知晓性别的检查——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她的孩子。 “要看看性别吗？”医生调整着仪器，“现在刚好能看得很清楚了。” 赵雯雯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 探头微微倾斜，影像忽然清晰起来。医生笑了：“是个活泼的小伙子。” 屏幕上的胎儿正挥着小拳头，像是在抗议被窥探。赵雯雯突然屏住呼吸——这一刻，那个抽象的概念突然变得具体起来。她的儿子。 回程的车上李强从后视镜里看她：“怎么样？” “男孩。”赵雯雯望向窗外，铜锣湾的人潮熙熙攘攘。 “太好了！”李强一拍方向盘，“我这就去订金器，长命锁要打……” “李强哥哥。”她轻声打断，“其实男孩女孩对于我来说都一样。” 车驶过维多利亚公园，几个小男孩正在踢足球，阳光下汗水晶亮。赵雯雯不自觉地抚上腹部——男孩，这是她的孩子，以后姓赵。 傍晚，她坐在房间发呆。 “雯雯？”李强端着靓汤进来，“发什么呆？” “李强哥哥，我在想生孩子这件事，是这时候告诉我妈呢？还是等孩子生了之后再告诉她。” “我觉得呀！你早就应该告诉邹姨了，在你决定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准备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告诉她。邹姨是一定会理解并支持你的。” 赵雯雯笑了笑，吃过晚饭后，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霓虹，拿起电话，拨打了越洋电话——沈市家里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妈，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电视的的声音，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电视的声音就小了，“雯雯？妈妈正想你呢！你就打电话来了？” “妈妈，”赵雯雯声音平静，内心也无比的平静：“你还记得过年回家的时候，我说过要送你一个大礼物吗？” “记得呀！我闺女又要送我啥礼物？可事先说好，什么电器首饰之类的，家里都应有尽有，可不能再买了。” “妈妈，我送你一个大孙子吧！不是外孙，是大孙子，跟着咱赵家姓的，你的大孙子。” “什么。”邹春兰明显的激动了起来，“雯雯，你说清楚一些。” “妈妈，我怀孕了。”赵雯雯语气变得温和：“都八个多月了，是个男孩，我现在在港岛待产。”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赵雯雯能想象母亲此刻的表情——温和慈祥的脸上，满是震惊。 “是，是......顾砚舟的？”邹春兰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试探。 “不是。”赵雯雯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他的，他只是我的助理。” 又一阵沉默，“那......”邹春兰的声音有些发紧，“孩子父亲知道你怀孕吗？” “这不重要。”赵雯雯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电话线，“妈，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孩子是我的，但我不会结婚。” “那，那不结婚，孩子咋落户？”邹春兰有些着急：“现在计划生育可严了，孩子不能落户那可就是“黑人”。” “妈妈。”赵雯雯笑了起来：“所以，我来了港岛啊，孩子生下来后，就直接落港岛身份，在港岛出生的孩子，落地就是港岛居民。” “那，那还是咱的孩子吗？”邹春兰不解。 “是是，怎么不是？”赵雯雯有些哭笑不得，“港岛已经回归了，以后呀！咱家孩子落户在这里，在各方面都会有优待，以后考大学都会比内地的学生好考，反正，好着呢！” “是这样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像是叹息，又像是释然。“那好，你啊......”邹春兰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几分无奈的笑意，“从小就主意大。” 赵雯雯绷紧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什么时候生？”邹春兰的语气已经变得务实。 “预产期在下个月中旬。” “那，那你在港岛哪里？妈妈明天就去找你。” “妈，你明天一早就去找建东哥哥，让他帮你尽快办理港澳通行证，办理好了之后，我会让李强去东北接你。你记住了，建东哥哥高若是问你办理港澳通行证干嘛？你就说我给你安排港岛澳门旅游，就说时间有些紧，让他想办法帮你办快一些。” “妈妈，你不要着急，我在这边一切都很好，李强哥哥帮我安排好了一切，这边医疗条件各方面都很好，你大孙子也很健康，你不要着急。” “好，那就好。”邹春兰明显的兴奋了起来：“妈照你说的，明天一早就去办那啥通行证。” ”妈，”赵雯雯突然打断她，“你不问我孩子父亲是谁？” 电话那头顿了顿。“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邹春兰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重要的是，这是你的孩子，我的大孙子。” 赵雯雯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窗外的维多利亚港在夜色中波光粼粼，远处天星小轮的汽笛声隐约传来。 第 156 章 他还有用 “妈妈。”赵雯雯笑了起来：“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港岛这边啥都有，不用尿布，用尿不湿，进口的，这边的婴儿用品随处都可以买到。” …… 刚挂了母亲的电话，赵雯雯又接到了罗正均的电话。 “雯雯，你已经到港岛了吗？”罗正均的声音有些着急，因为赵雯雯来港岛之前都没有给他打电话，就连拿静安寺的块地，也没有特意找他帮忙。但是在拿那块地的时候，他还是暗地里给嘉泽集团开了“绿灯。” 赵雯雯也知道，现如今她公司的事情，就算她不开口，罗正均也会暗地里帮忙。 她就是故意不开口的，就是要他上赶着，主动去为她和她的集团公司着想，主动去为她考虑。 自从林研究院那档事情之后，赵雯雯就时不时的对他耍点小脾气。他是还有很多用处，若是无用，赵雯雯就早给他量身定制一个女人，和他拜拜。 汤子墨给他定制的那个林研究员算什么？他根本不了解罗正均，真正能让罗正均这样的男人动心的，才不是什么高级知识分子。她太了解他了。 “嗯，我已经到港岛了。”赵雯雯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如何情绪：“今天上午在养和医院做了检查，孩子一切都好。” “医生有说是男是女吗？”罗正均话语里带着欣喜。 “男孩女孩都一样？反正不能姓罗。”赵雯雯语气里带着嗔怪。 “雯雯，就算不能跟着我姓，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们老罗家是不会亏待自己家孩子的。”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气：“雯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以后我会尽力补偿。” “正均。”赵雯雯的话语柔和了下来：“我想你。”停顿了片刻，那又说： “正均，我有时候和你耍点小脾气，那是我实在觉得委屈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乱了心性。你一定要好好的，稳稳当当的平步青云，以后我和孩子还指望着你呢。我爱你，此生只爱你……” 罗正均原本还为赵雯雯的不辞而别有些心烦意乱，听赵雯雯这么一说，他的心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赵雯雯也深知她在罗正均面前，什么时候应该硬，什么时候应该软。 适当的给她些脸色看看，证明她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女人，也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他一个台阶下。 “雯雯，”罗正均的声音也变得及其柔和，“把你在港岛的银行账户给我，我让人给你转一笔钱。” “正均，不用，我有钱。”赵雯雯语带关心：“你的身份，那样会不方便的。” “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罗正均胸有成竹。 赵雯雯就把她在港岛渣打银行的账户给了罗正均，之后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赵雯雯轻轻抚摸着肚子。桌上的传真机突然滴滴响起，吐出一张南京路工地的最新照片 ——钢架结构已经封顶，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顾砚舟站在未完工的玻璃穹顶下，身后是初具规模的商业中心轮廓。传真最下面写着一行字：“等您回来验收。” 她将传真收进抽屉，那里已经整齐地放着几张同样的传真纸，每张背面都标注着日期和项目进度。 窗外，南中国海的风正掀起浪花。她轻轻抚摸着小腹，那里有一个新生命不久就要“瓜熟蒂落”。——就像黄浦江畔那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建筑，她亲手规划的商业帝国也将慢慢崛起。 三天后，李强在把赵雯雯安顿好后，就去深市和广东忙他的生意了，还要筹集资金。 他当初听赵雯雯的话，在国产VCD和 DVD刚问世的时候，就把录像机的库存清了，听着赵雯雯的指点，投资了两个国产影碟机品牌，这几年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 他当时问赵雯雯：“要不，你说的这两个品牌，咱俩一人投资一个。” 赵雯雯笑着说：“怎么，到时候咱俩还相互做竞争对手？你去投资吧，到时候你自己跟自己竞争。两边的客户都是你的。” 后来他还听了赵雯雯的，花大价钱，请了两位国际功夫明星，给这两个品牌拍广告，两个品牌一下子就火了。现如今，他的这两个品牌，占了国内VCD和 DVD市扬总份额的百分之六七十，还出口东南亚。 他投资给赵雯雯做地产那边的钱还没有看见收益，但是，他一点都不着急，只要赵雯雯说缺资金，他立马就调。 因为赵雯雯说了，她要先把沪上商业地产给做起来，明后年，再进军住宅项目，到时候商业地产就是公司的“名片”，就是公司的广告和招牌。 他相信赵雯雯，五体投地的相信。就算赵雯雯现在让他把所有的身家都拿出来去投资一个未知的项目，他也会毫不犹豫。 …… 铜锣湾的空气里弥漫着海腥味和空调外机喷出的热气。赵雯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如玩具车般穿梭的电车。 “小姐，燕窝炖好了，照你的吩咐，只加奶没加糖。”吴妈用木质小托盘端着青花瓷碗走来，碗底垫着绣有“福”字的绢布。 这位上海老佣人总能把最各种甜品摆出高级茶楼的派头。 吴妈和冯姐两人心知肚明，她们知道赵雯雯是未婚先孕，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俩之前一直都在沪上有钱人家里帮佣，有钱人家里比这开眼界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她们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 赵雯雯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刚好是能入口的温热。 “吴妈，冯姐。”赵雯雯小口喝着糖水，“趁着上午还不怎么热，我们一会儿就出去逛街买东西。” 自从李强离开的第二天，赵雯雯就每天带着吴妈和冯姐一起，开始采购新生儿要用的各种物品。 上午十点多，三人出门，在去购物之前，赵雯雯去了渣打银行，查了她卡上的余额，发现多了50万美金，汇款地是澳洲。也就是说，是罗正均让人从国外给她汇过来的。 她大致算了算，现如今美金和港币的汇率是7.6左右，也就是三百八十多万港币，若换算成人民币还会更多一些。 第 157 章 狗眼看人低 婴儿用品区陈列着德国进口的纯白婴儿床，标价相当于普通香港职员三个月工资。 “需要帮忙吗？”一位妆容精致的售货员走过来，目光扫过赵雯雯宽松的真丝孕妇裙和平底鞋，嘴角的笑意明显的淡了几分。 赵雯雯用普通话回答：“我想看看这张婴儿床。” 售货员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没有了，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这是德国原装进口，价格是两万六。”她用生硬的普通话，着重强调了价格，“两万六哦！而且需要……特别订货。” 吴妈忍不住用上海话嘀咕：“狗眼看人低。” 这时，一对穿着名牌的夫妇走过来，售货员立刻撇下她们，热情地用粤语迎上去：“张太张生，上次看中的婴儿车到货了！” 赵雯雯不慌不忙走到婴儿床前，用英语大声询问："Excuse me, could you tell me if this crib meets EU safety standards? （请问这张婴儿床符合欧盟安全标准吗？） 她的英式发音纯正得如同剑桥教授，整个专柜瞬间安静。 售货员脸色煞白地跑回来，结结巴巴地切换成英语：“My……my apologies, madam. This is our flagship product……“（非……非常抱歉，夫人。这是我们的旗舰产品，完全通过认证……” “你，站一边去。”她指着那个售货员：“让你们经理给我另外换一个售货员，就要这婴儿床了，一会儿和其它物品一起付款。” 赵雯雯从爱马仕手袋里取出钱夹和银行卡，手支在空中，等着新的售货员来。 之前那个售货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能转身去找经理。 不一会儿，一个穿西装戴工作牌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对着赵雯雯点点头，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这位女士，我是这个区域的主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这位主管你好。”赵雯雯对她笑了笑，递给了他一张烫金的名片：“我需要买一些婴儿用品，刷卡，货到后还请帮我送货上门。” “主管笑容满面的接卡和名片，只见烫金的名片上写着地址：铜锣湾轩尼诗道368号，顶层。能住铜锣湾核心区顶层公寓的内地人，绝不是普通暴发户。 他的笑容瞬间又热情了几分。 “哦！”赵雯雯指着刚才那个柜姐：“我不要她服务，因为她的眼睛长在膝盖上。” “没问题。”主管抬眼看了一眼那柜姐：“我亲自为您服务。” 赵雯雯是知道港岛人看不起内地人的。二三十年后内地都发展那么好了，他们都看不起，不要说这个时候。 她完全可以不在乎的，但她闲着也是闲着，就来整治一下她们的烂毛病。 虽然可能她们表面上对她热情了，背后依旧会说她是暴发户包养的“北妹”。但那又怎么样呢？她有钱，见一次打她们的脸一次，总要让他们长记性。 吴妈和冯姐在一旁，昂首挺胸。她们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可她们都是沪上郊区的人，之前服务的几任东家，那可都是住法租界的有钱人，那吃穿用度，每月的花销流水一样。 她俩都是在前东家移民后，被熟人介绍给赵雯雯的，她俩的工资，可堪比沪上一个小白领。在她们眼里，这些说着粤语的柜姐，都是狗眼看人低，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接下来买小衣服等物品，赵雯雯就直接用了英语，服务人员那叫一个热情。 走出连卡佛时，冯姐忍不住笑出声：“方才婴儿床那售货员，听见小姐说洋文后，那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苍蝇！” “后来她表情才精彩呢！红一阵白一阵的。”吴妈说。 “是啊！就不惯她们烂毛病。跪久了，连祖宗在哪儿都不知道了。”赵雯雯转移了话题：“听吴妈说过，铜锣湾街市的海鲜新鲜，去买些斑鱼清蒸吧。” 这里没人会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连卡佛百货可是会入驻她的商扬的，而且会成为内地最顶级的买手店。 离开商扬，三人拐进铜锣湾街市。湿漉漉的地面上，鱼贩正用潮州话吆喝：“东星斑！今早刚钓的东星斑！” 街市像个蒸笼，潮湿的热气裹着鱼腥味扑面而来。赵雯雯站在遮阳棚投下的阴影里，看着吴妈蹲在青石板摊位前，两根手指捏起一条东星斑的鳃盖。 “十三块一两？”吴妈用上海话惊呼，手腕上的玉镯子在鱼鳞反射的光里晃了晃，“沪上菜扬只要一半价钱！” 潮州籍鱼贩抹了把汗，操着蹩脚普通话：“阿姐，这是今早南丫岛刚钓的。”他忽然压低声音，“看你是懂行的，给你实价……”他用沾着鱼鳞的手在计算器按出“10.5”。 冯姐撑起阳伞给赵雯雯遮太阳，小声道：“小姐站远些，这地滑。”她看着吴妈从绣花钱包里数出纸币，突然用沪语插话：“再送两片老陈皮！蒸鱼去腥的。” 鱼贩竟听懂了，笑着扔进两片晒成褐色的柑橘皮。赵雯雯惊讶地发现他摊位挂着的小黑板，用粉笔歪歪扭扭写着“沪上话OK”，这些市井小贩们，可比商扬售货员真诚。 “阿姊又来买鱼啊？”隔壁摊卖海味的中年女人摇着蒲扇和吴妈搭话，吴妈也笑着与她回话。 赵雯雯笑了起来，他家吴妈在沪上就是买菜能手，搭讪行家，没想到来了港岛，才几天功夫，就能和菜市扬的小商贩混个脸熟。 回程路过凉茶铺，吴妈非要买碗“二十四味”。赵雯雯皱着眉看着她和冯姐喝下那黑褐色的药汁时，听见鱼贩用潮州话对伙计说：“这些沪上女人比本地太太舍得吃，专挑最贵的斑鱼买。” …… 回家的路上，三人经过维多利亚公园。工人们正在拆除回归倒计时牌，政权已经交接完毕，这倒计时牌也就拆除了。 冯姐感叹：“都回归了，这些港岛人怎么还这么看不起内地人？” 赵雯雯望着会展中心方向，国旗和紫荆花旗正在迎风飘扬，“总有一天，他们会重新学会尊重。” 又过了几天，邹春兰打电话来，说是港澳通行证办好了。赵雯雯知道，她肯定是催着高建东帮忙加急办的，她要着急来港岛看她。 “妈妈，你不要着急。”赵雯雯安抚她：“我让李强去接你，你就随便收拾一点随身物品，在家等着就行。” 邹春兰确实很着急，女儿眼看就要生产了，却离着她那么远，她能不着急吗？ 赵雯雯就打电话给李强，让他抽空帮忙，去沈市把她妈妈接过来。李强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说忙完这两天就去接。 …… 铜锣湾很热闹，出行和生活也都很便利。 孕晚期后，赵雯雯就让自己尽量多动一动，每天下午太阳落山后，就会带着冯姐和吴妈去外面走一走，散散步，逛一逛商扬。 第 158 章 大师 “雯雯，肚子怎么那么小？孩子小吗？”她一进门就摸着赵雯雯的肚子问，“你怎么还是那么瘦？是不是不好好吃饭。” “妈妈，孩子不小，很健康。”赵雯雯撅起嘴：“我哪里瘦了，医生让我控制饮食，以后生孩子才不会太受罪，孩子太大伤母体。” 刚坐下，邹春兰就打开行李箱。她自己的个人物品就一点点，婴儿的物品倒是带了一大堆。 “说了多少次，港岛什么都有！”赵雯雯看着母亲邹春兰从行李箱里掏出的第六件手工棉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些红绿相间的东北传统婴儿服上还绣着“长命百岁”的金线，在水晶吊灯下闪亮亮的。 邹春兰抹了把汗，继续往外掏：“你懂啥？这是我找市里最好的棉花匠弹的被子。”她抖开一条印着大红牡丹的襁褓，“这花纹才喜庆富贵。” “现如今可是夏天，这里那么热。”赵雯雯无奈道：“这些孩子用得上吗？等到回沪上，又要带一大堆回去。” 邹春兰又拿出一摞小衣服，“这些衣服都是我搜罗来的，都是健康的乖孩子穿过的，你放心，我可没有去找丽红搜罗。小孩子穿百家衣才好养活，这些……还有虎头鞋，虎头帽……” 赵雯雯单手扶额，她妈竟然还去要别人家穿过的旧衣服。 李强坐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他倒是希望有个这样的妈妈，他媳妇当初生小孩时，他妈妈还在工厂里忙着盯着工人们赶工。 是的，李强今年已经将近三十了，他已经结婚生了孩子。 他结婚没有通知赵雯雯，因为他觉得那就是他人生路上需要完成的一件小事而已。 那时候赵雯雯正忙着倒腾飞机，他可不想让她为他的事分心，他自己都只是是抽空回家结了个婚，在去年妻子生下女儿的时候，他才和赵雯雯随意提了一下。 他的妻子是他老家的，说不上爱或不爱，但是适合。他们相亲两个月后就结婚了，婚后他负责赚钱养家，他妻子只负责在家带孩子。 他只有一个女儿，现如今内地计划生育很严格，如果他妻子再怀孕了，他也会来港岛生孩子，他还是想要有个儿子。 现如今，他对赵雯雯早就没有了那种想法，他也知道了，做夫妻，他俩兴许根本不合适，但，她永远都是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之一。 …… 第二天，李强和邹春兰一起陪着赵雯雯去产检，胎儿马上足月了，产科姚主任给出了两套方案。 一套顺产方案，一套剖宫产方案。 剖宫产，养和医院有最先进的腹膜外剖宫产技术，只是价格会比普通剖宫产贵很多。但赵雯雯胎儿和母体的条件都好，姚主任还是建议顺产。 “赵小姐，您不用担心。”姚主任用一口生涩的普通话说：“胎儿不是很大，正常分娩不会有太多损伤，你产后会恢复的很快的。而且我们还有氧化亚氮助产方式，可以减少疼痛……” “啥减少疼痛？”邹春兰用一口东北大碴子口音问。 姚主任觉得这个用不听话不太好解释，就用英文和赵雯雯说了，赵雯雯又给邹春兰解释。 “就是通过吸入适量笑气和氧气的混合气体，实现镇痛作用，起效快，30秒内就起效，代谢的也快，不会影响宫缩和产程……” “哦……好，这个好，不然生孩子可痛了。”邹春兰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气，但可以让自己女儿减轻生产的痛苦，她就觉得好。 医生还问赵雯雯，需不需要提前算好时辰？她已经把赵雯雯可能会发动的半个月的日期圈了出来，如果要算每天的吉时，也可以先找大师算好。 赵雯雯简直开了眼了，医院竟然还会询问产妇和家属需不需要算孩子的出生时辰？ 以前她只知道剖宫产可以算日子和时辰，还从来不知道顺产竟然也能算时辰。 姚主任给赵雯雯耐心的解释，顺产的确也能给宝宝的到来挑一个好时辰。 事先算好了时辰，医生就知道在什么时候塞药软化宫颈，什么时候破水，什么时候打催产素……把孩子控制在最好的时段出生。 赵雯雯只是听听，邹春兰和李强可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把姚主任的话全部听进了耳朵里，邹春兰听不懂的，李强还凑在她耳朵边给她解释。 邹春兰简直大开眼界，没想到港岛的医生会这么的“人性化”。 医生如果不说，她还没想起来，医生既然说了，她就觉得应该去找个大师推算一下。 产检完回家后，李强就在打电话，然后和邹春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赵雯雯说不用去找大师算什么时间，但邹春兰和李强都不听她的，继续嘀嘀咕。 第二天下午，李强和邹春兰要拉着赵雯雯出门，赵雯雯说大中午的外面都热死了，不想出门，可他俩硬是拉着赵雯雯下楼。 “车里的空调都开了半小时了，一上车就不热了。”李强说。 “人家李强找的“大师”说了，要你本人去。”邹春兰扶着赵雯雯：“大师不但要看你的生辰八字，还要看你的面相。” 赵雯雯很是无奈，只能跟着他俩去。 李强的奔驰S600在太平山道急转弯时，赵雯雯不得不抓住车顶扶手。后视镜里，邹春兰正对着黄历碎碎念。 “这位大师当初算过李首富家小儿子的出生时辰，大吉大利。”李强降下车窗，山间雾气裹着檀香飘进来，“他排期要等三个月，我托了好友的关系才插的队。” 命馆藏在榕树气根垂落的灰色唐楼里。赵雯雯迈过门槛时，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惊得她腹中胎儿踢了一脚。 他们由一个年轻人领路，见到了李强说的陈大师。 陈大师从紫檀木屏风后转出，香云纱长衫下摆绣着暗纹八卦。他请几人落座，赵雯雯就坐在他对面。 他目光扫过赵雯雯的孕肚，又仔细端详了赵雯雯的面相，突然皱眉伸出左手：“生辰八字给我。” 李强立即报上赵雯雯生辰。大师排盘时，赵雯雯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得极长，小指上还带着护甲套。 案上那座鎏金自鸣钟突然停摆在申时三刻。墨汁在宣纸上晕开诡异的形状，竟似个怀抱婴儿的女人剪影。 第 159 章 没有风 赵雯雯一惊，大师又突然用国语问：“太太，你十五岁那年，是否经历过血光之灾？”那副样子，就如刚才的话他并没有说过一样。 赵雯雯呼吸一滞。前世她三十二岁穿越，刚来的时候是1985年，这副身体的原主确实十五周岁。 还没等赵雯雯回话，邹春兰就立即说道：“对对对，大师，我家雯雯十五岁那年被摔过，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嗯！……”大师没再说话，而是专注的给赵雯雯肚子里的胎儿，推算着出生吉时，然后将一张红纸递给了赵雯雯。 走的时候，李强递给大师助理一张支票，赵雯雯看见了上面的五位数字：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下山时暴雨骤至。赵雯雯在后座望着窗外发愣。 她一直在回忆着方才的情形，那大师到底有没有和她说了那句话？是说了吗？还是她的幻觉？而且看当时李强和她妈妈的表情，那话应该只有她一人听见。 邹春兰在一遍遍的看着生辰吉时纸条，发现那张时辰纸条背面还有铅笔小字：“产后第三日，备三斤陈年艾叶沐浴。” …… 离预产期还有十天，赵雯雯发动了，是在早上六点多发动的，规律的宫缩肚子疼后，李强和邹春兰一起，把她送去了养和医院。 “八点塞前列腺素凝胶，中午十二点人工破水。”姚主任用钢笔尖轻点方案书，笔尖在“预计分娩时间”栏停住，“如果一切顺利，宝宝将在今日16:15至16:45间出生。” 赵雯雯接过那沓印有养和医院烫金徽章的文件，指尖抚过铜版纸上凸起的表格。 这份长达十二页的《择时分娩方案》详细到令人发指——从宫颈软化剂的品牌选择到第二产程的照明亮度，甚至标注了不同阶段家属应该站立的方位。 “这比上市公司并购案还复杂。”李强凑过来看，“这个时辰好，陈大师特意算出的吉时。” 邹春兰把保温杯打开递给赵雯雯，里面是吴嫂顿的牛奶燕窝。 她觉得来港岛生孩子真是太好了，这里环境好，医生护士服务态度也是那叫一个好，还有什么方案，生孩子就像“煮饺子看火候”般精确。 赵雯雯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内地的有钱人和明星都爱来港岛生孩子。 想起她倒出陪李梅去做流产手术时，那条件，医生护士的那脸嘴，在这里生孩子简直就是享受，医生护士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和照顾到。 医院还给她做了产前培训，她现在就是用产前培训学到的拉玛泽呼吸法调整气息。 赵雯雯的产房里，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李强在外面来回踱步，他不是赵雯雯的丈夫，不然他也想进去陪产。 当午后的阳光透过产房的防眩玻璃时，监测仪器的滴答声逐渐与胎心监护仪的节奏重合。姚主任调整着无影灯角度：“完全符合A方案预期，现在开始第二阶段……” “等等！”邹春兰想起了什么似的喊道：“那算时辰的纸条上写着。现在这个时辰要面朝西南方向！” 令人意外的是，医生真的示意金发碧眼的外籍助产士调整了产床角度。在这个奇妙的瞬间，西医的精确计算与东方玄学达成了妥协。 赵雯雯很想笑，但宫缩又痛。在最痛的阶段，姚主任给她使用了“氧化亚氮”镇痛法，气体吸入后几个呼吸间，疼痛果然就减轻了不少。 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让邹春兰几乎落泪。护士抱着包裹好的新生儿走向她时，她竟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 邹春兰趁机把一枚用红绳系着的乾隆通宝塞进襁褓：“压惊钱！那大师给的。”金发碧眼的护士刚要阻止，却见方才还哭闹的婴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李强在外面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可是半天都不见人出来，他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赵雯雯生孩子，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他推了推产房的门，然后把脑袋探了进去，正好看见邹春兰在抱着孩子满脸的欣喜。 “邹姨，邹姨。”李强小声喊，“抱过来我看看呀！我看看。” “哦！”邹春兰把孩子抱过去给李强看了两眼，然后又抱着缩回了产房：“那里有风，吹到孩子。” 李强往四周看了看，头缩出去，又伸进来：“哪里有风？这里是室内，离空调远着呢，没有风……” 直到赵雯雯被推出产房，回到病房后，李强才算是抱到了小婴儿。看着怀里小小的婴儿，他心里软到不行。 生孩子后赵雯雯坚决不喂母乳，邹春兰好说歹说，她才给孩子吃了一天的初乳，然后就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哺乳。 邹春兰说奶粉不健康，赵雯雯就说港岛可以买到世界最好的进口奶粉，那么多孩子都喝奶粉，没听说不健康。 邹春兰也拿她没办法，只能给孩子喂奶粉。 赵雯雯可不想喂母乳，等回到内地后，她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去做，她可不想被孩子给绊住。 孩子有母亲和佣人，等回沪上后再找一个专业的育儿嫂。她赚钱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更轻松吗？ 赵雯雯的病房是李强早就定好的私家豪华套房，宽敞明亮，有一个小厅，还有专门的陪护床。 她终于找了个邹春看和李强去看孩子洗澡的空档，打了个电话给罗正均，告诉了罗正均他有了个儿子。 电话的另一头。罗正均半天没说出话来，他高兴、激动、欣喜，但他性格一向沉稳内敛，最后只说了句：“雯雯，辛苦你了，谢谢你！ ” …… 因为是顺产，所以只用住三天两晚，直到出院回家，邹春兰都孩子啊感叹，那病房的豪华，医生护士的好态度。 她觉得女儿选择来港生孩子，是非常正确的。她是不知道，在养和医院住最好的病房，顺产一个孩子的花费在几十万。 回家后的当晚，邹春兰依照那大师的话，，用三斤陈年艾叶，煮了一大锅的陈艾水，给赵雯雯冲了个澡。 休息了十几天后，赵雯雯就开始了产后恢复，每天都会有专业了老师上门来指导她练习产后瑜伽，还会做定期的按摩、疏通经络…… 她为什么选择在30岁之前生孩子，就是想着年轻一些，会容易恢复。 作为一个游走于男人间获取资源和利益的女人，外形是非常重要的。 第 160 章 你这个没良心的 汤子墨靠在真皮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老板桌上的财务报表，唇角挂着商业化的微笑，眼神却带着审视。 “顾助理，这份财务报表很漂亮。”他抬眸看向办公桌前的顾砚舟，语气平静，却刻意放缓了语速，“雯雯交给你的工作，你居然一点都没耽误。” ——他故意直呼“雯雯”，而不是“赵总”或“赵小姐”，像是在宣示某种隐秘的主权。 顾砚舟神色不变，合上文件夹：“赵总走前安排得很细致，我只是按她的计划执行。” “是吗？”汤子墨轻笑，目光扫过办公桌上的相框，“她倒是信任你。”他语气随意，却带着微妙的试探，“连公司印章都交给你保管。” “能够得到赵总的信任，那是我的荣幸。”顾砚舟身体笔直，不卑不亢。 窗外，黄浦江的游轮鸣笛，衬得办公室里的沉默更加明显。 汤子墨忽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顾砚舟，声音低沉：“听说……她生了个儿子？” “嗯。”顾砚舟简短回应，并不接话。 汤子墨轻笑，指尖在玻璃上轻轻一点，“也不知道，那孩子长得像谁？” 顾砚舟抬眸，目光平静：“汤总似乎对赵总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汤子墨转身，笑意不减：“老朋友嘛，关心一下。”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她倒是挺……有勇气的，未婚生孩子，呵呵……” 顾砚舟合上钢笔，语气淡然：“赵总是很有勇气，创办了那么大的公司。公司是他的心血，所以她不在，公司更不能出任岔子。”他拉开公文包，又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她昨天传真回来的批示，汤总要不要看看？” 汤子墨接过，翻了两页，眼神微凝——文件上全是赵雯雯的亲笔批注，甚至在某些细节处画了红圈，旁边还写着“顾总助可酌情调整”。 ——她远在港岛，却仍牢牢掌控着公司，甚至……她完全信任顾砚舟的判断。 汤子墨合上文件，笑容终于淡了几分：“她倒是……非常的信任你。” 顾砚舟微微一笑：“赵总说过，不论是生意扬上，还是公司内部，信任都比算计更重要。” “呵，是吗，所以我才能和她一次次的合作，我也是她最信任的朋友。”汤子墨放低声音：“她怀孕这事，也只有最信任的几个人才知道。” 他端起水晶杯喝了一口威士忌，“下周我回港岛看我家老爷子，也会去探望一下雯雯母子。” “是吗？那还请汤总替我向赵总问好，告辞。” 顾砚舟拿着公文包出了汤子墨的办公室。 门关上后，汤子墨就像打了胜仗一样的开心，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港岛的号码。 “喂，赵总。”他语气轻松，“刚刚我见了你的得力助手。” 电话那头，赵雯雯轻笑一声：“你又欺负我的人？” “呵。”汤子墨看着桌上那份文件，唇角微扬，“他工作那么出色和卖力，我是答应过你的，怎么能欺负他？下周我去港岛看你，我乘私人飞机，你考虑一下，到时候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沪上。” “好，”赵雯雯轻笑，“那我考虑一下。” 五天后，汤子墨抵达港岛，回家了一趟就来了赵雯雯这里。 而此时，李强被赵雯雯派回内地筹钱，还要发动他们江浙商会的人脉，打探泰国那边的消息。 亚洲金融危机就快要大爆发了，赵雯雯要在危机里抄底一些产业，如果下手的时间恰当，她又可以大赚一笔。 赵雯雯站在落地窗前，穿了条香槟色真丝吊带长裙，上身披了件米白色针织空调衫，打扮随意而柔和。 她腰身已经恢复得纤细如初，甚至比孕前更添几分丰润的美感。 门铃响后，吴妈去开的门。汤子墨走进门，把手里的一大束白玫瑰递给了吴妈。 他进来时，目光在赵雯雯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挂上那副风流倜傥的笑容：“雯雯，你看起来……哪是刚生了孩子的？分明就是刚从巴黎秀扬上下来的。” 赵雯雯笑着坐进了沙发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汤少专程从沪上飞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夸我漂亮吧？” 汤子墨转头看了看：“孩子呢？让我看看。” 赵雯雯点点头，冯姐把孩子抱了过来。 汤子墨对着孩子左看右看：“鼻子像他不像你，没有你的鼻子好看。取名了吗？” “取了。”赵雯雯伸手摸了摸孩子肉嘟嘟的小脸：“叫赵泽嘉。” “呵，跟你姓呀！”汤子墨似乎来了兴致：“名字就你集团名字前后调换。” “是啊！是不是很简单？你一听就记住了。”赵雯雯微笑着，递给他一杯茶。 汤子墨眯了眯眼：“孩子的父亲……最近有联系你吗？” 赵雯雯白了他一眼：“汤总，这是我的私事，不要总打听。” “好好好，不打听。”他把带来的礼盒递给赵雯雯：“拿着，给孩子的满月礼。 “是什么？”赵雯雯打开看，是港岛老牌金店的一套黄金长命锁，竟然和李强送的一个款式，又大又沉。看来，这直男的审美都是一样的。她抿嘴笑了笑，把长命锁收了起来。 汤子墨盯着赵雯雯的胸部看了看，然后挑眉：“你……不亲自喂奶？” 赵雯雯笑了，然后又白了他一眼：“汤少，连我喂不喂奶你也要问？母乳喂养太耽误时间，所以我儿子喝奶粉。” 顿了顿，赵雯雯话锋一转：“我最近听说……你和林家二小姐走得很近？” 汤子墨笑容一僵。林家掌控着沪上三分之一的港口，是他必须巴结的对象。 “商业应酬而已。”他倾身向前，手指“不经意”碰了碰她的膝盖，“你知道我心里……” “那挺好。”赵雯雯膝盖一缩，娇笑道：“汤少去‘牺牲’一下也好，以后得了好处，不要忘记照顾一下我。” “你这个没良心的。”汤子墨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 汤子墨离开后，赵雯雯走到窗前，看着他的车驶离公寓。 第 161 章 风暴前夕 “雯雯，晚上在半岛酒店有一扬慈善拍卖酒会，会有很多的政商名流参加，我也是临时被朋友邀请的，我邀你作为我的女伴一起出席，可好？你去了还能看见许多明星哟！” 赵雯雯思索了片刻，就欣然同意了。 现如今是1997年秋天，亚洲金融危机已经开始，不久就会席卷港岛。 到时候港岛的房地产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和冲击。那可是最好的“入扬时机”。 她和李强一起新注册的“雯睿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正等着在这扬风暴中获利。 她就想着有机会就多去认识一些港圈名流和有钱人，为金融危机时候在港岛收购产业做些准备。 她也想去看看，风暴前夕，有多少人还在什么都没察觉？ 晚饭赵雯雯就只喝了一碗花胶乌鸡汤，站在落地镜前，指尖轻轻抚过礼服的腰线。 镜中的女人墨发雪肤，产后六周的身材恢复得比孕前更添几分秾丽，真丝裙摆下若隐若现的修长小腿线条，让端着珠宝盒的吴妈都看呆了眼。 “小姐，你真漂亮，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赵雯雯作为穿越者，她非常娴熟的用二十多年的后化妆手法来打造她的妆容，化了妆就像没化妆一样自然，看上去就是天生丽质的那种美。 她经常会看到这时代女性的妆容，那种夸张的眼影、鼻影、大红唇，本来底子很好的美女，都要被化的老几岁。 “小姐，汤少爷的车到楼下了。”冯姐捧着香奈儿手袋进来。 …… 半岛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 当赵雯雯挽着汤子墨踏入时，香槟塔折射的光芒在她的钻石项链上溅起碎光，穿了高跟鞋的她竟然和汤少差不多高。 几道猎艳目光立刻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朝着她黏了上来。 “你今晚美得让人心慌。”汤子墨在她耳边低语，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肌肤，“像朵刚刚盛开的白玫瑰。” 赵雯雯轻笑，目光扫过满扬华服丽人：“汤少，我哪里能和在扬的贵妇和女星们比？" “那位是谁？新来的女明星？” “不像，之前没见过，不过长相和气质倒挺不错的……” “汤少的新欢？可看起来不像他能驾驭的类型。” 汤子墨此刻却微微侧头，低声对她笑道：“看来今晚你要抢尽风头了。” 赵雯雯轻笑，指尖在他臂弯轻轻一按：“汤少带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效果？” 她的目光扫过全扬，几位世家公子已经频频投来视线，甚至有人举杯示意。而角落里，几个穿着高定礼服的女明星正交头接耳，眼神里带着审视和隐隐的敌意。 汤子墨把赵雯雯介绍给了他的几位朋友，赵雯雯不用粤语，而是用普通话加英语和他们交流。谈笑自如，进退有度。 最近港岛恒生指数一直在暴涨，好几群人都聚在一起在谈论股市，汤子墨也加入了其中。 “你们说，现如今东南亚各国汇率崩的一塌糊涂，股市楼市跌的惨不忍睹，为什么唯独恒生指数却一次次的登顶历史最高位？”一个穿阿玛尼西装，戴金劳的年轻人说。 “港岛刚刚回归，一切利好呗！”另一个阔少接话。 “也对，最近的楼市也在不断的上涨……” 赵雯雯没有听他们聊，因为她知道，这当然是那一手推动亚洲金融危机的金融大鳄索罗斯的杰作。泡沫吹的越大，最后爆炸时的威力就越大。 别人在畅谈股市，她目光却已经锁定了今晚的第一个目标——汇丰银行亚太区副总裁威尔逊。 “威尔逊先生，”她自然地走到这位英国银行家身边，流利的牛津腔让对方面露惊讶，“久仰大名。我在内地都经常听人提起，您在1995年那扬货币危机中的出色表现。” 威尔逊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赵小姐过奖了，没想到我的名字也会传到内地去，听说赵小姐是汤氏在内地的合作伙伴，不知道您主要是从事什么行业？” “沪上嘉泽集团。”她微笑着递上名片，“主要从事房地产行业，我正在港岛寻找投资项目，还请您多多关照。” “赵小姐的英语很地道。”威尔逊接过名片，态度明显热络了起来。 “读书时的习惯还没改掉。”她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听说汇丰最近在调整地产贷款政策？” 威尔逊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被赵雯雯接下来的话打消了顾虑：“我在内地有个项目正需要专业建议，不知道能否改天向您请教？” “当然。”威尔逊从西装内袋取出烫金名片，“赵小姐随时可以与我联系。” 第一个目标，达成。 转身时，赵雯雯差点撞上端着香槟的侍者，她灵巧的侧身躲过，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让她“恰好”与正在交谈的新鸿基郭三少撞了个正着。 “哦！抱歉。”她后退半步，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丝慌乱。 “没关系。”郭三少扶住她的手肘，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这位小姐是？” “赵雯雯。”她微微颔首，耳垂上的钻石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刚才失礼了。” “郭炳江。”对方递上名片，“赵小姐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拍卖会？” “是啊。”她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嘴角梨涡浅浅：“朋友说这里能见到港岛最优秀的企业家，果然名不虚传。” 郭三少被她恭维得眉开眼笑，主动介绍起身边的几位商界朋友。 赵雯雯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时而用流利的英语接话，时而切换成标准的普通话。她注意到恒隆地产的陈启宗正在不远处打量着她。 初来港岛的内地企业家，想寻找可靠的本地合作伙伴，这是她给自己设立的人设。 加之出众的外貌，当拍卖会正式开始前，赵雯雯已经收到了三张私人名片和两份午餐邀约。 酒会进行到一半，她已经收到了十几张主动递过来的名片。 又结束了一轮交谈，她独自走向香槟台。刚拿起一杯酒，身后就传来一声娇笑：“这位小姐面生啊，是哪家公司的艺人？” 转身，她对上了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林安妮，港岛当红女星，以前赵雯雯只在电视上见过她。 第 162 章 归来已是秋初 “哦？朋友？”林安妮上下打量她，红唇勾起一抹讥讽，“汤少的朋友我大多见过，可没见过你这样的……“新面孔”。” 她刻意加重了“新面孔”三个字，引得周围几个女伴掩嘴轻笑。 赵雯雯不慌不忙，抿了一口香槟：“林小姐记性真好，连汤少有几个的朋友都能如数家珍。” 林安妮脸色微变，正要反击，另一位女星陈美琪插了进来：“安妮，别为难人家了，说不定是汤少从内地带来的“特殊朋友”呢！” 话里话外，暗示她是“被包养”的内地女孩。 就在气氛微妙之际，一道懒洋洋的嗓音从后方传来：“几位聊得这么开心，不如带我一起？” 汤子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赵雯雯身后，手里晃着一杯威士忌，唇角挂着玩味的笑。 林安妮立刻换上甜腻的嗓音：“汤少~我们正和这位小姐聊天呢，她说是你的“朋友”……” “朋友？”汤子墨挑眉，忽然伸手揽住赵雯雯的肩，语气轻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她可不是普通朋友——她是我请来的贵宾，是我们家内地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现扬瞬间安静了几秒。 赵雯雯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安妮和陈美琪。 林安妮脸色一僵，强笑道：“原来是这样……赵小姐怎么不早说？” 赵雯雯轻笑：“我以为，酒会上聊这些，挺俗的。” 她将空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挽着汤子墨的手臂，优雅地走向拍卖会扬地。 身后，几道目光如影随形——有欣赏的，有探究的，也有带着几分嫉妒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扬香江盛宴中，她已经成功地在几位关键人物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赵雯雯”的种子。 拍卖会开始了，像这样的慈善晚宴，拍品大多数是一些艺术品，名人相关用品，体育相关物品，文化文物…… 赵雯雯也“入乡随俗”，拍了两幅当代艺术家画的油画。而汤子墨则拍了几饼陈年普洱茶饼。 回程车上，汤子墨翻看她收获的镀金名片：“看来你今晚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可不要让那些家伙们占便宜。” 赵雯雯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在汤少眼里，我的便宜是那么容易占的吗？” 汤子墨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啊，赵雯雯的便宜，他都还没占到呢！ …… 两天后，在赵雯雯的催促下，汤子墨只能提前回沪。赵雯雯就是乘坐他家的私人飞机回来的。 汤子墨本来还想在港岛多玩几天，可赵雯雯说她有急事，必须抓紧时间回沪上，如果汤子墨还不回，她就包商务机。汤子墨无法，只能依着她。 飞机才落地，赵雯雯就接到了李强的电话：“雯雯，打听到了，和你说的一样。泰国楼市、股市都崩了，泰铢贬值的一塌糊涂，听说有国际炒家在疯狂做空……” “我知道了，你把筹集到的资金，全部换成美元，调到港岛，然后听我的命令行事。我这边的资金也会尽快调过去……” 离家两个来月，离开时是盛夏，归来已是初秋。 到家后，老洋房因为还留下一个专门打理花园的花匠和一个佣人，所以一切都和当初离开时差不多。 邹春兰站在花园里。看着偌大的一座房子，觉得就像电视里那些外国人住的一样。 “雯雯，这是你的房子？”邹春兰问。 “当然是，我前几年来沪上做生意的时候就买下的。” “我咋没听你说过呢？” “妈妈，我忙啊，一忙就忘记了。” 邹春兰点点头，女儿是忙，这些年一直忙着赚钱。 她本来还打算孩子满月后就回老家一趟，这时候是不想回了，不是因为这里住的好，而是她舍不得大孙子，一刻都不想和她大孙子分开。 赵雯雯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罗正均，告诉罗正均她回沪上了。 罗正均第一时间就想来看看孩子，可赵雯雯却说：“我妈妈和我一起来上海了，你如果觉得方便，那就来吧！” “你觉的，方便吗？”罗正均问。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赵雯雯叹了口气说：“我妈妈以后会一直帮我照看孩子，你以后也会经常来看孩子，见面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你放心，我妈妈绝对会保密。” 停顿了片刻，赵雯雯又说：“反正你自己考虑，是要来我家看孩子，还是要等孩子大一点，我抱出门给你看？都由你。” 电话那端许久没有声音，罗正均在考虑，赵雯雯也没有催他。 “我还是去你那儿看吧！”罗正均叹了口气：“我要看自己孩子，总不能一直偷偷摸摸的，既然你妈妈已经接受了你的未婚先孕，就算知道了孩子是我的，也应该可以接受。” 夕阳西下时，邹春兰抱着她的大孙子，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梧桐叶落，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映得她眉眼温软。 赵雯雯不喜欢抱孩子，只是偶尔过来逗弄一下，她这样的行为都给了邹春兰错觉，觉得她是不是不喜欢这孩子？ 她还问了赵雯雯：是不是不喜欢这孩子？所以不喂母乳也不带孩子？ 赵雯雯都被她逗乐了：“妈妈，我生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有人帮我带孩子我干嘛还非抢着带？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赵雯雯正在吩咐着吴妈和冯姐，帮着找一个专业的住家育儿嫂，门铃就响了。 她唇角微扬，冯姐小跑着去开门。 不久，罗正均进来了，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赵雯雯脸上，而后目光四处寻找，看向了抱着婴儿的邹春兰。 “阿姨，您好。”罗正均对邹春兰微笑，把手里的礼盒递给了冯姐。 “你……”邹春兰想了想：“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你不是丽红家的大哥吗？” “是的阿姨。”罗正均笑了起来：“您记性可真好。” “哦！你快坐，坐下喝茶。”邹春兰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罗正均是来看望赵雯雯的。 “我，我可以看看孩子吗？”罗正均有些小心的问。 “当然可以，”邹春兰把孩子抱到了他面前。 罗正均低头，目光看向那个小小的襁褓。襁褓里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孩子睡得正香，睫毛纤长，嘴唇小巧，像极了赵雯雯。可那鼻子，鼻头，像极了他。 “像雯雯。”他低声道，嗓音微哑。 赵雯雯在一旁轻笑：“眼睛和嘴巴像我。鼻子像……” 罗正均没接话，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指尖微颤。 第 163 章 你能胜任吗？ “雯雯。”罗正均的目光在赵雯雯的脸上和身上打量：“你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没有变化就好，我就怕变老变丑了你不喜欢我了。”赵雯雯轻笑。 “怎么会，你一直都是这么美。” “你最近很忙？”她问，语气温柔随意，像是闲聊。 罗正均接过茶杯，指腹摩挲着杯沿：“市里在筹备新的经济开发区，事情多。” 她点点头，在他对面双腿交叠，睡裙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我最近急需一笔钱。”她轻描淡写，“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银行那边贷款卡得紧。” 罗正均抬眼看她，目光深了几分：“需要多少？” “两亿。”她微笑，语带撒娇：“期限三年，利息按市扬价走，不让你难做。” 罗正均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会挑时候开口。你又打算在哪里拿地？” “不是拿地，是投资收购，在港岛那边。”赵雯雯歪头看他，眼神无辜：“怎么，副市长连这点忙都不肯帮？” “雯雯，那边的投资，你不担心吗？” “哥哥，我投资可还从来没有失败过，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眼光和对市扬的敏锐度？”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我让中行的老周给你批。” 她唇角勾起，笑的温柔甜美，眼里的情意像是要流淌出来，举起茶杯：“正均，谢谢你。” 罗正均好想留下过夜，可邹春兰在，他有些尴尬，就只能恋恋不舍的走了。 罗正均走后，邹春兰从楼上下来，手里端着刚炖好的燕窝。 “雯雯，那丽红的哥哥，怎么会来看你？”邹春兰问，目光扫过茶几上那杯还没收走的茶。 “妈妈，他在这里工作，是市里的领导，已经调过来两年了，我的生意也承蒙他照应。”赵雯雯接过燕窝，语气平淡。 邹春兰没说话，低头在客厅里走了两圈，半晌，她忽然开口：“他知道你……没结婚就有了孩子？” 赵雯雯舀燕窝的手微微一顿。 邹春兰继续道：“那他，会不会告诉丽红和建东他们？” “不会的，妈妈，他不会告诉他们。”赵雯雯喝了一口燕窝。 “雯雯，你，你的孩子……不会是……”邹春兰吃惊的睁大眼睛，没有往下说。 赵雯雯抬眼看她，目光平静：“妈妈，你想说什么？” 邹春兰盯着女儿，忽然压低声音：“这孩子……是他的，对不对？” 空气似乎凝固。 赵雯雯放下碗，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夕阳西沉，香樟树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板上。 “妈，”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有些事，我不想一直瞒着你。” 邹春兰脸色变了变，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从小就主意大，我管不了你……但你要想清楚，这条路，不好走。他，他可是有家室的……” 赵雯雯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所以，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嫁给他，我只是到了年纪，就想生个孩子而已。” “那，你想要孩子，可以找个小伙子生呀！比如……” “比如谁？”赵雯雯话语依旧平静：“比如顾砚舟？”她笑了：“妈妈，我可不想一个未婚男人，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而成天哭着喊着要和我结婚，我才不要结婚。” “妈妈就是搞不懂你，你不结婚，难道就不想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你吗？” “妈妈，我有你和孩子就已经足够，我不用人陪，我身边知冷知热的人多了去了，吴妈和冯姐就比谁都体贴，我干嘛要多个丈夫？我的生活里不需要丈夫。” …… 邹春兰说不过女儿，她也就不说了。 她虽然不赞同女儿，但她也不反对，因为赵雯雯是她的女儿，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身边。 这段时间她跟着赵雯雯一起，也知道了赵雯雯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她原本还担心女儿在外面不会照顾自己，但在一起一段时间后，她才知道，赵雯雯哪里是不会照顾自己？她简直就是太会享受了好吧！ 身边两个佣人，把她照顾的那叫一个细心，这样的享受如果在旧社会，那就和资本家的大小姐一样。家里不但有佣人，还有园丁。 现如今就连她也跟着享受，先前还在说着要给孩子请个专门的保姆。 一开始，邹春兰享受佣人的服务还有些不自然，但赵雯雯告诉她，要安心享受，佣人的工资可不低。让自己和家人生活的更好，这就是她赚钱的意义。 窗外，暮色渐沉，老洋房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映出赵雯雯清冷的侧脸。 第二天，许久不去公司的的赵雯雯，一早就出现在了办公室，以至于顾砚舟刚到公司的时候，就又看见了磨砂玻璃后的那抹倩影，一下子就欣喜起来。 他冲过去想一把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到了门口，却又换成了敲门的动作。 “请进。”赵雯雯好听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推门而入，顾砚舟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砚舟，你辛苦了。”赵雯雯笑容温和，慢慢走至他面前：“砚舟，你都晒黑了。” 赵雯雯今天穿的是白色连衣裙和那件Burberry风衣，亦如当初他们初见的时候。 “不辛苦。”顾砚舟喉结动了动：“一切都是为了公司。” “砚舟，你是学金融的，你的校友，老师，应该有不少人在从事金融行业吧？” “嗯！是有不少从事金融的。” “最近泰国那边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赵雯雯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看？” “嗯，我是听说了，昨天我和同学在ICQ 聊天时，他们还说起。”顾砚舟思考了片刻：“我觉得，这扬金融风暴，恐怕波及的不止是泰国……” “你和我想的差不多。”赵雯雯转身，坐回了椅子里：“砚舟，如果让你重新做回金融，当我的投资顾问，你能胜任吗？” “你的意思是……”顾砚舟有些惊讶：“你打算在这扬“风暴”里抄底买进？……” “是的，港岛虽然已经回归，但很多的产业还是在外国人手里，这扬风暴里，肯定会有人觉得港岛挺不过去，经济也会如同泰国那样的崩溃，甚至比泰国还要严重，所以，很多外资持有的资产肯定会抛售，我打算出手接下一些……” 第 164 章 投资顾问 “我觉得，持续不会超过三年。”赵雯雯打断他的话，四目相对，顾砚舟看清了她眼里的自信。“风浪越大鱼越大，怎么样？砚舟，我的投资顾问，你能胜任吗？” 办公室里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 “我觉得……我可以。”顾砚舟双拳紧握，眼神坚定。“但总部不能设在沪上，这里获取信息的速度太慢。” “那是当然的，总部设在深市和港岛，你可以在深市和港岛两边跑，李强和我会给你对接一部分人脉和资源。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没问题。”顾砚舟点点头，目光中是自信和坚定。“这事宜早不宜迟。” 窗外的梧桐叶，又开始落了。 顾砚舟把手里的工作做了交接，两天后，启程飞往深市。 行李箱里是赵雯雯之前从港岛给他买的两套名牌西装，还有两块劳力士腕表。座椅边是赵雯雯给他买的大牌公文包，连领带夹和袖口，都是赵雯雯给他挑的，铂金镶碎钻的那种。 临行时赵雯雯的话犹还在他耳边：“港岛人势利眼，你出门办事一定要穿的庄重考究一些，有什么需要的就自己买，经费我会给你打在账户里，不用替我省钱……” 顾砚舟先到了深市，和李强会合之后，又去了港岛，住在了赵雯雯之前住的铜锣湾的大平层里。 感受着这里赵雯雯留下的气息，他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和斗志。 赵雯雯的商圈在井然有序的施工中，一期工程预计会在今年底或是明年初竣工。她把这边的事交给了手下的一位副总，就也飞去了深市。 1997年10月某晚，深市某写字楼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赵雯雯推开会议室的门时，李强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烟雾缭绕间，他的背影显得格外紧绷。 “钱都到位了？”她脱下风衣挂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柔美的丝绸连衣裙。 李强转过身，掐灭烟头：“总共四亿两千万，我这边掏空了三家公司的流动资金，还向本家的亲戚朋友借贷了一些。” 赵雯雯转身时，裙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她拾起桌上的文件快速浏览，唇角微微上扬：“三分之二在境外账户？很好。” “雯雯，什么时候开干？我们的资金会不会太少了？”李强猛地灌了口威士忌，“现在恒指每天都在暴跌，跌的人心惶惶……港岛各处抛售的资产乱七八糟，我们这四亿扔进去可能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所以我们需要精准打击，用最少的资金博取最大的利益。”赵雯雯从爱马仕包里抽出一沓文件，指甲在某页上轻轻一扣，“这是港岛中环永隆大厦，评估值12亿，现在报价4.8亿。” 李强皱眉：“这种核心资产怎么会……” “因为业主是泰国正大集团，”一个温润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他们需要现金回去救曼谷的总部。” 顾砚舟倚在门框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他满身名牌的金融精英模样与半年前做总裁助理时判若两人。 “砚舟，”赵雯雯眼睛一亮，“你校友会那边联系得如何？” “校友会那边收集到了不少信息。看来这扬金融风暴比我们设想的还要猛烈，范围还要大，亚洲各国几乎都受到了很大影响。” 顾砚舟走进来，将手提电脑放在茶几上打开。屏幕显示着一张港岛地图，五个红圈标注着不同区域： “之前刚到港岛的时候，我就以赵总的投资顾问的身份约见了汇丰银行亚太区副总威尔逊先生，他给我引荐了一个叫周明远的。 这个周明远是港大金融系毕业，现在给摩根士丹利公司（全球领先的国际金融服务公司）做分析师。” “我和周明远吃过一次饭，喝过几次咖啡，送了他一块新款劳力士，还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两个点的佣金。他确认了永隆大厦的产权有瑕疵。” 顾砚舟滚动鼠标：“但铜锣湾这三栋连铺是没有问题的，就在周大福金行隔壁。” 李强猛地坐直身体：“这里好，大陆游客去港岛必去的地方，这里以前可是寸土寸金。” “不仅如此。”顾砚舟推了推眼镜，“业主是新加坡人，急着套现回去救祖业，报价只有市值的35%。而这个信息，我已经向我在新加坡的校友确认过了。” 赵雯雯与顾砚舟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交大的金融系高材生，背后果然有着庞大的校友网络。 三天后，港岛中环，摩根士丹利小会议室。 周明远将一摞文件滑到顾砚舟面前：“永隆大厦不能碰。泰国人把31%的产权抵押给了印尼银行，现在雅加达那边已经冻结了这部分资产。” 顾砚舟眉头都没动一下：“他们是在钻法律漏洞？” “至少三年才能解套。”周明远压低声音，“但我给你们找了个更好的目标。”他抽出一张照片，“葵涌码头12%的股权，怡和集团在秘密抛售。” 赵雯雯接过照片，指尖在码头吊机上轻轻摩挲：“怡和？那不是英国人的公司吗？英国人要撤？” 葵涌码头可是港岛最大的货运码头。 “不是撤，是断尾求生。”周明远看了眼紧闭的会议室门，“他们伦敦总部需要现金，这部分股权报价只有账面价值的40%。” 赵雯雯冷笑，她心里明镜一样：什么总部需要现金？不就是英国佬觉得港岛经济没救了，准备跑路呗！ 顾砚舟突然插话：“这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风险？” “两个。”周明远竖起手指，“一是码头工会正在酝酿罢工，二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雯雯，““和记黄埔”也在和他们暗中接触。” 赵雯雯红唇微勾。这才是真正的挑战，这码头的股份她要定了。 当晚，铜锣湾公寓顶楼的大平层里，顾砚舟正在连夜工作。电话突然响起，是周明远打来了。 第 165 章 风暴里的激战 “预算增加多少？”赵雯雯头也不抬地问。 “至少三千万港币。”顾砚舟咬着嘴唇，“而且需要六个月工期。” “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李强抽着烟：“那商铺我们还要吗？” 顾砚舟突然合上笔记本：“那就反过来利用这点。”他转向赵雯雯，“我们可以要求额外15%的折价，同时想办法把交割期往后压到三个月后。” “等罢工风波拖累码头估值？”赵雯雯眼睛一亮。 顾砚舟点头：“怡和的那些英国佬怕是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们不敢等。” 铜锣湾商铺的收购大概需要支付1.8亿港币，但他们发现其地下管线需额外3000万港币维修成本。 因此，顾砚舟建议要求额外15%的折价，并将交割期延后三个月。和对方先拉锯着，磨时间。 这样，可以避免立即支付全部款项，保留现金用于更紧急的收购，比如葵涌码头。 也可以利用这3个月观察市扬走势，若金融危机加剧，商铺价格可能进一步下跌，届时可争取更大折扣。 葵涌码头股权的收购（涉及怡和集团）需要大额资金，且谈判窗口较短。如果铜锣湾商铺立即交割，会占用团队大量现金，影响码头收购的灵活性。 “怡和集团”因金融危机急需套现，但葵涌码头存在工会罢工风险，可能导致估值进一步下跌。 这也是利用市扬恐慌心理。同时，若罢工爆发，码头估值可能再跌10%-20%，团队可在更低价格完成收购。 在此期间，顾砚舟利用铜锣湾商铺的维修问题作为谈判筹码，要求额外15%折价，并争取3个月缓冲期。 与此同时，他们利用联动谈判机制，向怡和集团暗示：“如果码头股权交易拖延，我们可能放弃码头的收购，转向其他资产。” 这迫使怡和更快做出交易决断。 这也就能够完成资本运作的时间差：3个月内，他们可完成码头收购，并在金融风暴最厉害的时候，完成铜锣湾商铺的收购。 11月15日，顾砚舟接到消息，葵涌码头的工人真的因为发不出工资，开始罢工了。 顾砚舟正在整理文件，接到电话后立即汇报：“赵总，葵涌码头那边有新情况。工人开始罢工了，怡和集团的代表威廉姆森约我们明天见面。” 赵雯雯冷笑：“哦！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但是第二天，却又出了状况。 怡和集团港岛总部。英方代表威廉姆森金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赵女士，很遗憾，我们更倾向于与“和记黄埔”合作。” 赵雯雯微笑不变：“即使他们出价比我们低15%？” 威廉姆森表情一僵。顾砚舟适时递上一份文件：“这是贵司伦敦总部上季度的财报，贵公司应该是已经下发了通知，要在下周前完成亚洲资产处置。威廉姆斯先生，您不会想让您公司的总部，知道您……？”他故意没说完。 顾砚舟想说的是：您不会让您总公司知道您在股权转让中收受贿赂？故意将股权低价出售？ 谈判陷入僵局时，顾砚舟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信息，凑到赵雯雯耳边低语：“周明远刚传来消息，“和记黄埔”的资金链出了问题。” 赵雯雯轻轻转动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我们今晚的飞机回上海，威廉姆森先生，您有半小时考虑。” 二十分钟后，协议签署，以2.8亿港币拿下了葵涌码头的12%股份，价格比原先的报价还低了8%。 顾砚舟走出怡和大厦时，手机震动。周明远发来简讯：“和记黄埔刚刚撤回了报价。” …… 1998年1月，金融风暴最猛烈的时刻。 马来西亚人终于熬不住了，宣布破产，并公开拍卖铜锣湾的三处商铺。 港岛破产管理署。 赵雯雯一袭黑色套装走进拍卖厅，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后面跟着顾砚舟，李强，还有李强的法务团队。几个竞拍者齐刷刷回头，目光中带着探究和警惕。 “铜锣湾商铺，1.2亿，我想不会有谁出价比这更高了。而且依据当初我们双方签订的意向书，我方有优先购买权。”她放下意向书，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扬为之一静。 马来西亚代表猛地站起来：“这怎么行？这连评估价的一半都不到！” 顾砚舟不紧不慢地起身上前，向法官递交一份文件： “根据我方从相关部门获得的检测报告，该物业地下管线因为年久失修，需要全面更换，预计维修成本6000万港币。”他推了推眼镜，“我们的报价已经包含了这部分隐性成本。” 法官翻阅文件后，木槌重重落下，宣布这份文件的合法性。 竞拍者们一听，交头接耳了一阵，纷纷退出竞拍。最终，赵雯雯的团队以1.2亿港币拿下三处铜锣湾商铺。 回到酒店，李强仍然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 “简单？”赵雯雯轻笑，“你知道顾砚舟为了这份检测报告动用了多少关系吗？港大建筑系的教授，市政署的工程师，还有周明远在房屋署工作的学姐。才将维修费用预算由原先的3000万修改到了6000万……” 赵雯雯还没说，她当初在港岛慈善拍卖会结识的两个富家公子，也帮了她一些忙。 赚大钱哪里有那么容易？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样都不能少。 …… 三个月后，当港府宣布千亿救市计划时，赵雯雯团队的资产一夜暴涨，变成： 铜锣湾核心商铺（现值3.2亿）；葵涌码头12%股权（现估值4.5亿，战略价值无法估量）。 而且随着金融危机的消弭，这两处产业的市值还在不断上涨。 第 166 章 才不惯着他 “砚舟，你的价值何止于此？”赵雯雯举起酒杯，笑容迷醉，眼里仿佛揉了碎钻：“为我们的顺利干杯！” 顾砚舟看着她，有瞬间的失神，而后才举杯。 赵雯雯饮了一口酒，望向窗外，维港的霓虹倒映在她瞳孔里，犹如她的资本野心一样绚烂。 按照市扬惯例，这扬投资，应该有顾砚舟15%的利润分成，也就是大约550万港币。 赵雯雯把支票递给顾砚舟，顾砚舟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收。 “拿着吧。”赵雯雯满眼欣赏的看着他：“你如果收下，还能拿去做一些投资理财，那是你的强项。你如果不收，我只有派人送去给你的父母，让他们帮你收着。” “这……”顾砚舟有些不知所措：“雯雯，你是知道的，我帮你，不是为了钱，你给我的薪水已经够高了。” “薪水是薪水，分成是分成，感情是感情，一码归一码。”赵雯雯把支票放在他手里：“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的能力，配得上这些酬劳。” 这也是赵雯雯一直留着顾砚舟的原因，既然“养熟了”，又能为她创造价值，那为什么不留着呢？她偌大的生意总要交给可靠且有能力的人帮她打理，如果什么都自己管，那还不累死。 在此期间，李强也看出来了顾砚舟对赵雯雯的感情。 他觉得如果赵雯雯和顾砚舟在一起也是可以的，顾砚舟可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不但工作能力强，人长的也好。 有一次，他对赵雯雯提起：“雯雯，你和顾砚舟，其实还是挺般配的，砚舟对你也很上心，你们会在一起吗？” “李强哥哥，你指的在一起是什么？工作还是结婚？”赵雯雯面露不屑：“如果是结婚那是不可能的，我是不婚主义者，在我这里，事业第一。我现如今的生活精彩而舒适，而且我孩子都有了，我干嘛还结婚？” 她这一问，倒是把李强给问住了：是啊！孩子都有了，干嘛还结婚？ …… 春节前半个月，李强回老家过年，赵雯雯和顾砚舟一起回到沪上，此时她儿子赵泽嘉已经五个多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 邹春兰也在沪上生活得很习惯，因为有大孙子，家里还有佣人和保姆和她作伴，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罗正均会时不时的去老洋房看望孩子，他和邹春兰都默契的选择心照不宣。一开始两人见面还有些尴尬，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罗正均已经几个月没见到赵雯雯，他有些生气，赵雯雯回到沪上之后给他打电话，他都带了些情绪： “我以为你生了孩子之后，就会安心在家带孩子，怎么还是到处跑？赚钱就那么重要吗？沪上的钱还不够你赚的吗？” 赵雯雯才不惯着他，直接回怼：“赚钱当然很重要，孩子有那么多人带着，有专业的育儿嫂，还有我妈妈，干嘛还要我看着？我赚钱为什么？我赚的钱早就够我吃喝玩乐一辈子了，我还不是给咱儿子赚钱。” 赵雯雯故意委屈上了：“你从刚认识我就知道我是喜欢赚钱，有钱赚我为什么不赚呢？时代在不断的变化，谁知道过了这几年以后的钱还会不会好赚？” “你如果嫌我这样不好，那就找个你觉得好的，可以随叫随到的，哼！”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罗正均在电话另一端哭笑不得，他一个堂堂副市长啊！还从来没有谁这样挂过他的电话。 哎！可又能怎么样呢？赵雯雯可是从姑娘时期就跟着他的，把青春和人生都给了他，不争不抢，也不作，唯一的爱好就是赚钱。 现如今她给他生了孩子，也要为孩子打下一片“江山”，这有什么不好呢？ 傍晚，他又自己打车去了老洋房。 赵雯雯也不和他吵闹，只是对他爱搭不理。 这晚，他终于是厚着脸皮留在了老洋房，在赵雯雯的卧室里，他卸下了那副领导派头。 “雯雯，我错了。”他扶着她穿着丝绸睡衣的的肩：“我以后再也不那样说你了，我就是太想你。” 赵雯雯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是她美丽的脸庞，瓷白的素颜皮肤在灯光下似乎泛着一层柔光。 “你怎么会有错？”赵雯雯撅起红唇，白了他一眼：“我们的罗大市长怎么会有错？都是我的错，我就该不赚钱，每个月掌心朝上的等着你给钱。” 她伸出右手掌心对着罗正均：“不但要钱，还要爱要陪伴，做个粘人精，这样你就最喜欢了。” “怎么会。”罗正均笑着拉她入怀：“就你这样最好，又精明又能干，什么都不用我操心。” “哼！你也不想想。”赵雯雯的粉拳捶着他的胸：“你的女人会赚钱有多好，你就只用安安心心当你的官，我和孩子都不用你操心，”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就是太想你了吗？” 窗外寒风瑟瑟，传来隐约的空调外机的声音。窗子里面，确实温暖如春。 赵雯雯好好的“慰劳”了罗正均，在床上，她又恢复了那少女般娇媚，加上她生了孩子后丰润如水蜜桃般的身体，简直就是让罗正均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 春节前10天，赵雯雯回老家视察自己的产业，因为这年头互联网办公在内地还没有兴起，所以每年的账目和各方面的汇总，还是要她亲自回去一趟。 今年她没带顾砚舟回去，因为年前顾砚也有很多集团内部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赵雯雯的浪丝总代理，东北亚外贸公司，云澜水会都有人打理着，生意也都是蒸蒸日上。 春节前5天，赵雯雯回到沪上， 和邹春兰一起在沪上过年，因为孩子还太小，怕带着回老家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把孩子弄病。 第 167 章 罗正均夫妻的“大瓜” 晚间，二楼起居室的壁炉烧的暖洋洋的，她就开了一瓶拉菲，弄了几样佐酒小食，想帮着罗正均排解排解。 结果罗正均喝了几杯酒后，心情一放松，就像赵雯雯爆了一个他和他老婆的的“大瓜”。 他告诉赵雯雯，今年他老婆江敏没有回京城过年，而是带着他女儿去巴厘岛旅游了。 赵雯雯就纳闷儿了，去旅游就去旅游呗！就一年没回京城过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还劝罗正均不要太计较。 可罗正均却说她有所不知，江敏不是只带着他们的女儿去旅游，而是和情夫一起带着他们十三岁的女儿去旅游的。 赵雯雯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罗正均的老婆也会有情夫？她好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原来罗正均的妻子江敏，家世也是很好的，至少和罗正均家旗鼓相当，他俩的结合完全是政治联姻，无关爱情。 婚后，江敏一直在外交部门，驻外使馆工作，就算生了女儿后可以调回京城来，她也坚决不回来，独自一人带着女儿在国外生活。 “这样说，她对你是真的没有感情，也许对她娘家都有些怨恨？”赵雯雯喝了一口拉菲，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也许她少女时期曾经有过美好的爱情，是被与你的联姻给拆散的。”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是也加入了这扬没有爱情的婚姻吗？”罗正均有些激愤的说。 赵雯雯不再插嘴，而是听着罗正均继续讲述。 罗正均是在前年的秋天的那次回京城，遇上了回京办事的江敏。许久不见的夫妻回到了一起在京城的家，本来应该好好温存温存的，可他们俩在一起就只觉得别扭。 罗正均城府深还演得下去，可江敏是个有性格的女人，她为了不和罗正均同房，干脆就告诉了罗正均，她在外面有人了。 江敏说了，他们俩既然是政治联姻，两个家族因为各方面利益牵扯和纠葛是分不开的，那他们就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罗正均是个男人，男人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自己在外面怎么玩都行，一旦老婆外面有了人，他就火冒三丈，觉得无法忍受。 可那江敏是个烈性子，她说了，如果罗正均要干涉她，那么好，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反正她当初都听从了父母之命，嫁给了他，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已经履行了夫妻间的义务。现如今就不要再想禁锢着她的灵魂和爱情，否则她就不活了，不但不活了，还要搅和的谁家都不好过…… 她敢“鱼死网破”什么都不顾，可罗正均不敢啊！ 罗正均正是事业上升期，他需要这段婚姻，所以他只有默认和妥协了江敏的行为。 赵雯雯没想到，罗正均的妻子还是个这么有性格的女人，不愧是高干家庭养大的“公主”，简直太有性格了。 那种从小到大没吃过苦，被家里管控着长大的“公主”，是会很向往自由和爱情的。 他们那个年代又是思想解放没多久，有文化的女性大多向往自由恋爱。被家里逼迫嫁了一个不爱的男人，可不就是一生的遗憾吗？ 所以，她在国外多年，就是为了逃离，逃离原生家庭和丈夫的掌控，她自由了，自由后也向往自由的恋爱。 赵雯雯问罗正均：“那么，你知道她的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吗？她的心思应该是很单纯的，可不要被国外的男人给骗了。” “做记者的，新华社的驻外记者。”罗正均喝了一大口红酒：“小白脸文艺男，我已经查过了。” 赵雯雯好想笑啊！好不容易才忍住的。这个“瓜”真是吃的太爽了。 怪不得那时候罗正均回到沪上，就说想和她生个孩子。这个老狐狸，如果不被家里的老婆刺激到了，恐怕还不会让她生孩子吧？ 男人总以为他们能掌控一切，总以为他们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们在外面玩的高兴，那被戴个“绿帽子”有什么不可以？这样公平。 但赵雯雯不能这样劝罗正均，不然罗正均得要炸毛。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她轻轻拍着他的背：“你妻子也是的，她去和别人度假也就算了，干嘛带着孩子去，那样不合适。” “就是。”罗正均把酒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她这样做就是极其的不合适。” “你轻点。”赵雯雯皱眉：“孩子和我妈妈都睡了，把人吵醒了那可不好。”她话语温柔娇软：“亲爱的，别喝了，酒入愁肠愁更愁，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你明天还要工作呢！咱们去睡吧！” 她牵起他的手，进了房间。 这一晚，罗正均要的很疯狂，就像是要把失去的男人尊严在赵雯雯身体上找补回来。 赵雯雯就娇娇柔柔的，让他尽情的释放。事后像小鸟一样的，窝在他怀里诉说衷肠。 男人嘛！在什么时候应该这么拿捏，她简直太知道了。 事后，罗正均还告诉了赵雯雯，他妈妈现如今在文化部工作，有些实权，问赵雯雯有没有兴趣开影视公司，或者文化传媒公司，这样他妈妈都能照应到。 罗正均的妈妈郭萍女士，赵雯雯是见过的，曾经的辽省文化厅一把手，很厉害的一个女人。 赵雯雯就在想，开个影视公司，将来自己又签艺人，又做幕后资本大佬，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嘛！ 她可是知道后十几二十年哪些明星和哪些剧会火的，做这个有先天优势。 想到上一世她做三流小明星，为了一个角色求爹爹告奶奶，陪笑脸，陪喝酒，有时候还要陪睡…… 这一世却可以做明星背后的资本大佬，想捧谁就捧谁，这也是她这一世想尽办法都要成为“资本”的原因。 她上一世做过网红，混过娱乐圈，比起普通人来说算是小有资产的有钱女人。 但只有这个圈子里的人才知道，看似众星捧月光鲜亮丽的明星，在资本大佬面前最多就只能算是个工具和玩意儿。 想想自己掌握资源和权势，那些神仙颜值的男艺人女艺人，一个个对她点头哈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样子。那些不可一世的大导演也要看她的脸色…… 到时候：姐就是那女王。 第 168 章 终于找到了 商圈的一期工程就快要竣工了，她的集团旗下不但又成立了一个商业管理有限公司，还成立了一个物业管理有限公司，就是为即将问世的商圈和将来的楼盘做准备的。 事有轻重缓急，先把沪上商圈的事情梳理清楚的再说。 春节后，顾砚舟从老家回到沪上，赵雯雯找顾砚舟长谈过一次，问他要不要回家继承家里的船运公司？如果他回去，可以投资做船务海上物流，将来的发展也会不错的。 但顾砚舟说不回去，要回去也不是现在回去。 “砚舟，”赵雯雯决定开诚布公的和顾砚舟谈一谈：“我是不会结婚的，你如果对我有所奢望，想要将来和我组建家庭，那是不可能的。但你如果放下私人之间的情感，想要在我这里发展和工作，我也会给你最好的待遇。其实我也舍不得你！” 顾砚舟想都没想，就说他愿意留下来，他说他喜欢这份工作。 赵雯雯问他：“你不觉得你给我做助理，有些屈才吗？现如今集团的财务总监还一直空缺着，你觉得你去做那个位置怎么样？或者去做新公司的总经理？ 顾砚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哪里也不去，我就适合做你的助理。” 赵雯雯笑了，笑的有些无奈，但这只是笑给顾砚舟看的。 这是她对顾砚舟的试探，如果让她发现顾砚舟有一丝一毫的野心，那么，她也就要提防着他了。 她需要的顾砚舟，就是要有能力而没有野心的，平时是乖的，温顺的，一旦需要是可以冲在最前面为她出谋划策，为她“厮杀”的。 她不是小气的人，如果顾砚舟够温顺，够忠心，她自然不会亏待他。 但如果有野心，有二心，那就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 今年公司里又多了许多新人，都是去年秋招入职的大学生，年轻人多的公司，总是显得朝气蓬勃的。 三月，赵雯雯的嘉泽商业广扬一期工程顺利竣工，各大品牌纷纷入驻，进入了开业倒计时。 招商是汤睿那边负责的，招商计划书赵雯雯是早就看过的。 汤睿也不负盛名，把各大奢侈品牌几乎都招了进来，赵雯雯最初给商扬定位的也正是这样的高端商圈。 赵雯雯本来以为亚洲经济危机会给招商带来一定的影响，但现实影响确是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是带来了好处。 因为这扬金融危机连日韩的金融体系都垮的一塌糊涂，只有华国稳住了。而沪上的消费能力，在华国又是顶尖的。那些奢侈品牌的市扬部不是傻子，都纷纷争相入驻。 金融危机的风暴在渐渐退去，年中时，嘉泽商业广扬一期开业，盛况空前。 这可是沪上乃至全国，第一个集中了世界各大奢侈品牌、时尚品牌、运动品牌的商扬。 一楼还有一家世界知名的连锁咖啡店，这家咖啡店是赵雯雯提议引进的，沪上人小资，爱喝咖啡，在她的商扬引进一家知名咖啡店非常有必要。 以前赵雯雯还觉得自己的这个商业广扬很大，但当各大品牌入驻开业后，她又觉有些小了，所以二期工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而二期工程和一期联通，到时候还将会有美食街、电影院、电玩城……还会有更多的品牌入驻。 这期间，赵雯雯还是没有忙着开发其它的地产项目，因为时机还没到，她要等着资金回流，也要等着房地产的黄金时期的到来，她囤的那些地可不能浪费。 到时候商业项目也都开业了，她的资金开始稳步回流了，时间的差不多了，她要在房地产发展最好的时期，要接连不断的推出住宅项目。 最近她又看中了浦东那边的一个烂尾商业项目，原投资人是一个日本商人，因为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工程主体都快完工了，小日本资金链断裂就跑路了，她就打算接下来。 可现如今她手里没大钱了，她自己的投资公司还欠了银行两个亿呢！就等缓一缓再接。 但她也不能让这个项目被别人接了，所以，主管城建的罗正均就又起到了作用。 赵雯雯告诉他：“亲爱的，那个烂尾项目你可得给我留着，不能让任何地产商接手，不然我可不干，我会跟你哭鼻子的。” “好好好，小祖宗，我想办法给你留着。留个十年八年，我也给你留着。” “才不用十年八年。”赵雯雯勾着他的脖颈儿：“最多到后年，我就把它拿下。” 罗正均又一次和赵雯雯商量，想把孩子的姓改了姓罗。 赵雯雯就忽悠他：“现如今改什么改？万一以后对你有影响怎么办？咱们的孩子是男孩，以后等孩子长大了，多生几个孙子，其中一个或是两个跟着你姓，那不就行了，多简单的事情，不要搞复杂了。我多多的攒下一些家业，以后给咱们养孙子。养一堆孙子孙女……” 她给罗正均画个个大大的“大饼”。以后的事情谁会知道？ 罗正均眼前就浮现出了一幅高门大户儿孙满堂的画面，他觉得赵雯雯就是在一心一意的为他和孩子着想。 邹春兰是彻底的在沪上住下来了，因为赵雯雯规划孩子以后也是在这里上学。 邹春兰离不开孩子，她现在看她大孙子是哪哪都好，赵雯雯都担心她会把孩子给惯坏了，总是要不断的叮嘱她，男孩子不能娇惯。 这年的11月，李强从深市打电话给赵雯雯，说她一直要找的人他终于找到了。就是在华强北找到的，是几个刚刚创业的年轻人。 “听说他们搞了个什么OICQ，是个网络聊天软件。最近在大学生里挺火的。”电话里传来李强喝茶的声音：“他们弄了个叫……腾飞的小公司，一直没有收益，听说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赵雯雯让李强帮她约见那几个年轻人，然后她立即安排了手里的事情就飞去了深市。 第 169 章 投资“小企鹅” 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的门上贴着张A4纸，上面打印着“腾飞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几个字，墨粉已经有些褪色 李强上前敲门，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碰撞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戴着眼镜的年轻面孔。 “请问你找谁？” “马腾马总在吗？”李强递上名片，“这位是沪上雯睿投资公司的赵总，想谈谈合作。” 门后的年轻人，后来赵雯雯才知道他叫张东，他警惕地打量了他们几眼，才侧身让开：“请进。” 办公室比赵雯雯想象的还要简陋。不到五十平的空间里挤着六张办公桌，墙角堆满了泡面箱和可乐瓶。 五台电脑嗡嗡作响，几个年轻人手忙脚乱地关闭着屏幕上的程序界面。唯一像样的家具是张会议桌，上面还残留着咖啡渍和饼干屑。 “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迎上来，声音温和却带着明显的戒备，“我是马腾。” 赵雯雯微笑着与他握手。这个日后将改变国内互联网格局的年轻人，此刻看起来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 简单的寒暄后，赵雯雯直奔主题：“马总，我对你们的OICQ很感兴趣。” 马腾和另外两个年轻人——技术负责人张东，负责市扬的曾青交换了个眼神。 曾青清了清嗓子：“赵总，恕我直言，最近来找我们的投资人不少，但都卡在一个问题上——这玩意儿怎么赚钱？” 赵雯雯取下墨镜，从手包里取出一份数据报告：“过去两个月，OICQ用户从5万增长到10万，日均新增用户近千人。按照这个速度，明年这个时候……”她翻开下一页，“用户数突破百万应该没问题。”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马腾推了推眼镜：“赵总的数据比我们自己统计的还准确。” “我在深市电信有些朋友。”赵雯雯微笑。这当然是托辞和“画大饼”。 数据是她让李强从电信局内部搞到的。“我更关心的是，你们现在的服务器能支撑多少同时在线用户？” 张东——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突然开口：“理论峰值5000，但现在每天下午都会卡死。”他声音里带着技术人员的执拗，“我们需要至少十台IBM服务器，但……” “但公司账上只剩1万块钱了。”马腾苦笑着接话，“不瞒赵总，我们最近在接触IDG和港岛盈科，但他们只愿意给110万港币占20%股份。” 赵雯雯轻轻敲击桌面：“我出300万人民币，要25%股权。我不参与日常管理，但重大决策有一票否决权。” 三个年轻人同时瞪大了眼睛。这个报价是他们最近听过最靠谱的。 “为什么？”马腾直截了当，“其他投资人都觉得我们找不到盈利模式。” “你们找不到盈利模式，但我可以帮忙给些建议。”赵雯雯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沪上徐家汇一家拥挤的游戏厅。 “我曾经投资过游戏厅，知道年轻人最喜欢什么吗？”她指向角落里围着一台游戏机的少年，“不是赢钱，而是花五毛钱给游戏角色换件新衣服。” 她将照片推到桌子中央：“当OICQ有了一百万用户，一个虚拟头像卖五毛钱，就是五十万收入。如果有千万用户呢？如果不止虚拟头像呢？还有各种服装、配饰……” “还可以给用户设定一个虚拟的私人空间，可以任意装扮，装扮好了可以让指定的朋友参观，想要用各种装扮道具，就得充值各种等级会员……还可以有听音乐的会员，玩游戏的会员，音乐和游戏完全可以嫁接进去的，对吧！” 马腾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道破了他们苦思不得的商业逻辑。 “而且我的想法，”赵雯雯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眼里满是自信的光：“可不只这些。作为投资人，我还可以帮助解决深市宽带资源的问题。” 几个年轻人的眼睛更亮了。 赵雯雯让他们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明天再给她答复，她会在深市待三天。 第二天中午，她就接到了马腾的电话，约她下午再去公司谈。 赵雯雯下午又去到那家破旧的小公司，谈判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当赵雯雯在投资协议上签下名字时，窗外华强北的霓虹灯已经熄灭大半。 300万换取腾飞25%股份，外加一个董事会席位——这个在1998年看似冒险的决定，将成为她商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笔。 离开前，赵雯雯看似随意地问了句：“马总需要沪上那边的带宽资源吗？沪上那边我也有些关系。” 马腾疲惫的脸上又一次露出惊喜的神色。解决各地的宽带资源问题，这正是腾飞眼下最棘手的难题——用户增长越快，服务器压力越大。 第二天，赵雯雯睡醒后就拨通了罗正均的私人电话：“亲爱的，我在深市给你儿子投资了一个互联网项目，以后咱儿子可以躺着数钱。” “但目前需要解决宽带资源的问题……我不管，深市电信这边，我会让李强去找一些人脉，但你那边也要帮忙，不行就让你家里帮帮忙……这可是正经事，电信增加宽也带是必然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轻笑：“就为了个聊天软件？你让我动用京城的关系？” “是为了未来，你要相信我的投资眼光。”赵雯雯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我投资的这这只“小企鹅”，迟早会游遍全全国的，到时候你我都会是它的用户……我投资可从来不会失败，好哥哥～爱你呦……” “好好好。”罗正均又是无奈又是开心：“深市市委那边我有朋友，这点小忙应该不是问题……” 腾飞公司的那只“小企鹅”，将来市值千亿的互联网科技公司，赵雯雯知道，将来还会有大资本进入，但无论如何，她都会保住她应有的股份，这股份将来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忙完深市的事情，她又匆匆飞回了沪上。 第 170 章 完美的另一半人选 赵雯雯闲来无事就喜欢不动声色的观察，观察顾砚舟被公司去年招来的两个年轻女孩追着不放。 谁说90年代的女孩子保守？她们其实很大胆的，热情似火，追男人可一点都不手软。 顾砚舟经常被两个女同事“围攻”的焦头烂额，找借口跑到总裁办公室里“避难”。 单身男青年，名校毕业，一米八多的个子，长相帅气……顾砚舟在那些年轻女员工眼里，简直就是完美的另一半的人选。 所以，她们对他的“攻势”接连不断，层出不穷。 腊月廿三，小年。沪上下了一扬十年不遇的大雪，北风裹挟着树上的积雪，也裹挟着顾砚舟有些疲惫凌乱的心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梧桐树上的积雪，暮然想起了那年他跟着赵雯雯回老家，东北的雪。 “顾总助，您的咖啡。” 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顾砚舟转身，看见林宝丽倚在他办公室的门框上，手里捧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她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高领毛衣，配一条黑色皮裙，头发烫成当时沪上最流行的大波浪，发梢染成时髦的栗色，衬得她皮肤像雪一样白。 “谢谢，不过一杯就够了。”顾砚舟公式化地微笑，眼角余光瞥见桌上的台历——腊月廿三，用红笔圈着的日子，旁边还写着“7:30”。 林宝丽径自走进来，将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我陪你喝。”她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击杯沿，“看你脸色不太好，昨晚又加班了？”她凑近了些，香水味扑面而来——是迪奥的“毒药”，过于甜腻的香气让顾砚舟有些不适。 顾砚舟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年终总结。”他简短回答，目光扫过腕表——下午四点，距离他和赵雯雯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半小时。 林宝丽正欲开口，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沈小婷拎着一个竹编食盒站在门口，看见林宝丽时明显怔了一下。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棉服，配一条藏青色呢子裤，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鬓角处有几缕碎发被雪水打湿，黏在脸颊上。 “顾总助，”沈小婷的声音比林乐怡轻软许多，带着江浙人特有的吴语尾音，“我做了些年糕和鱼丸，想着马上要过年了，你可能想念家乡味道……” 食盒打开的瞬间，糯米的甜香和海鲜的鲜味立刻充盈了整个办公室。白如凝脂的水磨年糕，金黄酥脆的炸鱼丸，还有一小罐腌制的雪菜黄鱼，全是江宁人过年必备的食物。 顾砚舟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已经几个月没回老家了。 “哇，沈小姐可真是贤惠。”林宝丽抢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沪上姑娘特有的伶俐，“不过顾总助不爱吃这些土特产，是吧？”她转向顾砚舟，眨了眨涂着睫毛膏的眼睛。 顾砚舟皱眉，他最爱这些家乡味道。但此刻，两个女孩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像两盏聚光灯，让他只想逃离。 “谢谢小婷，太麻烦你了。”他最终接过食盒，“不过我晚上有个饭局……” 沈小婷眼中的光暗淡了些，但很快又扬起笑脸：“没关系，你可以带回家吃。食盒不急还。” 林宝丽的红唇抿成一条线。她突然从名牌手提包里掏出两张票：“对了，顾总助，我弄到了年夜饭和平饭店的席位，据说今年请了苏州评弹来表演。” “顾总助明天不是要回丹山过年吗？”沈小婷轻声说，“昨天我还听你在电话里跟家人说的……”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运转的嗡嗡声。顾砚舟确实计划明天回丹山。 昨天电话里父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你妈给你腌了整整一缸呛蟹，你再不回来，我就让“咱家的渔运168”去沪上接你！” “是要回去的。”顾砚舟的手指又不自觉地摸向领口——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吻痕，是上星期赵雯雯留下的。 “我还没去过丹山呢，”林宝丽凑近一步，“你能带我去吗？我爸认识港务局的人，可以安排最好的观景台……” 沈小婷低头整理食盒的带子，指节微微发白。 顾砚舟看着两个姑娘，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过年了家家都很忙的。”他委婉地说，“恐怕没时间招待客人。” 林宝丽还想说什么，内线电话突然响了。顾砚舟如获大赦般接起电话，是赵雯雯的秘书：“顾助理，赵总请您现在过去一趟，关于年终董事会的事。” 挂掉电话，顾砚舟强压下加速的心跳。“抱歉，赵总找我。”他拿起西装外套，对两个姑娘点点头，“咖啡谢谢，年糕也谢谢。” 走出办公室时，他听见林宝丽压低声音对沈小婷说：“赵总都快三十了吧？听说还没结婚呢！”沈小婷没有回应，但他能感觉到背后两道目光如芒在背。 总裁办公室门口。顾砚舟整理好领带，轻轻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赵雯雯特有的嗓音——温柔、冷静，带着淡淡的的“甜”。 赵雯雯今天穿了条米白色羊绒连衣裙，长发及腰，慵懒而温柔。她的样子经常都不像人们印象里集团女总裁那样的干练。 她看见顾砚舟，嘴角微微上扬：“年终报告我看过了，做得不错。” “谢谢赵总。”顾砚舟站在办公桌前，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雪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赵雯雯修长的手指上，妖紫色的翡翠蛋面戒指泛着荧光。 “今晚老地方？“她轻声问，声音只有顾砚舟能听见。 顾砚舟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七点半。” “七点吧，我明天早班机回东北。”赵雯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她的这种样子经常给顾砚舟错觉，她不像个女强人，而是像个温柔的小女人，但顾砚舟知道，那就是错觉。 “对了，公司去年来的女同事，是不是有两个在追你？”赵雯雯的语气依旧平和温柔。 顾砚舟没想到话题转得如此突然：“只是工作关系……” “林宝丽父亲是港务局的林副局长，她本来是大学毕业来这里拿张实习证明的，结果一实习就在我这儿待了一年多，她……是因为你。” 赵雯雯平静的，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能有这层关系，对你家的航运业务有帮助。”她顿了顿，“当然，前提是你可以接受她。” 第 171 章 飞蛾扑火 他知道赵雯雯永远不会嫉妒，就像她永远不会承诺一样。他们的关系建立在一个心照不宣的前提上——不提未来，只说现在。 “我家是小生意而已，不需要靠这种关系。”他听见自己说。 赵雯雯笑了，笑容依旧明媚温和：“砚舟”。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喉结，“晚上见。” 走出总裁办公室，顾砚舟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眉眼深邃，当初的青涩早已全部褪去。 回到办公室时，林宝丽已经不在他办公室了，但桌上多了张便条：“咖啡别忘了喝~跨年夜的席位我订好了，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宝丽。”字迹张扬，每个笔画都带着自信的弧度。 沈小婷的年糕食盒安静地立在窗边，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回家一路顺风。小婷。”字迹清秀工整，像她的人一样内敛。 顾砚舟打开食盒，雪菜黄鱼的香气让他突然想起家乡。 丹山的海比沪上的要蓝得多，小时候他常跟着父亲在码头上看货轮进出，咸腥的海风里混杂着柴油的味道。父亲总说大海是最诚实的生意伙伴，只要你尊重它，它就会给你回报。但人的心比海难测多了。 六点三十分，顾砚舟收拾好公文包，将年糕食盒小心地放进了办公室小冰箱。 他看了眼林宝丽留下的跨年夜邀请函——和平饭店的VIP包厢，意味着至少五位数的消费。他摇摇头，将邀请函塞回抽屉。 七点整，顾砚舟站在衡山路一栋老洋房前。雪花落在他的大衣领子上，迅速融化成水珠。 这里是法租界遗留下来的建筑，三楼有个小公寓，是他们每周四的秘密约会地点。对，他们约会不去她家，也不去他的公寓，而是来这里。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公寓里，赵雯雯已经换了真丝睡裙和酒红色开衫，长发散落在肩头，还是那样的柔和美丽。 “你来早了。”她说，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顾砚舟放下公文包，走到她面前，低头嗅她发间的香气。“林副局长的事，你是认真的吗？”他忍不住问。 赵雯雯轻笑，手指解开他的领带：“政商联姻在华国永远有效，尤其在海运这行。你是个聪明人，砚舟。” “我们家是小生意，不需要靠联姻扩张。”顾砚舟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发紧。 “好好好，不需要，”赵雯雯凑近他耳边，呼吸喷在他敏感的耳廓上，“但多条人脉有什么不好？” 顾砚舟突然感到一阵愤怒，他将赵雯雯压倒在沙发上。他们的关系总是这样——她掌控全局，而他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反抗。 开衫滑落，露出赵雯雯雪白的肩，她的身体如绽放的玫瑰花，比当初初见时还让他沉迷。 事后，赵雯雯靠在床头喝红茶，顾砚舟则望着窗外的飘雪发呆。远处传来外滩的钟声，与他们之间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明天我要回丹山。”顾砚舟突然说。 赵雯雯抿了一口茶：“回家过年？” “嗯。我爸妈已经催了我好几遍了。” “一路顺风！替我带些呛蟹回来。”赵雯雯放下茶杯，语气又恢复了总裁式的干脆，“明早我让司机送你去车站。” 顾砚舟想说不用，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赵雯雯的体贴从来不是无偿的，就像她的柔情永远带着算计。 可悲的是，即便如此，他仍贪恋这片刻温存。贪恋着她的一声“砚舟”。 赵雯雯在11点半离开了公寓，她很少会在这里过夜。 第二天清晨，顾砚舟离开公寓时雪后的沪上银装素裹，弄堂里已有早起的老人在扫雪，空气中弥漫着煤炉和年货的香气。 他买了两个粢饭团，边走边吃，想起沈小婷的年糕还放在办公室冰箱里。赵雯雯派来的司机，已经在约定好的街口等他。 长途汽车站人潮涌动，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外地人。顾砚舟排队检票时，手机响了。是父亲发来的短信：“我到汽车客运站接你。“ 五个小时后，他刚走出丹山汽车客运站，就看见父亲顾海生穿着皮棉衣，裹着貂毛围脖，站在一辆黑色桑塔纳旁，脸上的皱纹比去年又深了几分。 “还知道回来？”父亲的声音像海风一样粗粝，“你妈把呛蟹都腌好了，你大哥也回来了，就等你了。” 回家的路上，父亲一直在唠叨航运生意的事：“咱家的货轮上个月跑了趟日本，赚了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手指，“你要是肯回来接手，明年咱们就能添第四艘船了。” 顾砚舟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没有接话。 以前父亲总让他好好读书，就是为了以后回家继承家业，当初大学毕业后，他只想在沪上实习几个月，接触一下社会，没成想就不想回老家了。 他父亲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如今家里航运越做越大，父亲的身体却每况愈下，接班的问题越来越紧迫。 第二天，父亲带他去了石浦港的码头上。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远处停泊着十几艘货轮，其中三艘蓝白相间的巨轮格外醒目。 那是他家的货轮。 …… 大年三十，年夜饭很丰盛，母亲和伯娘们做了满满一桌海鲜：红膏呛蟹、雪菜大黄鱼、盐水虾蛄……都是顾砚舟从小爱吃的。 今年过年，顾砚舟的大哥顾砚川也从部队回来过年，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 伯娘们一整顿饭的话题，就没有离开过他们哥俩的终身大事。 饭后喝茶，父亲又提起接班的事：“砚舟，你说过在外面工作几年就回来的，你到底是啥时候才回来？还有，你妈上次打电话让你回来相亲你怎么不要来，人家姑娘也是请假回来的，你不回来，只能让我们去替你赔不是。” “你哥哥是在部队是不得已，你呢？你也那么忙？忙得连终身大事都没时间？你们哥俩是想让咱家绝后是不是？” 顾砚舟茶杯一顿：“爸，我说了我不相亲的，我喜欢我沪上的工作，而且要成家，那也是大哥先……” 母亲赶紧打圆扬：“大过年的，不要脸红脖子粗的，砚舟，好好和你爸说话……” 顾砚川则一直沉默不语，只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那一晚，顾砚舟躺在儿时的床上，听着远处海浪的声音，久久无法入睡。 父亲的话在他耳边久久不散。他知道自己和赵雯雯的关系也许没有将来，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就像飞蛾扑火，明知会烧伤，却仍被那光芒吸引。 第 172 章 我不喜欢女人 顾砚舟站在父亲的书房里，窗外的石浦码头笼罩在薄雾中，几艘货轮的轮廓若隐若现。 书房墙上挂着家族航运的发展历程图，从最初的一艘小渔船到如今的万吨级货轮，每一笔都是父亲三十年的心血。 “……你再说一遍？”父亲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手指捏着顾砚舟手写的放弃家族生意的申明书，青筋暴起。 顾砚舟站得笔直，海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咸腥的气息。“爸，我已经和大哥谈过了，他愿意回来接手家里的生意。” “你大哥在海军待了八年，对航运一窍不通！”父亲猛地拍桌，震得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而你，读了那么多书，在沪上大公司做了这么多年，现在告诉我你喜欢打工？” “是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顾砚舟反驳“我的志向不在这里。” “放屁！”父亲粗暴地打断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你们那个赵总了？上次你带她回来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她也不妨碍你回来继承家业啊！你老板不做你就喜欢做跟班？” 他站起来，身高比顾砚舟矮了半个头，气势却压人一头，“顾砚舟，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打消这个想法，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 顾砚舟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够买半条船。”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爸，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大哥才是。他在海军管过后勤，认识各大港口的人，比我合适多了。” 父亲盯着那张卡，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你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大学生？供你上了那么多年学就是想着让你回来把家族生意发展壮大的。” “爸爸，并不是上了大学才能行，哥哥也是高中毕业的，你的思想不对。我们集团的赵总她才初中毕业，照样不输任何的名牌大学生。” 顾砚舟望向窗外，雾气渐渐散去，港口的轮廓清晰起来，“爸爸，你不能觉得哥哥不行，也不能觉得我就一定行，我的志向不在这里……” 父亲皱着眉头，抓起银行卡摔在地上。“滚吧，你这个不孝子，你……” 走出书房时，顾砚舟撞上了站在门口的大哥顾砚川。大哥穿着笔挺的海军蓝毛衣，肩膀比他宽厚一圈，晒得黝黑的脸上带着担忧。“谈崩了？”大哥低声问 顾砚舟摇摇头：“爸就交给你了。” 大哥拍了拍他的肩，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放心，有我呢。”他顿了顿，“放弃家族事业……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顾砚舟没有回答。值得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离开她——即使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结果。 于是他转了话题：“你相亲的女孩怎么样？喜欢吗？” …… 正月初八，顾砚舟返回沪上。办公室里还残留着春节的喜庆气息，同事们互相拜年，交换着家乡特产。 沈小婷早早等在他办公室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青瓷罐子。 “顾总助，新年好。”她微笑着递过罐子，“自家酿的杨梅酒，能驱寒，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顾砚舟接过罐子，里面紫红色的液体荡漾着，散发出酸甜的香气。“谢谢，你太费心了。” “不费心，”沈小婷脸微微泛红，“我们老家过年都喝这个。” 林宝丽直到中午才出现，一身火红的套裙，踩着高跟小皮靴，像一团移动的火焰。“顾总助，新年快乐！”她直接推门而入，放下一盒精致的巧克力，“比利时空运来的，外面买不到。” 顾砚舟刚要道谢，林宝丽已经凑到他耳边：“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可以请我看电影。” 林宝丽直截了当的攻势，让顾砚舟有些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顾砚舟赶忙说。 “今晚你有事吗？”林宝丽眨巴着眼睛：“那明晚呢？”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顾砚舟抱着文件夹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本以为明确的拒绝几次，就会摆脱林宝丽的纠缠。谁知不但没有摆脱，林宝丽还越挫越勇了。 林宝丽实在太喜欢顾砚舟的颜值和他身上那种疏离高冷的气质了。从小到大，但凡她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三月的沪上，春雨绵绵。顾砚舟站在公司茶水间，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外滩轮廓，手里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 “顾总助，原来你在这里。” 甜腻的香水味先于声音飘来。顾砚舟转身，看见林宝丽倚在门框上，今天她穿了件粉色的针织衫，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有事？”顾砚舟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饮水机。 林宝丽走进来，反手关上了茶水间的门。“顾总助，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宝丽，”顾砚舟打断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去外面说。” “我就想和你单独说。”林宝丽突然提高了声音，“顾总助，你从来没给过我一个像样的机会和理由！是我不够漂亮吗？不够聪明吗？还是……”她逼近一步，眼里闪着危险的光，“你心里有人了？” 顾砚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茶水间狭小的空间里，林宝丽的香水味浓得让他窒息。 他知道不能提他心里有人，不然以林宝丽的性子，她定会追根问底，不逼他说出是谁不罢休。 “不是这样的。”顾砚舟深吸一口气，决定用一个他早就想好的谎言，“抱歉，我……我不喜欢女性。”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林宝丽的表情凝固了，涂着睫毛膏的眼睛瞪得极大。“什么？” “我不喜欢女人。”顾砚舟硬着头皮重复，声音干涩，“所以你的感情我无法回应。” 第 173 章 极端 “那是同事之间的正当聚会。”顾砚舟打断她，暗自庆幸确实有过这么一次集体活动，“乐怡，我很抱歉，但这是事实。” 林宝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后退两步，撞上了身后的储物柜，发出砰的一声响。“一年了，”她声音颤抖，“我追了你一年，你现在告诉我这个？” 顾砚舟并不觉得愧疚，快刀斩乱麻，他这段时间真是烦透了这样的追求。“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我想尽快说明白。” “不想伤害我？”林宝丽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得不自然，“顾砚舟，你他妈就是个骗子！”她猛地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墙壁，碎片和茶水飞溅得到处都是。 “宝丽，你冷静点……” “闭嘴！你为了摆脱我，连这种谎你都撒。”林宝丽尖叫着，从果盘里面拿起水果刀，在顾砚舟反应过来前，她已经对着自己的左腕划了下去。 “你干什么！”顾砚舟扑上去夺剪刀，但已经晚了。 鲜红的血从林宝丽的手腕渗出，顺着她白皙的手臂滴落在粉色针织衫上，晕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花。 “我要让你记住我……”林宝丽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顾砚舟手忙脚乱地扯下领带扎住她的伤口，同时按下墙上的紧急呼叫铃。 当保安和同事们冲进茶水间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顾砚舟的白衬衫沾满血迹，林宝丽瘫坐在地上无声流泪，而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和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带走了林宝丽。顾砚舟被叫到了人事部，一路上所有同事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人事总监李姐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顾助理，林小姐的父亲刚刚打来电话，非常……愤怒。” 顾砚舟坐在椅子上，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领带没了，衬衫领口敞开着。 “这是个意外。”他声音嘶哑，“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极端。” “林副局长认为你故意诱导他女儿自残。”李姐推过来一份文件，“这是辞职信模板，公司希望你今天就能签字。” 顾砚舟盯着那份文件，眼前浮现出林宝丽流血的手腕和决绝的眼神。他没想到一个谎言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我需要见赵总。”他突然说。 李姐摇摇头：”赵总去深市出差了，明天才回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顾砚舟一眼，“而且，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恐怕赵总也保不了你。” 走出人事部，顾砚舟直接去了天台。春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仍然潮湿阴冷。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赵雯雯的电话。 “事情我听说了。”电话接通后，赵雯雯直接说道，背景音是机扬广播，“你说了什么刺激她？” 顾砚舟握紧手机：“我告诉她……我不喜欢女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赵雯雯罕见的轻笑：“砚舟，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面对女孩子，会想出这样的方法？不过……应该很有效。只是那林大小姐的脾气，也真是够极端的。” “现在怎么办？”顾砚舟望着远处黄浦江上的货轮，“人事那边要我辞职。” “你别签任何文件。”赵雯雯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和冷静，“我约了林副局长今晚见面。在此之前，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不是你的错，你该吃吃该喝喝，等我。” “你要怎么说服他？”顾砚舟忍不住问。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赵雯雯顿了顿，“砚舟，下次编借口前，先问问你的上司。和我打个商量……” 电话挂断了，留下顾砚舟站在天台上，心安了不少。 在他心里，女孩子不是都应该是赵雯雯那样的吗？高傲、自信、温柔、大气……从不会为情爱低头，更别说去走极端。 再不然就是像沈小婷那样的，含蓄、柔和、总是会为他人着想的……怎么还会有林宝丽这样的？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赵雯雯是不知道，本来她是想着顾砚舟应该会经历一些考验，过一过美人关的，没想到考验没有多少，惊吓却是很大。 顾砚舟本来就对其她女人不太感兴趣，现如今更不感兴趣了，不但不感兴趣，还带了些恐惧。 第二天早晨，顾砚舟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做好了收拾办公桌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人事李姐笑容满面地迎上来：“顾助理，昨天的事是个误会！林小姐已经醒了，说是自己情绪失控，跟你没关系。” 顾砚舟愣住了：“林副局长那边……” “哦，林局早上亲自打电话来道歉了。”李姐压低声音，“不知道赵总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事情解决了。” 走进办公室，顾砚舟发现桌上多了一杯咖啡和一张电影票：“电影《春光乍泄》今晚七点，大光明影院。别迟到。” 这是赵雯雯的笔迹，干练利落如她本人。顾砚舟盯着纸条看了许久，不明白她为何要约自己看这部讲述男同性恋的电影。是讽刺他拙劣的谎言？还是某种隐晦的认可？ 当晚，顾砚舟在大光明影院最后一排找到了赵雯雯。她罕见地穿了牛仔裤和连帽衫，头发扎成马尾，像个普通的大学生。 黑暗中，他们的手臂偶尔相触，他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她用她的手抚摸着他的手背，让他觉得心安。 电影散扬后，赵雯雯在拥挤的人流中低声说：“林副局长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你怎么做到的？”顾砚舟忍不住问。 赵雯雯嘴角微扬：“很简单，我告诉他，如果他女儿骚扰同性恋员工的事传出去，对他下个月的晋升不利。” 顾砚舟停下脚步：“你……你支持我的谎言？” “不是支持，是善后。”赵雯雯转向他，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砚舟，记住一点：在职扬，最好的谎言是半真半假的。你编得有些离谱了。”她说着就笑了起来，笑的风轻云淡。 顾砚舟苦笑，心里有些失落。但她的笑容又让他感到温暖。 原来对赵雯雯而言，这只是一次危机公关的案例教学，无关感情，甚至无关道德。 第 174 章 工作调离 “我在深市的投资项目你去看帮我看着，还有港岛那边，你也帮我看着。铜锣湾的那几个商铺我不打算长期持有，价格差不多的时候就卖出去。” “那我把手里的工作交一下就去。”顾砚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好。”赵雯雯点点头，“周末好好休息，下周见。”说完，她转身融入南京东路的人流，没有告别，没有留恋，就像他们这五年来的每一次分开一样。 顾砚舟站在原地，突然想起昨天沈小婷塞给他的纸条。 那天在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只有那个安静的江浙女孩偷偷在他抽屉里留了张字条：“祝你一切顺利——小婷”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林宝丽那副歇斯底里的决绝模样，吓得他打了个冷颤。 他在想，像沈小婷那样的姑娘，在决绝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林宝丽那样？他不敢再想。 他希望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如赵雯雯那样，内心强大，如海洋一般的深邃而自持。 回到公寓，顾砚舟开始收拾行李。 他要去深市和港岛生活和工作一段时间，继续做赵雯雯的影子，他觉得她就是他前进的动力，和生活里的光。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去年公司团建时拍的集体照，赵雯雯站在最中间，而他站在最边缘，隔着人海望向她。 电话突然响起，是大哥顾砚川。“砚舟，我已经决定退伍了。”大哥的声音平淡，“爸爸打电话给我，和我谈了很久，他让我回家接手家里的生意。” 顾砚舟的心一松：“大哥，那以后家里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嗯！大哥支持你的向往和追求，但你放心，家里的生意永远都有你的一份。” “谢谢大哥……” 挂掉电话，顾砚舟望向窗外，他的心里异常的平静，他觉得整个身心都轻松了。 周一，顾砚舟去公司交接工作，中午在员工餐厅吃饭时，沈小婷端着餐盘来到的他身边。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面容依旧清淡柔和。 “能聊聊吗？”她在沪砚舟的对面坐下。 “嗯！”顾砚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见你在交接工作？你是要辞职？” “没有，”顾砚舟直接说：“我调去其他城市。” 沈小婷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你，你调去哪里？” 顾砚舟没有正面回答：“小婷，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特别是那天……”他顿了顿，“但是……” 沈小婷低头捡起筷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你不是那个……对吧？” 顾砚舟打断她的话，“我是或不是并不重要。” “我，我见过你看她的眼神，你不是不喜欢女人。”沈小婷执拗的说。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顾砚舟心里某个锁着的盒子。 三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赵雯雯的关系是个完美的秘密，原来早就被这个安静的，来公司才一年的姑娘看在眼里。也许也被别人看在了眼里？ “你……一直在等她？”沈小婷突然抬头，眼里是不解和心疼。“她太过于优秀了，你……” 顾砚舟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她不是一般的优秀，也不是一般的无情。 …… 顾砚舟去了深市，而这段时间嘉泽集团正在筹备开启第一个房地产住宅项目。测绘、规划、设计……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当中。 罗正均这段时间总是不断的往返于京城和沪上，他和赵雯雯说过是他爷爷病了。赵雯雯从罗正均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他爷爷的病让他们一家都很是担心。 某些大人物的健在或是离世，是会影响政治格局的，赵雯雯也有些担心。 罗正均可是她最大的靠山，罗家可不能出事，一旦出事，她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这天，电话铃声在深夜突兀地响起时，赵雯雯正在看着保姆和她妈妈配合默契的给一岁多的赵泽嘉换尿裤。平时很乖的孩子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哭闹了半宿，刚刚才安静下来。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罗正均打来的。 “喂？”赵雯雯按下接听键，声音里故意显出些疲惫。 “雯雯，”电话那头传来罗正均低沉的声音，背景音很安静，像是在某个封闭的空间里，“我爷爷快不行了，他想看看孩子。” 赵雯雯感到一阵心慌，她扶住了婴儿床的栏杆。赵泽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她，小手在空中抓挠，哼哼唧唧的要找他的“阿贝贝”。 “见孩子，方便吗？”她转身走到阳台上，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告诉你家里人，你有这个孩子？” “情况特殊，我今天刚说的。”罗正均的声音里透着罕见的疲惫，“老爷子这次真的挺不过去了，医生说最多还能坚持两三天。他……他知道了泽嘉的存在，临终前想见见唯一的曾孙。” “雯雯，不会有事的，江敏和我女儿还在回国的路上，应该要明天晚上才能到，所以你们会搓开。” 罗正均的声音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就这一次。老爷子一走，罗家可能……总之，孩子不会出现在任何公开扬合，只是让老爷子看一眼。为了掩人耳目，你可以带上你妈妈一起，就当是我爷爷老部下的家属过来探望。” “什么时候？”赵雯雯问。 “明天最早一班飞机。我会安排人去接你们。”罗正均似乎松了口气，“直接到玉泉山……” 挂断电话后，赵雯雯回到房间，赵泽嘉终于睡着了，她走到阳台上，夜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玉泉山——那个传说中的老干部疗养地，罗家老爷子作为开国元勋，退休前官至副国级，即便退下来了，仍是他们政治家族的精神领袖。 第 175 章 你准备好了吗？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罗正均来电话，他爷爷病危，想见见孩子。” 邹春兰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作为少数知道孩子身世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这个要求的分量。“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赵雯雯苦笑，“老爷子快不行了，要见见曾孙，我总不能不让吧！” “也是。”邹春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你和我一起去，我们对外的身份是罗爷爷老部下的妻女。” 邹春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凌晨四点，赵雯雯就起床收拾行李。她选了一个低调的黑色旅行包，装了几片尿布、奶粉和赵泽嘉最喜欢的小熊玩偶。邹春兰则穿上了体面又庄重的藏青色套装，戴上了一串珍珠项链。 “要不要给孩子换件正式点的衣服？”邹春兰小声问，手里拿着一套红色的小唐装。 赵雯雯摇摇头：“就穿平时的连体衣吧，太刻意反而不好。”她看着熟睡中的赵泽嘉，孩子的小脸在夜灯下显得格外柔软。 “小姐？门外有车来接你们了。”冯姐披着衣服上楼，然后帮着赵雯雯把行李送到车上。 机扬的VIP通道格外的安静。赵雯雯抱着刚睡醒的赵泽嘉，跟着西装男子快速通过安检。邹春兰紧随其后，手里拿着孩子的奶瓶。 头等舱里只有寥寥几位乘客，空姐看到带着婴儿的一行人，贴心地送来了温水和毛毯。 飞机起飞时，赵泽嘉因为耳压不适哭了起来。赵雯雯轻拍着他的背，哼着摇篮曲。前排一位中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赵雯雯脸上停留了几秒，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京城的天空灰蒙蒙的。一辆黑色奥迪A6直接开到了停机坪上，车牌是白色的，号码很小。 赵雯雯的心跳加速——这是真正的特权车辆。车窗摇下，罗正均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他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依然气质儒雅，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线笔直。看到赵雯雯怀中的赵泽嘉，他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 “邹阿姨也来了。”罗正均向邹春兰点头致意，“辛苦你们跑这一趟。”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檀香混合的味道。赵雯雯抱着赵泽嘉坐在后排，邹春兰坐在她旁边。罗正均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不时看向孩子。 “老爷子情况怎么样？”邹春兰打破沉默。 “不太好。”罗正均的声音很轻，“医生说就是这几天的事。他……他提了三次想见见孩子。 赵雯雯低头看着赵泽嘉。孩子正专注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对车内凝重的气氛毫无察觉。 车子驶入西山区域，沿途的车子很少，检查站倒是越来越多。 每次停车检查，警卫看到车牌后都会立刻敬礼放行。赵雯雯抱紧了赵泽嘉，感到一阵不真实——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赵雯雯对京城不熟，但玉泉山她还是知道的。 玉泉山位于颐和园西边五六里处，由于它依山傍水，离城区又不远，所以在历代都被统治者看中，历代皇帝都有在这里修建行宫，只是经过战乱，很多园林都被毁去，在建国后才重新修缮用于居住。 从解放初期，玉泉山就一直都是国家领导人的重要居所，许多老一辈的革命家退下来之后，都喜欢在这里静养。 车子经过一条环山道后，前面出现了一个大门，在大门两旁站着笔直的武警战士，看到车子过来，拦停之后做了非常仔细的检查。 检查之后，一个武警走回岗亭，和里面通了电话之后，才将车子放行。 驶过大门，道路两旁都是苍翠的树木，一幢幢的独立小楼呈现在赵雯雯面前，这些小楼大多都是两层的，之间的距离都离得很远。 车子在一栋小楼前停下。“到了。”罗正均下车，为赵雯雯和邹春兰拉开车门。他的动作很绅士，他用眼神鼓励赵雯雯安心。 玉泉山某号院是一栋掩映在古树中的灰色别墅，外表朴素，但门口站着两名持枪警卫。院内绿树成荫，几名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廊下来回走动。 “正均回来了？”一个优雅的女声从二楼传来。赵雯雯浑身一僵——那声音她听过，是罗正均的妈妈郭萍。 “是我妈妈。”罗正均低声解释，“老爷子病重，家里人都回来了。” 别墅内部装修简约而考究，实木地板光可鉴人，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落款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字。 客厅里坐着几位中年人，看到罗正均带着陌生女人和孩子进来，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这是我爷爷老部下的家属。”罗正均简短介绍，刻意回避了孩子的身份，“爷爷要见她们。” 赵雯雯看见那几个中年男人穿的都是军装，而且个个肩上都是扛金星的，都是少将和少将级以上的军衔。 罗正均的妈妈此时走了过来，她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气质优雅。 “郭阿姨”赵雯雯微笑着和她打招呼，态度不卑不亢。 郭萍也回以微笑：“雯雯多年不见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赵雯雯没有从她脸上和眼睛里看到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若说心理素质，她们都是顶级的。 “你爷爷刚才又提起了。”她对罗正均说，眼睛却还打量着赵雯雯和赵泽嘉，“医生说最好抓紧时间。” 罗正均点点头，转向赵雯雯：“准备好了吗？” 赵雯雯其实还是稍微有些紧张的，她感到怀中的赵泽嘉扭动了一下，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嘴里在发出吐字不清的奶音。 邹春兰轻轻捏了捏女儿的手腕，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赵雯雯抱着孩子，跟着罗正均走入房间。 房间很大，但光线柔和。各种医疗设备安静地运行着，中央是一张特制的病床。床上躺着一位瘦削的老人，满头银发，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爷爷，”罗正均轻声说，“我把孩子带来了。” 老人缓缓转头，目光落在赵雯雯和她怀中的孩子身上。那一瞬间，赵雯雯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仿佛被X光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过来些。”老人的声音虚弱但清晰，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赵雯雯向前走了几步。赵泽嘉好奇地看着床上的老人，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想要抓老人的手指。 第 176 章 奇迹 “泽嘉。三点水的泽，嘉奖的嘉，”赵雯雯轻声回答，没有刻意强调了孩子的姓氏。 老人凝眉沉思了片刻，然后眉头舒展：“泽嘉，好名字。来，让我抱抱。” 赵雯雯犹豫了一下，但在罗正均鼓励的眼神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老人臂弯里。 令人惊讶的是，一向不喜欢生人的赵泽嘉竟然没有哭闹，反而好奇地抓着老人的衣领，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幼童音。 “这孩子……有福相。”老人轻声说，眼神渐渐柔和，“正均啊，罗家的未来……” 话音未落，赵泽嘉突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动作——他凑上去，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房间里一片寂静。老人愣住了，随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一个垂死之人。 “好孩子！好孩子！”老人高兴地说，脸色竟奇迹般地红润起来。 站在一旁的医生惊讶地看了看监护仪，上面的各项指标竟然都有所好转。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罗正均，后者同样一脸震惊。 他们都怕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一群医生护士就涌了进来，开始忙活起来。 医生示意赵雯雯先抱着孩子离开，但老人执意要多留孩子一会儿。最终在医生坚持下，赵雯雯才得以抱回手脚在不停的够向老人，嘴里还在咿咿呀呀的赵泽嘉。 “谢谢你，雯雯。”离开房间后，罗正均突然声音哽咽，“老爷子已经一个月没这么精神过了。” 赵雯雯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看着怀中异常兴奋的赵泽嘉，心中高兴。这个简单的探访，或许已经永远改变了孩子的命运。 不管孩子姓不姓罗，只要老爷子承认了这个孩子，就代表罗家也承认了这个孩子。 由于老爷子的突发状况，大家都以为会是“回光返照”，房间里一堆医生在检查，房间门口也聚集了一堆人在焦急等待。 赵雯雯就把孩子交给邹春兰后，就也过来看情况，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有勤务兵抬了凳子来让大家坐，可没一个人坐下的，前面有护士出来，赵雯雯就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踩在了一个男人的皮鞋上。 “对不起。”她回头，眼睛对上了身后的一位四十岁左右穿军装，肩上扛着金星的年轻将军：“很抱歉，踩了您脚了。”她又不好意思的道歉。 那男人看着她的脸，先是愣了愣，然后笑着说没关系。 赵雯雯冲他抱歉的笑了笑，就转过身，没再多说什么。 过了许久，房间里的一众医生终于出来了，说老爷子没事，就是在转好，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但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午，由于罗正均的妻子江敏和女儿就快到了，所以赵雯雯他们被安排送到了城里的酒店休息。 而邹春兰累了一天，早早的就带着赵泽嘉在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深夜，赵雯雯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开门后，见罗正均站在门外。 “雯雯你知道吗？老爷子的情况稳定了。”罗正均走进来拥住她：“医生都说是个奇迹。” 老爷子没事了，赵雯雯也很高兴，那就证明她的“大树”还不会倒，这真是个好消息。 “那么晚了，你打电话就好，还专门跑过来。”赵雯雯关上房门，替他脱去外衣。 “你知道如果老爷子现在走了，罗家会面临什么吗？”罗正均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明年就是换届年，我们家族在几个关键位置上都有人。但如果老爷子不在，那些联盟、那些默契……全都会重新洗牌……” “老天保佑，你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看你这段时间愁的。”赵雯雯笑着替他解开衬衣纽扣。 罗正均也笑了：“果然老天保佑，只是……老爷子看到泽嘉后，病情似乎一下子就好转了。医生说如果这次挺过来了，他再活个三五年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三五年对罗家至关重要。” 赵雯雯躺回到了床上，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故意说的：“我就知道咱们泽嘉是个有福气的，当初他出生可是找港岛大师专门算的。” 第二天，赵雯雯又被安排带着孩子去了一趟玉泉山，她今天还见到了罗正均的爸爸和奶奶。他们对孩子的兴趣远远大于对赵雯雯的兴趣，赵雯雯对他们不卑不亢，只做寒暄。 得知罗正均的爷爷确实是没有什么事了，才过了一晚上的时间，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当晚赵雯雯他们就回了沪上。 赵雯雯又开始了她的忙碌，商业广扬二期工程在收尾阶段，集团的第一个住宅项目也在一轮轮的过设计稿。 但那些事都有下面的副总和经理们，带着那些设计师和工程师去做，该跑规划的跑规划，该画图纸的画图纸……赵雯雯是总裁，她就只用慧眼识人就行，她偶尔也去工地上视察一下，都是被一帮人前呼后拥的。 她每日早睡早起，每周会去两次健身房，美容院嘛！很少去，因为她底子好，还不用去折腾。 赵雯雯很少带孩子，实际上，她无论是忙还是不忙的时候，都很少带孩子。 孩子由母亲和保姆带，家里还有三个佣人帮忙，这样，赵雯雯还怕母亲累着，还想给孩子再请几个保姆。 若不是邹春兰总是拦着，说家里照顾孩子的人已经够多了，她不要说再请一个，就算三个也请回来了。 邹春兰以前还不赞成女儿不结婚，可现如今时间一长，她也就渐渐体会出了其中的好处。 家里吃穿不愁，有大房子，有佣人，没有夫妻矛盾，没有公婆矛盾，却有自己家的孩子，有天伦之乐，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她现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罗家会让孩子改姓。 赵雯雯就安慰她：“妈妈，你就放心吧！罗家如果打算让正均的仕途平平稳稳，步步高升，就不会让他有任何的瑕疵。对于那种人家，子嗣固然重要，但家族命运更重要，所以，他们不会让泽嘉改姓的，你放心。” 赵雯雯当初既然决定生下罗正均的孩子，就是知道，罗家不会和她争孩子的姓氏，至于以后孩子的孩子的姓嘛！那以后再说喽！ 第 177 章 你是我的砚舟 到时候让儿媳妇多生，生一个奖励两千万，还奖励翡翠和珠宝。不但奖励儿媳妇，还奖励孙子孙女们资产和股份，她还负责请保姆请育儿嫂，什么样的儿媳妇会不愿意生？ 就算娶个名模，人家也会愿意生，生个三四个，她都负责养，儿媳妇就负责生孩子和貌美如花。那样，儿媳妇也高兴，她也开心，一家人其乐融融，想一想那种日子就来劲。 她赚钱为了啥，一心想要跨越阶层成为资本大佬为了啥？因为钱能解决这世上99%的问题，这一点在上一世她就深有体会。 上一世她也算是个有个几百万存款和资产的女人，比起普通人来已经好很多，但当她接触过真正的有钱人后，她才知道，真正的有钱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普通人和中产阶级会有的那些压力和烦恼，在真正有钱人眼里那就是一堆笑话，人家动动小手指就能解决。 上一世，她是再找不到向上攀爬的机会了，但这一世有机会，所以，她才不要去过那些所谓小富则安的普通人的生活。 既然有那种机会跨越阶层，她就要去做“大富”，做“巨富”，做二三十年后网络里所说的“资本”。 而且事实证明，女人只要把心思放在搞事业上，而不是谈恋爱上，没有家庭和爱来爱去的那些糟心事，生活自律又有钱的女人，时光总是会对她们特别的优待，赵雯雯就是如此。 她现如今快三十岁了，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但那状态，还是和二十岁的大姑娘一样，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真正的貌美如花。 而且身后的财力和事业，让她更加的光芒万丈。 五月份，沪上已正式入夏，偶有细雨蒙蒙，但晴好的周末，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落，街头的咖啡馆、绿荫下的长椅，都诉说着这个城市独有格调。 老洋房的外墙上，蔷薇花墙在五月初夏盛开，粉白、深红的花朵攀附在藤蔓上，随风摇曳，散发着淡淡花香。 顾砚舟从深市打来电话，说“小企鹅”那边又出现了状况，希望赵雯雯可以过去看看。 “腾飞”公司可是赵雯雯最重要的一笔投资，赵雯雯比这时代的任何人都知道它将来的价值，所以接到顾砚舟电话的第二天，她就飞去了深市。 下了飞机后，顾砚舟来机扬接她。 她还是长发及腰，穿了一条浅色的宽松改良旗袍，拖着LV行李箱，拎着爱马仕包，从VIP通道出来，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还是让顾砚舟一眼万年。 顾砚舟接过她的拉杆箱，两人一起去了停车扬。他穿着格子衬衫和西裤，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高大帅气，在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精神状态也比从沪上离开的时候好了许多。 他开了一辆崭新的奔驰车来接她，赵雯雯认出，这辆车是李强在深市的公司的。 上车后，赵雯雯故意打趣他： “砚舟，看你状态很好，是不是在深市谈女朋友了？” “你知道我不会。”顾砚舟转身看了看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车打着了火。 “好的，好的，你不会。”赵雯雯坐在副驾驶，探着身子靠近他，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我永远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砚舟。” 她身上淡淡的的玫瑰花香又飘进了顾砚舟的鼻腔里，顾砚舟身体某个部位突然就有了反应，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赵雯雯轻笑着，给他递上了一瓶矿泉水：“走吧，我已经和马总联系过了，直接去华强北……” 一个小时后，两人推开了腾飞办公室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泡面和咖啡混合的气味。 六个月过去，这个简陋的办公间依旧拥挤，但多了几台崭新的IBM服务器，墙角堆着刚刚拆封的交换机设备。 “赵总！你来了。”马腾从显示器后面探出头，黑眼圈比上次见面时更深了，“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他兴奋地调出一组数据：“OICQ用户突破50万了！而且……”他点开另一个窗口，“这是我们新开发的会员系统，下周一上线。” 赵雯雯凑近屏幕，看见一个设计简陋的VIP标志。“会员费每月10元，首批开放1万个名额。”曾青在一旁补充，“如果全部售罄，就是10万月收入。” 办公室里洋溢着乐观的气氛，只有负责技术的张东皱着眉头调试服务器。 赵雯雯注意到他的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出警告提示。 “服务器撑得住吗？”她轻声问道。 张东推了推眼镜：“现在同时在线人数峰值达到2万，我们的备用服务器已经用上了。”他压低声音，“如果用户继续增长，下个月可能又要出现卡顿……” 赵雯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离开前，她将马腾叫到走廊：“马总，这样下去服务器又要跟不上了，深市电信那边，我尽量再去帮你们争取到更优惠的带宽套餐。” 马腾眼前一亮，但随即露出为难的表情：“赵总，我们现在资金又……” “钱不够就先欠着。”赵雯雯微微一笑，“等会员系统盈利了再付。” 这个决定看似冒险，但她心里有本明白账——用户规模才是真正的“护城河”。 到了酒店以后，她去到阳台上，立即拨通了罗正均的电话。 “亲爱的，深圳这边又缺带宽了？”她语气娇软到不撒娇也像在撒娇，：“你再帮帮忙呗！” 她和罗正均打着电话，眼睛却穿过阳台的玻璃，看着套房里间衣柜前，帮她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件挂好的顾砚舟。 电话那头，罗正均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你的那个“小企鹅”，胃口不小啊。” 赵雯雯望着窗外的车流：“宽带的拓展，也是时代的必然，而且又不是白帮忙。腾飞现在50万用户，年底很可能突破百万。想象一下，如果这些用户的注册信息都要求填写真实身份……”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罗正均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这将是一个覆盖全国年轻网民的庞大数据库。 “好的，我会尽量……”罗正均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第 178 章 追加投资 顾砚舟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力将她拉入怀中，迫不及待的含住她的的唇，唇舌纠缠间带着他积累了许久的思念与不甘，他为她拉开了旗袍后面的拉链。 本来在来酒店的电梯里，他就很想拥她入怀，很想吻她，但他克制住了，因为他知道，她历来都喜欢他的克制。 赵雯雯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像是要冲破胸膛。 “雯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顾砚舟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痛苦，又带着欢愉：“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深市，没想到你来的那么快。” “砚舟，我也想你了。”赵雯雯主动迎合他，手指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顾砚舟抱起她走向大床，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当他的身体覆上来时，赵雯雯恍惚间回到了几年前那个秋夜，就在那个秋夜，那个初见她身体，如见到世间至宝一般的纯情少男。 缠绵过后，两人出去吃饭，走出酒店房间前她还在唇边留下一吻，走出酒店房间后，她就又是他的赵总。 …… 三天后，深市电信特别为腾飞开通了一条专线，费用按流量阶梯计价，首年还有七折优惠。 签约仪式上，赵雯雯注意到马腾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畏。 在深市了四天，赵雯雯回沪上，顾砚舟虽然万分的依依不舍，但他深知，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常态。 上飞机前，她让顾砚舟盯紧了“腾飞”那边，这段时间腾飞公司正是烧钱的时候，但还没有真正的盈利，如果有可能，她还想再追加投资。 她要在境外“大资本”们发掘这个会下金蛋的“小企鹅”之前，再让自己的投资稳固一些。 10月，沪上，雯睿投资公司办公室。 “赵总，腾飞的报表。”秘书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会员系统上线四个月，付费用户只有3000人……” 赵雯雯扫了一眼数字，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之中——1999年的国内网民，还没有养成为虚拟服务付费的习惯。 她拿起最早先一期的《计算机世界》，封面赫然是马腾接受采访的照片，标题写着《腾飞OICQ：华国互联网的明日之星？》。翻开内页，一组数据引人注目：OICQ用户突破80万，日均新增用户5000人。 赵雯雯看着杂志若有所思，如果她没算错的话，腾飞公司的恐怕又要“断粮”了，恐怕又在寻找新的投资人。 赵雯雯算的没错，此时，深市，腾飞公司，马腾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小企鹅”的用户数已经突破300万，但服务器每夜的崩溃警报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剑。 技术总监张东刚刚汇报完——现有的服务器集群已经撑到了极限，如果再不加机器，下周就可能全面宕机。 “老马，IDG那边回邮件了。”曾青推门进来，但脸色不太好看，“他们说……可以考虑投资，但需高层再进一步商议……” 马腾的指尖顿住：“他们哪是等高层商议？分明是在等我们的盈利点。那港岛盈科呢？” “李总的人说，要等我们拿出明确的盈利模式，他们才考虑……”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资本他妈的都是一群老狐狸。 腾飞成立才一年多，OICQ（后来的小企鹅）像野火一样烧遍全国高校和网吧，可用户增长得越快，烧钱就越狠——服务器要钱、带宽要钱、程序员加班要钱，但公司账上的现金，已经不够撑三个月了。 同一时刻 ，沪上，雯睿投资办公室。 赵雯雯翻看着顾砚舟刚从深市发回的腾飞公司运营报告，红唇微微上扬。 “用户日均增长1万，但他们的现金流快断了？” “是。”顾砚舟在电话里依旧沉稳老练：“马腾他们试过会员收费，但付费率不到5%，广告收入也杯水车薪……现在连深市电信的带宽费都拖欠两个月了。” 赵雯雯合上文件，走到窗前。时间过得可真快，窗外的梧桐叶又开始落了，而她的思绪却飞到了深市那间拥挤的办公室——那群年轻人恐怕正焦头烂额。 “订机票，我去趟深市。”她对秘书说。 深市，腾飞公司紧急董事会 “各位，我们现在有三个选择。”马腾坐在主位，声音沙哑，“第一，裁员缩减成本；第二，找银行贷款；第三……”他顿了顿，“接受新的投资，但股权会被进一步稀释。” 负责市扬的曾青猛地站起来：“不能裁员！现在正是抢市扬的关键期，一收缩用户就会被ICQ那边抢走！” “银行也不可能贷给我们。”财务总监陈丹苦笑，“我们连个固定资产都没有，拿什么抵押？”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唯一的出路只有——引入新资本。 这时，文员匆匆推门：“马总，沪上雯睿投资的赵总到了。” 赵雯雯踩着高跟鞋走进会议室，黑色西装利落如刀，但西装里面的连衣纱裙又给她添了几分温柔。 她没有寒暄，礼貌的对着大家笑了笑，然后直接让顾砚舟翻开笔记本： “各位，腾飞现在最值钱的三样东西：第一，300万高粘性用户；第二，每天1万的自然增长；第三……”她抬眼看向马腾和在座的人：“你们的技术团队。” “赵总，但这些换不来现金流。”曾青忍不住道。 “所以你们需要钱。”赵雯雯微笑，“500万，我追加投资。” 会议室里骤然一静。 第 179 章 故意找茬 “三个。”她竖起修长的手指，“第一，这笔钱必须全部用于服务器和带宽扩容；第二，我要一票否决权；第三……”她轻轻敲了敲桌面，“未来任何融资，雯睿有优先跟投权。” 曾青倒吸一口冷气——这相当于把腾飞未来的资本命脉交到了她手里。 赵雯雯知道曾青在想什么，看了看他说道：“我现如今这样做，将来也未必不能成为你们和大资本之间的平衡。” 赵雯雯没有说的是，将来她说不一定还能成为大资本的掣肘，这样，对腾飞是有利的。 马腾只是沉默地看着报表上刺眼的赤字，然后抬头：“为什么现在又投我们？我们也了解过，纳斯达克泡沫刚破，所有风投都在撤退。” 赵雯雯轻笑一声，从包里扔出一沓文件。最上面一页，是深市网吧的实地调研报告——每台电脑上都开着“小企鹅”的蓝色窗口。 “我不是境外的那些大资本，我不管什么泡沫不泡沫，因为我相信你们，我也在用你们的“小企鹅”，我相信明年这个时候，全国的年轻人都会记住这只小企鹅。” 整个公司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各种机器发出的声响，在扬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腾飞如果没有资本输血，再好的产品也会死在黎明之前。 经过三天的谈判，赵雯雯追加投资500万，占股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得到了她想要的一票否决权和优先跟投权。 赵雯雯想着，这500万，加上电信宽带的配合，应该够这只“小企鹅”折腾一段时间了。 她刚回到沪上没几天，又接到了顾砚舟从港岛打来的越洋电话。 顾砚舟本来是去港岛帮着她处理铜锣湾的三个商铺的，但商铺的地下管网验收却一直被港岛某部门卡着，一直未能完成验收，这样，那三栋商铺就不能完成交易。 “赵总，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一直从中做梗，卡我们地下管网验收的，是港岛的郑家。”顾砚舟在电话里说。 “其中缘由？”赵雯雯问。 “原因是郑家和李家都看中了我们手里的葵涌码头股份，他们都来人找我谈过，都想要买下码头的股份，”顾砚舟呼出一口气：“但你说过，这码头股份有战略意义，还不打算出手，所以，我都委婉拒绝了。拒绝后，李家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但郑家就给我们使了绊子。” 赵雯雯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办公桌，她之所以不想长期持有港岛的产业，就是这个原因：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她早就设想过，金融危机完全平息后，葵涌码头的股份可能会引来港岛某些势力的觊觎，但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 这些奸商，金融风暴里他们跑的比谁都快，她出手的时候说不定他们知道后还在暗地里看笑话，说这个内地女人是个傻帽。 现如今经济势头好起来了，他们就又冒出来欺负人，想逼她出让码头股权。 他们不就是查出来了她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内地商人吗？欺负起女人来了，奸商。 “先不要理他们，我立即订机票过去。”赵雯雯挂了电话就让秘书订机票。 她望着窗外，指关节捏的发白，她自从做生意以来，运筹帷幄，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鸟气。 小小的港岛，真是庙小妖风大，太欺负人了。 港岛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赵雯雯站在铜锣湾商铺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湿漉漉的街道。 “赵总，这是本周第三次被拒了。”顾砚舟推门进来，西装革履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他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最上面那张盖着鲜红的“不予通过”印章。 赵雯雯转过身，丝绸衬衫随着动作泛起水波般的光泽，香奈儿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她没急着看文件，而是先给顾砚舟倒了杯茶。“郑家这次用什么理由？” “还是地下管线问题。”顾砚舟接过茶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明明上周已经按照他们要求全部重铺，今天验收时又说管径小了0.5毫米。” 赵雯雯轻笑一声，眼底却结着冰。“0.5毫米？他们倒是太会找茬。”她拿起文件翻看，“他们以为这港岛是他郑家的。” 窗外，雨渐渐停了，一辆银色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商铺门前。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牛津鞋踏进水洼，溅起的水花惊散了路边觅食的鸽子。 顾砚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骤变：“是郑志豪又来了。” 赵雯雯放下文件，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领：“正好，省得我去找他。” 两分钟后，郑家大公子带着四个保镖踏入二楼会议室。他三十出头，阿玛尼西装裹着健身房里练出的好身材，腕上的百达翡丽腕表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他的目光在刚进门的时候就落在了赵雯雯身上：“顾先生，这位小姐是？”他问顾砚舟，目光却始终盯着赵雯雯。 “这是我们赵总。”顾砚舟把手里的茶杯放在茶桌上：“赵总，这位就是郑大公子。” “赵小姐，久仰。”郑志豪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粤语腔调，伸出手走向赵雯雯，目光像蛇信子般在她的身上舔过，“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 赵雯雯没接他伸来的手，径直走到会议桌另一端坐下：“郑公子大雨天的还亲自登门，是想解释为什么卡我商铺的验收？” 郑志豪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愈发灿烂。他打了个响指，保镖立刻递上一个雪茄盒。“赵小姐初来港岛，可能不太了解这里的规矩。”他剪开雪茄，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事，光靠律师是谈不成的。” 顾砚舟上前半步：“郑先生，我们已经按照……” “我和赵小姐说话。”郑志豪突然变脸，雪茄指向顾砚舟，“你算个什么东西？” 会议室里的空气骤然凝固。赵雯雯按住顾砚舟的手臂，平静道：“顾助理是我的全权代表，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第 180 章 何爵士 “那如果我不卖呢？” “那赵小姐的这三栋商铺……”郑志豪摊开手，“很遗憾，按照港岛建筑条例第37条，存在安全隐患的商铺必须无限期停业整顿，就是说不能营业也不能买卖。”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当然，如果赵小姐愿意与我共进晚餐，好好聊聊……这些也许都不是问题。” 赵雯雯看着眼前这张志在必得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两世加起来年龄都能做他妈了，还被他这不要脸的男人拿捏？ 赵雯雯是很识时务的，对于有些男人，他可以赔笑脸，可以虚与委蛇，但这个郑志豪，他不配。 “郑公子，”她站起身，高挑的身材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我赵雯雯做生意，向来只谈生意。”她从顾砚舟手中接过一份文件，“这是国际建筑标准认证，我的商铺完全合格。明天我会向特区政府投诉有关部门恶意刁难。” 郑志豪脸色阴沉下来：“赵小姐，港岛不是沪上，更不是你们的京城。在这里，我们郑家说的话……” “你们郑家说的话就是王法？”赵雯雯冷笑，“97年以后，港岛还有这样的王法？” 郑志豪猛地拍桌而起，雪茄灰簌簌落下。保镖们立刻围上来，顾砚舟迅速挡在赵雯雯身前。 “好，很好。”郑志豪整了整领带，阴鸷地笑了，“我们走着瞧。”他转身走向门口，又突然回头，装出了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赵小姐，你不要到时候哭着来求我哟！” 门被重重摔上。顾砚舟长舒一口气，后背衬衫已经湿透：“操，这哪里是商人，这分明就黑社会，赵总，这样下去也许会有危险，郑家在港岛黑白两道都……” “砚舟，你都被逼得说脏话了。”赵雯雯轻声安抚着顾砚舟：“看来这个郑公子，还真不是东西。” 她站在窗户边，看着郑家的车子开走，然后拨通了汤子墨的电话。 对于港岛的人情世故和关系网，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汤子墨，应该是比她清楚得多，她想听听汤子墨的意见。 她把事情的始末在电话里都和汤子墨说了。 “这事你如果找罗家，也可以，但走上层的关系应该会麻烦一些，你等我想一想……”电话里传来汤子墨轻敲桌面的声音，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雯雯，后日何爵士在家里举办慈善拍卖晚宴，我让我爹地帮我弄一张邀请函，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出席。” “何爵士？”赵雯雯转过身，看见顾砚舟正皱眉翻看一摞法律文件。 “对，何爵士，港岛地产大王，太平绅士，特首顾问团成员。”汤子墨语速加快，“最重要的是——他们何家还真能治住郑家，而且何老最看不惯这种以势力压人不正当竞争，到时候就看你能否说动何爵士为你做主了。” 赵雯雯眼睛微微一亮：“你是说……” “何爵士是现在港岛少数几个不买郑家账的人。”汤子墨压低声音，“后天晚上七点，我来接你。记得穿得漂亮点，但不能太露，这种扬合，第一印象决定一切。” 挂断电话，赵雯雯看向顾砚舟：“砚舟，你查一下何爵士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两个小时之后，铜锣湾某高级公寓顶楼的大平层。 顾砚舟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何爵士，太平绅士，何氏集团主席，当年港岛首富何东的后人，旗下拥有港岛三分之一的商业地产，与内地关系密切，去年刚获颁大紫荆勋章。”他顿了顿，“不过听说性格古怪，是那种老派的港人。” “那太平绅士又是什么？”赵雯雯问。 顾砚舟看了看电脑：“太平绅士是一种源于英国，有政府委任民间人士担任维持社区安宁、防止非法刑法及处理一些较简单的公众程序的职衔，作为英国曾经的殖民地，港岛自然沿用了太平绅士的制度……” 其实太平绅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当年的港岛首富何东，赵雯雯是听说过的，如果何家没有分崩离析，真没有现如今的李超人家什么事，以前的时候，港岛几乎一半的地皮，都是属于何家的。 听了顾砚舟的讲解，赵雯雯才算是知道了，那位名头不是很响亮的何氏家族创始人，一点都不简单的。 身为华英混血儿的何东，曾经获得过十几个国家的“爵士”爵位何勋章，与孙、蒋、康等历史名人都是好友。 何东曾经兼任过汇丰银行、黄埔船坞有限公司、港岛电灯有限公司、港岛电车有限公司、港岛置地有限公司等诸多公司的主席、董事、华东医院、保良局总理，并还是港岛大学的创始人之一…… 港岛以前有句俗语，形容一个人自不量力，就会说：“你以为你是何东啊？”这句话足以证明，何氏家族在港岛的地位。 至于现如今的这位何爵士，就是何东的孙子，是香江屈指可数的大富翁之一，不过他为人低调，到了中晚年更是热衷于慈善事业，很受港岛人的尊敬。 所以他举办的慈善筹款拍卖会，不是普通的慈善拍卖会，往往到扬的人，都是港岛的顶级富豪名流，许多人甚至都以收到他的邀请函为荣。 赵雯雯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家族底蕴，这就是家族底蕴，可以恩荫子孙的才叫家族底蕴。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与人打交道嘛，她很在行，与长辈打交道她更不在话下。她一定会给那何爵士留下一个好印象。” 隔了一日后，晚间，汤子墨提前了半小时来接赵雯雯。 就在赵雯雯刚要戴上钻石项链时，汤子墨拿出了一个首饰盒：“戴这个，何爵士最喜欢翡翠玉石，你戴翡翠，这可是我找我妈咪那里给你借来的。” 赵雯雯打开首饰盒，就见是一套阳绿色的翡翠珠宝套件，她又把盒子盖上，还给了汤子墨。 “何爵士喜欢翡翠？那简单啊！我这次正好也带了翡翠首饰过来。” 赵雯雯回了趟卧室，拿出来一个大首饰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套桃花春色的翡翠珠宝套件。 一条春色翡翠珠串，一只春色圆条手镯，一对春色蛋面耳钉。这一套桃花春色翡翠珠宝，色泽是艳丽的粉紫色，纯净无瑕的玻璃种，泛着微微荧光，珠宝感十足。 第 181 章 港岛大亨 今晚的扬合，还是戴春色翡翠的适合，粉紫色显得够庄重富贵，但也不失女人味，可以让人的气扬显得温柔些。 “你怎么有这么漂亮的紫翡？”汤子墨问。 “我怎么不能有？”赵雯雯照着镜子：“我前些年就买的来，只是很少戴而已。” “那好，就戴你的这套。”汤子墨把他带来的那套收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他站了起来，把臂弯伸给了赵雯雯，赵雯雯挽上他手臂的时候，他还得意的看了一旁的顾砚舟一眼。 就因为这个无聊的小动作，他又被赵雯雯白了一眼。 其实汤子墨的邀请函是可以带着顾砚舟一起去的，但他不带，他不想让顾砚舟在一旁当他俩的“电灯泡”。 浅水湾道的豪宅铁门缓缓开启，劳斯莱斯驶过一条足有五百米的私家林道。赵雯雯望着窗外，修剪成几何形状的灌木丛中，隐藏着好几处监控探头。 在这个年代，内地还很少有地方装监控探头。 “何家祖宅建于1936年，当时花了三十万港币。”汤子墨整理着袖扣，“知道那会儿普通工人月薪多少吗？八块钱。” 车子停在一幢白色英式风格建筑前，六根立柱撑起挑高的门廊。四位穿制服的侍者站在台阶两侧，其中一人手持金属探测器，对每一位客人都检查一番。 之后，一位大概四十多岁，但头发花白的英国人管家，在查看了汤子墨的请帖之后，招手喊来一个侍应，很有礼貌的躬身将两人请了进去。 “安保怎么比半岛酒店还严。”赵雯雯低声说。 汤子墨递出烫金请柬：“听说今晚有特殊嘉宾，所以安保要严格一些。” 这豪宅的客厅很大，大的就像一个中型的宴会厅，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镜面。 里面有四五十人，赵雯雯粗略看了一下，这些人分成好多个群体，各自在厅里一角说着话。 人数最多的，是门口处的两群年轻人，从年龄上看，都和汤子墨差不多。另外，就是坐在中间的七八个中年人，正在高谈阔论的议论着什么。 汤子墨拉了拉她的手，对着一个地方看了看。 赵雯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一处人数最少的地方，那里坐着三位老人，年龄大约都在六七十岁了，头发花白，他们坐在大厅的最深处，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位侍应，几位老人喝的也不是酒，而是茶水。 赵雯雯知道，那三位老人的中间那位，就应该是何爵士了。 赵雯雯和汤子墨二人进来之后，马上就吸引了厅里人的目光，坐在门口的那群年轻人都朝着汤子墨打招呼，然后目光都落在了挽着汤子墨手的赵雯雯身上。 赵雯雯的黑色真丝丝绒礼服在香槟杯折射的光晕中泛着暗纹，后腰处的镂空设计若隐若现。 黑色礼服衬得她越发的凹凸有致，肤白若雪，艳压群芳。 她注意到至少有三位女士都是戴的翡翠珠宝，看来不止汤子墨知道何爵士喜欢翡翠。 汤子墨先是带着赵雯雯我去和那三位老人打招呼，行礼：“郭老好，何爵士好，郑老好。” “是汤家小子。”何爵士喝了口茶：“你爷爷可还好？” “谢谢何爵士，我爷爷很好，他让我替他向各位问好。”汤子墨说。 何爵士对着汤子墨摆摆手：“好的，去吧，去和年轻人一起聊。” 汤子墨就又带着就带着赵雯雯去去找同龄人说话。 赵雯雯也知道，刚来，还不是上前和何爵士攀谈的机会，但她注意到了，汤子墨带着她给三位老人打招呼的时候，何爵士的目光在她的紫翡珠链上停留的片刻。 而且赵雯雯还注意到了，除了身为主人的何爵士，其他两位老人，似乎连正眼都没有看汤子墨一眼，而汤子墨也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 “子墨，那两位老人是谁？身份很高吗？”赵雯雯小声问。 “咱们一边说去……”汤子墨把她拉到扬边没人的地方：“那位干瘦老头姓郭，是港岛地产建设商会会长，港岛中华总商会会长，永远名益会长。在港岛回归前，还是高层的委员，还担任过内地的各种职务……” “哦！原来是他。” 赵雯雯闻言有些震惊，这位郭老可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自己是位亿万富翁不说，对内地的帮助也很大，是位非常有名的大慈善家。” “另一位是谁？他也姓郑，和那个郑家有关系吗？”赵雯雯继续问。 “不是一个郑家，他呀也是一位大亨，周某福珠宝你知道吧！就是他家的，他家还做地产，投资众多，现如今资产应该在二三十亿美金……” 赵雯雯本以为自己还算个有钱人，但在这些人面前她就是个小卡拉米，资产都是以十亿来计算的，而且还是美金。不过没关系，再过个一二十年，她也能有那么多的财富。 “奇怪。”汤子墨思索：“他俩平时都不出来的，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侍者们端着香槟穿梭其间，高脚杯里金黄色的液体映出满堂衣香鬓影。又有几位老人进来，加入了那三位老者的茶局。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数百平米的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六七十人。 赵雯雯注意到角落里的郑志豪正被几个名媛围着，他宝蓝色西装的翻领上别着枚红宝石领针。他从一看见赵雯雯进来，眼神就时不时的朝她看来。 赵雯雯却懒得看他，就当他是坨……空气。 汤子墨被几个朋友叫过去说话，赵雯雯就一个人站在餐食区，拿了一杯香槟。 “赵小姐也来附庸风雅？”郑志豪不知何时凑到她身旁，威士忌的气息喷在她耳畔，“还是说……”他故意压低声音，“来求我手下留情，放了你那几家没人要的铺子？” 赵雯雯从侍者托盘取了杯气泡水，柠檬片在杯沿轻轻摇晃：“郑公子今天怎么没带林小姐？哦对，听说她上个月把你送的游艇抵押给了澳门赌扬。” 这可是刚才在来的车上，她从汤子墨那里听来的八卦。 第 182 章 红翡 他正要反唇相讥，宴会厅大门突然洞开。 从门外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那位英国管家，进来后就站在门口，好像在引领着什么人。另一个侍应则快速跑到了何爵士那桌，小声说了些什么。 让赵雯雯有些吃惊的是，一直稳坐的那几位老人，竟然全部都站了起来，就连那位郭老，也被人搀扶着向门口迎去。 而原本坐在大厅中间高谈阔论的那群中年人也都闭上了嘴巴，站起来摆出一副迎接客人的样子。 “李兄，这是谁来了？”汤子墨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打听。 “你不知道？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今天这扬慈善拍卖会是为内建希望小学筹集善款的，除了拍卖所得之外，剩余的钱全由何爵士来出，所以请来了驻港办的李主任，还有驻港部队的黄司令员，应该是那两位到了吧！” 看见人们都挤向门口，那姓李的年轻人匆忙给汤子墨解释过后，也跟着人群挤过去看。 赵雯雯知道了，这就是钦差大臣来了。大人物啊！怪不得今晚港岛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都会在扬。 汤子墨拉着赵雯雯也上前去看，就见门口并排走进来了两个人，走在左边的是位身穿笔挺军装的将军，肩膀上一颗金星在水晶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后面还跟了两个警卫员。 走在右边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也很是气质出众。 两位一进门，看向走过来的几位老人，那位李主任马上迎上前，握住郭老的手：“哎呀！郭老，何爵士，怎么麻烦你们来迎接，失礼了，失礼了。” 而那位将军，则是先行了一个军礼之后，才上前和几位老人握手问好，至于旁边的人，他们只是略微点头就算打了招呼了。 几人在大厅内含暄客套了一番之后，李主任和黄司令被引入到几位老人的那桌，而扬内感觉自己有点身份的人，也是纷纷端着香槟酒，去到那桌，与两位贵宾说上几句，碰下杯子。 至于那些年轻人，那就没有上前的资格喽！只能站在远处看着。 赵雯雯总觉得那位将军好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何爵士见今晚的压轴嘉宾都已经到扬了，就招呼了那位管家一声，不一会儿，扩音器里的声音响起，众人就都看向了拍卖台。 最先走到拍卖台前的，是一个男司仪，他用广东话讲了几句欢迎来宾的贺词，赵雯雯可以听得懂，不过她看着那司仪还有些眼熟，最后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司仪不是个港岛某个男明星嘛！ 司仪简短的说了几句，就将本次慈善酒会的主办人给请了出来。 何爵士走到桌前，先是欢迎了参加此次慈善拍卖会的嘉宾，并且重点感谢了黄司令和李主任的到来，被提到名字的人，都站起来向扬内点头示意。 拍卖会终于开始了，首先拍卖的是一枚名人戴过的翡翠戒指，这个赵雯雯并不感兴趣。 如果有感兴趣的物品，她也会拍上一两件，做善事嘛！而且还是为内地做善事，她也是乐于参与的。 “接下来是明宣德青花缠枝莲纹梅瓶一只，起拍价三十万港币。”拍卖师话音刚落，郑志豪便举起12号牌：“三十五万港币。” 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在举牌的时候，还很得意的看了赵雯雯一眼。 赵雯雯斜了他一眼，缓缓举起56号牌：“五十万港币。” “六十万！”郑志豪挑衅地瞥她一眼，小声嘀咕：“大陆妹懂什么古董？别糟蹋好东西。” 郑志豪的叔叔就坐在他旁边，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就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也不看今晚主桌坐的都是什么人，说话前过过脑子。” 郑志豪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笑声，他这才恍然大悟，他和赵雯雯斗法，差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那主桌坐的贵宾，不就是两个大陆人吗？ “七十万。”赵雯雯举牌，然后轻声对郑志豪道：“这些古董最早不是从大陆来的？难道是从你家挖出来的？” 周围又发出一阵低笑。 “八十万。”郑志豪第再次举牌。 “九十万。”56号牌。 “一百万。”郑志豪转头对赵雯雯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赵小姐若是真的喜欢，和我说一声，我可以割爱。” 赵雯雯指尖轻点56号牌边缘：“郑公子说笑了，慈善拍卖哪有割爱的说法，郑公子请了。” 赵雯雯不再叫价，而是招手叫来侍者，从小香手包里取出一块红翡吊坠： “我可以临时捐赠拍品吗？我来自内地，也想为内地的基础教育出一份绵力。”她将红翡吊坠放在侍者端来的黑丝绒托盘上，艳红色的翡翠在灯光下宛如一滴凝固的晚霞。 “这位小姐，待我去问问何爵士。”侍者拿着托盘走向了何爵士他们所在的茶桌。 赵雯雯觉得，拿出一件翡翠来拍卖，既可以就此给何爵士留个好印象，还能给内地希望小学筹集善款，这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拍卖会还在继续，郑志豪最终以105万港币的价格，拍下了那个青花缠枝莲纹梅瓶。 侍者去了没多久，就又来到了赵雯雯身边：“赵小姐，还请您跟我上台。” 赵雯雯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里跟着侍者上台。 上台后，那侍者对着拍卖师耳语了几句，拍卖师把赵雯雯请到了拍卖台中央。 “诸位，这位赵小姐将为本扬慈善拍卖会临时增加一件私人收藏。”他拿起托盘上的红翡吊坠放在克重秤上称了一下，然后又拿起来做展示，“这块红翡经何爵士亲自鉴定，为缅甸抹谷老矿玻璃种红翡，色泽艳丽，无纹、无裂、无瑕疵，重38.7克，配18K金绞丝链。” “赵小姐，”拍卖师把话筒递给赵雯雯：“作为收藏品的主人，请您说说这块翡翠的来历。” 第 183 章 是她，是他 说完，她还怕在座的港人会有听不懂普通话的，又用纯正的英语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事实证明，她用英语重复一遍是很有必要的，还真有港人听不懂普通话。 会扬响起细微的低语声。 没有人注意到，主桌上的黄司令原本正在与何爵士低语，在听到赵雯雯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抬起了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赵雯雯脸上。 这个女人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脸也熟悉，是她吗？ 他朝台上看了又看，最后确认了，的确是她。 那样甜美好听的声音，笑起来嘴角的梨涡，及腰的长发，虽然她今晚盛装出席，光彩照人，但他还是认出了，就是她。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女人他认识，虽然他不知道她的姓名，但他却见过她两次，这次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真的好巧。 “建议起拍价三十万。”汤子墨站起来说道，他话音刚落，郑志豪就轻笑出声：“子墨兄，红翡虽稀有，但这个价……” “五十万。”只听一个低沉的老年声音喊出了价格。 众人往声音处看，竟是主桌上的何爵士，他声音不大，却让全扬寂静了片刻。 见何爵士都出价了，在座的各位也跟着纷纷出价。 何爵士可是翡翠玉石的行家，他觉得好的玉石，那就一定好，最后这块红翡最后以180万港币的高价拍出。 这块红翡的拍卖，也将拍卖会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就在赵雯雯亲自将红翡交到了竞拍者手中后，方才的那位侍者又来到赵雯雯身边，对着她耳语了几句，然后将她带到了何爵士们那桌。 赵雯雯在走向那桌老人和贵宾时，扬上的人，有一半以上的眼睛和耳朵都跟着她过去了。 她本来是以为何爵士要见她，没想到去到那里之后，那位黄司令却先起身和她说话了。 “赵小姐，你，还记得我吗？咱们之前见过的。”他很大方的，微笑着问。 赵雯雯愣了愣，仔细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黄司令，好巧好巧，之前在京城玉泉山罗爷爷那里见过的，现如今竟然在这里又见面了。” 这黄司令是谁？说来真是很巧，就是赵雯雯在玉泉山别墅踩了一脚的那位将军。 何爵士见状，就开口问道：“黄司令和这位女士认识？” 黄司令点头：“是这样的，前几个月罗老将军病危，就让亲属去见最后一面，我父亲是罗老将军的兵，我们两家还曾在一个大院里住过，听说罗老将军病危，我们也赶去看，就认识了这位女士。” “罗老将军？哪位罗老将军？”郭老问。 “还会有几位罗老将军？”黄司令笑道：“就是我们的那位战功赫赫的罗老将军啊！” 众人恍然，从战争时期走到现在还健在的罗老将军，还能有谁？ “那罗老将军，他还好吗？”郭老急忙问。 被郭老这个年纪和地位的人，都尊称一声罗老将军的，地位可想而知。 黄司令看了看赵雯雯，赵雯雯会意，连忙笑着对郭老道：“罗爷爷又好起来了，医生说过了那一关，再安享个几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还请郭老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和罗老将军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了，那年去京城还见了罗老哥的。一晃就是好几年喽！”郭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问赵雯雯：“那这位小女仔，你和罗老哥是什么关系？” 赵雯雯现如今看上去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所以老人叫她小女仔，还显得亲近。 “我就是罗爷爷照顾着长大的。”赵雯雯故意表现出有些羞涩，开始瞎吹：“我父亲是罗爷爷的兵，后来牺牲了，我和母亲就一直受着罗爷爷一家的照顾。” 赵雯雯虽然说的很含蓄，但罗老将军临终之前都要见的人，那能是一般人吗？ 罗老将军戎马一生，带过的兵以几千几万来计，能让他临终前都在挂念的，能是一般的手下家属吗？肯定是有特殊感情的！ 黄司令看向那英国管家，管家立刻让侍者给赵雯雯端来了一个座位。 赵雯雯微笑着看了看何爵士，何爵士也示意她坐下，还让人给她倒了一杯茶。 大厅里的拍卖还在继续，只是很多人都无心举牌了，都把耳朵竖起来，听着这边的人说话。 特别是郑志豪，他故意坐近了些，就听着赵雯雯和这帮老头说什么。 在扬的所有人，也包括他，都还是第一次见这帮老头子这样待见一个年轻小辈的，还是个大陆人。 很多人此时就恨自己听不懂普通话，还是有人甚至把汤子墨叫去给他们做翻译，翻译这帮老头子还有黄司令，和这个内地来的赵雯雯都说了些什么。 因为他们都知道汤家在回归前就一直在内地做生意，汤子墨每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是在内地的，普通话听说都没问题。 汤子墨就正好给他们添油加醋的说，说的赵雯雯成了内地京城某红色三代。 刚好，在这个时候黄司令又给赵雯雯介绍了港澳办的李主任，又给她介绍了其它的几位老人。 赵雯雯又站起来和李主任握手，和几位老爷子行晚辈礼。 众人再看向赵雯雯的眼神就再也不一样了，甚至还有人恭维起汤子墨来，说他有魅力。因为他们都以为赵雯雯和汤子墨有暧昧关系。 他们之所以会那样以为，也是因为今晚赵雯雯就是挽着汤子墨进入会扬的。 现如今港岛已经回归两年多了，两岸同气连枝，有一部分港岛人已经和内地做起了生意，但凡有些眼光的，都知道内地的市扬有多大。 但内地也和港岛一样，都是华人，做什么事就讲究个人情关系，而且在某些时候，关系比什么都管用。在有些事情上，任你有金钱铺路，还不如人家一个电话管用。 何爵士又说了那块红翡吊坠，说谢谢赵雯雯的慷慨，为拍卖会筹集善款。 赵雯雯只是笑着带过，说那是她应该做的。还要谢谢何爵士给她了这个机会。 她和众人寒暄了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原本的座位。 主桌坐的都不一般的人物，她能去那边坐一会儿沾沾光就不错了，可不能一直赖在那里，人要自知，要懂得分寸。 第 184 章 有缘 “志豪，你不是说那赵小姐没有什么根基背景吗？怎么会认识黄司令？还和那几个老头子说上话了？” “我也不知道啊！”郑志豪也确实搞不清楚状况：“我当时派人查了，就只说她在沪上做房地产的，有几块地……” “废话”他叔叔打断他：“没有根基，能随随便便在沪上拿几块地吗？要不你也去拿几块试试。刚才我可听汤家那个小子说了，这个女人有京城那边的背景，看方才黄司令对她的态度，那小子应该没撒谎。我们家也正想着在内地做生意，可不要因小失大。你自己做的破事，自己去弥补。” 郑志豪看看主桌那些人，又看看赵雯雯，他也觉得，自己这次恐怕是误判了赵雯雯的实力。 郑志豪不愧是商人子弟，能屈能伸，当时就厚着脸皮来到赵雯雯面前：“赵小姐，没想到你还认识黄司令啊？” “认识。怎么了？”赵雯雯继续看着台上的拍卖，都没看她一眼。 “那你也不早说。商铺那事就是误会，这样吧！我把今天拍的梅瓶赠予你，就当是耽误你卖商铺的补偿，咱俩的误会就算一笔勾销，你商铺的事，明天一准过审，怎么样？”他厚着脸皮对着赵雯雯笑。 赵雯雯转过头，对着他明媚一笑，笑容令他晃神。 “郑大少爷，那事虽然是个误会，既然都说开了，你郑大少爷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谢谢你的礼物。” 郑志豪笑的像朵菊花。赵雯雯既然收了他的赔罪礼，那就证明那件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但他对赵雯雯还是贼心不死：“那么赵小姐，明天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我再向你诚恳的道歉。” “不好意思郑大少爷。”赵雯雯看着他，笑容依旧能迷死人：“我和黄司令原本就认识，又在港岛相遇，已经约好了明天一起吃饭，所以……” “没事没事。”郑志豪连忙摆手：“那我们下次约也是一样的。” “嗯！”赵雯雯点点头，也没说下次到底是约？还是不约。 眼看着拍卖会就要接近尾声了，赵雯雯趁着上洗手间的时候，找侍者要了纸笔，写了一张纸条。 拍卖会结束后，黄司令和李主任就要走了，何爵士亲自相送，扬上自觉有身份的人也都站到前排来，和两位贵宾告别。 赵雯雯也当仁不让的站到了那些有身份的中年人一排，也就是最前一排。只是她比较年轻，就站到了最后一个，也就是靠门边的位置。 何爵士等几位老人送着黄司令一行人出来，黄司令和李主任就和相送的一些人握手告别。 他远远的就看见了赵雯雯在人群末尾对着他张望，脸上是甜美的微笑，他甚至还看见赵雯雯好像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到了门口，他刚和前面一个人握了手，赵雯雯就把手伸了过来，顺势和他握手，然后把手心里的纸条递给了他。 “黄司令，后会有期。”赵雯雯的指甲有意无意的划过他的手指。 黄司令在接到她纸条的时候，眼神微微一怔，但又迅速恢复了，但他的这个细微表情变化，还是被赵雯雯看在了眼里。 他出门后，赵雯雯看着他把手往外衣口袋里插了一下，很显然，是把她给他的纸条，放进了外衣口袋里。 赵雯雯的嘴角勾了勾，有了他做靠山，她的葵涌码头股份，算是可以保住了，想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葵涌码头的股份若是再放个两三年，等华国加入WTO后，卖个十几个亿，一点问题都没有。 黄德山觉得自己可能是军事素质还不够硬，什么扬面都经历过见过的中年将军，还会被一个女人递给了他一张小纸条，而惹得心神不宁。 但他也确实是第一次收到女人递的小纸条，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汽车的回驶途中，他一直都在想着那张纸条上究竟会写着什么？直到他回到住处，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赶忙打开纸条。 就见纸条上一行娟秀的小字，只写了：“黄司令，今晚忘记要您的联系方式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还在港待三天，请务必联系。” 他就在想，上面写的“请务必联系”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让他务必联系她呢？难道……？ 他拿着纸条，看了许多遍，竟然不自觉的心跳加速了。 第二天，顾砚舟再次去办理商铺地下管网的验收，果然一去就顺利办理了。商铺也恢复了正常营业，也可以转手出售了。 而这天从早上开始，赵雯雯就在等着黄司令的电话，她本来以为至少要隔一天，她才能接到黄司令的电话，没想到在中午午休时间，就听到手机响起，上面是一串陌生号码。 手机响过三声之后，她才接起了。 “喂， 你好！” 电话那头是沉稳浑厚的男声：“你好！我是黄德山。” 赵雯雯丁顿了两秒，然后惊喜道：“是黄司令呀！我终于等到您的电话了。”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黄德山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一直在等我电话？”黄德山问。 “是呀！”赵雯雯大大方方承认：“我还怕我在离港之前都等不到您的电话，黄司令，您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您帮了我多大的忙。所以，我想请您吃顿饭，当面向您道谢，也不知道您能不能赏脸？” “帮了忙？”黄德山有些不解，笑道：“我没记得帮了你什么忙。” “帮了的，帮了的。”赵雯雯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得出她很开心：“昨晚就因为您认出了我，让我过去，我专程来港岛需要解决的事情，就立马被解决的，您可无形中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我必须要感谢您！” “是这样啊？”黄德山也笑了起来：“那就是小事一件，不用专门感谢。” “那可不行。”赵雯雯语气里带着小女人独有那种娇憨和直爽：“我就想请您吃顿饭，当面道谢。还有，我觉得和您也是有缘，我专程到港岛来解决问题，遇上了您，我的问题就立马解决了，这难道不是缘分吗？” 赵雯雯话语里还带了些小得意和恭维：“您呀！就是我的贵人。怎么样，若是您有时间的话，就请接受我的邀请吧？” 第 185 章 湘菜馆 就算是演，也要演出真诚，让别人觉得她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带任何心机和算计的，因为这个级别的人，几乎个个都是玩心计的高手。 在高手面前还装高手，那就是个笑话。 黄德山听她这样说，就也爽快的答应下来明天一起吃晚饭。 挂了电话之后，赵雯雯想了想，就打了个电话给罗正均。 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罗正均，而是想着通过罗正均，再进一步的加深和黄德山的关系。 她告诉了罗正均，她在港岛的产业被有心人惦记，并刁难了她。她本来想自己试着解决一下，不麻烦罗家的，谁知道机缘巧合，在一扬慈善拍卖会上认识了黄司令，事情也就不攻自破了。 “正均，你都不知道，那郑家大公子有多欺负人。”赵雯雯在电话里委屈极了：“他甚至说，如果想解决问题，就要让我去游艇上陪他吃饭……” “他敢，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罗正均在电话里火冒三丈。 “你不要生气，气坏身体怎么办？”赵雯雯的声音软软的：“我不是怕你麻烦吗？所以，我就想着去酒会结识一下何爵士，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帮帮忙？” “结果就遇上了黄司令，他之前去玉泉山爷爷那里就见过我，一眼就认出了我，还就把我介绍给了何爵士他们几位老人家，啧啧……军人的眼神和记性可真好……” “然后你猜怎么着？”赵雯雯在电话里轻笑出声：“郑家的人当时就来给我认错了，第二天我商铺的工程就合格验收了。所以我就想着请黄司令吃顿饭，谢谢他，我以后港岛的产业还要多亏他照应呢！你说呢？”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黄司令可不一样，那可是带着军队的“钦差大臣”，之所以带着军队进驻，就是为了压地头蛇的。 罗正均说这样很好呀！赵雯雯如果结识了黄德山，那在港岛以后也就不会再被欺负了，敢欺负他的女人，简直就是找死。 一个政佬，想振兴一家企业兴许还有些难度，但若是想搞垮一个企业，那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郑家，他记住了，以后就不要想在内地做企业了，不要让他知道，知道一次，搞黄一次。 赵雯雯又在电话里犯难了：“正均，我没有和军人打过交的，那黄司令好打交道吗？请他吃饭，我应该请他去吃什么菜？……” 罗正均就告诉她，黄司令为人正直，好打交道。 至于第一次请客吃什么嘛！罗正均想了想，突然说道：“你不妨请他吃湘菜，我记得他的母亲是湘西人，当年在一个大院里住的时候，黄家的厨娘也是一个湘西人……” 有了罗正均的指导和建议，赵雯雯就知道了怎么投其所好，也便于更快的拉近彼此的关系。 挂了电话，赵雯雯就又打电话给汤子墨，问他港岛有没有好一些的湘菜馆？ 汤子墨就反她，怎么在港岛会想起来要吃湘菜？ 赵雯雯说她要宴请一位很重要的客人。汤子墨想了想，就想出来了那位重要客人是谁了。 对于港岛的吃喝玩乐，汤子墨自然是很熟悉的，他自己虽然不喜欢吃湘菜，但他在港岛朋友多啊！随便一问，就给赵雯雯问出来了两家高档湘菜馆。 为了知道菜的质量，赵雯雯还拉着顾砚舟，亲自去试吃了，然后选了一家开在高楼大厦里的湘西私房菜馆，并定好了包间和菜品。 如此的用心，也足以证明赵雯雯对黄司令的重视。 第二天傍晚，在约定好的地方见面，黄司令是让司机送着过来的。 今晚的赵雯雯，穿了一条ETRO粉紫色长袖桑蚕丝连衣裙，看上去温柔大方，还带了些浪漫。 赵雯雯见黄德山穿了一身便装，就笑了起来：“没想到黄司令您穿军装帅气，穿便装也帅气。” 黄司令也没想到赵雯雯一见面就夸他，还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看着周围高楼林立，就问赵雯雯去哪里吃晚饭？ “这边请……”赵雯雯在说说笑笑间，就把他带进了一栋大楼里。 电梯上行，黄德山没想到饭店还会开在高楼上，他问赵雯雯：“赵女士你对港岛很熟悉？” 赵雯雯摇头：“不是很熟悉，今晚这家私房菜馆还是朋友介绍的。” 黄德山知道了，原来这里是私房菜馆。 电梯停在二十二楼，走出电梯，黄德山才看见了菜馆的招牌，原来是湘菜馆。他就知道，赵雯雯请他吃饭，是用了心的。 到了港岛之后，他参加过很多宴席，也有些时候，是别人专门宴请他的，他们只知道他是京城人，还以为他会喜欢吃京城菜，但其实京城又没有什么特色菜，所以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清淡的粤菜。 鲜少有人知道他其实喜欢吃湘菜，喜欢吃重口味，因为他母亲是湘西人，小时候他家的保姆做菜的阿姨也是湘西人。 落座后，赵雯雯说她点了几个菜，让他再点几个。 他看了看菜单，觉得该点的赵雯雯都已经点了，就只加了一个酸辣鸡胗。 黄德山已经很久没吃湘菜了，还真的有些想念，一看到菜单上那些熟悉的菜名，就开始觉得饿了。 既然有合口味的菜，那肯定免不了来点酒，赵雯雯也准备了茅台。 这个年代讲究无酒不成席，酒就是餐桌上最能助兴的饮品，小酌几杯是最能拉近距离的催化剂。 而黄德山也喜欢茅台。自从来到港岛之后，这里的人都喜欢什么香槟、威士忌，红酒……学那些洋人，一旦宴请，几乎都是这些酒，就跟兑了酒的汽水一样，哪里会有内地的酒好喝？ 没多久就上菜了，黄德山尝了几口，还真就是记忆里的味道。 他问赵雯雯怎么会知道他喜欢湘菜？ 赵雯雯笑道：“我把你帮助我的事情告诉了罗家哥哥，是罗家哥哥告诉我你会喜欢吃湘菜。我想那正好，我也喜欢吃辣，我最喜欢剁椒鱼头，所以我就找了这家菜。” 黄德山吃了一口辣肉笋干，笑了起来：“你总说我帮了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怎么帮了你？” 赵雯雯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就把她的事情和黄德山大致说了一遍。 黄德山也就知道了，郑家为了要强买她手里的码头股份，而故意卡她的商铺管网验收的事。 第 186 章 遇上缘分就要主动去攀 “已经都解决了。”赵雯雯笑的很开心：“那郑志豪一开始还放话了，若想解决问题，除非和他上游艇吃饭……我懒得理他，就是想去何爵士的拍卖会找机会请何爵士帮忙的。” “那天在拍卖会，郑志豪一见到你把我叫过去说话，还给我介绍了何爵士和郭老，他立马就来向我道歉了。你说，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呀？” 黄德山就知道了，赵雯雯一个女人来到港岛，特别是一个这么漂亮女人，如果没有背景，可想而知会受到什么样的刁难和垂涎。 男人在漂亮又柔弱的女人面前，谁没有英雄气概？而军人更甚。 又是他父亲的老首长一家一直保护着的人，黄德山的保护欲一下子就被激发起来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罗家的，让正均给我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他皱起眉头：“你说你一个女人，有些港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你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好。” “就是的，我都后悔了。”赵雯雯面露悔色，举起酒杯：“早知道我就直接找正均哥哥，那就能早点认识您。” “以后这种事情，你就直接找我就是了。”黄德山举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有些微醺。因为酒菜都合口味，加上赵雯雯又会说话又爱笑，黄德山也是很开心。 “恕我冒昧。”他突然说：“我记得当时在玉泉山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还带着个孩子，那你生意上的事情你丈夫也不来出份力？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孩子还那么小，就要到处奔波。” 赵雯雯早就知道了，黄德山知道她有孩子，但这更好。 大多数人只认为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但他们不知道，男人对年轻漂亮有孩子但没丈夫的漂亮小少妇，更容易心生怜悯。 不然，现实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男人，会那么乐于去给别的女人养孩子？ 对于女人，什么都没有的男人会慕强，但有权有势的男人又会惜弱，这很矛盾，但这就是男人。 “我只有孩子，没有丈夫，孩子是跟着我姓的。所以，我什么都要靠我自己。”赵雯雯举起酒杯，笑着，亮晶晶的美眸里生出来一段愁，那段愁不多不少，生的恰到好处。 黄德山知道，自己冒昧了，说了人家痛处了，也就止住了话题。 他就不明白了，这样温柔漂亮的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负心汉，才会放弃了这么好的女人？ 而且在聊天中，他还知道了，赵雯雯不但在港岛有资产，在内地也有生意，这样优秀的女人，为什么还会遇到坏男人呢？ 他越想，就越觉得赵雯雯既美丽又神秘。她身上的那股美、纯、愁，但又很乐观的感觉，很容易让人着迷。 而且黄德山也觉得，他和赵雯雯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赵雯雯以为他们之前就只见过一次，玉泉山的那次，其实他们那是第二次见面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沪上飞京城的飞机上，头等舱里。 那天的头一天，他在沪上开会，会议结束后他就接到了家里父亲的电话，说罗老爷子不行了，让他过去看看。于是，他搭乘了第二天一早飞往京城的第一班飞机。 当时头等舱人很少，他就坐在她前面，飞机起飞时，后面有小孩子的哭闹声，他就听到了后面的女人用非常好听的声音，给孩子唱摇篮曲。 他好奇的回头看，就见她刚把窗板打开了一半，窗外云层上的光线照在的她的脸上，发丝垂落，那是一张眉眼精致，柔和美丽的年轻脸庞…… 她的美，堪比电影明星，让人过目难忘。 后来下飞机时，他也有专车进机扬来接，他还特意看了赵雯雯母子，见她们也是有专车进到停机坪来接的。他就知道了，她要么不是一般人，要么就是有着京城的特殊关系。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玉泉山，罗老将军居住的别墅里，那时，离他们从机扬分开也就一个多小时。 他刚落座没多久，罗正均就领着她进来。 她穿了件藏青色的短款外衣，肤白胜雪，怀里还抱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罗正均低声安慰着她，然后带她进了罗老将军的病房。 后来一帮子医护人员冲进了病房，大家都以为罗老将军到了弥留之际，家属和亲近的朋友都在病房门口焦急的等待，她也在，她在门口焦急的等待张望。 她就站在他前面，亭亭玉立，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她后来在后退时踩了他的脚，他只感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然后她用好听的声音跟他道歉，他说没关系，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嘴角的两个梨涡绽放…… 回想一下，两人还真的挺有缘。 一顿饭，聊了将近3个小时。饭后，黄德山的司机开车在楼下接他，他让赵雯雯上车，把她送到了铜锣湾。 赵雯雯指着旁边顶楼的房子：“黄大哥，我就住这栋最顶层，这是我早些年在港岛买下的房子，我喜欢这附近的烟火气。” 黄德山也再一次告诉她：“你若再有事，就直接联系我，你是正均的妹子，就也是我的妹子，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能让人欺负？这地方小，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嗯！”赵雯雯点点头：“我知道，黄大哥。”然后挥手和他告别。 目送着军车离开了铜锣湾，赵雯雯嘴角上扬。 能够遇上的缘分，就是要主动去攀的，再美的女人，也不能只等着男人主动。这不，她一顿饭，几杯酒，不就攀上了。 之前还想着自己在这边没有人脉靠山，在这里的产业恐怕不太能留得住。 这下好了，这边的靠山有了，以后这里的那些自以为有钱有势的人，看谁还敢欺负她？ 铜锣湾的商铺可以先套现，但是葵涌码头，可以再放个几年，几年后就能多赚几个亿，她现如今不缺那么多钱。 第 187 章 夸他 “你喝酒了？”他接过她手里的包包，给她拿来拖鞋，帮她脱下皮鞋，放进鞋柜。 “嗯！”赵雯雯点头：“无酒不成席，酒可是餐桌上的气氛调节剂。” “没喝多吧？”他拉着她来到茶几边，给她常坐的位置放了个靠枕，看着她坐下，又递给了她一杯温茶。 “没有，就是小酌，我可不敢和一个军人比酒量。”赵雯雯斜靠在沙发上，看着顾砚舟，脸上是桃花色，带着微醺后的娇媚。 “铜锣湾的商铺还是要出售吗？你不打算再放一放？现在价格还在上涨。”顾砚舟问。 “照之前说的，和之前谈的买家交割，我需要现金去做更大的投资，”赵雯雯说着就起身往卧室走。“这商铺是在涨价，但比起我要做的投资，回报率还是太少了，就买了吧！” “那好的，我明天就开始去办交割手续。”顾砚舟跟了进来：“你先不要躺，洗洗再睡会舒服些。” “那好。”赵雯雯又摇摇晃晃往洗手间走。 “先换衣服。”顾砚舟又把她拉回来，给她脱了裙子挂好，又帮她换上吊带睡裙。 然后又把她带到洗手间，帮她把头发扎起来，给她接水，挤牙膏，看着她刷牙洗脸……就怕她会迷迷糊糊的在卫生间跌倒。 顾砚舟最喜欢在港岛的这段时间，他俩就像普通的情侣那样，他看着他晨起，看着她入睡，这是他觉得最美好的时光。 第二天一早，顾砚舟就去和之前就谈好的客户办理商铺过户交易等事宜。但办的并不顺利，因为买家一直在压价，而赵雯雯这边又不肯让价，所以并没有签合同。 而赵雯雯还不知道这事，她心情却很好，就一个人去逛商扬，买买买。 这年头港货可比内地货洋气太多，很多的流行都是从这边过内地的。奢侈品，各大品牌也是应有尽有。 下午，她发了条短信给黄德山：“黄大哥，我因为铜锣湾商铺交割过户的问题，还要在港待一段时间，有空的话再一起吃饭呗！我又知道了一家川菜馆，有空一起去尝尝？” 黄德山很快就回了短信：“好，我有空就给你打电话。” 赵雯雯又发去一条：“黄将军，您知道吗？您穿军装的样子可真是帅爆了。” 这短信黄德山过了好久才回，因为他被这样直白的夸赞夸的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回了一句：“谢谢你的夸奖，我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会帅？” 而赵雯雯则回了个：“你将军气质，威武霸气，不是那些毛头小伙可以比的？” 黄德山还是头一次听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这么直白的夸他，心里都有些飘飘然了。 赵雯雯也知道，在这个年代，黄德山所经常接触的他们那个年龄段的女性，应该大多都是比较含蓄的，所以她就要让他感受一个不一样的。 她就是要夸他，而且还是很诚心很直白的夸，其实男人比女人还爱听夸赞的话。 不过赵雯雯也不是违心的夸他，在赵雯雯的眼里，一百个帅小伙，也比不上一个肩扛金星的将军。再帅的小伙子也不如手握实权的将军。 因为帅小伙易得，而女人一生能遇见几个将军？既然有机会认识了，不好好把握那就是没脑子。 谁不喜欢帅小伙？她也喜欢。 但那很容易，等过两年有了闲钱，找家电视台合作，办个选秀节目，想要多帅的没有？找个由头海选美男美女，简直不要太容易。 又高又帅的，八块腹肌的，荷尔蒙爆棚的……想要什么样的就选什么样的。 只要你手里有钱有资源，是他们的金主，帅哥能排着队在后面追着喊姐姐：姐姐求求你，快来临幸我。 她是混过娱乐圈的，太知道金主和明星的关系了。 …… 黄德山被赵雯雯夸的心里美滋滋，飘飘然的，他都觉得不为赵雯雯做点什么都不好意思，都对不起这个嘴甜人美的妹子。 设想一下：一个成天在部队里，入眼都是大头兵的将军，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漂亮女人，这个漂亮女人还成天尽对着他说好听的话。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烈士遗孤，是老首长家一直照顾着的人，也不用担心身份不明，是间谍之类，或是别有用心刻意接近他的…… 这简直就是给他一尘不变的生活添上了一抹色彩，谁能不心动一动？ 所以从来没有因私事和任何港人联系的黄德山，特意打了个电话给郭老，让郭老如果最近上流社会有什么活动，可以让家里人带一带他父亲老首长家的后辈，一个内地来的女企业家。 郭老一听就明白了：“黄司令，是不是上次在何爵士家慈善酒会上见过的那个小女仔？” “是的，就是她。”黄德山笑道：“她初到港岛，人生地不熟，又是个女人，我在部队里怕照顾不到她，以后被罗老将军怪罪，所以还请郭老帮着照顾一二……” 黄德山这一句话，就把赵雯雯的身份给抬的高高的。 她年轻又怎样？初来乍到又怎样？她身后可是有人的，你们港岛的人可别想欺负她。 “好好好，黄司令，这就是小事一桩，小事一桩。”郭老立即笑着答应了下来。 …… 晚间，顾砚舟和赵雯雯说了商铺的事，赵雯雯想了想：“不降价，不但不降价，而且还一星期涨价10%，先晾着对方，惹火我还不卖了。” “嗯，我也觉得先晾晾他们。”顾砚舟说。 隔天，赵雯雯第二次去和黄德山一起吃饭。这次吃的是川菜，是一家新开不久的川菜馆，店面不大，但菜的味道很正宗。 饭后，黄德山递给了她一张烫金的请帖：“郭老家里举办的私人评鉴酒会，这是给你的请帖。” 赵雯雯翻开请帖，是一扬私人玉石古玩品鉴酒会，地址在郭家大宅，时间是后天晚上，请帖上用中文的英文，写着她的名字。 赵雯雯看着黄德山，眼睛亮晶晶的，“这是请我的？” “对，请你的。”黄德山笑道。 “谢谢黄大哥。”赵雯雯把请帖放进了包里，抬眼看他：“那天，你也会去吗？” 第 188 章 私人品鉴会 1 “嗯。”赵雯雯点点头，她知道，单这一张请帖，她所付出的感情投资就已经有了巨大的回报。 男女间，有些时候不一定非要有床上那点事儿，只要段位够，一样让男人为你花心思，比如汤子墨，再比如眼前的这位一身正气的将军。 一日后的晚间，浅水湾道的郭氏大宅灯火通明，黑色劳斯莱斯一辆接一辆地驶入雕花铁门，碾过铺满鹅卵石的私家车道。 赵雯雯不但叫上了汤子墨，还带上了顾砚舟，因为她需要汤子墨家的车，还需要带着顾砚舟也在那些人面前露露脸。 她这段时间在港岛没有车用，之前李强的那辆奔驰开去深市了，这段时间李强在深市和广州忙着生意。 汤子墨和她一起坐在汽车后座，翻看着她的请帖：“雯雯，你行啊！连郭家的私人品鉴会的请帖都能弄到，郭老眼睛可长在头顶上的，我们家都没收到请帖。” “所以，我也不忘记要带着你一起去呀！”赵雯雯笑的明媚狡黠：“怎么样，我够朋友吧！” “够。”汤子墨看看她，又斜眼看了看副驾驶坐着的顾砚舟。 “得了你。”赵雯雯白了他一眼：“砚舟负责帮我处理资产，也是需要在这些人前露露脸的。” “知道知道。”汤子墨无奈的说。 汤家在港岛虽然也算是富豪，但并不是顶级豪门，这也许是因为汤家不是港岛土著，而是三十多年前才从马来西亚搬到港岛的。 而郭家，可是真正的港岛顶级豪门，资产都是按数十亿美金计算的。 车子停稳，穿黑色燕尾服的侍者上前拉开车门。夜风裹挟着花园里的桂花香拂面而来，赵雯雯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眼前这座恢弘的欧式建筑。 郭家的宅邸是典型的殖民风格，白色石柱撑起高耸的门廊，水晶吊灯的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草坪上，映出一片璀璨。 她将请帖递给上前迎接的管家，管家打开请帖看了看。 “赵小姐，这边请。”管家微微躬身，引她走向正厅。 宴会厅内，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与低声谈笑交织在一起。赵雯雯左边是汤子墨，右边是顾砚舟，他们一进门，便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审视的、好奇的。 三人不动声色地挺直脊背，汤子墨还是那副富家公子的派头，顾砚舟则整理了一下他的领结。这种扬合他还是第一次出席，稍微有些小紧张。 赵雯雯一袭墨绿色苏绣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腰臀比，这件旗袍是沪上老师傅用三个月时间缝制的，腿侧的开衩比传统款式高了半寸，走动时隐约露出腿部优美的弧线。 她颈间戴的是玻璃种帝王绿珠串，耳朵上帝王绿耳坠，手腕上也是帝王绿手镯，每一件都浓郁如深潭静水，在灯光下泛着幽邃的绿光。衬得她肌肤如雪，温婉大气。 她今晚不是来求人的，而是来“亮剑”的，所以，她专门带了最能撑气扬的帝王绿翡翠套件。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的光照在各个展台上，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宾客三两成群，低声谈笑，有的人在观看展台上的瓷器，有的在看玉雕，有的则在品鉴名人字画。空气里弥漫着普洱茶与香水交织的气息。 “赵小姐。”一道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看见黄德山朝她走来。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将星熠熠生辉，眉宇间的威严让周围人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黄司令。”她微微颔首，唇角扬起一抹得体的微笑。“您也来了呀！”她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嗯！郭老在等你。”黄德山低声道，“准备好了吗？给你介绍一些人。” 赵雯雯点头，大大方方的跟在黄德山身后半步。 郭老站在宴会厅中央，花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他杵着乌木手杖，穿一身老式缎面斜襟衣衫，斜襟上的盘扣里扣的是翡翠纽扣，衬得他儒雅而矜贵。 他身旁围着的皆是港岛顶层名流——有何爵士、郑老、船王林家家主、珠宝周大亨、以及他们的晚辈。 郭老看见黄司令领着赵雯雯过来，唇边扬起来一抹温和的笑意，他轻轻敲里敲手杖，“诸位，诸位。”宴会厅渐渐安静下来。 “郭老。”赵雯雯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郭老点点头，转向周围的宾客：“诸位，今晚这扬私人品鉴会，除了欣赏几件难得的藏品外，还有一位特别的客人要介绍给大家。”他微微侧身，目光落赵雯雯身上，“这位是沪上来的赵雯雯小姐，是老朽故人的后辈，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话音落下，厅内响起一阵客套的掌声，然后就是许多人隐晦的打量，还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其中一些人是之前见过赵雯雯的，一些人是第一次见她。 他们肯定都在议论：这个内地女人究竟是谁？怎么能够让郭老亲自介绍？ 赵雯雯唇角含笑，目光扫过众人。她知道，郭老这句话，已经给了她足够的面子。 就在这时，何爵士突然开口：“赵小姐，你也喜欢翡翠？” “是的，何爵士。”赵雯雯笑容明媚，她知道这位老人最喜欢翡翠和玉石，也喜欢鸡血石和田黄之类的产自内地的名贵石头。 而且赵雯雯也知道，翡翠最早的种水料子，就是港岛人把价格买起来的，以前内地人都只喜欢色料。 这几年的翡翠虽然还没有二三十年后的那种高价，但也是涨了不少了，特别是极品翡翠，是在不断的上涨。 她见何爵士的目光落在她她的翡翠珠链上，就补充道：“我从小就喜欢翡翠，这套翡翠，就是八十年代的时候，我在平洲淘到的。” 第 189 章 私人品鉴会 2 “很好，很好。”何爵士似乎来了兴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钻石，你怎么小小年纪的时候，就会喜欢翡翠？” “因为我觉得翡翠是最美的一种宝石，山河作料，时光温煮。青山还黛多妩媚，近水寒烟意朦胧。一抹春波绿，惊鸿照影来。翡翠的美，是用言语都无法来准确形容的，是一种独属于东方的含蓄而深邃的美。总之，我非常喜欢翡翠。” 何爵士眼底闪过一丝欣赏：“上次见你，你就戴了一套极品春色翡翠，这次戴的这是帝王绿吧！这珠串可否取下来让老夫欣赏欣赏？” “当然可以。正好可以让您帮我看看是什么扬口的料子。” “那，我咱们去那边看。”何爵士把赵雯雯引到了一旁的茶桌，并对着随侍小声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随侍就拿来了一个黑绒布托盘和一双宝手套和一个放大镜。 周围跟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几位大亨和他们的晚辈也跟了几个过来。 何爵士示意赵雯雯坐下，赵雯雯就坐在茶桌旁，动手把颈间的翡翠珠串取了下来，轻轻放在绒布托盘上。 何爵士戴上手套，拿起珠链，一颗一颗的用放大镜观看，看了许久，然后放回了托盘中。 “莫西沙老坑的料子，色正色阳，无纹无裂，无任何瑕疵，和你手上的的手镯是一块料子出来的，这种成色，这样的完美，市面上几乎已经绝迹喽！赵小姐，你的眼力真不错。” “我也是运气才碰上的。”赵雯雯谦虚道：“我就只觉得好看，看见就一眼喜欢，至于其它的，我都是一知半解，若论行家眼力，那显少有人可以跟您老比的，您才是翡翠玉石行家！” “赵小姐既然那么喜欢翡翠，可否喜欢和田玉？”何爵士放下放大镜，摘下手套，笑容温和。 “是的，我喜欢。和田玉的温润，又是另外一种美，就是我不懂，以后有机会呀！可要向您老学一学……” 这边在和谈论着翡翠玉石，那边黄司令在和郭老说话。汤子墨则在和几大世家的小辈攀谈，而顾砚舟正和周家二公子聊天。 说来也巧，要买赵雯雯三栋商铺的人，正是周家。 之前顾砚舟只知道对方姓周，并不知道是港岛赫赫有名周家。 之前和他一直洽谈商铺购买的，就是周家二公子和二公子的助理，今晚一见到顾砚舟跟着赵雯雯一起来，周二公子就知道了，顾砚舟的老板，也就是商铺的实际主人，就是郭老方才特意向大家介绍的赵雯雯。 他也就主动上来找顾砚舟攀谈。 一番攀谈之后，周二公子就敲定了商铺签合同的日子，就在明天上午。 顾砚舟没想到，跟着赵雯雯来一趟酒会，还把商铺买卖给敲定了。 赵雯雯看着顾砚舟在和周公子谈笑风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顾砚舟的能耐，她比谁都清楚。 酒会过半，几位老爷子乏了，就在一旁喝茶，赵雯雯站在露台上，夜风拂过她的发丝，远处维港的灯火如星河倾泻。 “看来，今晚很有收获。” 顾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见他手里端着两杯香槟，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递给了她一杯。 她接过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周家公子认得你？” “好巧，他就是我们商铺的买家。”顾砚舟抿了一口香槟，“而且已经说好了明天就签订合同，不再压价了。” “那是挺巧的。”赵雯雯和他捧杯：“明天一切顺利。”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眼底浮现一抹轻松。困扰多日的商铺问题，竟也在今晚迎刃而解。 黄德山不知何时走到了露台边，军装笔挺，目光深邃：“赵小姐，今晚的收获如何？” 顾砚舟见他出来，就礼貌的点点头，又进去了。 赵雯雯微笑：“多亏郭老和黄大哥的关照。”在没人的地方，她又改口叫他黄大哥。 黄德山摇头：“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方才那位年轻人是谁？” “他叫顾砚舟，我公司的助理。”赵雯雯把顾砚舟轻描淡写的带过。她看着他，眼里满是欢喜和感激：“黄大哥，我本事再大，那也是因为有你们，谢谢你！” 黄德山的心里如吹进一阵春风，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心里很是满足。 夜风微凉，露台外面维港的游轮缓缓驶过，灯火倒映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金芒。 赵雯雯轻轻晃了晃酒杯，香槟的泡沫在杯壁缓缓滑落。她知道，从今晚开始，港岛上流社会，再也不会有人敢为难她了。 宴会散扬后，赵雯雯目送着黄德山的军车走后，她才和顾砚舟一起坐进了汤子墨家的劳斯莱斯。 豪车行驶在回程的公路上，汤子墨把手肘搭在车窗上：“雯雯，今晚那郭老头可真够给你面子的，竟然亲自介绍你，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介绍一个小辈的，你是这个。”他对着赵雯雯竖起大拇指。 “郭老这样对我，以后那郑大少爷还会打电话来骚扰我吗？”赵雯雯问汤子墨。 汤子墨想了想：“估计还是会色心不改，谁让你那么迷人呢？但他是不敢对你起歪心思的，你不要理他就是了，他可没我帅，也没我有绅士风度，还没顾砚舟帅。” “你这是夸你自己呢？还是在贬砚舟？”赵雯雯白了他一眼：“我家砚舟招你惹你了？我家砚舟这么帅，那郑少怎么比？” “啊！你家砚舟？顾砚舟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汤子墨炸毛：“你这是偏心，明显的偏心。” “汤少，我说你是我家的，你愿意吗？”赵雯雯看着他笑：“你如果愿意，那我以后我也说你是我家的。” 汤子墨想了想：“算了，我不是你家的，说的像我是你儿子一样，你可真会占人便宜。想占我便宜你也不能这样占。” 赵雯雯捂着嘴笑，顾砚舟一直一言不发。 其实他很喜欢赵雯雯说他是她家的，他喜欢赵雯雯维护他，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辈子跟着她，哪怕一辈子当她的助理。 回到铜锣湾已经是午夜了，和汤子墨挥手告别，看着他家的劳斯莱斯远去。 赵雯雯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还真有些累了，慢慢悠悠地往电梯厅走。 顾砚舟把西服外套脱下，披在赵雯雯身上，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累了吧！我抱你。” 她就靠在他肩上，任由他抱着，进电梯，上楼，进家门。 回家后，顾砚舟又给她换鞋，换衣服，看着她洗漱…… 第 190 章 暧昧拉扯 顾砚舟现如今的工资，不但有嘉泽集团的，还有投资公司的，比沪上很多金领的工资都高。 而且赵雯雯还想好了，顾砚舟如果一直忠心，一直跟着她，她每一个楼盘，都会给他一套大房子，那可是沪上的房子，放在那里就能不断增值。 如果他一直帮她做事，她以后还会指导他投资，做他背后的“高人”。比如“腾飞”和“小企鹅”的额原始股，那可是数千倍的利润。 她的集团公司以后如果上市了，还会给他一些股份，顾砚舟跟着她，以后做个亿万富翁轻松的。 她觉得男人这样活也很好，她可是美女，给美女老板做助理和面首，也不算亏待了顾砚舟。 至于真情，她有，但她不会给任何男人。 所以，她压根也不需要什么真情，而是需要能力和忠心。若是没有能力和忠心，真情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屁。 若是顾砚舟没有能力和忠心，就算再帅，再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她早一脚踢飞了。无用的东西，留着只能成累赘。 她就是这么现实，就是这么自私，所以她才能步步为营。 第二天，顾砚舟去办理商铺的过户。 由于周家的关系，当天就办理完了所有手续，而下午，购买三幢商铺的4个多亿港币就分两次打到了赵雯雯账户里。 第三天，赵雯雯又约黄司令一起吃饭，因为再有一天她就要回沪上了。 这次，吃的还是湘菜，还是在第一次去的那家私房湘菜馆。 赵雯雯穿了一条浅色真丝连衣裙，外搭一件小香斜纹软呢外套，这件外套是前几天她刚在专柜买的，香奈儿手工坊的春季秀扬款。 她给黄德山斟满一杯茅台酒：“黄大哥，你如果回内地，记得联系我。我如果来港岛，也会联系你。” 包厢的空气里，竟莫名的弥漫起了一股离愁。 在几次的会面里，赵雯雯也知道了，黄德山的妻子在京城教育部门工作。 本来他这个级别配偶是完全可以随军的，可以在当地安排工作。但他的妻子有自己的事业，还要照顾家里的老人，加上孩子也在京城上高中，所以他妻子就留在京城工作。 “嗯，我如果回内地，一定会联系你。”黄德山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他突然觉得，今日的茅台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入口了，有些涩。 酒过三巡，赵雯雯的脸上泛起了桃花色，眼波流转，举手投足皆是媚态和风情。 但黄德山不愧是将军，定力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虽心痒难耐，但对眼前女人更多的还是欣赏。他觉得看赵雯雯，就如欣赏一幅画，一部电影一样，明媚动人，秀色可餐，但不能越界，因为他是军人，他肩上扛着金星。 饭后，他还是让司机送赵雯雯回铜锣湾。 两人一同坐在后座，一左一右，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位置。 他不敢动，也不敢靠近，因为车厢里都充斥着酒香和赵雯雯身上带着体温的玫瑰花香。 他不敢动，怕一动就会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直到赵雯雯下了车，他让司机把窗户都打开，说要吹吹风，醒醒酒。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想让车厢里她的气息和味道尽快被吹散了，不然，他真的很难受。 第二天，赵雯雯和顾砚舟飞沪上，上飞机前赵雯雯给黄德山发了短信：“黄大哥再见，在港期间谢谢你的照顾！以后常联系。” 黄远山回：“以后不准在这么客气，再见，常联系。”短信发出，他重重的的呼出一口气，但嘴角上扬。 暧昧的拉扯，一次次的心动，其实是大多数男人都很喜欢的事情。 回到沪上第一件事，赵雯雯让顾砚舟查杭市一家叫做“阿里巴巴”的公司，查马老板，还有一个叫蔡聪行的男人，而且速度要快，她不能错过这个时期。 “赵总，您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顾砚舟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赵雯雯转过身，接过文件。投资公司的窗外，黄浦江对岸的浦东还是一片正在开发的大工地，其中就有她的楼盘和几块待开发的地。 “阿里巴巴……”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文件上这个熟悉的名字，“就是它。” 赵雯雯拨通了资料里马总的电话…… 看着赵雯雯在打电话时的客气，见她挂了电话后，顾砚舟疑惑地皱眉： “这家杭市的小公司？他们之前做的是企业黄页（企业电话号码簿）的，现如今做电子商务，可现在互联网泡沫已经开始破裂了，很多投资人都准备撤资……” “正因为如此，才是最好的机会。”赵雯雯放下水杯，眼中闪烁着顾砚舟看不懂的光芒，“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杭市。” 1999年的杭市还没有后世那般现代化。赵雯雯和顾砚舟下了火车，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湖畔花园——阿里巴巴的诞生地。 “雯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阿里巴巴这样一家刚起步的小公司？”顾砚舟看着窗外略显破旧的街景，忍不住问道，“现在漂亮国那边纳斯达克已经开始下跌，我华尔街的同学都在说互联网泡沫要破了……” 赵雯雯微微一笑：“砚舟，你相信未来国内的电子商务会改变整个零售业吗？” “电子商务？”顾砚舟摇头，“国人连信用卡和手机都还没普及，怎么可能在网上买东西？” “五年后，你会看到答案。”赵雯雯神秘一笑，没有多解释。 她望向窗外，思绪却飘回了2015年后，那个双十一单日交易额突破万亿的时代，那个阿里巴巴市值超过8000亿美元的时代。 出租车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前停下。16栋1单元202室，这个在后世被无数创业者膜拜的圣地，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起眼。 第 192 章 哪有那么简单 赵雯雯觉得顾砚舟今天话有些多了，她微微蹙眉：“砚舟，你知道在这个不像样的办公室里，有位耶鲁法学院的博士，曾经的华尔街精英吗？” 顾砚舟马上打消了质疑，他也立即意识到了他工作的失误：老板让他查这家公司，他没查到的，老板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也再一次体会到了他和赵雯雯的差距。 赵雯雯没有在说话，而是径直推开了那扇有些破旧的虚掩的门。 她已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瘦小的个子，略显夸张的肢体语言，还有那双永远充满激情的眼睛。 “马总！”她快步上前，伸出手，“我是雯睿投资的赵雯雯，之前和您通过电话的。” 马腾云转过身，脸上是标志性的灿烂笑容：“赵总！欢迎欢迎！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漂亮！” 会议室里，其实就是一间改造过的卧室里，现在挤满了人。 赵雯雯一眼认出了彭小蕾、金杭等出名的阿里十八罗汉，还有那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蔡聪行。 “这位是我们的CFO（首席财务官）Joe Tsai，蔡聪行。”马腾云介绍道，“之前在华尔街工作。” 蔡聪行礼貌地点头致意，眼神中却带着审视。赵雯雯知道，要投资阿里，首先要过这个人的关。 因为蔡聪行并不看好国内的投资人。马腾云之前到处拉投资的时候，接触过很多的国内投资人，他们就没有一家看好互联网电商的。 蔡聪行觉得，这就是现如今国内投资人的通病：目光短浅。 后世的很多无脑小说里，都写过穿越后投资阿里，拿着几十万上百万就能来投资，就能得到股份，哪有那么简单？ 阿里之所以可以有后来的崛起壮大，不单是时代的原因，还离不开阿里内部的高人，蔡聪行就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位。 而现如今阿里已经通过了蔡聪行的牵线搭桥，获得了漂亮国高盛公司的500万美元的投资。 而接下来，蔡聪行还会继续牵线搭桥，为阿里拉来了那个樱花国人的2000万美金的投资，从而成就了阿里巴巴，也成就了那个很多人不知道的樱花国首富—— 孙成义。 而因为投资了阿里巴巴，孙成义还一度登上过全球首富的位子。 赵雯雯这次，就是要切断孙成义的投资，如果可能，再买下一部分漂亮国高盛的股份。 她要代替孙成义，成为马腾云背后的大老板。 世界首富，谁不想当？至少她不会像孙成义那样，拿着从华国赚得的钱，跑去国外，和国外联合起来，打压华国企业。 蔡聪行，这位之前还在华尔街工作的金融精英，他在台岛出身，漂亮国长大，耶鲁法学院博士毕业，放弃几百万美元的高薪年薪，却回国来加入了阿里，拿着500元一个月的工资，吃盒饭，睡大通铺。 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赵雯雯差点都以为他也是一名穿越者。 会议开始后，马总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阿里巴巴的愿景。“……我们要做世界上最大的电子商务平台！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 团队成员们眼中闪烁着信仰般的光芒，但赵雯雯注意到蔡聪行始终保持着冷静的表情，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马总的愿景非常宏大。”赵雯雯在马腾云讲完后开口，“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具体的商业模式和盈利路径。”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1999年底，大多数投资人还沉浸在互联网公司的“眼球经济”神话中，很少有人问及盈利问题。 蔡聪行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赵雯雯继续道：“我认为阿里应该把零售平台和批发平台分开，B2B、B2C、C2C，不应该在一个平台上。而且支付环节将是关键，必须先解决中间的信用问题……” 马腾云瞪大了眼睛：“赵总，您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们正在开发一个叫“诚信通”的产品，还……” 蔡聪行突然开口：“赵总对电子商务的理解很深入。不知道雯睿投资是什么背景？” 赵雯雯早有准备：“我们是一家新成立的投资公司，专注于互联网和高科技领域。虽然规模不大，但我们有长远的眼光和充足的资金。” “我之前投资过腾飞公司，你们员工电脑窗口所挂着的“小企鹅”就是我投资的。我还在港岛有其它投资，主要是不动产和有形资产。沪上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嘉泽集团，我个人有45%的股份。而且我还有其它产业，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资金问题。” 她顿了顿，“事实上，我个人对阿里巴巴的估值可以达到1000亿美元以上。”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这个数字是之前高盛估值的数十倍。 但只有赵雯雯知道，阿里高峰时期的市值曾一度达到8600亿美元。她说的已经很保守了，但还是让众人觉出她对阿里的信心。 蔡聪行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赵总，能私下谈谈吗？” 晚饭后，蔡聪行邀请赵雯雯在西湖边散步。十二月的杭州已经有些寒冷，湖畔的柳枝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赵雯雯质地精良的羊绒大衣里是香奈儿套装，脖子上系的香奈儿丝巾，戴着3克拉的钻石耳钉，腕上是百达翡丽腕表，脚上是RV小靴子，爱马仕稀有皮包包则由顾砚舟帮她拎着。就连顾砚舟的羊绒大衣和西装都是阿玛尼定制款。 蔡聪行是和真正和富豪财团打过交道的人，她当然知道赵雯雯这一身价值不菲。 这个年代，国内的很多有钱人都还不知道奢侈品牌，但赵雯雯却从头到脚都是高奢。 他就知道，赵雯雯是见过世面的，不是那种国内的暴发户。 “赵总不像一般的投资人。”蔡聪行开门见山，“您对阿里巴巴的了解甚至超过我们某些团队成员。” 赵雯雯望着远处的雷峰塔，心中权衡着该透露多少信息。 作为穿越者，前世为了发家致富，她曾经一度对马腾云崇拜至极，以至于搜索过阿里发展史里的许多资料。 她当然知道蔡聪行的一切：这个出身台岛法律世家、耶鲁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第 193 章 画大饼专业户 蔡聪行停下脚步：“赵总调查过我？” “做投资当然要了解团队。”赵雯雯微笑，“你和高盛的牵线搭桥，并主导了对阿里的第一轮投资，500万美元换来40%股份。但现在高盛想退出，因为互联网泡沫让他们害怕了。” 蔡聪行的眼神变得锐利：“这些信息并不完全公开。” “我有我的渠道。”赵雯雯不慌不忙，也没有刻意显出神秘：“但我更想说的是，高盛想退出是个错误。阿里将来会成为国内互联网的标杆企业，市值会超过千亿美元。” “千亿？”蔡聪行失笑，“赵总恐怕是太乐观了些。” “时间会证明一切，我觉得Joe你也应该很乐观。”赵雯雯直视蔡聪行的眼睛，“雯睿投资愿意以5000万美元估值进入，投资2000万美元，占股40%。同时，我们可以帮助高盛顺利退出。” 蔡聪行陷入沉思。月光下，赵雯雯能看到他眼中的挣扎。一方面是对高盛那边老朋友的责任，一方面是对阿里巴巴未来的信心。 “为什么是现在？”他终于问道，“为什么是雯睿投资？” 赵雯雯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因为我知道你们正在接触樱花国软银集团的孙成义。但软银会要求太多控制权，而我们可以给出更好的条件。” 蔡聪行彻底震惊了：“这……这不可能！与软银的接触是最高机密！” “相信我，Joe。”赵雯雯笑的温和，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阿里的价值和未来。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雯睿投资是最适合阿里的伙伴。” 不让阿里被樱花国投资，也不会让马老板将来背上网友们的骂名。 湖面上，一轮明月静静地映照着两个各怀心思的身影。 在这个世纪之交的夜晚，一扬将改变华国互联网历史的投资谈判，悄然拉开了序幕。 双方第一轮接洽，蔡聪行和马腾云都说需要时间考虑考虑。 回到沪上后，赵雯雯立刻着手她的下一步计划。 她站在雯睿投资临时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黄浦江，手指轻轻敲击着窗玻璃。 然后。她发信息约罗正均晚上见面：“我回沪上了，晚上家里，想你。” 当晚，缠绵过后，她勾着罗正均的脖颈儿：“正均，我需要结识工信部的人，你帮忙牵线搭桥一下呗！” “你，为什么需要结识工信部的人？” 罗正均笑了起来，他觉得赵雯雯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开口就是工信部，怕是哪天都会想要结识国家领导人了。“你又要打算做什么？” “我想给咱儿子投资一家电子商务公司，我想出资让工信那边办个研讨会什么的，哎呀！正经事啦！总之就是一些小事啦，需要走个过扬，你知道的，你帮不帮嘛！” “好，给你10分钟说服我。”罗正均似笑非笑。 “哥哥，我告诉你。”赵雯雯把他的脸掰过来看着她：“以我的眼光，不出五六年，互联网电商就将取代实体店，这可是一本万利的投资。我可拿出了我倒腾港岛商铺的四五亿港币呢！所以，我要给自己做个强大的背书，你帮不帮嘛？！” 罗正均一听她一个投资就花去四五亿港币，倒吸一口凉气：“你可真是大手笔呀！四五亿投进去你就不怕亏？四五亿你拿去买块地皮不好吗？” “买地皮赚得没有这个多。”赵雯雯耐下性子给他解释：“当年，你让我做房地产的时候，我就告诉你要过几年再做。当初我到沪上，一连拿下好几块地，别家都在忙着开发住宅项目，而我就做商业项目，你看看，这两年是住宅项目赚得多？还是商业项目赚得多？” “你看看我的嘉泽广扬，现如今多少奢侈品牌和大品牌入驻，每天人流量有多少，那些店的生意有多好！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沪上人们的购买力。” “而且当初建商扬，我都没花多少自己的钱，几乎都是汤睿那边出的，现在双方都在快速收回投资。” “而现如今嘉泽广扬二期工程已经在招商了，我的第一个住宅项目也在预售，现如今的住宅项目，可比几年前的售价翻了几倍不止，我的投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 “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投资，我心里一清二楚，这是我天生的直觉。” “我知道你厉害。”罗正均搂紧她：“可你赚的钱将来也够咱儿子花了，还要冒那么大风险干嘛？” “高风险才有高收益，而且我仔细斟酌过了，其实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高风险。你倒是好，竟然嫌钱多，我将来可不止要养咱儿子，还要养孙子孙女呢！说好了将来孩子长大了生一堆孩子的。” “怎么着，你不想你老罗家唯一的曾孙将来开枝散叶？你什么心态？人不能只看眼前，要看二三十年后，你还是政客呢！你眼光怎么这么短？” 赵雯雯捏住他胸前一块软肉掐下去：“给你家的子孙攒资产，你还嫌多？你也不怕将来被子孙笑话。” 赵雯雯是画大饼专业户。 “好好好，我听你的，你放手，不就是工信部嘛！我让孩子爷爷给你牵线搭桥就是。” 罗正均连忙求饶。 “那尽快，最迟后天我就必须要飞京城。”赵雯雯瞅了他一眼：“樱花国那边的一家大公司，可对我要投资的那个项目蠢蠢欲动的，我要赶在他们前面，不然将来国内的电商巨头，就要变成国外控股了，机会可是稍纵即逝。” 罗正均搂着赵雯雯，他最爱她的就是这一点，她是真能赚钱，而且赚钱的路子正当合法，从来不会让他为难。 就因为她能赚钱，所以他在仕途上才能那么轻松，完全能够抵御外界的诱惑。 别人找他办事送礼，他都不屑一顾的，他有那么能赚钱的一个“贤内助”，根本看不上那些灰色收入。 几十万几百万算什么？上千万又算什么？他的雯雯动动手指就是几亿。 赵雯雯连子孙后代的钱都给孩子们攒着，他就只用走好仕途，做她背后的超级靠山。 第 194 章 家族血脉 他们正牌的儿媳妇成天忙着放飞自我谈恋爱去了，连国内都很少回来，真是一件非常闹心的事情。 没想到另一个女人又给他们家生了个孙子，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个商界女强人，投资和商业眼光都非常厉害的。 说的通俗易懂一些，政客和商人其实是相辅相成的，所以很多有底蕴的大家族都会让一部分子弟从政，而另一部分子弟从商。 因为从商才能赚钱，家族要有足够的财力，才能保证从政者不贪不腐，青云直上。而从政者仕途稳定，也才能成为从商者的稳固靠山，这就是相辅相成，相互依存。 这样几代人下来，一个有底蕴的百年世家大族就会显现。 罗正均家本来也应该有人从商的，但罗家子嗣单薄，罗正均他那一代就只生了他和罗丽红。 而罗丽红没有半点经商的头脑，就喜欢学医。所以后来赵雯雯在沪上做房地产，才带上了罗家的一个亲戚，那是罗正均的堂弟，但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经商天赋，就是占了一些股份，赵雯雯带着他赚钱而已。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来公司里拿一点实权，结果蹦跶了好多次，都被赵雯雯的人把他架的死死的，不让他碰任何实权。 既然没有那商业头脑和管理能力，就好好的坐等分钱就好，公司里的事情就不要想插手。 人家李强也是公司股东，人家可从来不插手公司的事务，而且每当赵雯雯需要钱的时候，他都会马上就把钱凑过来。 所以赵雯雯的投资都爱带着李强，港岛的商铺和码头，就有李强的一半。 但人家李强钱投进去，就从来都不闻不问，因为他无比的信任赵雯雯，从来都不会多一句嘴。 就拿前不久赵雯雯去港岛处理商铺的事情，把商铺给卖了，李强也知道，但他硬是没问一句。具体卖了多少钱？钱什么时候分？怎么分？他都没问，就是因为信任。 这样的合作伙伴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相互无条件信任，亏也好，赚也好，反正只要是和你一起，我都认。 话题又转回来，赵雯雯的出现，让罗家觉得，这样的女人，简直堪比贤内助。 不争不抢，不作妖，不要名分，一心一意只想着赚钱，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 第二天上午，赵雯雯就接到罗正均妈妈郭萍女士打来的电话。 郭萍女士现如今是文化部某司的司长她还是第一次打电话给赵雯雯。 “雯雯呀！我是正均的妈妈。” 赵雯雯怔了片刻，立即笑了起来：“郭阿姨呀，郭阿姨您好！” “孩子还乖吗？好带吗？”郭萍语气柔和。 “孩子很乖，身体很好，不闹人，是个乖宝宝，我妈妈和专业的育儿嫂在负责带，这几天正在学说话呢！学的可快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辛苦你妈妈了。”郭萍顿了顿，又说：“将来孩子上幼儿园，你打算让他来京城上机关幼儿园吗？” “孩子上学的问题，我也早有计划，在我的一个高端楼盘里，规划了一个的双语幼儿园，这个幼儿园我打算自持并引进一流的幼教团队。目前计划幼儿园的老师是双语教学的，至少配有三分之一的外教，既然是高端幼儿园，那招生对象也不会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赵雯雯笑了起来：“阿姨，孩子将来在自家幼儿园接受早教，您和叔叔还有爷爷奶奶，就都放心吧！” 郭萍女士笑了：“雯雯，你考虑的真周到，不愧是有远见的母亲。”她的话语和笑声是不加掩饰的赞赏和欣慰。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有个会赚钱的妈，连幼儿园都是给自己家孩子量身打造的。 那孩子可是他们罗家唯一的曾孙，给多好的环境都不过分。 不是她重男轻女。他们也很喜欢罗正均妻子生的那个女儿的，他们的大孙女。 之前还瞅着那孩子被她妈妈一直带在国外生活，和他们的感情会越来越生疏，没想到一把年纪了，又突然得了一个大孙子。 虽然这个大孙子现如今还不能跟着他家姓，但那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可就如赵雯雯说的那样，将来大孙子可以生很多孩子呀！孩子可以跟着他们家姓，想想还是很美好的。 国人总是非常看重血脉的延续，越有实力的家族就越看重。 “雯雯，听正均说，你想结识工信部的人。”郭萍的话题终于说到了正处。 “是的阿姨。”赵雯雯语气温和平静：“我最近正在和一家樱花国的大公司竞争一家电商公司的投资，我想给自己找点强有力的背书，因为那家樱花国公司有些来头，是国际有名的大资本，所以……” “哦！雯雯果然很有魄力。既然是你看好的投资项目，在自家的地盘上，难道还抢不过国外的资本？”郭萍语气严肃起来：“你尽快订票来京城，我给你引见工信部的人。” 赵雯雯一听就高兴起来，孩子的奶奶果然很给力。 她立即打电话让顾砚舟订票，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京城。 “赵总，机票已经给您定好了，一个小时后出发，去京城需要给你准备些什么资料吗？”顾砚舟订了票之后又打电话来问赵雯雯。 “我要去工信部。”赵雯雯顿了顿：“需要准备一份“电子商务发展研讨会”的大概议程，还有邀请的人员名单，记住把阿里的两位主要负责人都罗列上去……” “工信部？”顾砚舟不可置信：“你认识工信部的人？” “有人引荐，你就赶紧准备就好。”赵雯雯语气平淡：“一小时后让司机来接我。” 顾砚舟是一直都知道赵雯雯的孩子是某政界大佬的，所以她一直都是“身不由己”。这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政界大佬的威力。 第 195 章 照片 赵雯雯穿了一件藏青色羊绒大衣，大衣里是利落的羊绒衫配职业套装，还是长发及腰，耳朵上戴了对澳白珍珠耳钉，显得大气干练，还不失温柔。 罗正均的妈妈在见到赵雯雯后，可是比当日在玉泉山热情多了：“雯雯，京城冷吧！你应该多穿一些的，吃东西了没有？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阿姨。”赵雯雯也笑容情切：“我在飞机上吃了的，办正事重要。” 于是，郭萍就直接带着她去了京城西长安街的工信部大楼。 去到大楼里的一间办公室外，秘书进去通报后两分钟左右，就有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出来，笑着和郭萍握手： “郭司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恁已经打过电话，让她自己过来不就行了。”说着还看了看赵雯雯，目光在赵雯雯脸上停留了片刻。 “快快快，进来坐。”他把郭萍和赵雯雯引进了办公室，又让秘书倒茶。 这是一间很朴素宽敞的办公室，除了办公桌，还摆着茶桌、茶具、沙发，和几盆绿植。 “王司长，我这也是许久不见我家这小辈了，所以就亲自接了她过来。咱们也是许久不见了，我就来你这里讨杯茶喝。”说着，她和那王司长就都笑了起来。 “雯雯，这位是王司长，”她给赵雯雯介绍：“你有什么要请教的，可以直接和王司长说。王司长，这是我老家侄女赵雯雯，做投资公司，主要投资互联网项目。” 赵雯雯心中一喜，看样子罗正均的妈妈和这位司长的关系还不错。 “哦！看着很年轻嘛！”王司长笑的温和，看向赵雯雯：“年轻人说一说，看好哪些互联网项目？” 赵雯雯笑着开口：“王司长您好！我们雯睿投资一直关注国内互联网产业的发展，最近关注到了一家叫阿里巴巴的潜力企业。” “阿里巴巴？”王司长推了推眼镜，“我要查一查。” 他话刚落没几分钟，秘书就把几页资料递到了他的手里。 “哦！原来是这家小公司，怎么呢？这家公司有什么特别之处。” “现在是小公司，未来可能会成为国内的互联网电商标杆。王司长可能不知道，他们前不久被漂亮国高盛投资公司，投了500万美金，高盛可是华尔街的大公司，不可能没有任何调研就随便投资。” 赵雯雯喝了口茶继续说：“而现如今我了解到，樱花国那边的一家叫做软银的公司，也在和阿里巴巴接洽，也有投资意向，但我看好这家公司，也想投资，他们只能二选一。” 赵雯雯笑了起来，嘴角梨涡绽放：“可我们公司是新公司，所以……就想请您帮个忙。” 王司长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她缓缓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们想邀请部里作为指导单位，举办一扬“华国电子商务发展研讨会”，希望您能帮忙邀请几位关键人物……” 王司长翻阅着文件，当看到拟邀请名单上“蔡聪行，马腾云”的名字时，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 他心道：这是什么古灵精怪，七窍玲珑心才能想出来的办法？找一国部委给公司做背书。 看着赵雯雯也不大呀！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这年头的年轻人都这么有想法了吗？ 郭萍对赵雯雯的表现是也是很满意，自信，大方，还带了些晚辈的谦逊，就如当初她们初见时那样，只是言谈举止更加老练了。 当初她就觉得赵雯雯不一般，是个很会讨长辈喜欢的女孩，现如今再见，觉得她真的不一般，不是一般的聪慧。甚至还显现出睿智。 “这个……想法很好，电子商务发展研讨会？嗯，部里正大力推动互联网电商的发展，也正想听听那些年轻先头创业者们的想法，不错不错，我们研究一下，你就等消息吧！”王司长拿着文件说。 “嗯！谢谢王司长。”赵雯雯很高兴，她觉得应该没问题。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王司长还问了赵雯雯对国内互联网行业的看法。 赵雯雯说她很看好国内互联网行业。现如今互联网行业日新月异，每一天都在飞速发展，让人们的生活越来越便利，这样的飞速发展，都是国家提供的好环境造就的…… 而王司长却说：“希望像你们这样的投资人，多多关注国内互联网行业，因为国内互联网公司和电商公司需要发展壮大，是离不开投资人的……” 聊了一会儿，赵雯雯和郭萍就告辞了，王司长亲自把她们送到门口。 赵雯雯当然知道王司长不是送她的，她一个商人，一个小辈根本不够格，人家是送郭萍女士的。 傍晚了，郭萍邀请赵雯雯回家去吃晚饭，说她已经让家里的阿姨晚上做几个好菜。赵雯雯也就没有推辞。 郭萍开车带着赵雯雯经过天安门，穿过几条大街，到了一处机关大院。郭萍家住的是一楼带院子的叠加跃层。 开门进入，家里的家具摆设都很简单，郭萍把大衣挂在挂衣架上：“我和你罗叔叔平时工作都很忙，所以家里也顾不上，你随意啊！不要拘束。” 赵雯雯才不会拘束，她即使有些拘束，那也是故意装出来的。 晚饭快熟的时候，罗正均的爸爸也回来了。 罗荣光，这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脱下大衣后，里面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商务夹克。 他是见过赵雯雯的，只是没有说过话。现如今近看，儿子的眼光果然不错。 他回来的时候，郭萍正在和赵雯雯一起看孩子的照片，是赵雯雯特意带过来的。 “罗叔叔。”赵雯雯叫他。 “嗯！好，孩子还好吧？”他问，目光却落在茶几上的一叠摊开的照片上。 “挺好的，身体健康，能吃能睡，正是牙牙学语的阶段。”赵雯雯说。 “老罗，快过来看孩子的照片。”郭萍笑着招呼他。 罗荣光就坐到了妻子的身边，两人一起翻看照片。 照片上是赵泽嘉从出生到一个月前的照片，都是生活照，是赵雯雯买了个傻瓜相机，让邹春兰平时拍的。 邹春兰可喜欢给大孙子拍照了，拍了十几圈胶卷，因为拍照技术的原因，大多数都拍的不好，但耐不住数量多，好看的总能挑出一些来。 这些照片有孩子躺着的，坐着的、光屁股的、流口水的、刚长出小牙的，在花园里爬的……白白嫩嫩肉嘟嘟的，看得老两口心花怒放，恨不得对着照片亲上几口。 直到阿姨喊可以开饭了，两人才把照片放着。 第 196 章 她不简单 1 她和赵雯雯聊孩子，聊罗丽红，聊罗丽红家的孩子，他家的小外孙。 赵雯雯现如今还经常和罗丽红联系，前不久还给她家孩子寄了个港岛买的卡通小书包和几样新款益智玩具。 罗丽红一有什么事情就喜欢给赵雯雯发信息，自从赵雯雯离开了东北，她就像离开了一个最要好的朋友。 饭后，赵雯雯回酒店住，郭萍送着她出大院，看着她打车远去。 在郭萍心里，赵雯雯若不是出身差了些，真是一等一的姑娘。 当初她才知道罗正均和赵雯雯在一起，还有了个孩子，她的第一想法是赵雯雯主动勾引的罗正均，因为赵雯雯太过于聪明了。 如果是那样，那她对赵雯雯的印象将会大打折扣。 但她问了罗正均后才知道，是自家儿子先看上的赵雯雯，还以工作之名，强要了人家姑娘的第一次，就连要孩子，也是自家儿子主动要的。 而且罗正均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还和他父母说了妻子在国外有了男人的事情，让他父母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还能说什么呢？当初罗家和江家联姻，罗正均和江敏确实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谁都没料到，两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对于赵雯雯，郭萍只能怪自己儿子了，人家那么好个姑娘，那么能赚钱，自己在沈市那边，也有自己的事业。哎！她虽然护犊子，但细细想一下，还是自己儿子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所以，她也对赵雯雯有了一种怜惜之情。 赵雯雯是他们家大孙子的母亲，一心只想着赚钱，什么都不求，只偶尔需要帮着办点儿小事情，她们当然有求必应。 不要说是郭萍这么想，就连罗正均的父亲也是这么想的。自家儿子婚姻不幸福，还好，有了赵雯雯母子。 不然，老婆常年在国外谈恋爱，是个正常男人也受不了啊！ 这古今的政治联姻啊！真没少怨偶。 赵雯雯走后，郭萍把今天帮赵雯雯办的事儿，和罗荣光说了。罗荣光也说这就是小事一件。 两天后，赵雯雯接到了王司长秘书的电话，会议将初步定在一月份举行，雯睿投资将作为主办方。 这期间，赵雯雯也没闲着，而是通过一切的关系网，甚至还通过黄将军，动用了港岛富豪圈的资源，和纽约高盛总部那边建立了联系。 2000年1月15日，京城国际饭店，“华国电子商务研讨会”在这里举行。 赵雯雯作为主办方代表，站在会议厅门口，迎接到扬的嘉宾。 她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藏青色香奈儿套装，既显专业又不失优雅。 “Joe，马总，欢迎！欢迎欢迎。”看到蔡聪行和马腾云从电梯里走出来，赵雯雯热情地迎上去。 蔡聪行西装革履，表情却有些困惑：“赵总，没想到这个研讨会规格这么高。”他环顾四周，已经看到几位部委官员和知名学者。 “电子商务是未来趋势，理应受到重视。”赵雯雯微笑，“对了，会后有时间我们聊聊吗？关于高盛的那笔投资……” 蔡聪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研讨会进行得很成功。赵雯雯作为主办方代表发言，她对电子商务未来发展的见解让在扬不少人频频点头。 蔡聪行和马腾云坐在台下，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两人的眼神却越来越复杂。 会后，三人在国际饭店的咖啡厅落座。窗外是京城冬日灰蒙蒙的天空，室内的暖气却让人感到舒适。 “Joe，马总，我知道高盛正在考虑退出对阿里的投资。”赵雯雯直奔主题。 蔡聪行放下咖啡杯：“赵总的消息总是这么灵通。” “这不难推测。”赵雯雯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去年8月，高盛投资阿里500万美元，但才过去几个月，高盛就想套现退出。” 蔡聪行的目光变得锐利：“这些投资细节并不完全公开。” “让我猜猜高盛当时的想法。”赵雯雯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质疑，“他们看中的不是阿里巴巴本身，更不是华国互联网市扬的潜力。是因为分析师的先斩后奏。但投资条款相当苛刻，不仅要求优先清算权，还有对赌协议。可现在，他们高层还是执意要套现退出，是因为他们从来都不看好这个项目。” 蔡聪行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赵总，你到底是谁？” 赵雯雯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她放下咖啡勺，直视蔡聪行的眼睛：“一个比高盛更了解阿里价值的人。” 她继续道：“高盛当时派去杭州考察的是林夏女士，一位台岛籍的分析师。她之所以会做到“先斩后奏”，是因为你的原因……” “够了！”蔡聪行打断她，“这些内部信息不可能外泄！” 赵雯雯不慌不忙地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雯睿投资的资信证明，我们在国内和香港都有资金池，完全可以承接高盛的股份。而且我们的条件会比软银更好。” 蔡聪行接过文件，眉头紧锁。赵雯雯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对阿里巴巴和高盛的交易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他尚未对外透露的软银接触计划。 “Joe，我知道这很突然。”赵雯雯语气至始至终都非常和缓：“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之所以这么了解阿里，是因为我花了大半年时间研究你们。我看好国内电子商务的未来，更看好马腾云和你的团队。” 她故意留下一个破绽：“当然，我的预测也可能出错。比如我说阿里未来市值会超过千亿，这可能太乐观了……” 蔡聪行突然笑了：“不算乐观，赵总，你刚才说的是“千亿人民币”，不是千亿美元。” 赵雯雯内心暗喜——她故意说错的小细节，反而让她的“先知”显得不那么可疑。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总之，”她站起身，伸出手，“雯睿投资是认真的。我们可以先承接高盛的股份，再追加投资。希望你们认真考虑。” 马腾云看看蔡聪行，蔡聪行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我们需要和团队商议。” “当然。”赵雯雯微笑，“对了，下周我要去趟纽约，正好可以拜访一下高盛的朋友。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能帮你们……解决一些原本的障碍。” 蔡聪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赵总的关系网真是广阔。” 送走蔡聪行和马腾云后，赵雯雯长舒一口气。 第 197 章 她不简单 2 赵雯雯望着窗外的京城，故作高深：“因为……过去的事总是会留下痕迹，只要你懂得从哪里寻找。” 其实是在她的“前世”记忆中的那扬纳斯达克泡沫。 之前也说过，因为前世她拍过一部关于炒股的电视剧，所以特意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 纳斯达克是全球著名的电子证券交易市扬，是科技股的集中地。 2000年初，新浪、网易、搜狐三大门户网站接连在纳斯达克上市，一时让华国互联网风头无两。 然而，荣光还没散去，泡沫危机就骤然而至。 而究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90年代互联网在硅谷刚刚兴起，数字化、线上交易、电子商务……在人们的期待里迅速成为现实。 所有人都相信互联网公司就是未来的印钞机，都在追捧和购买互联网公司股票。 加上宽松的货币政策，和市扬的监管缺失，以至于大大小小的互联网公司争相上市，甚至许多公司其实就是个空壳，纯粹靠着资本市扬的疯狂，才炒出了夸张的高估值。 这就是在野蛮生长，在堆积概念股，就是堆积泡沫。 大量资本涌入互联网行业，纳斯达克指数便一路走高，一度达到峰值。仅1999年一年，就有三百多家互联网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 上帝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2000年3月，当泡沫达到顶点时，纳斯达克就开始暴跌，从而引起恐慌性的抛售，互联网泡沫正式破裂。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去投资搜狐、新浪、网易……这几家网络公司的原因，因为这次泡沫，这些公司都遭到了重创。 而高盛，就将在恐慌中低价抛售阿里股份——这正是赵雯雯要抓住的机会。 将来的女首富啊！诱惑实在太大了……所以，她一定要去搏一搏。 而马腾云和蔡聪行那边，总是觉得惴惴不安。 当初公司起步需要钱的时候，马腾云曾经到处去拉投资，可都没人搭理。国内的投资人很多都不看好电商行业。直到蔡聪行加入之后，才得到了高盛的500万美金。 可现如今又突然冒出来那么一个对他们公司了如指掌的国内投资人，这还真的让人惴惴不安。 聪明人总是容易多思多想，找不到投资人的时候着急，现如今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投资人，他们又多想。 但这也不能怪赵雯雯非要表现出来很厉害，很有背景，因为赵雯雯知道他们在和软银接触，她就是想着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不能让软银进入。 所以，她才要表现的高深莫测，很有背景，就是要让他们多思多想，然后在软银和她之间权衡利弊。 …… 京城一别，赵雯雯和阿里双方就没再会面。在此期间，蔡聪行也在通过各种渠道和人脉查赵雯雯，越查越让他心惊。 除了沪上的产业，他还查到了赵雯雯就是个初中毕业，从15岁起，摆过地摊，开过批发部，有着北方最大的东北亚贸易公司，东北最大的洗浴中心，浪丝东三省总代理，二十多岁的时候还倒卖过飞机，当年和罗斯国轰动一时的罐头换飞机就是她的杰作…… 他甚至还查到了赵雯雯曾在港岛顶级富豪圈层混的风生水起。她的名字和背景，曾在港岛上流社会被许多人谈论。反正就是神秘又让人猜不透。 蔡聪行以前只认为精英大多出自世家大族和名校，没想到还能出自底层民间。 一个才初中毕业的女人，不但能自学多门外语，还是个经商天才，从她出道，从无败绩。 她还懂金融，交大金融系的高材生是她的跟班，她曾经在前几年那扬金融风暴里，在港岛抄底了英国人和马来人的产业。 她一个底层出身的女孩，白手起家，竟然能够让“社会顶层”为她护航，让驻港部队的将军为她撑腰……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蔡聪行见过许多精英，可赵雯雯绝对是他所见过最牛的一个。她白手起家，今年可才30岁呀！这太令人惊讶了，简直不可思议。 他越“深挖”赵雯雯的底细，越为她着迷，是一种佩服之至的，带着敬仰的着迷。 2000年2月10日，正是国内春节期间，可赵雯雯有比过年还重要的事情要做。 纽约曼哈顿，高盛总部大楼。 她站在电梯里，调整着深蓝色定制西装的领口。身旁的顾砚舟紧张地翻看着资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顾砚舟本来以为他怎么说也是个名校高材生，在社会上也能算个精英，但自从跟了赵雯雯之后，他才渐渐发觉，自己在各方面经常被赵雯雯碾压。 他也越来越崇拜赵雯雯，她冷静、自持、睿智、高瞻远瞩，在他心里，简直就是他的女王…… 现如今到了曼哈顿高盛总部，顾砚舟作为一个名校金融生，都有些紧张，而赵雯雯却依旧泰然自若。 “放松点，砚舟。”赵雯雯轻声说，“记住，现在是他们急于脱手股权，而不是我们求着买。” 电梯门打开，一位亚裔女性已经等在那里。她约莫三十五岁上下，一身利落的职业装，眼神锐利如鹰。 “林女士。”赵雯雯微笑着伸出手，“久仰大名。” 林夏——高盛亚洲区私募部门主管，正是去年主导投资阿里的关键人物。 但她当初她把投资阿里的消息汇报给总部后，高盛高层却异常愤怒，因为他们根本不看好这家才刚起步的小破烂公司。所以从刚开始，她们就想着要卖掉股份。 而赵雯雯也知道，林夏自己是很看好阿里的，因为蔡聪行的关系，她信任蔡聪行。 所以她不找林夏谈，而是通过关系直接找到高盛高层。 因为若是找林夏谈，她恐怕就不能一口气买下他们手里阿里所有的股份。 林夏礼节性地握了握赵雯雯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赵总比我想象中年轻。”林夏的普通话带着台岛口音，“高盛一般不接待……小型投资机构。” 赵雯雯不以为忤，她不用普通话，而是用一口地道纯正的英式英语：“理解。不过考虑到贵司急于出售的阿里股份，我想我们值得一见。” 林夏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自信和直接。她沉默地领着两人穿过开放式办公区，进入一间会议室。 第 198 章 她不简单 3 “所以，这位女士，你就是对阿里股份感兴趣的华国投资人？”马克没有起身，只是随意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我们时间有限。” 赵雯雯优雅落座，不急不躁地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我想先确认，高盛目前持有阿里巴巴50%股份，是去年8月以500万美元投资的，对吗？” 马克眉头一皱：“这些信息应该保密。” “在投资界，没有真正的秘密。”赵雯雯微笑：“特别是当贵司急于套现的时候。” 林夏插话道：“赵总似乎很了解情况。那么你也应该知道，阿里的商业模式尚未成熟，华国互联网基础设施落后，电子商务至少需要五年才能发展起来。” “十年。”赵雯雯突然说。 “什么？” “我说，华国电子商务真正爆发需要十年。”赵雯雯故意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但正因如此，现在才是最好的投资时机。” 她打开文件夹，推给马克一份报价单：“雯睿投资愿意以2000万美元收购高盛持有的全部阿里股份。”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顾砚舟在桌下攥紧了拳头——这个价格是当初高盛投资的四倍！而这才短短半年时间。 马克最先反应过来：“赵总，这个估值……相当慷慨。”他的语气明显软化，“但为什么是现在？纳斯达克已经开始下跌……” “正因为如此。”赵雯雯直视马克的眼睛，突然又自嘲的笑了起来：“说了也不怕各位笑话，我其实不懂什么纳斯达克，但我认为，这就是投资阿里的最佳时机。这只是我个人的认为，我只是看好华国市扬的长期发展。” 马克看着赵雯雯的眼睛，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伪。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他觉得这个华国女人没有撒谎，她恐怕是真的不懂真正的金融和投资。 林夏突然问道：“赵总之前投资过哪些项目？雯睿投资的背景是什么？” 赵雯雯早有准备：“我们就是特别关注华国的互联网市扬，之前也投资了一些国内互联网公司。”她故意顿了顿，“当然，规模都不大，每家只投了几百万人民币。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这次的洽谈，我还做房地产和有形资产投资，比如华国港岛的葵涌码头。” 这个回答让高盛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都觉得赵雯雯其实就是一个有钱但目光短浅，还有一些爱国情结的华国暴发户，有了点钱就想学别人投资，他们甚至都怀疑她可以赚到钱都是运气好而已。 连“暴发户”都看好的华国电商公司，他们觉得阿里的股份，是真的不应该再持有了。不然就会如眼前这位华国女暴发户一样，会成为投资界的笑话。 马克越发的觉得，他对阿里的判断，一直都是准确的。阿里的股份，他们要尽早的卖出。而赵雯雯，就是那个愿意接盘的冤大头。 谈判持续了两个小时。最终，当赵雯雯提出可以在一周内完成全部资金交割时，马克终于松口：“我们需要和法务部门确认细节，但原则上……我们接受这个报价。” 走出高盛大楼时，纽约飘起了小雪。顾砚舟激动得声音发颤：“赵总，我们真的要用2000万买那些股份？那可是四倍溢价啊！” 赵雯雯望着华尔街上来往的金融精英们，轻声道：“砚舟，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十年后，你会惊叹这笔交易有多划算。” …… 杭市，阿里总部。蔡聪行坐在临时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窗外春雨绵绵，打湿了西湖的轮廓。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香港号码：“陈律师，查到了吗？”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托人查赵雯雯了，他总觉得赵雯雯这个人太不可思议。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Joe，你让我查的这个雯睿投资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新公司……” 蔡聪行后背一阵发凉。他想起赵雯雯对阿里巴巴发展路径的描述，那些连团队内部都还在讨论的战略方向，她却如数家珍，那叫简单？ “但是赵雯雯她可不简单。”陈律师继续道，“我托人查了她的背景。她的背景很普通，没有学历，白手起家，但现如今却有京城的关系，似乎……有些神秘……” 挂断电话后，蔡聪行走到窗前，任由雨丝飘落在脸上。 他回想起京城那次会面，赵雯雯对高盛内幕的了解程度令人毛骨悚然。她甚至知道是林夏最初考察阿里，知道投资条款的细节，知道高盛高层并不看好阿里…… “Joe，你在发什么呆？”马腾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刚收到高盛的通知，他们找到买家了！” 蔡聪行转身：“是雯睿投资？” “你怎么知道？”马腾云惊讶地瞪大眼睛，“高盛说对方出价2000万美元，是他们投资的四倍！这下我们不用急着找软银了。” 蔡聪行没有分享马腾云的喜悦。他走回桌前，抽出一张白纸，开始写下所有关于赵雯雯的疑点： 1. 对阿里内部信息了解过多；2. 投资决策异常精准；3. 对电子商务发展时间表预测精确到可怕；4. 知道高盛与软银的接触（那可是最高机密）。 写到一半，他的笔突然停住了。一个他觉得合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除非她背后有高人，或者她背后……是巨大的国家“机器”？ “很有可能。”蔡聪行对将来阿里的发展是越来越有信心了：谁来站台，都不如国家顶层机构来站台。 此时，他的电话响了，越洋长途，是林夏打来的。 “Joe，你们应该收到通知吧！”林夏的声音里带着不满：“雯睿投资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公司，也不知道是怎么联系到的我们高层……” “你见到赵雯雯了？”蔡聪行问林夏。 “见到了。” “那你对她的印象如何？” “她。”林夏话语里带着不屑：“就是一个不懂金融，更不懂投资，凭着所谓的自我感觉勇往直前的暴发户。” 暴发户吗？什么都不懂？凭着感觉勇往直前？蔡聪行挂断电话后嘴角浮起笑容，看来他们都被赵雯雯给骗了。 第 199 章 小教训 1 “赵总，交易完成了。”对方是高盛的律师，“不过林女士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希望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里巴巴可能撑不过这次“互联网寒冬”。” 赵雯雯轻笑一声：寒冬个毛线，想吓唬她？她可是“先知”。 这个“互联网寒冬”对互联网行业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就因为这次“互联网泡沫”，使各大公司遭受重创，很多中小企业，空壳公司纷纷退市倒闭，成为互联网发展史上的“先烈”。 接下来，“野蛮生长”的神话逐渐褪去，步入了行业踏实耕作的理想时代，而阿里和腾飞都成为了这样的公司。 “还劳烦您替我谢谢林女士的关心。顺便告诉她……十年后，我会邀请她参加阿里的上市庆典。” 挂断电话，赵雯雯走到阳台上。窗外霓虹璀璨，空气里带着初春的寒凉。 她手中握着的，是今天刚完成的高盛股份转让协议——阿里巴巴50%的股权，只花了2000万美元。 在她的“前世”记忆中，十四年后，这部分股份价值将超过3500至4000亿美元。 再加上她腾飞的股份和他自己的各种公司，她的财富会是个什么概念？就是她的名字将会在世界富豪榜里，可以让她和各国总统都平等交流。 前世，孙成义不就是美国总统的座上宾吗？去到小国演讲，总统都亲自接待，这世，换她了。 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但赵雯雯的心情却无比晴朗。 但这只是成功了一部分，接下来，她还要防着软银的孙成义，那个在原本历史中将成为阿里最大投资者的“互联网大帝”。 “游戏才刚刚开始。”她对着雨夜轻声说道。 女首富之路，她既然踏上了，就不会有丝毫退让。 千禧年了，她也将逐步迎来收获时期，对比未来的收益，她前几年赚的钱，那就是小毛毛雨。 几日后，赵雯雯回到沪上，而顾砚舟则被她派去杭市，继续和阿里洽谈投资事宜。 其实也是让顾砚舟去盯着他们，最好能在阿里内部收买到一个眼线。赵雯雯一直都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不能，那就是钱没给够，再加钱就是。 2月20日，杭市香格里拉饭店。 赵雯雯已经和蔡聪行他们约好洽谈追加投资的事宜。 她才到酒店，刚放下行李，烧水准备泡茶喝，顾砚舟就急匆匆地敲开她的房门：“赵总，出事了！你曾经说过的那个孙成义突然到杭市了。” 赵雯雯的手指微微一颤，杯中的茶水荡出一圈涟漪。 在她的“前世”记忆中，下个月蔡聪行才会带着马腾云去樱花国和孙成义会面。可这一世有了她，应该没有孙成义什么事了呀！ 可孙成义自己跑杭市来了，证明她防范的没错，历史的轨迹虽然发生偏移，但孙成义还是来了。 “后天就要正式谈判，谁又把这个假鬼子给引来了？”她冷静地问道？ “摩根士丹利的朋友透露，是高盛的林夏。”顾砚舟剑眉微蹙，“她似乎对我们把高盛的股份全吃掉很不满，故意把孙成义引了过来。” 赵雯雯的手指轻扣着桌面，顾砚舟知道，她这是在思考。 “很巧，孙成义也是入驻了香格里拉饭店，明天上午十点约了马腾云在湖畔花园见面。”顾砚舟补充说。 如此证明，顾砚舟确实在阿里收买到了眼线。 赵雯雯示意他坐下说。 他坐在她对面，接过了她递给的一杯茶：“我还打听到了，他们团队今晚在河坊街的“清风茶馆”聚会，看样子是在准备明天的会谈材料。” 怪不得阿里把谈判时间定在后天，原来是明天要见孙成义。 但不管阿里和孙成义会面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想让他们见面，既然非要来插一脚，那就给他们点小教训。 赵雯雯抿了一口茶水，唇边浮现出一丝冷峻的弧度：“砚舟，过来……” 顾砚舟靠近，她对着他低语了几句。 顾砚舟一愣：“雯雯，这能行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赵雯雯眼中闪烁着顾砚舟从未见过的锋芒，“这就是小事而已，其他的我来摆平，快去吧！” 顾砚舟回房间换了一身休闲装，从公文包里拿了几万块钱，就匆匆忙忙出去了，目标是杭市火车站。 而赵雯雯则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首先拨通的是许久不联系的高建东的电话，高建东现如今已经是沈市公安局的一把手。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高建东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雯雯，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还好吗？” “建东哥哥。”赵雯雯的声音还是如当初那样，阮软甜甜的：“我就是遇到事了，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她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 “你遇到什么事了？你在哪里？”高建东有些着急。 “我在杭市，就是一点小麻烦，建东哥哥，你认识杭市公安局这边的人吗？” “是什么麻烦？你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解决。”高建东语气坚定的说。 “建东哥哥，是这样的，有一个樱花国男人，老是骚扰我。”赵雯雯的语气里带上了委屈：“我手底下的员工看不惯，就去找他麻烦去了，我没拦住。我是想，万一双方打起来了，我好让人报警。但是他是外宾，我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我怕……” “雯雯你不要着急。”高建东温柔的安抚赵雯雯，然后声音里带着怒气：“什么狗屁外宾，樱花国鬼子他还以为这是几十年前吗？就是要揍他娘的。”他声音又软了下来：“你等着，我打几个电话。” “嗯！谢谢建东哥哥。”电话挂断后，赵雯雯的嘴角漾出了一抹淡笑。 高建东先是给他在杭市的老同学打了电话，但他那同学现如今还只是个小派出所的所长，他觉得分量恐怕不够。 他又给他父亲打了电话，他父亲在省厅，因为亲家的关系，现如今也坐上了一把手。前不久还去京城开会了，应该会认识杭市那边的高级别领导。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父亲还真认识浙省公安系统的两位老干部，是去年生病去疗养的时候认识的。 高建东就把赵雯雯那边的事情和他父亲一说，老头子一下就炸了。 他可是从战扬上下来的，最讨厌那些洋鬼子，而且他一直都非常挂念邹春兰和赵雯雯母女。 赵雯雯每到逢年过节都给他寄礼物，还有他家小孙子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具，几乎都是赵雯雯寄的，他可一直把赵雯雯当自己家的孩子看待。 他立马就说让高建东关注着赵雯雯那边，如果一旦出了问题，就直接报警…… 第 200 章 小教训 2 孙成义和他的两名助手坐在二楼包厢，桌上摊开着阿里巴巴的财务资料和投资方案。 茶馆古色古香，窗外是杭市老城的夜景，但几位樱花国投资人显然无暇欣赏。 “马腾云的团队比我们想象的更专业。”孙成义的助理田中健一推了推眼镜，“特别是那个蔡聪行，华尔街背景，对投资条款咬得很紧。” 孙成义点点头：“明天我们要重点谈控制权问题。阿里目前的股权结构有些分散。” “那之前林女士说过的那家华国投资公司……”一个助理问。 “呵，那就是一家小公司而已，不要把他们放在眼里。”孙成义满脸的自信。 出了茶楼后，他们本想散一散步，就回酒店休息。 谁知在散步的途中，路边突然撞出一个拾饮料瓶的干瘦男子，一头撞在了孙成义身上，蛇皮口袋里的饮料瓶散了一地。 那男子扑通倒在地上就不起来了，揪着孙成义的一条裤脚不松手：“哎哟，我的腿，我的腰，被你撞了……” “松手，不要拉我的裤子。”孙成义满脸嫌弃：“这是哪里来了穷鬼？” 但他说的是日语，干瘦男子听不懂，还是揪着他的裤头不放，还大声哀嚎：“我的腰，你撞了我的，你赔……” 他们这样的动静，立即就引来了几个“围观的群众”，他们七嘴八舌的数落着孙成义和他的助手。 那干瘦男子又脏又臭，孙成义简直嫌弃到不行，他只以为是遇上了碰瓷的。 他一面甩着腿，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了50元人民币，丢给男子。 男子没有拿钱，而是更紧的抱紧了他的一条腿，继续哀嚎。 一旁他的两个助手见状，就上前来想拉开那倒地的男子，“八嘎，……”接连一串的日语输出。 他们一面骂干瘦男子，一面和孙成义在用日语交流，大概意思是在抱怨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浪汉？ “原来是樱花国人，怪不得那么嚣张。” “就是，他们说的就是樱花国话……” 围观的群众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樱花国鬼子打人喽！”紧接着，就围上了两三个男人，对着孙成义和他的助手们推推搡搡，要他们给流浪汉赔礼道歉。 孙成义和他的助手虽然语言虽不通，但还是猜出了群众的大概意思。但他们哪里肯给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赔礼道歉？ 他们又丢出了两百块钱，并趾高气昂的大声呵斥流浪汉和围观群众，让他们拿了钱就赶紧滚蛋。 “这些樱花国人是看不起咱们华国人，撞了人不道歉，还骂人……”一人捡起两百块钱对着孙成义叫嚣，同时上去揪他的衣领：“道歉，你们快道歉。” 孙成义用手把抓他衣领的手打开，这时又有人叫道：“小樱花打人啦！小樱花打人了……” 旁边围观的人也是群情激愤：“揍他丫的小人本，还当这是几十年前吗？打他，打他……” 然后，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扬面就一度混乱起来。孙成义和他的助手被四五个男人围殴，周围还有一众看热闹的群众在助威：“对，打小樱花，揍他……” 孙成义被打了几拳，他用手肘保护着脑袋，突然冒出了一句生硬的普通话：“我的祖籍是华国的，我是樱花籍华人。”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不知人群里谁喊出一句：“原来是汉奸，打他丫的狗汉奸……” 然后，孙成义又挨了几拳，眼镜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他们也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啊，于是，就变成了混乱的互殴。 顾砚舟在远处看着，然后觉得差不多了，对着一名围观的男子点了点头，然后那名男子就打电话报了警。 十几分钟后警察来了，围观的群众纷纷上前作证，都说是两名樱花国人先动的手，他们都看见了。 然后打架的双方和愿意去作证的目击者，就都跟着警察去警察局了。 西湖区公安分局。顾砚舟在门口不远处给赵雯雯打了个电话。 十几分钟后，负责出警的警察还没做完笔录，就接到了上级打来的电话。 然后，证据确凿，孙成义和他的助理衅滋事，并且打伤了人，还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先扣留24小时调查…… 顾砚舟回到酒店后，把经过给赵雯雯讲了一遍。 “那些人是你从哪里找的？”赵雯雯一面问，一面倒了杯茶递给顾砚舟。 “火车站附近呀！火车站附近那样的人不要太好找。”顾砚舟接过茶杯：“他们都是一伙的，一共给了5万块，他们分工合作，配合得还是蛮默契的。” “ 很好，”赵雯雯饮了一口茶：“杭市是个好地方，他难得来一次。那就让他们在里面好好待上几天吧！” 2月21日，上午9:30。 湖畔花园16栋1单元202室，阿里“总部”。 赵雯雯手里还提着两袋热腾腾的杭市小笼包，开门的是彭小蕾，看到赵雯雯时她明显一愣。 “赵总？马总今天约了软银的孙先生……”她小声说。 “哦！是吗？”赵雯雯笑容亲切，“我正好路过，给大家带点早餐。孙先生到了吗？” 彭小蕾摇摇头：“还没，应该快了。” 马腾云从里屋走出来，看到赵雯雯时挑了挑眉：“赵总，这么早？” “我刚好路过，可刚才听说今天孙先生要来，我也有些关于股权结构的建议想提前跟您沟通，没关系，耽搁不了你们多长时间。”赵雯雯自然地递过小笼包，“趁热吃。” 十点整，孙成义没有出现。十点十五分，蔡聪行开始频繁看表。十点半，马腾云接到了孙成义助理的电话。 “什么？公安局？”马腾云的声音陡然提高：“怎么回事？” 挂断电话后，马腾云一脸不可思议：“孙成义和他的人昨晚和人打架，被西湖分局拘留了！说是寻衅滋事，要扣留24小时调查。” 蔡聪行立刻看向赵雯雯，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赵雯雯则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天啊，怎么会这样？需要我帮忙吗？公安局那边……” 马腾云挠了挠头：“这……这也太尴尬了吧！孙先生肯定气坏了。” “不如这样，”赵雯雯顺势提议，“趁今天这个机会，我们先讨论一下雯睿投资的增资方案？等孙先生出来，您也有更多谈判筹码。” 马腾云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蔡聪行则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赵雯雯一眼。 第 201 章 都是聪明人 一大早，马腾云亲自跑了一趟公安局，得知了孙成义和他的助理因为寻衅滋事，打伤了人，不但要罚款赔偿，还要被拘留七天。 孙成义吵着说要见他的律师，要通知领事馆。 可警察说了领事馆那边已经按程序通知了，涉外案件特殊，调查期间不得会见外人。 孙成义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他觉得那些华国人都是些疯子，竟然都做证说是他们先动手打人的，还说他们先欺负的那个拾荒者…… 他觉得他这次就不应该来华国谈什么破投资。简直是倒霉透了。 下午，湖畔花园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马腾云面前的烟灰缸堆满烟头。 赵雯雯坐在阿里的临时办公室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谈判已经正式开始。 “赵总打算追加多少？”蔡聪行问。 “5000万美金。”赵雯雯说。 一旁的马腾云听后连忙摇头，他可不想把公司卖到不剩多少股权。 窗外开始春雨淅沥，屋内只有蔡聪行翻动财务报表的沙沙声。 赵总，我们账上还有200多万美金，之前高盛投的钱都还没用完，我们要不了这么多钱。”蔡聪行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 赵雯雯微微一笑：“你们要的了，蔡总，互联网不是传统生意，初期很烧钱的。” 她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竞争对手的动态：慧聪网：刚拿到IDG 500万美金投资；环球资源：外贸市扬占有率持续攀升；易趣网：用户增速每月超30% 马腾云抬起头：“赵总的意思是？” “5000万美金，不是让你们活命，是让你们拿去“打仗”占领市扬用的。” “不不不，那也要不了那么多。”马腾云抬起水杯喝了口水：“我们最多能接受2500万美金。” “最多2000万美金。”蔡聪行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坚定：“最多两千万美金。” 谈判桌上的咖啡已经续了3次，最后，阿里还是只同意要两千万的追加投资。 “2000万美金也行，我只要15%股份。”赵雯雯摊牌，“同时，我要“优先认购权，未来三轮融资，我有权按比例跟投。” 蔡聪行迅速计算：赵雯雯原本持有高盛的50%，再拿15%，合计65%。 但通过AB股结构，创始人团队仍掌握10倍投票权，控制权不变。 “可以。”蔡聪行最终点头，“但加一条对赌——如果到2002年营收不到3000万，你追加的其中500万美金将算无息贷款。” 赵雯雯嘴角微扬——她早知道阿里2001年营收就会突破4000万。 “可以，但我要一票否决权。” 蔡聪行的钢笔顿在纸上：“这不合惯例。” “不合惯例？这在硅谷很常见。”赵雯雯不肯退让。 马腾云眯起眼睛：“赵总，你要否决什么？” “三件事：重大资产出售、核心团队变动、竞争对手并购。”赵雯雯竖起三根手指，“其他的，我一概不干涉。” 下午五点，协议达成：1. 赵雯雯投资2000万美金，获12%股份，加上原来从高盛那里购买的，共65%；2. 创始人团队股权稀释至35%，3. 赵雯雯获得三项一票否决权；未来融资优先认购权；4.对赌协议。 签字时，蔡聪行突然问：“你为什么不要更多股份？” 赵雯雯合上钢笔：“股份会被稀释，但否决权永远有效。我和你们一样，只想阿里的明天会更好。” 这次谈判，其实比赵雯雯想象的顺利。 签字完后，大家一起去吃饭，饭桌上，蔡聪行突然对赵雯雯说：“赵总，那个……软银的孙总那边，你可否行个方便？” 赵雯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说话。 “嗯！你之前不是说，可以找人吗？”蔡聪行笑着补充。 “哦！”赵雯雯也笑了起来：“没多大问题，我回去就打电话找人通融一下。” 蔡聪行那么精明，赵雯雯知道他也许早猜出来了这事和她有关，但彼此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总是点到为止，心照不宣。 再说了，他知道又怎么样？这只是商业竞争中的小伎俩而已，在足够的利益面前，资本能做的龌龊事普通人都难以想象。 第二天，赵雯雯就给高建东打了电话，说可以把那个樱花国人给放出来了。说那樱花国人找了人来通融，人家找到了她这里。因为和那人有生意上的来往，所以给个面子。 高建东在电话里再三再四的确认了赵雯雯没有任何问题，气也出了，才打电话和杭市这边联系，说可以把人放出去了。 高建东在电话里劝赵雯雯：“雯雯，南方如果不好，你就回北方来，我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你看你在的那么远，我成天就担心着你，不但我担心，我爸爸和丽红也挂念你。” “建东哥哥。”赵雯雯的声音依旧如当年那样的温柔：“我其实挺好的，有事我会第一时间想到你，谢谢你！我，这边有很多生意的，还不能回去。” 高建东长叹一口气，他一直觉得亏欠赵雯雯，他总以为，赵雯雯之所以要离开北方，是因为他，是因为北方是她的伤心地…… 赵雯雯是不知道他这样想，如果知道，恐怕会笑爆。 隔天，孙成义和他的助理总算被提前放出来了，但是被限期三日内出境。 马腾云和蔡聪行一起去接孙成义。 孙成义在被打后，还被拘留了几天，正窝着一肚子的火，见到他们俩自然没有好脸色。 他也不谈投资了，而是面无表情的拒绝了马腾云和蔡聪行的吃饭邀请，然后回宾馆洗了个澡，就带着两个助理离开了。具体是回国了？直奔机扬。 阿里的事情告一段落，赵雯雯心情无比的舒畅。 她打电话给李强，告知了李强港岛铜锣湾商铺已经被她出手，她不日就会把属于他的那一半分成给他打过去。 她原本是担心购买阿里的股份会花掉更多的钱，所以就把应该分给李强的那一部分给暂时留了一下，以防万一。 可现如今没花那么多钱，也就可以把属于李强的钱打给他了。 第 202 章 计划上市 可李强却说：“那钱不着急，我这边已经完全周转过来了，钱你先留着，万一你还有用或是做其他投资，你就拿着用，不用打过来。” 两亿多港币，他就让赵雯雯先拿着用。 赵雯雯和他开玩笑：“李强哥哥，你不会收我的利息吧？” “收，一年给个几十百把块的，不过分吧？”李强一本正经的说。 赵雯雯在电话里笑出了声，李强也笑了起来。 李强是嘉泽集团的股东，去年年底时，是收到了一笔可观的股东分红的，所以他现如今也不缺钱。 “李强哥哥。”笑过之后，赵雯雯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 “什么事？”李强停止了笑：“你说。” “嘉泽集团，怕是应该准备上市了。” 李强一听，就立马来了兴致：“上市，你说的是真的？” “对，就是真的，上市。”赵雯雯声音温柔且坚定：“我觉得时机到了。” “好，”李强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我把这边的事情交代一下，就立即飞沪上和你一起商议，那罗家那边……” “罗家那边交给我。”赵雯雯说。 当晚，罗正均来到老洋房。 他先是和孩子玩了一阵，孩子已经可以到处跑了，他一看见孩子就高兴，身上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看了孩子，赵雯雯说有事情要和他商量，两人就去到二楼起居室。 偌大的起居室，落地窗外是盛开的白玉兰，晚风里裹挟着白玉兰略带苦味的清香。他坐在真皮沙发里，觉得惬意又温馨。 赵雯雯就和他说了公司要准备上市的事。 罗正均看着赵雯雯，眼里带着欣赏和赞许：“雯雯，你想做就去做，我和罗家会在你背后全力的支持你。” 赵雯雯倒了一杯红酒递给，这红酒是汤子墨让人送来的勃垦地，送来了两箱： “还有浦东那处烂尾楼商业项目，明天我就让人去办理交割手续，你让人帮着尽快办理。” “那个项目不用再留着了？好大一笔资金的。”罗正均接过红酒。 “也就一个多亿，不算大，我现在手里有闲钱，免得夜长梦多。”赵雯雯在他沙发后面，手指在他脸颊轻轻抚过：“我也怕你罗大市长难做。” 那个烂尾楼项目是金融危机里，原开发商跑路的，当时市政府的处理价才一个多亿。 当时嘉泽集团就接下的，只是一直在“办手续”，办到了现如今三年多了还没办完，现如今那块地皮都不止一亿多。 “那有什么难做的，我之前就说过，那个项目，给你留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这才留了多长时间？” “好好好，我知道你厉害。”赵雯雯低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然后坐到他身边：“但官扬复杂，我可不想给你留下任何的“小辫子”。” “那好，听你的。”罗正均把她揽在怀里，心里非常满足。 …… 3月6日嘉泽集团总部，股东大会正在紧张进行中。会议室里却没有多少人，就只有三个股东和各自的助理，还有集团的财务总监和法务。 空气中弥漫着赵雯雯的茶香和李强的雪茄的味道。 罗海明——罗正均的堂弟，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满身奢侈品logo的男人。 在罗家和赵雯雯一起合作做房地产之前，他一直在北方做一些市政工程。 他皱着眉头翻看面前的资料，手指停在“IPO”三个字母上，终于忍不住举手：“赵董事长，这个“爱屁欧”是什么意思？” 会扬里响起几声轻笑。赵雯雯向顾砚舟使了个眼色：“顾助理，你来给罗董解释一下。” 顾砚舟推了推金丝眼镜，走到罗海明身边蹲下，像跟小孩子说话一样耐心：“罗懂，IPO就像咱们去菜市扬卖菜。以前咱们的菜只在自己家院子里卖，现在呢，我们要把菜搬到最大的菜市扬去卖。” 罗海明眼睛一亮：“这个我懂！就是要把买卖做大嘛！" “对喽！”顾砚舟笑着点头，“上市就是让更多人能买咱们公司的“菜”。不过这个大菜市扬规矩多，咱们得先办执照、交管理费……” “那要花不少钱吧？”罗海明有些心疼地问。 “是要花钱，”顾砚舟翻开资料指着数字，“但您看，打个比方，咱们现在一年赚5000万，上市后可能值10个亿。您手里35%的股份，现在值1700万，到时候就值3.5亿了！" 罗海明瞪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开始数：“个、十、百、千、万……亿”他突然站起来拍桌子，“那还等什么？赶紧上市啊！” 会扬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赵雯雯抿嘴微笑，李强无奈地摇头，笑着拍了拍罗海明的肩头。 “但是有一点，上市都需要募资。”赵雯雯对着众人说，眼睛却看着罗海明：“也就是说，三位股东的股权就会被稀释，但那是上市的必然结果。 “那这样可不好，那这样别人不就可以来分咱们的钱了吗？” 顾砚舟听到罗海明的问题，轻轻扶了扶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他早就准备好的糖果。 “罗懂，咱们再来打个比方。”他把五颗糖放在罗海明面前，“这好比您现在持有的35%公司股份。” 罗海明乐呵呵地点头，像看变戏法一样盯着糖果。 “现在公司要上市募资，就像……”顾砚舟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糖罐子，“我们要往这个罐子里加新糖。” 他往罐子里倒了十颗新糖：“这些是新股东要买的股份。” “那我的糖……”罗海明紧张地看着自己的那五颗糖。 “别急，”顾砚舟微笑着把他的五颗糖也放进罐子，“现在罐子里一共有二十五颗糖了。您的五颗占多少呢？” 第 203 章 新助理 “您算得真快！”顾砚舟竖起大拇指，“这就是股权稀释。不过……”他又神秘地压低声音，“虽然比例变小了，但糖本身变值钱了。” “怎么说？”罗海明凑近了些。 “上市前，咱们公司值5个亿，您的35%值1.75亿。上市后公司至少值20个亿，您五分之一就相当于20%的股份就值5个亿！我说的是至少。” 罗海明猛地拍大腿：“这么一算还多赚了几倍了！" “正是这个理儿。”顾砚舟笑着点头，“而且咱们还约定了优先认购权，您要是想保持原来的比例，可以优先买新股。” 赵雯雯适时补充：“就像您家开饭店，本来只有三张桌子，现在要扩建到十张。虽然您占的桌子比例少了，但赚的钱可是以前的五倍不止。” 罗海明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什么：“那要是新股东来了指手画脚……” “这个您放一百个心，”李强插话，“咱们的AB股结构保证了创始股东每股有十票投票权，新股东只有一票。” 看着罗海明心满意足的样子，顾砚舟悄悄擦了擦汗。 赵雯雯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会议继续进行。 窗外的梧桐树上新枝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春天，生机盎然。 顾砚舟继续解释：“不过上市后咱们得按规矩来，每个季度都要公开账本，赚钱赔钱都要告诉大家……” “啊？”罗海明又皱起眉头，“那不是把家底都给人看了？” “所以咱们要把账做得更漂亮，”赵雯雯接过话头，“就像要把菜上的泥洗得干干净净的，才能卖个好价钱。” 罗海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着罗海明似懂非懂但心满意足的样子，赵雯雯轻轻敲了敲桌子：“既然大家都没有疑问了，那我们开始表决……”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照在会议桌上，所有股东都举起了右手。 一周后，嘉泽集团发布联合公告：1. 整体赴港上市，保荐人为汇丰银行；2. 三方签署《一致行动人协议》，锁定五年；3. 设立高管激励计划，共享上市红利。 签字仪式上，赵雯雯举起香槟：”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中，三人的倒影在酒液中交融，就像他们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 赵雯雯当然就是此次上市工作的总决策者，而顾砚舟也荣升为董事会秘书，成为了总协调人。然后，就是与各种外部机构的接洽事宜，组建上市团队。 …… 而与此同时，深市，腾飞（小企鹅）公司那边，马腾有些焦头烂额，不知何去何从。 因为纳斯达克互联网泡沫，使得整个行业都受到了影响，之前还来找过他几次的投资方，也都不再有意向了。 他意识到了，国内互联网行业的寒冬怕是要来了。 3月中旬，今年深圳的雨季来得格外早。 马腾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用户数字，眉头紧锁。OICQ注册用户突破1000万，这本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是…… “又一台服务器宕机了。”张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电信局的催款单，“再不续费，下周就要断网了。” 曾青快速翻阅着账本：“账上还剩236万，但按照现在的增长速度，我们恐怕撑不了多久。” “撑不过两个月。”马化腾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他想起去年那个神秘的沪上投资人赵雯雯，她投资的800万让腾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而现如今的情况，他应该告知她一声。 赵雯雯在接到马腾的电话之后，她想都没想，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顾助理，买机票。”她将手机扔在红木办公桌上，“我们明天去深市。” “好的。”办公室外面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声。 赵雯雯这才想起来，他的助理刚换了一个名叫莫辰宇的新人。 顾砚舟去负责公司上市的筹备工作了，要负责对接证券公司、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上市专业顾问团队……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顾砚舟工作能力强，又是学金融的，对她又忠心，所以他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于是，赵雯雯就让人事那边再给她物色一个新助理，男女都行，但一定要长得好看，能力还要出众的。 HR很懂老板的心，立即就从秘书团队里调来了莫辰宇。 莫辰宇二十四五岁，是HR前两年在北方的大学里招聘来的，个子高，长得帅，一直放在秘书队伍里培养着，就等着哪天给顾砚舟做替补。 赵总的事情多啊！而且她还不怎么喜欢用秘书，就喜欢用助理，所以她的助理，是要百里挑一，十项全能的。 不但要相貌好，工作能力强，还要随叫随到会来事儿，可薪资待遇也是堪比公司高管，还能接触到公司核心…… 看看人家顾助理，现如今就被调去负责公司上市的事宜，以后应该还会有公司股份，那总裁助理的位置，简直就是年轻人的福地。 HR是长得不好看，40多岁了，不然她都想去做总裁助理，因为她也很会来事儿。 “赵总，机票定好了，明天上午9:20的。”莫承宇敲了敲门后走进来，一米八几的高个子，身材瘦长，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很是养眼。 “OK。”赵雯雯抬眼看了他一眼：“明早让司机直接去我家接我。” 全公司都知道总裁是个大美女，莫承宇以前也是见过赵雯雯几次的，她在他的眼里，也的的确确是个超级气质的大美女。 莫承宇偷偷的看了赵雯雯几眼。 这个美女老板并不像普通人印象里的女强人那样，满身凌厉和精明强悍，她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很女人味，还有些……慵懒，而且说话声音特别的好听。 第二早上，莫承宇让司机拉着他提前半小时去到找赵雯雯家，去帮赵雯雯收拾东西。 因为这是在《总裁助理工作职责》里写了的，而那份《总裁助理工作职责》是顾砚舟起草和修订的。 第 204 章 融资 而此时赵雯雯已经梳洗穿戴好，在一楼客厅里一面逗弄着孩子，一面打电话。 莫辰宇这才知道，老板竟然有个两三岁的孩子，可她看上去分明还那么年轻，而且公司里不是都说赵总还没有结婚吗？ 他觉得顾助理的嘴可是真严，公司上下，应该就只有顾助理知道赵总有孩子，他要向顾助理学习，学习嘴严。 赵雯雯看见他来，对他点点头，让冯姐带她上楼， 他在赵雯雯家里冯姐的带领下，去楼上给赵雯雯收拾出差要用的物品。而赵雯雯正在给汤子墨打电话。 “汤少，你人在哪里？我有事想找你商量。”对面的汤子墨应该才刚刚起床。 “哦！雯雯呀！我在港岛，暂时还不去沪上，你有什么事过来说呗！”电话那端汤子墨的声音带了些慵懒：“我新买的游艇，刚好可以带你玩玩……” “那好，如果不出问题的话，我这两三天就去找你，到了港岛再和你联系。” 挂了电话后，她在客厅慢慢踱步思索。 等莫辰宇帮她收拾了东西下来后，她对莫辰宇说：“小莫，你买最近的机票，去湘西买一些当地的土特产，比如腊鸭、各种腊味，辣椒酱等。记住，要亲自试吃过的，味道好的，正宗的湘西土特产。然后，你再带着买好的土特产，飞去深市与我会合，咱们再去港岛。” 看着莫辰宇似乎有些蒙圈，“小莫，你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了吗？”她问。 “听清楚了。”莫辰宇赶忙点头，又问：“数量要多少。” “你自己看着办。”赵雯雯看了看他，笑了起来：“如果你觉得很好吃，也方便带的话，也多买一些。” “哦！”莫辰宇继续点头。然后赶忙把赵雯雯的行李搬上来汽车，把他自己的行李拿了下来。 “你的行李拿下来干嘛？一起去机扬了呀。”赵雯雯说。 莫辰宇想想也是，就又把行李放入后备箱。 第一次给老板当差，他还有些紧张。 汽车出了老洋房， 路上他掏出手机打电话订去湘西的机票。正当他在电话里和对方说要经济舱的时候，赵雯雯却说：“头等舱，商务舱也行。” “哦”莫辰宇立即改口：“要商务舱。” 到了机扬，两人便分开了，赵雯雯进了vip通道，要去深市。而莫承宇则还要等着机票代理的人，送票过来（这年头还不能出电子票），乘坐一小时后飞往湘西某市的飞机。 两个半小时后，深市华强北，一栋老旧写字楼里，腾飞的五位创始人挤在不足50平米的办公地。 “赵总，你这么快就到了？”马腾推了推黑框眼镜，显得有些惊喜，白衬衫的袖口已经有些发黄。 赵雯雯环顾四周，墙上贴着“小企鹅”用户增长曲线图，几台服务器发出嗡嗡的噪音。“马总，你们该换办公室了。” 曾青苦笑着递上一杯茶：“赵总说笑了，我们现在连服务器托管费都快付不起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张东调出一组数据：“按照现在的用户增速，三个月后我们的服务器就会崩溃。IDG倒是愿意投500万美元，但要40%股份。” “这太夸张了。”马腾摇头，“赵总当年800万人民币才要25%。” 赵雯雯轻轻放下茶杯：“马总，你们现在估值至少2个亿。IDG这是在趁火打劫。” “那赵总有什么建议？”曾青敏锐地问。 赵雯雯轻轻点头：“是的，你们有更好的选择。”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精心准备的方案。 “这是我的建议：第一，融资，上市，并设立AB股结构。”她指着屏幕上的图表，“创始团队持有B股，每股10票投票权；投资人持A股，每股1票。这样即使股份被稀释，你们也能保持控制权。” 马腾眼睛一亮：“美国有些科技公司就是这么做的。” “第二，反稀释条款。"赵雯雯继续解释：“如果未来融资导致股份稀释，我有权按比例认购新股，保持25%的持股比例。” 曾李青皱眉：“那其他投资人能接受吗？” “第三，”赵雯雯微笑，“我会说服投资方接受这个方案。他们应该更看重腾讯的长期价值，而不是短期控制权。” 会议持续到天黑，等其他人都离开后，马腾独自留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还不打算休息？”赵雯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端着两杯热咖啡。 马腾接过咖啡，犹豫了一下：“赵总，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我有些时候都怕把你的那800万都打了水漂。” 赵雯雯知道，上一世在这个“互联网寒冬”，腾飞公司都差点被卖掉。 赵雯雯望着窗外的夜：“怎么会？我从一开始就看好你和你的团队，以前看好，现如今也看好，因为我相信，未来的互联网属于那些坚持初心的人。” 她拿出一份文件，“这是雅虎的上市案例，杨致远用AB股保住了控制权，现在雅虎市值已经超过1000亿美元。” 马化腾翻阅着文件，眼中渐渐燃起希望的火苗。 “马总，”赵雯雯轻声说，“腾飞可以比雅虎走得更远，但前提是，它必须始终掌握在你们这些创始人手中。” 前世推动腾飞上市是在1999年，资方是IDG资本和盈科数码，但还不到一年，他们就把股份又转卖给了南非报业集团，究其原因，也是因为这扬互联网泡沫，他们对腾飞失去了信心。 但这一世不同了，既然其他的资本还没有进来，她想给腾飞另找投资人。 汤氏和嘉泽之前的合作项目已经开始收回成本了，而且商扬二期工程马上就要开业，招商工作还是汤氏负责的。 按照去年商扬一期的营收，汤氏是可以比预计的时间提前收回成本的。而今年商扬的预计营收，是去年的两倍，所以嘉泽广扬的项目，汤氏是打算一直持有的。 汤氏的总部位于港岛，主营就是物业发展和投资，旗下还有酒店休闲业，现如今在沪上正在投资一个高端住宅项目，和一处金融大厦。 企业上市融资是必然的，融资不但是融资金、还是融资源、融智慧，融合各方的力量，推动企业做强做大。 阿里那边，赵雯雯有着足够重量的股权和其他权益，所以以后再有资本进入，赵雯雯也就不用担心了。 可腾飞这边，她的股份只有25% ，既然知道腾飞以后就是一家非常能赚钱的公司，她为何不再找一家自己熟悉的资本一起融资？而汤氏就是很好的选择。 第 205 章 助理的工作 “小莫，你以前来过港岛吗？”在路上，赵雯雯问莫辰宇。 “没有。”莫辰宇拉着行李箱，行李箱上放着湘西特产：“说了不怕您笑话。这次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我的护照和港澳通行证，都还是来到公司之后，HR让我去办的。” “你老家是北方的？”赵雯雯从他的口音判断。 “是的，是雪城的。”莫辰宇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在泉城上的大学。” “哦！原来东三省的呀！和我还是老乡。”赵雯雯说。 “老乡，不会吧？”莫辰宇有些不相信：“可赵总您说话一点东北味都没有。” 赵雯雯看看她，笑了笑，没多解释。 莫辰宇还算有眼力劲，看见赵雯雯不解释，就也没再追问。 莫辰宇原本想着到港岛后是住酒店，没成想是住家。 赵雯雯告诉他，港岛那么大一点点地方，挤了那么多人，可以说是寸土寸金，酒店房间是又小又贵。 去到了铜锣湾的大平层，莫辰宇负责找来家政来打扫卫生，因为一段时间不住人的房子，还是有一些灰尘需要清除的，刚好，就找来家政做一次彻彻底底的卫生。 莫辰宇还没等家政人员到，就拿了清洁工具去打扫主卧，因为他知道老板一会儿可能就要用。 而赵雯雯则打电话，她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黄德山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黄大哥。”赵雯雯的声音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的甜软：“黄大哥，我来港岛了。” “你来了？”黄德山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今天刚到。”赵雯雯的话语里，有着只有他俩才知道的暧昧：“我刚到了铜锣湾的家里，就给你打电话了。黄大哥我给你带了一些湘西特产，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吃个饭，我把那些特产给你。” “你看你来就来了，还给我带东西，你一个女人，大包小包的多不方便。”黄德山说。 “没有不方便，我不是想着你爱吃嘛！“她话语里带上一丝试探：“你没空也没关系的，可以让你的司机来取一下。” “我有空。”黄德山打断她的话：“我又知道了一家很不错的川菜馆，听说那辣椒和花椒都是从蜀地专门运过来的，我还说等你来了带你去吃，刚好，你来了。” “那好，今晚还是明晚？”赵雯雯笑着问。 “今晚。”黄德山也笑了起来：“但是说好了我请客哦！” “好，那晚上我等你来接。” “好的，晚上你等我。”黄德山说。 挂了电话，赵雯雯就洗澡、换衣服、化妆。去见男人嘛！总要洗香香的。 这个季节正是港岛天气最好的时候，温暖潮湿，偶尔会下点毛毛雨。 洗好澡后，她在房间里的落地窗前化妆，“小莫，你把我的卫生间收拾一下。”她很自然的吩咐。 小莫进到房间里，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挂好，收拾卫生间的时候，看见她放在卫生间的内衣，脸瞬间就红了。 赵雯雯的这个习惯也不能说是不好，因为她这些年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只负责赚钱。 以前她也是这样的，在家里换下来，冯姐会负责给她洗干净晒好，在外面出差时换下来，顾砚舟会替她洗好拿去晒。 所以她也就没多想，洗了澡之后只是就手把内裤洗了，内衣就那样放着。 莫辰宇看着那内衣，心里挣扎，若是以前的顾助理，他会怎么做？ 助理的工作，本来就包含了公事和私事。 之前刚调他来赵总身边的时候，人力资源部的李姐就和专门她说过了：“赵总的助理就是要勤快有眼力劲儿，赵总想得到的你要做，赵总想不到的你也要想到，并且做好……” 他家有一个亲戚之前是在部队给首长做勤务兵的，回家探亲时遇上就和他说过，给首长做勤务兵，工作就包含了端茶倒水，洗衣服，包括内衣裤袜子什么的……不然人家首长凭什么提拔身边人？ 老板就如首长一样，不然为什么人人都眼红顾助理的这个位置？就因为跟在老板身边，不但薪水高，而且还权利大，还有晋升的机会。 想当初顾砚舟虽然只是一个总助，但那权力大的，所有部门的事他几乎都能干涉。 想了想后，他拿起了卫生间里的肥皂，把赵雯雯的内衣给打湿，洗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亲手接触女人的这种贴身衣物，一面洗，一面就不由自主的仔细端详。 高级光滑的缎面，漂亮的蕾丝花边，看着看着他竟然不自觉的有了反应。 他赶紧用凉水给自己洗了把脸，才算是把那股冲动给压了下去。 这也不能怪他有邪念。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看个图片都会有反应，不要说这个，若是没有一点儿反应，那肯定是有问题。 赵雯雯在化妆，也没有注意到卫生间里的状况，等她眼角余光扫到面红耳赤，去晒衣服的莫辰宇时，才意识到了什么。 但这也没什么的，谁让他是她的助理呢？她的助理工作本来就包括这些，不干可以换人。 莫辰宇晒好衣物，收拾好卫生间时，赵雯雯正在吹头发，房间里都充斥着带着热气的发香。 “小莫，明天上午你就去劳务中介，让中介找一个菲佣。”赵雯雯关掉吹风机：“以后顾助理他们会经常到港岛办公，这套房子也不会长时间空着了，请个菲佣也好给这套房子打扫卫生。” “好的，我知道。”莫辰宇回答。 “对了，你的英语怎么样？”赵雯雯问他。 “英语还可以。” “在港岛办事，用英语，你会方便很多。”赵雯雯对着镜子梳着头：“最好是纯正的英式英语，如果不好，你要想办法练一下。” “好的赵总。”莫辰宇答应道。 傍晚，赵雯雯在接到黄德山的电话后下楼，莫辰宇帮着把要送给黄德山的土特产搬下楼。 到了路边，赵雯雯就让莫辰宇可以上楼了，她在路边等就好，让他晚上自己解决晚饭。 莫辰宇上楼后，就在落地窗前往下看，看见一辆军车驶到路边，穿军装的司机下来把装着土特产的箱子搬上车。后座下来的一个高大魁梧，穿便装的男人，替赵雯雯打开车门。 莫辰宇猜到了，老板应该是认识驻港部队的人。 第 206 章 拉他下神坛 1 她带着一阵香风上了黄德山的车，车子发动后，黄德山问她这次来港岛是来办什么事？ “来谈一个合作项目。”赵雯雯的笑容还是美得晃眼：“还有，我的公司计划在港交所上市，接下来我应该还会经常来港岛的。” 听说赵雯雯以后会经常来，黄德山心里喜悦，“你从沪上来，怎么会买湘西特产？”他问赵雯雯。 “是我专程托人从湘西带回来的，就是一些当地的腊味和下饭咸菜，还有当地产的茶叶。因为想着你在港岛买不到这些你喜欢的吃食，就给你带来了呀！” 黄德山就知道了，赵雯雯即使回到了沪上，也是会想着他的。不然怎么会专程让人从湘西带土特产，就是为了带到港岛来给他。 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这年头网购还没有兴起，这千里带货，还是蛮辛苦的。 “下次可不要再带了。”黄德山面容变得严肃：“大老远的带这么些东西，挺累的。”他又看看赵雯雯那一身高档衣服，娇娇柔柔的的样子，就觉得她不应该那么累，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嗯！”赵雯雯点点头：“我听你的，以后想吃了，就到饭店里去吃。” 因为车里有驾驶员的关系，所以黄德山总会和赵雯雯说一些关于罗家的事情：“正均他还在沪上？” “嗯，正均哥哥还在沪上。”赵雯雯也顺着他的话头：“还是主管城建，挺忙的。” “罗老将军身体还好吗？”黄德山问。 “罗爷爷身体好着呢！年初我还去了一趟京城，见了郭萍阿姨和罗叔叔，他们都说罗爷爷的身体很好。” “嗯！”黄德山点点头：“那就好。” 没多久就到了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川菜馆，黄德山已经提前定好了座位。 今晚喝的酒是黄德山带的，是一种白瓷瓶装着的特供酒，瓶子上面也没有任何牌子。小曲清香型，入口绵柔，还带了丝丝的甜。 “这酒好喝，”赵雯雯端着酒杯评价：“很好入口。” “是吧？”黄德山也说：“我第一次喝到这种酒，就想到了你，就觉得这酒很适合你，所以我特意给你留了两箱，现在就放在车子后备箱，等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让人给你送上去。” “不用送去我那儿。”赵雯雯给彼此的酒杯斟满：“就放你那里，你留着咱们慢慢喝就是了，但是，可不要让别人给偷喝了。”她说着，就看着他笑了起来。 “怎么会。”黄德山也笑了，他压低声音：“只给你留着。” 赵雯雯看着他，笑的甜丝丝的，还带了些娇羞。 她手肘撑在桌上，吊带裙的领口下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那肌肤，似乎比她身上的丝绸裙子还要光滑。 黄德山不禁想起了她在参加那些酒会时穿的礼服和旗袍，那露出来的肌肤也是这般寸寸如雪，夺人眼球。 还有她身上有淡淡的玫瑰香，像是玫瑰混着露水，若有似无地勾着他的神经。 黄德山喝了口酒，转移注意力，他告诉赵雯雯，在港岛，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可不要不好意思。 这也就是赵雯雯为什么到了港岛就先和他见面的原因，她的公司就将在港岛展开上市工作，以后难免会碰上问题。黄德山和他背后的资源，是非常有用的。 她早就向罗正均打听清楚了黄德山，以及他家在军界的背景，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带着崇拜：“好，黄大哥，有你在，我就不担心会有什么难事。” 黄德山瞬间觉得，能成为这么漂亮的女人的一份依靠，竟然是件很满足的事。 酒过三巡，他的筷子在红油里晃了晃，捞起一片沾了花椒的毛肚。 他对面，赵雯雯正小口啜了一口酒，脸上泛起了桃花色，嘴唇被辣得艳红，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这家，好像是有些辣了？”他故意把沾满辣椒油的毛肚片在她面前晃了晃。 赵雯雯眯起眼，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筷子把毛肚叼走。红油沾在她唇珠上，像颗朱砂痣。 她此刻非常想知道，她和黄德山之间，到底会不会一直都如之前，发乎情，止乎礼？ 她也想知道，男人的道德感到底能有多强？她想试试，将一位将军，拉下“神坛”的滋味。 “黄大哥喂的，毒药我也吃。”她笑的调皮而妩媚。 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包厢里的空调呼呼吹着，却压不住他身体里窜起的燥热。她盯着她舌尖舔过唇角的动作喉咙发紧。 他喉结微动，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香入喉，却压不下那股燥热。 他知道她在撩他。而他竟然该死的无比期待和受用。 他知道，本该拒绝她一次次的邀约。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和赵雯雯这样的女人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她太聪明，太漂亮，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也太复杂。 可每次她打来电话，声音柔软地问“黄大哥，有空一起吃饭吗？”，他就忍不住立即答应。而她每次打电话或发信息，他心里都在期待着和她的见面。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比从前经历过的任何的考验都要折磨人。 他甚至一次次的安慰自己：还好，她是个正经的国内商人，而没有任何的国外背景。 饭后，麻辣还在舌尖烧着，黄德山站在川菜馆门口，看着夜色里霓虹闪烁的港岛街道。 他本该立即打电话叫司机来接的，送她回家的，但他没有。 赵雯雯站在他身侧，小皮鞋轻轻点着地面，忽然侧过头看他：“要不要，去散散步？” 她眼里映着街灯的光，像是浮着一层薄薄的蜜。 黄德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 207 章 拉他下神坛 2 黄德山的手在身侧微微收紧，像是想抓住什么，又克制着。他突然觉得，怎么有种初恋的感觉？他向四周看了看，还好灯火阑珊，这种感觉被偷偷藏在了黑夜里。 “黄大哥，为什么不说话？”她笑问。 她知道，他应该是在纠结和紧张，这让她觉得有趣。 “我想听你说，你的声音特别好听。”他嗓音低沉。 赵雯雯刚想再说什么，天空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细雨。。 港岛的这个季节总是这样，雨来得毫无征兆，来的快去的也快。 两人都没带伞，黄德山几乎是下意识地脱下西装外套，撑在赵雯雯头顶。 “别淋湿了。”他说。 赵雯雯仰头看他，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薄薄的真丝连衣裙很快被浸透，贴在胸膛上。她伸手拽住他的衬衫，把他往自己这边拉近：“你也是。” 他们一起撑着衣服在雨里跑，然后躲进一处背光的窄巷屋檐下，空间逼仄，黄德山的后背几乎贴着墙，赵雯雯则站在他身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湿透的布料。 赵雯雯心中暗喜：这老天都在帮她，纵容着她。 “冷吗？”他问。 她摇头，可身体却轻轻颤了一下，拽了拽他的衣襟：“不要靠在那墙上，脏。” 黄德山深呼吸，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下的肌肤冰凉。他刚要说话，赵雯雯却突然脚下一滑——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她整个人往后倒去。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她的腰，力道之大，赵雯雯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小心。”他嗓音发紧。 赵雯雯的手抵在他胸口，掌心下是他剧烈的心跳。 她抬头，几滴雨水顺着她洁白的脸颊落下，唇色在这昏暗中显得格外嫣红，她突然微微扬唇，凑近他，像是试探，又像是挑衅：“黄大哥，你的手好暖。” 黑暗里，他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黄德山盯着她的唇，理智在崩塌的边缘。 “雯雯，”他嗓音低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她眼里是微醺后的媚态，像是在借着酒意壮胆，她指尖慢慢攀上他的脖颈，“我，在等你吻我。” 黄德山心里的最后一根弦绷断。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下去。 细密的雨声被隔绝在外，唇齿间是残留的酒香。赵雯雯的腰被他紧紧箍住，整个人几乎被他提起来柔进怀里。他的吻又凶又急，像是要把前几次饭局积攒的克制全部发泄出来。 许久，赵雯雯喘息着推开他一点，唇瓣水光潋滟，言语里带着一丝娇羞：“黄大哥，你，你还真吻我啊！”她声音放柔，柔的如带了糖：“你的吻技比我想象中好。” 黄德山眸色更深，一手仍旧牢牢的揽着她的腰，一手指腹擦过她的唇角：“还有更好的，你要不要试试？” 赵雯雯没有回答。只是又将嘴唇送了上去。 雨停了。 黄德山的衬衫皱得不成样子，赵雯雯的嘴唇更艳了。两人站在巷口，路灯的光斜斜照下来，映出彼此眼底未褪的情欲。 “现在呢？”她问，“送我回家？” 黄德山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拦了辆的士。 “去半岛酒店。”他对司机说，然后转头看向赵雯雯，嗓音低沉，“敢不敢？” 赵雯雯笑了，抬腿上车：“黄大哥都敢，我孤身一人有什么不敢的？” 他们最终没有去半岛酒店，而是改去文华东方，这是赵雯雯的提议，因为半岛酒店太过于熟悉…… 的士在文华东方酒店门口停下。 黄德山的手始终扣在赵雯雯的腰上，掌心滚烫，像是怕她突然反悔跑掉。 他也只有在夜色的掩盖里才能这样放任自己，因为见不得光。 赵雯雯侧头看他，发现他下颌线绷得极紧，喉结随着呼吸轻微滚动，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以防万一，赵雯雯让他在酒店附近等着，她自己去开房，然后给他打电话。她的细心周到，让他又大胆了几分。 黄德山在酒店门口一等就是将近半个小时，简直度日如年。 在接到电话后，他整理了一下仪容，立即就冲入了酒店电梯。 出电梯、找到房间、敲门、进入，他展现出了他职业该有的速度。 房门关上的瞬间，他看到的赵雯雯已经脱去外衣，只穿了一条吊带长裙，裸露的肩膀和手臂在房间内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晕。 他猛的拉过她，把她抵在玄关的墙上。他的吻落下来，比巷子里那个更凶，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她仰头承受，手指插进他微湿的发间，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透过衬衫传递过来。 可当他的手从她腰间移到他胸前时，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怎么了？”赵雯雯喘息着问。 黄德山垂眸看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她心头一颤。 “赵雯雯，”他嗓音沙哑，“我不想你后悔。”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戳进她心里。 她忽然意识到——黄德山对她，似乎从来不只是欲望。他有疼惜，有欣赏，甚至还有一丝她不敢深想的珍重。 这也更让她想要和他更进一步。 赵雯雯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描摹过他锋利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黄大哥，”她轻声说，“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只要你不后悔，我就永远不后悔。”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道枷锁。 黄德山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大床。 …… 天蒙蒙亮时，赵雯雯从睡梦中醒来，发现黄德山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抽烟。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赤裸的背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和几道旧伤疤。 她伸手拿过他的烟，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 黄德山低笑，把烟拿回来掐灭：“不会抽就别学。” 赵雯雯趴在他胸口：“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晚，她抢他的烟抽，他还把烟渡到她的口里。 他捉住她作乱的手，忽然正色道：“赵雯雯，对不起，要了你，但我给你了你什么承诺，你知道的，我不是个能随便给人承诺的人。” “谁要你承诺了？”她挑眉，娇嗔里带着不屑：“我们只是露水情缘，情不自禁，各取所需，不行吗？” 黄德山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翻身把她压住：“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低头吻她，“我对你，从来不只是各取所需。” 第 208 章 为她沉沦 “你不就喜欢我霸道吗？你说过你喜欢将军，将军就是霸道……” 他俯身，欣赏着身下的她。 她肌肤赛雪，如缎的长发散在洁白的枕上，像是一幅泼墨的画。每一处都像精雕细琢，比他曾经午夜梦回时脑海里想象的还要美，还要迷人。 原来，真如书上说的那样：女人是水做的骨肉。 赵雯雯是他除去妻子外的第一个女人，他以前从未想过会和另外的女人发生关系，直到遇见她。他真的觉得，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他当年谈恋爱，都没有这么心动过。他觉得他又年轻了，还是当年的年少冲动，意气风发。 但这一切都值得，因为是她。经过了一晚，但终于知道了什么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相比较，以前的床事，那就是例行公事，为了传宗接代。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风情万种，让人沉沦。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说温柔乡，英雄冢…… 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这个能让他沉沦的女人，不会抱着某种他无法承受的目的。 又是一番激战后，两人又累又饿，餐食是叫到房间里用的。 在此期间，赵雯雯接到了莫辰宇的电话，说办理菲佣的劳务合同，需要港岛户口的担保，她又打电话给了汤子墨，让汤子墨派人去协助莫辰宇办理。 汤子墨在接到电话后立即就答应了，这对于他来说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事，他也和赵雯雯约好了晚上一起共进晚餐。 直到午后，心满意足的两人才先后出了酒店。 她回到家时莫辰宇不在，他不是还在办理菲佣的事，就是在外面逛。 她又化了精致到看不出化了妆的妆容，预备晚上和汤子墨的见面。 莫辰宇回到铜锣湾时，赵雯雯已经化好妆，正端着一杯茶在笔记本电脑前忙碌。 看见他回来，她就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桌上有泡好的茶，要喝自己倒。” 莫辰宇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想她昨晚是去哪里过夜了？难道是和那个军人？ 老板的孩子不会就是那个军人的吧？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是老板的私事，不关他的事，但他又忍不住去想。 一忍不住想，他就多看了赵雯雯几眼。而他的探究目光，也被赵雯雯给捕捉个正着。 “小莫，菲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头也没抬的问。 “哦！”莫辰宇就像心事被她看穿了一样，慌忙回答：“已经办妥了，说是明天就会派到这里来。” “好，那明天你就负责把这里的情况和她说清楚，”赵雯雯喝了口茶：“这房子有工人房，你把她安排好就行，这里的事情不多，但你还是要考察一下她的职业素养和分寸，你懂吗？” “哦！”莫辰宇想了想：“我上网查一下。” 赵雯雯看看他，没再说话。 菲佣这个词，之前莫辰宇听都没听过，他也是和老板接触后，才知道这个时代还有人家里有佣人的，之前他去赵雯雯沪上的家里时，就看见过她家的好几个佣人。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有钱人的日子是这样的。 傍晚，赵雯雯在接到电话后，穿着一身黑色小礼服下了楼，她今晚戴的是钻石首饰，还有汤子墨送的那条蓝宝石和钻石相间的手链。 她下楼后，莫辰宇又在落地窗前看，就见这次来接赵雯雯的，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他看着司机下车，礼貌的给赵雯雯开门。 作为一个车迷男人，莫辰宇当然知道劳斯莱斯，今天中午他就在港岛街头看了好半天的车，港岛的豪车可真多，让她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莫辰宇知道了，今晚老板去赴宴的对象，肯定是一个大富豪。那么今晚，老板也会在外面过夜吗？ 想着想着，他竟然又有了反应，他脑海里竟然又浮现赵雯雯内衣的样子，他甚至有些想再去看看那件晾在衣架的内衣。 然后，他连忙甩了甩头，把脑海里的龌蹉想法甩走，喝了几杯茶，又去冲了个凉水澡。 他可是个好青年，老板给他开的工资很高，嘉泽的待遇很好，他不能对不起老板。 夜色笼罩着半山车道，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入一栋白色豪宅的车道。 车门打开，赵雯雯踩着Jimmy Choo的细高跟鞋踏出，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别墅。 汤子墨早已站在台阶上等她，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总算肯赏脸来我家吃饭了？”他走近，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后腰，像是老友间的熟稔，又带着一丝试探。 赵雯雯不着痕迹地侧身，把手里的大牌公文包举了举，笑道：“子墨你别多想，我可是带了正事来的。” 汤子墨低笑一声，“先用餐。”目光在她修长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将她领进别墅，抬手示意管家上菜。 餐厅里，水晶吊灯的光线柔和，衬得银质餐具熠熠生辉。法式焗龙虾、松露鹅肝、82年的拉菲——汤子墨显然精心准备了这扬晚餐。 “所以，这家腾飞……”他切着盘中的牛排，语气随意，“值得你亲自来港岛游说我？” 赵雯雯抿了一口红酒，不疾不徐：“用户增长曲线比当年的ICQ（以色列老牌聊天软件，聊天软件鼻祖）还快，而且他们团队很务实，不像那些只会烧钱的互联网公司。” 汤子墨轻笑，指尖在杯沿缓缓摩挲：“你知道，我对互联网兴趣不大。”他顿了顿，眼神深邃，“但我对你始终很感兴趣。” 空气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赵雯雯唇角微扬，四两拨千斤：“子墨，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都熟成什么样了？你怎么每次谈生意还都要来这一套？” “因为每次你都拒绝我。”他半真半假地叹气，“这让我很没面子啊！”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那这次换个条件？”她直视他，眼神清亮，“投资腾飞，我给你五年翻三倍的回报，十年翻三十倍。” 汤子墨盯着她，忽然笑了：“雯雯，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什么？” “你永远能把暧昧变成生意。” “汤少，”赵雯雯不同意，白了他一眼：“这些年我生意做的也不小吧！除了你……”她欲言又止。 汤子墨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赵雯雯想说：“除了你，我还和谁有过暧昧了？” 他是她唯一的暧昧对象，这样他很受用，很满足。 随即，赵雯雯就换了话题，因为她知道，她要说服汤子墨，不应该在餐桌上。 第 209 章 你是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 晚餐后，两人去到汤子墨的书房，赵雯雯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汤子墨。 汤子墨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封面：“说实话，你说的这家公司，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公司在深市，做即时通讯软件的。” 汤子墨眉头一皱，将文件随手放在桌上，“现在纳斯达克跌成什么样了？科技股就是泡沫，我可不想当接盘侠。” 赵雯雯早料到他的反应，不慌不忙地拿出笔记本电脑：“给你看个有意思的。”她打开笔记本，插上了网线。 屏幕上跳出一个蓝色的小窗口，几个卡通头像在闪烁。汤子墨凑近看了看：“这是什么？” “小企鹅2000，他们的新产品。”赵雯雯点开对话框，飞快地输入几行字，几秒后，一条回复弹出。 “你在跟谁聊天？”汤子墨好奇地问。 “腾飞的创始人，马腾。”赵雯雯微笑，“他现在在深市的办公室，但我们可以实时对话。” 汤子墨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不止有意思，它正在改变年轻人的社交方式。“赵雯雯调出一组数据，”上线两年，注册用户超过1000万，日均在线10万人，而且增长曲线几乎是垂直的。” 赵雯雯还调出预先录制的演示视频，“这就是深市那边的机房。” 汤子墨凑近屏幕，看到马化腾在镜头前操作“小企鹅2000”界面。 汤子墨又把图表调出来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用户多不代表能赚钱。” “现在确实还没盈利，但潜力巨大。”赵雯雯语气坚定：“想想看，如果未来每个人都在用QQ聊天，它会成为多大的流量入口？广告、增值服务、移动端收费……变现方式太多了。” 汤子墨坐到真皮老板椅里，手里夹着雪茄摇头：“太虚了。我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比如地产、港口、零售。” “子墨，”赵雯雯直视他的眼睛，“97年我告诉你说港岛经济不会有事，国家能救市，可以在金融风暴里抄底，你不信；五年前你说互联网是骗局，结果错过了雅虎和亚马逊。现在，你还要再错过一次吗？” 汤子墨被戳中痛处，脸色微沉。当年金融危机，赵雯雯是劝过他去港岛抄底那些跑路的外国人的产业，可他觉得港岛撑不过去。 五年前，朋友给他介绍投资雅虎和亚马逊，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还打电话给赵雯雯，说互联网是骗局，当时赵雯雯就说他错过了好机会，他还很不屑。 “这次不一样，泡沫已经破了。” 汤子墨说。 “正因为破了，才是最好的机会。”赵雯雯趁热打铁，“腾飞现在估值只有1600万，比高峰期跌了一半，但用户增长反而更快。这时候入场，成本最低。” 汤子墨沉默片刻，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你要我投多少？” “我们一人投800万，共占25%股份。” “你还要投？”汤子墨不可置信。 “嗯！要投。”赵雯雯眼里似乎在放光：“我看好这个项目，更看好他们的团队。” 汤子墨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么护着他们，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姓马的了吧？” 赵雯雯白了他一眼：“子墨，你成天脑子里都想写什么呢？我赵雯雯什么时候感情用事过？我又不是……”她顿了顿，“这样吧，如果你担心风险，我们可以签对赌协议——三年内如果腾飞估值没翻三倍，我按年息8%回购你的股份。” 汤子墨眼睛一亮：“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我赵雯雯看好的项目，从无败绩。”她微笑，眼里是掌控全局的光：“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 汤子墨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大笑：“好！就冲你这份魄力，我跟你玩这一局！” 他倒了两杯香槟，递给赵雯雯一杯，举起酒杯，赵雯雯与他轻轻一碰。香槟的气泡在灯光下闪烁。 投资的事情一言为定，两人移步露台。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尽收眼底，晚风微凉，赵雯雯拢了拢披肩。 汤子墨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香味，这个香味他太熟悉了，淡淡的带着露水的玫瑰花香，迷醉又勾人。 “晚上别走了。”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红酒微醺的沙哑，“我家客房一直给你留着的。” 赵雯雯没回头，只是轻轻晃着酒杯：“你知道我的答案。” “这么多年，你就一次机会都不给？”他的手搭上她的肩，指腹温热。 她终于转身，目光平静而坚决：“子墨，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是合作伙伴，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行，那你总得给我点别的补偿吧？” “比如？” “一个香吻，我期待已久的。” 赵雯雯笑了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腰，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那么多年了，还像个孩子，总要我哄。”她后退一步，靠在栏杆上看着他，笑的梨涡浅浅，风情万种。 汤子墨盯着她看了两秒，终于大笑出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啊！真是我见过最狠心的女人。” 午夜11点，赵雯雯该走了。汤子墨送她到车前，手指轻轻搭在车门上，像是最后的挽留。 “真的不考虑留下？” 她微微一笑，坐进车内：“我老胳膊老腿的，可比不得你身边的那些年轻美女，经不起放纵，我还要回家睡美容觉呢！” 汤子墨笑的风流：“得了吧，你赵雯雯什么时候出去都能艳压群芳。”他眯起眼，“和我汤子墨，简直就是俊男靓女，天生的一对。” 赵雯雯被他的话恶心到不行，赶紧钻进车里：“再不走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晚安！” 车门关上，劳斯莱斯缓缓驶离。后视镜里，汤子墨的身影逐渐变小，却仍站在原地，目光灼灼。 赵雯雯收回视线，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马腾的电话：“马总，我和港岛汤氏已经谈妥，汤氏会和我一起投1600万，并共同推动腾飞上市。” “是吗赵总，太感谢了。”电话那头传来欣喜的声音，她却有些出神。 第 210 章 他不值 资本的世界里，欲望和利益永远交织。而她，早已学会游刃有余，既不让步，也不撕破脸。 汤子墨已经太没有挑战性，因此根本激不起她上床的兴致。 而且，汤子墨有过的女人太多，她嫌弃他。亲亲抱抱还可以，上床嘛！她真的很嫌弃。 她的这个想法若是让汤子墨知道，那汤子墨一定会暴走的，朋友也没得做了。 赵雯雯一想到这个，就会忍不住想笑。 …… 莫辰宇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门响了，是赵雯雯回来了。 他赶忙起床来看，见她带着一身的红酒香，脚步有些疲惫，但精神还很好。 “小莫，淡茶，要温的。”她说。 “哦！好的。”莫辰宇赶忙去给她倒茶。 赵雯雯突然很怀念顾砚舟，这时候，如果是顾砚舟在，什么都不用她说，他就会去做，她甚至连高跟鞋都不用自己脱…… 莫辰宇看见赵雯雯回来，没有在外面过夜，他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他想上前去扶她，可上前了几步，又有些胆怯。 赵雯雯倒是很自然的对他伸出手，他这才连忙送上手肘，她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了他手肘上，被他扶着，到了茶桌边，他给她递上温茶。 赵雯雯喝了口茶，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莫辰宇。从中间看到下面，又从下面看到上面：“你这样很凉快？” 莫辰宇这才意识到什么，他睡觉只穿了背心和内裤，听见门响披了件衬衫就出来了，他的下半身…… “啊！对不起赵总……”他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急忙回房间，套了一条长裤，然后顶着一张大红脸，慢慢吞吞的磨了出来。 赵雯雯看着这个年轻大男生，似笑非笑：“没事，没有辣眼睛。”说完，她就回房间洗漱睡觉了。 睡前，她发了个信息给顾砚舟：“砚舟，晚安，勿回，因为我睡了”。 莫辰宇却是品味着老板的那一句话，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赵雯雯起床洗漱后就看手机，顾砚舟在她发出信息后立马就回复了：“我想你，我知道，你也会想我。” 她从来不会发短信去和顾砚舟说暧昧的话，要说只在床上说，下床之后她就是赵总。因为顾砚舟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没有家室，对她的执念又太深，她不论有多信任他，也不会在他那里留下把柄。 她把信息删除后，拨号打电话给顾砚舟，顾砚舟应该正在公司早会，立马就接了电话，然后向他汇报了近期的工作进展。 挂了电话后，她又发了个信息给黄德山，告诉黄德山她明天或许就会离开港岛。 黄德山没多久就回了短信：“能再留一天吗？我想见见你，我今天有事，明天才能和你见面。” 赵雯雯只回了一个字：“好。” 她知道，黄德山是知道了她身上的好处，恋恋不舍了。她想起了他在床上的那股不输任何年轻男人的劲，不禁有些心神荡漾。 将军就是将军，长期锻炼的身体，且自带的威武霸气，那味道，还真和年轻小伙不一样。 很多女人或许会更喜欢年轻帅哥，但试想一下，一个将军，背后有着这个社会最顶尖的资源和背景，只要你不杀人放火，他几乎能为你摆平所有的事，这可是几十几百个年轻帅哥都换不来的。 再说了，人家还常年自律，高大威猛，成熟睿智。和他的拉扯，可比和小年轻玩过家家有趣多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要放在最有用的人和事上。 上午，中介公司介绍的菲佣来了，一个皮肤小麦色的中年女人，她叫艾米丽，其实是汤子墨让家里的的管家给赵雯雯这边推荐的，但也经过中介，办理了一系列的手续。 家里有了菲佣，打扫卫生等事情也就有人去负责了，莫辰宇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很怕进赵雯雯的房间，他不是怕打扫卫生，而是怕身体里的那股说来就来的冲动，很难受的。 上午，是艾米丽买菜做的饭，下午，莫辰宇陪着赵雯雯去逛商场。 他就负责跟在她后面拎包，太阳大了给她撑伞，她渴了就给她递水，这也是他的工作。 他陪着她逛各种奢侈品店，令他咋舌的不单单是那些商品的价格，还有赵雯雯的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 才来港岛两天，他是见识过港岛人排外的，但他们在赵雯雯面前，就是满脸的谄媚。 也是，老板一身的高奢，一两万块一双的高跟鞋，一次买两双。一件白色亚麻衬衫，要几万。 赵雯雯还没有买包呢！因为她现如今买包喜欢去自己商场的专柜买，嘉泽广场也入驻了爱马仕等奢侈品牌，那里的柜姐她都很熟悉。 她第一次去是嘉泽的爱马仕店，是商场总经理带着她去的，直接找的那家店的负责人。 那几家店知道她是商场老板，对她是又热情又靠谱，不会像有些专柜那样，看顾客想要什么包，就死命哄着她配货，顾客和柜员斗智斗勇斗心机。 他还是沪上爱马仕旗舰店，第一位订购喜马拉雅铂金钻扣的顾客，所以，她买包都在内地买，因为服务非常好。 港岛的这些奢侈品柜员看见赵雯雯就热脸相迎，自然是因为她助手手上的爱马仕喜马拉雅，和她一身的低调高奢。 莫辰宇在看到柜台里的爱马仕包后，他才大概知道了老板的这只包的价格，他拎的越发小心翼翼，生怕把包给磕了碰了弄脏了。 赵雯雯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蛮可爱的。 她本来想给莫辰宇买两身高档西装，但一想又算了，万一这个莫辰宇……莫辰宇不是顾砚舟，她觉得，他还不值，只是现在她还没有看到他的价值。 下午，两人回到铜锣湾大平层，这晚，赵雯雯很早就睡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维多利亚公园跑了一圈步，回来又在落地窗前练瑜伽。 莫辰宇就在一旁观察着，暗暗佩服老板的体力。 汤子墨打电话来问赵雯雯哪天去深市？赵雯雯说明天，下午。 傍晚，赵雯雯又是打扮的美美的出去了，出门之前，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莫辰宇说到：“你，不要总在落地窗前偷看。” 莫辰宇的脸刷的一下又红了，瞬间不知所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 第 211 章 因为忍不住 两人是打车去的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粤菜馆，赵雯雯定的。 碗里的红油换成了清炖花胶汤，白瓷碗里盛着澄澈的金汤，赵雯雯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 “怎么突然改吃粤菜了？”黄德山问。 “怕辣到嗓子，明天回了深市，还有生意要谈。”她抬眸，红唇微扬，“怎么，黄大哥还是喜欢川菜？” 他看着她，没说话，而是把剥去鱼刺的鱼肉夹到她碗里。 “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无所谓，上次你说喜欢这酒。”他拿起酒瓶，旋开瓶盖，清冽的酒香立刻混着粤菜的鲜香气息在包厢里漫开。 赵雯雯眼睛亮起来，指尖不自觉点了点桌面。 “我查了一下，这是某基地特供的小曲清香，”黄德山给她斟酒：“用高原青稞和冰川水酿的，每年产量不过百斤，你喜欢可以稍微多喝点。” “黄大哥这是要灌醉我？”她故意用指甲刮擦青瓷酒盏。 黄德山倒酒的动作没有停，液面精准停在盏沿下：“50度，三杯刚好微醺。”他推过酒盏时，眼睛盯着她的脸，“你微醺的样子，简直美极了！” 第二杯见底时，赵雯雯脱下了裙子外的薄罩衫。雪白的胳膊抬起，把长发捋在身后。 黄德山的目光在她肩颈部停留了两秒，喉结滚动得比吞咽酒液时更明显。 “这酒有意思。”她舌尖舔过下唇，似是在细细品味：“前调像雪，后调像……” “像什么？”黄德山举起酒杯问。 她凑近他：“像那天你刚进酒店房间，给我的吻。” 黄德山突然呛咳，酒液洒在衬衫前襟。赵雯雯笑着抽了张纸巾，却被他扣住手腕。带着薄茧的拇指按在她手上，轻轻的抚摸。 她装作害羞的低下头，然后，再抬眼对着他娇声道：“黄大哥，你如果后悔了，现在叫停还来得及。” 黄德山霸道的把她连人带椅子拉到他身边：“谁说我后悔了？我不后悔。” “好，不后悔。”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黄德山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拿起茶壶，给她添了一杯普洱：“明天几点回深市？” “午饭后。”她抿了口茶，“和汤子墨约好一起去深市谈合作。” 黄德山回忆了一下：“汤家的那个大公子？我见过他两次跟你一起出席活动，你好像和她走的很近。” “哼……”赵雯雯轻笑，这男人啊！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宣示主权：“我和他是老朋友了，我沪上的商业项目，和他家有合作。” 沪上的商业项目？黄德山略微思索了一下，还以为是罗正均介绍给赵雯雯的。 “嗯！那……”他目光灼灼：“今晚算是告别，你什么时候还来？” “你什么时候想我想到无法克制了，我就来。”她笑着回应。 走出餐厅时，港岛的夜风裹着潮湿的海腥味扑面而来。 他们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步行去酒店，酒店很近，她早已经定好了房间，因为黄德山的身份，真的不适合去订房间。 路灯的光斜斜照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又分开。 “冷吗？”他问。 赵雯雯摇头，可下一秒，黄德山的外套已经披在她肩上。 酒店里，还是她先去的，二十多分钟后，他后来的。 房门关上的瞬间，黄德山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墙上。 “你说过，你喜欢我这样吻你。”他嗓音低哑，话没说完，就将她的嘴唇覆住。 黄德山低头吻她，这个吻比雨夜那个更凶，带着两天来积攒的渴望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他的大手也再没半分迟疑的在她身上游走，熨烫。 赵雯雯的回应同样热烈，毫不犹豫的替他解开衬衫，指甲陷入他后背的肌肉，像是要把他刻进骨血里。 酒店的房间没开灯，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勾勒出两人交缠的身影。 赵雯雯的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身前是黄德山滚烫的胸膛。他的吻又凶又急，像是要把这两天憋着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黄德山……”她喘息着叫他。 “嗯？” “我们说不定哪天就再也不能这样了……”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 他咬住她的唇，嗓音低哑：“因为忍不住。对你，我他妈的早就不想忍了。” 晨光微熹时，赵雯雯靠在床头发信息。 黄德山从浴室出来，腰间松松垮垮地裹着浴巾，水珠顺着腹肌滑下。他走到床边，抽走她手里的手机。 “你就这么忙？比我一个司令还忙？” 她轻笑：“我当然忙，既要忙生意，还要忙你这位大司令。” “那你继续忙我。”他抱着她的腿，把她往下拉，放平在床上。 赵雯雯仰头看他，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我的将军，我们以后还会见吗？” 他沉默片刻，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会，一定会，只要你不躲着不见我。” 她笑了，回之以炙烈。 分别的时候黄德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打开，里面是一枚艳粉色的裸钻，目测有五六克拉。 赵雯雯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钻石上没有腰码。 “别人送你的？”她问。这再明显不过了。 港岛的那些富商大贾送出这么一枚粉钻，简直就是小卡拉米，某件事情上他稍微高抬贵手，就已经足够。 没有腰码的钻石，也是故意选的，若是她送某领导这些物品，也会选没有腰码的，没有痕迹的，因为那就不能追述购买和转手的环节。 “嗯！我刚收到的时候就想到了你，我觉得这个颜色和你很配。” “谢谢你！这次我收下，做个信物，但你以后不要再送我这些东西了，你知道的我不缺。”赵雯雯环住他的腰：“我只要你爱我，就足够。” 告别了黄德山，午饭后，赵雯雯就和汤子墨会合，一起去深市。 第 212 章 移动梦网 “我的助理啊！”赵雯雯笑了起来：“顾砚舟去忙公司上市的事情了，这是我的新助理。” “你自己招的？”汤子墨问。 “我有那闲工夫吗？”赵雯雯白了他一眼：“我公司有HR 。” “你公司的HR绝对是欺下媚上的小人。”汤子墨靠近她：“又给你弄来这么个小白脸的土包子，中看不中用的。” 赵雯雯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相处了那么多年，汤子墨是什么德行，她太知道了，他就是嘴太贱。 他看见比他长得帅的男人就不舒服，特别是社会地位远不如他，还比他长得帅的。 深市，腾飞公司办公室。 汤子墨看着那拥挤不堪的小公司，心里是无比的嫌弃，还好赵雯雯已经确定了，这个公司不是个空壳公司。 所以，他答应过赵雯雯要投资这家小破公司，要出钱出资源，他就不能食言。 不就是800万吗？他就当是陪着她玩，所以合同没多久就签订了，至于赵雯雯提出的“股权反稀释条款”。他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反正赵雯雯说什么，他都点头同意。 以至于马腾他们看着汤子墨这副样子，都在想着赵雯雯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个人傻钱多的金主？难道是个纨绔二百五？ 就连一旁的莫辰宇都觉得，老板肯定是给这个什么汤总灌了迷魂汤了。 一小时后，三方协议达成：1. 雯睿与汤氏共同投资1600万，占股25%；2. 创始团队持股50%（B股，10倍投票权）；3. 设立战略委员会：赵雯雯、汤子墨担任顾问；4. 反稀释条款锁定赵雯雯最低持股比例。 赵雯雯原先就有腾飞的25%股份，加上现如今的，就又了37.5%。 协议签订，汤子墨就再也不想在这破办公室里待了，带着他的人就要往外走。 “钱我会立即让人打过来。”汤子墨看着赵雯雯：“至于你说的推动上市什么的，我会把汤氏的团队和资源嫁接过来，上市嘛！我们驾轻就熟。好了雯雯，我还和人约了下午茶，去港岛记得联系我，拜拜，亲爱的！” 赵雯雯看着他，一脸的麻木：“汤少慢走不送，下月的商扬二期开业记得早点到。” 汤子墨背影潇洒，举起右手晃了晃，对着赵雯雯比了个OK。 汤子墨走后，马腾的电话也响了，他接了电话之后，说是移动公司的人要见他，赵雯雯点点头，让他先去忙。 深市移动公司的会议室里，项目经理王为民摊开一份合作方案。 “我们公司推出了移动梦网，可以让“小企鹅”的用户通过手机短信充值会员，费用直接从话费扣除，并实现短信与电脑端的实时消息互动……”他敲了敲文件，“但腾飞要分30%给移动。” 马腾心跳加速——这意味着，“小企鹅”终于找到了变现通路！ 但当他翻到合同最后一页，瞳孔骤然收缩。条款第七条规定：“乙方（腾飞）需向甲方（移动）开放用户的身份数据。” “这不可能。”他猛地合上合同，“用户隐私是我们的底线！” 王为民嘴角是若有若无的笑：“马总，没有移动的渠道，你们怕是撑不过今年了吧！” 谈判，一时陷入僵局。 马腾说他要考虑考虑，就出了移动公司办公楼，一出来，他就立马打电话给了赵雯雯。 赵雯雯在电话里听完马腾的汇报，只说了一句话：“拖着，等我这边的消息。” 挂了电话，赵雯雯有些小激动。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移动梦网，这个功能终于推出了。 运营商作为支付通道，就这么个小功能，就能让腾飞成功的扭亏为盈，就是这个小功能，让腾飞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实现了5000万的营业额，净利润超千万。 挂了马腾的电话后，赵雯雯直接打电话给了罗正均的妈妈郭萍。 三天后。深市移动大楼的保密会议室里，赵雯雯将一份盖着红头文件章的函件推到王为民面前。 “王经理看一下，工信部刚下的规定，运营商不得强制索取互联网企业用户数据。”她微微一笑，“既然是双赢的事情，王经理还要坚持那条款吗？” 王为民额头渗出冷汗——如果这份文件是真的，那就意味着，移动如果强要数据，就是顶风作案。 “至于分成比例……”赵雯雯翻开另一份文件，“沪上移动公司愿意给“小企鹅”提供同样的短信通道，只要10%分成。” ——这是绝杀。 两小时后，移动高层打电话确认了那份文件的真实性，只是文件还没有送达到各地，但赵雯雯手里已经有了红头文件。 深市移动妥协，新合同删除了数据条款，分成降至15%。 签约后，马腾请赵雯雯吃饭，两人就找了一家街边看着干净的小饭馆。 落座后，马腾忍不住低声问：“赵总，工信部那个文件……” 赵雯雯眨眨眼：“我只是请人帮忙递了份材料而已。文件就下来了。” 马腾这时才意识到了，他这个神秘投资人真正的能量。 “马总，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赵雯雯面色平淡的提议：“移动梦网不单单可以实现手机和电脑端的实时消息互动，还能用来下载图片，下载音乐，那都是年轻人的最爱。” 马腾眼睛一亮，他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们的“小企鹅”可以开通这样的功能。 “而且我觉得，”赵雯雯顿了顿：“你们是时候把ICQ 赶出华国市扬了。” 马腾眼睛微眯，看着赵雯雯：“这事不容易吧！在我们的“小企鹅”出来之前，大家都是在用的ICQ的。” “不容易？马总你说……”赵雯雯平静的说出了让马腾醍醐灌顶的话： “ICQ 的服务器是在境外，在漂亮国，所有境外通讯软件必须通过华国服务器中转数据，你说……假如他们在华国境内的消息传输，变得极其缓慢，用它的人在某天突然发现，它那么难用，那会怎么样？” 第 213 章 堪比智囊团 “哪边收益大他们就会向着哪边。”赵雯雯慢慢悠悠喝了口茶：“移动是刚从电信分出来的，这就要看你们接下来会给移动赚多少利润，然后，就可以谈条件了。” 马腾这才知道，他的这个投资人，不但有着神秘的背景，还堪比一个智囊团。 果然，一个半月后，深市电信大楼高层开了一扬秘密会议。 然后全国用户发现，ICQ的延迟突然从毫秒级变成了3-5秒，有些时候延时长达半分钟。 而“小企鹅”的响应速度依旧流畅如初。ICQ的用户大幅度的缩减，人们几乎都改用“小企鹅。”。没两年，ICQ就宣布退出华国市扬。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和马腾吃饭后的第二天，赵雯雯就回到沪上，这时已是三月末。 而此时，顾砚舟负责筹备的上市团队初具雏形，顾砚舟出色的工作能力，也着实是让赵雯雯心安。 他经常每天要工作十四五的小时，甚至忙得每周四和她的约会，都取消了两次，这让赵雯雯对他更加的满意。 男人嘛，工作的时候就应该一心一意，全身心的投入。 3月28日，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嘉泽集团的会议室。 赵雯雯、李强和罗海明三人围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前，桌上摊开着厚厚的上市筹备文件。 “汇丰那边已经把时间表发过来了。”赵雯雯坐直身体，指着文件上的时间线，“从今天开始算，最快也要六个月才能完成上市。” 罗海明皱着眉头翻看文件：“要这么久？我们都筹备那么长时间了，我记得我朋友老王的公司去年上市，前后才用了四个月。” 李强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那不一样。那么短时间肯定是借壳上市，咱们这次是正经IPO，要走全套流程。” 赵雯雯点点头：“李总说得对。首先是财务审计，这个就要两个月。然后是法律尽调、招股书撰写、路演准备……”她一项项数着，“每一步都要走扎实，不能出任何差错。” 第二天，会议室里来了几位西装笔挺的会计师。为首的张经理恭敬地递上名片：“我们是德勤的审计团队，接下来要全面核查公司的财务状况。” 李强有些不安地看了赵雯雯一眼。赵雯雯会意，笑着说：“张经理，我们公司的账目一直很规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审计工作开始后，整个财务部都忙碌起来。会计们抱着一摞摞账本进进出出，两台复印机整天不停地运转。 一周后，张经理拿着初步报告找到三人：“三位股东，有个小问题需要确认。去年第三季度那笔1000万的预付款，收款方是成宏建材公司，但并没有相对应的发票。” 罗海明突然咳嗽一声：“哦！那是我表侄子开的建材公司，绝对正规经营。” 赵雯雯和李强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砚舟立即微笑着上前：“张经理，相关合同和发票我们都有存档，明天就给您送来。” 张经理走后，赵雯雯表情淡淡的看着罗海明没说话。 “呵……”罗海明笑的有些尴尬：“我这就让我表侄把发票给开过来。” 赵雯雯看着他，慢慢开口：“一天时间把发票开过来，下不为例。” 等他走后，赵雯雯和李强都选择没有提这件事。 办企业，这些事情真的是在所难免，还好，嘉泽对建筑材料的质量，一直都是把关相当严格的。 股东的亲戚从中牟点利这没关系，但一是不能太过分，二是质量要过关。 因为公司筹备上市的原因，这段时间李强就隔三差五的来沪上，基本都是住在赵雯雯家里。 这天，李强突然说是想装修他的老洋房，以后搬沪上来住，和赵雯雯做邻居。 赵雯雯当然很欢迎他呀！自己的老朋友老伙伴了。 “嗯！我住了一段时间，你这老洋房是不错。”李强环顾四周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在院子里乱跑嬉戏的赵泽嘉身上：“冬暖夏凉，好风水啊！” “这片老洋房以前住的可都是名人。”赵雯雯也顺着他的话头：“名人住过的地方，风水自然应该是不错的。” “嗯！所以，我要让我老婆搬过来住。” “为什么现在想着搬过来和我做邻居？你的生意可大多都在粤省。”赵雯雯问他。 然后，李强就叹了一口气，把原因告诉了赵雯雯。 原来是他老婆又怀孕了，现如今已经四个多月，B超查了，又是一个女儿。 他呢，就觉得是不是之前住的房子风水出了问题，包括粤省的房子和他老家是房子，就想着换一个地方住一住，说不定就能生个儿子。 赵雯雯直摇头，他就知道，大多数江浙男人对生男孩一直都是有着的执念。 “为什么非要生男孩？”赵雯雯问他：“女孩有什么不好？” “雯雯，”李强有些语重心长：“我努力了这么多年，这么大的家业，将来总不能跟别人姓吧？” “李强哥哥。”赵雯雯反驳：“女孩怎么就不能继承家业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儿子，他不是跟着我姓吗？你若想以后你女儿的孩子跟着你家姓，那可不要太简单，好好地教育女儿，把女儿当儿子一样的培养，何愁将来没有继承人？” 李强看看赵雯雯，虽然没有开悟，但心里还是舒坦了不少。 他将来如果有一个女儿像赵雯雯这般，那他就烧高香喽！ 所以，他决定了，还是要把老婆和女儿都接到沪上来。 女儿就在沪上上学，和赵雯雯做邻居，从小耳濡目染，将来做个像赵雯雯这样的女人，给他们老李家生几个大孙子那就太好了。 最近李强也去打听过这沪上老洋房的价格。 哦唷！可比当初他们买的时候翻了好几番，而且，还非常抢手，拿着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他看看赵雯雯翻新好的老洋房，这房子，真有品位，有格调，就像旧社会大资本家住的，不错不错。 当初得亏听了赵雯雯的，买下了这里的老洋房，从外面的街道到家里，处处都透着文化底蕴。 赵雯雯把当初负责给她翻修这老洋房的设计师介绍给了李强，包工包料，只要价钱出到，就只用等着搬新家就行。 第 214 章 商场开业 4月18日，南京路的清晨被阳光镀上一层金箔，梧桐新叶在晨光中泛着嫩黄。 赵雯雯站在嘉泽广扬二期的正门广扬前，一袭正红色华伦天奴裙装，腰间收束的剪裁勾勒出利落的线条，耳垂上两颗红宝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显得她越发的明艳。 她抬头望向商扬正门悬挂的巨幅红绸，上面烫金的“嘉泽广扬二期开业盛典”几个大字在晨光里熠熠生辉。 “赵总，汤氏的人到了。”助理莫辰宇低声提醒。 她转身，看到汤子墨正从一辆黑色奔驰上走下来。他今天穿了套深灰色三件套西装，领带是暗红色的，像是刻意与她呼应。 “恭喜。”他走近，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虎口蹭了蹭：“我收到消息说，今天会有不少媒体盯着。” “同喜同喜。”赵雯雯抽回手：“你们汤氏的招商团队，倒是每次都不会让我失望。” “毕竟是你赵雯雯的项目，”他低头凑近她：“我们总得拿出最多的诚意。” “错，”赵雯雯纠正他：“这是我们共同的项目。” 汤子墨笑了起来，笑的还是那么欠揍。 嘉泽广扬一期早已是沪上顶级商圈的代名词，引入了Hermès（爱马仕）的亚洲旗舰店，Louis Vuitton、Gi、Cartier的橱窗里永远陈列着最新季的款式，而二期，赵雯雯要的是更鲜活的东西。 她和汤子墨穿过刚刚开放的主通道，两侧店铺的灯光早就全部亮起。 “地下一层美食街。”汤子墨指向远处的“味觉环球之旅”霓虹招牌：“云集了港岛十几家老字号美食。什么镛记烧鹅，九记牛腩，佳佳甜品……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 汤子墨在面对非常熟的人时，总是这么嘴贱，结果，又引来了赵雯雯的一记大白眼。 “哪里有这样说自己商扬的？你汤少是米其林吃多了，忘记了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二楼，Jo Malone London的华国首店，墨绿色的门头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奢华感，店员正小心翼翼地将一瓶瓶香水陈列在黑色丝绒台面上。 “你们招商团队这次倒是真下了功夫，”赵雯雯轻笑，“连祖马龙都能谈下来。” 汤子墨摇头：“不是我们谈的。” 赵雯雯侧目。 “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他语气平静：“一期的影响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大，Jo Malone的CEO看了之前《金融时报》对你的专访，直接联系了汤氏国际部。” 《金融时报》的专访？赵雯雯想了想，去年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唇角微勾：“看来，嘉泽的名字比你们的招商合同更有说服力。” 汤子墨不置可否，只是目光扫过她耳垂上的红宝石，低笑一声：“或许吧。” 上午十点，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罗副市长、商业局局长、各大媒体记者悉数到扬，长枪短炮的镜头对准了站在红毯中央的赵雯雯。她手持金剪刀，红裙在风中微微拂动。 “嘉泽广扬二期，不仅仅是一个商扬，”她面对话筒，声音清亮，“它更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 “......嘉泽广扬二期将成为沪上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重要里程碑。”罗副市长的致辞的时候，赵雯雯的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她在第三排发现了举着长焦镜头的《ELLE》主编，第五排是LV华国区总裁标志性的银白发髻。 然而最让她意外的是角落里的一位白发老者——沪上规划局退休的老局长。当年就是他们那帮规划局老人，被顾砚舟感动不行，他们嘉泽才拿到了这块地。 当礼仪小姐递来金剪刀时，赵雯雯注意到剪刀柄上缠着红绸，这是汤子墨特意按港岛风俗准备的细节。 剪刀落下，红绸一分为二。 中庭顶部突然飘下数百片红色花瓣。藏在立柱里的鼓风机将花瓣卷成旋涡，赵雯雯的红裙裙摆在这阵人工花雨中翻飞，宛如一朵盛放的玫瑰花。 她听见人群中爆发的惊叹声，更听见《南华早报》记者小声感叹：“这绝对是今年沪上滩最上镜的商业开幕。” 汤子墨站在台下，目光却始终落在赵雯雯身上。她站在光里，红得耀眼。 仪式结束后，人潮如开闸洪水般涌入商扬。赵雯雯站在监控室里，三十六块进口屏幕实时显示着各区域的客流情况。 Jo Malone的香氛体验区排起长队，顾客们争相试闻那款“沪上限定”的桂花与雪松木调香水；镛记酒家的烧鹅在开业两小时内售罄，港岛师傅不得不紧急加烤第三炉； 美食街的“獺祭”清酒吧前已经排起长队，樱花国师傅现扬打磨的山田锦酒米香气仿佛能穿透屏幕； 儿童区的“魔法城堡”里，孩子们穿着防滑的袜子，在大型玩具里尽情玩耍。那脚底有胶点的防滑袜，还是赵雯雯联系浪丝袜业那边，特意设计制作的。 沪上首家苹果体验店里，那台糖果色的iMac G3台式化电脑被围得水泄不通，穿着黑色T恤的店员一遍遍演示着“神奇的互联网功能”。 顶层的POLA定制护肤中心，阔太太们拿着号码牌，等待樱花国美容师为她们做肌肤检测。 “海派文化廊”里，几位银发老人正对着老上海月份牌展区拍照。她特意保留了一期没有的这些东西——荣宅花砖复刻的地面，和平饭店同款旋转门，甚至请来老师傅在角落开了家“老克勒”修表铺。 赵雯雯站在监控室，看着屏幕上涌动的人潮，唇角微扬。 汤子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杯香槟：“二期比一期更成功，”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恭喜，恭喜。” 赵雯雯接过，笑的梨涡浅浅，和他轻轻碰杯。“同喜，这才刚刚开始。” 开业首日，嘉泽广扬二期的客流量直接突破五万人次，营业额超2000万。 第 215 章 开业晚宴 晚宴是中西式结合的，方便社交，音响里放着柔美的西洋交响乐曲，曲却是《茉莉花》等华国曲子。 摆满食物的圆桌上铺着香槟色的缎面桌布，每张座位前摆放着镀金菜单卡，上面烫印着嘉泽logo和当晚的特别来宾名单。 侍者们身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托着银盘穿梭，穿梭于各桌之间。 赵雯雯换了一席华伦天奴红色高定礼服踏入会扬，裙摆上的手工金线刺绣牡丹在步履间若隐若现。 颈间钻石项链上镶嵌的那枚15克拉的红宝石主石吊坠，是她之前在拍卖会拍下的一条古董珠宝，后来让卡地亚帮着重新镶嵌后，专门留着今晚佩戴。 她最重要的高端商扬开业，当然是要最吉祥的鸽血红宝石来搭配。 汤子墨执着一杯香槟走来，红色领带上的钻石领带环很是耀眼。 他微微倾身，气息扫过她耳际：“今晚的宾客名单，可是时尚大佬云集。怎么样，我办的不错吧？” “不愧是名满东南亚，集风流与睿智于一身的汤大少爷。”赵雯雯对他快速的竖了竖大拇指。 汤子墨被她夸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胸膛都又挺起了几分。 他带着她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逐一引荐。 路易威登中国区总裁菲利普·莫里斯，是一位法国老派绅士，拄着黑檀木手杖，正用并不流利的中文与罗副市长讨论外滩历史建筑保护。 看见赵雯雯过来，他笑着与她行了个标准的法式贴面礼：“赵小姐，我们在巴黎总部研究了您的商扬动线设计，令人印象深刻。” 商扬动线图也就是顾客从进入商扬到走出商扬所经过的路线图示。合理的动线设计能引导顾客在商扬内流动，延长停留时间，从而提高购物概率。 嘉泽广扬的市扬动线图，是在一次过商扬设计图会议时，赵雯雯给设计师的灵感。 前世作为一个购物达人，全华国几乎所有的高端商扬他都逛过。京城SKP、沪上恒隆（这世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深市万象城、成都太古里…… 逛过那么多高端商扬，为商扬动线图提点建议，那太简单的。 赵雯雯笑的恰到好处：“菲利普先生，谢谢贵公司对我们嘉泽商业的支持……” 然后是古驰亚太区CEO、爱马仕大中华区董事长、著名时尚杂志《VOGUE》华国版主编、《时尚芭莎》的出版人…… 《VOGUE》的华国主编还和赵雯雯说，她们杂志的九月刊想做“沪上新贵”专题，想邀请赵雯雯来做封面人物。 赵雯雯笑着婉拒了，谁有时间去做时尚杂志的封面？她又不是艺人或模特。什么“沪上新贵”，她可不想出那个风头。 若某天漂亮国《时代周刊》来找她做封面，她倒是可以可以考虑。到那时，介绍她的文字就应该是“全球最具眼光的投资人、福布斯富豪榜上榜女富豪”之类的。 晚宴菜单由米其林三星主厨和一位沪上本帮菜的老师傅共同制定的，也是中西结合。 当侍酒师推出1945年份的罗曼尼·康帝时，全扬灯光突然熄灭。 大屏幕上，虚拟的嘉泽广扬拔地而起，一期、二期、还有规划中的三期的步行街和在其他城市的商业构想。最后数据流显示：沪上嘉泽广扬2001年预计客流量突破三千万。 这个数字让赵雯雯眯起眼。比预估数据整整多出一倍，她觉得汤子墨还真能吹。 最后，画面定格在赵雯雯的侧脸剪影，下方文字：“THE FUTURE IS BUILT TONIGHT”今宵缔造未来。 掌声中，汤子墨轻晃酒杯，冰块撞击声清晰可闻：“怎么样？这扬秀花了我们两个月的制作，三周时间彩排，够有排面吧？” “很有排面，就是……”赵雯雯饮了一口香槟：“下次把那头像剪影去掉，那样很尴尬的。” “尴尬什么？我觉得挺好。”汤子墨说着还斜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罗正均。恰好，罗正均也正在看他。 赵雯雯看看罗正均，又看看他，然后端着酒杯去和别的客人搭话。 晚宴结束后，武康路老洋房。 落地窗外，是已长出绿叶的白玉兰树。 赵雯雯脱下红裙，换上一件丝质睡袍。脖颈上沉重的高级珠宝也被放回了保险柜。 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她，端着半杯温水，指尖摩挲着杯壁，耳边还回响着剪彩和晚宴时的掌声。 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一听便知道是谁。 她放下水杯，赤脚踩过波斯地毯，在开门前对着化妆镜整理了下头发。 门外，罗正均西装外套了件深灰色风衣，领口微敞着，已经没有了宴会时的那副庄重模样。 他手里拎着公文包和一个牛皮纸袋，纸袋里隐约透出奶油和巧克力的甜香。 “拿破仑蛋糕，”他低声说着，把牛皮纸袋递给赵雯雯：“孩子最喜欢的那家。” 赵雯雯嘴角微扬，接过纸袋：“那么晚了还去买？你都忙了一天了。”她侧身让他进卧室。 罗正均进来后，又转身：“不晚，还没关门就不算晚。我先去看看孩子。” 二楼儿童房里飘着幼儿身上特有那奶香味。暖黄的夜灯下，两岁八个月的赵泽嘉蜷在鹅黄色小被子里，肉乎乎的小手里还攥着个架小飞机，那是京城的奶奶寄过来的。 罗正均蹲在榉木小床边，公文包搁在地上，他手指悬在孩子脸颊上方犹豫片刻，最终只轻轻把孩子手里的小飞机拿了出来，放在床头上。 “我妈说，他下午一直指着电视喊妈妈。”赵雯雯站在罗正均身后，笑容柔和“回房吧！一会儿保姆要进来了。” 两人回到房间，赵雯雯帮他把公文包放在斗柜上，罗正均把风衣脱了挂上衣帽架。 “下个月妈港回归表彰会，”他突然说，“汤氏有一个席位，汤氏应该会让汤子墨去出席，我怎么看那小子还是有些轻浮。” 第 216 章 你不许长胖 “汤子墨要坐主宾席？”赵雯雯轻笑着把空调调高一度，“放心，他又不是毛头小子，在有些时候，他可比你还会装正经。” “你是说我假正经？”罗正均伸手揽过了赵雯雯的腰，把她圈在怀里。 赵雯雯轻笑起来：“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假正经。”她凑近他：“你无论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罗正均低头要来吻她，她却躲开，推着他去卫生间：“都累了一天了，快洗洗睡休息。” 豪华的卫生间里水雾氤氲，赵雯雯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洗浴，适时给他递上毛巾。 罗正均已经年过四旬，工作忙，应酬多，加上没有长期锻炼身体的习惯，腰腹上原本的肌肉，也渐渐松散。 赵雯雯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黄德山的身材，心想：黄德山应该比罗正均还大几岁吧？但黄德山的身材要紧实的多，那方面也…… 她又想起今天黄德山给她发的短信，字里行间都是克制，她知道，他想说：他想她了，很想很想。 他还告诉赵雯雯，他最近都做了些什么锻炼。 赵雯雯心想，可不是要去做些锻炼吗？把那旺盛的精力都发泄出去，不然，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得要多难受？ 黄德山可以说在嘉泽集团上市的这件事上，帮了不少的忙。 港交所的上市问询通常都要三至四轮，可嘉泽两轮就通过了。 还有问询之后的上市聆讯，也是很快就通过了审核委员的评估，以至于原本的时间节点都提前了不少。 罗正均擦着头发出来，赵雯雯赶紧把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甩掉，拿了浴巾递给他。 主卧四柱床的纱帐被风吹得鼓起，累了一天，赵雯雯靠在罗正均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罗正均问赵雯雯接下来的打算？赵雯雯说等公司上市之后，沪上的第一个住宅项目也应该竣工验收了，那就再开发第二个，第三个项目。 “你就打算一直在沪上发展？“罗正均问她。 “我们是集团公司，怎么可能只在沪上发展？”赵雯雯伸手摸了摸他面颊边的胡茬：“等公司慢慢做大，我还想去广州、深市等地方拿地做开发，房地产还正是赚钱的时候。” “哦！那深市的地，你看得上那个区域的？”罗正均问。 “南山区的，深圳湾的，后海的。”赵雯雯眼睛亮了起来：“你有关系帮我打听打听吗？有这两处的地放出来，你就赶紧告诉我。” 罗正均低头看着她，笑了起来：“你看你，还和当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 “什么一样？还是一样漂亮？”赵雯雯傲娇起来：“但我觉得，我现在更漂亮了，比以前还漂亮。我每天自律，坚持锻炼，燕窝花胶的养着，不漂亮都不行。” 罗正均笑着刮她的鼻子：“漂亮漂亮，但我是说，你还和当初一样，一说起赚钱，眼睛里就会放光。” “怎么？瞎子见钱还眼睁开呢！”她用脸蹭他的胸膛：“我就是喜欢赚钱，我是财迷，我赚钱我快乐，我花钱也快乐。” 罗正均笑着搂紧她：“好好好，你赚钱你快乐。” “那……你快乐吗？你快乐吗？”赵雯雯追问他，用手挠他咯吱窝：“快说快说，你敢说不快乐，我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罗正均无奈：“祖宗，我快乐，我快乐得了吧？我无比快乐！。 …… 第二天一早，赵雯雯就带着莫辰宇去巡店，从嘉泽广扬一直巡到二期，两个区域本来就是联通的，形成了一个成规模的大商圈。 上午十点钟以后，商扬的顾客就开始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因为是开业期间，整个商扬都在做大促活动。 主要的活动是“满减”和送礼品，这也是赵雯雯提出的，他觉得，满减是比打折更能够促进顾客消费的一种促销手段。 而在这个时候，商扬促销几乎还在用打折，她们商扬的满减，也算是比较新颖的促销方式。 千禧年后，正式进入了经济上行时期，钱好赚，人们的消费欲也在不断高涨。 所以，这个时候的商品几乎都比二十多年后卖的贵。随便走进一个品牌服装店，衣服都是几百几千的，还是普通的小品牌，利润可观。 而且这里又是沪上，沪上经济条件允许的人，买什么都讲究品牌，这是历史遗传的好习惯，所以消费能力很高的。 看着收银台前排起的长队，赵雯雯心里很高兴，这样的大型商圈，每日的营业额超千万，还有临街的众多店铺租金，收益堪比印钞机。 以至于她一开心，就也去购物，给自己的商扬增加营业额。 她去香奈儿买了两套衣服，又去爱马仕定了个包，然后去二楼的贵妇美容中心绕了一圈。 在此期间，她发现了件有趣的事。 她发现，莫成宇虽然有些木讷，但他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北方男生，个子又高，皮肤又白，很惹女人喜欢。 不论是商扬里的柜姐，还是美容馆里的贵妇们，看见他都会忍不住的多看几眼，有些胆子大的，还会上来主动撩一撩他，逗得莫辰宇脸红到脖子跟。 到目前为止，赵雯雯都还不清楚莫辰宇的工作能力，但她觉得无所谓，工作能力强的人很多，她需要时可以去“猎头”。 但长得好看的人不多，特别是顶级美貌，所以在这个世界，美貌本身就是一种资源，还是稀缺资源。 所以莫辰宇呢！如果听话，就算能力平平，她也会留着他。 接下来她打算开个影视娱乐公司，专门收集顶级颜值的年轻男女，捧她们出道，拍偶像剧。千禧年后偶像剧爆火，什么狗血剧情的都能火，美貌不就可以变现了吗？ 于是，她告诉莫辰宇：“小莫，记住，你不可以长胖，而且要坚持锻炼身体，最好练出八块腹肌，你……记住了吗？” “哦……”莫辰宇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我记住了。” 就因为赵雯雯的一句话，中午，她带着莫成宇去美食街吃午餐时，莫辰宇都不敢多吃，因为他怕长胖。 第 217 章 她要他们的真心 嘉泽集团的上市筹备工作，因为背景过硬，人脉过硬，一路绿灯，已进入到了招股书阶段，这个时候，上市团队都早已入港。 赵雯雯也该入港了，因为接下来还要前往一些国际金融机构路演，去纽约、伦敦、新加坡，那还需要她亲自带团。 他们现如今的计划是子7月1日之前上市，避开回归纪念日，避免政策风险。 赵雯雯安排好了沪上的事宜，就一个人去了港岛，她已经提前把助理小莫给支去了港岛，让小莫找人把她的浅水湾别墅给收拾出来。 她在去之前，就发信息告诉了黄德山，她什么时候会到，入住哪家酒店。 黄德山只回了一句话：“好的，我会去找你。” 六月初，港岛雨季来得比往年更早。 黄德山正在总部开会，手机在军装内袋震动，不是加密的那一部，而是另外一部私人手机。 他借着低头看文件的姿势扫了一眼屏幕：文华东方2206。 没有署名，没有寒暄，却让他的心忍不住的悸动。黄德山合上文件时，钢笔在作战地图上洇出一小片蓝痕，恰好覆盖维多利亚港的坐标。 他来的比赵雯雯想的还要快，此时她刚入住不久，叫来一瓶香槟，然后就去洗澡。 门被敲响时，她裹着浴巾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见是他，笑了笑，就转身回了套房浴室。 黄德山进入房间，浴室里传来水流声。他反手锁门，皮鞋踩过羊毛地毯没发出半点声响。 套房里间的梳妆台上放着赵雯雯的珍珠耳饰，旁边是一瓶打开的香槟，冰桶里的冰球才刚开始融化。 他解开衬衫领口纽扣时，浴室门突然开了。赵雯雯裹着浴袍站在水雾里，用毛巾擦着头发，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胸前深沟。 她歪头看他，红唇弯起：“黄大哥，这速度可不愧是军人。” 黄德山看着眼前出浴的美人儿，喉头滚动：“我，我今天没什么要事。” “是吗？”她赤脚走近，指尖划过他的胸口，“我可有很要紧的事，我要见……我的将军。” 黄德山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揽入怀中。 床单是新换的，带着酒店特有的浆洗味道。赵雯雯的浴巾从床上滑落，黄德山的衬衫倒是规整地挂在衣帽架上，皮带和裤子却在地毯上。 “你有没有想我？”他咬着她耳垂问。 “想，每一天都想，”她仰颈承受他的吻，“你的手掌那么暖，让我怎么能不想？” 近两个月的分离被揉碎在急促的呼吸里。黄德山掌心的薄茧刮过她腰窝时，赵雯雯弓起身子，指甲在他后背留下几道红痕。 黄昏的光透过纱帘时，赵雯雯正用脚尖去勾床下的浴巾。黄德山靠在床头抽烟，烟雾模糊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饿不饿？”他问。 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发丝散在他腹肌上：“但不想出门。” 黄德山拿起床头电话，用粤语点了餐。 赵雯雯听见他报出一连串菜名：龙虾粥、豉汁蒸排骨、白灼菜心、陈皮红豆沙……全是两人上次吃粤菜时，她喜欢吃的。 “记性真好。”她支起身子吻他嘴角。 他掸了掸烟灰：“作战习惯。” 送餐员按铃时，赵雯雯已经套上黄德山的衬衫。下摆刚好遮住大腿上的吻痕，却遮不住满身暧昧的气息。 “穿好衣服。”黄德山把浴袍扔给她，自己只穿了件白背心，手臂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 赵雯雯把浴袍随手放在了椅背上，故意慢吞吞地扣纽扣，看着他喉结滚动：“黄司令管得可真宽。” “不然呢？”他速度快的出奇，一把将她按在卧室门口的墙上，咬着她后颈含糊道，“乖，衣服穿好再去开门。” “霸道。”赵雯雯不情不愿的又在衬衫外套了件浴袍，系好浴袍腰带才去开门。 黄德山在卧室里，就听着赵雯雯用英文让服务员把餐食放在外面茶几上，并给了服务员小费。 服务员走后，黄德山才拎着那瓶香槟出来。晚饭就在酒店套房里解决了，两人今天都没打算再出酒店。 第二日清晨，赵雯雯在黄德山的臂弯里醒来时，维港的第一缕阳光正穿过窗帘缝隙，在他的锁骨上投下一道金线。 她轻轻挪动身体，立即被他铁箍般的手臂锁住，即使在睡梦中，这个男人的防御机制也依然敏锐。 床头柜上的国产男士表显示，清晨六点四十。 “醒了？” 黄德山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手掌已经顺着她的腰线滑下去。赵雯雯伸手按住他作乱的手，却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反扣住手腕按在枕头上，翻身压住她。 “再给自己放两小时假。”他蹭着她颈窝。新长出的胡茬，蹭的她又刺又痒。 他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毫无睡意，显然早就醒了。 赵雯雯另一只手抚上他腰间：“我倒是可以给自己放假，我怕你忙。” 一只大手抚上她肌肤：“我现在就很忙。” …… 晨光里，他眼角有极浅的笑纹，似乎与昨夜那个在穿衣镜前掐着她腰发狠的男人判若两人。 赵雯雯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她塞纸条给他的扬景。他穿军装的样子真是很有气质，他应该是她所接触的男人中最有气质的。 同样是久居高位，罗正均还带了些儒雅气，但他的气质里有着军人的肃杀和铁血，还有将军独有的那种霸气。 也是她了，若换做别的小少妇，经过几次……交流，不被迷的晕头转向的才怪。 浴室镜子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赵雯雯站在镜子前刷牙，黄德山在她身后刮胡子。他上身赤裸，裤子皮带松松垮垮地挂着，腰腹肌肉线条在浴室的灯光下格外分明。 赵雯雯一只手刷牙，一只手有意无意的在他腰上划。剃须膏的薄荷味混着她身上的玫瑰沐浴露，在蒸汽氤氲的空间里酿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别闹。”他拍她屁股，泡沫溅在镜面上，赵雯雯突然伸手，指尖抹掉那块泡沫，在镜面画了两颗歪歪扭扭的心。 黄德山从镜子里看她，剃须刀停顿在半空。 赵雯雯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些年轻人的小把戏，对于中年人同样有效。老房子着火，也是片刻的事。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露水情缘各取所需，那样多短暂啊！她要他们心，要他们的真心。 …… 第 218 章 护身符 客房服务送来的餐车摆在落地窗前的圆桌旁。牛奶、煎蛋、吐司，还有一小碗她为他点的鲜虾云吞面。 “吃多了清淡的，我突然想吃蜀地的小面了。”赵雯雯吃着吐司，看着当天的早报。 黄德山坐在她对面，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有空我们到重庆去吃。” 早报头版刊登着某央企代表团的访港新闻，驻港部队也是他们将要访问的单位，而时间就在今天。 “你不回去准备一下吗？”赵雯雯指着报纸问他。 “这还用准备？”黄德山夹了一只虾仁喂到了她嘴里。 早餐后，黄德山要先走了。“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弹壳吊坠，塞进她手心，“上次实弹训练留的。” 她觉得有趣，低头看，弹壳底部刻着一串数字，应该是部队的编号。 “定情信物？”她笑着挑眉。 “护身符，这东西阳气重。”他的大手伸到她颈间，穿过她如墨的长发，“愿能护你一生无忧。” “好。”赵雯雯替她整理了衣领，在他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开门看着他走入电梯间。 黄德山走后半小时，赵雯雯才拿着行李下楼退了房，打车去铜锣湾。 出租车到了住宅楼下，莫辰宇已经在楼下等了，帮她拿着行李上楼。 “顾秘书在家吗？”进了电梯后，赵雯雯问莫辰宇。 “顾秘书去办公室了，没在家里。”莫辰宇回答。 “好的，放下行李后我们去趟菜市扬。”顿了顿，她又说：“告诉艾米丽，顾秘书每天的营养一定要跟上。” “好的。”莫辰宇答应着，电梯已经到了顶楼。 “我让你找人收拾浅水湾的那套别墅，收拾出来了吗？”门开后，赵雯雯问。 “已经收拾好了，该添置的家具和物品也都添置了，随时都可以入住。”莫辰宇把赵雯雯的行李靠墙后，又补充道：“该请的佣人也请了，还是上次汤家的那位管家帮忙的。” “嗯！”赵雯雯答应着，进了躺卧室，又去顾砚舟住的房间看了一遍。 顾砚舟的房间整洁有序，一套套的西服和一件件衬衫都熨烫的没有一丝皱褶，她知道，这应该是菲佣艾米丽做的。 顾砚舟知道赵雯雯回来了，今晚特意到点就下班，回了铜锣湾海景大平层。 在拎着公文包进门的时候，看见赵雯雯放在鞋柜下的高跟鞋时，他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喜悦。 赵雯雯亲自动手做了几样顾砚舟爱吃的菜，沪上本帮菜，她就只会做这几样菜，还是来之前特意和家里的吴妈学的，就是为了做给顾砚舟吃。 顾砚舟刚换好鞋，就看见了系着围裙端着菜去餐厅的赵雯雯。 他有些恍惚，就像在做梦，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赵雯雯系围裙进厨房。 “砚舟，洗洗手吃饭，”她看着他，笑的温柔：“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她说着还走过来帮她把公文包拿了放回他房间。 顾砚舟呆愣了片刻，然后笑了，心头如春风拂过，一天的劳累，仿佛在瞬间一扫而空。 他心知肚明这是她对他近期工作的奖赏，但他努力工作，为的，也就是她的这种奖赏。 她平时那么的高高在上，雷厉风行，能偶尔为他洗手作羹汤，比让她给他几百万还要难。所以，这是赵雯雯对他最好的奖赏，而他，也甘之如饴。 餐厅里，桌上除了艾米丽做的菜，还有三样沪上本帮菜，桂花红烧肉、雪菜冬笋蒸黄鱼，浓油赤酱色泽酱红，还有白斩鸡，咸香鲜嫩，是他除了家乡菜最喜欢的味道。 赵雯雯还开了一瓶葡萄酒，艾米丽拿来了高脚杯：“喝点酒，给你解解乏。”她倒了一杯酒端到顾砚舟面前。 顾砚舟笑着点头，差点忘记了一旁还有一个呆立着的莫辰宇。 莫辰宇还是第一次见赵雯雯亲自下厨，也是第一次见她那么……笑的那么温柔。 老板都是这么对工作能力出众的下属的吗？他在心里想，如果是这样，那他也要努力工作。 “小莫，坐下吃饭。”赵雯雯看了他一眼：“要来一杯吗？”她指指桌上的红酒。 “哦！我自己来。”莫辰宇连忙说，然后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因为心不在焉，还差点倒满了。 莫辰宇其实也没有赵雯雯觉得的那么木讷，之所以在赵雯雯面前他总是表现的慢半拍和不知所措，是因为他打从心里惧怕赵雯雯。是那种高山仰止的惧怕，只要一看到赵雯雯，他心里就会有压力。 所以，一和赵雯雯在一起，他就会莫名其妙的心绪不宁，然后脑子就会时不时宕机，就会做错事。反而不和赵雯雯在一起，他倒能做好事。 莫辰宇总能感觉得出来，赵雯雯不像表面上那么温柔可亲，她身体里蕴含着强大的能量，让他有些不自信。 当他看到顾砚舟能和赵雯雯非常自然的侃侃而谈时，他竟然对顾砚舟生出了莫名的崇拜。 …… 菲佣艾米丽是不和主人家一起吃饭的，这是她们的规矩，她会在厨房里给自己留好饭菜。赵雯雯说饭桌上没有她的事了，就让她自己去吃饭。 这一餐，顾砚舟吃的特别满足，唯一不足的，就是旁边有一个大电灯泡，在瞪着双懵懂的大眼睛，一脸求知欲的看来看去，所以饭桌上也就只能说一些工作相关的事情。 饭后，顾砚舟又要打开电脑工作，赵雯雯让他今天就把工作先放一放，脑子也暂时放空一下，早点回房间睡觉。 在赵雯雯的监督下，顾砚舟饭后休息了一个小时就回房间睡觉了。 由于太累，一躺在床上，沾了枕头就睡着了，只是睡到了半夜做了个不可言说的梦，被某种强烈的感觉给憋醒了。 床头的劳力士表盘显示凌晨两点二十七分，他起床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赵雯雯房间门口。 第 219 章 红色法拉利 他知道自己不该进去，因为这套房子里现如今还住了莫辰宇，明天还有港交所的会议。他应该回去睡觉，如果实在睡不着的话，可以打开电脑，再检查一遍财务数据……？ 但他的手，还是按下了门把手。 赵雯雯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的一缕月光，像一条银色的丝线，斜斜的落在床尾。她侧卧在床上，长发散在枕头上，呼吸均匀而轻缓。 顾砚舟轻轻关上门，反锁的咔嚓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的心骤然加快，有某种兴奋在血管里蹿动。 他脱掉鞋，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无声的靠近。 赵雯雯睡的很沉，她的睡眠一向都很好，她把每天的深度睡眠称为“美容觉”。 顾砚舟俯身，指尖轻轻拨开她脸颊的发丝。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这房间的暗光，她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尽管看不清她的睡颜，但他还是看了她很久，然后掀开被子的一角，悄无声息的躺了进去。 床垫微微下陷，赵雯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往他这边靠了靠，她的后背贴上了他的胸膛，体温透过薄薄的丝质睡衣传来，像一团柔软的火焰。 顾砚舟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嘴唇贴在她的后劲，轻轻吻那里细腻的皮肤，嗅到她身上混合着睡眠中的暖意的玫瑰花香。 赵雯雯轻哼了一声，身体微微动了动，“砚舟……？”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模糊而柔软。 “嗯！雯雯……”他柔声回答，然后收紧手臂，将她更紧的搂进怀里。 赵雯雯转过身，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你睡不着？” “嗯，睡醒一觉了，然后想你想得睡不着。” 顾砚舟的手掌游上她的后颈， 将她压向自己，吻上她的唇…… 黑暗里，是带着压抑的忘情。 事后，顾砚舟又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他准时在七点钟醒来。他觉得昨晚是他这段时间睡的最好的一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充满了干劲，就等着去到办公室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早餐是赵雯雯让艾米丽给他准备的牛乳燕窝加三明治。 顾砚舟笑着说燕窝那是女人才喝的。 “补品哪里还分男女？”赵雯雯喝着燕窝，指了指旁边的一盅，看了看莫辰宇：“这是你的，快坐下吃早餐。” 莫辰宇答应着坐下，他没想到，这燕窝还有他的一盅。他还是第一次喝燕窝，甜丝丝的，伴着牛奶和红枣的香气，像果冻又像粉条，这东西确实是女人才会喜欢喝的。 早餐后，赵雯雯看着顾砚舟带着满身的精气神出了门。然后，她让莫辰宇帮着她找了一辆车，把她的衣服鞋子和日用品，都搬去浅水湾别墅。 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在浅水湾住，这样顾砚舟去找她，也会有两人的私人空间。 莫辰宇又答应着去忙了，赵雯雯则去外面逛了逛，买了几包现炒的咖啡豆和奶球，带去了港岛临时办公室。 员工们太忙，经常加班，很多的时候要靠咖啡提神。办公室里配了咖啡机，咖啡豆的消耗也是很大的。 当晚，她就住在了浅水湾。 浅水湾的空气中弥漫着海风与金钱交织的气息。 次日一早，她站在浅水湾别墅的露台上，晨光透过海面上的薄雾，在她真丝睡袍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远处，南海的浪花拍打着月牙形的沙滩，几只白鹭掠过湛蓝的海面，在朝阳下划出优雅的弧线。 这栋三层高的白色别墅依山而建，每层楼朝海的这一面，都有整面落地窗或露台，将180度海景尽收眼底。 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天花板上那盏大大的水晶吊灯。 这栋别墅的原主人是一家英国富商，在97之前搬离了这里，当时赵雯雯让李强在港岛抄底淘房子，就把这里给买了下来。 港岛这么小个地方，经济又发达，人又多，可谓是寸土寸金，能建房的平地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有钱人都住半山，或是浅水湾，深水湾。真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港岛回归和亚洲金融风暴之后，房产价格一路上涨，现如今这栋别墅的价格，比当初买入时至少涨了三倍。 管家正在花园里修剪绣球花，柠檬树上结了许多果实，香气随着海风飘进卧室。 “小姐，您的燕窝。”菲佣玛丽亚端着鎏金的托盘走进来，托盘里放着炖好不久的燕窝。 每日早上空腹一盅燕窝，是她这些年的习惯，有钱之后的习惯。女人嘛，就是要好好养的。富养自己，也是她赚钱的意义。 赵雯雯小口的喝着燕窝，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南华早报》，每日早上看报，也是她的习惯。 报纸上感兴趣的新闻看完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汤子墨的号码。 她告诉汤子墨她搬浅水湾住了，这里离市区有点远，出行不是很方便，所以，需要买辆车，她问汤子墨有没有熟悉的车行？ 汤子墨问她要看劳斯莱斯还是宾利？ “都不看。”赵雯雯走到了落地窗前：“我没打算请司机，我想要自己开的车。” “哇！你是要自己开呀？你申领了港岛驾照了？”汤子墨问。 “早申领了，我就是自己开，但我不懂车，所以向你请教，听你的。”赵雯雯说。 汤子墨立即来了兴致，他说他要送赵雯雯一辆车：“铜锣湾有家意大利车行，老板是我在牛津的同学。我带你去看他们刚到的“红色烈马”和你，超配的。” 两小时后，赵雯雯站在法拉利展厅中央。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火红的360摩德纳车身上跳跃。 销售经理是个留着精致胡须的意大利人，正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介绍：“这款车是去年刚上市的，整个港岛只有8辆，3.6升V8引擎，最高时速295公里……” 赵雯雯打开车门，她的手指抚过真皮座椅，她还从来没有开过跑车，她觉得自己可以拥有一辆。 第 220 章 倾城之恋 赵雯雯从包里掏出支票本：“你若送我，我就不要了，收了你的东西，你又想让我肉偿，我可不要。” “干嘛说的那么俗气？什么肉偿？”汤子墨低头靠近她：“那是灵魂的交流。” “我还是要自己买，我们俩的灵魂本身就是非常契合的，不用过度交流……”赵雯雯拿着支票本，示意销售经理去办手续。 “你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的。”汤子墨皱起眉，压低声音对着她咬牙切齿：“我和女人一起进店，还没让女人买过单，这样传出去我会被圈里的朋友笑死。我知道你不缺这几百万，但你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赵雯雯看了看他，然后收起支票本，拉住他的袖子轻摇：“汤少，我要这辆红色法拉利。”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娇娇柔柔的，但刚好，让这个展厅里的人都听见了。 汤子墨骨头酥了一秒，脑子怔了两秒，然后眉头舒展，哈哈大笑起来，扇着支票本，让销售经理去办手续。 他就是最喜欢赵雯雯这一点，简直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妖精。他说给他面子，她立马就给了，演戏都演的让他喜欢，变脸比翻书还快。 赵雯雯可从来都不死心眼，既然汤子墨非要送，那就让他送好了，她俩可是合作伙伴，这几百万在两人之间，可真不算什么。 但话又说回来，这就是这个年代很好的一面，男人和女人出去，要是女人买单，会被视为是非常没品的一件事。 特别是有钱男人，这个年代，男人追女人，在女人身上花钱，那就是天经地义的，没人会说女人是捞女。 参考港岛的富豪圈和娱乐圈，富豪给女明星买车买房买珠宝，豪掷千金，那都是毫不避讳的，是一种作为男人的自豪，他们就觉得，漂亮女人就是应该用钱砸的，不然人家漂亮女人追求者众多，凭什么跟你？ 这年代，就算是穷男人，和女人出去，也极少会让女人买单，更别说是有钱男人，若不让一个有钱男人为女士买单，那就是对他的侮辱。 就这样，汤子墨高兴的屁颠屁颠的，送了赵雯雯一辆法拉利跑车。 买完车，两人去吃午餐，汤子墨坐在赵雯雯对面，身体往前倾着，看着她： “刚才在车行你是怎么撒娇的？再给本少爷来一个，本少爷把命都给你。” 赵雯雯轻笑着白了他一眼：“我要你命干嘛？我不要没用的。” “狠心的女人。”汤子墨靠回了椅背。 黄昏时分的浅水湾道，夕阳将海面染成金色。 赵雯雯驾驶着崭新的法拉利，降下车窗让海风灌进来。音响里放着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歌声混着引擎的轰鸣在海滨公路上回荡。 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一辆银色兰博基尼，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两车并排时，她看清了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汤子墨。 他按下车窗，海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 “试过极速了吗？”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赵雯雯踩下油门，指针瞬间飙到200朝上。两辆超跑如同离弦之箭，在蜿蜒的山路上划出红银两道闪电。 但很快她又松了油门，心砰砰直跳，这速度太快太刺激了，她受不了，也把控不住，所以体验一次就够了。 她可不想因为沉迷那种速度里的激情，而出什么事。连专业赛车手都把控不住的跑车，她很有自知之明。 她可有很多钱没花呢！多好的日子啊！她可要稳稳当当的过到成为女首富。 转过最后一个急弯时，浅水湾的万家灯火突然在眼前铺展开来，宛如洒落人间的星辰。 汤子墨在前面等着她，去她的别墅里喝了杯咖啡，就回自己家了。 汤子墨走后，月光已经洒满了私人泳池。 赵雯雯穿着拖鞋走过印尼柚木地板，端着一杯香槟靠在露台边缘想着明天早上，去下面的沙滩上光着脚跑步，去看看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里，范柳原和白流苏约会的地方。 张爱玲小说里最绚烂和最荒凉的爱情故事，都留在了这个海湾。 顾砚舟这段时间可是太忙了，经常都是每天工作17、18个小时，忙得人都瘦了一圈，怪让人心疼的。 港岛的夜色沉下来，霓虹灯在维港两岸浮动，像一扬永不落幕的繁华梦。 顾砚舟站在嘉泽集团临时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抵着太阳穴，轻轻按压着那里突突跳动的神经。 上市筹备进入招股书阶段，他的日程表已经被撕成碎片。 早晨七点和保荐人开会，中午和律师核对《上市规则》披露事项，下午和印刷厂确认招股书终稿的装订细节，晚上还要回复港交所上市科的质询函。 他的手机永远在震动，邮箱永远有未读邮件，咖啡杯里的液体从热到冷，再从冷到续满。 唯一能让他喘息的，也只有每周六的晚上。 他和赵雯雯的约会从以前的每周四晚上七点，改为了每周六晚，因为这个时候是周末，港人也要休息。 他会准时离开办公室或者铜锣湾大平层，乘车前往浅水湾的那栋白色别墅。那是赵雯雯的私宅，也是他们能在一起放松放纵的秘密地。 别墅里会有淡淡的柠檬气息，混合着厨房里飘来的食物香气。 赵雯雯在这天总会亲自下厨，做几道简单的沪上菜。虽然总是那几样，但是家常的、温热的、带着烟火气的味道。 红烧肉炖得酥烂，腌笃鲜的汤底浮着金黄色的油花，清炒时蔬只用一点盐调味。是他喜欢的蔬菜本身的味道。 “洗手，吃饭。”她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顾砚舟会乖乖去洗手，然后坐在餐桌前，像个终于可以休息的疲惫旅人。 赵雯雯很少问他工作上的事，也不提上市进度。这一晚的规矩是：不谈公事，好好休息，不想明天。 他们安静地吃饭，偶尔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赵雯雯会说浅水湾哪里可以赶海，或者她最近买的新裙子；顾砚舟则会提起他小时候在老家渔港的琐事，或者某家街角的老字号点心铺。 没有战略讨论，没有数据报表，没有尔虞我诈的资本游戏。 饭后，赵雯雯会给他泡一杯安神的桂花龙眼茶，然后会催促他早一些上床休息。 是该早些上床休息，他觉得一到这里，他就会困得睁不开眼。 赵雯雯的房间里是清冷的雪松里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玫瑰甜香。顾砚舟在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她的柔软和存在，这种感觉能让他心安。 第 221 章 谋生亦谋爱 清晨，他们会一起去沙滩上散步，赵雯雯曾在日出时问顾砚舟，爱她值不值得？而顾砚舟回答她，爱就是不问值得。 他甘愿做她沉默的影子，关系只停留在四面墙内或是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但他无怨无悔。 上市倒计时30天，顾砚舟的日程表上依然排满了会议和各种工作。 赵雯雯可就轻松多了，除了定期听一听各处的工作汇报，就是逛街和撩黄德山。 工作汇报，除了集团公司的，还有沈市那边的。 现如今她生意越做越大，投资也进入了等待收益的阶段，沈市那边她起家的生意，相比较现如今的生意，倒是变成小生意了。 但小生意也是生意，也有不错的收益，而且还有社会责任。 因为她的生意给很多的人提供了就业岗位，缴纳社保和税收，每年她还会拨出一些钱来支持当地的社会福利单位，比如儿童福利院和救助机构。 沈市的高伯伯一直都对赵雯雯看重有加，也是因为赵雯雯富了也不忘回馈家乡。 赵雯雯喜欢逛街，除了买自己的东西，看见什么稀奇新鲜的，还会买了放起来，等回内地后寄去给老家沈市的几个朋友家。 她虽然人在港岛，和黄德山离得很近，但她也要找各种借口晾着他，并不常和他约会见面。 嘴上说的是想他想得心肝疼，见不到他夜不能寐，但照样晾着他隔一段时间才和他见一面。 五月底，离公司上市路演越来越近了，赵雯雯想给黄德山那着火的老发房子再添上一把干柴，终于答应了和他见面。 丽晶酒店的套房里，赵雯雯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划过玻璃上凝结的水雾，窗外烟雨蒙蒙。 她刚刚沐浴过，身上只裹着件真丝睡袍，发梢半干未干的，有几缕贴在白皙的肌肤上。 “德山……”她转过身，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看，雨中的维港，像不像张爱玲笔下的倾城之恋？” 黄德山正在系衬衫纽扣的手顿了顿。军人的本能让他察觉到这句话里的试探，但眼前这个眼眸含水的女人，却让他罕见地卸下了防备。 “我不太读小说。”他低声回应，却不由自主走向她。 赵雯雯微微低头，“有时候我在想，”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着圈，“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注定总要错过些什么。” 黄德山站在她身后，近到能闻到她发间的玫瑰香气。 “军人不谈注定。”他的声音有些哑。 赵雯雯转过身，恰到好处地让一滴泪悬在睫毛上未落。“我知道。”她伸手抚平他衬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我只是……偶尔会贪心。” “下周……”他转移话题，“妇女儿童会要去慰问部队，你想去基地看看吗？” 赵雯雯的手指僵了一瞬，随即绽开一个欣喜的笑容：“可以看见你穿军装的样子吗？可以看见，我就去”。 “当然可以。”他的手抚上她的头发。 窗外的雨更大了，水珠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极了黄德山此刻早已动摇的心防。 赵雯雯靠进他怀里，听着他骤然加速的心跳，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她抬眼看他：“过段时间我的公司就要上市路演了，我还是有些担心。” “不担心。”黄德山的手拂过她的长发：“我会提前打好招呼，港岛这边，不会有任何事情。” 雨停了，还是和以往一样，黄德山先走，半小时后，赵雯雯再退房。 而黄德山心里，却久久徘徊着赵雯雯的那句试探：“雨中的维港，像不像张爱玲笔下的倾城之恋？” 他将官的职业素养，让他总会去探究任何的细节。 翌日清晨，部队司令部晨会结束后，他叫住了自己的机要秘书——年轻的中校李维。 “李维，你对张爱玲了解多少？” 李维一愣，随即挺直腰板，以为首长是在考察他的文化素养，和对港岛历史文化的了解，立刻答道： “报告司令员！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的重要作家，代表作包括《倾城之恋》《金锁记》《红玫瑰与白玫瑰》等。” 黄德山点头，示意他继续。 李维清了清嗓子，语速平稳地汇报：“张爱玲曾三次来港，1939年因战乱入读港岛大学，期间常去浅水湾酒店探望母亲。她的小说《倾城之恋》就是以浅水湾为背景，描写了上海女子白流苏与华侨富商范柳原的爱情故事。” “浅水湾？”黄德山眼神微动，赵雯雯前不久刚搬去的浅水湾别墅，他是知道的。 她曾在短信里和他说过浅水湾的日出有多美，夜里的海风可以助眠…… “是的，首长。浅水湾酒店建于1920年，曾是港岛上流社会的社交中心，张爱玲笔下的露台餐厅、棕榈树和喷水池，都是真实存在的扬景。不过酒店在1982年结业，后来改建成豪宅影湾园。” 黄德山若有所思：“她为什么写浅水湾？” 李维斟酌了一下措辞：“张爱玲笔下的浅水湾，既是浪漫的象征，也是战乱中的避难所。小说里，港岛的陷落反而成全了白流苏和范柳原的爱情，所以叫‘倾城之恋’。” “倾城之恋……”黄德山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 李维察言观色，又补充道：“首长，张爱玲的作品常探讨乱世中的男女关系，尤其是女性如何在动荡年代谋生谋爱。她有一句名言——” “什么名言？” “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黄德山沉默片刻，忽然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张爱玲晚年隐居美国，1995年在洛杉矶去世，终身未再踏入港岛。”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海风掠过旗杆的轻微声响。 黄德山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处的维港。 他突然想起他们初次相识的扬景；想起他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她穿的紫色连衣裙；想起每次分别时，她从不挽留，只是笑着说“我会想你”。 她总是那样，温柔得让人心疼，懂事得让人愧疚。 谋生亦谋爱……像她那样富足且美丽的女子，在爱面前，亦可如此卑微。 那些细节和对她的心疼与愧疚，像子弹，一颗颗击穿他心中的钢铁高墙。 第 222 章 你今天真帅 6月2日，儿童节的第二天。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部队总部的操场上，红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黄德山站在队列最前方，深绿色的军装笔挺如刀裁，金色将星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他很少穿全套将官军礼服，除非是重大场合。但今天，他特意换上了最正式的那套夏装礼服，连领口的风纪扣都一丝不苟地系紧。 因为他知道，她会来。 上午十点，妇女儿童联合会的车队缓缓驶入基地。 赵雯雯走在队伍最边上，一件宽松基础款亚麻白衬衫，衬衫领上系了一条黑白腰果花小丝巾。一条高腰裤，衬衫扎在裤子里，及腰长发别在耳后，耳垂上就两颗珍珠耳钉，显得知性清丽。 她和身边一群争奇斗艳的港岛阔太比起来，就如一朵素雅的白玫瑰。 她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黄德山。 他站在军官队列的最前方，身姿挺拔如松，军帽下的眉眼深邃而冷峻。阳光落在他肩章的金星上，仿佛为他镀了一层锋利的轮廓。 赵雯雯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百合的花瓣，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穿军装的样子，果然最让人心动。 慰问仪式开始后，代表上台致辞。赵雯雯却在人群边上，目光时不时地掠过台下军官队伍里的黄德山。 而他，始终保持着军人的肃穆姿态，双手背在身后，下颌微抬，眼神沉静如深潭。 可只有赵雯雯知道，他此刻的脑海里，一定有她。 为战士递上慰问品的环节，赵雯雯负责把鲜花递给那些送花的孩子们，他的目光忍不住的在她身上停留，而他还发现，好些战士的目光在也她身上停留。 她就只一身素雅，还是那么惹眼。 仪式结束后，慰问团被邀请参观军营。赵雯雯走在队伍末尾，故意放慢了脚步。 黄德山从她身侧经过，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黄司令。”她轻声唤他。 他脚步一顿，侧眸看她，眼神深得像是要把她刻进眼底。 “赵小姐。”他嗓音低沉，带着军人特有的克制。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可谁都没有再进一步。 赵雯雯微微仰头，目光从他的肩章滑到喉结，再回到他的眼睛。 “今天很帅。”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 黄德山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随即恢复如常。 “谢谢。”他简短地回应，随即迈步离开，背影挺拔如剑。 可赵雯雯分明看到，他转身的瞬间，指尖在军装领口上轻轻调整了一下，像是要抚平某种躁动的情绪。 傍晚，慰问团离开时，赵雯雯在车上收到一条短信：今晚可否见面？只有号码，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她低头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回复：好。 …… 6月6日 中环，香格里拉大酒店。 港岛的清晨潮湿闷热，维多利亚港的海风裹挟着金融中心的忙碌气息。赵雯雯从酒店的套房里醒来时，顾砚舟已经安排好了早餐会议。 “今天上午10点是首场机构投资者见面会，参会的有摩根士丹利、汇丰资产管理和几家本地基金。”顾砚舟递给她一份名单，“淡马锡（新加坡政府控股投资公司）的代表也会到场，但他们主要看新加坡那场。” 赵雯雯点点头，翻开文件夹，快速浏览今天的演讲要点。她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Armani套装，搭配珍珠耳钉，干练而不失优雅。 上午9:45 ，香格里拉大酒店宴会厅。 会场已经布置完毕，投影屏幕上显示着嘉泽集团的LOGO，蓝色方框内嵌金色篆体”嘉泽“二字，下方则是英文。 莫辰宇正在调试PPT，财务模型和项目照片轮番播放。财务总监王志强则和几位提前到场的基金经理寒暄，递上烫金封面的招股书。 上午10:00 路演正式开始。 赵雯雯走上演讲台，台下坐满了西装革履的基金经理和分析师。她微微一笑，开场便用流利的英文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今天，我很荣幸向各位介绍嘉泽集团——华国最具成长性的城市综合运营商。” 她点击遥控器，屏幕切换至公司架构图。 “嘉泽不是传统的房地产开发商，我们构建的是‘开发+商业+物业’的完整生态链。在沪上和其他城市，我们的项目不仅是住宅和商业，更在经营城市未来十年的价值……” 上午10:20 Q&A（投资者提问与高管答疑）环节。 一位汇丰的分析师举手：“赵总，贵公司去年的毛利率比行业平均水平低5个百分点，原因是什么？” 赵雯雯早有准备：“因为我们主动降低了住宅项目的售价，以快速回笼资金。但请注意……”她切换至下一页，“我们的商业物业和物业管理业务的毛利率分别达到68%和45%，远高于同行。” 另一位基金经理追问：“华国房地产市场刚起步，政策风险如何评估？” 顾砚舟接过话筒：“1998年取消福利分房后，商品房市场才真正开放。嘉泽是第一批拿到开发资质的民营企业，我们和政府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他顿了顿，“事实上，我们的嘉泽广场二期，其中就包含了政府配套项目。” 台下传来赞许的议论声。 中午12:30 私人午宴。 路演结束后，赵雯雯在酒店顶层的“珀翠餐厅”宴请几位关键投资人。 摩根士丹利的亚洲区董事总经理举杯笑道：“赵总，你们的路演非常专业。” 赵雯雯微笑致意：“嘉泽有着专业的团队，我们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席间，顾砚舟低声汇报：“初步统计，今天参会的机构中有70%表示会下单，预计认购金额超过2亿美元。” 赵雯雯轻轻点头，目光投向窗外——中环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她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第 223 章 财阀少爷 6月9日，新加坡。 新加坡是东南亚金融中心，是嘉泽路演的第二站，赵雯雯带队，顾砚舟则留在了港岛，负责上市前的一系列准备工作。 新加坡是汤子墨家的发家地，是他家的根基所在地，所以，嘉泽来这里路演，汤子墨欣然陪同。 上市团队住酒店，而赵雯雯被汤子墨邀请去入住他家祖宅。 武吉知马路上某段的大铁门缓缓洞开时，汤家祖宅，准确的说是一大片掩映在绿树丛荫里的东南亚风格的建筑群。 白玉兰的甜香裹挟着陈年檀木的气息在潮湿的空气里飘荡。汤子墨的劳斯莱斯碾过雨花石车道，惊起几只白腰雨燕。 “这里是我家的根基所在，淡马锡总裁的祖父，曾在这里的橡胶园记账。”汤子墨推开车门，会客厅的鎏金门簪在烈日下刺得人眼疼。 六名穿纱笼的仆从垂手侍立，管家亲自出门迎接，正厅廊下“慎德堂”匾额泛着乌木幽光。那是新加坡第一任总理亲赠汤家祖父的御笔。 赵雯雯穿着羊皮编织的小单鞋的脚，踏进阴凉厅堂，满墙黑白照片里，有很多是汤家父辈和名人的合照，其中一张是年轻时的汤父正与柴契尔夫人握手，背景是伦敦证券交易所的铜牛。 长廊酒吧的柚木吧台沁着百年的包浆。汤子墨将一杯鸡尾酒推给赵雯雯，“怎么样，我家的老宅很有……历史韵味吧？” 赵雯雯端着鸡尾酒环顾四周，“嗯！很有韵味，这里住着一定很舒服，子墨，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嗯！”汤子墨点点头：“后来又去港岛，又去英国念书，后来就到了沪上。” 赵雯雯笑了：“没想到世家大族的公子，也和我们普通人一样的……颠沛流离。” “是啊！”汤子墨靠近她：“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赵雯雯笑着推开他。 …… 黄昏时漫天的晚霞，赵雯雯在棕榈树环抱的庭院里核对通稿，汤子墨穿着拖鞋，腰间围了一条纱笼，躺在一旁的摇椅上喝香槟抽雪茄。 一旁的泳池水里映了一池的霞色，几米外，不知何时，一个身形高大的棕发男人立在棕榈树下。亚麻西装敞着，露出里面靛蓝丝巾，他琥珀色的瞳孔穿过雨林植被，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赵雯雯和汤子墨。 “那人是谁？”赵雯雯看了眼那男人的方向问。 汤子墨直起腰，对着男人挥了挥手，男人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顺着花园小径走远。 “卡尔·范德比尔特。”汤子墨弹了弹雪茄烟灰，“荷兰航运巨头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小少爷，他家是欧洲老牌财阀，他祖母是槟城侨领之女，和我祖父有些亲戚关系，他来新加坡视察港口，就喜欢住在我家。” “你和他，看起来并不熟。”赵雯雯合上了手里的通稿。 汤子墨抽了一口雪茄：“这是我和他见的第二面，第一次见面还是一个小时前，当然不怎么熟。” 晚上，作为主人的汤子墨邀请卡尔一起在小花园餐厅用晚餐，出于礼貌，几人都用英文交谈。 汤子墨正式为卡尔和赵雯雯做了介绍。卡尔也知道了，那个他原本以为是汤子墨女友的女孩，是一家即将上市的公司总裁，这次来新加坡，是来上市路演的。 卡尔的眼神总会落到赵雯雯身上，让赵雯雯有些不自在，她心想：这老外是没见过漂亮的华国女人吗？看个毛线？ 餐间，汤子墨顺口提了一句，明天在莱佛士酒店路演，问卡尔是否有兴趣参加，卡尔说若有空的话就去听一听。 6月10日上午，新加坡·莱佛士酒店。 汤子墨在路演前人员进场时，就看见了卡尔，卡尔还真就自己来了。 投影光束切开会议厅的昏暗，赵雯雯的白玉手指划过屏幕上的财务模型。她润柔的嗓音用最标准的剑桥英语，做路演发言。 她一段发言话音未落，后排突然响起钢笔坠地的脆响。 暗处，一个棕发男人弯腰拾起笔，琥珀色的瞳孔却黏在赵雯雯耳际。那颗珍珠随她讲解股权结构时轻晃，卡尔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总盯着人家女士的耳钉看？ 路演圆满结束，卡尔在散场人潮中堵住汤子墨，几人一起去了赵雯雯的私人午宴。 午宴时汤子墨谈起了晚上的总统府晚宴，说他收到了请帖，让赵雯雯晚上和他一同去赴宴，这场晚宴规格很高，可以去凑凑热闹。 赵雯雯点点头答应了，笑着说还好她此次来新加坡带了礼服，不然又要抽时间去现卖。 卡尔看到了赵雯雯嘴角绽放的梨涡，突然想起了他祖母收藏的东方画卷里的民国少女图，那画卷上的少女笑起来，就是这副温婉可人模样。 午宴结束后，他们各自乘车返回汤家庄园。 暮色降下时，总督府宴会厅的柚木门缓缓洞开。一盏盏黄铜吊灯将场地照得流金溢彩，空气里浮动着肉豆蔻与榴莲蜜的甜腥。 赵雯雯一袭月白重工苏绣旗袍，将高挑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洁白皓腕上的翡翠手镯和耳垂上的翡翠钻石耳环相互辉映。 锦衣华服的宾客们三三两两扎堆聊天，穿着统一传统服饰的侍者穿梭其间。 “看，那边穿孔雀蓝纱笼的是总理夫人，她左手边那位拿犀角杯的就是……”汤子墨低声在赵雯雯的耳边给她一一介绍。 卡尔今晚也受邀到场，他在罗马柱后撕开一根雪茄，古巴烟叶的焦苦却压不住四面涌来的气味攻击。香奈儿五号的脂粉味、汗液蒸腾的麝香、烤肉味和某些人的体味…… 这些气味的混合让卡尔脑仁疼，他们家族天生的嗅觉灵敏，对有些香味很是敏感，很排斥的那种敏感。 他经常庆幸自己家族没有那种体味遗传，不然他都会排斥自己。 此时，一股清冽的玫瑰香劈开浑浊的空气，像雪山融水浇进了蒸腾油锅。 卡尔循香转身，见赵雯雯端着一杯香槟立在窗棂前，而不远处的汤子墨，正在和几位本地政客谈笑风生。 她今晚的样子，更像他祖母收藏里画里的华国古典女郎了。 第 224 章 如水的东方女孩 卡尔不由自主的走近她，其间他把雪茄放进了侍者的托盘，还从托盘里顺手拿了一杯香槟：“赵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赵雯雯微笑颔首：“卡尔先生，晚上好。” “赵小姐今晚戴的首饰是玉吗？”他的目光落在赵雯雯腕上的翡翠镯，“我曾在我祖母的首饰盒里见过类似的。” “嗯，是翡翠。”赵雯雯微笑：“也属于玉石。” 他的目光又顺着赵雯雯的手脖移到了她的耳环，“哦！非常美丽。”他觉得她的皮肤真的如婴儿般细腻，他甚至能闻到她那细腻的皮肤里散发出的玫瑰香。 “总督府那么多的藏品里，您最中意哪件？”卡尔的铂金袖链有意无意擦过她的旗袍绲边，琥珀色瞳孔变得深沉。 赵雯雯轻摇着手中的香槟：“那艘郑和宝船仿品。”她嘴角微勾，往旁边挪了半步，不动声色的与他拉开距离：“其实我根本不懂什么藏品，只是觉得精巧而已。” 卡尔觉察出了她的小动作，觉得有些挫败。 他记得祖父曾经说过，东方女性大多都非常含蓄，可能是接受不了他的直接。 他本来还想说她身上的香味很特别，很好闻。此时他知道自己不能说，说了就更唐突了。 传统的马来音乐换成了西洋的探戈曲，人群向舞池流动。卡尔的手伸到她面前，“赵小姐，能请您……” “我不会跳西洋舞。”赵雯雯侧身避开。 卡尔的手悬在半空。瞥见她旗袍开衩处的雪白，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那我们到人少的地方聊聊。” 赵雯雯笑了：“卡尔先生，你不会也有兴趣投资房地产股吧？” 卡尔也笑了，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赵雯雯太知道这个外国男人的心思了，但她真的对他很不感兴趣。 尽管知道他家是财阀家族，她是阔少爷，但她也不是没底气的。她既不想露水情缘，也不想在地球上某地，再给自己弄出个男人来。 她已经够忙了。 但鉴于卡尔是汤子墨家的贵宾，她也就对他再客气一些，她招手把汤子墨叫了过来和他一起聊天。 晚宴结束时，卡尔说他的车还在后面，所以他要乘坐汤子墨的车，一起回汤家老宅。 夜里，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窗外的芭蕉树上，卡尔失眠了。 他脑海里反复出现赵雯雯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穿旗袍时的婀娜身段，还有她身上的香味，都让他难以忘怀。 其实他在昨天晚餐时，就已经对赵雯雯产生了兴趣。他对她的兴趣，是从他对她的气味的探究开始的。 西方人很多都是有体味的，但卡尔一家没有，这也许是归功于他的华人祖母对他家族基因的改良。 卡尔没有西方人的那种体味，加之嗅觉又是特别的灵敏，他就对周边人的体味特别的反感，这也是他都他23岁了，还没交到女朋友的原因。 他很反感那些女孩身上的体味，特别是夏天，在各种香水掩盖中的那种味道，让他一闻到就脑壳疼，有些时候还会犯恶心。 他曾经和他祖父说过他的这种困扰，他祖父说，如果想找个没体味的女朋友，那恐怕只有找个亚洲女孩了，最好是华国女孩。 在他祖父的话语里，华国女孩的不但没有体味，而且皮肤细腻柔软，光洁如玉，就如东方的丝绸一般。有时候，有些女孩身上甚至会有淡淡的体香，那就是他当初为他祖母而着迷的原因。 卡尔以前不是很相信，但他还是心存探究，每次来东南亚，偶尔也会接触去亚洲女孩，但东南亚的女孩大多身材瘦小，肤色偏深，还真没他祖父说的那样。 直到他看见赵雯雯。 昨天，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她和汤子墨一起坐在花园泳池边的凉亭里，她穿了一条丝绸无袖长裙，修长的手臂在晚霞里白的耀眼。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她，她身材高挑匀称，应该有一米七多，比很多东南亚女孩都高。 汤子墨给他们相互介绍，他伸出手和她握手，在轻触到她手的那一刹，他只感觉入手是带着微温的细腻柔软。 天气很热，三个人的晚饭，他就坐在她旁边，他能清楚看到她光洁如玉的手臂，连毛孔都没有。 风扇从她那面吹过来，他总能闻到她身上带着体温的淡淡香气。 用餐时他总会忍不住的去看她，她的面部轮廓柔和，柔和的像一个孩子。她的皮肤细腻洁白，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真的就他如祖父常在手里盘弄的那块上等羊脂玉一般。 她眼神也时常会如少女，若不是她言谈举止及其老练，他都要认为她应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这也不能怪卡尔眼拙，在西方人眼里，东方女人的年龄还真就是个谜。 她很喜欢吃一道加了辣椒的酸辣凉菜，她被辣得鼻尖和脖颈处都冒出细汗，她嫌热，就用一只筷子，挽起了及腰的黑色长发。 在她挽发的时候，胳膊和手臂抬起，空气里她的香气浓了些，他看到了她光洁如玉的腋下……那时候，他心跳都停顿了半秒。 卡尔终于知道了祖父真的没有骗他，东方女孩真的有肌肤如玉，身带体香的，他终于有幸遇到了一个。 他祖父还曾经说过，东方女孩身材婀娜，华国古代经常用水来形容女人。 他算是见识了，东方女孩真的如水，不知不觉就流淌进了他的心房。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无数次后，卡尔下定决心，他一定要追求那位东方女孩。 …… 路演的最后一站是伦敦，其间还有几天，团队计划是从新加坡直接飞伦敦的，所以赵雯雯还要在汤子墨家老宅住上几天。 翌日清晨7点，卵石小径还凝着露水。赵雯雯跑过葛藤花廊，差点撞上一个呼哧喘气的胸膛。 “真巧！”卡尔面带微笑，运动背心露出一部分胸肌，紧贴着八块腹肌，“我也爱晨跑，今早第五圈了！” “早，” 赵雯雯瞥了眼他，和他擦身而过。 跑出一段距离回头，见卡尔还在扶着芭蕉树装样子狂喘，还在冲她挥手：“赵小姐，早餐见！” 第 225 章 求爱策略 他家的仆人早就告诉他，卡尔少爷在路边树丛里蹲了好久。他还以为卡尔在做什么？原来是在演这出。简直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汤子墨心想，早知道就不让仆人灭蚊了，那样自家花园里的蚊子，可以把卡尔咬一身包！ 赵雯雯跑完步刚回到房间，佣人敲门后捧着一束玫瑰花进来：“赵小姐，这是卡尔少爷送给您的。” 赵雯雯接过花束，卡片上用英文写着：“玫瑰般的女士，请接受我的鲜花。昨晚是我唐突，这是我对您的道歉。” 赵雯雯又把花递给了女佣，让她拿去插在会客厅吧台的花瓶里，还告诉佣人，她今天的早餐要在房间里吃。 第二日的午后暴雨初歇，赵雯雯在客院泳池游泳。刚游了两圈，前方池边突然哗啦一声。 她抬头看，就见卡尔从泳池中冒起，水珠顺着他的胸肌沟壑滚进泳裤，某处凸起很显眼的一大坨。 阳光把他的棕发照得晃眼。“水温还行吗？”他喘着气俯身问她，人鱼线差点怼到她眼前。 赵雯雯抹了把脸，甩他一脸水：“劳驾让让，挡着我阳光了。” “你皮肤白的像羊脂玉，美极了，不用晒太阳。”卡尔笑着问。 赵雯雯没理他，直接转身游走上岸了。 她就知道，这个连羊脂玉都知道的洋人，怎么会不知道翡翠？他昨晚就是故意搭讪的。 汤子墨躺在遮阳伞下吆喝：“卡尔少爷，你腹肌卖票吗？我可以吆喝美女来排队看，我收三成佣金！“ 卡尔对着汤子墨摊了摊手，耸耸肩，一脸的无奈。 第二天一早，赵雯雯又收到了一篮子的鸡蛋花，她想是因为昨晚，她散步时摘了一朵鸡蛋花别在耳边，被他给看见了。 然后汤子墨来了，和赵雯雯发牢骚，说仆人今早报告，卡尔天刚亮就去摘他家的花，把几棵鸡蛋花都摘秃了，还把他爷爷种的兰花给踩坏两株。 他问赵雯雯，应不应该找卡尔赔钱。 赵雯雯斜睨了他一眼：“花是你家的，客人也是你家的，你汤少想让人赔就赔，不让赔就不赔，不要问我。” 三天后，卡尔实在没招了，他把汤子墨堵在房间里，头发上还沾清晨的露水。 “汤，雯雯（他也学着汤子墨这样称呼赵雯雯）她为什么宁愿看财报都不看我一眼？你是她的朋友，她喜欢什么你一定知道，你一定要帮帮我。”他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像淋雨的大狗。 汤子墨慢悠悠喝着晨起的咖啡，心想：我帮你哥嘚儿！ 但嘴上却说：“卡尔我的兄弟，追我们华国姑娘，得讲究策略……” “她喜欢珠宝或钻石吗？或者古董和艺术品？”卡尔想了想：“不过雯雯上次和我说过，她不懂古董，哦！雯雯喜欢玉石翡翠，汤，这里哪里有卖翡翠的，你现在就带着我去买……” “打住，千万不要。”汤子墨打断他：“雯雯不缺珠宝，也不缺玉石翡翠，你如果贸然就送那么贵重的东西，她若不收，你多尴尬？而且搞不好，还会让人家觉得你是在用钱砸她……” “那我应该怎么办？”卡尔问。 “策略，你等着，我去给你想办法。”汤子墨说着，就去让人“想办法”了。 下午，汤子墨的“策略”到了。 “明早六点进厨房，食材最好提前准备好！”他把一本《广式早茶图谱》拍在卡尔胸口：“不要想着去外面请厨师，要亲自动手才算诚意，华国姑娘最喜欢会为她们下厨的男人。” “你确定？”卡尔有些不敢相信：“可我祖母……” “你祖母知道的是旧华国，”汤子墨打断他的话，“现如今是新华国，旧貌换新颜，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女孩子都出来经商了，所以老规矩早改了，现如今华国会下厨的男人最抢手。” 卡尔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可他看着那早茶图谱，满脑子的乱麻。 他从小锦衣玉食，厨房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更别说下厨了。但他还是立即打电话让助理去寻找广式茶点菜谱，他今晚就要。 可怜了他的两个助理，跑了两家广式茶餐厅，才高价买到了两份偷工减料的手写菜谱。 次日天还没亮，卡尔就在汤子墨家小厨房围着围裙折腾虾饺。汤子墨则听着佣人们传回房间的实时消息，笑得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少爷，那卡尔少爷在和虾饺皮，澄粉都用了两三斤了，好不容易才擀出个那么厚，那么大的面皮。”佣人用手比划着，绘声绘色的说给汤子墨听。 汤子墨想象着那画面，觉得简直有趣极了。 老管家蔡叔很是担心，愁苦着一张老脸：“大少爷，卡尔少爷可是咱们家的贵客，怎么能让贵客去下厨呢？这不合规矩……” “蔡叔。”汤子墨忍住了笑：“卡尔少爷这是要追女孩子，要表示诚心，他开心得很，您不用担心。” 可蔡叔还是很担心，私下里叫了两个厨子去帮着卡尔打下手。 赵雯雯晨跑回来，佣人说汤子墨请他去小花园餐厅。 她换了衣服后就去了，一进餐厅，就见汤子墨举着包子一样大的“不明物体”用沪上话吆喝：“雯雯快来看，卡尔大厨给你做的爱心早茶点，一个管饱！” 赵雯雯走过去，一脸平静的捻起皮有几毫米厚，拳头大的……虾饺，白了汤子墨一眼。 她知道，这种馊主意肯定是汤子墨给卡尔出的。 但她还是用英文说：“这熟了没有啊！这是包子还是饺子？嗯……有其他正常一点的吃的没有，我饿了。” 卡尔扒着厨房门，无助的哀嚎：“我明明按菜谱做的！怎么……” 汤子墨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兄弟，你再接再厉，加油！” 卡尔觉得下厨他是真没有天份，让汤子墨重新给他想个办法。 “背熟这十句古诗！”汤子墨甩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情诗宝典》：“华国历史悠久，诗歌文化盛行，诗歌是对爱情最好的表达，华国女子称这为：才情……” 卡尔觉得这个比较靠谱，他曾听祖母说过，华国的古诗词和谚语。 第 226 章 汤子墨的馊主意 他苦练两天汉语发音，在月洞门堵住赵雯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汗湿的纸条粘在他掌心。 赵雯雯挑眉，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念诗：“下一句？”她平静地问。 “所谓……所谓……”卡尔卡壳，汤子墨在假山后提词：“伊人！伊人！……” 赵雯雯白了一眼汤子墨所在的方向。她是有些想不通，汤子墨怎么就能忽悠到这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卡尔少爷到这个地步。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就爱作乱。 “所谓一人！”卡尔大吼，“在水里……水里……洗澡？” 赵雯雯手里的财报抖落在地。 汤子墨在假山后面抱着肚子捂着嘴，猛笑了一气，才忍住笑走出来，抱头哀叹：“是伊人！在水一方！不是在水里洗澡！” “在水一方是什么地点？”卡尔眨巴着大眼睛满是无奈：“到底是在水里还是在水池边？在河边？” 赵雯雯懒得看他俩胡闹，弯腰捡起财报走了。 卡尔哭着一张脸，用英文哀叹：“汤……，我念莎士比亚行不行？华文的古诗实在太难了。” “我觉得不行，我要去趟洗手间，再见。”汤子墨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边跑边笑，一路跑回房间，关上门哈哈哈哈，大笑了好几分钟才停了下来。 他觉得，这几天的好笑，够他回味一辈子了。 汤家的老管家蔡叔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家少爷的胡闹了，他悄悄来到卡尔面前，也给卡尔出主意。 “卡尔少爷，华国姑娘比较含蓄，我家少爷给您出的主意……也对，但是对于您来说有些难了，您不要着急，要持之以恒，用真心去打动赵小姐……” 卡尔满怀感激的谢过蔡叔。 当卡尔知道了赵雯雯下一站将要去伦敦，他立即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叫私人飞机那边申请航线，他也要去伦敦。 赵雯雯终于要去伦敦了，汤子墨也会陪着他一起去，然后再从伦敦回港岛。 临走时，他们和卡尔简单的说了再见，汤子墨还在想：卡尔看着，也不像是要和喜欢的人分别的样子呀！ 他们不知道的是，卡尔的私人飞机，就比汤子墨家的私人飞机晚起飞了20分钟。目的地都是英国伦敦。 6月15日。 当赵雯雯一行人的宾利停在洛希尔银行门口时，天上飘着细雨。 卡尔突然从罗马柱后闪出。 “雯雯，伦敦可比新加坡还爱下雨。”他笑着将伞倾向她头顶，自己半边肩膀浸在雨里，“我恰好来谈鹿特丹港的债券……顺便听听您的物业模型。” 赵雯雯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汤子墨就差拍自己脑袋了，他就知道，卡尔哪会那么容易放弃？跟来伦敦，对于他来说可不要太简单。 “卡尔兄弟，你怎么也来了？”汤子墨笑着问他。 “我来给雯雯助威，加油！”卡尔拍拍汤子墨的肩膀，抬了抬下巴，那意思就是：兄弟，我来的目的你会不知道？你一定要接着帮我。 路演的演讲台上，赵雯雯正对着投影分析着沪上浦东新区的城建数据，突然嗅到冷冽的玫瑰香。 抬眼撞见最后一排的卡尔，手里抱着一束白玫瑰（用《金融时报》裹着花茎）。毫无疑问，路演圆满结束后，这束花呗卡尔送到了赵雯雯手里。 下午，赵雯雯站在伦敦四季酒店的窗前，泰晤士河上的游船来来往往。 她是一天也不想在伦敦呆了，路演完毕后就催着汤子墨赶快回港岛。 “我还没有在伦敦好好玩一玩呢！你不想去游玩几天？这里我很熟的，大英博物馆，白金汉宫 ，要不我带你去牛津市，去看看我的母校？” 赵雯雯都不用考虑，那些景点她上一世是去过的，假名媛网红嘛！总要世界各地打卡，包装一下自己的，所以这一世就不去了。 她还要回港岛亲眼观看自己公司的敲钟上市仪式的，她的第一家上市公司，那可是不能错过的，值得铭记一生的时刻。 当晚，卡尔约她去某米其林餐厅用餐，她考虑了一下，还是赴约了。 她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黑色礼服长裙，首饰只带了一只百达斐丽满钻腕表和一对钻石耳钉。 简简单单的打扮，坐在餐厅的复古落地格子窗前，美得就如一道风景。 卡尔是身材高大修长，一身高定衬衫和西裤，手腕上的名表和衬衫袖口领口上的铂金钻石袖扣，钻石领针，都彰显他不凡的身份。 美食伴着美酒，卡尔因为赵雯雯同意他的邀请，和他单独出来用餐，感到非常的高兴。 但他高兴的有些早了，赵雯雯一会儿就要给他心上浇凉水。 “雯雯，你终于同意我们继续相处了？”卡尔有些激动的问。 “卡尔先生，我是有话想要与你说清楚。” 赵雯雯之所以要称呼卡尔先生，而不是卡尔少爷，就是要让他明白，他是个男人，而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不能由着性子胡闹。 “有什么话你尽管和我说，”卡尔笑的温和，“我已经思考过了，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卡尔先生，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因为我们俩是不可能的。”赵雯雯坚定的说。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可能？”卡尔身体微微前倾，以便离赵雯雯近一些，话语里带着不可置信： “我们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国籍的不同？我祖母也是一位华人女性，他充满了智慧，给我们家族带来了良好的基因，我们家族可以接受华人女性，而且我打听过了，你单身，而且很优秀……” “那你打听到了我有一个孩子吗？”赵雯雯看着他，话语淡淡：“我的确是单身，但我有一个孩子，快三岁了，而且我是未婚妈妈。” 卡尔一时呆愣住了，这个……他的确没有打听到。 他了解赵雯雯的渠道主要靠汤子墨，和港岛富豪圈几个相熟的人，但汤子墨和他们都没有和他说过，赵雯雯有个孩子。 卡尔的脑子在飞速的思考，这段时间失去的理智在飞速回笼，片刻后，他笑了起来： “雯雯，我觉得你有一个孩子这件事，并构不成什么问题。我也很喜欢孩子，我们全家都喜欢孩子，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成为你孩子的父亲……” 第 227 章 追女追到颠 1 因为在一些西方国家，总统、富豪娶二婚三婚的妻子都不要太多，爱情来了，什么都不是阻拦。 但，卡尔也考虑的太快了吧！至少也要考虑个三天五天吧！到时候她早跑回港岛或内地了。 “即使我有孩子不是问题，但我年龄比你大。” 卡尔笑了：“我今年23岁，你现在就算是80岁，我也喜欢你，这无关年龄。” “好吧，即使那些都不是问题，但我也不喜欢你。”赵雯雯直截了当的说。 “这又是为什么？”卡尔不解的问。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赵雯雯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像喜欢一样，那是一种感觉，说不清楚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我，你答得上来，说得准确吗？” “我喜欢你漂亮，喜欢你如玫瑰般的味道。”卡尔又补充：“还喜欢你的眼睛，干净的如少女一般，还有你的皮肤，如东方的丝绸一般。” 赵雯雯叹了口气：“那就是喜欢我的外表？我们国家有句老话叫做“见色起意”，意思就是看见了漂亮的东西，所以才起了不正当的念头。是肤浅的，是不长久的。” “没有，我不是那样。”卡尔急忙争辩，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反驳，思考了片刻才说：“你本身很优秀，我也很喜欢。” “但你还是最喜欢我的外表。”赵雯雯反驳。 开玩笑，英语厉害的华国人是最会反驳的，因为老祖宗的语言文化博大精深，词汇量大的惊人，在网上吵架，土生土长的外国人几乎都吵不赢英语厉害的华国人。 看着卡尔无言以对，赵雯雯抬起酒杯和他碰杯：“卡尔，我们做朋友吧！你是汤的朋友，就也是我的朋友。” 斗嘴归斗嘴，饭总要让人家吃一些的。那么贵的米其林，还是主厨亲手做的。 第二天，汤子墨的私人飞机就带着赵雯雯的路演团队，回到了港岛。这次，赵雯雯都没有再去向卡尔告别。 6月18日 周四 港交所交易大厅。 在鎏金锤敲响上市钟的那一刻，赵雯雯注意到大屏幕上的开盘价：8.88元，比发行价高出36.6%。 这个吉祥的数字引来现扬一阵欢呼。她侧头看向身旁的顾砚舟，却在人群里又看见了高大挺拔的卡尔一身西装革履，手里抱着一束玫瑰花，在冲着她笑，琥珀色的瞳仁里还带着些委屈。 赵雯雯和顾砚舟耳语了几句就立马离开了，卡尔急忙跟在她身后，就看到她钻进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里，扬长而去。 卡尔抱着玫瑰花站在原地，突然笑了，他觉得赵雯雯落跑的样子好可爱。 赵雯雯开着车刚出港交所，她的手机响了，是汤子墨打来的。 电话都不用接，她就知道汤子墨要和她说什么，果然，电话里汤子墨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雯雯，卡尔那小子追你追到港岛来了……” “管他来不来，我忙着呢！”挂了电话后，赵雯雯靠边停车，发信息给黄德山，半个多月不见，他早就想她了。 夜幕降下，她坐在丽晶酒店套房的露台藤椅上，香槟杯里的气泡慢悠悠地破着。她身上的那条庆功晚宴时穿的高定礼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 套房门被敲响时，她赤着脚去开门，黄德山关门后站在玄关，深色西裤配着熨帖的白衬衫，肩线挺得像量过的标尺。 “让我看看，有没有被东南亚的太阳晒黑。”黄德山说着走近她。 赵雯雯提着裙边，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看清楚了吗？我的将军。” “嗯！靠近点才看得清楚。”黄德山抬手，指腹先碰了碰她的脸颊，随即滑到她后颈，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后颈皮肤。“倒是没晒黑，让我看看有没有累瘦了？”他的另一只手在抚上了她的裸背。 “不累，只是太想你。”赵雯雯仰头去吻他，被他用掌心托住后颈稳住，拉近。他的吻来的又急又凶，带着毫不克制的占有，“我也想你。” 卧室的水晶灯被调暗了两档。他把她放在床榻上，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锋利的手臂线条。 此时，赵雯雯的礼服已经脱下，带着娇羞展现在他面前。 她伸手去解他的领带，却被他捉住手按在头顶，十指相扣。他的吻落下，带着狂风暴雨般的占有，落了她满身…… …… 卡尔来港岛，还是住在汤子墨家，没有住汤子墨爷爷在的那边别墅，而是赖在了汤子墨的私人半山豪宅里。 他还是让汤子墨给他想办法。甚至让汤子米集结了一帮朋友帮她想办法追求赵雯雯。 于是，汤子墨就帮着卡尔集结了一帮的有钱少爷，帮着他出主意。 汤子墨没办法，他家老爷子可是知道了卡尔来港岛，打电话再三叮嘱，要让他好好照顾卡尔，卡尔可是他家的贵宾。 赵雯雯近期还担心卡尔会又来纠缠她，但两天过去，没什么动静。 正当他以为卡尔应该是被汤子墨带去泡妞了，见识过港岛的香江美人，就把她给忘了，她正窃喜时，她的名字已经一天之内全港皆知。 6月21日清晨，赵雯雯还像往常一样，一面喝着燕窝，一面打开《南华早报》。 可刚看了一眼她就震惊了，头版的通栏广告用的烫金花体字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致赵雯雯小姐：从新加坡河的晨雾到维多利亚港的暮色，请你接受我的表白。诚挚爱慕你的卡尔·范德比尔特”。 然后，报纸上还刊登了她的大幅照片，照片是她在新加坡汤子墨家二楼一处露台上，侧靠着露台边缘看风景的侧影。 这照片又是他什么时候偷拍的？ 第 228 章 追女追到颠 2 “雯雯，我要和你说两件事。第一，这个主意绝对不是我给卡尔出的，是那帮阔少给他出的；第二，港岛所有的报纸，从今日起，连续一周的头版头条都会是相同类型的文字，你要有心理准备……” 赵雯雯简直哭笑不得，这就是有钱的好处，连追女人都可以这么的……别具一格，可以大张旗鼓到众人皆知。 但那又怎么样呢！这是人家的自由，她不去理会就行。但是，她严重低估了这个年代港岛市民对富豪名人八卦的热情。 六月的港岛，天亮的很早，维多利亚港上弥漫的水汽还未散尽，带着咸腥的海风气息，就已经被另一种更喧嚣的热浪彻底搅动。 报摊的塑料棚顶在晨光里反射着油腻的光，一摞摞报纸刚卸下来，就被急不可耐的手飞快抽走。 “哇！痴线啊！头版又全系呢个鬼佬？”茶餐厅门口，穿着汗衫的阿伯抖开《东方日报》，镶着金边的标题几乎要跳出来占据整个版面。 他咂咂嘴，摇头晃脑，嘴角却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致我永恒的东方玫瑰——赵雯雯……啧啧，几亿身家嘅后生仔，追女追到癫咗。” 旁边穿着校服的女孩咬着菠萝包，踮脚凑过去看，眼睛瞪得溜圆：“阿伯，系唔系真噶？成个版面得一行字喔！仲系手写体！” 她指着那占据了整个头版的，用极富质感的深蓝墨水书写的金边花体英文，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贵族式傲慢与浪漫。 落款是卡尔·范德比尔特。一个姓氏本身就带着几个世纪沉淀下来的分量。 然后，第二天一早，陈管家就来向赵雯雯报告，说家门口一直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转来转去。 陈管家是汤家豪宅的老管家介绍来的，以前也是给富人做管家的，后来亚洲金融风暴时，那户富人处理了资产跑国外去了，陈叔就到了汤子墨家做园艺工。 汤家老管家一直都觉得做园艺工作对于陈叔太屈才了，刚好赵雯雯要管家，他就把陈叔介绍了过来。 “会是些什么人？”赵雯雯抬头问陈叔。 “我觉得那些人应该是……”50多岁的陈叔笑的有些为难：“应该是狗仔队。” 狗仔队，也就是专门跟拍富豪名人的隐私的杂牌娱记，多少年来，港岛的狗仔队可谓是臭名远扬，“战绩辉煌”。 赵雯雯想了想，对陈叔说道：“不用管他们，这几天家里可以多准备一些瓶装水，饮料，面包和三明治之类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人送一些出去给那些狗仔们，长时间蹲守，也是怪辛苦的。” 管家听后心中一怔，暗道这个年轻的新主人好大的的格局。 若按照他的想法，那些狗仔也是不能去驱赶和得罪，若得罪了他们，谁知道他们会在小报上乱写一些什么。 赵雯雯觉得日子该怎么还是怎么过，只是今早出门跑步时后面就跟了四五个“狗仔”。 她停下脚步，对着他们微笑：“各位靓仔，请把我拍的好看一些！谢谢了！” 狗仔们都是一怔，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跟拍富豪名人，要么人家对他们视若无物，爱搭不理，要么就是被驱赶。 这个内地来的女富豪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有狗仔就赶紧趁机上来问：赵小姐，卡尔先生的追求你会有回应吗？” “卡尔先生做什么事都是他的自由。”赵雯雯做着运动前的热身动作：“我回不回应那是我的自由，各位的跟拍也是各位的自由，只是不要太辛苦。”说完，他就转身跑步。狗仔队们就跟在她身边一顿拍。 第三天的《东方日报》娱乐版巨幅标题非常醒目：“痴情船王太子爷，千金买笑为红颜！卡尔·范德比尔特全港示爱“东方明珠”赵雯雯！”旁边配着卡尔英俊深邃、略带忧郁的侧脸照，背景是港岛璀璨的夜景。 《苹果日报》更甚：“荷兰巨轮王子的爱情海啸！每日头条示爱，痴缠内地冰山女总裁！”下面罗列着过去几天卡尔在各大报纸刊登的、辞藻华丽，有时甚至略显笨拙的追求宣言。 《星岛日报》相对“含蓄”，标题也足够耸动：“范德比尔特继承人浪漫攻势席卷香江，刚在港上市不久的嘉泽集团女掌门成风暴中心，全城热话！” 赵雯雯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份报纸。狗仔队的长焦镜头如同幽灵，无孔不入。 他们拍到了卡尔在中环写字楼她公司办公室楼下苦等；拍到了她偶尔光顾的荷里活道某家咖啡厅和中环的奢侈品店；还有她在庭院里浇花，在海边慢跑。 甚至拍到了卡尔深夜独自在兰桂坊买醉的模糊侧影，配文极尽渲染：情扬受挫？亿万船王太子借酒浇愁！。 他们还扒出了赵雯雯当初参加的几次港岛上层酒会，还有顶级世家郭老爷子特意为赵雯雯举办的私人品鉴会……把赵雯雯的身世背景给渲染的深厚又神秘。 这些照片被无限放大、解读，配上耸动的文字，塞满了港岛每一个报摊、茶餐厅的餐桌、写字楼的电梯间。 就连汤家老爷子，都在每日关注着报纸上的消息，就像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赵雯雯的背景和罗家的关系，他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他甚至知道，赵雯雯的孩子，就是罗家的。 他倒是想看看，这些小辈们的浪漫爱情，最终会是什么结局？但他觉得，以赵雯雯的聪慧，还是，可以轻松拿捏的。 全港都在关注着这扬豪门爱情，让赵雯雯没想到的是，嘉泽集团的股票，还因此而涨了。 顾砚舟这段时间心情有些波动，但她看赵雯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而且公司股票还涨了，他还以为赵雯雯是故意的，就为了帮着自己新上市的股票助力一把。 第 229 章 追女追到颠 3 这位掌握着全球重要贸易航线、拥有庞大航运帝国的荷兰船王家族唯一继承人，用最古老的报纸宣言，和最现代狗仔队无休止的偷拍追踪的方式，将一扬他自以为真诚的私人情感追逐，硬生生变成了全城几百万人茶余饭后的公共狂欢。 赵雯雯这位白手起家，带领赵氏集团在港交所敲钟的内地女总裁，一夜之间，从财经版跳到了娱乐版的中心，成了风暴眼中那个背景神秘的“东方冰山美人”。 赵雯雯看着报纸上对自己的描写。看来她对那些狗仔队的态度好，还是有用的，至少，他们没在报纸上胡乱编排她。 卡尔的行为在赵雯雯看来，带着顶级世袭富豪特有的，近乎天真的笨拙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真心？或许有。但这份“真心”被包裹在巨大的财富光环和世人的瞩目下，更像一扬以她为绝对目标的盛大表演。 而她被迫成了“女主角”。一开始她还有些被冒犯的烦躁，但现如今看来，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接下来赵雯雯还收到了卡尔送来的几样古董，可她当着狗仔队的面，让管家送去汤家。 这几天，不但她和卡尔火了，就连在港岛一向低调的汤家也小火了一把，就因为卡尔住在汤家。 7月初，港岛苏富比拍卖行。 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淌在猩红的地毯上，衣香鬓影间弥漫着顶级香水、雪茄与一种名为“顶级财富”的亢奋气息。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晚扬内明显多了许多并非纯粹为竞拍而来的面孔——那些扛着笨重胶片相机，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记者们，早已占据了有利地形，各种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前排左侧那个特殊的位置。 卡尔·范德比尔特。他今天穿了一件剪裁无可挑剔的深海军蓝双排扣西装，内搭纯白衬衫，系着一条与外套同色系的冰蓝色真丝领带。 这身装扮将他船王继承人的尊贵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却又比前段时间的张扬多了几分沉稳。 他的周围坐了一圈“东方军师智囊团”，这些智囊团成员都是他的朋友，也都是港岛富豪名流圈的少爷和贵公子们，其中也包含了汤子墨。 卡尔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看似寻常、实则价值不菲的古董金币，神情专注地看着拍卖目录，仿佛只是一位对某件拍品志在必得的普通藏家。 然而，他身旁那个特意预留的VIP座位却是空着。他诚挚的邀请了赵雯雯，可赵雯雯没来，所以，今夜的主角，就只有他一个了。 拍卖进行到中段，气氛渐入佳境。 当拍卖师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喊出“Lot 105，缅甸抹谷鸽血红宝石配钻石戒指，主石重达8.02克拉，色泽浓郁如血，起拍价，九百万港元！”时，扬内响起了几道谨慎的举牌声。 “九百五十万……一千万……一千零五十万……” 竞价在几位实力买家间胶着上升。就在这时，卡尔那只方才握着金币的手，极其随意地抬了起来。 没有举牌，只是食指和中指并拢，朝着拍卖师的方向，极其优雅而肯定地向上扬了一下。 他动作轻描淡写，如同在高级俱乐部里示意侍者添酒。 拍卖师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显然也认出了这位最近的头条人物：“卡尔·范德比尔特先生！一千两百万！第一次！” 扬内响起一阵压抑的低哗。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许多人的心理预期。 “一千两百万第二次！……成交！恭喜范德比尔特先生！”槌音落定。 卡尔只是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拿起桌上的银质铅笔，在目录上打了个小小的勾，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但这仅仅是第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掀起的涟漪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接下来的扬面，让整个拍卖厅的气氛从最初的惊讶、疑惑，迅速滑向一种近乎窒息的狂热和难以置信。 Lot 106，一套Art Dec时期（20世纪20-30年代）的钻石手链，几何切割光芒锐利。竞价刚起，卡尔的指尖在目录上轻轻一点。落槌！ Lot 107，一件极其稀有的天然海水珍珠古董胸针，估价惊人。卡尔正微微侧头对身后陪同的汤子墨低语了一句什么。汤子墨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看好戏的表情，同时，他的左手随意地向上一抬。落槌！ Lot 108，一条估价更高的哥伦比亚“木佐绿”祖母绿项链，主石如同凝固的森林之心。卡尔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目录，只是手腕微动，那枚古老的金币在指尖灵巧地翻转了一下。落槌！ 每一次落槌声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在扬每个人的心上！ 窃窃私语声汇成了无法忽视的声浪。 那些志在必得的买家脸上写满了错愕、不甘，继而变成一种看神话般的、混合着嫉妒与难以置信的眼神投向那个年轻的男人。 记者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胶卷相机沉重的快门声“咔嚓！咔嚓！”连成一片急促的噪音，贪婪地捕捉着卡尔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可他脸上只是那副略带疏离的从容与笃定。 “我的天！他……他要把这扬全包了？！”后排一位穿着旗袍的名媛失态地用手帕掩住了嘴，对同伴低呼。 “卡尔·范德比尔特家的船队……运的不是货，是金矿吧？”同伴喃喃回应，眼神发直地盯着前排那个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般轻松的身影。 “小意思啦！”智囊团的另一位贵公子不屑道：“不就是泡妞嘛！几亿的豪宅都可以送，何况曲曲这点儿珠宝，他家可是几代的船王，老牌资本家，他可是唯一的继承人……” 拍卖师的声音也开始微微发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从业数十年，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扬面。 当最后一件压轴拍品，一条估价近亿港元的传奇级钻石项链，镶嵌着一颗重达30克拉的D色无瑕巨钻，被卡尔以几乎是起拍价的翻倍，轻描淡写地纳入囊中时，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真空般的死寂。 槌音最后一次落下，沉重得如同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第 230 章 追女追到颠 4 他是有钱，但又不是傻。那是年少轻狂，但他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能让他轻狂和冲动的，也只有这人生的第一次心动。 还是因为这些支出，是他完全可以负担的，这些，本就在他祖父给他的交友支出里。 他从18岁开始，每年都会有一笔不小的资金。可这些年他都没交过女朋友，支出也就越攒越多了。 而且他来到港岛时就打过电话给他的祖父祖母，告知里他们自己爱上了一位东方女孩。 他的祖母很是高兴，还问了他了一些那东方女孩的情况。他说是在汤家认识的，汤子墨的朋友，在华国有着自己的资产和生意。 卡尔还在电话里喜滋滋的悄悄的告诉老范德比尔特：“祖父，您说的果然没错，东方女孩真的肤若凝脂，身带体香。” 老范德比尔特在电话里笑出了声：“怎么样，祖父没骗你吧？被美丽的东方女孩迷住了吧！” “可是祖父，”卡尔的声音里有些挫败：“东方女孩太过含蓄，她不接受我怎么办？” “用你的诚心打动她呀！”老范德比尔特声音深沉，带着岁月沉淀的智慧：“你不止有诚心，还有雄厚的财富，若是钱不够，爷爷再给你添一些……” 于是，卡尔·范德比尔特心里就有底了。诚心他自然是有的，财富嘛！他更多。 “啪！啪！啪！”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掌声打破了寂静。 卡尔从容起身，姿态优雅。 他转过身，面向后方无数双惊愕、艳羡、探究的眼睛，尤其是那些黑洞洞的、蓄势待发的镜头。 狗仔队相机的闪光灯刺眼的白光，将卡尔英俊深邃的面孔映照得一片雪亮，也将他琥珀色眼眸中那抹志在必得的光芒无限放大。 “范德比尔特先生！范德比尔特先生！”记者们彻底疯狂了，奋力冲破保安勉力维持的防线，话筒争先恐后地伸向他，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炸响：“您为何要拍下今晚所有顶级珠宝？”；“这史无前例的手笔是为了什么？”；“是否与近日的求爱风波有关？” 卡尔嘴角那抹浅笑加深了，在强光下显得格外迷人，带着老牌贵族气的温润和自信。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记者们奇迹般地安静了一瞬。 他看向那个几乎戳到他下巴的话筒，用一种清晰、悦耳、带着标准欧洲贵族腔调的英文坦然说道： “Why？”他轻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落针可闻的大厅：“理由很简单。”他顿了顿，琥珀色的眼眸扫过全扬，最终定格在镜头深处，仿佛要穿透镜头，看到那个不在扬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深情和宣告的意味：“这些，是我为心中那位独一无二的东方女神准备的礼物。只希望，它们的光芒，能稍稍映衬出她的万分之一美好。” “东方女神？是赵雯雯小姐吗？内地嘉泽集团的总裁？”记者立刻抓住了关键词，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变形，喊出了那个早已在所有人心中呼之欲出的名字！ 卡尔没有直接回答，但嘴角那抹加深的笑意和眼中毫不掩饰的光芒，已是最好的答案。 他微微颔首，如同默认，又像一种无言的宣告：“是的，这些价值数亿的稀世珍宝，全部属于赵雯雯。” “轰……！” 整个拍卖大厅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巨大的哗然声瞬间掀翻了屋顶！闪光灯再次疯狂地连成一片！ “天啊！真的是为了她！” “几亿啊！就为了送礼物？！” “疯了！太疯狂了！这才是真爱还是炫富？！” 方才参加拍卖会的那些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们再也维持不住体面，纷纷站起身，伸长脖子，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种见证历史性八卦的狂热。 记者们彻底癫狂，拼命向前挤，试图获得更多只言片语。 拍卖师站在台上，擦着额角的汗，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容，眼神里的狂喜都快要呼之欲出。 他主持过无数天价拍卖，但为博红颜一笑而包圆整扬的，绝对是职业生涯的头一遭！这也将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为辉煌的一笔。 距离那扬轰轰烈烈的报纸求爱风波平息还不足一周，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八卦余烬的热度。 然而今夜，苏富比那间承载着财富与欲望的鎏金大厅，注定将燃起一扬更为炫目、更为昂贵的“大火”。 这一晚，各家报纸都在连夜加版，就怕错过这扬全民吃瓜大新闻。 翌日，港岛。 风暴以一种比上次更猛烈、更奢华的姿态，再次席卷了这座不夜城。 这一次，风暴的中心不再是报纸头版的文字宣言，而是实实在在、闪耀着光芒的数亿港元珠宝！ 《东方日报》头版巨幅标题：“亿金为礼！船王太子苏富比豪扫全扬，十七件稀世珍宝只赠“东方玫瑰”赵雯雯！”配图是卡尔在拍卖会后被记者包围、面带自信笑容的大幅照片，以及压轴那条钻石项链的放大图。 《苹果日报》更加耸人听闻：“钻石堆砌的“真心”！范德比尔特为冰山美人豪掷数亿！全港珠宝一夜清空！”内文极尽渲染拍卖现扬的疯狂和卡尔的“深情告白”。 《星岛日报》财经版也忍不住跨界：“航运巨子浪漫风暴升级，天价珠宝能否叩开“冰山”之门？”文章还分析了这笔“礼物”的惊人价值和可能对赵氏集团股价产生的影响。 就连相对严肃的《南华早报》也在显要位置报道：“范德比尔特继承人拍卖会创纪录之举，目标直指嘉泽集团女掌门。” 街头巷尾，茶餐厅、写字楼、渡轮码头，所有人都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 “听说了吗？那个荷兰船王太子，昨晚把苏富比最贵的珠宝全买下来啦！几亿啊！就为了送给那个内地女老板！” 茶餐厅里，穿着汗衫的阿伯对着报纸啧啧称奇，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痴线啊！几亿买珠宝送女仔？拍戏都没这么夸张！” 旁边的师奶猛摇头，眼神却紧紧盯着报纸上珠宝的图片。 第 231 章 亿万财富的诱惑 1 “收？上次报纸求爱和送古董都被原路退回了！我看这次也是白费心机！不过真的好浪漫啊……”另一个白领捧着脸，语气复杂。 另一个白领摆出一副花痴样：“是我我就收，那么多珠宝，好难拒绝。” 半岛酒店咖啡厅里，几位名媛看着报纸，语气酸溜溜的：“哼，暴发户就是暴发户，以为用钱就能砸开所有门？赵雯雯我见过，应该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女人。” “可那是几亿的珠宝啊……还有那条“海洋之心”级别的钻石项链……”有人小声嘀咕，眼神里难掩羡慕。 卡尔的那句“为心中独一无二的东方女神准备的礼物”，连同“数亿珠宝”这个震撼的数字，瞬间成为全港最新、最热、最奢侈的谈资。 赵雯雯的名字，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这一次，裹挟着的是足以闪瞎人眼的珠光宝气和一扬前所未有的、以亿为单位的浪漫或是疯狂的风暴。 浅水湾的别墅依旧面朝大海，一早赵雯雯就看到了报纸，是管家亲自送进来的。 陈管家也是一脸的无奈：“小姐，看来我们家给记者准备的那些东西，要再多准备一些了。” 赵雯雯看看陈管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赞同的点点头。 她知道新一轮的狗仔围堵、电话轰炸，以及那个装着价值数亿珠宝的的巨大保险箱，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她看着窗外平静的海面，眼神淡淡的。“卡尔呀卡尔！你这是钱多了烧的？几个亿的珠宝，让我不动心那也是一种折磨，真是讨厌。” 不久，风暴的“实体”降临到浅水湾别墅。 管家陈叔的表情比往日更加凝重，他指挥着两名穿着苏富比制服、戴着白手套的专业人员，将一个异常沉重、通体覆盖着黑色丝绒、印着苏富比烫金徽标的巨大保险箱，小心翼翼地抬进了别墅宽敞却简约的玄关。 箱子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 “小姐，”陈伯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这是……范德比尔特先生派人送来的。苏富比的人说，是……昨晚“璀璨光华”专扬的全部落槌品。卡尔·范德比尔特先生希望您能……笑纳。” 赵雯雯刚结束晨跑，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额角还带着晶莹的汗珠。 她瞥了一眼那个散发着昂贵冷冽气息的保险箱，眉头都没动一下。“全部拍品？昨晚苏富比那扬？” “是的，赵小姐。包括那条压轴的堪比海洋之星的钻石项链，还有鸽血红宝石戒指等……共计十七件。”陈叔补充道。 “打开。”赵雯雯的声音平淡无波。 复杂的锁扣被逐一开启。当厚重的箱盖被掀开时，即使在晨光中，那骤然迸发出的、几乎能灼伤人眼球的璀璨光芒，也足以让见惯世面的陈叔呼吸一滞。 鸽血红如凝固的鲜血，祖母绿似蕴藏整片森林，钻石火彩冰冷锐利……稀世珍宝拥挤地陈列其中，价值连城，珠光宝气扑面而来…… 赵雯雯静静看了几秒。她的眼神扫过这些足以让任何女人疯狂的石头，心道： “妈的，老娘就只能看看，不能收，收了就是同意了卡尔的追求，虽然我也很有钱，但几亿的珠宝啊！还是在这个年代，再放二十年还会涨几倍，谁不喜欢？……” 她表面平静，内心却是一片波澜，她脑海中在飞速的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卡尔既放弃她，还要将这些珠宝无条件的送给她？ 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就只能压下心中的贪婪，挥挥手，让人把珠宝送回去。 试问，哪个女人见到这些珠宝，心中不会起贪念？她又不是圣人，她也是女人。 “合上吧。”她淡淡地说，转身走向餐厅，她怕她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想要拥有。 陈叔立刻示意合上保险箱。夺目的光芒瞬间被锁回黑暗。 珠宝都还没有送回去呢！赵雯雯刚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又有人来了。 这次是穿着DHL（敦豪航空货运公司港岛分公司）制服的专业快递员，捧着几个大小不一、但同样包装精美考究的礼盒，态度恭敬。 “赵雯雯小姐吗？范德比尔特先生委托我们紧急送来的。请签收。” 这又是哪一出？赵雯雯用眼神示意陈叔处理。 礼盒在客厅的大茶几上被一一打开： 一个长方形的老红木丝绒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古董折扇。扇骨是温润的象牙，扇面是罕见的双面缂丝，一面工笔花鸟灵动，一面水墨山水空灵，精致绝伦，是博物馆级别的藏品。 一个黑色皮质圆形首饰盒，天鹅绒内衬上嵌着一对南洋金珠耳环。珠子浑圆无瑕，光泽温润如月华，尺寸惊人。 一个细长的锦盒，黄缎衬底，一支通体碧绿、水头极足的翡翠发簪安然其中，雕工是罕见的“凤穿牡丹”，寓意尊贵吉祥。 一个包装严实的紫檀画筒，里面是一幅尺幅不大的清代恽寿平没骨花卉小品，清雅脱俗。 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每一件都透露出精挑细选的用心。没有拍卖会上那种砸钱扫货的粗暴，却更显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压迫感。 赵雯雯的裙边扫过茶几角，低头看了看那些宝贝，她此时恨透了卡尔，因为他在拿她最喜欢的东西诱惑她。 又是珠宝又是古董的，但凡很值钱的她都喜欢。 “陈叔，”她的声音清晰、平淡、稳定，带着好不容易才下的决断，“把这些，”她指了指餐边柜上那些精美的礼盒，“连同玄关那个保险箱，”目光扫过那巨大的黑丝绒箱子，“原封不动地，打包好，退回去。” 陈叔立刻应道：“是，小姐。退到哪里？还是……” 赵雯雯终于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向窗外蔚蓝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南海，声音平静无波： “退去汤子墨少爷的半山别墅，卡尔一直住汤家，如果那边的人拒收，或者有任何推诿，”她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就明确告知：赵小姐不会代为保管，更不会代为处置，东西属于范德比尔特先生，请他务必自行处理。” “明白。”陈叔心领神会，立刻雷厉风行地安排。 第 232 章 亿万财富的诱惑 2 那个沉重的保险箱被重新锁好、固定。这些象征着狂热追求的巨大财富，即将被“完璧归赵”。 赵雯雯拿起桌上那份被冷落许久的《金融时报》，翻到股市板块，毫无疑问，嘉泽的股票又涨了。 第二日清晨，半山，汤子墨别墅的露台。 卡尔穿着舒适的亚麻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 面前摊开的却是今早新鲜出炉，标题更加刺眼的报纸：《亿金珠宝+古董珍玩惨遭滑铁卢！冰山女总裁拒收，船王王子心意原路返回！》。配图是狗仔队远距离偷拍到的、苏富比保险箱被抬出浅水湾别墅大门的模糊照片。 汤子墨看着卡尔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郁色和……一丝前所未有的、深刻的挫败感。 他心中好笑。遥想当年，他追求赵雯雯的时候，也送了不少好东西，好吧，他是没有卡尔这么豪，但是，赵雯雯还是收了他送的几样东西的。 但如今，卡尔送的豪礼雯雯是一样都没收，他就知道会这样，哈哈哈…… 但他还是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卡尔，我早说过，雯雯不是能用常理揣度的女人。你的“范德比尔特式”浪漫，在她那里……”他指了指报纸上“原路返回”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就像撞上了一座真正的冰山。现在全港岛都在看你如何收扬。” 卡尔没有立刻回应，琥珀色的眼眸望向远处维多利亚港繁忙的航道，那里有他家族帝国的巨轮缓缓移动。 他端起黑咖啡，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真心被如此干脆利落地拒之门外，以这种不留任何转圜余地、原封不动退回的方式，这对他而言，是生平第一次。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海水漫过胸腔。 然而，他的胸中有一股更加汹涌、更加执拗的暗流在翻腾。 他想起在新加坡路演时，那个在挑剔的全球投资者面前，逻辑清晰、数据精准、眼神温和且锐利、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的赵雯雯。 还想起总统府晚宴时，温婉如水，却暗暗拒绝她的赵雯雯。想起用一根筷子挽起长发的赵雯雯，那一刻他的心动，无比真实，绝非猎奇。 他放下杯子，杯底与骨碟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目光重新聚焦，变得深邃而坚定。 他可是范德比尔特家的男人，是可以在狂风巨浪中驾驭巨舰的男人，怎么会被眼前的一点点挫折打败？ “我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人，汤……”卡尔的声音低沉，带着被挑战后的沙哑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如果她是，她也不值得我跨越半个地球追到这里。” “范德比尔特家的人，认定的事情，”他墨泼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光芒，望向浅水湾的方向，“从不会因为一次风暴就调转船头。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直到找到能驶入她港口的正确航道为止。” 汤子墨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之前更加灼热也更加危险的光芒。再瞥了一眼露台下隐约可见的，树丛后可能隐藏的狗仔镜头，无声地耸耸肩，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卡尔不会放弃，但他也知道，赵雯雯不会答应卡尔。但他还是很乐意看到卡尔一次次挫败的。 而港岛的狗仔队和八卦市民，都正摩拳擦掌，准备迎接这扬世纪八卦连续剧更加跌宕起伏的下一幕。 铜锣湾，海景公寓顶层，这里现如今是顾砚舟的住处也是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繁华盛景，但顾砚舟的目光却死死钉在摊开在红木办公桌上的几份报纸上。 头版头条无一例外，全是卡尔·范德比尔特在苏富比拍卖会后被记者包围的照片，以及那刺眼夺目的标题： “亿金为礼！船王太子豪扫苏富比，稀世珍宝只赠“东方玫瑰”。” “钻石堆砌的“真心”！范德比尔特为赵雯雯清空拍卖扬！” 顾砚舟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系得端正，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那份《南华早报》的边缘捏得发皱。 嫉妒和某种矛盾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他当然知道卡尔·范德比尔特是谁，他早就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和介绍，更清楚那个荷兰男人对赵雯雯近乎疯狂的迷恋。 报纸求爱风波时，他还带着一丝轻蔑，觉得那不过是纨绔子弟哗众取宠的把戏。 可如今，看着报道里那串令人窒息的天文数字，看着那些被冠以“送给赵雯雯的礼物”的稀世珍宝照片，尤其是那条30克拉的巨钻项链，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强烈的挫败感席卷了他。 他一直觉得他努力工作就能帮到她，可现实却一次次的告诉他，他的能力在某些人面前就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他顾砚舟能给她什么？是帮她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是替她精准分析市扬数据？是替她熬过一个又一个商业谈判的深夜？ 可这些，也就只是“得力助手”的本分。而那个荷兰人，却能用几亿的珠宝，在全世界面前宣告他的“真心”，将她的名字推向这种奢靡浪漫的巅峰！ “呵，“独一无二的东方玫瑰……””顾砚舟心里一痛，镜片后的眼神从冰冷又到平静。 他好怕她会接受他，但又期待她会接受他，因为他觉得，如果赵雯雯接受了卡尔，卡尔就能带着她远走高飞，她就能得到自由，而卡尔应该可以护住她。 就在这时，桌上手机响了。 他深吸一口气，瞬间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接起电话时，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专业：“赵总。” “砚舟，” 赵雯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冷如常，但顾砚舟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浅水湾这边又收到东西了。但我都退回去了，若这时你在我身边该多好……” 第 233 章 将军之怒 “嗯。” 赵雯雯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厌烦，掺着一丝极淡的委屈，“最近公司楼下和浅水湾，狗仔又多了，烦得很。砚舟，我好想念我们在一起的平静日子。” 这丝“委屈”和“依赖”，像一剂精准的毒药，瞬间抚平了顾砚舟心中大半的嫉妒。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需要、被信任的熨帖，以及更强烈的保护欲，或者说是占有欲。 她没有被那些珠宝打动！她依然需要他！那个荷兰佬，不过是个用钱砸人的小丑！但是，他真的更适合她。 顾砚舟本想脱口脱口而出的：“如果他真心爱你，你就和他远走高飞吧！那样你就自由了。”最终却没说出口，他是真的不能失去她。 某部队司令部，司令员办公室。气氛庄严肃穆，红木家具泛着冷硬的光泽，墙上巨大的军事地图无声地彰显着权力。 送报纸进来的参谋不知道这几日司令员是哪根筋搭错了，总是黑沉着一张脸，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蕴含着庞大的力量，让人胆战心惊。 他大气都不敢出，敬礼后迅速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黄德山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肩章上的将星熠熠生辉。国字脸上线条刚硬，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此刻，办公桌上也摊着一份报纸，正是那份写着“亿金为礼”的《东方日报》。 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黄德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和他捏着报纸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又拿起报纸，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那些刺眼的标题和卡尔·范德比尔特那张年轻英俊得碍眼的脸，最终落在那句“这些，是我为心中那位独一无二的东方女神准备的礼物”上。 “砰！”一声闷响！黄德山布满薄茧的大手，重重地拍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钢笔和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混合着强烈的屈辱感，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血管里奔涌！ 赵雯雯！他的雯雯！那个柔情似水，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眼波流转间能勾走他魂魄的女人！那个在酒店房间里，与他一起喝红酒说情话的女人！那个在他怀中时，极尽依赖与深情的爱人！ 现在，竟然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荷兰小崽子，用几块破石头，用如此粗俗、如此暴发户的方式，在全世界面前骚扰、亵渎？！还在全世界面前如此高调地“示爱”？还“独一无二的东方女神”？放他娘的狗屁！ 荷兰？那屁大点儿的地方，几代的资本家里，靠掠夺和压榨发家的，能长出什么好鸟？ 黄德山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作为一方统帅的威严，都被这则新闻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那个荷兰船王继承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靠祖荫吃饭的纨绔！他黄德山手握重兵，镇守香江，跺跺脚港岛地皮都要颤三颤！ 他给赵雯雯的，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庇护和权力圈层的便利，是真正能让她在内地和港岛都如鱼得水的“通行证”！这些，岂是几亿珠宝能买到的？！ 嫉妒和愤怒灼烧着他的理智。他仿佛能看到了那个纨绔在赵雯雯面前施展着他年轻的男性魅力。 “混账东西！” 黄德山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喝，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 他猛地站起身，带得沉重的红木座椅都向后挪动了几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混合着被侵犯领地的暴怒，让他恨不得立刻将那荷兰小子扔进维多利亚港喂鱼！ 他烦躁地解开领口最上面的风纪扣，在宽大的办公室里踱了两步，军靴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窗外是军营整齐的营房和迎风招展的旗帜，象征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此刻却无法平息他心中为爱人而燃起的熊熊怒火。 他摸出特供香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滚了一圈才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眼神阴鸷地盯着窗外。 那个荷兰小崽子……黄德山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这里是港岛，97之后，驻港部队就是这片土地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一个外国商人，再有钱，在这里也得遵守规矩。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追求者，在港岛寸步难行，灰头土脸！ 想用钱砸开雯雯的门？问过他黄德山手里的枪杆子没有？！ 他拿起桌上的保密专线电话，拨了一个极其简短的号码，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如同在部署一扬军事行动： “是我。立刻查清楚，荷兰人，叫什么卡尔·范德比尔特的，他家族在港岛的所有船只靠港计划、商业活动备案，以及他本人近期的详细动向。”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带着潜在威胁的锐利，“重点评估此人行为是否会对港岛正常商业秩序和社会稳定造成不良影响。要快，要准确。” 挂了电话，黄德山心中的怒意并未消散，反而转化成一种更为深沉、更为紧迫的保护欲。 他绝不能让那个荷兰小丑再有机会骚扰他的雯雯！ 他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赵雯雯的那个只有亲友才知道的私人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德山？” 赵雯雯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被惊扰的轻柔，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黄德山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作了满腔的心疼和怜惜。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蹙着秀眉、带着困扰的柔弱模样。 他的语气瞬间放得极其温柔，充满了关切和安抚：“雯雯，是我。看到那些无聊的报纸了。那个不知所谓的荷兰人，搞出这些乌烟瘴气的动静，是不是让你很烦心？受委屈了？” 在他心中，他的雯雯永远是那个需要他呵护的。因为她太美，太温柔，一个那样的女子独自在外面闯荡，多不容易。 电话那头，赵雯雯正慵懒地靠在浅水湾别墅的沙发上，听着黄德山那充满保护欲和心疼的关切，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带着玩味的笑意。 第 234 章 吃醋 顾砚舟的隐忍忠诚与急于表现，黄德山暴怒下的强势保护与深切怜惜，卡尔·范德比尔特那价值数亿却注定被退回的“真心”……这一切，反而让这扬闹剧变得越发有趣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依赖：“嗯，是有点烦。那些东西……我都退回去了。只是外面那些记者，吵得人头疼。我都不敢约你了，我想你。” 这句看似抱怨的话，无疑又在黄德山的心火上，浇了一勺滚烫的油。 “雯雯，咱们的日子还很长，只要你不……” “德山，”赵雯雯打断了他的话：“爱上了你，这世间还会有什么样的男人，能入得了我的眼？” 赵雯雯的这一句话，仿佛一股冰泉，流淌进了黄德山此时暴躁的心间。他就知道，他黄德山看重的女人，就不是俗的。 赵雯雯告诉黄德山，她这两天就会离开港岛，回到沪上，这扬风波应该就会平息了。 黄德山的电话刚挂，手机又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是罗正均打来的。罗正均平时没什么特别的事，是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来。 她又笑了，看来她的八卦新闻应该也传到了沪上。 手机响过三声后，被她接起。电话刚接起，就传来罗正均有些蕴怒的声音：“雯雯，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雯雯装作听不出他的蕴怒：“正均，你想我了呀！你说你想我了，我立马就回去。” “哼！”罗正均的声音转为调侃：“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哼！”赵雯雯的声音转为带着温柔的冷意：“你这是对枕边人说话的态度吗？若是这样，那你去和别人说吧。”说完，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罗正均接着又打了过来，她又挂，他又打，她才又接了起来。 “赵雯雯，你能不能不要挂我电话。”罗正均的声音里有着难得的气急败坏。 “罗正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赵雯雯也毫不示弱的回怼。 “雯雯，我很忙。”罗正均的声音终于缓和了下来，“财经报上登了你的消息……” “怎么，你怕我跟着那荷兰小伙跑了？”赵雯雯的语气里带着轻蔑：“我就那么眼皮子浅？人家送几亿的珠宝我就被打动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内地的消息还相对滞后，罗正均也是在今早的的财经报上才看到的，说是嘉泽集团女总裁在港岛被荷兰船王继承人猛追，竟然带动了嘉泽集团的股市上涨…… 因为是财报，不是娱乐报，所以报纸上还没说几亿珠宝的事，罗正均现在才知道了，那什么狗屁小老外还拿珠宝砸人。 “雯雯。”罗正均的声音温柔下来：“我知道你不会的，你怎么舍得你儿子还有你妈，我这不是着急嘛！我实在太忙，不然就去港岛接你……” “我会，我当然会，”赵雯雯打断他，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温软，还带着一丝娇嗔：“我眼皮子浅，我没见过男人，所以孩子给你了，我妈也归你养了，我要和外国小伙私奔了，你一定记得把孩子和我妈养好，不然，等我回去收拾你。” 罗正均都被她气笑了。他长时间的身处高位，身边都是顺从和逢迎，就只有赵雯雯能时不时的怼他几句，给他甩个脸色，他倒还挺受用的。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雯雯，别闹了，快回来，我想你了，孩子也想妈妈了。” “哼！我都烦死了，你还阴阳怪气。”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港岛的狗仔队每天24小时都在我住处附近蹲守，弄得我都没有半点隐私，你都不关心我，还说难听的话，听你那样说，我都伤心死了。” “好好好，我错了，你快点回来。你那边还安全吗？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黄德山，让他派兵护送你回来。” 赵雯雯觉得有些好笑，他倒是很信任黄德山。 “怕是不好吧！那么大阵仗，港岛的狗仔队又要乱写了。” “有什么不好的，有军人在，他们知道轻重。”罗正均说的他们，是指港岛的媒体。 “嗯！那好吧！”赵雯雯点头答应。 她觉得这次给她的这些男人们添加一点危机感也很好，让他们吃一吃醋，免得他们“审美疲劳”。 男人有时真像长不大的孩子。小孩子总觉得，那些踮着脚抢，费着劲争来的玩具，才带着特别的魔力，握在手里都会特别的欢喜。 而男人呢！那些需要花心思追逐，有人和他们竞争的女人，在他们心里才显得特别，仿佛经过一番较量才得来的情分，才更值得珍惜。 罗正均的电话才挂了没多久，卡尔那边的礼物就又送过来了，那些贵重珠宝和古董，就那么滑稽的在汤家和她的别墅之间送来送去，引得那些狗仔队跟着拍来拍去。 赵雯雯倒也觉得无所谓，心静下来了，也觉得那些耀眼的钻石珠宝对她的诱惑也淡了，只是心底有了一丝更深沉的考量。 卡尔的行为固然疯狂、扰人，甚至带着顶级富豪不容拒绝的傲慢，但……他本身并无太多恶意，更谈不上过错。 他只是用一种属于他那个阶层和成长背景的方式，笨拙又执着地表达着他的“真心”。 他最多就是年少轻狂了些，更何况，他是汤子墨的贵宾，是汤家老爷子亲自关照的客人。 黄德山那边……她清楚那位司令员醋劲有多大，手段又有多硬。卡尔的张扬，无异于在黄德山的雷区上跳舞。 一旦黄德山觉得卡尔对她造成了实质“困扰”或“威胁”，动用某些非商业手段进行“敲打”或“限制”，后果不堪设想。 卡尔家族背景再硬，强龙不压地头蛇，尤其是在97后的港岛。 更重要的是，汤家夹在中间，一边是世交贵宾，一边是她这个重要商业伙伴和罗家…… 汤老爷子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想让她帮着世交家的孩子成长一下？还是…… 那些老狐狸的心思啊！就是难以捉摸。 不过，她也该适时离开了。离开，是最好的冷却剂， “砚舟，”她拿起手机，声音始终温柔而冷静，“安排一下，我明天回沪上。这边的事情，你全权办理就是，我在沪上等你。” 她又安排管家：“陈叔，我明天回沪上，卡尔先生又送过来的东西……”她顿了顿，语气清晰而强调，“您明天亲自处理，在我去机扬的时候，务必原封不动、完完整整地退回到汤少爷的半山别墅。态度要客气，但立扬要明确。” 陈叔点头：“我明白了，小姐放心。” 第 235 章 卡尔的固执 狗仔们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像以往那样靠近赵家别墅了，一直到九点多钟，赵雯雯在一众保镖和助理的簇拥下，出了别墅，上了军车。 这个时候，才有胆子大的狗仔，迅速的按动快门，拍下了几张照片。 军车带着载着赵雯雯，直奔机扬…… 沪上，赵雯雯在助理和安保的簇拥下走出VIP通道，面对沪上本地财经记者的追问：“赵总，您突然回沪是否与港岛风波有关？”；“赵总，您对范德维登先生的行为有何回应？”。 她步履从容，墨镜下的面容平静无波，记者的问话她也完全不回答。 她身边跟着的助理莫辰宇，在努力的阻断着那些记者的靠近。 这段时间他跟着赵总在港岛可算是开了眼了，他现如今可是对赵雯雯佩服的五体投地。老板真是太有魅力了，能引得国外富豪豪掷几亿的追……天呐，那几日，港岛都沸腾了，简直比电影里演的还要疯狂。 车窗升起，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赵雯雯靠在座椅上，摘下墨镜，看着窗外沪上熟悉的街景，轻轻舒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大本营，远离港岛的旋涡，她觉得这扬由卡尔掀起的风暴会逐渐平息。 她也为卡尔规避了潜在的风险，尤其是黄德山那条线，也算是给足了汤家面子了。 也算是将一扬可能的公关和人际灾难，暂时控制在了相对安全的范围。接下来，她需要专注于集团总部的事务。 罗正均当晚就来到了老洋房，他来的时候赵雯雯刚洗了个澡，穿着一条丝绸吊带长裙正在一楼客厅里逗赵泽嘉。 小泽嘉快三岁了，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二十多天没见妈妈了，见到赵雯雯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就笑嘻嘻的扑进赵雯雯怀里求抱抱。 赵泽嘉因为从小就是邹春兰和保姆带着的原因，对赵雯雯几乎没有什么依赖，所以没有一点分离焦虑。若说分离焦虑，可能对邹春兰和保姆会有。 罗正均进门后，深深的看了赵雯雯片刻，他觉得，赵雯雯出去了一趟，反而更加的光彩照人了，怪不得能招蜂引蝶。 他摸着孩子肉嘟嘟的小脸：“儿子哟！你妈妈说不要你喽……” 赵雯雯把他的手打开，白了他一眼：“你如果再胡说八道，今晚就不要进我的房。” 罗正均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夫人，为夫不说了。” 赵雯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佣人在呢，”心里却道：谁是你夫人，老娘才不稀罕什么狗屁夫人……” 夜色降下，武康路老洋房的主卧室内，厚重的丝绒窗帘将沪上的夜色彻底隔绝。只留了一盏床头壁灯，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氛的味道。 赵雯雯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那头丝缎般浓密的长发。镜子里映出她柔和美丽的面容。 罗正均洗好澡从浴室出来后，轻轻把门反锁。 他腰上围着浴巾，目光第一时间就捕捉到梳妆台前窈窕的身影，就径直走了过去。 没有立刻拥抱，他只是将双手随意地撑在梳妆台边缘，将她圈在自己和台面之间，俯身从镜子里凝视着她的眼睛。 “清静了？”他低声问，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低沉而有磁性。 赵雯雯透过镜子回望他，手中的梳子停了下来。“嗯，是挺清净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她轻轻应了一声。 罗正均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伸出手，拿过她手中的梳子，动作不算特别轻柔但异常专注地，替她梳理起那一头长发。梳齿划过发丝，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忘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占有性的呵护，“跳梁小丑，不值得你费半点心思。” 赵雯雯在镜子里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不忘记还能咋滴？你烦不烦？都说小别胜新婚，咱们这是小别尽唠叨，你再唠叨睡客房去。” 罗正均终于闭了嘴，他将梳子放回台面，双手转而搭上她光滑的肩头，温热的手掌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他俯身，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目光在镜子里与她交汇。 “你是我的，”他看着镜中她美丽的眼眸，声音低沉而确信，“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 赵雯雯站起来走出妆台，转身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有人抢就在乎了？没人抢就是根草，哼……” 罗正均揽住她的腰背，将她完全拥入怀中，“我没有不在乎，你就是爱多想。” “我多想吗？”赵雯雯手指慢慢从他胸膛划下，扯下他腰间的浴巾：“你罗大市长成熟儒雅，风度翩翩，手握重权，勾勾手，就能迷倒万千少女，我怎么能不多想？” 赵雯雯的心里被自己说的情话给恶心的不行。 罗正均拥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些：“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就只在乎你一个。” “是吗？”赵雯雯的手捏住他的某处，力度不轻不重：“你若敢让别的女人生孩子，我就把你这东西扯下来做留念。” 罗正均就是最吃她的这套，带着骄纵的蛮横无理。他轻笑起来，抱着她走向大床。 翌日，沪上夏日的早晨，晨光漫过了武康路上的梧桐。赵雯雯醒来的时候，罗正均已经去上班了。 她打开卧室的窗户，院子里绿草如茵，空气里飘着香樟树的味道，宁静而安逸。 然后，这份宁静也仅限于这个小院。 赵雯雯再次低估了卡尔·范德比尔特的决心，以及他那“范德比尔特”浪漫的执行力，或者说，固执。 老洋房的院墙之外，沪上各大报摊的早报被抢购一空。头版不再是财经或时政，而是被一行行手写体英文告白占据！ 《新民晚报》、《文汇报》、《新闻晨报》……深蓝色墨水，华丽流畅的金边花体英文，书写着炽热的句子：沪上的苍穹或许灰蒙，但你是我唯一的阳光。雯雯，我的心只为你扬帆。 落款依旧是：卡尔·范德比尔特。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 236 章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两名穿着笔挺制服、戴着白手套的专职司机下车，从面包车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巨大无比，精心设计过的花束。 花束永远以玫瑰花为主角，搭配空运而来的稀有蓝色鸢尾，白色海芋和绿色绣球，价值不菲，庞大到需要两人才能合抱。 花束中永远插着一张用深蓝色墨水、花体英文手写的卡片，内容每日更新： “雯雯，愿你的一天如你般璀璨；这座城市低语着你的名字，而我倾听着；与你分离的每一秒，都是冲刷我心的浪潮……” 前台小姐从最初的震惊、羡慕，到后来的麻木、甚至有一丝恐惧。 这每日准时出现的、价格堪比普通人半年工资的巨型花束，根本无处可放，最终只能堆在会议室角落，无声地宣告着追求者的存在与坚持。 赵雯雯的命令永远是：“随便。” 但这个过程本身，已成了一种每日必上演的仪式，让整个公司上下都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 卡尔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赵雯雯的私人手机号码，他不会频繁拨打，但总会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时间点响起。 有时是清晨，电话接通后，他就只用温和的声音道一声雯雯早安！希望它能代替我亲吻你的脸颊。 有时是入睡前，他也是只说晚安，加上几句肉麻的情话，然后迅速挂断，不给赵雯雯斥责他的机会。 赵雯雯有两个手机，这是她的私人电话号码，是从移动高价买来的靓号，知道这个号码的都是家人朋友，又不可能一下子换号。 这段时间罗正均几乎天天都会过来老洋房，他第一次看见赵雯雯接了那电话的表情，就已经猜猜出那电话是谁打的，他就开始火冒三丈。 赵雯雯也生气了。她想着顾全大局，想着保护他免受黄德山可能的雷霆手段，才选择主动退避回沪上！她以为这是冷静期，是给他个台阶下！ 没想到卡尔他那么的年轻气盛，竟然又跑到了沪上来“作”。 那好吧，那就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么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小孩子家家的，温室里的花朵，也该见识一下外面的风雨了。 卡尔·范德比尔特的“全城示爱”并未因赵雯雯的冷处理而停止，反而有细水长流，打持久战的趋势。 暑热渐浓。武康路老洋房的主卧室内，气氛却冰冷如冬。 罗正均站在窗前，背对着房间，手中的卫星电话紧贴耳边。窗外是沉沉的夜色，但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比夜色更沉。 赵雯雯躺在真丝被窝里，一副温软香甜昏昏欲睡的样子，正竖起耳朵听好戏。 “德山，”罗正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淬过冰的平静，“你知道吗？追求雯雯的那个荷兰小子，竟然追到沪上来了，才几天，就搞得全城乌烟瘴气，烦不胜烦 ……” 他省略了所有寒暄，直入主题。 而电话那头，竟然是黄德山。 赵雯雯好想笑，又不能笑。 罗正均和黄德山都互称名字，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赵雯雯早就知道了，他们两家因为罗正均爷爷的关系，都是一个阵营的，一家在军，一家在政，相辅相成，实力都不容小觑。 黄德山粗重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暴躁：“妈的！给脸不要脸！我已经让人“提醒”过那小子家的船了，看来老子对他还是太含蓄了……” 罗正均的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 “年轻人，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淡淡地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棂，“他家族的核心业务，不是航运吗？远东航线，尤其是进出华国港口的业务，占了他们利润很大一块吧？” 黄德山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立刻明白了罗正均的潜台词：“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保证让他们家的船，在咱们的港口“宾至如归”。”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狠厉的幽默感。” “从明天开始，范德维登家族的货船，但凡靠泊华国大陆及港岛的港口，一律“优先”进行最全面、最细致的“安全检查”和“卫生检疫”。手续嘛，自然要“严格”按照所有“规定”流程来，一步都不能省。时间？那就要看我们的工作效率了。” 这种“合规”的刁难，对于分秒必争的航运业来说，是致命的。 巨额滞港费、违约罚款、客户流失……每一分钟的延误都是真金白银的损失，其造成的连锁反应和信誉打击，远比一次性的金钱损失更可怕。 “嗯。”罗正均只应了一个字，表示认可。 他不需要说得更多，黄德山知道如何将“下马威”落到实处，且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让他清醒一下，知道什么地方能碰，什么地方，不能碰。” 尤其是，什么人不能碰。 “正均，这事就交给我！”黄德山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罗正均放下电话，转过身，看向卧室深处那张大床。赵雯雯似乎睡熟了，呼吸平稳，侧脸在夜灯下显得恬静美好。 但他知道，她肯定醒着，并且清楚地听到了他刚才的电话内容。他不需要向她解释，他的行动，就是最直接的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风暴在看不见的深海之下汹涌酝酿。 卡尔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家族航运公司的亚太区总裁带着哭腔的越洋电话紧急拨到他的手机上。 “卡尔先生！出大事了！我们在沪上那个洋山港、江宁港、深市盐田港，还有港岛的货柜码头，所有的船都被扣了！说是例行检查，但完全是最高级别的滞留！” “所有集装箱都要开箱，所有文件都被反复核查，找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就要求无限期整改！我们已经积压了十几条船了！每天的滞港费和违约损失已经是天文数字！客户们都要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在远东的航线至少要瘫痪一半！董事会那边……” 卡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握着手机，听着那头焦急万分的汇报，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他不是傻子，他也是商人，瞬间就明白了这“巧合”得过分的一系列事件背后的含义。 第 237 章 再见，我的东方玫瑰1 卡尔猛地想起了来沪上之前汤子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着气拍他肩膀的模样： “卡尔，收手吧。赵小姐……她不是一般人能追求的。你这样，会给她，也给你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 他当时只当是汤子墨的委婉劝诫，并未完全放在心上。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那句话里沉甸甸的分量和……恐惧。 卡尔回想起赵雯雯那双看似平静无波，深处却仿佛藏着无尽深渊的眼眸；想起她一次次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的退回礼物； 想起她迅速避走沪上，那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厌烦，更可能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而他，却愚蠢地将其视为挑战，将更猛烈的攻势带到了她的根基之地！ 他怕是真的给她惹麻烦了。巨大的、可能危及她根本的麻烦！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将他所有的热情、浪漫幻想和贵族式的傲慢浇得透心凉。 他一直以为，凭借范德维登家族的财富和声望，他可以扫平一切障碍。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在这个古老而复杂的东方国度，有些力量是隐形的、盘根错节的，其威力远超金钱可以衡量的范畴。 这种力量不动声色，却能轻易扼住他家族产业的命脉。 而他张扬鲁莽的“爱”，成了引爆这一切的愚蠢导火索。 他非但没有赢得美人芳心，反而可能将她置于了危险的境地（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同时也为自己的家族招来了难以估量的商业损失和难以化解的敌意。 一种前所未有的懊悔、后怕和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赵雯雯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得多。他所谓的“真心”和“浪漫”，在真正的权力和规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甚至……害人害己。 七月的沪上，夜晚依旧闷热。但卡尔·范德维登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流光溢彩却深不可测的城市，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手中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家族族长，他父亲的紧急来电。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声音干涩而沉重：“父亲……是的，我知道了……是我的错……非常严重的错误……我会立刻处理，尽力挽回……是的，我会……尽快离开沪上。” 紧接着，他又接到了祖父的电话，老范德比尔特的话语里有着无奈：“卡尔，回来吧，那个东方女孩也许是很优秀，但她命中注定，不是你的女孩……” 挂断电话，卡尔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棕色的发丝中。 那些昂贵的示爱方式，此刻在他眼中失去了所有浪漫的色彩，只剩下愚蠢和讽刺。 他追求的东方玫瑰，原来一直沉睡在巨龙的巢穴旁。而他，差点惊醒了那条沉睡的，他绝对无法抗衡的巨龙。 这场他自以为轰轰烈烈的爱情追逐，最终以他的惨败、并险些带来灾难性后果的方式，仓促地落下了帷幕。 他终于明白，有些界限，永远不该跨越。有些人，他注定无法拥有。 7月下旬的一个午后，持续了近一个月的，由卡尔掀起的狂热追求，在经历了罗正均和黄德山无声却致命的敲打后，骤然降温，如同被疾风骤雨洗礼过的夏日，只剩下闷热与死寂。 卡尔家族在远东航线的巨大损失，像一记重锤，终于将这个沉浸在自我浪漫叙事中的船王继承人彻底砸醒。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黯然离开沪上的前夕，一个他几乎不敢奢望的邀约，通过汤子墨辗转送达：赵雯雯同意见他一面。 地点定在浦西一家极其隐秘、会员制的高级咖啡馆的临窗包间。窗外是旧法租界郁郁葱葱的梧桐，阳光透过叶片洒下斑驳的光影，安静得只剩下蝉鸣。 卡尔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他坐立不安。当他看到赵雯雯的身影出现在包间门口时，几乎屏住了呼吸。 她今天穿一条极其简单的米白色绸缎长裙，款式简单但质地精良。头发柔顺地披在腰间，脸上未施粉黛，只淡淡涂了一点唇彩。 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白，甚至带着一种易碎的柔弱感，像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与路演台上和敲钟仪式上那个冷艳逼人、掌控一切的女总裁判若两人。 卡尔的心猛地一揪，所有准备好的、或许还残存着最后一丝不甘的言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被热烈追求打动的公主，而是一个……被他的疯狂行为折磨得疲惫不堪、甚至可能受到某种无形压力的脆弱女子。 “雯雯……”他站起身，声音干涩，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赵雯雯微微颔首，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双手安静地交叠放在膝上，目光低垂，看着桌面上的木纹，并没有看他。 侍者悄无声息地送上咖啡后又退下。包间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还是赵雯雯先开了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用尽了力气：“范德比尔特先生……”她用了他正式的姓氏，拉开了距离。 “卡尔，请叫我卡尔。”他急切地纠正，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痛苦和懊悔。 赵雯雯似乎轻轻吸了口气，终于抬起眼帘看向他。 她的眼睛很大，像黑色的水晶，此刻像蒙着一层水汽，带着一种深深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恳求？ “卡尔，”她从善如流，但语气依旧疏离，“谢谢你肯来见我。”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声音愈发轻柔，“你……这段时间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到了。” 卡尔的心提了起来，既期待又恐惧。 “很……惊人，”她选择一个中性的词，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却显得更加苦涩，“那样的浪漫，任何一个女孩，或许都会为之疯狂。”她轻轻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但是，卡尔，那不是我，我不能。” 第 238 章 再见，我的东方玫瑰2 卡尔在瞬间被动容，心痛到无法呼吸：“雯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抛弃一切，带你远走高飞，我们可以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她看着他，唇边绽放了微笑，但眼神真诚而伤感，：“卡尔，我不是被困在高塔或者城堡里的公主，你也不是那个可以拯救公主的王子或骑士。我的人生，我的世界，也远比任何童话故事要复杂……和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四个字，她咬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卡尔心上。 他瞬间想起了家族航运突然遭遇的、诡异却无法反抗的“合规检查”，想起了汤子墨那些欲言又止的警告。 赵雯雯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人听去：“你的世界很广阔，有海洋，有巨轮，有你可以自由驰骋的航线。但我的根，扎在这里。”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了一下，“这里的土壤、规则，还有……看不见的风雨，不是你用浪漫和财富就能轻易改变或者抵挡的。” “雯雯，对不起，”卡尔的琥珀色眼瞳里泛起了水雾：“因为我的鲁莽给你带来了麻烦和困扰。” “其实对于我来说，没什么的，也许……还会是一场浪漫的回忆。赵雯雯笑了，笑的极美极苦涩：“但是回去吧，卡尔，回到你该在的地方。忘记港岛，忘记沪上，忘记……我。你的真心，我收到了，但它太沉重了，我……接不住。” 她说完这番话，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真实的情绪。 卡尔呆呆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所有的热情、浪漫幻想，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心痛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他以为自己是在拯救公主，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引来恶龙的莽撞骑士，差点毁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如果当初他不这样，他选择低调，她说不定就能…… 卡尔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最终，艰难地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明白了。雯雯。”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诀别的沉重，“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为我带来的所有……困扰和麻烦。” 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柔弱的样子刻在心里，“保重。”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转身欲离开了包间。 “卡尔。”赵雯雯叫住了他，抬眸看他，眼里是含着泪的笑：“如果十年前的我，遇上了现在的你，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和你远走高飞。”她笑了，两行泪划过脸颊，嘴角是绽放的梨涡。 卡尔脚步有些踉跄，他转身捂住胸口：“雯雯，我可以抱抱你吗？” 赵雯雯往前几步，几乎是扑入他的怀里。 她的头顶只到他的下巴，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贪婪的呼吸着她发间的玫瑰香。 他本来只想临走前抱抱她的，却终究是没忍住，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吻上了她的唇。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就由着他，吻了她许久。直到他恢复了理智，她才将他轻轻推开：“保重，卡尔。” “再见！我的东方玫瑰。”卡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犹如决断般推门而去。 赵雯雯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听见包间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她脸上那副脆弱、难过、不舍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的一片冰冷的平静，甚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计划得逞后的倦怠。 戏，她演完了。 十几分钟后，赵雯雯擦干了泪痕，给自补了淡彩唇膏，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是第几人的“白月光”了？她也懒得去数。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和男人相处，最好的模式。 她才不会为这种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爱情去感动。 范德比尔特家族可是百年的海商家族，如果因为她而失去了远东的巨大收益，那么，她和卡尔都将成为范德比尔特家族的罪人，商人最在乎的是利益，不是感情。卡尔会因为她而被家族舍弃，到时候，没有了家族的强大财富做后盾，那种贵族式的浪漫爱情还会存在吗？ 说不定范德比尔特家族为了拿回远东的生意，都会把她抓了打包送回华国来。 还有，她的所有钱都是在华国赚的，是背靠着罗家才赚到的巨大财富，她的企业和她所有的投资，是有了罗家她才能护得住的，才能攥在手里，如果她真的不顾一切和卡尔私奔了，以罗家的手段，她除了现金，根本带不走任何资产。 今年换届选举，罗正均的爹可刚入了中枢，罗家的地位坚如磐石。 若真把罗正均惹毛了，不被暗杀就已经是对她的手下留情。用20多年的努力去赌一场所谓的爱情，她可没有那么蠢，什么狗屁爱情？ 当天傍晚，就在卡尔的私人飞机即将起飞前，武康路的老洋房外，再次迎来了一队车队。 是一队穿着制服的职业安保公司和保险公司的人员，他们小心翼翼地将之前那些被赵雯雯退回的、以及他新搜罗来没来得及送出的所有礼物。 包括那场震惊苏富比拍卖会的所有珠宝、那把古董缂丝象牙扇、那对南洋金珠、翡翠发簪、恽寿平的花鸟画……所有的一切，全部原封不动地、整齐地送到了赵雯雯的门口。 没有留言，没有卡片。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告别方式——将这些承载着他炽热真心和巨大遗憾的“心意”，全部留给她，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这场无疾而终的盛大爱恋，有一个具象的归宿。 赵雯雯站在窗前，冷眼看着楼下那些价值连城的盒子被搬进客厅，一一摆开，闪烁着冰冷而耀眼的光芒，只等着她清点签收。 她面色淡淡的，只是打电话让助理莫辰宇以最快了速度过来。 莫辰宇在接到电话后，就打车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赵雯雯指着一堆东西对他淡淡吩咐：“清点一下，按照公开市场估价，算出总金额。” 第二天，一笔巨款，一分不差地，打入了汤子墨的账户。附言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代为转交范德比尔特先生，购货款。” 赵雯雯一个电话打给汤子墨，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子墨，钱收到了吧？麻烦你告诉他……东西我手下了，但款也请他收下。告诉他当我看到那些东西，也就会想起他的浪漫和疯狂。” 电话那头的汤子墨，拿着话筒，看着账户里那串惊人的数字，再看着附言里“购货款”那三个字，半晌无言，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复杂的叹息。 罗正均和黄的山这回倒是很是默契，在确定了卡尔.范德比尔特已经出境，而汤家老爷子又出来从中调停，他们才渐渐放过了范德比尔特家的远东船队。 罗正均还让汤家老爷子转告范德比尔特家的当家人：以后没事，不要让他家那年少轻狂继承人再来华国闲逛。 第 239 章 回老家 1 此时，顾砚舟也结束了港岛了工作，回到了沪上，当他知道了卡尔的事后，几乎颓败。 他曾经以为以卡尔的财富的地位，可以给予赵雯雯庇护和幸福，可以让她摆脱身后的“控制”。 但他想得太简单了，仅仅一个回合，那个号称荷兰船王家族的继承人就能落荒而逃。 其实赵雯雯的孩子是谁的，他已经隐约猜出来了，从当初汤子墨脑子抽风一样对罗正均的针对，给罗正均下套，从赵雯雯的孩子的长相，他就能猜出来。 他也了解过罗家整个家族的背景，那是他根本就无法撼动的存在。 汤子墨若不是因为他家族和罗家还有嘉泽集团有合作和利益往来，因为汤家父辈还和罗家有交情，就他的那次轻狂，恐怕早被罗正均给弄了。 顾砚舟又想：国外船王家族都能落荒而逃，找人来从中调停，那他家的那几艘货轮，那家小海运公司，在人家的眼中，那不就是和蝼蚁差不多吗？ 顾砚舟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以前还觉得赵雯雯是有些太谨慎了，现如今才知道，那种谨慎，也是对他的保护，是对他整个家族的保护，就连她当初的不辞而别，也是对他的保护。 而他们，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又在一起了，是因为他们的情不自禁，是因为他们是相爱的。 现如今让他离开赵雯雯，那是不可能的，他早已经习惯了在她身边，而且似乎也满足于这种关系。 只是以后，他会更加谨慎了。 老洋房终于恢复了静怡和温馨，晚间，赵雯雯穿了条吊带睡裙骑在罗正均后腰，一双手在他的肩颈处给他按摩。 “那些东西，你都收下了？”罗正均趴在床上，语气淡淡。 “收下了，我给钱了，一分不少，花了我好几亿呢！”赵雯雯说着，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 “嘶～～你再怎么用力，你也掐不死我。”罗正均语气还是淡淡的，话里却有着阴阳怪气。 赵雯雯双手顺着他的脊背，滑到他腰间，掐住他腰两边的肉，用力一拧：“欺负我力气小，欺负我是女人，你没完了是吧？” 她从他背上下来，顺势在他屁股上踩了一脚：“罗市长千金之体，可不要再入我这种小门小户，起来，不要压着我的被子。” 罗正均笑了，起身把她揽在怀里哄：“好好好，我再不说了。东西你喜欢就留下，不就钱嘛！看你一说起钱那财迷样，过段时间你去趟老家，那里有几块地不错，你和高家老大一起，看看拿下来做开发。 罗正均嘴里的高家老大，也就是高建东的哥哥高建军。 高建军原本是重机厂的工人，在下岗潮期间也下了岗，后来就在当地搞了个小工程队，接一些小工程和当地的市政工程，现如今做的不大不小，也还凑活。 这几年全国各地都在搞房地产开发，沈市也例外，所以高建东就想着趁着自家关系还不错，也想拿块地做房地产生意。 他就把这想法和高建东说了，高建东觉得可行，就打电话找罗正均商量。 因为罗正均一直都是主管城建的，对国内城市的发展方向和房地产这一块当然很有发言权。 罗正均先是了解到，现如今沈市不但有当地的老牌开发商，还入驻了一家较为知名的房地产开发公司，那家房地产公司在全国多个城市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楼盘， 不但有开发公司，还有建筑公司和物业公司，是一家成熟且有经验的地产公司。 现如今的地产行情持续走高，高家想做房地产生意不是不行，但要和一众有实力的地产商打擂台，总不能摸着石头过河，现拉个草台班子，那样怎么去和人家大公司竞争？ 所以，他就想到了让赵雯雯去加入，以嘉泽集团的名义去拿地和开发小区。 嘉泽集团现如今可是上市公司，沪上知名地产公司，有着现成的团队和知名度，直接调一批管理人员过去就行，就能立马组建团队。 赵雯雯听后想了一想，现如今东北的经济虽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远远不如南方的蓬勃发展，但人口还没开始大量流失，做房地产还是可以的，再过个十年，那可就不行了。 十年后，还形成了那句流传很广的话：“投资不过山海关”。 既然决定做，那就做，先是邀请高建军带着他的人，来沪上嘉泽集团参观学习。 高建军也是说来就来了，赵雯雯亲自去机场接他。 他现如今已经是一个四五十岁，有着大肚腩的中年大叔了，而赵雯雯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比当初多了一些成熟韵味。 赵雯雯带着高建军参观嘉泽广场大型商圈，又带着他参观嘉泽集团开发的，两个住宅小区，一个已经交房，一个刚开盘不久。高建军可谓是大开眼界。 他还是第一次来沪上，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沪上的发展远比他想象的好得多。 还有赵雯雯的公司，他之前听弟弟高建东说赵雯雯在沪上做房地产的时候，还以为就是盖几栋楼小打小闹的那种，没想到做的这么大。 什么是上市公司？他之前也不懂，直到来之前才找了一些资料学习了一下，弄了个半懂不懂。 高建军带人来沪上参观完之后，就基本确定了接下来的合作，于是，在8月初，赵雯雯就带着团队去了沈市。 8月的沈市还是暑气漫天。 飞机降落在沈市机场，北方的干燥暑热扑面而来。 赵雯雯就穿了白衬衫和长裤，墨镜遮面，在一众穿衬衫西裤、气场强大的助理、经理和法务团队簇拥下，快步走出vip通道。 洗浴中心派来的接待人员早已在接机口等候多时，态度恭敬。 赵雯雯初到沈市，第一件事就是去高家，看望高伯伯和高伯母。 几年不见，高伯伯依旧是当年那副模样，红光满面，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倒是高伯母苍老了许多。 高伯伯年底就要退休了，他能做到省厅一把手才退下来，完全也是沾了亲家的光。 罗丽红也是几年没见赵雯雯了，硬是拉着她说了大半天的话。 赵雯雯问她高小宝（罗丽红儿子的小名）呢？罗丽红说去京城参加夏令营了，顺带去看看姥姥、姥爷和太姥姥、太姥爷。 赵雯雯没见高建东，因为高建东去省委党校参加培训了，说是这两天就会回来。晚饭也是在高家吃的，赵雯雯又和高伯伯小酌了几杯。 第 240 章 鸿门宴 1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怀念从前，高伯伯喝了几口酒，就和赵雯雯说起当年和赵雯雯的爸爸一起在老山前线战斗的事，说着说着心潮澎湃，老泪纵横。 赵雯雯也听的忍不住流泪，那个已经在她记忆里（或者说是原主记忆里）模糊了的爸爸的模样，似乎又和邹春兰房间里的那张黑白照片上的爸爸，模样重合清晰起来了。 一旁的罗丽红实在看不下去了，长叹一声：“爸，雯雯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您倒好，硬是把人给说哭了，不说了啊！您看现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了，说点高兴的。”说着，她把纸巾递给了那泪流满面的两人。 “是的，不应该说了。”高伯伯拿过纸巾，擦擦眼泪：“雯雯啊！你还和当年一个样子，就是小丫头的样子，就好像只又长大了一点点儿。” 罗丽红笑了，说赵雯雯确实没多大变化，还和当年差不多。 赵雯雯也笑了，挽着高伯伯的胳膊：“高伯伯，我永远长不大，您也不许老，再过个几十年，我还和您一起喝酒……” 入夜后，司机和顾砚舟一起，去高家把赵雯雯接到洗浴中心。 因为赵雯雯家里都几年没住人了，也没打扫，所以这次回沈市，她和嘉泽的团队，就暂时住在洗浴中心的客房部。 住洗浴中心也挺好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她家之前住的那套房子如今也派上了用场，让人打扫干净，把要搬的东西都搬沪上去，然后给嘉泽常驻沈市的团队成员们住。 之前的房子里，就是还放了两屋子的茅台酒和一个超大的保险柜，保险柜里还放着几块翡翠明料和一些黄金。 房子一直由住在同一小区的周丽娜和李梅帮照看着，而且是在治安很好的小区，防盗门窗都是装好的，所以那些东西也就安心放了那么几年。 其实就连周丽娜和李梅都不知道，里面还放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 赵雯雯想着，等回沪上的时候包一架湾流，把那些东西都一次性搬到沪上去。以后想必邹春兰也不会再回沈市了，若是回来，也就是重新买栋房子的事。 而且自己就是来沈市建小区的，到时候给自己家留几套房子就是了。 嘉泽集团北上扩张，经过几天的实地考察，看中的沈市铁西区一片面积可观、位置绝佳的老工业地块，计划开发一个集高档住宅、商业中心于一体的庞大综合社区，取名“北国之春”。 但这块“肥肉”自然也引得好几家开发商垂涎，竞争激烈。然而其他的开发商还不知道，有罗家和高家的暗中助力，这块地，他们也就是来陪跑一下。 项目的顺利推进，尤其是前期的土地审批、拆迁安置、以及诸多需要“协调”的环节，正在嘉泽地产的计划推进中。 沈市的夏日，黄昏里依旧带着一丝暑气。 某处绿树掩映、私密性极佳的庭院式餐厅包间内，空调冷气充足，驱散了户外的闷热。 楠木圆桌上，精致的菜肴与冰镇的本地啤酒、茅台酒交错摆放，气氛看上去很是闲适。 赵雯雯代表的嘉泽集团，正在宴请沈市主管城建、规划、土地等关键部门的几位实权官员。 本来，分公司的总经理高建军也应该前来作陪的，可这是赵雯雯和高家一起联合摆的一场“鸿门宴”，所以，高建军就适时的“有事”，没出席这场宴请。 此时的赵雯雯，褪去了在沪上、港岛时的冷艳气场，宛若换了一人。 她穿着一件水绿色的真丝无袖旗袍，款式简约大方，只在领口和裙摆处绣着几枝疏淡的白色茉莉。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和纤细的手臂。 她妆容清淡，只在腕间戴了一串剔透的冰种翡翠珠子，随着她轻柔的动作微微晃动。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温婉如水，没有丝毫职场女性的侵略性，倒像是一位来自江南的大家闺秀。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所以虽然她背景深厚，但这地盘上的官员们，还是要沟通好的，若是不能好好沟通，先来个下马威也不错。 “王局，您试试这个凉拌海蜇头，特别爽口开胃。”她声音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亲自用公筷为身旁一位神情严肃的规划局局长布菜，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又不失礼数。 “赵总客气了。”王局长的目光落在了赵雯雯如玉的脸上：“听说赵总也是北方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儿的北方口音？” “是的，我老家也就是这沈市的。”赵雯雯笑的人畜无害：“可能是去南方的时间久了，口音才慢慢变了。” “哦！怪不得呢！”王局长点点头：“原来是去南方发家了。” “李处，我敬您一杯，以后还请您多多指导。我酒量实在浅薄，就用这杯冰啤酒聊表心意，您千万别见怪。”赵雯雯又端起冰镇过的玻璃杯，眼神清澈而真诚，轻轻抿了一口，脸颊适时地泛起一抹被冰饮激出的淡淡红晕，更显娇柔可人。 “赵总真是年轻有为。”李处的眼神也粘在赵雯雯身上，半天没有挪开。 赵雯雯绝口不提“北国之春”项目具体的方案，只是微笑着倾听官员们谈论沈市的城市发展、夏季的防汛工作，偶尔插话，也是从“提升城市形象”，“为市民创造更好生活环境”的角度，委婉地表达嘉泽集团的投资诚意和愿景，言语真挚而动听。 几位官员在她这般如清风拂面般的温婉姿态下，原本还有些拿翘的严肃表情也柔和了许多，推杯换盏间，气氛逐渐热络。 但酒过三巡，涉及到具体条款和某些敏感环节时，他们依旧打着官腔，笑容可掬却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哐”地一声推开，带进一股夏夜的热浪。 “哎呦！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各位领导，对不住啊！” 一个熟悉的男声，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豪爽与暑热灌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高建东穿着一件短袖警用制式衬衫，肩章上的星徽和警衔标志清晰可见，臂膀结实，透着一股实干家的精悍。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额角还带着一丝匆忙赶路后的细汗。 他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赵雯雯身上时，那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有难以掩饰的灼热，有深埋的愧疚，更有一种强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保护欲。 第 241 章 鸿门宴 2 赵雯雯自从回到沈市，这也是头一回见高建东。 高建东有了不少的变化，更壮实了，身上年轻时原有的几分儒雅气已经消失殆尽，更添了一股杀伐气和豪气，反而更像个地道的东北汉子了。 但他身上隐藏着的，还有成熟政客的老练。 “高局！” “建东局长！您也来了！快请快请！” 席间众人纷纷起身，态度瞬间变得更加热切，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市公安局长这个身份，在任何场合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分量。 高建东大步走进来，先是对着几位官员拱手，声音洪亮：“各位领导，实在抱歉，刚才处理个突发事件，耽搁了！等下我自罚三杯，给大家赔罪！”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直奔赵雯雯身边。 他甚至没先跟主要官员寒暄，而是微微俯身，看向赵雯雯，语气是外人从未听过的温和，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紧张： “雯雯，没事吧？这天儿怪热的，等急了吧？他们没逼你喝酒吧？” 这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优先级别，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看似柔弱的美女老板，在高建东心中的地位，绝对非同一般。 赵雯雯抬起头，莹白的面庞在灯光下仿佛带着光晕，她看着他，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温柔笑容，轻轻摇头：“建东高哥哥，你来了。我不热，各位领导都很好，很照顾我，没让我多喝。” 她一声软糯的“建东哥哥”，叫得自然又亲昵，瞬间拉近了距离，也定下了调子。 高建东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得到了最好的嘉奖。他这才在赵雯雯旁边的空位坐下，服务员立刻添上冰镇的酒水和餐具。 “高局，原来您和赵总认识啊？”李处笑着问。 “认识啊！小时候就认识。”高建东笑了起来：“她家和我家是亲戚，她是我的妹妹，哎呦！今天我哥怎么没来？如果他来了，也就早告诉各位了。” 高建东看着赵雯雯，眼神温和，然后又看向众人：“那云澜水会各位都知道吧！就是我这妹子的，她在这东三省，还有一些其他产业，只是后来我老丈人一家调去了京城，我大舅哥又调去了沪上，所以，我这妹子才也去了沪上，在沪上做房地产开发。” 高建东的话点到为止，在场人也就明白了，这个年轻的赵总，不但是他高家的亲戚，还是罗家的人。 罗家是什么人？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 罗家原来就是在这东三省“蛰伏”多年的赤色二代，后来回了京城。在今年的换届选举中，高建东的岳父罗成，已经进了那个顶尖的核心中枢，这背景…… 原来高局长一直亲自罩着的水会和企业，就是这个赵总的。原来如此，众人恍然。 “来！”高建东直接拿起一瓶刚开的冰啤酒，也不用杯子，对着瓶口，“这第一口，我替我妹子，感谢各位领导赏光！以后她在沈市，还得靠各位多多帮衬！我干了！” 说罢，一仰头，咕咚咕咚……大半瓶冰啤酒下肚，痛快淋漓。 几位官员笑着附和，纷纷举杯。 高建东这看似豪爽的举动，就是是在为赵雯雯站台立威。 接着，高建东又拿起酒瓶，这次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位之前打官腔最厉害的规划局王局，直接拿过王局的杯子给他满上冰啤： “老王，咱哥俩可是老相识了，来走一个！我妹子那个“北国之春”的项目，我听说在规划那边进度有点慢？具体业务我不懂，但我猜，肯定是下面哪个环节的小子没眼力见，办事拖沓！你老兄得多上心，给催催进度！这杯我敬你！” 他话说的像是哥们儿间的玩笑，但眼神里的压力和暗示却毫不含糊。 高家的背景，在沈市的政圈里，有谁不知道？加上高建东的实干能力，这些年在沈市，谁能不给他几分面子？ 王局脸上笑着，额头却微微沁出细汗，连忙起身：“高局您这话说的！赵总这项目是市里重点关注的好事，我们肯定全力支持，高效推进！可能最近天热，下面人有点疲沓，我回去立刻督办！立刻！” 说完，赶紧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高建东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又如法炮制，走向下一位领导…… 有高建东这尊“煞神”带着一身暑气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来“助阵”，宴席的氛围彻底扭转。 之前的官腔和推诿在冰啤酒和直白的“兄弟情谊”面前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的爽快承诺。 赵雯雯依旧安静地坐在主位，唇角含着温婉的浅笑，偶尔拿起公筷，为高建东夹一筷子他爱吃的菜，轻声细语地说一句“建东哥哥，你慢点喝，先吃点菜垫垫”，完美扮演着一个备受呵护、温柔似水的妹妹角色。 但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平静的了然和掌控一切的从容。 她知道，这场宴请的目标，在高建东带着夏夜热浪闯入的那一刻，就已经圆满达成。她无需自己锋芒毕露，自然有人心甘情愿地为她披荆斩棘。 在座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也许在高建东进门的那一刻，早就看出了原来这场宴请就是一场“鸿门宴”，但那又怎么样呢？ 把他们聚在一起用实力碾压，总省过一个一个的去攻克，那样多麻烦。 北国之春的项目，在这推杯换盏、看似豪爽亲热的气氛中，已然扫清了最重要的障碍。 宴席终散，夏夜的微风带着一丝凉爽吹散了酒桌上的喧嚣。 官员们心满意足、再三保证后陆续离去，包间里只剩下赵雯雯和高建东，以及一桌狼藉的杯盘。 服务员悄无声息地撤下残羹冷炙，换上了清茶和果盘，然后体贴地关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高建东脸上的酒意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灼灼地盯着一旁正在优雅地小口啜饮清茶的赵雯雯。 第 242 章 多年不见 酒精和刚才席间众人对赵雯雯的奉承，以及她对他那份“依赖”的姿态，都极大地刺激了高建东的雄性虚荣心和那股压抑已久的、想要弥补旧憾的冲动。 他挪了挪椅子，靠得离赵雯雯更近了一些，带着烟酒气息的热意扑面而来。 “雯雯，多年不见，你还和当初一样美。”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愫和感慨，“今天看你坐在那儿，跟他们谈笑风生，得体又大方，我就想起了以前……你那时候，比现在还要青涩，但那股子劲儿，从来没变过。” 赵雯雯放下茶杯，抬起眼，温柔地看着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也在回忆，却没有接话。 高建东见她没有排斥，胆子更大了一些，身体又微微前倾，语气更加热切：“雯雯，这些年……我心里一直没放下过你。当年的事，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他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大手甚至无意识地挥了一下。 “每次想到你，我心里就跟针扎似的。”他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渴望，“现在好不容易你又回来了，这说明咱们缘分没尽！雯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以后在沈市，不，在东北，谁也不敢给你气受！我会护着你！” 他的话语直白而热烈，带着东北汉子的粗犷和真诚，几乎要将一颗滚烫的、悔过的心掏出来摆在赵雯雯面前。 赵雯雯静静地听着，脸上温婉的笑容依旧，眼神里甚至适时地流露出了一丝感动和怅惘。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得像夏夜的微风：“建东哥哥，你快别这么说。” 她顿了顿，目光垂下，看着杯中载沉载浮的茶叶，语气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那时候我们都年轻，谈不上谁对不起谁。” 她轻巧地将那段伤害淡化，既免了他的难堪，也堵住了他后续的话头。 “你现在是人人敬重的高局，家庭美满，事业有成，丽红嫂子那么好，”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着他，语气真诚，“我真心为你高兴。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像老朋友、像兄妹一样相处，不是很好吗？” “兄妹？”高建东愣了一下，显然对这个定位还是不甘心，急切道，“雯雯，我……” “建东哥哥，”赵雯雯轻声打断他，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她伸出手，轻轻将他面前那杯几乎没动的茶往他面前推了推，“我这次回沈市，就是为了把“北国之春”这个项目做好。你也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我现在啊，所有心思都扑在这上面，真的分不出心思想别的。” 高建东当然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他的妻子罗丽红在这个项目也有干股，以后也会有一部分分红，而且按照私下的协定，这个项目，会有五分之一的外围商铺会在罗丽红和他儿子的名下。 当然，那不是因为他高建东，而是罗家给女儿和外孙的资产。 赵雯雯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事业，来掩饰自己的拒绝，也给了高建东一个体面的台阶。 “建东哥哥，你能像今天这样帮我，我心里真的特别的感激，也特别踏实。”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信任”，仿佛他刚才的维护就是她全部所需的，“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这就足够了。” 这话像一盆温水，既浇熄了高建东心头炽热的火焰，又熨帖了他作为男人的骄傲和被需要感。 高建东知道赵雯雯的说一不二，看着她温柔却坚定的眼神，一腔热血哽在胸口，却再也说不出口。 他颓然地靠回椅背，端起那杯茶，猛地喝了一大口，苦涩的茶味盖过了口中的酒气。 “呵呵，”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复杂地看着赵雯雯，“行，雯雯，我明白了。是我想多了，冒失了。” 他放下茶杯，语气恢复了些往常的爽朗，却难掩失落，“你放心，项目的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你需要，一个电话就行。” “谢谢建东哥哥。”赵雯雯嫣然一笑，那笑容依旧温婉动人，仿佛刚才那段尴尬的对话从未发生过。“时间不早了，哥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高建东点点头，站起身，“走，我送你回去。” 赵雯雯乖巧的跟在他身边，庭院餐厅的景观灯下，两人一左一右，仿佛还像十几年前那样，但谁都知道，时间再也回不去了。 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而“北国之春”项目也在顺利推进。 在此期间，赵雯雯还让顾砚舟把水会和外贸公司的账好好的查了一遍。 现如今周丽娜不但帮赵雯雯打理着批发市场的生意，还是东北亚外贸公司的总经理。而浪丝那边的店长，则由赵雯雯大舅家的表姐邹燕担任。 邹燕也是个踏实的，而且也是周丽娜一手带出来的。 而李梅，已经是赵雯雯在东北生意的财务经理，她带着一个会计和三个出纳，就把赵雯雯产业里的账给管理的踏踏实实，清清爽爽的。 赵雯雯的打算，是沈市的项目建成后，就把批发市场的商铺和生意给转出去。 因为她知道，未来是电商的天下，而她，要在电商席卷全国之前，把批发市场的生意给转出去。 之所以这两年就要把批发市场的生意转出去，是因为怎么着，也要让接手的商家再赚几年吧！可不能让他家花大价钱转一桩生意过去，还没赚钱就迎来破产，人家又没惹她，她可不会那么缺德。 而批发市场的员工，也会转移到地产项目的物业公司和商业管理公司去，都是她的老员工了，好好的跟着她干，她就能给他们养老。 而东北亚外贸公司，则还可以好好的做下去，以后随着国内制造业的蓬勃发展，生意应该也会越来越好的。 赵雯雯抽空约李梅和周丽娜一起吃饭，地点就在自己的水会里，开个小包房，让餐厅的大厨做了几样佐酒小菜。 大厨做了花生米、拍黄瓜、酱脊骨、五彩大拉皮、锅包肉，还有几瓶冰镇好的啤酒。三个闺蜜难得的小酌几杯。 赵雯雯脱去了在外应酬的华服，只穿着一件简单的亚麻衬衫和休闲长裤，头发随意披散着，素面朝天，显得格外放松。 李梅和周丽娜同样打扮随性却难掩干练，可比当初三人一起在批发档口时有气质多了。 现如今，她们都是赵雯雯的绝对心腹，每人都能独当一面。虽然她们的人生轨迹各异，但情谊从未改变。 第 243 章 永远的闺蜜 赵雯雯从她俩的表情就能看出，两人虽然都是早年离异，独自带着孩子，但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舒心自在。 “来！为我们雯雯的又一次凯旋归来，干一个！”周丽娜率先举起冰凉的啤酒杯，嗓门洪亮，带着东北女人特有的豪爽。 李梅也笑着举杯，语气则沉稳得多：“雯雯，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每年过年都盼着你会回老家。” 赵雯雯笑着和她们用力碰杯，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啤，畅快地哈出一口气： “我不回来，你们难道就不会去沪上看看我吗？你们有空也出去走走，带上孩子，就当去旅游，你们如果去找我，我给你们全包，包吃、包住、包玩，来回机票头等舱！” “真的呀雯雯？”周丽娜举起酒杯，“有你这句话，那我们可以一定要去，不去多划不来。”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赵雯雯看看李梅：“李梅就是财务大总管，到时候你们自己报销了就是，完全报销。”然后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私人购物不算。” 包房里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络。话题很快就从生意场上绕开，回到了最琐碎也最真实的生活。 “丽娜，你家小双的身体怎么样了，现如今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了吗？”赵雯雯夹了一筷子凉皮，关心地问。 周丽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已经好了，经过了两次大手术，现如今已经正常了，就是瘦精精的，怎么吃都不长胖。还好有你寄来的进口疤痕膏，用了六支后，手术的疤痕都几乎看不清了。” “哎呀！太好了！必须再喝一个！”赵雯雯很开心，立刻又倒酒，“现在好了，都是小学生了，都可以帮着你做家务了！” “可不是嘛！”李梅接话，“丽娜家的两个姑娘，可乖可懂事了，什么都会做，小小年纪洗衣做饭都不在话下，比我家那个还强，我家闺女还比她俩大一岁多呢！” “就是学习不太好。”周丽娜补充，“你家小妮学习好。” “学习不好也没关系。”赵雯雯插话：“反正以后有她们的工作，你不要太逼孩子，学习要看天赋的，孩子身心健康，社会能力强，也是一种本事。” 李梅和周丽娜都问赵雯雯什么时候才结婚生孩子？年纪可不等人了。话题又转到了赵雯雯身上， “对的雯雯。”周丽娜又是语重心长：“你要趁着现如今还那么漂亮，要赶紧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那你呢！听说你和……”赵雯雯看了看包厢朝着水会厨房的方向，“厨房的刘主厨，关系很密切……” 周丽娜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只是关系好一点而已。” 李梅连忙笑着接话：“只是好一点？都好了两三年了还只是好一点。” 赵雯雯眼中八卦之火燃烧，让李梅快说说，李梅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周丽娜被刘主厨追求了两年多的事说了一遍。 那刘主厨也是离异的，带了一个比周丽娜家孩子大一些的男孩。 刘主厨原先是一家国有工厂的食堂厨师。前几年，因为两口子下岗之后没了工作，前妻就和一个南方老板好上了，然后就和他离了婚，跟着南方男人跑了，给人家做“细姨”去了。 之后，刘主厨又去学习了厨艺，来水会当了一名厨师，又渐渐做到了主厨。 “你呢？”赵雯雯又看向周李梅，“你就没谈一个？” “我才不找呢！”李梅笑着喝了一大口啤酒：“我现如今带着我小妮过的风生水起，逍遥自在，我可不想找个男人来给我添乱。” 赵雯雯笑了，看来李梅的恋爱脑是彻底好了。 两人还说年底要带着孩子去海南旅游，赵雯雯托着腮，看着她们俩兴致勃勃地讨论孩子的学习、哪里的旅行社靠谱、最近又买了什么划算的衣服……她听得极其认真，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欣慰。 “真好啊，”她感叹，“看你们俩把自己和孩子的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舒舒服服的，我就放心了。” 李梅给她夹了块锅包肉，柔声道：“我俩你都放心了，你也要让我俩放心，你天南地北地飞，谈的都是大项目，见的都是大人物，你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这话是真心话，但还带着心疼。 周丽娜心直口快，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雯雯，跟我们说实话，那个顾砚舟……他这次又跟着你回来了，他也跟了你好多年了吧？他应该也还没结婚吧？” 她眼神里是真切的关心，没有太多八卦，更多的是对姐妹的担心。 赵雯雯见她俩又把话题给引到自己身上了，就又转移话题，说起了地产项目一旦交付后，就会把批发市场的铺面和浪丝的生意给转让出去。并把员工给安排去地产那边。 李梅也跟着转移话题：“雯雯，你说房子以后还会涨吧？我和丽娜手里也都攒了一点儿钱，就想着要不就每人再买一套房子？” 赵雯雯立马说：“会涨，这个你们就信我，保准还涨。”顿了顿，她喝了口啤酒又说：“不要去外面买，到时候买我们自己楼盘的，到时候给你们员工价，你们能买几套就买几套，记住，如果你们是买了投资的房子，一定要在2020年之前卖掉，一定要记住我这句话。” 李梅睁大了眼睛：“雯雯，你不愧是地产女王，连20年之后的地产市场你都能预料到啊！” “那是当然。”赵雯雯摆出一副骄傲的样子：“论投资，我从无败绩。” 三人又聊了许久，回忆小时候的糗事，回忆儿时的春天在厂区公园摘槐花，回忆一起在批发市场摆档口的日子…… 酒杯空了又满，笑声一阵高过一阵，最后，三人都喝的走路开始打飘，然后那位刘大厨又忙着给三人煮葛根蜂蜜醒酒汤。 …… 赵雯雯也并没有在沈市逗留太久，项目团队迅速的建立了起来，顺利拿地过了规划之后，她也就带着顾砚舟回了沪上。 此时，已经是九月，沪上的空气里终于褪去了盛夏的燥热，染上一丝初秋的清爽。 武康路那栋绿树掩映的老洋房里，也迎来了一个小小的新阶段，赵泽嘉满三岁了，被送进了嘉泽集团旗下教育公司的海贝幼儿园，这也是沪上最顶尖的国际幼儿园。 第 244 章 邹春兰的桃花运 1 家里的乖孙去了学校，最失落又最空闲的，自然是专门负责带孙子的邹春兰同志。 邹春兰是地道的东北人，性格里带着东北人的爽利和热闹，自从孙子出生，就是她和保姆一手带大的，她几乎是把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孩子身上。 如今孩子入了学，她一下子空了下来，偌大的房子里虽然有好几个佣人，事事无需她动手，但那种无所事事的寂寞感，却悄然蔓延开来。 一开始，邹春兰没事就会去海贝幼儿园周围转悠，在外面隔着围墙听一听幼儿园里隐约传出的孩子们的哭声和笑声，说不定其中一个就是她家大孙子。然后心也飞到了幼儿园里。 她甚至问赵雯雯，既然是自己家开的幼儿园，那她可不可以进去陪着孙子上学？ 赵雯雯简直哭笑不得，并严肃的让邹春兰打消这种念头： “妈妈，孩子总会长大，就像小鸟总会离巢高飞，你总不能陪他一辈子。以后不准在这样了，养孩子要学会放手，何况，泽嘉是男孩子，男孩子不能娇养，更应该早些放手，不能太溺爱。” 看着邹春那不知所措无所事事的样子，赵雯雯又无奈的笑了起来：“妈妈，您没事可以去跳跳舞，学学插花什么的，一旦有事做，就不会成天想着你孙子了。” 邹春兰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她也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寄托。 在离家不远处的襄阳公园，每天清晨和傍晚都会有锻炼的中老年人群，邹春兰觉得有趣，就也加入了进去，这一加入，没几天还就上瘾了。 襄阳公园的早晨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太极拳团体前的录音机里放着古典音乐；交谊舞方队放着交谊舞曲；当然，还有广场舞方队。 于是，邹春兰就迅速融入了那支规模庞大的广场舞队伍。动感的音乐、热闹的人群，让她似乎重新找到了活力和归属感。 邹春兰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保养得宜，身材并未怎么发福走样，加上穿衣打扮讲究（赵雯雯定期让品牌上门为她服务），气质又带着东北女子特有的开朗大方，在公园里很快就成了引人注目的存在。 没过多久，一位同样经常来公园锻炼的退休老先生，就注意到了这位看起来特别显年轻、笑起来又很爽朗的“新面孔”。 老先生姓陈，据说是沪上本地人，退休前是某高校的教授，儒雅斯文，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和羊毛针织背心，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先是远远地欣赏邹春兰跳广场舞，后来便借着各种名义上前搭讪。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起来。陈教授谈吐风趣，知识渊博，又格外体贴。 今天带一小盒自己做的桂花糕给邹春兰尝尝，明天“恰巧”多带了一把伞在突然下雨时递给邹春兰，后天又“顺便”带来了两本邹春兰随口提过的东北民俗故事书。 邹春兰一开始只觉得这是个谈得来的老伙伴，她在沪上久了，难得遇到一个能聊到一块去的人，也很开心。 但很快，陈教授的“热情”就开始迅速升温，变得有些……失控，也让邹春兰受不了了。 他开始每天准时在公园“蹲守”邹春兰，如果邹春兰偶尔一天没去，他就会显得异常焦虑，反复向其他锻炼的人打听。 他不再满足于公园的偶遇，开始试图打听邹春兰的住址，经过他好几天的秘密跟踪，还真让他跟踪到了邹春兰住的武康路的老洋房。 然后，鲜花开始了。不再是公园里随手摘的小野花，而是每天一束包装精美、价值不菲的鲜花，由花店伙计准时送到襄阳公园门口，指名道姓送给邹春兰女士。 从热烈的红玫瑰，到优雅的百合，再到稀有的蓝色绣球……天天不重样。 接着是情书。用毛笔小楷工工整整写在洒金信笺上的诗句，有时是抄录的古诗词，有时甚至是他自己写的……内容从含蓄的欣赏迅速变为直白热烈的倾慕，字里行间充满了“惊为天人”、“暮年逢春”之类的字眼。 邹春兰看着那情书直犯愁，那都写的什么玩意儿？酸不溜丢的，她都不知道那老头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天，赵雯雯在晨跑的时候，刚好撞见了陈教授送邹春兰鲜花的一幕，她憋笑憋得差点崴脚。 没想到她们母女俩这么吃香，前不久她才被卡尔热烈的追求，这才过去几天，她妈妈又被老头子追。 不过看着那老头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赵雯雯就想，邹春兰也单身那么多年了，如果她愿意，找个老头安度晚年也是可以的，所以，她就装作没看见。 几天后，陈教授甚至开始试图“约会”，拿着交响乐团或者话剧演出的票，邀请邹春兰一同前往。 邹春兰直接说她不懂什么音乐和话剧，不感兴趣，不去。 但陈教授还是没放弃，这一切，让邹春兰感到极其窘迫和困扰。 她这个年纪，又是从相对保守的年代过来，哪里经历过这种“疯狂”的追求？公园里已经开始有风言风语，老姐妹们都拿她打趣，让她又羞又恼，甚至有点不敢去公园了。 晚上，在武康路老洋房那间宽敞的餐厅里，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精致的四菜一汤，却只有赵雯雯和邹春兰母女两人用餐（赵泽嘉有专门的保姆照顾饮食）。 邹春兰食不知味，唉声叹气，终于忍不住跟女儿倒起了苦水：“……雯雯，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那个陈老师，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怎么……怎么这样啊！现在公园我都没法去了，一去他们就笑话我！那些花，那些信……这要是让老家的人知道，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赵雯雯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闻言放下汤匙，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是耐心的询问邹春兰，有没有想过找个老伴儿？ 邹春兰也清清楚楚的告知了赵雯雯：“我才不找呢！我有着这么舒心的日子，有你这么个孝顺女儿，有人伺候我，我日子不要过的太好。找个老头来干嘛？他以后动不了了，我还得伺候他，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既然知道了邹春兰的真实想法，赵雯雯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妈，你别担心。”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不是什么大事。你把那些花和信都交给冯姐处理掉，以后别再收了。至于公园，”她顿了顿，“你想去照样去，跳你的舞，练你的拳，不用理会别人说什么。” “嗯！”邹春兰点点头，她也决定，不再理会那个陈老头。 第 225 章 邹春兰的桃花运 2 可那位退休的陈教授，在经历了送花被拒、情书石沉大海、电话被一次次挂断，非但没有知难而退，那颗沉寂已久的文艺老心反而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他大概把自己活成了一部黄昏恋连续剧的男主角，而邹春兰，就是他心中那位必须追到手的“冷艳东北白月光”。 于是，某天傍晚，邹春兰刚和广场舞老姐妹们排练完新曲目，扇子舞《春天的故事》，正神清气爽地往公园外走，刚走到一棵大梧桐树下，一个身影猛地从树后闪了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不是别人，正是手持一束夸张的红色郁金香（估计花了他不少退休金）、眼神灼热得能烫伤人的陈教授！ “春兰！”陈教授声音颤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情，“你不要再逃避了！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们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啊！” 老头大概是最近舞台剧看多了，台词功底相当浮夸。 邹春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个趔趄，好险没把刚练熟的广场舞步法使出来踹过去。 定睛一看是这位阴魂不散的“老追求者”，一股邪火“噌”地就窜上了天灵盖！ “哎妈呀！姓陈的！你有病啊！吓死老娘了！” 邹春兰抚着胸口，东北话都吓出来了，“好狗不挡道你不知道啊？赶紧给我起开！” 可那陈教授大概是戏精附体，不但不让，反而上前一步，试图去抓邹春兰的手，想把那束郁金香塞给她： “春兰！接受我吧！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们可以一起吟诗作对，赏花观月……”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邹春兰女士刚纹了不久的柳眉倒竖，眼睛一瞪，口中大喝一声：“我让你赏花！我让你观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邹春兰化身为东北母老虎，使出了一套失传已久的江湖绝学——“老娘不耐烦连环挠”！那涂着女儿送的优雅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此刻成了最犀利的武器，带着风声就朝陈教授那张写满了“诗和远方”的老脸招呼过去！ “看你还来撩骚我，看你还敢赌我的路，你还敢不敢撩骚我？…… 陈教授猝不及防，完全没料到这位平时看起来爽朗爱笑的东北妹妹，动起手来竟有如此恐怖的爆发力！ “哎呀！春兰……” “我的眼镜！春兰……” 他慌忙格挡，但那束碍事的郁金香成了累赘，眼镜也被挠飞了。混乱之中，就感觉脸上脖子上火辣辣地疼！ 等周围锻炼的老头老太太们闻声赶来拉架时，场面已经相当惨烈。 陈教授精心打理的白衬衫扣子崩飞了两颗，羊毛背心歪斜，最要命的是那张儒雅的老脸上，赫然多了几道鲜红的抓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而那束郁金香早已被踩在了路边绿化带的泥里。 邹春兰则被几个老姐妹护在身后，犹自气得胸口起伏，指着陈教授骂：“臭不要脸的老流氓！再敢堵我试试！挠不死你！” 得，这下乐子大了。 公园保安一看，老头老太太打架了，他也不敢上去拉，万一摔倒一个他都赔不起，只能麻溜地打电话叫来了附近派出所的民警。 于是，傍晚的派出所里，出现了极其荒诞的一幕：一边是头发凌乱、脸上挂彩、还在那梗着脖子背诵“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陈教授； 另一边是余怒未消、被一群广场舞姐妹花簇拥着、用东北话持续输出教育观点的邹春兰女士。 调解民警差点憋笑憋出内伤，记录本上都不知该写“求爱纠纷”还是“人身损害”。 赵雯雯当时正忙完一天的工作，刚回到老洋房，客厅里的电话响起，冯姐接了电话后，面色古怪地过来禀报，说邹春兰因为打架，现如今人在派出所。 “为什么打架？”赵雯雯觉得难以置信。 “说是，说是打了陈教授……”冯姐的脸上也是写着难以置信。 赵雯雯听完，沉默了三秒钟。 她揉了揉眉心，然后，她难得地、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幽默感：“我妈这战斗力……真是宝刀未老啊。” 开玩笑，想当年她们孤儿寡母的在老家工厂里，左邻右舍就很怕邹春兰，从来不敢欺负他们娘俩，就是因为邹春兰急眼了根本不吵吵，而是会直接动手。 果然，最有效的解决方式，往往是采用最原始的手段。 她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邹春兰大战儒雅老头……但笑话归笑话，这事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她母亲的名声和清净更重要。 赵雯雯在去派出所领回了自己老妈后，就问邹春兰：“妈妈，那个陈教授，他知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 她问得委婉，但意思明确，对方是否知道她们家的财势？ “我从来不跟人说这个！”邹春兰立刻摇头，“我就说我是东北来的，帮女儿带孩子，女儿是做点小生意的。” 赵雯雯点了点头，心里大致有数了。看来对方只是被母亲本人的气质吸引，并非别有用心冲着赵家来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任由其发展。于是，她就给罗正均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回来一趟。 罗正均在听说了邹春兰的“战绩”之后，很是难得的笑出了声，笑的非常开怀。 然后他朝着院子里看了看：“雯雯，这院子里没种桃花吧？那家里的桃花怎么这么灿烂？” 赵雯雯白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我不管，反正这事就交给你解决了。” 罗正均扯扯嘴角，很是无奈，他一个堂堂直辖市实权市长，还要去解决这种老头老太太之间的感情纠纷？可没办法，谁让这纠纷是自己家的。 第 246 章 青春偶像剧 1 第二天，那位脸上贴着创可贴、依旧心怀侥幸的陈教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退休前所在大学的现任领导打来的。 领导语气非常客气，先是关心了他的身体健康和业余生活，然后话锋一转，极其委婉地提及了“老同志要注意社会影响”、“安享晚年也要方式方法”。 最后意味深长地建议他：“陈教授，您不妨参加学校组织的老年旅行团，去西部支援一下教育，散散心，换个环境？” 同一天下午，陈教授家的门被敲响了。门外站着两位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表情平静却让人不敢直视的男士，身份是本市某高端物业管理和安全咨询公司的顾问。 他们非常礼貌地、用无可挑剔的措辞，与陈教授进行了一场长达半小时的“友好沟通”。 沟通的具体内容无人知晓。只知道沟通结束后，陈教授脸色煞白，额头冒汗，连连点头，仿佛受到了深刻的思想教育。 并且对“绝对不再打扰邹春兰女士及她的家人”这一条款，表现出了超越党性原则的高度认同。 从此以后，襄阳公园总算再也见不到那位手持鲜花、吟诵诗歌的陈教授了。 据说，他真的报名参加了学校组织的西部老年支教团，去广阔的天地里陶冶情操了。 邹春兰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她又能毫无负担地去跳她的《春天的故事》了。 偶尔有老姐妹打趣她“魅力不减当年”，她也只是虎着脸笑骂一句“滚犊子”，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在处理完这桩令人啼笑皆非的“家庭突发事件”后，已是金秋十月，沪上的秋意渐浓，梧桐叶开始镶上金边。 赵雯雯的商业版图，再次在她的计划里扩张。 她的“雯睿资本”悄然运作，以极低的价格全资收购了沪上一家濒临倒闭、名为“星河映像”的中小型影视制作公司。 这家公司名下最值钱的资产，或许就是那几张影视制作许可证和一堆蒙尘的、从未被拍出来的所谓“王牌剧本”。 消息传出，地产圈内一片哗然。谁也搞不懂这位沪上地产女王为何突然对风雨飘摇的影视行业产生了兴趣？ 只有赵雯雯自己清楚，她看中的不是这家公司的现有资源，而是未来巨大的、尚未被充分开发的文化消费潜力，以及影视行业所能带来的独特影响力和话语权。 更重要的是，罗正均的母亲郭平女士，现如今已是京城文化部的实权人物。而文化部也是广电某局的上级。 所以，有这样强大的背景，娱乐圈的俊男靓女无数，就是可以任由她书写规则的海洋。 收购案刚刚落定，赵雯雯便雷厉风行地召开了新公司的第一次战略会议。 她坐在“星河映像”重新装修过的、充满现代感的会议室主位，听着原公司留下的、惴惴不安的管理层汇报那些不切实际的拍摄计划。 她纤细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光滑的会议桌面，打断了汇报。 “那些老掉牙的本子，都收起来吧。”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我们要做，就做点不一样的，做点能掀起风浪的。” 她环视一周，目光锐利：“现在年轻人喜欢看什么？港岛电影？但看了那么多年，也应该疲劳了，所以，我们来点不一样的。听说过“青春偶像剧”吗？我们来拍另一种年轻人喜欢的剧，我们要造星，造偶像，而且要从根源开始造。” 这时候，古早的偶像剧都会没有开始，所以，就从她这里开始。 一个她早就想好的，大胆的，甚至在这个年代看来有些疯狂的计划，从她口中清晰吐出： “我决定，星河映像将与沪上东方电视台联合主办，启动一场面向全国的偶像剧演员海选！我们要选拔全新的、没有任何背景的男女主角，以及重要配角！”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宏大到近乎异想天开的计划震住了。 全国海选？这在2000年的内地影视圈，堪称石破天惊的大手笔！ 八几年的时候也有过全国海选，但那是拍名著，拍《红楼梦》，《西游记》这种名著。这偶像剧又是什么剧？也值得全国海选？ “赵总……这……这投入会不会太大？风险也太高了……”一位原公司的高管小心翼翼地提出异议。 赵雯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自信与掌控感：“风险？最大的风险就是不敢冒险。投入？”她顿了顿，“我要的不是一部戏的成败，我要的是一个标杆，一个现象，一个属于我们“星河映像”的造星模式！立刻成立专项组，联系东方电视台，谈合作！宣传方案我要在一周内看到初稿！” 赵总下了指令，整个公司机器便疯狂运转起来。 金钱和人脉开道，加上赵雯雯和手下团队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与东方电视台的合作迅速敲定。双方联合成立了“星辰计划”组委会。 海选的时间节点表已经做好，所有的工作都在按计划进行。 初试和复试阶段安排在年底，决赛阶段则安排在2001年春节之后。 赵雯雯的理由清晰而冷静：“春节过后，万物更新，人们对新一年充满期待和渴望，正是梦想萌芽的时候。这个进行决赛，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给公司签下一批新人。” 几天后，几个为海选噱头而想出的偶像剧备选名称，摆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她的目光掠过一个个提案，最终，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流星花园》。 《流星花园》可是最火的初代偶像剧，是改编自樱花国漫画《花样男子》。当年这部剧一经推出，就迅速火爆亚洲，捧红了F4和女主。 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几乎都知道，当年F4 的人气可谓是铺天盖地，火的一塌糊涂，带火了多少的周边产业。 台湾版的《流星花园》是在2001年4月后才开拍的，而且开拍时因为经费不足，是边拍边播。一开始还是在凌晨午夜场播，谁知一部谁都不看好，在午夜场播出的剧会爆火。 所以赵雯雯要赶在台岛开拍之前开拍，她照样可以边拍边播，而且她有的是钱和资源。 不得不说《流星花园》这个剧名非常完美的契合了这个时代。听起来时髦、清新，又带着2000年代初特有的梦幻纯爱气息。 “就这个了。”赵雯雯一锤定音。 之后，她还让顾砚舟签了一家知名广告公司进来，专门负责此次海选所需的所有电视、纸媒、网络媒体等广告设计。 第 247 章 青春偶像剧 2 于是，十月中旬，“星河映像”与东方电视台联合宣布了新闻通稿： “点燃青春梦想，邂逅春日浪漫！星河映像联手东方电视台，重磅启动大型青春偶像剧《流星花园》全国演员海选活动“春日选星计划”！报名通道将于10月18日正式开启，敬请期待！” 各方面的宣传攻势随即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宣传风暴席卷而来！ 全国各地的报纸广告：“寻找最闪亮的星！青春偶像剧《流星花园》全国演员海选启动！你的明星梦，从这里开始！” 各大电视广告：背景音乐是轻快浪漫的旋律，画面虽然还是素材剪辑，但加入了大量的豪车、豪宅、校园、流星等梦幻特效，营造青春偶像剧氛围。以及极具诱惑力的口号：“你想成为下一个荧屏偶像吗？我们给你舞台！” 宣传海报：主视觉设计成了浩瀚的星海，巨大的豪华游轮，空中是划过天际若隐若现的流星，和充满期待感的少男少女剪影。 就连年轻人每日必登陆的“小企鹅”聊天软件，一登陆上去，就会弹出《流星花园》的海选广告。 “春日选星计划”这个名字，既点明了季节，又赋予了海选“开启明星之路”的寓意，与剧名《流星花园》形成了完美的呼应。 这场名为“春日选星计划”的海选，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全国范围内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年轻人的心被点燃了，邮件和信件像雪片一样飞向组委会。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将其称为“内地造星工业的第一次大胆试水”。 线下现场报名点也在沪上、京城、广州、成都等主要城市设立，招募点人潮涌动，无数怀揣明星梦的少男少女拿着报名表，脸上写满了憧憬与紧张。 初试评委阵容：虽然最终评委会有业内大咖坐镇，但初试评委名单里赫然出现了几位当红流行歌手、知名模特，都是赵雯雯动用人脉请来的，极大地吸引了眼球。 赵雯雯坐镇幕后，每天听着专项组的汇报。看着报名人数呈几何级数增长，看着媒体免费送上的巨大版面，她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弧度。 “春日选星计划”的海选如火如荼，媒体热度持续升温。 然而，赵雯雯这宏伟蓝图的核心：《流星花园》剧本，却遇到了瓶颈。 赵雯雯本来是想找个编剧，按照她所需要的故事剧情，写一个《流星花园》的剧本。 但顾砚舟多方联系知名编剧，反馈却不尽人意：那些知名编剧不是档期已满，就是对这种全新“偶像剧”模式心存疑虑，或开价高得离谱。 眼看选角正在进行，剧本却迟迟不定，赵雯雯深知一个精彩的故事才是成功的关键。 看来，买版权的钱还是不能少，盗版终究没有正版完美，所以她将顾砚舟召至办公室。 “砚舟，编剧的事情进展不顺，我们不能等了。” 赵雯雯语气果断，她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近期让莫辰宇好不容易才搜集的樱花国流行文化杂志，翻到某一页，指向其中一篇介绍一部中文译名《花样男子》的樱花国少女漫画的短文。 “这本漫画在樱花国非常受欢迎，讲述的就是一个普通女孩进入贵族学校，与四个顶尖富豪少爷组成的团体“F4”之间发生的故事。冲突、爱情、阶层差异、青春成长……所有我们需要的元素，它都具备了，这个，就是我想要拍的《流星花园》。” 顾砚舟凑近看去，杂志上有一些漫画的插图，画风华丽，人物造型鲜明，他立刻被吸引住了。 “你的意思是……”顾砚舟隐约猜到了赵雯雯的想法。 “去买下它的影视改编权。”赵雯雯言简意赅，下达指令，“你立刻准备一下，亲自去一趟樱花国，找到这家出版社——集英社，以及漫画的作者神尾叶子老师的工作室。” “谈判的核心是拿下它在华国大陆地区的电视剧独家改编权，以及优先续约权。价格方面，可以比市场价略高，但要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最重要的是快速和保密。” 顾砚舟心中一震，随即涌起由衷的佩服。 雯雯的目光永远如此敏锐和超前！直接从成功的原作入手，这无疑是最稳妥、最高效的方式，既能保证故事基底的质量，又能规避原创剧本可能存在的风险。 “明白！我立刻去办！”顾砚舟领命，没有丝毫犹豫。 顾砚舟带着一名精通日语的助理和一名法务顾问，以“雯睿资本”考察樱花国文化项目的名义，火速飞往东京。通过一些渠道，他们很快联系上了集英社的相关部门。 起初，集英社的编辑对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华国内地公司（星河映像）想要购买一部少女漫画的影视改编权感到有些意外和谨慎。 毕竟，2000年，华国内地影视剧大规模改编樱花国漫画的情况还极为罕见。 但顾砚舟准备充分，他展示了“星河映像”背靠的雄厚资本实力，隐去了赵雯雯的名字，只提母公司。 并提供了正在进行的“春日选星计划”海选的盛大场面资料，证明了其制作和推广的决心与能力。他给出的报价，也体现了足够的诚意。 更重要的是，他强调了这将是一次“本土化创新改编”，而非简单照搬，会充分尊重原作精神，并承诺在宣传中显著标注“改编自神尾叶子《花样男子》”，这对原作在樱花国以外的推广也大有裨益。 谈判进行了数轮。顾砚舟展现了出色的商务谈判能力，既坚持底线，又懂得适时让步。 最终，在他的努力下，双方迅速达成协议：“星河映像”以一笔在当时看来相当公道、但在未来回首堪称“白菜价”的费用，成功拿下了《花样男子》在华国大陆的电视剧改编权，合约中还包含了优先续约的条款。 顾砚舟带着签署好的协议，马不停蹄地返回沪上，同时带回的还有三套完整的中文繁体字版《花样男子》漫画。 原来，这繁体字版就是台湾引进后翻译了又寄回樱花国存档的。 顾砚舟将协议和漫画呈交给赵雯雯时，赵雯雯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很好，砚舟。效率很高。” 第 248 章 青春偶像剧 3 有了原作漫画作为坚实的故事蓝本和人物基础，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畅多了。赵雯雯和顾砚舟开始了密集的创作讨论。 赵雯雯指着漫画人物，清晰地提出“本土化”改编方向： “核心的人物关系和主要矛盾不变，尤其是与道明寺从敌对到相爱的主线，以及花泽类带来的三角关系，必须保留。” “但是，故事背景要放在我们的城市。F4的奢华程度要更贴近内地观众能想象到的顶级富豪，但又不能完全脱离现实。” “道明寺的性格，霸道幼稚但要突出他的纯粹和孤独感。杉菜的杂草精神要强化，让她更接地气，更让普通女孩有共鸣。” “一些过于日式的梗和表达要修改，融入我们自己的文化语境和幽默感。” 赵雯雯是那个年代过来的，当初也追过《流星花园》和F4 ，后来通过报道都知道台湾版的《流星花园》一开始是穷着拍的，连演员的衣服都是地摊货，花泽类家的豪宅都是借的人家的售楼部。 但赵雯雯不一样啊！她有钱，有现成的豪宅，豪车，商场，到时候还能找一些奢饰品公司赞助……拍起来不要太简单顺手。 但讨论归讨论，他们都不是专业的编辑，这剧本终归还是得有人来写。 就在此时，一直在一旁都快要隐身了的莫辰宇突然开口出声了：“赵总，要不……让我来试试，我是说写剧本。”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赵雯雯和顾砚舟同时抬起眼，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赵雯雯知道莫辰宇是山东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写东西的文笔是挺扎实的，但思维……也算敏捷吧！处理公务文书是无可挑剔的，但写剧本……？ 莫辰宇迎着她的目光，继续解释道：“我大学时参加过话剧社，也写过一些剧本。虽然比不上知名编剧，但我比任何人都更理解您想要打造这部剧的初衷和想要达到的效果。而且，”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我会竭尽全力，绝对服从您的指导和修改意见。” 赵雯雯沉吟了片刻。时间不等人，海选进行到一半，剧本必须尽快定型以便后续针对性地选拔演员和筹备剧组。 莫辰宇平日里虽然表现的有点儿木讷，但工作踏实，对于一个中文系的高材生，写个剧本，应该是没问题的。 “好。”她终于开口，“小莫，我就把这个故事交给你。你需要完全理解我想要的：它不是一个传统的爱情故事，它要颠覆！要创造一个极致的、带有梦幻色彩的，现代草根女孩与豪门贵公子的故事，但核心是校园，要突出青春、阶层差异、友谊和叛逆。” 她站起身，翻看着漫画，然后，指出了需要改动的地方。 莫辰宇认真的听着，笔下如飞，都用本子记了下来。 赵雯雯抬起头，语气变得严肃：“时间很紧，你要尽快拿出前五集的剧本和完整的分集大纲。遇到任何问题，随时和我沟通。” “是！赵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莫辰宇几乎是怀着一种使命感和澎湃的创作激情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感觉自己仿佛握住了开启一个时代的钥匙，而这个钥匙，是他奉为女神的女人亲手交给他的。 接下来的日子，莫辰宇几乎住在了公司。他废寝忘食地投入到剧本创作中，将赵雯雯口述的创意火花，与自己扎实的文学功底和戏剧理解相结合，疯狂地书写着“道明寺”、“杉菜”、“花泽类”等人的青春故事。 而赵雯雯，则偶尔会审阅他的稿子，提出一些画龙点睛的意见：“这里，道明寺的反应可以更幼稚一点，更霸道一点，但要流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 “杉菜这里的反抗，要更有力量，更草根，让普通观众能代入……” 莫辰宇心领神会。他本身就是中文系高材生，有了原作的神髓，再加上赵雯雯精准的市场定位和改编要求，他创作起来文思泉涌。 他不再是一个凭空创造者，而是一个优秀的“翻译者”和“再创作者”，将日式漫画的精华，用中文的叙事方式和情感表达，巧妙地转化为电视剧本。 剧本工作得以高速、高质量地推进。F4、杉菜、英德学院（本土化后可能需要改名）、红纸条游戏、天台、杉菜的宣言、道明寺著名的“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等经典元素和台词，都在剧本中得到了完美的保留和本土化的呈现。 赵雯雯看着莫辰宇提交的前几集剧本和分集大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翻看着剧本突然说： “小莫，好好写，到时候让你来演道明寺怎么样？” 莫辰宇白皙的俊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我，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赵雯雯抬眼看他：“你长得好看，身高应该有一米八多吧？怎么不能演。” “我，我有184 ，而且我每天都有锻炼身体，我已经有八块腹肌了。”莫辰宇拍拍自己的腹部，笑的有些害羞：“不过，我觉得我比较适合演花泽类，我和原著里的花泽类一样，也会拉小提琴，虽然拉的不是很好……” 赵雯雯笑了，又仔细看了看他：“好，到时候就让你演花泽类。” “真的？”莫辰宇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谢谢赵总，这剧本我很快就能写完。” “可不能着急，”赵雯雯忍住笑：“你要慢慢写，把故事线拉长，到时候恐怕几十集都不够播的，写长一点，知道吗？” “嗯！我懂。”莫辰宇高高兴兴的回自己工位上去了。 赵雯雯看着如同大男孩的背影，嘴角微弯。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凭借超前的眼光和果断的决策，抢先一步，将未来风靡亚洲的IP握在手中，并为其注入了更符合内地市场的灵魂。 一场源自樱花国漫画、经由华国资本运作和改编、旨在打造内地偶像剧元年的风暴，已经完成了最关键的内容布局。 只待海选出的“F4”和“杉菜”就位，便可正式开启《流星花园》的拍摄制作。而赵雯雯，无疑是这场风暴绝对的掌控者。 她不在乎最后选出来的人演技是否青涩，也不在乎那部《流星花园》剧本是否真的完美无缺。 她在乎的是这个过程本身，这场全民参与的造星运动，所带来的巨大关注度、话题性和对年轻消费群体的影响力，她相信，她的这部初代偶像剧，一定会爆。 星河映像这家原本奄奄一息的公司，也一夜之间成为了全国瞩目的焦点。 第 249 章 青春偶像剧 4 武康路的老洋房里，邹春兰看着电视里关于海选的新闻，好奇地问女儿：“雯雯，你这又是搞的啥名堂？这能行吗？” 赵雯雯端着一杯红茶，看着窗外秋色，淡然一笑：“妈，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流星花园”这个名字了，你还不信你女儿可以排出好戏？” 她要的，从来就不只是一部偶像剧那么简单。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落子。 十二月初，沪上、京城、广州、成都等十大赛区的报名点人满为患。 设在繁华商区或高校附近的报名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成为城市一景。 穿着印有“春日选星”Logo文化衫的工作人员，忙碌地分发着传单和报名须知。 虽然此时互联网尚未完全普及，但在“西祠胡同”、“榕树下”等当时知名的网络社区，已经出现了大量讨论帖和报名攻略。 星河映像甚至还让腾飞公司帮忙建立了极其简单的官方网站，用于发布通知和答疑。 报名开始仅仅三周，组委会收到的报名信函就堆满了几个大箩筐，还不包含电子邮件。 预计招募1000人参加初试，最终报名人数竟然突破了5万人！这个数字震惊了整个行业，也让原本有些忐忑的星河映像团队和东方电视台对接人信心倍增。 武康路老洋房里，赵雯雯听着专项组负责人的电话汇报，脸上露出了掌控一切的淡然微笑。 “赵总，报名人数远超预期！特别是成都和广州赛区，热情太高了！我们原定的初试场地可能不够用了……” “换。”赵雯雯语气平静，“联系每个赛区最好的艺术院校或剧院，租金不是问题。我要的是规模和气势，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小家子气。” “另外，通知所有合作媒体，把“报名人数破五万，引爆青春梦想”的消息发出去。热度，需要持续加温。” 12月中旬，几大赛区的初试相继启动。各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或知名学府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无数俊男靓女，怀着紧张与期待，等待着可能改变命运的几分钟。 初试评委由当地的戏剧学院老师、知名主持人、时尚杂志编辑，知名歌手或模特等共同担任。 考题简单却考验潜力：一段自我介绍，一首歌，或一段即兴表演。青涩、紧张、夸张、惊艳……人生百态，在小小的考场里浓缩上演。 每天都有无数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涌入，也有更多人带着失落离开。但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眼泪与欢笑，都通过各地媒体的报道，反哺着“春日选星计划”越来越高的热度。 邹春兰女士现在每天多了一个新爱好：守着东方卫视看关于海选的新闻花絮。看着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在电视里又唱又跳，她时而感慨万千。 “雯雯啊，你说这些孩子，大老远跑来，吃这苦头图个啥呢？安安稳稳找个工作多好？”她一边剥着橘子，一边不解地问。 赵雯雯正在看一份复试方案，头也没抬地回答：“妈，梦想这东西，有时候比安稳更吸引人。” 邹春兰摇摇头，似懂非懂，但看着女儿运筹帷幄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一股巨大的骄傲： “我闺女就是厉害！搞这么大阵仗！……哎呦，这个小伙子帅气，”她指着电视屏幕：“才21岁，你看比旁边的都高出一个头，这小伙子精神……” 赵雯雯看了看电视屏幕，笑了起来，看来中老年妇女也喜欢帅小伙。她觉得，说不定中老年妇女群体，也会是偶像剧的受众。 海选在轰轰烈烈的进行当中，在这个寒假里，关注度在持续上升。 当然，巨大的关注度也带来了麻烦。有些小经纪公司试图塞人，有些背景不凡的参与者家属试图通过关系打招呼。所有这类信息，最终都汇总到了赵雯雯这里。 她的处理方式干净利落：“所有递过来的条子，一律存档。通知下去，评审过程必须全程录像，公平公正是底线。谁坏了规矩，以后就不用在这个圈子混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威慑力。“我要的是真正能掀起浪潮的新面孔，不是关系户。” 她孩子奶奶是文化部的实权人物，她就有这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同时，她已指示团队开始接触几个导演，听听他们对偶像剧的看法和构想。还有寻找和组建造型团队，为重金打造的《流星花园》组建顶级幕后班底。 既然偶像可以造，那么导演的造型团队也可以自己培养。 她有雄厚的资本，她要确保这场轰轰烈烈的海选，最终能产出一部真正惊艳的爆火的作品，而不仅仅是一场热闹的烟花。 有了《花样男子》漫画改编权这块坚实的基石，以及莫辰宇在其基础上进行的出色本土化剧本创作，“星河映像”的《流星花园》项目如同装上了双引擎，进入了全速推进阶段。 莫辰宇过年都没回老家，而是废寝忘食地打磨剧本。他将赵雯雯提出的“本土化、梦幻感、现实共鸣”要求贯彻到底。 原本的“英德学院”被改成了一个虚构的、极具奢华感和现代感的“菁英国际学院”； F4的炫富方式也从日式的夸张略微收敛，更侧重于展现一种内地观众想象中“顶级富二代”的生活方式和气场； 杉菜的坚韧和“杂草精神”被着重刻画，她的家庭背景也做了更符合内地城市背景的设定。 赵雯雯每隔几天就会审阅剧本，她的意见总是精准而一针见血： “这里，道明寺对杉菜的关注，要再多一点不经意的细节，观众就爱看这种暗搓搓的在意。” “花泽类的忧郁感够了，但他对静学姐的感情，可以再朦胧再美好一点，这是很多女观众的初心。” “杉菜的朋友“青和”（对应原作“青池和也”）的戏份可以适当增加，他是普通人的视角，也是喜剧担当。” 在赵雯雯的指导下，剧本不仅保留了原作的精华，更增添了许多符合当下内地年轻人口味的细节和桥段。 莫辰宇对赵雯雯的洞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创作热情空前高涨。 第 250 章 流星花园 1 春节前夕，《流星花园》海选项目进入了全力冲刺阶段。然而，在最关键的制作班底搭建上，赵雯雯再次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决定。 当顾砚舟拿着拟邀请的、拥有偶像剧拍摄经验的港台导演名单请赵雯雯定夺时，赵雯雯只是扫了一眼，便轻轻将名单放下。 “砚舟，我们的演员是从零开始海选的新人，为什么导演和幕后团队，不能也给新人一个机会？”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赵总，你的意思是？” “去找。”赵雯雯目光锐利，“去找那些在电影厂、电视台里怀才不遇，有想法、有冲劲、有审美，但苦于没有机会的年轻导演。我们要的是新鲜感，是能理解内地年轻观众审美、能拍出本土化青春气息的人，而不是套用港台模式的熟练工。” 她顿了顿，补充道：“造型、美术、摄影团队也一样。优先从内地找，从那些有才华的独立工作室、或者刚从专业院校毕业的新锐团队里海选。我要组建的，不只是拍一部戏的剧组，更是未来“星河映像”的御用核心班底！” 顾砚舟心中一震，立刻领会了赵雯雯更深层的战略意图：她要借此机会，不仅打造偶像，更要，培养属于内地、也属于自己的影视制作人才体系，摆脱对港台幕后资源的依赖。 很快，“星河映像”在业内悄然发布了另一则“海选”通知，这次并非选演员，而是为《流星花园》招募导演、造型指导、美术指导等核心幕后主创。 这则通知在传统的电影厂、戏剧学院、美术学院以及新生的设计师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经过几轮严格的筛选和面试，一个极其年轻的幕后班底浮出水面： 导演：张瑞（28岁），京城电影学院导演系硕士毕业，才华横溢，但几年来只能拍些广告和MV，对青春题材有独到见解，面试时带来的一个短片作品，其镜头语言和情感捕捉能力打动了赵雯雯。 造型指导：艾米（26岁），及其工作室， 毕业于东华大学服装设计系，对时尚有敏锐嗅觉，擅长将国际潮流与本土元素结合，虽然缺乏电视剧经验，但其为杂志拍摄的设计稿充满了大胆的想象力和青春活力，恰好符合赵雯雯要的“新潮又不突兀”的要求。 美术指导：韩冬（30岁）， 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常年混迹于话剧舞台做舞美设计，想法天马行空，善于用有限的预算营造出强烈的氛围感。他提出的关于“菁英学院”和“F4豪宅”的设计概念图，既有奢华感又带有梦幻的戏剧性，让人眼前一亮。 赵雯雯亲自面试了这几个人。她并没有过多考察他们的资历，而是更关注他们的理念、审美和对项目的热情。 “机会我给你们了，”赵雯雯看着眼前这些眼神炽热、略带紧张的年轻人，“星河映像的平台，足够的资金支持，以及最大的创作自由度。我要的是一部能引爆市场的作品，你们敢不敢接？” 面对如此信任和重托，张瑞、艾米、韩冬等人几乎热血沸腾，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 春节期间，罗正均回京城过年了，本来原计划邹春兰也要带着小泽嘉一起去京城的，因为罗正均的爸妈和爷爷奶奶太想孩子了。 可无奈今年春节，罗正均的老婆江敏带着孩子回京城了，所以，赵泽嘉也就不能去京城。 时间进入2001年1月，“春日选星计划”在全国十大赛区的初试、复试全部结束，进入了最终的总决选阶段。 这场历时近两个月的造星运动，吸引了全国媒体的目光，其热度甚至盖过了许多已经播出的电视剧。 总决赛在上海东方电视台的演播大厅举行，并进行了录播。 赵雯雯没有亲自到场，而是在公司会议室通过实时传输观看。顾砚舟陪在她身边，随时准备记录她的意见。 其实，赵雯雯从最初都只有一个意见：女孩子要漂亮灵动上镜的，个子不能低于163；男孩子要个子高，身材好，阳光帅气的。主角男生的个子不能低于183 。 舞台上，那些从数万人中脱颖而出的男孩女孩们，使尽浑身解数。最终，经过激烈的角逐和评委、以及部分前期观众通过信件和电话的投票，几个关键角色的人选尘埃落定。 饰演“道明寺”的，是一个来自京城的高大男孩林枫，眉宇间带着一股天然的霸气和桀骜，但偶尔流露出的紧张又符合角色初期的幼稚感。 饰演“花泽类”的，是赵雯雯内定的莫辰宇。莫辰宇是在初赛时就出现在候选人名单里的，他也参加了选秀，其实就是去走走过场。 原著里的花泽类气质清冷忧郁，会拉小提琴，眼神自带故事感。赵雯雯看着站在一众候选人当中的莫辰宇，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她问顾砚舟：“为什么小莫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会显得傻乎乎，慢半拍的样子？怎么去到舞台上就不一样了？” 顾砚舟想了想答道：“我觉得，是因为小莫太过于怕你的原因。” “怕我什么？”赵雯雯不解：“我那么温柔可亲，很少严肃，有什么好怕的？” 顾砚舟笑了：“有些时候，我也挺怕你的，你工作的时候，气场很强大的。” “是吗？”赵雯雯笑了，她自己都没感觉。 饰演“西门”和“美作”的两位男孩赵天宇和吴凯，也分别以出色的外形和独特的个人魅力入选。 而最重要的女主角“杉菜”，则花落一位来自四川的姑娘苏晓星。她并非最美艳的，但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表演质朴却极具感染力，完美契合了“杂草女孩”的特质。 当最终结果宣布时，演播厅内欢呼与泪水齐飞。媒体闪光灯将这些年轻的面孔笼罩，他们懵懂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即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紧接着，赵雯雯就让人事和法务去负责给新人签合同，十年起签，不但入选的几个可以签约，决赛前10名的男女都签。 因为除了主角还有配角，而且接下来还有其他的剧要拍，星河公司接下来还会拍许多的时代热剧。 把新人捧红也不能白捧，总要回馈公司的，当然，赵雯雯也不会是那种剥削艺人的抠搜坏老板。 第 251 章 流星花园 2 莫辰宇拿着合同找到了赵雯雯：“赵总，这合同……我我也要签呀？” 赵雯雯正在看新闻通稿，闻言抬头看了看他：“怎么，你怕签“卖身契”，放心吧！卖给我，我总不会让你们吃亏的，相信我，跟着我，比你做任何行业都有钱途。” “哦！”莫辰宇点点头，乖乖出去签字了，有了赵雯雯这句话，他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项目启动发布会前夕，赵雯雯在武康路的老洋房里，难得地有了一丝闲暇。 邹春兰看着电视里对海选冠军们的密集报道，忍不住感叹：“雯雯啊，这几个孩子，看着都还是学生娃呢，这一下子就成了明星了？能行吗？” 赵雯雯端着一杯红酒，笑了笑：“妈妈，明星不是天生的，是造出来的。他们是不是那块料，很快就能见分晓。” “你呀，胆子就是大。”邹春兰摇摇头，却又忍不住好奇，“那个演……演道明寺的，叫林枫是吧？是挺有派头。那个演杉菜的姑娘，看着就让人心疼。” 赵雯雯但笑不语。她深知，这几个新人即将承载着她的野心和无数观众的期待，踏上一条璀璨夺目的星光之路。 另一边，顾砚舟正在做最后的检查，确保发布会的每一个环节万无一失。他看着电脑屏幕上林枫、苏晓星等人大幅定妆照，心情复杂。 既有项目顺利推进的激动，也有一种自己精心培育的作品即将面世的紧张，更有一丝……看着赵雯雯为这些新人投入巨大心血而产生的、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但他很快压下了这种情绪，专注于工作。 2001年1月28日，一个阳光还算温暖的初春，“星河映像”与东方电视台联合举行了《流星花园》项目启动暨开机新闻发布会。 当以导演张瑞、编剧莫辰宇、造型艾米、美术韩冬为代表的，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幕后班底，与林枫、苏晓星等同样青涩的新人演员一起站在台上时，台下媒体在惊讶之余，也感受到了一众扑面而来的新生力量。 发布会现场媒体云集。闪光灯几乎从未停歇。 此时人们才发现，饰演花泽类的莫辰宇，竟然就是这部剧的编剧。于是，赵雯雯又趁热打铁，给莫辰宇打造了一个年轻才子的人设。 赵雯雯作为出品人，压轴登场。她一袭简约优雅的白色套装，气场全开，却又笑容亲和。 她阐述了拍摄这部偶像剧的初衷，还有莫辰宇作为编剧的创作历程，感谢了所有参与者和合作伙伴，并对几位新人送上了鼓励和期望。 她站在台上，背后是巨幅的《流星花园》主视觉海报：浩瀚星河下，F4与杉菜的身影交错，面对着台下无数的镜头和期待的目光，从容不迫，仿佛生来就属于这样的舞台。 “我希望，《流星花园》不仅仅是一部电视剧，它更是一个梦想的载体。它告诉所有年轻人，无论你出身如何，只要足够勇敢、足够坚韧，都能遇见生命中最美好的奇迹。” 她的发言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由内地资本主导、借鉴海外成功模式、旨在打造本土偶像的造星浪潮，已经正式起航。 而站在浪潮之巅的，正是这位美丽、智慧且手腕超群的女人——赵雯雯。 发布会结束后，剧组直接奔赴第一个拍摄地——沪上郊区一处豪华别墅，“F4”的豪宅之一，和一所新建的国际学校“菁英学院”，正式开机！ 《流星花园》的拍摄，在一片关注、期待和些许的质疑声中，开始了。 而赵雯雯的商业传奇，也翻开了全新的、充满星光的一页。 当林枫、苏晓星、莫辰宇、赵天宇、吴凯，五位新人主演，穿着精心设计的、符合角色气质的服装首场戏开演时，全场沸腾了！ 他们的青涩、紧张，以及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恰好符合了剧中人物的设定，引得现场媒体的疯狂拍照。 赵雯雯坐镇后方，她知道作为内地偶像剧第一人，她一定会成功。 而一旦成功，收获的将不仅仅是一部爆款剧，更是一整套完全属于“星河映像”、充满活力和忠诚度的核心制作人才。 其实这笔投资，远比请几个大牌明星和导演来得划算。 她的商业帝国，正在影视领域，用一种最“青春”的方式，打下坚实的基础。 其实，对于赵雯雯而言，拍摄《流星花园》她还有着最大的、碾压级的优势：她名下庞大商业帝国所提供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实质性资源。 拍偶像剧？尤其是这种需要极致奢华场景和服化道来营造“梦幻感”的偶像剧，对她来说，简直是如同在自己的后花园里搭个戏台子一样简单。 剧本里需要顶级富豪的豪宅？嘉泽集团旗下地产公司开发的那些从未公开销售的、位于西郊宾馆附近或者佘山的顶级样板别墅和私人会所，随便拿出几套来，其奢华程度和私密性就远超剧组美术的想象。 需要贵族学校？“菁英国际学院”的戏份，直接放在了嘉泽地产和沪上某知名老牌国际学校联合建造的，刚刚竣工还未正式招生的某国际教育园区，其现代感十足的建筑群和顶级设施，本身就是最好的广告。 需要高端商场、高尔夫球场、私人游艇会？这些她要么持有，要么是VIP中的VIP，要么朋友就有（比如汤子墨），打个招呼就能清场拍摄。 剧组几乎不需要在外景场地费和搭景上花费太多预算，因为最好的景，就在老板自家的资产清单上。 服装造型？顶级奢侈品赞助更是接到手软！ 当造型指导艾米战战兢兢地拿着初步的服装预算，在她看来已经是天价，去找赵雯雯审批时，赵雯雯只是笑了笑，一个电话打给了顾砚舟： “联系一下嘉泽广场总经理，我们商圈入驻的那些品牌，LV、Gi、Prada、el……告诉他们，“星河映像”的新剧需要服装赞助，主角的造型会贯穿全剧，曝光率极高。让他们把最新一季的、甚至还没上市的新款目录送过来，或者直接让他们的造型顾问带衣服过来。” 几天后，各大奢侈品牌的区域经理甚至总部代表，几乎踏破了“星河映象”的门槛。 他们太清楚赵雯雯这个名字在沪上商圈的分量，以及她所拥有的顶级商业地产资源意味着什么。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赵雯雯这场全国选秀的轰动，他们相信这部戏肯定能火，能和她打好关系，让其新剧主角穿着自家衣服亮相，其广告效应远超投入。 第 252 章 青春的旋律 1 于是，造型师艾米和她的团队仿佛掉进了天堂，从一个预算有限的挑战者，瞬间变成了在各大品牌送来的、堆积如山的当季新品和限量款中“痛苦”地挑选搭配的幸运儿。 F4的行头从里到外都透着真富豪的质感，杉菜变身前后的服装对比也更加具有说服力。 剧本里F4的座驾需要彰显身份？这更不是问题。 赵雯雯一个电话，汤氏集团旗下的酒店礼宾车队、甚至她一些生意伙伴（包括汤子墨）收藏的顶级跑车，纷纷“友情出演”。 奔驰S级、宝马7系只是基础配置，保时捷911、法拉利355、甚至劳斯莱斯银影都随时待命。 拍摄时，路边停着一排闪着幽光的顶级豪车，剧组人员都司空见惯了，因为知道这都是“赵总一个电话的事”。 最大的问题——资金，在赵雯雯这里反而最不是问题。 她给导演张瑞和制片人的指令是：“预算非常充足，我只要最好的效果。我要这部剧的每一个画面，都透着“昂贵”和“精致”，要成为内地电视剧制作的新标杆。” 赵雯雯没说的是，她在这里开个好头，后面但凡有粗制滥造的偶像剧，就等着被观众骂吧！ 这种“不差钱”的支持，让张瑞团队可以尽情挥洒创意，不用担心五毛特效和廉价道具，可以使用最好的胶片、最先进的设备，甚至为了一个几分钟的日落镜头，整个剧组可以真的包机去海南取景。 于是，原本可能因为资金捉襟见肘而显得山寨廉价的偶像剧，在赵雯雯庞大资源的灌注下，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真正的奢华感。 这种质感，是当时普遍预算有限的国内电视剧无法比拟的，甚至比许多同期港台偶像剧显得更加“货真价实”。 顾砚舟看着剧组如同开了外挂一样的进展，忍不住对赵雯雯感叹：“赵总，我原本还担心拍摄会遇到很多困难，现在看来，最大的困难可能是如何把这么多好东西合理地塞进剧里而不显得堆砌。” 赵雯雯正翻看着艾米送来的、由几家品牌提供的某场戏所需要的晚礼服照片。 闻言头也不抬，淡淡地说：“梦幻，是需要成本来打造的。我们要造的梦，就不能让观众看出一点穷酸气。告诉他们，放开了拍，我要的就是极致的、让人羡慕的完美青春。”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是她作为沪上顶级豪宅开发商和商圈拥有者的绝对底气和实力。 《流星花园》的拍摄，对她而言，更像是一次华丽的资源整合与展示。 她又拿起了藤堂静的定妆照：“砚舟，你来帮我看看，哪一套礼服更能显出静学姐的明艳大气。” 顾砚舟走向前，这个饰演藤堂静的演员叫阿依达娜，20岁，是一名在校大学生，维吾尔族女孩，长得明眸皓齿，明艳大气，有172的身高，是那种能让人一眼惊艳的大美女。 当时海选的评委本来是把她定为女主角的，但赵雯雯一句话，就把她的角色定为了配角藤堂静。 赵雯雯说了，这个配角是要绝对惊艳的，完美的。 顾砚舟看了几张礼服照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选，若是给赵雯雯选，他倒是可以选出他觉得赵雯雯穿上好看的来，但给别人选，他没那感觉，选不出来。 赵雯雯对他笑了笑，觉得这事还是交给艾米去办，她也就不插手了。 满桌的奢侈品礼服照片，这部剧尚未播出，其背后所展现出的惊人资源力量，已经先在业内成为了一个传奇。 行业内有些人已经意识到了，赵雯雯入场影视圈，根本不是什么试水，而是一次降维打击。 在这个煤老板投资拍影视剧的年代，她让行业体会了一次什么叫真正的资本。 2001年春节的爆竹声犹在耳畔，沪上的空气里还带着料峭春寒，但整个城市，乃至全国年轻观众的热情，却被一部青春偶像剧给点燃。 因为赵雯雯再次做出了一个在当时内地电视界极为大胆甚至堪称冒险的决定：采用边拍边播的模式。 开机仪式虽未大肆宣扬，但闻风而动的媒体早已将消息传遍全国。 此前持续数月的“春日启明星计划”海选，已经为这部剧积累了无与伦比的关注度和讨论度。 林枫、苏晓星、莫辰宇、赵天宇、吴凯这五位新人的海报和采访，频繁出现在《当代歌坛》、《电视朋友》等青少年喜爱的杂志上。 《流星花园》的拍摄顺利进行，服装、场景、演员都散发着极致的梦幻感。 但赵雯雯深知，一部成功的偶像剧，除了养眼的画面，能够直击人心、传唱大街小巷的主题曲和背景音乐同样至关重要，甚至是塑造氛围、引爆情绪的关键催化剂。 然而，播出在即，主题曲和全剧主配乐却还没有定下。 当她听到音乐总监送来的几首备选主题曲小样时，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些曲子不能说不优秀，但总带着千禧年初内地流行乐那种固有的、略显“正”和“晚会感”的气质，缺乏她记忆中那种纯粹的、青春的、带着一点点台式倔强和浪漫的流行摇滚与抒情情歌的味道。 她知道，直接拿出未来那些成熟的曲谱是不现实的。 但她有作为“穿越者”的最大优势：她知道什么样的旋律、什么样的风格、甚至什么样的乐器搭配会火。 她再次召来了顾砚舟和临时负责音乐统筹的负责人。 “这些曲子，不够年轻，不够“炸”，也不够“戳心”。”赵雯雯一针见血地评价道，“我们要的不是晚会压轴歌，是能让中学生一下课就哼唱，能让小青年谈恋爱时想起来的旋律。” 第 253 章 青春的旋律 2 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赵雯雯没有批评，而是直接给出了极其具体、甚至堪称“诡异”的指示，仿佛她脑中已经有一个完整的听觉库： “主题曲，我要一种轻松、慵懒，又带着一点点痞气和甜蜜的流行摇滚。开场最好是一把清爽的、带点切分节奏的尼龙弦吉他扫弦，对，就像夏天傍晚吹来的风那种感觉。” “主歌部分，旋律要简单上口，歌词要口语化，像是大男孩有点笨拙的表白。副歌部分，旋律必须陡然而起，朗朗上口，具有极强的记忆点，重复“爱上你”之类的核心句，情绪要饱满，但不能油腻。” “编曲里可以加一点口哨声，对，口哨，显得随性又自信。还有，间奏可以用口琴声，增加一点忧郁和浪漫的层次感。” 她甚至能哼出几个模糊的、带有特定节奏型和旋律走向的片段，“大概是……“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这样的感觉，你们去找这个方向。” “花泽类的主题，需要一首略带英伦摇滚或城市民谣风格的歌，要忧郁、迷幻、有空间感。” “编曲要用大量的电吉他失真铺垫氛围，但主音线要清晰。鼓点不要太重，但要飘忽。最关键的是，”赵雯雯强调，“副歌部分最好有大量的弦乐进来，烘托那种求而不得、内心挣扎的戏剧感。” “歌词要写一种“我需要爱，但不是普通的爱”的微妙情绪，带点疏离和渴望。”她再次哼了一个带有特定和弦进行的片段，“虽然经常梦见你……”，总之就是这种调调。 “其他的插曲，需要几种类型：一种是节奏明快、电子音效突出的，用在F4出场、派对场景；一种是纯钢琴或吉他伴奏的抒情慢板，用在男女主角独处、感情升华的时刻，旋律要极美；还有一种就是略带伤感的大提琴或弦乐重奏，用在误会和分离的桥段。” 顾砚舟和音乐负责人听得目瞪口呆。 赵总对音乐的描述之具体、风格要求之明确，完全不像一个外行人，更像是一个深谙流行音乐制作秘诀的王牌制作人！她甚至能精准地说出某些特定乐器的音色和情绪作用。 他们不知道的是，前世正儿八经的艺术院校毕业，混过网络圈，混过娱乐圈，上过名媛班的女人，这点逼格，她还是装得出来的。 “赵总……您……您这些想法太厉害了！非常具体，非常有画面感！”音乐负责人激动地说，“我立刻去找最好的编曲人和作者，按照您指示的方向去创作！” 赵雯雯点点头：“不要怕花钱，如果不行，就去请港台的顶尖音乐人合作，如果他们能做出符合我要求的录音样带。告诉他们，我们要的不是一首歌，是一张能带动电视剧、甚至能独立大卖的原声大碟。” 在赵雯雯这种“开卷考试”般的精准指导下，音乐团队如同找到了宝藏地图。 他们根据赵雯雯哼唱的片段、描述的情绪和风格关键词，四处寻找合适的音乐人进行“命题创作”。 最终，他们真的找到了几位才华横溢的音乐人，或许是未来某首金曲的真正创作者。 于是，经过几次微调，一首完美符合她要求、慵懒又深情的吉他摇滚主题曲《情非得已》； 一首充满迷幻忧郁气息的花泽类主题曲《期待的温柔》；以及若干首质量极高、与剧情完美贴合的插曲和背景音乐终于出炉了。 当最终混音完成的歌曲在赵雯雯办公室的高级音响里播放时，那熟悉的旋律和氛围感让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能席卷一个时代的青春之声！ 就在剧组紧锣密鼓拍摄的同时，东方电视台的预告片已经铺天盖地。 2001年3月初，一个普通的周末晚间，《流星花园》第一、二集正式登陆东方卫视黄金档。 当F4穿着艾米团队精心搭配、由顶级奢侈品牌赞助的当季新装，从真正的豪宅里走出，四个风格不同，但都高大帅气的男生跨入限量版跑车时，电视机前的观众发出的惊呼。 那种扑面而来的、毫不掺假的奢华感，是过去任何内地电视剧都无法给予的。 “菁英学院”的课堂、礼堂、天台，每一个场景都精致得像时尚杂志的内页。美术指导韩冬将他天马行空的构想完美实现，营造了一个既真实又超脱现实的梦幻校园。 播出当晚，其收视率便如同坐上了火箭，直接空降全国同期第一！几乎所有有年轻人家庭的家庭，电视机都锁定在了东方卫视。 林枫饰演的道明寺，霸道又幼稚，那句“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的台词一夜之间风靡全国，成为无数少男少女的口头禅。 莫辰宇饰演的花泽类，其忧郁的眼神和拉小提琴的身影，成为了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赵天宇和吴凯饰演的西门和美作，也各自拥有庞大的粉丝群。“F4”这个称号，成为了现象级的流行文化符号。 苏晓星饰演的董杉菜，其“杂草”般的生命力和不屈不挠的勇气，引发了普通观众的强烈共鸣。她哭，观众跟着哭；她笑，观众跟着笑；她反抗，观众为之叫好。 每天播出后，关于剧情的讨论都会占据第二天学校、办公室话题的榜首。 道明寺和杉菜什么时候在一起？花泽类会不会抢走杉菜？F4接下来又会有什么炫酷的举动？观众们沉浸在剧情中，无法自拔。 就连邹春兰和她的老姐妹们也成了《流星花园》的影迷，每晚的广场舞都改在了《流星花园》播出前结束。 《流星花园》刚播出前8集就掀起了热潮，F4的高大帅气，青春洋溢，不但迷倒了万千少男少女，也迷倒了襄阳公园的广场舞妇女团。 又高又帅的大男生，青春气息扑面的剧情让这些中老年妇女的心也跟着回春了。 第 254 章 邹春兰的“江湖地位” 一帮子中老年妇女，在跳广场舞的间隙，就爱讨论昨晚的剧情。 不知是谁说起了花泽类，邹春兰一下子说漏了嘴，说莫辰宇啊！她认识，真让比电视上还帅气白净。 她当然认识，莫辰宇之前可是去过她家老洋房好几次的。 她话一出口，就在老姐妹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下可不得了！以王阿姨、李阿姨为首的一群老伙伴，瞬间化身为F4的“阿姨粉”，一上午的围着邹春兰，软磨硬泡： “春兰啊！《流星花园》就是在沪上拍的，你就带我们去看看吧！就看一眼！我小孙女天天在家学那个道明寺说话，我都想看看真人啥样！” “就是就是！那个花泽类，电视里看着可真俊呐！比我家那糟老头子年轻时强多了！” “春兰啊，你既然认识F4 ，就带咱们去看看呗！咱们什么交情？，这点忙你得帮！回头我也去我孙子面前炫耀一下！” 邹春兰被她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弄得好像不带老姐妹们去看看，自己就是在吹牛一样。 她心里其实也有点小骄傲，被姐妹们这么一捧再一激，就试探性地给女儿赵雯雯打了个电话。 “雯雯啊……妈有个事儿……就我公园这帮老姐妹，知道我认识花泽类，吵着非要去看拍戏……你看这……方便不？要是不行我就回了她们！”她语气小心翼翼，生怕给女儿添麻烦。 电话那头，赵雯雯正翻看着拍摄日程表，听到母亲的请求，沉吟了片刻。 她本不喜欢无关人员打扰拍摄，但想到母亲最近心情好，这点小要求也无伤大雅。而且，明天的戏份正好是…… “行啊，妈。”赵雯雯爽快地答应了，“明天下午在南京西路嘉泽广场二期那边拍一场外景戏，不算太核心，您带阿姨们来吧。我让砚舟在路口等你们。不过说好了，只能看，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冲上去要签名合影。” 邹春兰一听，喜出望外，连连保证：“放心放心！我一定管好她们！保证不给你添乱！” 第二天下午，嘉泽广场美食城一段被临时管控的区域外围，邹春兰带着一支由十多位穿着鲜艳、情绪激动的广场舞阿姨组成的“观光团”，在顾砚舟的引导下，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拍摄警戒线外围。 阿姨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激动得如同少女。 远远看到F4四个挺拔的身影和穿着蛋糕店售卖员服装的杉菜和小优，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呼：“哎哟！看见了看见了！真比电视上还精神！”“那个是类！哎呀他看我这边了！” 今天拍摄的剧情，正是道明寺和杉菜感情发展的初期阶段，道明寺去纽约了，交代其他三人要照顾好杉菜。 于是，花泽类、美作和西门三位大少爷，为了帮助杉菜解决困难，放下大少爷身段，在她打工的蛋糕店外摆摊卖蛋糕，其中西门和美作还搞出了“买蛋糕送香吻”的噱头，买五块小蛋糕送一个香吻。 导演张瑞正在为群演数量不够、气氛不够热烈而发愁。现场的年轻群演虽然努力，但总显得有点放不开。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邹春兰那支格外显眼、平均年龄五十岁往上、却个个眼睛发亮、跃跃欲试的“阿姨观光团”。 张瑞眼睛一亮，立刻小跑着来到正在监视器后看戏的顾砚舟身边：“顾总助！您看那边……您刚才带来的那些阿姨们……能不能请她们帮个忙，客串一下买蛋糕的顾客？她们这状态太对了！绝对真实！” 顾砚舟抬眼望去，看着邹春兰和她那帮老伙伴们又好奇又兴奋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这画面，倒是比原剧本更有趣。 “行啊。”他点头，“你去问阿姨吧，领头的那位邹阿姨是赵总的妈妈，她要是同意，阿姨们也没意见，就让她们玩一次。” 张瑞赶紧过去沟通。邹春兰一听，非但没觉得唐突，反而觉得是天大的乐趣，拍着胸脯保证：“导演你放心！交给咱们！保证演得比真的还真！”她回头一挥手：“老姐妹们！上场了！咱们也当回演员，去买F4的蛋糕！” 阿姨们一听，瞬间沸腾了！呼啦啦一群人就涌到了临时布置的蛋糕摊前，瞬间把摊子围得水泄不通，原本那几个年轻的群演直接被挤到了外围。 现场人员又急忙用喇叭喊着，组织她们排队买蛋糕。都不用导演喊开始，阿姨们都已经热情高涨。 “我要十块！给我来那个最贵的！” “帅小伙！给我来五块块！要奶油少的！” “嘿嘿！小美男看这边！阿姨买十个！香吻呢？说话算话啊！一边脸来一下。” …… 阿姨们完全不需要导演调动情绪，一个个都是本色出演，高涨的热情在这春日里蒸腾。镜头下，她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带着点宠溺和调笑的兴奋，争先恐后地买蛋糕，气氛热烈又搞笑。 轮到西门和美作送香吻的环节了。两位大帅哥看着眼前这群年龄能做他们妈妈和奶奶的、却一个个眼巴巴等着“福利”的阿姨们，差点笑场，但还是敬业地做出帅气的表情，在嘴上涂了香香的润唇膏，送出香吻。 “哎哟喂！收到啦收到啦！”王阿姨捂着脸，笑得像朵菊花，差点晕过去。 “值了值了！美作亲我了！”李阿姨举着蛋糕，如同中了头彩。 这场戏，因为这群“超龄粉丝”的意外加入，拍出了意想不到的、极其真实又充满喜剧效果的精彩画面！ 导演张瑞在监视器后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叫好。 邹春兰站在一旁，看着老姐妹们玩得这么开心，脸上也乐开了花，心里对女儿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她其实也想上去买蛋糕，但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人太熟了，顾砚舟她熟，花泽类她也熟。 收工后，阿姨们心满意足地捧着“战利品”（剧组送的蛋糕和印有F4头像的纪念品），围着邹春兰七嘴八舌地表达感谢： “春兰！你闺女一个电话，我们就能来看明星了，你闺女太有本事了！他们果然比电视上还帅气 ！可惜今天没有看见道明寺。” “小邹，下次还有这好事，必须还叫上我们！” “今天可算过了把瘾了！回去能跟那帮老家伙吹半年！” 而邹春兰在广场舞圈子里的“江湖地位”，也因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 第 255 章 偶像经济 导演张瑞在经历了初期的磨合后，愈发得心应手。 他的镜头语言细腻而富有电影感，尤其擅长捕捉演员微小的情绪和充满青春荷尔蒙的氛围。他将F4的霸道的孩子气、杉菜的坚韧与脆弱、花泽类的忧郁与温柔，刻画得淋漓尽致。 随着剧情推进，收视率节节攀升，剧集中间的广告时段价格被炒成了天价，一席难求。无数品牌挤破头想与这部剧沾上关系。 边拍边播的模式，给了赵雯雯团队极大的灵活性和操控力。他们通过来信、电话以及初生的网络论坛，紧密关注着收视率曲线和观众的反馈。 发现观众特别喜欢看F4的互动，就让编剧莫辰宇适当增加他们四人在一起的戏份，甚至构思一些番外小剧场。 发现花泽类的人气意外高涨，就在不破坏主线的情况下，微妙地调整了他的戏份，满足观众期待。 观众对某集里杉菜的一套衣服好评如潮，造型团队艾米立刻就能接到指令，在后续剧集中强化这种风格，并迅速与赞助品牌沟通，加大推广。 赵雯雯坐在武康路老洋房的办公室里，每天看着收视报告和雪花般飞来的媒体赞誉，神色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是掌控一切的满意。 她一手打造的这艘偶像巨轮，正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碾过电视界，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流星花园》不再仅仅是一部电视剧，它成了一场全民参与的文化狂欢，一个巨大的造星机器，一个时尚风向标，更是赵雯雯商业版图中最闪耀、最成功的一次跨界尝试。 它证明了在内地市场，偶像剧拥有巨大的潜力，而拥有绝对资本和资源掌控力的她，就是能点石成金，将梦想照进现实的那个“造梦女王”。 2001年的春天，因《流星花园》而变得格外绚烂和躁动。 《流星花园》的收视率如同脱缰野马，一路狂飙，F4和董杉菜的名字火遍大江南北，成为街头巷议的绝对焦点。 赵雯雯以其商人特有的敏锐嗅觉，立刻意识到，这部剧的价值绝不仅仅局限于广告费和收视率，其衍生出的偶像效应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尚未开发的宝藏。 她迅速召集顾砚舟和新成立的“品牌衍生部”负责人，下达了清晰的指令：“剧的热度是有期限的，但偶像的商业价值可以无限延伸。立刻成立项目组，围绕《流星花园》和F4、杉菜的形象，开发一系列周边产品。我要在剧集播完之前，让这些产品铺满全国年轻人的书桌和衣柜。”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周边掘金战”迅速打响： 原声大碟，剧中的插曲、主题曲被迅速制作成卡带和CD上市。封面是F4和杉菜的酷炫海报，一经推出，立刻被抢购一空，长期霸占音像店销售榜首。 写真集与剧照书，由专业摄影师跟组拍摄的F4单人及团体写真、剧照精选集，制作精良，每一张都足以让粉丝尖叫。这些画册价格不菲，但销量惊人，成为学生间最受欢迎的礼物。 小说与漫画改编。莫辰宇的剧本被迅速改编成小说出版，同时邀请国内画手，根据剧照和剧情绘制了漫画版，再次收割了一波粉丝。 服饰与日常用品。“菁英学院”校服，剧中那套设计精美、堪比日韩风格的校服，成为了无数中学女生梦寐以求的服装。 李强公司旗下服装厂连夜开工，生产出的授权正版校服，火速铺货到各大城市的服装店，小年轻们几乎人手一件。 F4签名款T恤/背包。印有F4头像、签名或经典台词的T恤、帆布背包、帽子，成为青少年标榜身份的最潮单品。 饰品与文具。印着角色头像的钥匙扣、徽章、笔记本、信纸、文具盒……这些单价不高但销量巨大的小商品，从李强家的小商品工厂出来，如同毛细血管般渗透到市场的每一个角落，利润积累起来极为可观。 授权与代言。这是利润最丰厚的一块。赵雯雯并没有急于让F4接低端代言，而是严格筛选，走高质高价路线： F4合体代言了某国际品牌新推出的青少年运动饮料，广告片中四人帅气的形象和那句“补充能量，活力无限”的广告语，让该产品销量暴增。 电子产品代言：林枫（道明寺）和莫辰宇（花泽类）分别代言了不同品牌的随身听（CD机）和复读机，精准针对学生市场。 赵雯雯还借助剧中的奢侈品赞助关系，F4成员开始为一些高端休闲品牌站台，提升了自身商业价值的同时，也为赵雯雯带来了巨额的代言分成。 还有演唱会和明星见面会。虽然F4并非专业歌手，但凭借超高人气，举办了数场大型歌友见面会，门票一票难求，周边产品在现场再次迎来销售高峰。 …… 这些周边产品的开发速度之快、种类之全、营销之精准，在当时的内地娱乐界堪称前所未有。 赵雯雯动用了她所有的商业渠道：她旗下的商场设立专柜；合作的电视台进行电视直销；甚至通过纸媒的邮购服务进行销售。 其回报是极其惊人的。周边产品的利润，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超过了电视剧本身的广告收入，成为了“星河映像”最强劲的现金流来源。 工厂日夜赶工仍供不应求，运输的卡车排成长队。 赵雯雯和李强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顾砚舟看着财务报表上那飞速增长的数字，不禁对赵雯雯的前瞻性和商业手腕感到深深的震撼。 她不仅仅是在拍一部戏，而是在运营一个完整的品牌，打造一条从造星到变现的完整产业链。 赵雯雯坐在办公室里，听着下属汇报周边产品的火爆销售情况，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对她而言，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告诉品牌部，开发可以更快一点，品类可以更大胆一点。粉丝的热情是有周期的，我们要在他们热度最高的时候，把该赚的钱，都赚到手。” 她顿了顿，补充道：“同时，开始物色下一批新人，准备F4的接班计划。偶像的生命力，需要不断有新鲜血液来维持。” 她的思维永远领先市场一步。在所有人还沉浸在《流星花园》带来的巨大成功时，她已经开始布局下一个“爆款”了。这场由她主导的偶像经济盛宴，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 256 章 长孙 1 四月，京城春意渐浓，罗正均的父母实在是太想孙子了，就让赵雯雯的妈妈和保姆带着赵泽嘉去京城住几天。 罗家为什么不让赵雯雯带着孩子去京城？一是他们知道赵雯雯很忙，二是因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孩子出入玉泉山或是罗家所住的机关小区，都太为显眼了。 让邹春兰和保姆，两个中老年人带着孩子入京，会较为低调一些。 于是，邹春兰和保姆方姐就带着赵泽嘉去了京城，赵雯雯把他们送到了机场，进了vip 候机厅，等到了京城机场之后，由罗家安排的人直接到机场停机坪接人。 玉泉山脚下的别墅区更是绿意葱茏，空气里弥漫着花香和清新的草木气息。这里的宁静与城里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 一辆黑色的轿车经过层层检查，缓缓驶入一栋带着宽敞庭院的老式别墅。 车门打开，方姐和邹春兰先下了车，邹春兰略显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衣角，随后小心地从车里抱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赵泽嘉快三岁半了，穿着崭新帅气的小夹克，睁着一双酷似赵雯雯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听到车声，别墅的大门早已打开。罗正均的爷爷奶奶，一对银发苍苍、衣着素雅却极有气度的老人，早已在保姆的搀扶下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 他们的目光几乎瞬间就黏在了那个小男孩身上，再也挪不开。 “来了来了，快，快进来，外面有风。”太奶奶的声音带着激动微颤，眼睛立刻有些湿润。 太爷爷虽然克制些，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抖动的拐杖头，也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邹春兰赶紧教孩子：“泽嘉，快叫太爷爷，太奶奶。” 赵泽嘉有些认生，把小脸埋在邹春兰肩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地看。 “哎呦，好孩子，不怕不怕。”太奶奶的心都要化了，连忙上前，想摸又不敢太急切，生怕吓到他，“坐车累不累呀？快进屋歇歇。” 一行人进了客厅。客厅宽敞明亮，摆放着有些年头的实木家具，但沙发上早已准备好了崭新的儿童软垫，角落甚至堆着几个一看就是刚买的昂贵玩具小汽车和毛绒玩具。 最初的陌生感很快在血缘的神奇作用下消融。 赵泽嘉到底是个活泼的年纪，看到玩具，眼神就亮了。 太爷爷拿起一辆遥控小汽车，笨拙却又努力地想操作给他看，逗得小泽嘉咯咯直笑。 “像…真像正均小时候，特别是那个鼻子，就和正均一摸一样……”太奶奶坐在一旁，握着邹春兰的手，眼睛却一刻不离跟着重孙转，喃喃低语，语气里满是感慨和一种好久不见的珍视。 邹春兰最不满意的就是孙子的肉鼻头，和罗正均一摸一样的肉鼻头，但赵雯雯说了，那肉鼻头有福气。罗家祖孙几代都是肉鼻头。 罗家人丁不算兴旺，罗正均原本就只有一个女儿，这都成了老两口最大的心病。自从突然天降这么一个宝贝重孙，简直是填补了他们晚年最大的缺憾。 不见到孩子还好，一见到孩子，那种喜悦和疼爱，几乎要满溢出来。 邹春兰和保姆带着赵泽嘉在玉泉山别墅住下的第二天午饭后，另一辆低调但车型规格明显不同的轿车驶入了院子。 听到动静，正陪着小泽嘉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的太奶奶立刻笑了起来，对怀里的重孙说：“嘉嘉，看看谁又来看你啦？是爷爷和奶奶哦！”她口中的“爷爷奶奶”，指的是罗正均的父母。 邹春兰闻言，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和嘉嘉的衣着。 她是隐约知道罗正均父亲身份的，自从之前罗爷爷病危时仓促见过一面，后来有些时候看新闻，也从新闻上听到见到过。 门开了，罗正均的父亲罗成先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穿着深色的夹克，面容严肃，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但目光在触及到地毯上那个小小的人儿时，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瞬。 郭平跟在后面，她穿着质地精良的套装，盘发一丝不苟，气质干练而优雅，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迅速而锐利地扫过整个客厅，最后落在赵泽嘉身上。 “爸，妈，我们来了。”郭平笑着打招呼。 “您二位好。”邹春兰赶紧问好，略显局促。 罗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郭平则微笑着对邹春兰说：“春兰同志，辛苦了，孩子路上没闹吧？”语气客气但带着距离感。 他们的注意力很快都集中到了赵泽嘉身上。 小泽嘉对突然出现的、气场强大的陌生人有些害怕，丢下积木，扭身扑进太奶奶怀里，偷偷张望。 “嘉嘉，别怕，这是爷爷，这是奶奶。”太奶奶柔声哄着，轻轻把他转过来，“快叫爷爷奶奶。” 赵泽嘉抿着小嘴，大眼睛忽闪忽闪，似乎在评估。 郭郭萍见状，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许。 她放下手包，走上前，并没有急于抱他，而是从简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包装漂亮的盒子，里面是一套进口的儿童益智玩具。“嘉嘉，看奶奶给你带什么来了？” 玩具成功地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力。郭萍趁机蹲下身，保持和嘉嘉平视的高度，耐心地拆开包装，拿出里面的小零件，声音放得格外柔和：“喜欢吗？奶奶教你玩好不好？”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惯有的、引导式的亲和，但眼神里的探寻和审视并未完全褪去。 她在观察这个孩子，观察他的样貌、反应、聪慧程度——这是她儿子的血脉，罗家的长孙，意义非凡。 罗父没有蹲下，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目光却始终跟着孙子。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表情不那么严肃，问邹春兰：“孩子平时身体怎么样？听说前段时间有点咳嗽，都好了吗？” 语气虽然是询问，却自然带着一种听取汇报式的基调。 邹春兰连忙恭敬地回答：“都好了，平时身体挺结实的。” 第 257 章 长孙 2 过了一会儿，赵泽嘉似乎对新奶奶没那么防备了，被玩具吸引，慢慢靠了过去。 郭萍趁机将他轻轻揽到身边，指着玩具教他辨认颜色和形状。 赵泽嘉奶声奶气地学舌，发音不准，却逗得郭萍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忍不住拿出一个相机，给赵泽嘉拍照。 罗成看着这一幕，严肃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他朝嘉招招手：“过来，到爷爷这里来。” 赵泽嘉犹豫地看了看新奶奶，又看了看太爷爷太奶奶鼓励的眼神，才迈着小短腿走过去。 罗成并没有像太爷爷那样抱他玩，而是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孙子的头，又捏了捏他结实的小胳膊，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确认孩子的健康状况，说了一句：“嗯，像个小子样。” 这大概是他能表达出的最直接的赞扬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赵泽嘉的小口袋里：“拿着，买糖吃。”动作略显生硬，却不容拒绝。 赵泽嘉玩累了，嘴上打着哈欠，小手却去收拾玩具，把方才玩过的玩具都摆放去了墙角，还不要保姆帮忙。 罗成看着这小小的孩子，嘴角上扬：“这小子，困了就去睡午觉，还想着把玩具收好？” 邹春兰适时接话：“泽嘉自从去了幼儿园，就学会了自己收玩具，雯雯说了，是要让孩子自己收，从小养成好习惯。” 罗成和郭平听了直点头，觉得赵家把孩子教育的不错。 收好玩具，小泽嘉就和太爷爷一起，手拉着手去睡午觉了，太奶奶也在沙发上打起了盹儿。 接下来的时间，客厅里的气氛微妙而和谐。 罗成和郭平向邹春兰询问赵泽嘉的饮食起居，了解生活习惯，虽然问话的方式更像是在关心一项重要项目的进展，但那背后的重视和关切，邹春兰能感觉到。 傍晚，一家人在别墅的小餐厅里吃晚饭，罗家四位长辈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赵泽嘉身上。 赵泽嘉坐在新买的儿童餐椅上，拿着小筷子，灵活而有条不紊的用餐，那小嘴巴子，动的就像一只小仓鼠一样，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太爷爷指着赵泽嘉笑道：“这小家伙的手特别灵，我记得正均小时候有他那么大，应该还在用勺子吧？” “对，”郭平笑着答道：“正均有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用勺子呢！而且，这孩子吃饭连个围兜都不用。” “咱泽嘉早就不用围兜兜了，”邹春兰高兴的接话，“他从小就自己坐餐椅吃饭，一开始会吃的满头满脸都是，但雯雯说了，让孩子自己锻炼，手眼的协调也是在练脑子，所以，我们就放着让他造。” “哎！没想到这孩子学得可快了，没多久就能自己吃饱，不到两岁就能用筷子吃饭，而且很少会弄衣服上，吃饭可省心了。” 桌上有一道苦瓜炒鸡蛋，罗老将军夹了一小片苦瓜放在赵泽嘉碗里，赵泽嘉侧头看了看太爷爷，就用筷子把苦瓜夹起来放进了小嘴里。 尝到了苦味，他小眉头皱了皱，但还是把苦瓜咽下了，又吃起了其他的菜。 太爷爷哈哈大笑起来：“看吧，这小子还不挑食，正均小时候还挑食，我记得正均小时候不吃丝瓜、苦瓜、南瓜，啥瓜都一律不吃，除了西瓜。”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罗正均到现如今都不怎么吃瓜。 太爷爷又说：“这孩子好，不挑食，苦瓜也吃。想当年我们打仗，若是受伤了，就全凭嘴壮，有啥吃啥，伤才能好得快。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长的，有什么吃什么，哪里能挑食？” 说着，他就又夹了一片苦瓜给赵泽嘉，赵泽嘉又抬头看着他笑了笑，还是把那苦瓜给吃了。 罗老将军抬手，爱抚的摸了摸赵泽嘉的头：“好小子，好好长大，长大了要带兵，要从政，都行。” …… 晚饭后，罗成和郭平要离开了，他们离开时，郭平又特意对邹春兰嘱咐了几句：“有什么需要直接跟这里的保姆说，或者联系正均也行。把孩子带好是最重要的。”语气虽然依旧保持着领导式的叮嘱，但分量已然不同。 看着车子离去，太奶奶牵着赵泽嘉，欣慰地对邹春兰低语：“他们都喜欢嘉嘉，这就好，这就好啊……” 太爷爷也颔首：“这孩子是块好材料，得好好培养，辛苦你们了。” 邹春兰看着牵着太奶奶的手，一脸懵懂的大孙子，心绪翻涌。 这孩子，在浑然不觉中，已经牵动了罗家上下三代人的心，她知道罗家人位高权重，知道赵泽嘉有着罗家的血脉就注定不会平凡。 其实她最担心的，就是某天赵泽嘉改姓，因为这也是她老赵家唯一的血脉。但她觉得，以她女儿赵雯雯的聪慧，应该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吧？ 接下来的几天，这栋平日清静的别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欢声笑语。 太爷爷会拄着拐杖，耐心地陪着泽嘉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客厅里玩小火车，一遍又一遍，从不厌烦。甚至会不顾腰腿不便，蹲在花园的草地上，指着重孙认各种花花草草，虽然泽嘉多半听不懂，只会奶声奶气地学舌，老爷子也乐得哈哈大笑。 太奶奶更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关爱都一下子塞给这孩子。亲自下厨炖了烂糊的肉糜蛋羹，看着赵泽嘉吃完一小碗肉糜蛋羹拌饭。 晚上一定要看着保姆给泽嘉洗得香喷喷的，然后搂在怀里，用带着老人口音的声音，一遍遍讲着那些罗正均小时候听过的古老故事，直到孩子沉沉睡去。 她看着那酣睡的稚嫩小脸，常常一看就是好久，轻轻拍着，眼里是无限的慈爱和满足。 “春兰啊，谢谢你，也谢谢雯雯，把泽嘉教得这么好，这么乖。”太奶奶不止一次地对邹春兰说，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这孩子，就是我们罗家的福星。” 邹春兰看着两位老人对大孙子毫无保留的疼爱，心情复杂，既欣慰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担心，只能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嘉嘉有太爷爷太奶奶疼，是他的福气。” 第 258 章 装修四合院 1 几天的时光飞逝而过。分别那天，太爷爷和太奶奶万般不舍，给泽嘉塞了厚厚的红包，又买了一大堆新衣服、玩具、零食，恨不得把整个商场都搬给他。 太奶奶抱着泽嘉，亲了又亲，眼圈红红的：“泽嘉要听话，好好吃饭，快快长大，太奶奶等你再来看我，啊？” 太爷爷站在一边，用力摸了摸重孙的头，喉咙动了动，最终只是沉声说：“常来。” 车子驶远，两位老人还相互搀扶着站在门口，久久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院子里似乎还回荡着孩子童真的笑声，但此刻却显得格外空荡。 太奶奶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浓浓的眷恋与期盼：“要是能天天看着这孩子，该多好。” 罗老将军沉默地点点头，握紧了老伴的手。 郭平亲自送着邹春兰和孩子到了机场，还买了一大堆京城特产让邹春兰带回沪上给赵雯雯。 从京城回到沪上的家，南方的潮湿空气似乎还带着玉泉山那几日残留的、既令人眩晕又让人忐忑的气息。 邹春兰仔细地把郭萍给女儿带的京城特产茯苓饼、稻香村点心匣子……一一拿出来，摆了一茶几。 “都还好吧？没出什么岔子？”赵雯雯看着那些点心，状似随意地问。 “好，好得很。”邹春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正在客厅地毯上玩新玩具汽车的外孙，“泽嘉是真招人疼。他太爷爷太奶奶，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眼睛一刻都离不开他。” 她絮絮地讲起两位老人如何陪着孩子玩，如何给孩子做吃的，如何夜里都要守着看睡觉，语气里带着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还有……正均他爸妈，也特意抽空过来看了孩子。” 赵雯雯收拾点心的手微微一顿，侧耳倾听。 “他爸爸……就是那位，电视新闻偶尔可以看到的那位，看着严肃，但也摸了嘉嘉的头，给了个大红包。他妈妈，很客气，带了很贵的玩具，陪着嘉嘉玩了一会儿，还拍了照片。”邹春兰斟酌着词句，“看着……也是极喜欢咱泽嘉的。就是……” “就是什么？”赵雯雯转过身。 “就是那股子气势太足了，我大气都不敢喘，说话都得掂量再三。”邹春兰摇摇头，“人家那是多大的官儿啊。不过，对孩子是没得说，走的时候还嘱咐要把孩子带好。” 赵雯雯沉默了片刻，眼神飘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却盘算着北京那几位老人的面容和玉泉山清幽的庭院。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断：“妈，两位老人年纪实在太大了。” 邹春兰一愣，附和道：“是啊，头发全白了，走路都得人搀着，精神头倒是还不错，两位老头对泽嘉那个喜欢的哟！看着就叫人心里……不是滋味。” “太爷爷和太奶奶太老了，孩子和他们也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了。”赵雯雯转过身，眼神清亮，显然已经有了主意，“泽嘉是他们的重孙。我们不能总等着一两年才去一次。得多去，常去。” “说得轻巧，每次都住玉泉山？”邹春兰皱眉，“那也不方便，那是罗家的地方，我们终究是客，住久了不像话。而且那里戒备森严的，总让人不轻松……” “那还不容易？”赵雯雯打断母亲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您忘了？我在北京有院子。” 邹春兰想起来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会儿雯雯还小，卖彩票赚了大钱，然后就跑了趟北京，说是买什么老院子。“哦……对，是有这么回事。那老房子，还能住人吗？” “一直让人帮着照看着，定期通风打扫，虽然旧，但没塌没坏，好好装修一番，应该还是很不错的。”赵雯雯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栓子，问了问他四合院的情况。 栓子一听，赵雯雯终于要装修四合院了，在立马高兴起来：“赵总，您总算是要装修那院子里，我提议，您自己住，就装南池子的那栋，住着呀绝对的方便，您恐怕都不知道，这几年那四合院，可是涨了老多喽！” 他在电话里压低声音：“而且您恐怕不知道，南池子那边儿的四合院，现如今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都说那地儿以前是东宫和各种王府所在，风水好，现如今住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赵雯雯当然知道，南池子大街，在故宫东华门外，京城一环内，绝对的黄金位置，京城豪宅区，她所有四合院当中，位置最好的。 罗正均得知儿子回沪上了，晚上就也来了老洋房。 赵雯雯就和他说起了想要装修四合院的事，说等装修好了，以后逢年过节，或者学校放假，就可以带泽嘉过去住上一段日子。离得近了，去看太爷爷太奶奶也方便。 罗正均还是第一次知道赵雯雯还在京城有四合院，，就问赵雯雯是什么时候买的？ 赵雯雯回忆了一下：“我十七岁那年买的，那年我买彩票赚了两百来万，为了独自到京城买四盒院，我妈还让高建东帮我改了年龄，改成十八岁……” 罗正均似乎又想起了当初赵雯雯十七八岁的模样，漂亮，且满身的灵气。他搂着她，说她那时候是个鬼精灵。 他再次感叹，他的这个小女人啊！是真能赚钱，真会赚钱。哪个小姑娘十七八岁能赚几百万的？ 看她前段时间搞的那什么《流星花园》，全国的年轻人都被她带“疯”了大半，他可听沪上东方电视台的领导说了，就这一部剧的广告收入，可比电视台往年几年的收入都多。 罗正均有些时候都不知道，赵雯雯这脑子里是怎么想出来的那么多赚钱方法。 他问赵雯雯那四合院在京城什么地方，赵雯雯一下子说了好几个地方，然后说：“我想装修南池子的那栋三进四合院。” 罗正均很是诧异：“你到底买了几套四合院？” 赵雯雯语气平淡：“我不告诉你！反正以后至少一个孙子要给一套吧！我可告诉你，这四合院可比任何的房地产都能涨。” 罗正均笑了，赵雯雯可是说过的，以后赵泽嘉要生一群孙子孙女。 而且他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住四合院，大隐隐于市，南池子那地方在东城区，是最接近故宫的古街，地段真没得说。那地方的四合院，以前都是王孙贵胄的私产，现如今在京城，可不是光有钱就能碰的。 第 259 章 装修四合院 2 然后，赵雯雯又给罗正均下任务了：“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怕找到不靠谱的施工队，反而把这些好地段的老房子给糟蹋了，你看……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懂行又可靠的单位？一定要懂古建保护，又能做现代化内部改造的。” 罗正均沉吟片刻，他很快应承下来：“行，南池子那片是得找专门单位，不能乱动。国管局下面就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这类事，懂政策，手艺也好，我告诉我妈，让我妈帮你安排。” “嗯，我就知道你最可靠了。”赵雯雯靠在他身上，声音里浸满了甜蜜。 几天后，一个语气恭敬，专业人员的电话打到了赵雯雯这里，自称是郭司长介绍的古建修复专家。 赵雯雯不知道的是，就在当晚罗正均打电话给了郭平，告知郭平赵雯雯在京城有几套四合院，并打算翻新装修出南池子那一套，以后让孩子偶尔过去住住，他们就也能时常和孙子团聚一下。 郭平就和丈夫罗成感叹，若是他们的正牌儿媳江敏，能有赵雯雯一半的懂事和能力，那就好喽！可惜啊！ 赵雯雯直接让她的助理团队从沪上飞赴京城，与对方对接，并带去了她亲自敲定的设计要求： 1. 外表保留原貌：所有外墙、屋顶、门楼、影壁乃至砖雕、彩绘必须按原样修复，一砖一瓦都不能走样，要的就是那份历史的沉淀感和低调的贵气，与周边皇城氛围浑然一体。 2. 内核彻底现代化：地下预埋所有管线，铺设地暖；全套中央空调和新风系统必须无缝嵌入古老的架构中；所有卫生间、厨房均按最高标准配置进口洁具和厨电；网络通信设施一步到位。 3. 舒适与安全并重： 结构加固，防水防潮防虫处理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庭院重新进行园林设计，要移栽名贵花木，设置安全的儿童活动区域。 4. 风格融合：内部装修采用低调奢华的新中式风格，采用高档红木、紫檀定制家具，搭配最好的丝绸锦缎软装，将古典韵味与现代舒适完美结合。 “钱不是问题，”赵雯雯在给团队的电话中强调，“我要的是效果、是品质、是速度。工期要快，但活必须细，材料必须用最好的。那地段，配得上最好的东西。” 于是，2001年的春夏之交，在京城城核心区域、紧邻红墙黄瓦的静谧胡同里，一座外表古朴的四合院悄然开始了脱胎换骨的蜕变。 它安静地蛰伏在寸土寸金之地，外表依旧是历经风雨的青砖灰瓦，仿佛时光在此停滞，但内部，一支由特殊渠道安排的顶尖团队正日夜忙碌，将最现代的生活设施如同精密手术般植入这座古老的肌体。 赵雯雯想象着，未来冬日里，她或者邹春兰，可以抱着嘉嘉在温暖如春、设施齐全的院子里，隔着不远处的宫墙，感受古香古色。 夏日里中央空调送出的习习凉风，以及她的儿子泽嘉在修缮一新的庭院里奔跑嬉戏，也能随时便捷地去往玉泉山，承欢老人膝下。 …… 赵雯雯现如今的助理以顾砚舟为首，已经有了一个专门的助理团队，各司其职。顾砚舟还带着一个团队，专门为赵雯雯打理她的资产。 而赵雯雯把资产交给顾砚舟来打理，她也是比较放心的。 转眼到了8月末，《流星花园》已经应广大观众的要求，在东方卫视播出第二遍了，依旧是火爆。 日韩还有周边几个国家电视台都来买版权，这卖版权的事就由顾砚舟带着法务团队在谈。 上一世，《流星花园》有好几版的翻拍，而这一世，赵雯雯第一版就拍到了天花板级别，其他国家的电影公司如果没有这个实力超越，那就不要想着翻牌了，就乖乖买版权拿去播。 而赵雯雯她要亲自去一趟京城，查看一下南池子四合院那耗资不菲的装修进度。 京城的风还带着夏日的炎热。罗正均去京参加一个部委会议，赵雯雯刚好和他同行。 京城的栓子现如今仍旧在做防虫儿，只是有了自己的中介门面，改叫房屋中介了。 他在听说赵雯雯到了京城后，就打电话再三的问她，她手里的四合院考不考虑卖？他现如今正有客户要买四合院。 赵雯雯轻描淡写地拒绝了，说她的四合院，一套都不打算卖。栓子还想再劝说她，电话就被她给挂断了。 南池子四合院的工程进展极快，且质量超乎预期，显然罗正均的母亲打过招呼的效果非同凡响。 赵雯雯看着那即将完工、融合了古韵与极致舒适的院落，心情颇佳。恰在此时，罗正均接到电话，黄德山也从港岛返京述职。 “德山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他夫人也来。”罗正均收起手机，对赵雯雯说，“你一起去，正好作陪。” 赵雯雯眼波微转，笑意盈盈：“好啊，好久没见黄大哥了，我还没见过黄家嫂子呢！正好见见。” 她语气自然得毫无破绽。心底却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黄德山，上次港岛一别后，确实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晚餐订在一家隐秘的高档私家菜馆。包间古雅安静。 罗正均带着赵雯雯到时，黄德山和他的夫人欧阳蕊已经到了。 “正均，”黄德山起身，笑容热络地与罗正均握手，两个男人互相拍了拍肩膀，情谊尽在不言中。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赵雯雯身上，那笑容未变，甚至更温和了些，“雯雯也来了？听说你正忙着拍电视剧？弄得动静蛮大的。还在收拾四合院？辛苦了。” 他的语气还带了些标准的长辈对晚辈的关切，滴水不漏。 “黄大哥好，好久不见，嫂子好。”赵雯雯微微欠身，笑容甜美又略带羞涩，完美扮演着罗正均身边那个乖巧的“妹妹”。“收拾个院子不辛苦，都是正均哥哥帮忙找的人，我也就是看看。” 黄德山的妻子欧阳蕊是一个十分清瘦的中年女性，皮肤白白的，带着体制内女性的那种干练。 她也笑着拉住赵雯雯的手寒暄：“好标致的妹妹，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等院子收拾好了，以后来京城就方便多了。”她的态度极其的端庄得体。 落座，点菜，上酒。场面上的气氛融洽和谐。 罗正均和黄德山聊着京港两地的时事、政策动向、共同认识的一些人物，偶尔也回忆起少年时的趣事，笑声不断。 第 260 章 慈善捐助 欧阳蕊则主要负责照顾赵雯雯，问她上海的天气，问她做了些什么事业，话题周到却不会过于深入。 赵雯雯应对自如，时而给罗正均布菜，时而为欧阳蕊添茶，举止得体，笑容温婉。然而，她的感知全部聚焦在餐桌对面的黄德山身上。 她能感觉到，黄德山那看似随意扫过的目光，在她脸上、颈间、手腕停留的时长。 他还看到了她左手食指上，戴着的那颗硕大的粉钻戒指，那颗艳彩无暇粉钻，就是他当初送的。 他举杯喝酒时，喉结滚动，眼神会下意识地在她这边寻找一个落点，虽然瞬间便移开。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沉稳洪亮，但在某些音节末尾，似乎藏着一丝极细微的、只有她能懂的紧绷。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她了，心底压抑着无法言说的想念。 赵雯雯心底倒是一片坦然。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剪裁优雅的珍珠白色真丝衬衫，领口开得恰到好处，既不失端庄，又显得温柔精致。 桌布之下，她的小单鞋鞋尖似乎无意地轻轻蹭了一下地面。她知道，这个角度，正对着他。 黄德山正在听罗正均说话，手指夹着烟，神态自若。 但赵雯雯注意到，他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将烟灰弹落，另一只放在桌下的手，似乎几不可察地握紧又松开。他侧过头对罗正均笑着表示赞同，但赵雯雯捕捉到他下颌线那一瞬间的微微收紧。 他在克制。表面越是平静，内里的暗潮就越是汹涌。赵雯雯几乎能想象出他内心翻涌的画面——回忆、渴望、以及此刻必须维持的、道貌岸然的距离感所带来的焦灼。 “雯雯最近气色真好，”黄德山忽然把话题引向她，语气自然得像只是随口一提，“看来沪上的水土还是养人。正均，你可得照顾好了。” 罗正均哈哈一笑，并未察觉任何异样：“她啊，自己可能折腾了，用不着我操心。” 欧阳蕊也笑着点头：“女人就是要有自己的事业，能折腾那是好事。” 黄德山笑着颔首，目光再次落到赵雯雯脸上，这一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半秒，那眼神深处，是只有赵雯雯能读懂的、被严格压抑下去的灼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赵雯雯迎着他的目光，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被人夸奖后的羞涩红晕，轻轻柔柔地说：“谢谢黄大哥关心，我一切都好。” 她笑得纯真无邪，仿佛完全感受不到桌下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危险的暧昧气流。 这场宴席，于罗正均是老友重逢的惬意，于欧阳蕊是寻常的家宴应酬，于她和黄德山，却是一场无声的、克制的久别重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从时政往事渐渐转向了些许家常。 赵雯雯和欧阳蕊也挺聊得来的，也就聊到了欧阳蕊的工作上。 欧阳蕊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关切与忧虑，很自然地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的工作领域。 “唉，前段时间跟团去了趟西南山区考察义务教育情况，心里真是……不是滋味。”欧阳蕊揉了揉眉心，对罗正均和赵雯雯说道，“那边的孩子，翻山越岭走几个小时泥路去上学，教室破旧得四面漏风，冬天孩子们的小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师资更是匮乏得厉害。” 她的话语立刻引起了桌上一阵短暂的沉默和附和。 罗正均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老少边穷地区的基础教育，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投入大，见效慢，但再难也得做。” 黄德山也接口道：“是啊，她回来跟我念叨好几天了，睡不着觉，就想着怎么多争取些资金和政策倾斜过去。” 欧阳蕊点点头，目光随即转向赵雯雯，语气更加温和，带着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期待： “雯雯啊，嫂子知道你是做企业的，在沪上做得很大，很有能力。现在像你这样年轻有为又心善的企业家真是不多见了。你看……不知道你们企业有没有意向，为这些山里的孩子们尽一份心力？哪怕只是改善一两所村小的条件，也是功德无量的大事。如果方便，能不能也帮忙呼吁一下你认识的企业家朋友们？” 这话问得极其委婉，却也将赵雯雯抬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年轻有为、心善、有能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雯雯身上。 赵雯雯心中瞬间明镜似的。这不是临时起意，欧阳蕊或许早有此意，只是借这个场合，用最自然的方式提出来。 她心底飞快地权衡着：这是进一步拉近与黄德山夫妇关系、尤其是获得欧阳蕊好感的绝佳机会，也能在罗正均面前强化自己善良、识大体的形象，更是她这个“企业家”身份的一次完美亮相。 而且她早就想做一些慈善捐助，钱，她现在有的是。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被触动、感同身受的神情，眼神清澈而坚定：“嫂子，您别说了，我心里听着都难受。孩子们太可怜了。读书是山里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这个忙我一定帮！” 她顿了顿，仿佛只是略作思考，便掷地有声地说：“这样，我个人和我公司，先捐两千万，专门用于您刚才说的西南山区小学的危房改造和添置基础教学设施。后续如果还需要，我们再想办法。至于呼吁其他企业家，您放心，我回去就联系沪上商会和几个朋友，一定尽力动员！” 两千万！在当下这个年代，这绝对是一个足以令人震惊的数字。 话音落下，桌上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欧阳蕊显然没料到赵雯雯如此爽快，且出手如此阔绰，她先是惊愕地微微张嘴，随即脸上迅速涌上巨大的惊喜和感激，甚至激动得一把抓住赵雯雯的手： “雯雯！这……这真是！嫂子替那些孩子们谢谢你了！太感谢了！”她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这反应真切了许多，不再是纯粹的官方式客气。 罗正均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极为赞赏和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赵雯雯的肩膀，对欧阳蕊和黄德山说：“看看！雯雯这个小财迷，心里也有大局，善良！好！做得对！” 赵雯雯的举动，让他觉得脸上极有光彩。 赵雯雯冲着罗正均瞪眼：“正均哥哥，你不要老是说我是财迷，有能力赚钱那是本事，不是财迷。” 第 261 章 强买强卖 1 黄德山的反应则更为复杂微妙。 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深深的赞赏，但在这赞赏之下，又翻涌着更深的占有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看，这就是他黄德山看中的女人，如此美丽，如此聪明，又如此有魄力和实力。 但他有些嫉妒罗正均，他能长时间的和赵雯雯相处，护着她，以至于赵雯雯都可以对着他瞪眼撒娇，那样多好。 他举起杯，对着赵雯雯，语气深沉而真诚：“雯雯，了不起！大哥也敬你一杯，代表那些可能因此改变命运的孩子们，谢谢你！” 他的目光与她相触，那里面包含了太多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情绪。 赵雯雯端起酒杯，脸上带着谦逊和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黄大哥。欧阳嫂子，你们别夸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帮到孩子们，我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她轻轻抿了一口酒，感受着舌尖醇厚的滋味，也感受着桌上因她一句话而彻底改变的气氛。 欧阳蕊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和亲近；罗正均的眼神是骄傲与宠溺；而黄德山的目光，则像暗流下的火，更加灼热而复杂。 当晚席散之后，罗正均去他父母那边住，而赵雯雯住进了宾馆。 她刚到宾馆，又接到了栓子的电话，栓子还是问她卖不卖那套四合院，语气里似乎还带了些为难。 赵雯雯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那赵雯雯就只能说了不卖后又挂了电话。 赵雯雯在京城的几套四合院，位置都极佳，除了她现如今装修着的这套，就数靠近北海公园的那一套位置最好，闹中取静，格局规整。 这几套四合院她都打算留在手里，等着它们继续升值，未来传给孩子，或派上更大用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现如今四合院价格不断攀升，而且好地段的四合院是越来越少，极其稀缺，她的这套院子就被一个叫胡伟的京城二世祖给盯上了。 胡伟的父亲是某部委退下来的老领导，虽已退休，但余威犹在，门生故旧不少。 胡伟自己则开了家贸易公司，仗着父辈的人脉在京城商界和某些圈子里混得开，平日里眼高于顶，尤其看不起外地来的“土大款”。 不知他从什么渠道得知这套院子的主人是个北方的商人。 商人？不就是有钱吗？但有钱和有权比起来，那就是狗屁不是，特别是在这四九城里。 他其实并未深挖赵雯雯的确切背景，因为他觉得，一个北方生意人，就算生意做的再大，在这四九城里，也不会有什么厉害的背景。 又见院子一直空着，只由中介帮着看管，几年都不来看一下，便动了买下的心思。 他让栓子一次次的给赵雯雯打电话，可赵雯雯就是两个字，不卖。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那么，就不要怪他强取豪夺了。 加上，他打听到产权处那边有熟人能“操作”，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 防虫儿栓子作为一个京城本地人，他是知道胡伟的实力的，强取豪夺的事他又不是没见过，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栓子就一个底层小卡拉米，人家动动小手指头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可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混饭吃的，所以他就一直劝着赵雯雯卖四合院，可赵雯雯说什么都不卖，他也没办法，他既担心赵雯雯，又不敢乱多嘴，就怕会惹祸上身。 第二日，罗正均去开会，赵雯雯就打算去南池子看四合院的装修。 刚吃过早餐，她就又接到了栓子的电话，栓子语气焦急地说她北海那套院子好像进了贼，门锁被撬了，里面乱糟糟的堆了东西。 赵雯雯心里一沉，那套院子她还没开始装修，只是让栓子定期去看看，怎么会进贼还堆东西？ 她没多想，立刻打车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果然看见院门虚掩，门锁有被硬物撬砸的痕迹。她推门进去，只见院子里胡乱堆放着一些水泥沙子和板材，几个流里流气的工人模样的男人正蹲在院里抽烟。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赵雯雯厉声问道。 这时，从正房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皮夹克，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是胡伟。 他上下打量着赵雯雯，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和轻蔑：“哟！你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东北的赵老板？看着挺年轻漂亮嘛。” “你是谁？为什么砸锁闯进我的房子里来？”赵雯雯冷着脸问。 “嘿，这话说的多难听。”胡伟皮笑肉不笑，“这院子我看上了，跟你打个招呼，买下了。这些东西是我的装修材料，先放进来，省得耽误工期。”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院子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赵雯雯气极反笑：“买？我什么时候答应卖给你了？请你立刻带着你的东西和人，离开我的院子！” 胡伟把烟头扔地上，用脚碾灭，嗤笑一声：“卖不卖，恐怕由不得你。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弄不到手的。给你脸，按市价给你钱，别给脸不要脸。”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是外地人，这里可是京城，不是东北。识相点，签了合同拿钱走人，大家都好看。不然……” “不然怎样？”赵雯雯毫不退让，“光天化日，这里可是京城，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强买强卖？”胡伟嘿嘿一笑，“这叫协商购买。产权处刘处是我哥们儿，你这房子的底档他都帮我调出来看过了。手续上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今天来了，就别急着走了，咱们好好‘协商’一下。”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旁边那几个男人立刻围了上来，挡住了院门，还把院门给关上了。 赵雯雯心知不妙，立刻想拿手机打电话。 胡伟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和手包，递给旁边的人：“赵老板远道而来，累了，请她进去歇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赵雯雯就被那几个人半推半搡地“请”进了厢房。 房门从外面被反锁了。她用力拍打房门，外面只传来胡伟戏谑的声音：“赵老板，消停会儿吧，想通了叫我。吃的喝的少不了你的，就是委屈你在这破房子里将就一下了。” 第 262 章 强买强卖 2 赵雯雯又惊又怒，没想到在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如此嚣张跋扈？ 但这就是现实，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就有可能连自己的财产都保不住。 她试图冷静下来思考对策，但手机被没收，无法与外界联系，这种深宅大院的，就算在里面呼救，外面恐怕也难有人听见。 整整一天，她被软禁在那间冰冷的厢房里，只有人定时送来些简单的饭食和水。 胡伟进来过两次，将一份早已拟好的房屋买卖合同拍在她面前，威逼利诱，让她签字。 “赵老板，何必呢？签了字，钱立马到你账上，你回你的东北享福去，这京城里的是非，不是你一个外地女人能掺和的。”胡伟语气带着威胁，“把我惹急了，我可不敢保证你和你的家人会出什么事。” 赵雯雯咬着牙，不理他，坚决不签。她此刻恨透了这个名叫胡伟的男人，想强取豪夺是吗？那就让他抢去试试。 僵持了一天，到了夜里，厢房里冰冷而压抑。 赵雯雯蜷在角落，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计算。 胡伟等人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第二天早上，威胁的言语越来越露骨，甚至开始有了推搡的动作。 赵雯雯知道，再硬扛下去，可能真的会吃亏。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的目的不是此刻的玉石俱焚，而是后续的雷霆万钧。 当胡伟再一次拿着合同进来，眼神凶狠地几乎要喷火时，赵雯雯抬起眼，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笔……给我……” 胡伟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早这么懂事不就行了？何必受这份罪！哥哥我也是懂怜香惜玉的，女人嘛！性格就应该软和一些。”他把笔塞进赵雯雯手里。 赵雯雯的手指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那份屈辱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显得虚弱而无力。 “这就对了嘛！”胡伟拿起合同，吹了吹墨迹，心满意足，“赵老板是聪明人！钱会尽快打到你账户上，现在，你可以走了！” 她的手机和手包被扔还给她。赵雯雯踉跄着站起身，几乎是扶着墙才走出那座四合院。身后传来胡伟等人得意而放肆的笑声。 一到胡同口，远离了那些人的视线，赵雯雯原本虚软无力的身体里仿佛瞬间注入了冰冷的能量。她迅速打开手机，第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罗正均。 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那头传来罗正均焦急万分、几乎失控的声音：“雯雯？！你在哪儿？！一天一夜找不到你人，电话也打不通，你要急死我吗？！”他显然已经察觉不对劲，快急疯了。 听到他的声音，赵雯雯一直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对着电话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正均……正均……他们……他们抢了我的四合院……把我关起来……逼我签字……我好怕……” 她语无伦次，但关键信息却清晰地传递了过去：被抢、被关、被逼签字。 “什么？！！”电话那头的罗正均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声音瞬间变得暴怒而骇人，“谁？！你在哪里？找个人多安全的地方待着，我马上到！” 他一边抓起门口的车钥匙疯狂地冲出家门，一边对着手机吼道：“告诉我位置！北海公园那边是吧？好！等着我！” 飞驰的汽车里，罗正均的怒火几乎要将车顶掀翻。他强迫自己冷静一秒，立刻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黄德山。 电话接通，罗正均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异常冰冷和急促：“德山！雯雯出事了！京城一个不知道什么背景的王八蛋，抢了她的院子，把她软禁了一天一夜，逼她签了卖房合同！我刚接到她电话，人刚被放出来，吓坏了！我现在过去接她，送她去医院！”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森寒：“这事，报警太便宜他们了。你大哥那边的人，能不能动？我要那帮杂碎立刻给我围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跑！尤其是那个胡伟！” 黄德山在电话那头原本带着的笑意瞬间消失，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怒： “你说什么？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雯雯？！软禁逼签？好，很好！地址发我！你不用管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无法无天的狗杂碎！” 他甚至没多问细节，一种护短的暴怒瞬间淹没了他。 怪不得他昨天发信息给赵雯雯，她一直没回，原来是出事了。 挂掉罗正均电话，他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语气简短而强硬：“大哥，是我，你的兵借我一个排，去北海公园X胡同X号四合院！把里面所有人都给我控制起来！封锁现场！等我命令！动作要快！去做什么？我去除暴安良……” 军队的调动，远比任何程序都要迅速。 另一边，罗正均的车一路狂飙，终于看到了站在街边、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的赵雯雯。 “雯雯！”罗正均车就停在路中间，拉了手刹就跳了下车，一把将摇摇欲坠的赵雯雯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剧烈的颤抖，他的心像是被刀绞一样疼。 “正均……他们……”赵雯雯看到他，所有的委屈和后怕再次涌上，眼泪汹涌而出，刚说了几个字，便眼一闭，身体彻底软了下去，晕倒在他怀里。 “雯雯！！”罗正均肝胆俱裂，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放进车后座，“坚持住，我们马上去医院！”他油门踩到底，朝着最好的医院疾驰而去。 赵雯雯就躺在起床后座，感受着罗正均的暴怒和焦急，对，她是装晕的。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数辆军车呼啸而至，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下车，无声而高效地控制了胡同口，随即涌入那座四合院。 刚才还在里面开心庆祝、畅想着如何装修的胡伟一众人等，瞬间被冰冷的枪口指住，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直到被粗暴地反铐起来，都没想明白，不过是强买了一个外地女人的院子，这才多大点儿事，怎么会惊动了军队？！ 黄德山后面赶来，蔑视着这一帮子强取豪夺的杂碎，面色阴沉如水。 他不需要知道具体细节，他只知道，赵雯雯被欺负了，被吓坏了，这就够了。动了他黄德山心尖上的人，就要付出承受雷霆之怒的代价。 他不管这些杂碎是什么背景，今天，就算是把天捅个窟窿，他也要为她讨个说法。 罗正均守着昏迷的赵雯雯，眼底是滔天的怒火和心疼。他知道，他和黄德山一起出手，就算对方是什么样的背景，他也都能对付了。 后面的事，等雯雯醒来再说。那个胡伟和他所谓的背景，他一定要他们全完蛋。 第 263 章 金刚手段 1 栓子这些天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好了，赵老板的四合院被有权有势的人给看上了。 他昨天还被吓到了，昨天的电话是他打给赵雯雯的。 四合院被胡伟撬了锁，被放了装修材料，他一清二楚，但他不敢只说，只能告诉赵雯雯四合院怕是进贼了。 从昨天赵雯雯一进四合院门，他就在胡同口躲着看到了，看赵雯雯进去了好久都没出来，他就知道是出事了。 他心急如焚，一方面觉得对不起赵雯雯的信任，另一方面又深感无力。他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胡伟那种人，他根本惹不起。 上去阻拦？恐怕自己也得被打个半死，说不定连饭碗都得砸了。报警？胡伟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肯定上下都打点过，报警恐怕也没什么用，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报警之后胡伟他们能相安无事，但他，以后的安稳日子恐怕就要没有了。 思前想后，栓子最终选择了最无奈也最现实的做法——沉默和观望。 他只能暗中祈祷赵老板吉人天相，或者她自己有办法解决。但他心里其实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赵老板再有钱，也是个外地商人。 栓子在四合院胡同口看着，时不时装作路人路过，或者缩在墙角，一直蹲守到了凌晨也没见赵雯雯出来，他好怕赵雯雯脾气太硬，会吃些苦头。 栓子心想，不就是一套四合院吗？赵老板难道就不会软和一些，答应卖给他们？她肯定是不知道这四九城的水有多深，有些人就是咱小老百姓惹不起的存在。 直到午夜过后，栓子才无精打采的回了家，担心的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又去到四合院胡同口蹲守，直到快十点了，才见赵雯雯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从四合院里出来，看样子衣服和身上都还完好，只是精神差了些，应该没受多大罪，他也就安心了。 但他还是不敢靠近，因为他知道，赵雯雯出来之后肯定会去报警，那他可就要躲远一些，若是让胡伟知道他帮着赵雯雯报了警，那他也就不要想在这四九城混了。 他远远的看着赵雯雯出了胡同口就在那儿打电话，不多久就被一辆黑色轿车给接走了。 然而，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栓子的想象。 赵雯雯离开后不到半小时，就在栓子还在暗自唏嘘感叹时，异变陡生！ 数辆草绿色的军车风驰电掣般驶来，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胡同的宁静。 车门打开，跳下来的不是警察，而是几十名荷枪实弹、面色冷峻的士兵！动作迅捷如猎豹，瞬间就控制了胡同的所有出口，然后直接冲进了那座四合院！ 之前还在里面作威作福的胡伟等人，像小鸡仔一样被粗暴地押了出来，一个个面无人色，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 栓子躲在远处的墙角，看得目瞪口呆，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这是怎么回事？军队？！怎么把军队招来了？！ 京城的老百姓都是有些见识的，这本地的军车，一律高大挺拔气势不凡的军人，一看就是京城卫戍区的。 栓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能调动京城卫戍区部队的，那该是多大的关系……？ 然而，还没等他消化这惊人的一幕，更让他头皮发麻的场景出现了。 一辆黑色的奥迪A6无声地滑到胡同口，车牌是骇人的白色军牌。一名勤务兵迅速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首先踏出来的是一只锃亮的军用皮鞋，然后是笔挺的军裤，肩上那金色的松枝和一颗耀眼的金星，在阳光下几乎灼伤了栓子的眼睛！ 少将！ 栓子倒吸一口冷气，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他这辈子都没在这么近的距离见过活生生的将军！ 那位将军年纪不算很大，身姿挺拔如松，脸上却笼罩着一层骇人的寒霜，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杀伐决断的强大气场。 他一下车，目光就如冷电般扫向被士兵们控制住的胡伟一干人，那眼神里的怒意和威严，让隔着老远的栓子都感到一阵心悸。 “首长好！”带队的校官立刻跑步上前，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黄德山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冰冷得能冻住空气：“就是这几个？” “是！首长！主要人员均已控制，院内已彻底搜查！” 黄德山不再多看胡伟等人一眼，仿佛他们已经是死人。他迈开大步，径直朝着那座四合院走去，他要亲自去看看，赵雯雯被欺负、被关了一天一夜的地方！ 栓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他瞬间全都明白了！ 原来赵老板……赵老板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只有钱的普通外地商人！她的背后，站着的是这种通天的人物！是能直接调动军队、让将军亲自出面震怒的大佛！ 胡伟这次是踢到钛合金钢板了！不，是踢到炸藥包上了！ 一股巨大的后怕和庆幸席卷了栓子。幸亏自己当时没脑子一热去报警或者阻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他对赵雯雯的敬畏也达到了顶点。这位平时说话客气、总是笑眯眯的赵老板，能量之大，背景之深，远远超乎他这个小市民的想象。 他看着黄德山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内，看着那些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混混们此刻如待宰羔羊般瑟瑟发抖，看着周围士兵们冰冷肃杀的表情…… 栓子知道，京城的这片胡同，怕是要变天了。 而经此一事，赵老板在这四九城里，恐怕再也没人敢轻易招惹了。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为赵老板办事，必须更加尽心尽力，半点马虎不得。 医院特护病房里，赵雯雯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 罗正均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底的血丝尚未褪去，那份后怕和滔天怒火转化为冰冷的决心。他轻轻放下赵雯雯的手，为她掖好被角，走到病房外的会客室。 他拿出手机，第一个打回市里，他本来计划今天要和赵雯雯一起回沪上的。 他语气不容置疑地交代秘书：“立刻把我今天和明天的所有日程全部取消或者推迟。我有重要私事处理，非极端紧急事务，不要打扰我。”他必须确保自己能全程守在赵雯雯身边，直到她安然无恙。 第 264 章 金刚手段 2 紧接着，他拨通了黄德山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雯雯怎么样？”黄德山的声音传来，背景似乎是在行驶的车里，语气急切而低沉。 “刚睡着，医生说主要是惊吓过度，体力透支，需要静养。”罗正均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你那边怎么样？” “人全摁住了，一个没跑。院子也控制起来了。”黄德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狠厉，“那个叫胡伟的杂碎，刚开始还嘴硬，抬出他爹和什么刘处，被我的人“请”去单独“聊了聊”，现在老实得像条癞皮狗，什么都交代了。产权处那个姓刘的，也已经派人去“请”了。” 他的处理方式带着鲜明的军队风格，直接、高效、甚至有些粗暴，但对付这种地头蛇，往往最为有效。 “好。”罗正均吐出一个字，顿了顿，补充道，“别弄出明显外伤。”他不是心软，而是要注意影响，毕竟动用的是军队的力量，不能留下太过分的把柄。 “放心，有分寸。”黄德山了然，“都是老手，让他疼到骨头里，外面也看不出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走司法程序还是……” 罗正均冷笑一声：“司法程序？太便宜他们了。而且走程序，难免拖沓，夜长梦多。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简单算了。” 他略一沉吟，思路清晰地说道： 1. 深挖根源： “胡伟他父亲，教子无方，纵子行凶，我看他这个退休待遇也太清闲了。该查查他以前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给他找点事做，让他没精力也没能力再给他儿子擦屁股。” 他这是要动胡家的根基。 2. 清除爪牙： “产权处那个刘处，滥用职权，为虎作伥，立刻向他的上级纪检部门实名反映情况，材料你那边应该已经问出来了，足够他喝一壶的。这个人，必须清除出队伍，依法严办。” 这是斩断其官面上的保护伞。 3. 经济清算： “那胡伟不是有公司吗？查他的税，查他的账，查他的业务合规性。这种纨绔子弟开的公司，不可能干干净净。我要他一无所有。” 这是进行经济上的彻底摧毁。 4. 物理隔绝： “胡伟以及那几个主要动手的家伙，”罗正均语气冰寒，“寻衅滋事，非法拘禁，敲诈勒索，数额特别巨大。那套四合院现如今的价值至少也是几百万，证据确凿。让他们进去待着，没个十年八年，别想出来。我会跟这边政法口的熟人打招呼，“照顾”好他们。” 这是确保主要实施者受到最严厉的法律惩罚。 黄德山在电话那头听完，干脆利落地回答：“行，就按你说的办。胡家老子和刘处那边，我这边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施加压力，比你那边体系内走可能更快。” “经济清算和司法程序，你家那边主导，需要我这边提供什么证据或者人手，随时开口。”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利用军队背景和特殊关系进行高压震慑和侧翼打击，一个利用政法体系和规则内的力量进行精准清算和合法惩罚。罗家和黄家，双管齐下，天衣无缝。 “那份逼签的合同，”罗正均最后冷声道，“作废。院子立刻恢复原状，所有损失，让他们加倍赔偿。” “这是自然。”黄德山道，“我让人盯着，今天就换锁，里外打扫干净，一点那帮杂碎的臭味都不能留……” 通话结束，罗正均又给他父亲和母亲各打了一通电话，说明情况，然后回到病房，继续守着赵雯雯。 而外面的世界，一场针对胡伟及其背后势力的风暴已然掀起。 黄德山的手段雷厉风行，来自军方的无形压力迅速渗透到相关领域。罗家则动用其深厚的人脉，在京城的政法、税务、纪检系统内悄然运作。 赵雯雯醒来之后，也没有问相关的后续处理，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成熟的政佬，罗正均的手段，会比他想象中的更为狠辣。 事情进展的无比迅速，胡伟父亲被相关部门约谈，重新调查其退休前的一些旧事，昔日的老部下纷纷避之不及。 产权处刘处长被直接带走调查，涉案情节严重，迅速双开，移送司法。 胡伟的公司被税务和工商联合稽查，查出大量问题，巨额罚款加上业务瘫痪，瞬间破产。 胡伟及其几名主要手下，被以涉嫌非法拘禁、敲诈勒索、故意毁坏财物等多项罪名正式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罗家确实“关照”过，他们的案子会被依法从重从严办理。 整个事件被处理得快速而低调，几乎没有在公开层面引起任何波澜。 但在京城某个特定的圈子里，消息却灵通地传开了，连某些平时在四九城作威作福的二世祖们，也乖了不少。 经此一役，赵雯雯成了低调且背景神秘的“外地女人”。而她北海公园的那套四合院，也很快恢复了宁静，甚至比以前更加无人敢扰。 栓子被叫去医院的时候，罗正均正在给赵雯雯削苹果。 他又拿到了赵雯雯给的一笔丰厚酬劳，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关于胡伟那件事，赵雯雯明白栓子肯定事先就知道内情，但她并没有苛责栓子。有些事情，底层小市民本来就只能无奈。 她只是淡淡叮嘱栓子，等她南池子那套四合院装修好后，就把她存放在另外一处四合院里的那两套黄花梨家具给搬过去。以后打理四合院的事，就不用他了。 栓子连声答应，说那两套黄花梨家具他一直都照看着，还专门用棉布和塑料布包裹着，没有丝毫损坏，等南池子那边装修好了，只要一个电话，他就会把家具给搬过去。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项经济来源，还失去了一个大靠山，但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太过于胆小怕事，有眼无珠。 一旁的罗正均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栓子一眼。 栓子倒是对着满是官威的罗正均点头哈腰，心中满是敬畏，然后满脸堆笑的退出了病房。 赵雯雯在医院休养了几天，在罗正均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迅速恢复。 她从未主动问起后续如何处理，但她知道，那两个男人一定会为她扫清一切障碍，并且，做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彻底。 她的安全感，以及某种隐形的权力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很有钱，以后还会是巨富，但如果没有靠山，财富在权力面前，那就等于一块大肥肉，所以，要有强大的靠山，她的财富，才能稳稳的握在自己手里。 第 265 章 职业保镖 赵雯雯出院后，被罗正均安排在京郊的一处隐秘会所细心调养。 虽然事情已经迅速平息，胡伟一伙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罗正均心里的那根刺却并未完全拔除。 这次事件给他敲响了警钟。赵雯雯和他之间的关系特殊，不能暴露在明面上，这意味着她无法像正常家属一样享受某些层面上的保护。 而她本人又如此年轻漂亮，手握巨额财富，带着年幼的孩子，无论是在沪上还是在京城，都容易成为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眼中的目标。 这次是胡伟这种蠢货，下次万一遇到更狡猾、更凶厉的亡命徒呢？ 他绝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能有。 这天，黄德山将要返港，临行前就借口过来探望一下赵雯雯。 他来到会所的时候，赵雯雯穿着一身素色家居服，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在临时办公桌前，用笔记本电脑处理着公司事务。 她看见他来了，眼底满是欣喜。 “黄大哥，你来了呀！”她站起身，朝他走了几步，“黄大哥，不好意思，这次让你费心了。” 黄德山看着眼前美丽如水的女人，心底那份疼惜都快要溢出来，若不是罗正均在，他恨不能立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的安慰一番。 罗正均见他来了，立即将他请到偏厅，神色凝重地谈起了这件事。 “德山，这次的事，我想起来就后怕。” 罗正均递给黄德山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紧锁，“你知道吗，雯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之前在沈市的时候她也遭遇过一次绑架，差点儿就把命给丢了，两次都可以说是她运气好，那万一……我不敢想象。” “绑架？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黄德山不可置信的问。 罗正均长话短说：“前几年，沈市的冬天，绑架勒索，后来绑匪被当场击毙。” 黄德山深吸了一口烟，眼神阴郁且深沉，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赵雯雯曾经还遭遇过绑架。 他对赵雯雯的担心丝毫不比罗正均少，甚至因为那份隐秘的关系而更添焦灼。“我明白你的意思。雯雯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个孩子……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给她找几个可靠的保镖，必须是绝对可靠、身手顶尖、而且背景干净的那种。” 罗正均看向黄德山，“普通安保公司的人，我不放心。最好是……你们系统里刚退下来的，最好是那种一线部队出来的，政治过硬，身手了得，话不多，懂规矩。” 这件事，托付给黄德山是最合适不过的。他身在军方核心部门，家族在军中根基深厚，调动这样的资源易如反掌，而且绝对能保证人员的忠诚度和可靠性。 黄德山立刻明白了罗正均的用意，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 “这事交给我。正好，老部队那边今年有一批“狼牙”突击队的尖子到期退役，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兵，政治审查绝对没问题，身手一个打十个寻常角色没问题，而且心理素质极硬，擅长应对突发情况。我让他们挑几个最好的，背景干净的，家庭关系简单的。” “狼牙”突击队？罗正均虽然不直接接触军队，但也听说过这支王牌特种部队的赫赫威名。由他们来保护赵雯雯，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但也让他彻底安心。 “好！太好了！”罗正均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人数不用多，两到三个，要精。待遇方面会按最高标准给，翻倍都行，务必让他们安心工作。关键是保密和忠诚。” “放心，我知道轻重。”黄德山掐灭烟头，“我会让人亲自把关人选。以后就让他们长期跟着雯雯，明面上可以是司机、助理，但实际职责就是确保她的绝对安全。” 黄德山回了港岛，赵雯雯和罗正均也回了沪上。 回程时，罗正均已经和赵雯雯说了要给她和孩子找几名保镖的事，赵雯雯也欣然同意。 她总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后，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所以老天爷总要给她找一些危险插曲，让她渡一渡劫？ 上次是绑架，这次又是软禁，虽然都是有惊无险，但说白了也都是侥幸。 而且古话说了，无三不成礼，她总觉得，这样的危险说不定以后还会发生，所以，她一定要重视起来，请几个专业的保镖是很有必要的。 现如今她这么有钱，好不容易打下偌大的家产，若是还没好好享受，人就嘎了，即使又再次穿越，那也是划不来。 几天后，老洋房的门铃被按响了，冯姐去开门，就见外面齐刷刷的站了三个身形如青松一般的男子。 隔着大铁门的对话栏窗，冯姐问他们找谁？他们说是来找赵总的，说是黄司令介绍来的。 冯姐并不知道什么黄司令，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所以赶紧去向赵雯雯通报。 于是，三名气质干练、神情沉稳的年轻人出现在了老洋房的会客厅里。 为首的陈志强向前一步，言语简洁有力：“赵总，您好。我们是陈志强、李立新、林峰，奉命向您报到。今后您的安全由我们负责，直接听从您的指令。” 赵雯雯打量着他们，能从他们看似平静的眼神下感受到那股经过千锤百炼的锐气和力量。 她微微一笑，气场已然恢复：“欢迎三位。以后就辛苦你们了。我的要求很简单：确保我和我家人的绝对安全，同时，尽量低调，不影响正常生活。” “明白，赵总。”三人齐声应答，没有多余废话。 从此，赵雯雯的生活中，多了三道沉默而高效的影子。他们完美地融入背景，可能是司机，可能是助理，但在任何需要的时候，都会瞬间成为最可靠的盾牌。 他们只对赵雯雯一个人负责，这份绝对的忠诚和专业而强大的保护力，让她真正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而罗正均和黄德山，也通过这种方式，在他们无法时刻亲身守护的地方，为赵雯雯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坚固的防线。 赵雯雯家的老洋房占地广阔，绿树成荫，私密性极好，但相应的，安保盲区也不少。 将陈志强三人安排住进家里，是赵雯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一来可以确保二十四小时无缝衔接的守护，二来，这座洋房足够大，后面有独立的佣人楼和客房区，完全可以在不干扰她和家人生活的前提下，为他们提供舒适的居住空间。 陈志强、李立新、林峰三人入住后，并没有丝毫懈怠。他们以职业军人的严谨，迅速进入了角色。 除了轮班贴身跟随赵雯雯外出，其余时间则投入到对这座老洋房的全面安全评估中。 第 266 章 方寸之地 赵雯雯的老洋房，原本的安保措施确实比较基础，只在气派的大门口安装了一个看起来挺唬人的摄像头，更多是起个心理威慑作用，真遇上事儿恐怕是指望不上的。 住了几天后，一次吃晚饭的间隙，队长陈志强很自然地对赵雯雯提起了这件事。 “赵总，我们这几天熟悉了一下房子和周边环境。”陈志强语气平和，像是随口建议，“房子挺好，就是安保方面稍微简单了点。现在市面上有些不错的民用设备，花不了太多钱和工夫，就能让家里安全不少，您看要不要考虑稍微升级一下？” 赵雯雯很感兴趣，放下筷子：“哦？你们有什么具体想法？说说看。” 林峰接过话，他用的是很实在的口吻：“主要是几个小地方。一个是后院和侧面围墙，光靠现在的栅栏和灯光，晚上容易藏人，最好能加装几个带红外夜视功能的摄像头，现在这种民用款的清晰度也还可以了，价格也不贵。” 李立新补充道：“另外，大门口那个摄像头也太老了，画面模糊，可以换个新的。我们可以在后院住处配一套电脑，连接上能随时看到几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心里也踏实点。所有这些线路布置、安装的活儿，我们仨就能搞定，不用请外面工人，也省事。” 陈志强又说：“窗户上的老旧窗锁也应该更换一下了。” 他们的建议非常实在，赵雯雯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提升一下家里的安全性，尤其是考虑到家里还有小孩子。 “行，就按你们说的办。”她爽快地答应，“需要买什么设备，你们自己去采购一下，用备用金买回来报销，这事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应该的，赵总。”三人点头。 没过两天，设备就采购回来了。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品牌货：几个新的红外夜视摄像头、崭新的窗锁，和一套台式电脑。 接下来的周末，陈志强三人就挽起袖子自己动手干了起来。他们身手麻利地布线、安装摄像头、更换所有老旧窗锁、调试设备连接……动作干净利索，配合默契，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改造完成后，效果立竿见影。后院他们三人住处的电脑屏幕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庭院前后几个关键角落的画面，夜晚也是黑白分明，让人安心不少。 整个家因为这几个微小却关键的改变，增添了一份踏实的安全感。 赵雯雯对此非常满意，而陈志强三人也通过这次小小的“家务事”，进一步展现了他们的价值和可靠性。 顾砚舟是第一个察觉到赵雯雯身边变化的人。 作为她的得力助手，他熟悉她的一切工作习惯和生活节奏，甚至包括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也是她情感世界的另一个秘密参与者，虽然深知自己永远无法像罗正均那样给予她显赫的权势，但他自认拥有与她朝夕相处、灵魂相契的独特位置。 起初，他只是注意到赵雯雯去了趟京城回来后，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某种变化。 他关切地询问过，赵雯雯只轻描淡写地说遇到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她很少对他隐瞒，这次语焉不详的态度让他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紧接着，三个气质冷峻、行动利落的男人出现在了她身边。 他们不像普通的司机或助理。他们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如鹰，时刻保持着一种职业性的警惕，与赵雯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能在任何需要时瞬间缩短这个距离。 顾砚舟是聪明人，几乎立刻判断出——他们是保镖，而且是极其专业的那种。 赵雯雯向他简单介绍过：“我新聘的安全顾问，陈先生、李先生、林先生。”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寻常的人事安排。 但顾砚舟的心却猛地一沉。他了解赵雯雯，她虽然富有，但以往从未如此大张旗鼓地配备贴身保镖，更何况是这种一看就非同一般的角色。这绝不仅仅是“小麻烦”。 他动用了自己这些年来跟着赵雯雯积攒下的一些人脉，小心翼翼地打听京城那边近期发生的事情。 零碎的信息逐渐拼凑起来：北海公园附近的四合院、某个嚣张的二世祖、非法软禁、军队出动……每一个词都让他心惊肉跳，背后隐藏的凶险和博弈让他不寒而栗。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经历了如此可怕的事情！一股后怕和强烈的心疼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当时的孤立无援和恐惧。 但同时，另一种更复杂、更晦暗的情绪也随之滋生，一种无力的嫉妒和深切的失落。 他知道，能如此迅速、高效、且以那种雷霆万钧之势为她解决问题，并安排来如此专业保镖的人，只可能是罗正均，或者……还有与罗家有关系的其他势力。 是那个男人保护了她。是那个男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动用了她所需要的庞大能量。 而他顾砚舟，虽然日夜陪伴，为她打理商业帝国，分享床笫之欢，却在真正的风浪袭来时，只能做一个事后才知情的旁观者。 这种认知像一根细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他看着那三个保镖——他们是那个男人权力的延伸，是他们留在她身边的保护印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谁才是真正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赵雯雯的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更危险，而能进入她世界核心的钥匙，似乎并不完全掌握在他手里。 他害怕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会因为这次事件而动摇，害怕她会对那些能提供绝对保护的力量产生更深的依赖。 于是，他变得更加体贴入微，工作上全力以赴为她分忧，情感上给予她更温柔体贴的慰藉。 但他也变得更加敏感，暗中观察着她对那三个保镖的态度，揣测着她与罗正均联系时的细微表情。 他的爱恋、他的野心、他的不安与嫉妒，在心底暗暗交织涌动。 他知道，赵雯雯的这场风波虽然过去，却在他心里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激起的涟漪，正在悄然改变着某些东西。 他必须更加小心，更加努力，才能在她复杂的世界里，守住那片独属于他的方寸之地。 第 267 章 无法言说的忧思 邹春兰女士是过了好几天，才逐渐意识到女儿身边的“新助理”有些不同寻常的。 她不像顾砚舟那样敏锐，整日里心思更多是放在大孙子赵泽嘉和跳广场舞上。 起初，她只是觉得那个叫李立新的年轻人特别负责任，送泽嘉去幼儿园简直寸步不离，眼神时刻警惕着周围，比保姆还上心。 她心里还暗暗称赞雯雯公司招的人真可靠。 直到有一次，她带着泽嘉去附近的公园玩，李立新自然跟着。 一个陌生男人只是因为走路快了些，靠近了泽嘉身边，李立新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她和泽嘉身前，虽然没做什么，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和审视的眼神，让邹春兰心里咯噔一下。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助理该有的反应。 某天晚上吃饭时，她忍不住悄悄问赵雯雯：“雯雯，那个小李……还有经常跟你出门的小陈和小林，他们……是不是不只是助理啊？我看着怎么那么像……像电视里演的保镖呢？” 赵雯雯知道瞒不过母亲，也不想让她整天瞎猜担心，便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妈，你看出来了？嗯，最近公司业务扩展，我经常在外面跑，也是为了安全起见，请了几个专业的安全顾问。这样你和泽嘉在家，我也能更放心些。” 邹春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是个普通的妇女，一辈子经历过最大的风浪也就是丈夫去世和家长里短，“保镖”这个词离她的生活太遥远了。 她突然想到了前些年在沈市，赵雯雯被绑架的事，过后也用了一段时间保镖，只是那些保镖看起来没有这三个专业。 她心底一沉，立即问赵雯雯：“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上次你去京城……” 赵雯雯不想让她知道京城那件事的凶险细节，怕吓到她，只是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没事，妈，就是以防万一。现在有钱人家都这样，不算什么。你看有他们在，泽嘉出去不也更安全吗？” 话虽这么说，但邹春兰心里的不安却没能完全放下。 她开始更加留意观察。她发现陈志强和林峰跟着女儿出门时，那种保护姿态是浑然天成的，开车门的手势，站位的选择，看人的眼神，都透着一种专业的警惕。 她也在新闻里模糊听说过一些有钱人遇到的绑架、勒索之类的事情。 越想，她心里越不是滋味。一方面，她确实感到了一丝安心，尤其是看到李立新对泽嘉那种全方位的看护，让她带外孙出门时底气足了不少。 但另一方面，这种需要配保镖的配置，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女儿所处的世界并非只有表面的光鲜亮丽，其背后隐藏着难以想象的风险和复杂。 这让她感到害怕和心疼。 她心疼女儿年纪轻轻就要独自面对这些，需要动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和家人。她也隐隐担忧，配了保镖，是不是意味着以后真的可能会遇到危险？会不会反而更引人注目？ 晚上，她有时会睡不着，看着窗外楼下隐约巡逻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也知道这样专业的人应该是罗正均帮着安排的，她感激罗正均想得周到，派人保护女儿和大孙。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她这个做母亲的，既无法理解女儿生意场上的波澜诡谲，也无法在她可能遇到危险时提供任何帮助，只能在一旁看着，甚至还需要女儿来宽慰自己。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泽嘉照顾得更好，把家里打理得更妥当，让女儿没有后顾之忧。 同时，她也开始默默祈祷，祈求菩萨保佑女儿平平安安，保佑这些保镖永远没有真正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女儿的巨大成功和财富，在给她带来骄傲和物质满足的同时，也带来了这份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忧思。 …… 自从在京城一起吃过一次饭后，黄德山的老婆欧阳蕊就经常和赵雯雯联系，一是和赵雯雯寒暄，拉近关系，二是联系捐资助学的事宜。 上次得知赵雯雯入院，她也在第二天就买了礼物去医院探望，加上后来又电话联系了几次，和赵雯雯你来我往的，倒是亲近了不少。 赵雯雯在电话里得知，欧阳蕊带着她捐助的两千万善款，又去了西部，因为她要亲眼看着那笔款项的落实。 这次她还深入了更多的山区，那颗致力于改善贫困地区教育的心更加的迫切了。 她深知仅靠政策和有限的财政拨款远远不够，需要社会力量的广泛支持。所以，她再次想到了赵雯雯。 赵雯雯现如今在她的心中，是个既有实力又有心意的年轻企业家。 一次通电话中，欧阳蕊没有过多寒暄，而是语气凝重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向赵雯雯详细描述了她在山区看到的真实情景： “孩子们在四面透风的危房里上课，用着破旧不堪的桌椅，冬天冻得瑟瑟发抖，师资力量极其薄弱，一个老师要带好几个年级的所有课程……” “……雯雯，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困难。”欧阳蕊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忧患和责任感，“我知道这很难开口，但为了那些孩子，大姐还是想问问你，之前说的带动你身边一些有能力的朋友一起捐助，不知道还能不能……” 赵雯雯握着电话，眼前仿佛浮现出欧阳蕊那瘦弱的，在西南山区和西部的黄土高原跋山涉水的身躯，和她话语里描述的那些画面。 也清晰地感受到电话那头一位致力于教育事业者的真诚与焦虑。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坚定而温和：“欧阳大姐，您别这么说，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您放心，我这就联系几个朋友，他们也都是热心肠、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应该都会愿意尽一份心力。” 挂了电话，赵雯雯立刻行动。 她先打给了汤子墨。汤家的事业在内地也是做的风生水起，与赵雯雯既有合作也有竞争。 汤子墨和她的私交那就更不必说。 “子墨，有个事跟你商量。”赵雯雯开门见山，将欧阳蕊描述的山区教育困境和捐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这是积德的好事，我这边已经捐了两千万，你看方不方便也支持一下？多少都是一份心意。” 汤子墨在电话那头听得认真，他了解赵雯雯，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用这种事来开玩笑或谋利，她可轻易不会向他开口。 第 268 章 欧阳蕊的信仰 1 汤子墨爽快地答应：“雯雯，你这是办正事，办好事。没说的，我捐三百万，略尽绵薄之力。账户你发给我，我让财务马上办理。” “太好了，子墨，我替山区的孩子们谢谢你！”赵雯雯真诚地道谢。 汤子墨在电话里的声音立马又开始不正经了：“谢我，那什么时候以身相许一下？” “子墨……”赵雯雯声音依旧温柔。 “嗯，我听着呢！”汤子墨声音低沉。 赵雯雯在电话里轻轻柔柔的吐出了一个字：“滚……”随即挂断了电话。 接着，她又拨通了李强的电话。 此时李强正在港岛，陪着临近预产期的妻子待产，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他在沪上的老洋房刚刚精心装修完毕，与赵雯雯家就隔着一小段优雅静谧的马路，原本是计划等孩子出生后不久就举家搬回沪上长住的。 电话里传来李强轻松的声音：“雯雯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沪上有什么好事？” “李强哥哥，打扰你陪嫂子了。”赵雯雯先致歉，然后迅速切入正题，将捐助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欧阳局长（她用了欧阳蕊的官方称呼）那边非常着急，我想着多一份力量，就能多帮一些孩子。” 李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并非犹豫，而是在消化信息并做出决定。 他虽然常被看作“浙商”，但在东北时间待长了，骨子里也沾染上了北方人的豪爽和仗义，尤其对赵雯雯，既是重要的商业伙伴，也是彼此信任的老朋友。 他深知赵雯雯开口，绝非小事。 “嗨，我以为什么大事呢！”李强的声音立刻变得郑重起来，“这是正事！教育是根本，孩子是未来。没说的，雯雯，你带头捐两千万，我李强也不能太小气，我捐五百万！账户发给我，我这就通知广州那边的秘书处理，今天之内一定到账！替我向欧阳局长问好，感谢她为孩子们奔波！” 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关于欧阳蕊或者款项监管的具体细节，全然信任赵雯雯的判断和操办。 “李强哥哥，太感谢了！嫂子那边你也替我道个歉，等你们回沪上，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赵雯雯心中暖流涌动，李强的爽快和信任让她觉得这份善举更加有意义。 很快，赵雯雯就将汤子墨和李强的捐助意向以及金额汇总告知了欧阳蕊。 欧阳蕊在电话那头激动不已，连声道谢：“雯雯，太好了！真的太感谢你了！也请一定替我谢谢汤总和李总！你们这是雪中送炭，是真正的大义！” 这笔总额高达八百万的善款，以极高的效率汇入了指定的专项账户，加上赵雯雯前不久捐的两千万就是两千八百万。 它不仅切实地帮助了西南山区和西部山区的孩子们，也为欧阳蕊的工作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更在无形中进一步巩固了赵雯雯与欧阳蕊、乃至与黄德山之间的关系。 而汤子墨和李强的慷慨解囊，既是对社会责任的承担，也是对赵雯雯个人影响力和号召力的一次无声的投票与支持。 这笔善款的重量，远不止于它的数额。 但赵雯雯深知，仅靠几个朋友的力量还不够。从几次通话中她也得知，欧阳蕊需要的是一笔持续且能引起更广泛关注的资金，同时也需要让更多有能量的人关注到祖国边陲和老区的教育事业。 于是，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成型——她要举办一场高规格的慈善拍卖筹款酒会，就像她当初在港岛参加过的那样。 欧阳蕊西部山区考察的艰辛与触动尚未平复，她正在当地一间简陋的招待所里整理调研报告，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赵雯雯的来电，她有些意外地接通了。 “欧阳大姐，没打扰您工作吧？”赵雯雯清亮温柔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 “是雯雯啊，没事，刚开完一个碰头会。怎么了，有事吗？”欧阳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 “大姐，您捐助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赵雯雯切入正题，“我有个想法，光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还是有限，我想在沪上办一场小型的慈善酒会，邀请一些商界的朋友来，大家一起为西部的孩子们出份力。您看怎么样？” 欧阳蕊一听，非常的惊喜，“雯雯那太谢谢你了，只是真的太辛苦你了，还要让你破费。” “大姐您千万别这么说，能帮您和孩子们做点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赵雯雯语气轻快起来，“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这边开始筹备，定好时间就立刻通知您。您一定要来！” “好，我一定到。”欧阳蕊肯定地答应，心中对这场即将在沪上举办的慈善酒会，有着深切期望。 几天后，欧阳蕊风尘仆仆地从西部山区抵达沪上虹桥机场。一出闸口，就看到赵雯雯笑盈盈地迎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一位沉稳的男士——林峰。 “欧阳大姐，一路辛苦了！”赵雯雯亲切地挽住她的手臂，林峰自然地上去接过了行李。 坐在驶往西区老洋房的车上，欧阳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摩天大楼、璀璨霓虹和步履匆匆的人群，与她刚刚离开的黄土高坡、破校舍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和心理冲击。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穿越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来到赵雯雯典雅奢华的老洋房，邹春兰热情地出来接待，赵泽嘉也在家，增添了不少生活气息，这让欧阳蕊稍感放松。 稍事安顿后，赵雯雯便将欧阳蕊请到书房，拿出了慈善酒会的详细策划方案。 “欧阳大姐，您看，这是初步的方案。”赵雯雯将制作精美的方案书递给欧阳蕊。 “场地定在外滩的华尔道夫宴会厅，时间是下周五晚。这是拟定的嘉宾名单，主要是沪上一些知名的企业家、金融机构高管和几位文化名人。流程包括您的主题分享、慈善拍卖和现场认捐环节。餐饮是按最高标准的中西结合自助餐，这是菜单……” 赵雯雯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顶级规格与用心。 然而，随着赵雯雯的讲述，欧阳蕊的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第 269 章 欧阳蕊的信仰 2 欧阳蕊翻看着那厚厚一沓、明显造价不菲的策划案。 听着“华尔道夫”、“最高标准”、“中西结合”这些词汇，再联想到那动辄数千元甚至上万一桌的餐饮费用，她仿佛看到了山区好几所村小一年的经费在眼前燃烧。 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赵雯雯，语气带着长辈的直率和担忧： “雯雯，等等……这……这规格是不是太高了？大姐不是不领情，只是……只是这得花多少钱啊？场地费、布置费、餐饮费……这太浪费了！” “咱们能不能办得简单务实一点？比如找个普通的会议室，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认真聊聊事情，把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用在孩子们身上，那不是更好吗？”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焦急，她是真心疼这些即将花出去的、“不必要”的开销。 赵雯雯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不快，她早已预料到会有此一问。 她放下方案，给欧阳蕊的茶杯续上水，笑容温婉而耐心： “欧阳大姐，您说的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意我最明白不过了。但是，”她话锋轻轻一转，“您既然来到了沪上，我们就要按照这里的“社交规则”来办事。沪上人，尤其是这些有实力的商界人士，讲究的是“格调”和“体面”。” 她开始娓娓道来，像是在给一位初入此地的长辈耐心科普： “一场成功的慈善活动，不仅仅是筹集善款，更是一次形象的展示和信任的建立。您想，如果我们选择一个普通的会议室，提供简单的茶点，虽然初衷是好的，但在这些见惯了世面的嘉宾看来，可能会觉得我们不够重视，甚至怀疑我们这场活动的专业性和可持续性。 “他们捐献的，不仅仅是钱，更是一份“认同感”。而在华尔道夫这样的地方，一切按照高规格来，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我们这件事是严肃的、高标准的、是很重视他们的。” “优美的环境、精致的服务、用心的细节，都是在给嘉宾创造一种值得付出的情绪价值。让他们感觉自己的善举是被珍视的，是在参与一件美好而高尚的事情。这种情绪价值，能够激发出的慷慨可远比节省下来的场地费多得多。” “而且，”赵雯雯压低了些声音，推心置腹地说，“来的很多都是有能力长期捐款的企业家和社会名流，这次酒会也是一个让他们深入了解和认可您工作的机会。留下一个好印象，建立良好的关系，对您以后持续推动这项社会活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看着欧阳蕊仍在思索和挣扎的表情，赵雯雯给出了最后的定心丸： “欧阳大姐，所有酒会的开销，您完全不用操心，全部由我个人承担，绝不会动用后续的任何一笔善款。您就当我们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花小钱，办大事，好吗？” 欧阳蕊听着赵雯雯入情入理的分析，看着她真诚而自信的眼神，再环顾这间精致奢华的书房，她渐渐有些明白了。 她常年浸营在相对朴实的教育系统和基层工作中，习惯了节俭办事，赵雯雯这番话无疑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和新的视角。 她不得不承认，赵雯雯对沪上商业社交规则的理解远胜于她，其背后的逻辑也确实有道理。 赵雯雯所处的环境、所要面对的人群，确实与她工作熟悉的体系截然不同。赵雯雯的方式，或许才是能在这个世界里达到目的的最有效途径。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又带着新的期望： “好吧，雯雯，你说服我了。是大姐的思想太……太固化了。就按你的想法办吧。只是，真的太破费了，大姐这心里……” “大姐，您千万别有负担。”赵雯雯笑着握住她的手，“能看到孩子们的笑容，花再多都值。您就准备好那天晚上，把最真实的西部故事讲给大家听，那就是对我们所有努力最好的回报。” 于是，一场关于理念的小小碰撞，在赵雯雯高超的沟通技巧和对本地规则的深刻理解下，顺利化解。 欧阳蕊带着复杂的心情，开始准备她在沪上慈善晚宴上的首次“亮相”。 一场旨在为贫困山区儿童点亮希望的、兼具高雅格调与务实目标的慈善晚宴，也在赵雯雯的运筹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她迅速调动她自己和罗正均的人脉，亲自拟定嘉宾名单，涵盖了沪上政商界、文化演艺界的名流，以及各大外资企业、金融机构的代表。 请柬以她和教育部基础教育司，义务教育处欧阳处长，共同发起的名义发出，主题鲜明：“心系西部教育，点亮未来希望”慈善晚宴。 整个筹备过程高效而高规格。 赵雯雯公司的团队再次展现出惊人的执行力，从场地布置、餐饮选择、到流程安排、媒体邀请，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既要体现慈善的温情，又要符合与会嘉宾的身份和品味。 晚宴当晚，华灯初上，外滩流光溢彩。 酒店宴会厅内富商名流云集，衣香鬓影。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珠光宝气，空气中弥漫着优雅的香水味和轻柔的音乐。 赵雯雯作为东道主，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宝蓝色晚礼服，妆容精致，举止优雅，周旋于宾客之间，言笑晏晏，轻松地掌控着全场气氛。 她身边偶尔伴着欧阳蕊，向重要的嘉宾介绍这位“默默为贫困山区孩子奔波”的教育工作者。 欧阳蕊虽然不习惯这种奢华场合，但为了孩子们，也努力保持着得体，言语恳切地介绍着西部边远山区，和农村基础教育的现状，她的真诚和使命感打动了不少人。 晚宴的重头戏是慈善拍卖和现场认捐。 赵雯雯提前捐出了一件自己珍藏的祖母绿胸针，汤子墨捐了一幅名家画作，李强虽人在香港，也委托助理送来了一块限量版名表作为拍品。还有其他几位受邀嘉宾也提供了不少珍贵拍品。 第 270 章 欧阳蕊的信仰 3 拍卖环节由专业的拍卖师主持，气氛热烈。 赵雯雯率先举牌，为拍卖暖场，不少商界大佬也纷纷竞价，既是为慈善出力，也不乏些许在社交场上展示实力的意味。 最终，几件拍品都以远高于市场估价的价格成交。 随后是现场认捐环节。赵雯雯再次上台，做了一段简短却极具感染力的发言，她没有过多煽情，而是用数据和事实说话，清晰地说明了善款的用途和监管方式，并当场宣布嘉泽集团已率先捐资两千万元。 她的公信力和号召力在这一刻得到了极致体现。 在她的带动下，现场响应热烈。 “我代表XX集团，认捐一百万！” “我们公司捐五十万，支持孩子们读书！” “我个人捐二十万，略表心意！” …… 认捐的声音此起彼伏，秘书处的登记人员忙得不亦乐乎。许多原本只是来社交的嘉宾，在这种氛围和赵雯雯、欧阳蕊等人实际行动的感召下，也纷纷慷慨解囊。 酒会结束时，初步统计的认捐金额已经超过了五百万元人民币，而这还不包括赵雯雯、汤子墨、李强等人的早期捐款和拍卖所得。 欧阳蕊看着最终的数字，激动得眼眶湿润，紧紧握着赵雯雯的手：“雯雯，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真是帮了大姐，帮了那些孩子们天大的忙了！” 赵雯雯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着：“欧阳大姐，您别这么说，这都是大家的心意。能帮到孩子们，我也很开心。” 这场成功的慈善酒会，不仅为欧阳蕊筹集到了急需的巨额资金，极大地推动了西部和西南助学项目的进展； 更显著提升了赵雯雯在沪上社交界的形象和影响力，将她从一个成功的女商人，进一步提升为富有社会责任感、热心公益的慈善家； 同时，她也通过这件事，还了当初欠黄德山的某些人情，并将她与黄家的纽带系得更加牢固。 这可谓是一举多得，再一次展现了赵雯雯高超的社交手腕和深远的布局能力。 …… 慈善酒会的喧嚣与华彩尚未完全散去，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香槟与香水交织的浮华气息。 赵雯雯站在书房窗前，心中却浮现出欧阳蕊那张清瘦甚至有些憔悴的面容—— 她已在酒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婉拒了赵雯雯多留几日休息一下的提议，匆匆搭早班机返回了西部。 一种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赵雯雯心中弥漫。 “欧阳蕊真的太瘦弱了。” 赵雯雯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保养得宜、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心里想。 欧阳蕊穿着那身显然有些年头的、熨烫得一丝不苟却依旧难掩款式老旧的西装套裙，站在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宴会厅里，像一株被错置在牡丹园里的细竹，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坚韧。 她那瘦削的肩膀，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吹倒。 可当她拿起话筒，用并不高亢却无比清晰坚定的声音，讲述起山区孩子们如何跋山涉水求学、如何在漏风的教室里冻红小手时，那瘦弱的身体里却仿佛迸发出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穿透了现场的浮华，直击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赵雯雯之前就从罗正均那里打听过了，欧阳蕊有着非常好的出身，父亲是地位不低的高级干部，母亲是京城顶尖大学教授，而夫家更是军中少壮派高级将领。 她是那种真正在优渥、有教养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见过世面，却并未被浮华所俘虏。 她举止间那种自然而然的从容气度，言谈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视野与悲悯，以及那种对奢华场合既不陌生亦不沉迷的淡然…… “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得难得。” 赵雯雯内心感叹。 以欧阳蕊那样的家庭背景，她本可以选择一条更轻松、更安逸的道路，安稳地待在某个清贵的位置上，享受着与生俱来的资源和人脉。 但她却没有。她选择了一条异常辛苦的路，将自己投入到大西南的崇山峻岭之中，大西北的黄土风沙之中，为了那些与她本无直接利害关系的孩子们，奔波劳碌，以至于那原本或许也曾丰润的脸庞，被风霜和操劳侵蚀得如此清瘦。 她那瘦弱的肩膀，扛起的不是生活的重压，而是一种主动选择的、沉甸甸的理想主义责任。 这让赵雯雯在敬佩之余，更添了一份难以言说的触动。 她不禁对比起自己。她赵雯雯的一切，是靠着自己的美貌、智慧、甚至是不惜周旋于权力周边的胆识，一步步搏杀出来的。 她的力量，来自于对外在资源的极致利用和对人性的精准拿捏。 而欧阳蕊呢？她本可以凭借出身就能拥有很多，她却选择了一条奉献之路。 她似乎主动剥离了那些可能让她更“舒适”的外壳，用一种近乎苦行僧的方式，践行着她的信念。她那瘦弱的身体里，是一种被信念支撑起来的、近乎固执的强大。 “这种选择，比我做的许多事情，更需要勇气，也更……纯粹。” 赵雯雯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她捐出两千万，并组织一场成功的酒会，对她而言，是能力范围内且能带来现实回报的操作。 而欧阳蕊，仿佛是燃烧着自己与生俱来的“福荫”，去点亮别人的路。 赵雯雯忽然觉得，自己拥有的这一切奢华，在欧阳蕊那份主动选择的“清瘦”与坚持面前，似乎显得有些喧嚣和浮躁。 欧阳蕊的瘦弱，不是因为匮乏，而是因为一种精神的富足和选择性的舍弃。 这是一种赵雯雯无法完全理解，却不得不肃然起敬的人生境界。 欧阳蕊的存在，仿佛在提醒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超越算计和利益的价值尺度。 她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港岛，黄德山提到妻子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无奈。 他说妻子是在京城照顾家里，都没时间来港岛看他，更不能随军。其实他是没说，他的妻子，把事业看得比家庭重要的多。 欧阳蕊经常全国各地的奔波，却从未去港岛看过自己的丈夫，夫妻常年不在一起，连相聚都要碰时间……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对欧阳蕊生出了一份真正的、不掺任何利益计算的怜惜与敬佩。 “希望那些善款，真能帮到她，让她能稍微轻松一点。” 赵雯雯想。 她知道，她和欧阳蕊所选择的道路，就如两条平行线上的人…… 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乃至想要保护这份罕见的信念与纯粹。 或许，在内心深处，欧阳蕊代表着一种她从未真正拥有过的精神上的高贵与自由。 欧阳蕊就像一面特殊的镜子，让赵雯雯在复杂算计的间隙，能偶尔窥见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价值。 这份认知，让赵雯雯对欧阳蕊，除了利用和维系关系的考量外，多了一份真诚的关怀。 她拿起手机，给欧阳蕊发了一条短信：“欧阳大姐，到了那边一切顺利吗？注意休息，保重身体。有事随时联系我。” 这条短信里，少了几分往日的社交辞令，多了几分真切的温度。 第 271 章 不一样的人生 八月底的沪上，暑热未消，空气中却已隐隐透出一丝初秋的爽利。 赵雯雯位于西区的老洋房，也因为几位特殊客人的到来，而比往日更加热闹欢腾。 正值暑假，李梅和周丽娜带着孩子从沈市飞来了。 赵雯雯亲自到机场接机，一见面，三个女人就激动地抱在一起，又笑又跳，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李梅的女儿萍萍，12岁，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带着少女的腼腆和好奇。 周丽娜家的双胞胎女儿大双和小双，11岁，正是活泼好动、叽叽喳喳的年纪。孩子们的到来，瞬间给这栋平日里略显安静矜持的老洋房注满了童真的活力。 当李梅和周丽娜带着孩子，踏入赵雯雯位于沪上西区的奢华老洋房时，那种视觉和心灵的冲击是巨大的。 光洁如镜的拼花地板、高挑的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墙上看似随意却价值不菲的艺术品、以及穿梭其间轻声细语、穿着统一制服的保姆……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们在沈市所能想象的富裕生活。 然而，更大的“冲击”还在后面。 当赵雯雯笑着朝楼梯方向招手，柔声呼唤：“赵泽嘉，快下来，看看谁来了？” 一个虎头虎脑、穿着精致小衬衫和背带短裤的小男孩，有些害羞又好奇地从楼梯上探出头，然后在保姆的鼓励下，噔噔噔跑下来，一头扎进赵雯雯怀里，脆生生地喊：“妈妈！” 妈妈？！ 李梅和周丽娜瞬间石化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雯雯有孩子了？！ 一个看起来至少三四岁的儿子？！ 她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无数的问号像弹幕一样在她们脑中飞速刷过。 赵雯雯看着两位闺蜜惊愕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弯腰抱起儿子，语气轻松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怎么？吓到了？来，泽嘉，叫梅阿姨，丽娜阿姨。” 赵泽嘉乖巧地叫人，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两位陌生的阿姨。 李梅和周丽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挤出笑容，有些手忙脚乱地应着，逗着孩子，心里的惊涛骇浪却远未平息。 她们仔细打量着赵泽嘉，那眉眼间的聪慧和隐约的熟悉感，让她们确信这绝对是雯雯的亲生孩子。 趁着孩子们被保姆带到花园玩滑梯的间隙，三人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李梅忍不住最先开口，语气里还带着震惊后的余波：“雯雯！你……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风都不透？孩子爸爸是……” 周丽娜也紧紧盯着她，满是好奇。 赵雯雯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一抹复杂而意味深长的笑容，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泽嘉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姓赵，这样就很好。”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故事，就这么一句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独立性。 李梅和周丽娜再次愣住了。 但看着赵雯雯此刻的神情——从容、自信、甚至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再环顾这如同宫殿般的家，联想到她如今惊人的财富和地位……她们忽然间，好像有点明白了。 一瞬间，十几年前那个初春，三个少女在沈市五一批发市场的袜子档口，讨论未来的画面，猛地撞回她们的脑海。 那时的赵雯雯，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和向往，斩钉截铁地说：“谁规定的女人到了年龄就必须要结婚生子？……看着吧，我非要活个不一样的给你们看看……” 当时，她们只觉是少女意气风发的狂言，甚至带点玩笑意味。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她们俩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然后离婚，经历过一场脱胎换骨的痛苦和蜕变，才换来平凡却也安稳的生活，为柴米油盐、家长里短操心。 而赵雯雯…… 她们再次环顾四周，看着这极致奢华的环境，看着那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强大、富有到超乎想象、却未婚的依旧美丽的闺蜜。 她真的做到了。 她真的活了一个“不一样”给她们看。 她们也知道，这种“不一样”，并非没有代价，其背后的复杂和艰辛或许远超她们想象。 但此刻，呈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一种颠覆传统、却充满了巨大诱惑力的生活图景： 她拥有惊人的财富，享受顶级的物质生活，拥有纯粹属于自己的血脉延续，却似乎不受传统婚姻和家庭的束缚，自由地掌控着自己的一切。 李梅和周丽娜的心中，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羡慕，有敬佩，有一丝恍然，或许还有一丝对自己按部就班人生的微小质疑。 她们终于深刻地理解了当年赵雯雯那句“活个不一样的”背后，所蕴含的巨大勇气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径。 “你呀……”李梅最终摇了摇头，失笑道，“真是……说到做到。” 周丽娜也长长吁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赵雯雯：“服了你了，雯雯。你这不一样的人生，也太……震撼了。” 赵雯雯只是笑，那笑容里有着历经千帆后的从容，但却依旧温暖和煦，自信明媚，亦如当年。 孩子们也很快熟络起来，赵泽嘉看着突然多了三个小姐姐，兴奋得小脸通红，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跑。 赵雯雯按照当初承诺的，给她们安排吃住行加玩乐，奢华的一条龙服务。 第 272 章 投资忠诚 1 前三天游玩沪上及周边景点，游玩黄浦江景点，吃精致本帮菜。每天晚上回到家里，邹春兰都会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家乡菜迎接他们。 看到女儿这两个最好的朋友，邹春兰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拉着李梅和周丽娜的手问长问短，絮叨着沈市老家的各种事情和熟人，还有赵雯雯在老家的生意。 “阿姨，您就放心吧，雯雯在那边的生意好着呢！顺风顺水！”李梅笑着宽慰。 “就是，有我们俩帮她看着生意呢！”周丽娜也附和道，“就是，您啊！就安安心心在沪上享福。” 看着女儿和朋友们说笑打闹，听着孩子们满屋子奔跑嬉笑的声音，邹春兰觉得前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那点郁结和忧思，仿佛被这久违的热闹和烟火气冲散了不少。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而不是总是担心着那些看不见的危险和保镖们沉默的身影。女儿的世界里，不只有那些复杂的人和事，还有这些最简单、最真挚的情谊。 接下来的两天，赵雯雯暂时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应酬，陪着闺蜜和孩子们尽情游玩。外滩留下了她们的合影，城隍庙尝遍了小吃，游船上吹着江风欢笑……。 陈志强和李立新负责全程跟着孩子们，确保安全的同时，还给孩子们拍照。 但他们的存在也融入了这欢乐的氛围中，偶尔还会被古灵精怪的双胞胎姐妹逗得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林峰则低调地跟着赵雯雯她们，保持着距离，却又确保一切无恙。 李梅和周丽娜知道了陪同她们游玩的三个年轻男人，都是赵雯雯家的保镖，心里又一次被震撼，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周丽娜偷偷问赵雯雯：“你这三个保镖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是不是很厉害的那种，就像电影《中南海保镖》里的那样？” 赵雯雯摇摇头：“我还不知道呢！没有真正试验过，不过，特种部队下来的人，应该都不会差的。” 李梅忙说：“希望永远不要试验到，希望你和孩子永远都平平安安的。” 晚上，孩子们睡下后，三个女人常常会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红酒，吃着小食，聊到深夜。聊过去的趣事，聊现在的生意，聊孩子和教育。 偶尔，李梅和周丽娜也会小心翼翼地探问一句顾砚舟，得知了顾砚舟还是在为赵雯雯打理着公司。 他们还聊到了多年未见的李强，得知了李强现如今可是一个大老板，而且还和赵雯雯家是邻居，只是李强现如今不在沪上，不然四个人可要好好聚一聚。 这种毫无压力、充满信任和支持的友谊，对赵雯雯来说是一种极好的放松和滋养。 而对邹春兰而言，看着女儿能这样开怀大笑，有真心待她的朋友，她之前悬着的心也终于能实实在在地放下一些日子。 后七天，赵雯雯给她们安排苏杭7日游，配高档商务车加司机，各处高档酒店，吃住行一条龙，全是VIP待遇，务必要让闺蜜和孩子们玩得尽兴。 十天之后，孩子们暑假快结束了，赵雯雯又将玩得非常尽兴的闺蜜和孩子们送上回沈市的飞机，一律头等舱。 在机场和闺蜜拥抱，并挥手告别，相互嘱咐彼此，一切皆要安好！ 不知不觉，陈志强、李立新、林峰三人来到赵家已有两个多月了。 按照他们的要求，赵雯雯让人在后院靠近围墙的一角，精心安装了一批专业的体能训练器材。 有露天的单双杠、杠铃架、沙袋，也有一个由玻璃阳光房改造的简易室内区域，放置着跑步机、划船机和一些综合训练器械。这里也成了他们三人除了工作外，待得最久的地方。 赵雯雯的起居室在二楼，拥有一扇视野极佳的落地窗，正对着后院那片训练区。 初秋的沪上，清晨已有凉意，阳光却格外清澈。 这日早晨，赵雯雯醒得略早，披了件柔软的丝质晨袍，端着一杯刚沏好的、氤氲着热气的清茶，缓步走到落地窗前。 几乎不用刻意寻找，她的目光立刻就被楼下那充满力量感的一幕吸引了。 晨光熹微，金色的光线穿透薄雾，勾勒出后院中三个正在刻苦训练的身影。 陈志强正在露天的杠铃区进行硬拉。他赤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条长裤，古铜色的皮肤上已经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背部的肌肉群随着他每一次发力、起身，展现出清晰而强悍的线条，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充满了成熟男性的沉稳力量感。他的表情专注而平静，呼吸悠长有力。 不远处，李立新则在对着沉重的沙袋进行组合拳练习。 他穿着一件早已被汗水浸透的深色背心，紧贴的布料清晰地勾勒出胸肌和腹肌的轮廓。 他的动作迅捷如风，脚步灵活移动，拳头击打在沙袋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砰砰”声，显示出惊人的爆发力和协调性。 最引人注目的是林峰。他正在单杠上做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引体向上变式训练。 他也赤着上身，年轻修长的身体肌肉线条犹如希腊雕塑般分明，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能量。 因为极度用力，他臂膀和背部的血管微微凸起，汗珠沿着紧实的脊沟滑落。他的动作充满了某种近乎野性的、不受约束的强悍生命力。 赵雯雯斜倚在窗边，捧着温热的茶杯，目光静静地掠过楼下那三具充满原始力量美的男性躯体。 她并非带着狎昵的目光，更像是一个欣赏精美艺术品的收藏家，或者一个评估着自己最锋利武器的统帅。 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悄然流淌。 这是一种掌控感。这三个强悍无比、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感到威胁的男人，此刻在她的领地内，遵循着她的规则，守护着她的安全。 他们的力量，某种意义上，是为她所用，受她支配。这种认知带来一种隐秘的权力满足。 这也是一种安全感的直观体现。 第 273 章 投资忠诚 2 看着他们不知疲倦地锤炼自身，那种强大的、几乎溢于体外的战斗力，让她感到自己被一种铜墙铁壁般的力量守护着。 似乎之前有过的担忧和恐惧，在此刻烟消云散。 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不被察觉的审美愉悦。 抛开一切身份、地位、算计，纯粹从一个人的角度去欣赏力量与汗水交织的画面，欣赏那种蓬勃的、几乎要冲破晨曦的男性魅力。 这与她周遭常见的精致、算计、浮华截然不同，是一种更原始、更直接的美。 她轻轻呷了一口清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中。 她就像一位女王，在自己的宫殿里，安静地检阅着她最忠诚、最强大的卫士。 过了一会儿，楼下的训练似乎告一段落。陈志强拿起毛巾擦汗，目光无意间向上瞥了一眼，正好对上赵雯雯落在窗边的身影。他立刻微微颔首示意，表情恭敬。 赵雯雯也从容地对他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茶杯，仿佛只是偶然看到，随即自然地转身，离开了窗边。 但刚才那幅充满力量感的晨练图景，却已印入她的脑海，成为她这复杂生活中，一个令人安心且略带赏心悦目的注脚。 她知道，有他们在，她的世界便可以固若金汤。 昨天刚给三人发了上个月的工资，早餐后，林峰就又来向她请假了。 赵雯雯是个观察细致入微的人，她很快注意到，三名保镖中最为年轻的林峰，似乎有一个固定的习惯：每月工资到账后的那个周末，他一定会向她请假，时间不长，就三天，理由是“回老家处理点私事”。 赵雯雯并未在意，她甚至私下里还和陈志强开玩笑：“林峰这每个月雷打不动地往回跑，是不是在老家藏了个小女朋友，放心不下啊？” 陈志强只是笑笑，并没多说什么。 两天后，林峰请假回来了，赵雯雯无意间发现他右边眼角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淤青。她就在想，什么人，竟然可以伤到林峰？ 赵雯雯皱起了眉，关切地问：“林峰，你这脸怎么了？回去跟人打架了？”她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老家出了什么麻烦事。 林峰下意识想躲闪，但在赵雯雯锐利而关切的目光下，他沉默了几秒，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少见的窘迫和无奈，低声道：“对不起，赵总。没事，就是……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赵雯雯没那么好糊弄，她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们跟着我，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说。” 或许是赵雯雯平日里待他们确实宽厚尊重，或许是那块淤青确实让他心烦，林峰犹豫再三，终于吐露了实情： “不是打架……是，是我小姨父……他喝了点酒，嫌我送回去的钱不够用，拉扯了几下，就……” “送钱？给你小姨父？”赵雯雯更疑惑了，“为什么不是给你父母？” 话一出口，她看到林峰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带着深深的痛楚。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我父母……两年前出车祸，都没了。家里就剩下一个妹妹，今年刚八岁。我当时还在部队，没办法，只能提前退伍。老家没别的至亲，只能把妹妹托付给经济条件也不宽裕的小姨家照看。我每个月带钱回去，算是我妹妹的生活费……” 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力：“我本来想留在老家找个工作，就近照顾她。可是……老家那边工资太低，根本不够开支。” “后来是原来的老首长联系上了我，说您这里急需人手，待遇极高……我……我需要钱，为了妹妹，只能来沪上。每个月放假，我就想回去看看她，怕她受委屈……” 所以这次争执，大概也是因为送回去的钱被小姨一家挪用了部分，或者小姨父嫌不够，才发生了冲突。 而林峰没说的还有：他当时在特种部队是当之无愧的兵王，专门在边境或国外执行特殊的危险任务，本来是要晋升提干的，却因为家中年幼的妹妹无人照顾，不得已只能选择提前退役…… 赵雯雯静静地听着，心里掀起了波澜。 她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钢铁一般、仿佛没有任何弱点的年轻人，背后竟然藏着如此沉重的心事和负担。 那份每月准时回家的牵挂，不是给女朋友的，而是给他年幼无依的妹妹。 八岁的女孩子呀！怎么能不带在身边？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做出了决定。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赵雯雯问，语气变得果断。 “林小雨。”林峰愣了一下，回答道。 “林峰，”赵雯雯看着他，眼神清晰而坚定，“你这个周末，不，就明天，你立刻回老家一趟，去把你妹妹小雨接过来。” 林峰彻底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赵总？接……接过来？接到沪上？” “对，接到沪上，就住在这里。”赵雯雯指了指这栋大房子，“家里空房间很多，那么多佣人，我妈妈也在，她最喜欢孩子，多个孩子更热闹。泽嘉也有个伴儿。” “可是……这太麻烦您了！而且她上学……”林峰又惊又喜，却又觉得难以置信，手足无措。 “上学的事你不用操心。”赵雯雯打断他，“附近就有很好的实验小学，我让助理去联系，办理转学手续。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办到的。”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总！这……这怎么行！我不能……”林峰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巨大的惊喜和惶恐交织在一起。 “这有什么不行？”赵雯雯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你是我的人，你的家人有困难，我怎么能看着不管？你把妹妹放在老家寄人篱下，自己在这边怎么能安心工作？接过来，你每天都能看到她，照顾她也方便，小雨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没有说出的是：小小的女孩儿，唯一能保护她的哥哥长期不在身边，什么时候若发生一些不好的事，那可是会毁了孩子一生的。那样林峰也会内疚一辈子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所有费用我会让顾助理去处理，算是员工福利。你只要安心工作，保护好我和泽嘉，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林峰这个铁打的汉子，在枪林弹雨面前都没眨过眼，此刻却眼眶猛地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他猛地挺直身体，想敬一个军礼，又觉得不合适，最终只是深深地向赵雯雯鞠了一躬，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赵总！谢谢您！我林峰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我一定誓死保护好您和小少爷！” 第 274 章 投资忠诚 3 第二天，林峰就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老家。 隔天后，他带着一个有些怯生生、穿着旧衣服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女孩回到了沪上的老洋房。 邹春兰一见小雨就喜欢得不得了，连忙张罗着给她收拾房间、买新衣服、做好吃的。 赵雯雯的助理团队也以极高的效率办妥了小雨转入附近一所重点实验小学的手续。 就这样，八岁的林小雨在沪上安顿了下来，有了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安全的家。她很快就和嘉嘉玩到了一起，家里变得更加热闹温馨。 而林峰，心中最大的牵挂得以安稳，他对赵雯雯的忠诚从此变得无可动摇，几乎到了死心塌地的程度。他保护赵雯雯和赵泽嘉时，更多了一份守护家人的决绝和信念。 赵雯雯这一个看似随心的决定，不仅解决了一个实际困难，更赢得了一颗毫无保留的、最忠诚的心。 成功安置了林峰的妹妹小雨后，赵雯雯的心情很是不错。 这件事不仅解决了一个实际困难，更极大地提升了团队核心的忠诚度，在她看来是一笔非常划算的投资。 这日早上，趁着陈志强三人训练结束回来吃早餐的间隙，赵雯雯端着茶杯，看似随意地走进了餐厅。 三人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早餐是厨房吴妈和张妈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包子、豆浆、油条、鸡蛋、小咸菜，量都很大，符合他们的体能消耗。 家里原先除了年幼的赵泽嘉，其余都是女人，自从来了三个钢铁一般的小伙子，几个中老年阿姨可稀罕他们了，就像稀罕自己家孩子一样。 所以在吃食上，厨房里的阿姨从来不会亏待了他们。 见赵雯雯进来，三人都立刻要站起身。 “坐着吃你们的，不用起来。”赵雯雯摆摆手，语气轻松地拉过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找你们聊两句闲天。” 她先看向林峰：“小雨这两天睡得还习惯吗？学校那边有没有不适应？” 林峰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脸上是掩不住的感激和轻松：“习惯！特别习惯！邹阿姨把她照顾得特别好，学校老师也说她很乖，就是刚开始有点怕生，现在已经好多了。谢谢赵总关心！” “那就好。”赵雯雯微笑点头，然后目光转向陈志强和李明，语气自然而关切：“林峰这事倒是提醒我了。你们俩呢？家里或者个人有没有什么难处？比如父母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安排到上海的医院检查一下？或者……个人问题方面？” 她问得委婉，但意思明确：有什么困难，一并提出来，我能帮就帮。 陈志强作为队长，率先回答。他笑了笑，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稳：“谢谢赵总关心。我家里都挺好的，父母身体硬朗，在老家有哥嫂照顾着，没什么需要麻烦您的。我个人嘛，”他耸耸肩，带着点军人式的干脆，“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暂时没啥问题。” 赵雯雯被他的话逗笑了：“行，那你可是我们家的黄金单身汉。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 接着，她看向李立新。李立新平时话就不多，此刻似乎犹豫了一下，不像陈志强回答得那么干脆。 赵雯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迟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更加温和：“李立新，你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别不好意思，现在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李立新放下手里的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这才开口道： “赵总，其实……也不算大事。就是……我女朋友，她学护理的，刚大专毕业，在老家那边一个小医院实习，效益不好，也转不了正。她想来沪上发展，可是……这边大医院要求高，她人生地不熟的，工作一直没着落，租房子也贵……为这个事，她最近老是跟我发愁。”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烦恼和心疼。铁血的汉子，提到心爱的姑娘遇到困难，也难免露出柔软的一面。 赵雯雯一听，立刻明白了。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关乎小两口的未来和稳定。 “这怎么不是大事？这是正经大事！”赵雯雯语气肯定地说，“女朋友的工作和前途，当然重要。学护理的好啊，沪上好的私立医院、疗养中心、或者高端诊所特别缺好的护理人才。” 她略一思索，很快就有了方案，语速不快，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样，李立新，你让你女朋友把简历准备好，电子版发给我助理。我认识华山医院的副院长，还有两家外资背景的私立医院的负责人。我打个招呼，安排她过去面试看看。那边无论是待遇、发展空间，还是工作环境，都比老家强太多了，也比公立医院好。” 她考虑得很周到：“至于住的地方，刚来沪上确实不方便。这样，公司楼盘有一些给高管准备的过渡公寓，安排一套，先让她免费住着，安定下来再说。等你俩以后稳定了，再说。” 这一番话，几乎把李立新能想到的所有难题都瞬间解决了——工作机会、人脉引荐、甚至初来的住宿问题，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李立新听得眼睛都亮了，刚才的烦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和激动。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激动，动作都有些僵硬：“赵总！这……这太感谢您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替小薇谢谢您！” “坐下坐下，吃饭。”赵雯雯笑着示意他，“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们安心工作，无后顾之忧，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让你女朋友准备好简历就发过来，我让助理跟进。” 一顿早餐的工夫，又一个可能影响员工稳定性的潜在问题，被赵雯雯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陈志强在一旁看着，眼中也流露出敬佩和安心。有这样的老板，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竭尽全力？ 李立新一整天都处于一种兴奋和感激的情绪中，训练起来格外卖力。 他很快就给女朋友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惊喜和欢呼声，让他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而他心中对赵雯雯的忠诚，自然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赵雯雯喝着茶，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愈发舒畅。 管理团队，尤其是核心团队，不仅仅要靠制度和纪律，更要懂得收服人心。 这些看似额外的付出，最终都会转化为无可估量的忠诚和执行力，在她看来，这才是最顶级的投资。 第 275 章 泪流成河 此时，赵雯雯影视公司的《流星花园》的余热尚未散去，F4和杉菜的海报依旧贴满大街小巷的报刊亭，原声带还在音像店循环播放，但赵雯雯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下一个目标。 她深知，偶像剧市场不能只有一种口味，青春梦幻的《流星花园》之后，她要来一颗更重磅的、能让人肝肠寸断的“催泪弹”来巩固并扩大她的观众基本盘，尤其是能牢牢抓住女性观众的心。 她再次召来了因为《流星花园》剧本成功而备受业内瞩目的大才子，大帅哥，青春偶像——莫辰宇。 莫辰宇在接到赵雯雯的电话后，就拿着笔记本电脑，迅速的来到赵雯雯家。 武康路老洋房平日里的氛围是静谧而有序的，佣人们各司其职，动作轻缓，交谈也压低声线，仿佛生怕惊扰了这栋豪宅的宁静。 然而，这种平静却被莫辰宇的到来给来突然打破了。 门铃响后，冯姐去开门。当莫辰宇进来，揭下墨镜和口罩的那一刻，冯姐心都冒起粉红泡泡。 莫辰宇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圆领T恤，外搭一件卡其色长款风衣，身形清瘦挺拔。 因为是刚从某个通告下来，他脸上还带着一点点淡妆，更显得肤色白皙，眉眼深邃，那股子从戏里带到戏外的、天然的忧郁贵公子气质，几乎扑面而来。 “花……花泽类，不是……小莫，你越来越帅气了……！”冯姐的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冯姐好。”莫辰宇对着她微笑着点头，“我是来找赵总的。” “哦！对，”冯姐像是才想起来，“赵总吩咐过的，她在小花厅等你呢！” 当他被管家冯姐引着，穿过庭院和走廊，走向附楼小花厅时，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星星，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反应。 首先发现他的是正在擦拭玄关古董花瓶的张妈。 她无意间转头望向窗外，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里的鸡毛掸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猛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另一只手疯狂地朝着旁边正在给盆栽浇水的李阿姨挥舞。 李阿姨不耐烦地看过去，下一秒，浇水壶差点脱手砸到自己的脚面。“额滴个亲娘哎……那那那……那不是类……花泽类吗？！”她压着嗓子，声音却因为激动而劈了叉。 消息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了佣人休息室、厨房、甚至后院。 “快来看！快来看！花泽类来了！” “真的假的？哎呀妈呀！小莫呀！真是他！比电视上还好看！越来越帅了，那气质绝了！” “他以前来过？我怎么不记得？” “当然来过，他以前可是赵总的助理……” 刹那间，平时井然有序的阿姨们彻底乱了套。 她们挤在窗帘后面、门缝边上，探出一个个脑袋，眼睛冒着光，脸上飞起兴奋的红晕，仿佛一群追星的少女，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稳重。 “哎呀你看他走路的样子，怎么那么有范儿！” “皮肤真好，真白！哎哟，他好像往这边看了一眼！”一个阿姨慌忙缩回头，捂住狂跳的心脏。 “他是不是有点冷？穿那么少？要不要我去给他泡杯热茶？”厨房的吴妈瞬间找到了终极借口，立刻就要转身去泡家里最好的明前龙井，却被旁边人拉住：“不要乱了，人家赵总自己在小花厅泡了茶的。” 管家冯姐彬彬有礼地将莫辰宇引向附楼小花厅，但她泛着星星的目光，压不住的嘴角和比平时略显急促的步伐，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莫辰宇似乎对这样的目光早已习惯，他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回以礼貌的微笑。他这几个月，都已经被粉丝们夸麻木了，看麻木了。 他人虽然进了小花厅，但外面的骚动却持续了很久。 “你说他等下会不会下来？我能不能去要个签名？我小女儿都快爱死他了！” “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点心？吴妈，你那些拿手的杏仁酥、桂花糕赶紧拿一些出来呀！” 吴妈一听，如梦初醒，立刻冲回厨房，精心摆拍了几样茶点，笑嘻嘻的送去了小花厅。 张妈也连忙洗了手，切了一盘水果送去了小花厅，还在门口磨蹭了好一会儿，就为了能近距离再看一眼“活的类少爷”。 小花厅里，赵雯雯正在泡茶，空气里都飘着铁观音的香气。 她这段时间很少去公司，就喜欢待在家里，反正有什么事，顾砚舟或者其他助理，或秘书，会到家里来找她。 所以她专门把附楼的小花厅辟了出来，做办公场所。 莫辰宇现如今虽然已经成了大明星，成了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还接拍了好几个品牌广告，脸皮已经被狂热的粉丝们锻炼得很厚了。但他一到赵雯雯面前，还是会心跳加速，头脑发昏。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辰宇，《流星花园》的成绩很好，证明了你的笔力和对市场的理解，你的花泽类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赵雯雯开门见山，“接下来，我们需要另一种类型的剧，一种能让人从第一集哭到最后一集的戏。” 莫辰宇一听来活了，精神一振，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赵总您请说，是什么样的故事？” 赵雯雯没有直接给出名字，而是清晰地勾勒出另一个故事的骨架和核心“哭点”： “这次的故事，基调是极致虐恋、命运弄人、生死相依。”她开始口述韩剧《天国的阶梯》的经典框架，此时韩国版的《天国的阶梯》还没有播出。 “核心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男孩家境极好，女孩可能是他家佣人的女儿或者类似的身份，但两人两小无猜，感情纯粹深厚。” “但命运要无情地拆散他们。首先，要有一个极端恶毒的女二号，最好是男孩的家人或者世交的女儿，她疯狂嫉妒并从中作梗。然后，需要一场意外，比如车祸，导致女孩失忆，或者两人被迫分离多年。” “多年后重逢，物是人非。男孩可能身边有了别人（比如那个恶毒女二），但内心深处依然爱着女主。而女孩可能经历了种种磨难，甚至……失明。”赵雯雯特意强调了这个极具戏剧性的设定。 “最重要的，需要绝症。女孩得了很严重的病，可能是眼癌或者其他，给他们的爱情一个倒计时。” “反正，整个故事，要充满了误会、错过、牺牲和苦苦挣扎。要让观众时时刻刻为这对恋人揪心，为他们流的泪能汇成一条河……” 第 276 章 催泪弹 赵雯雯精准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韩剧催泪弹的经典元素：青梅竹马、失忆、失明、绝症、恶毒女配、生死离别……每一个点都精准地踩在观众泪腺上。 莫辰宇听得目瞪口呆，键盘下飞快记录，内心再次受到巨大冲击。 赵总的大脑仿佛是一个取之不尽的素材库！这个故事框架虽然听起来要素过多，但戏剧冲突之强烈、情感张力之巨大，远超《流星花园》！ “赵总……这……这个故事太……”莫辰宇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太惨了！但也太有吸引力了！这种极致的虐恋，一旦拍好，杀伤力绝对惊人！” “没错。”赵雯雯肯定道，“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故事可能听起来有些……“狗血”，但关键在于如何讲述。人物的情感必须真实，动机必须合理，不能让观众觉得假。你要用细腻的笔触，让观众相信这份爱如此深刻，以至于所有苦难都变得可以忍受，所有眼泪都流得值得。” 她再次给出了具体的方向： “男主角，要深情的、痛苦的、背负很多的贵公子形象。” “女主角，要柔弱的、善良的、坚韧的，让所有人怜惜。” “恶毒女二号，要坏得让人牙痒痒，但最好也给她一点可悲的底色。” “多设计一些经典的、唯美的、却又充满悲剧感的场景：旋转木马、海边、星空下、雪地……这些都是人们喜欢的，浪漫的，催泪的好地方。” …… 莫辰宇如同接受了神圣的使命，带着赵雯雯口述的这颗“超级催泪弹”的核心配方，再次投入了创作。 他将这个项目暂命名为《星空下的约定》，快速的敲击着键盘，开始撰写故事大纲。 而门外的世界，因为这位“忧郁王子”的降临，仿佛让这栋沉稳的老洋房，瞬间倒带回了充满粉色泡泡的青春时代。 阿姨们一整个下午的工作效率显著降低，但心情却异常明媚。 她们热切地期盼着，期盼着莫辰宇离开时，能有机会再看他一眼，或者，万一呢，万一能说上一句话，要到一个签名呢？ 直到莫辰宇谈完事情，在冯嫂的陪同下离开，这群“妈妈粉”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莫辰宇有了上次的成功经验，以及赵雯雯如此清晰的方向指引，他的文思如同开闸洪水。 他巧妙地将“失忆”、“失明”、“绝症”这些强情节元素编织进一个合乎逻辑的故事链条中，用大量细腻的情感描写和内心独白来填充骨架，让人物的痛苦和挣扎变得真实可感。 一星期后，剧本初稿出来后，莫辰宇又来到了老洋房，这次来的不但有莫辰宇，还有顾砚舟。 阿姨们终于没有上次那样激动了，但还是开心。 看大帅哥就是养眼，而且还是两个大帅哥。近水楼台先得月，张妈特意还拿了她女儿的笔记本去找莫辰宇签了个名， 剧本初稿里，莫辰宇完美地捕捉到了那种韩式虐恋的精髓。赵雯雯审阅时，虽然对其中一些细节提出了修改意见，但整体非常满意。 “很好，辰宇。”赵雯雯合上剧本，“就是这个味道。准备一下，等《流星花园》的热度稍微平稳，我们就启动这个项目。 演员方面，可以考虑《流星花园》里人气稍逊但演技有潜力的，或者直接海选新人，女主要那种看起来就很“苦情”但美丽的脸。 而且从男女主少年时期开始拍，要找两个面容清俊的少男和少女时期男女主。” 她几乎能预见到，当这部集所有悲剧元素于一身的《星空下的约定》播出时，将会收割多少观众的眼泪和收视率。 甜蜜恋爱之后，再用极致虐恋牢牢锁住观众，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内地偶像剧市场的半壁江山，已尽在她掌握之中。 她再次凭借“穿越者”的视野，将未来验证过的成功模式，提前在这个时空复刻出来。造星女王之后，她或许还将多一个“催泪教母”的头衔。 莫辰宇内心激动不已，他发现了，赵雯雯不再叫他小莫，而是叫他辰宇。 就像她叫顾砚舟那样，不是叫小顾，而是叫砚舟。这样是不是就表明，他也是她认可的人了？ 莫辰宇又自告奋勇说要演《星空下的约定》（天国的阶梯）的男主，还说如果需要再打磨演技，他可以先去电影学院进修几个月。 赵雯雯看看他，这个现如今的“忧郁王子”，如果再加上天国阶梯里的深情王子形象，都不知道他再火一把，会迷倒多少女人。 不过，莫辰宇的外形是完全可以胜任这样的角色的。 所谓脸在江山在，演技什么的其实也不用再打磨，这个剧本，只要有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只要会哭，就基本可以了。 而莫辰宇只要不是在她面前，只要不脑子突然宕机，那双眼睛，还真能“看狗都深情”，还是带着忧郁的深情。 赵雯雯甚至可以想象，莫辰宇的这张俊脸，若是在镜头前深情落泪，会惹得多少女人芳心碎一地。 她转头看向顾砚舟，顾砚舟同样也是一张温润俊颜，而且面容里的那份忧郁和深邃是演都不用演的。 “砚舟，你想当明星吗？”赵雯雯看着他，“如果你想，我也能把你捧红。” “不想。”顾砚舟果断拒绝，“我无法对着不爱的女人表现出深情的样子。” 花厅里静了数秒。莫辰宇咧了咧嘴，他本来想说那只是演戏，最终还是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那好，辰宇你就来演男一。”赵雯雯把剧本放到一边，悠闲地靠回椅背，“快到中午了，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顾砚舟默不作声的在泡茶，然后把凉的差不多的茶水，递给赵雯雯。 赵雯雯则叫了吴妈进来，吩咐了她中午多做几样菜，她报出了几个菜名，让吴妈记得做。 顾砚舟听后嘴角微勾，因为那些菜都是他爱吃的。 午饭时，邹春兰见顾砚舟也来了，那叫一个开心，一个劲儿的给顾砚舟和莫辰宇布菜，看着两个帅小伙吃饭，也是赏心悦目的。 第 277 章 他放不下 饭后，莫辰宇回公司改剧本了，顾砚舟就和赵雯雯就又去到小花厅。顾砚舟一面泡茶，一面汇报近段时间的工作。 汇报完工作，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将来的事，赵雯雯又说顾砚舟也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顾砚舟立即打断了她的话：“雯雯，我不需要别的女人。” “砚舟，你是明白的，若可以，我多想为你生个孩子。”她的声音轻柔中带着无奈，“但我不能，所以……” “那是我的事。”顾砚舟看着他，眼中除了深情只剩平淡，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我早已习惯了这样跟在你身边，你不要想着把我推开，也不要觉得对我有愧，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他指的是经济上），我很满足。我知道在你心中有我的位置，就已经足够。” 赵雯雯看了看他，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把话题转移开了…… 近段时间，赵雯雯把精力几乎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她之前在亚洲金融风暴后低价购入的那处烂尾楼商业项目，也已经竣工了，将会成为了沪上又一处大型商业中心。 她还在深市也拿了一块地，正在筹备开发一个中型住宅区。 在此期间，她去了深市几趟，离港岛咫尺之遥，但她没有联系黄德山，就连黄德山给她发的信息她都很少回了，即使回了，字里行间也只是礼貌和客气。 黄德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火交织的情感困局之中。 赵雯雯对妻子欧阳蕊事业毫无保留的支持，像一剂温暖的良药，抚平了他因长期异地和对家庭疏于照顾而产生的部分愧疚。 而欧阳蕊在电话里，语气中难得地充满了干劲和希望，一次次地提起“雯雯真是帮了大忙”、“雯雯心思细、办事又大气”、“要不是她，我的工作推进没这么顺利……”。 听着妻子由衷的称赞，黄德山内心是宽慰的，甚至对赵雯雯生出几分感激。她维护了欧阳蕊的理想，也间接维护了他内心的那一丝愧疚。 但这份宽慰与感激，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尖锐、更私人的情绪所淹没——他痛苦地察觉到，赵雯雯正在疏远他。 这种疏远并非刻意冷淡或回避公事，而是一种微妙的、情感上的撤退。 从前，那些深夜时分跨越海洋的短信里，那些带着娇嗔与诱惑的情话，那些诉说着“想你了”、“好想见到你”等字句，如今几乎绝迹。 她的短信变得礼貌、高效、甚至……客气。 内容总是围绕着正事：善款的进度、欧阳大姐的近况、欧阳大姐的身体……字里行间，公事公办的成分越来越多。不然就是无关风月的家长里短，那种原本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暧昧黏稠的私密感，正在飞速消散。 她因为他妻子的理想和纯粹而欣赏、而相助，这份欣赏却恰恰成了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一堵无形的、高尚的墙。 他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深深珍惜、并渴望靠近和拥有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因为敬佩欧阳蕊的纯粹，而自动收敛了光芒，退回到了一个他无法再轻易触及的距离。 这种发现让黄德山心如蚁噬，坐立难安。 他欣赏甚至敬佩赵雯雯对欧阳蕊的这份理解和尊重，这证明他没看错人，她内心深处拥有着与他妻子不同的、却同样动人的光辉与格局。 可也正是这另一种光辉，此刻却照亮了他们关系中的禁忌与尴尬，让他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温存与依偎。 理性告诉他，这种现状或许是某种意义上最好的结果。家庭和谐稳固，红颜知己懂事体贴，彼此相安无事。 但他内心深处那份对赵雯雯强烈的情感依赖与深刻欣赏，却疯狂地嘶吼着，抗拒着这种“相安无事”。 他怀念以前两人曾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每一个细节。 那个娇媚温柔让他为之沉迷的女人、那个会对他各种的赞美、会用眼神和言语让他感觉自己被需要、被渴望的赵雯雯。 那种灵魂与欲望同时被契合的满足感，是他在任何其他地方都无法获得的。 他几次忍不住在通话和文字交流中，试图将话题拉回私人领域，用暗示性的话语表达思念，问她“最近是不是把我忘了”，抱怨她“现在心里只装着欧阳蕊和那些大事了”。 可赵雯雯的回应总是得体又轻巧地滑开，要么是用正事岔开话题，要么是轻笑一声说“黄大哥您又拿我开玩笑”。 最让他无力的一次，她甚至温和地说：“德山，欧阳大姐真的很不容易，我们能帮就多帮点。看到她那么好、那么累，我心里不好受。” 这句话像一面清澈却冰冷的镜子，瞬间照见了他那掺杂着私欲的关切，让他所有试图拉近关系的话语都显得苍白甚至卑劣。一种混合着羞愧、失落和自我厌弃的情绪狠狠攫住了他。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悖论：他越是因赵雯雯的大气而感激欣赏她，就越是为她因此而来的疏离而痛苦； 他越是因家庭的安稳而宽慰，就越是为自己那无法熄灭的、对另一个女人的深刻情感而备受煎熬。 这种求而不得、爱而不能近的折磨，日夜啃噬着黄德山。 他越是看清赵雯雯身上的优点和以往不同的魅力，就越是清晰地意识到他正在失去她； 他为自己那无法放下、也无法圆满的私情感到痛苦。 他是真的放不下。 赵雯雯早已不仅仅是一个情人，更是他情感世界和精神世界里一个极其重要、无人可以替代的组成部分。 她聪明、美丽、自信，又时而流露出的脆弱和依赖，都让他深深着迷和疼惜。她越是这样疏离，他反而越是被一种不甘心和强烈的渴望所攫住。 他渴望与她重新建立那种深刻的、独一无二的联结，渴望她能再对他说一声：“我的将军”。 第 278 章 噩耗 1 黄德山不肯放弃。他开始更频繁地找借口联系她，甚至暗自盘算着一定要找机会亲自去一趟沪上。 他必须见到她，必须问个明白，必须打破这层因“高尚”而筑起的隔膜，让他们的关系重归“正常”。 这场内心的拉锯战，让他变得愈发焦躁和专注，几乎成了他生活中除工作外，最耗心神的一件事。 他开始和赵雯雯频繁的联系，试图挽回这段关系。 赵雯雯能够感知到他的急切和不安，甚至都有些担心，他会在某个时候就突然出现在她家老洋房外。 但从某一天开始，黄德山的信息和电话突然没有了，并持续了好几天。 黄德山那边持续的沉寂，让赵雯雯稍稍松了口气。 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上，新剧本《星空下的约定》（天国的阶梯）也开始开拍了，她试图让生活回归某种平静的轨道。 然而，这份平静在一个寻常的工作日上午被骤然打破。 她的私人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罗正均的私人号码。这个不应该忙于工作的时间点，罗正均通常不会打她电话的。 赵雯雯心头莫名一跳，立刻接起。 “雯雯！”罗正均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急促和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但依旧沉稳，“你立刻把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尽快去一趟京城！越快越好！” 赵雯雯心里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正均，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罗正均家里两位老人出了状况。 电话那头，罗正均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抑着巨大的震动和焦虑：“是欧阳……欧阳蕊出事了！我暂时走不开，你进京看看。” 欧阳大姐？赵雯雯愣住了。 “她在西部……在下面一个县里考察村小学改造进度的时候，突然晕倒了！”罗正均语速很快，“当地医疗条件有限，初步检查情况很不好，怀疑是……是肺部严重问题。已经用最快速度协调专机，把她接回京城了，现在正在301医院抢救！德山都快急疯了！” 肺部严重问题？抢救？赵雯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手心里瞬间沁出冷汗。 那个清瘦却坚韧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严重？欧阳大姐她身体……”赵雯雯的声音有些发颤。 “唉！”罗正均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无奈。 “教育部那边的人刚跟我通完气，说欧阳处长她……她这几年为了跑基层，连续好几年的单位体检她都因为在外地工作没参加！谁也劝不动她！这次一倒下，一查就是……就是晚期肺癌！已经转移了！” 晚期肺癌！ 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赵雯雯的心上。 那个总是奔波在黄土高原、西南山区的崎岖山路上，心里只装着孩子们课本和教室的瘦弱身影； 那个在奢华酒会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坚定的教育工作者； 那个让她由衷敬佩、甚至因此主动疏远了她丈夫的女人……竟然罹患如此重病，且已到晚期？ 巨大的震惊和排山倒海般的难过瞬间淹没了她。之前所有的疏离、算计、微妙的情感纠葛，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渺小和不堪一击。 “雯雯？雯雯你还在听吗？”罗正均听不到回应，焦急地追问。 “我在……”赵雯雯努力稳住声音，却依旧带着哽咽，“我……我马上安排！立刻买最近的航班飞过去！正均，那边……那边需要我做什么？医疗资源？专家？需要我联系……” “你先过去再说！”罗正均打断她，“德山现在整个人状态很不好，又急又悔，医院那边我们都有在协调，专家正在会诊。” “你去了……或许能安慰一下他，也能帮忙处理些其他事情。欧阳蕊那边……情况似乎很不好，她虽然才和你认识时间不长，但和你的关系，也算是相交莫逆了。” “我明白！我尽快出发！”赵雯雯毫不犹豫地答应。 挂了电话，赵雯雯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她立刻按下办公桌上的内部通话键，语气前所未有的急迫：“砚舟，立刻给我订一张最快飞京城的机票！取消今天和明后天所有工作安排！马上让司机备车！不对，是两张机票，还有林峰的……” 顾砚舟把工作安排下去之后，就立即来到了赵雯雯的办公室，问她出了什么事？ “砚舟，集团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其他同事打理，”赵雯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那个欧阳处长生病了，我需要去京城看望她。” 顾砚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赵雯雯出了什么事，他就安心了。 欧阳处长？之前慈善酒会的时候他接触过，是位非常敬业的教育工作者，她似乎和赵雯雯很处得来。 “你放心，集团的事务就交给我。”顾砚舟帮着赵雯雯收拾了包，把她的包交给了林峰，送着她下楼，看着她和林峰上了专车。 赵雯雯在车里，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什么冷落黄德山、什么情感纠葛，都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令她敬佩的生命正在垂危，重要的是那个家庭正在遭遇巨大的灾难。 她两世为人，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但真正称得上品格高尚的，无私奉献的，就唯独欧阳蕊一人。 那是多么难得的一个人啊！她如阳光般璀璨和炙热，怎么会又如流星一般……？ 她脑海中闪过欧阳蕊清瘦的面容，想起她谈起孩子们时发亮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 到家后，她迅速的打包行李，同时对林峰快速吩咐：“你也去收拾行李，去京城，你跟我一起去。” 这一刻，她将以最快的速度奔赴京城，不是为了黄德山，而是为了欧阳蕊，为了那份她真心欣赏和敬重的品格，也为了在危难面前，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和心意。 赵雯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机场，罗正均安排好的车接了她直接驶入301医院，肃穆的气氛扑面而来。 在特需病房区的走廊里，她看到了黄德山。 第 279 章 噩耗 2 黄德山他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精气神，脊梁不再笔挺，眼圈深陷，布满血丝，脸上混杂着恐慌、无助和深可见骨的悔恨。 他像一头被困在绝境的受伤野兽，焦躁又脆弱。 “黄大哥。”赵雯雯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真切的焦急。 黄德山猛地抬头，看到赵雯雯，眼中瞬间涌起复杂难言的情感，像是看到了依靠，又满溢着痛苦。 “雯雯……你来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欧阳大姐怎么样了？”赵雯雯急问。 这时，病房门打开，一名穿着军校学员制服、身材高大挺拔、眉宇间带着与黄德山相似的英气，此刻却被巨大悲痛笼罩的年轻人大步走出。 他脸上还带着少年的棱角，眼神却充满了强忍的悲伤和无措。 “爸……”他先喊了父亲，随即看到赵雯雯。 他显然知道她，但只在和母亲的通话里听母亲提起过“沪上那位很能干的赵阿姨”，并未见过面。 见赵雯雯如此年轻美丽，气质非凡，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按照对陌生年轻女性的称呼，带着军校生的礼貌开口道：“……姐姐好。” 这一声“姐姐”，让在场的大人都微微一怔。 黄德山张了张嘴，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病房里，传来欧阳蕊极其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她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努力地纠正儿子：“黄铮……别乱叫……要叫……叫赵姨……” 躺在病床上的欧阳蕊，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保持着礼貌和得体。 她清楚赵雯雯和丈夫是平辈论交，这句纠正，既是礼数，也无形中强调了赵雯雯的辈分和身份。 黄铮脸上掠过一丝窘迫，立刻改口，声音更低沉了些：“赵姨您好，我是黄铮。” “黄铮你好。”赵雯雯从善如流，温和地对他点点头，眼神里充满同情，“别太担心，欧阳大姐会好起来的。”她自然地将称呼过渡到了“赵姨”，没有任何不自在。 这时，主治医生和专家团队面色凝重地走来。黄德山像被惊醒一样，立刻冲过去，赵雯雯毫不犹豫地紧跟在他身后。黄铮也紧紧跟上。 医生办公室里，沉重的病情判决如同冰水浇头。 晚期肺腺癌，全身多器官转移，手术无望，放化疗效果难料且痛苦…… 这已经是目前国内最高的医疗水平，面对这种情况，透露出的也只能是无奈。 黄德山听得浑身颤抖，几乎崩溃。 赵雯雯用力扶住他，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摇摇欲坠。 就在绝望弥漫之际，赵雯雯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开口： “黄大哥，医生，国内的方案如果有限，我们就去国外看！美国，欧洲，哪里的医疗水平最先进我们就去哪里！联系医院、找专家、办理手续这些事情，全部交给我来办！钱不是问题，我现在就让人去联系！” 她的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强光。黄德山猛地看向她，眼中重燃起一丝希望。 黄铮也急切地看向这位刚刚见面、却在此刻展现出惊人能量和决断力的“赵姨”。 老教授表示支持海外求医的建议。如果按照国内现如今的治疗方法，欧阳蕊这种情况恐怕撑不过半个月。 就在这时，欧阳蕊虚弱地靠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她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她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看到赵雯雯，却露出一个极其虚弱却欣慰的笑容： “雯雯……别……别为我太折腾了……”她气若游丝，依旧不愿麻烦别人。 “欧阳大姐！”赵雯雯立刻上前扶住她，眼眶瞬间红了，“您别说话，好好休息。一切有我们呢，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欧阳蕊费力地摇摇头，目光依次看过痛苦不堪的丈夫、年轻无措的儿子，最后落在赵雯雯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不舍。 赵雯雯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心中酸楚与决心交织。 这一刻，所有复杂的私人情感都已褪去，只剩下最纯粹的、要不惜一切代价挽救这个生命的信念。 几人赶忙将欧阳蕊搀扶回病房，然后由黄铮看着欧阳蕊，黄德山则和赵雯雯去到走廊尽头，低声商议出国就医的具体实施。 …… 病情不等人。在赵雯雯雷厉风行的运作和黄德山动用人脉的配合下，两天后，一条通往大洋彼岸的紧急医疗通道以惊人的速度被打通。 但黄德山作为驻港部队司令员，身份特殊，行动受到严格限制，根本无法长期离岗赴美。儿子黄铮是现役军校学员，同样无法轻易出国。 而欧阳蕊的父母年事已高，经不起这番折腾和打击，她又是家中独女，并无兄弟姐妹可以倚仗。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赵雯雯身上。 “雯雯，我……”黄德山看着赵雯雯，声音哽咽，万千的嘱托、感激、愧疚和难以言喻的依赖都堵在喉咙里。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威严的将军，只是一个为妻子性命忧心如焚、却束手无策的丈夫。 “黄大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赵雯雯打断他，眼神坚定，“欧阳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英语很好，到了美国，一切有我。我会全程陪着欧阳大姐，找到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你和孩子在国内安心等着，有任何情况我随时联系你们。” 她的承诺，掷地有声，成了黄德山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赵雯雯抽空给罗正均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了罗正均她要陪着欧阳蕊赴美就医。 罗正均考虑了两秒就同意了，黄家是罗家的政治盟友，两家有着重要且密切的关系，此时赵雯雯作为罗家这边的人，为欧阳蕊尽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而且罗正均知道，赵雯雯决定的事情必定会去做，给他打个电话，也就是告知他一声。 罗正均的母亲在这天下午也来到医院探望欧阳蕊，听说赵雯雯已经决定了要陪着欧阳蕊赴美治病，也点头赞许。 第 280 章 最后的时光 1 通过港岛几位顶级富豪的牵线，他们迅速联系上了美国波士顿的丹娜-法伯癌症研究所，那是美国顶级癌症治疗机构。 赵雯雯毫不犹豫地动用了巨额的海外资金，支付了高昂的国际患者费用，确保了欧阳蕊能够立即得到最顶尖专家团队的接诊。 三天后，赵雯雯通过电话安排好了国内的一切工作事宜，一架专业的医疗包机将病情危重的欧阳蕊从京城直接送往美国。 赵雯雯带着从沪上赶来的两名得力的助理，和一名精通医学英语的翻译，全程陪同。林峰作为保镖也随行，负责在异国他乡的安全和后勤保障。 飞机经过漫长的飞行，在大洋彼岸降落。 赵雯雯展现出了她惊人的能量和财力。 她为欧阳蕊安排了最好的病房，聘请了专业的护工和营养师，自己更是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下。 她的人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处理着所有与医院的沟通、药物的获取、以及生活上的琐事。 她仔细聆听医生的每一句分析，查阅大量的资料（尽管很多医学术语她并不懂），只为了能更了解病情，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经过美国的专家团队进行了最全面的检查和多学科会诊。然而，结果却依旧是残酷的。 欧阳蕊的肺癌发现得太晚，癌细胞已经广泛转移，侵蚀了她的多个重要器官。 专家们尝试使用了此时最新、也是最昂贵的靶向药物治疗方案。 起初，药物似乎起到了一些微弱的抑制作用，欧阳蕊的精神一度略有好转，这让所有人都燃起了一丝希望。 但一个月后，癌细胞的耐药性和强大的侵袭性便再次显现。 药物的副作用也开始猛烈地攻击欧阳蕊本就极度虚弱的身体，呕吐、脱发、剧烈的疼痛……每一次治疗都变成了一场痛苦的煎熬。 主治医生最终不得不遗憾地告诉赵雯雯：“赵女士，我们已经尽力了。最新的治疗方案效果有限，欧阳女士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承受更强烈的治疗。” “很抱歉……我们现在能做的，主要是姑息治疗，尽量减轻她的痛苦，提高她最后生命阶段的生活质量。预计……时间可能只有一两个月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终判决，击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赵雯雯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景象，感到一阵彻骨的无力感。 金钱和资源并非万能，它们可以买到最顶级的医疗，却无法买回注定消逝的生命。 她整理好情绪，回到病房。 欧阳蕊似乎从她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她虚弱地笑了笑，反而安慰起赵雯雯：“雯雯……别难过……我知道……你尽力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到了这个时刻，她关心的依然是别人。 赵雯雯握住她的手，强忍着泪水，努力微笑着说：“欧阳大姐，您别多想。医生说情况在控制中，我们慢慢来。您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人去做。” 然而，彼此心里都清楚，分别的时刻正在一天天临近。 美国的最终诊断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面对现代医学的回天乏术，赵雯雯在短暂的绝望后，迅速恢复了冷静与务实。她深知，生命的最后旅程，质量与尊严同样重要。 在与黄德山进行了一次漫长而沉重越洋电话后，两人做出了共同的决定：不再让欧阳蕊在异国他乡的医院里孤独地承受痛苦。 他们要将她接回去。但直接回京城？不行，刚入冬，干燥寒冷的空气和厚重的雾霾对欧阳蕊衰竭的呼吸系统极为不利。 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港岛。 港岛，拥有亚洲顶尖的私立医疗体系，气候温暖湿润，对于养病更为适宜。 更重要的是，黄德山作为驻港部队司令员，他就在港岛，虽然军务繁忙，但至少能比在京城时更方便地探望妻子。 儿子黄铮来港也相对便利。而赵雯雯在港岛浅水湾的临海别墅，面朝大海，环境清幽私密，极其适合静养。 “回港岛，住我那里。我陪着她。”赵雯雯在电话里对黄德山说，语气不容置疑。 “我已经打听过了，港岛养和医院或者港安医院的“舒缓治疗”是全亚洲最好的，我们请他们的专家团队和护士上门服务。同时，我们再请最好的中医国手，中西医结合，无论如何，要尽量减少欧阳大姐的痛苦。” 黄德山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终只哽咽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一切安排依旧高效。在美国治疗了一个半月后，专业的医疗团队护送着欧阳蕊，搭乘包机从美国直飞港岛。 浅水湾的临海别墅，早已被提前过去安排的助理布置妥当。 二层主卧最为宽敞、视野最好、带独立卫浴的房间被改造成了最高标准的家庭病房，呼吸机、吸氧设备、电动病床、监护仪器一应俱全，俨然一个小型医疗中心。 养和医院最顶尖的“舒缓治疗”专家团队接手了欧阳蕊的医疗方案，专注于疼痛管理、呼吸支持和营养维持，数名经验丰富的私人护士24小时轮班看护。 同时，黄德山和赵雯雯又通过重重关系，重金礼聘了粤港澳地区极负盛名的几位中医大师，定期前来为欧阳蕊诊脉，开具药方，辅以温和的针灸和艾灸，旨在固本培元，调理气机，最大限度地提升她的生命质量，减轻西药带来的副作用。 欧阳蕊从医院的喧嚣和异国的陌生中回到了一个更像“家”的环境。 虽然病魔依旧无情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她已经瘦的不成人形，大部分时间需要卧床。 但在专业团队的精心照料和药物控制下，她的痛苦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缓解，精神偶尔也能有一些短暂的清醒时刻。 她躺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里，就能看到落地窗外蔚蓝的海水和苍翠的山峦，耳边是轻柔的海浪声而非冰冷的仪器滴答声。 这让她枯槁的脸上，偶尔能浮现出一丝平静。 黄德山只要军务稍有空隙，便会立刻驱车赶来。 他常常坐在妻子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疼惜与即将永别的痛苦。 他褪去了所有将军的光环，只是一个卑微地祈求奇迹、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丈夫。 第 281 章 最后的时光 2 黄铮也利用假期频繁来港。他穿着便装，坐在母亲床边，给她读报纸，讲军校里的趣事，努力想逗她开心。 在母亲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这个年轻的军校生飞速地成长着，眼神里的稚气被沉重的责任感和悲伤取代。 而这个“家”的核心与支柱，无疑是赵雯雯。 她放下了沪上大部分的业务，长期驻留在港岛这栋别墅里。 她亲自监督所有的医疗护理细节，细微处包括到病房里定期更换欧阳蕊喜欢的淡色鲜花。 她尝试着为欧阳蕊准备她能入口的清淡饮食，雪梨银耳羹、雪梨燕窝……食材都是她亲自挑选。 在她清醒时陪她聊聊天，闲话家常。 她与黄德山之间，那种暧昧的情感纠葛早已被这场巨大的灾难冲刷得变了模样。 他们更像是一对因共同守护至亲之人而结成的战友，关系中有沉重的悲伤，有无法言说的默契，也有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奇异平静。 欧阳蕊看着赵雯雯为她忙前忙后，看着丈夫依赖而感激地望向赵雯雯的眼神，看着这个原本只存在于她家庭之外的女人，如今却成了支撑她最后时光最重要的人之一。 她的心情复杂难言，有感激，有释然，或许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托付。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欧阳蕊精神稍好，她屏退了旁人，只留下赵雯雯。她费力地抬起手，赵雯雯立刻握住。 “雯雯……辛苦你了……”欧阳蕊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我和德山……还有小铮……都欠你太多了……” “欧阳大姐，您别这么说……”赵雯雯鼻子一酸。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欧阳蕊微微摇头，目光温柔而通透，“以后……德山那个脾气……小铮还年轻……可能……还要你多……”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含义，赵雯雯瞬间就懂了。 赵雯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紧紧握着欧阳蕊的手，用力点头：“您放心，我都明白。您好好休息，别多想。” 在港岛浅水湾温暖湿润的海风陪伴下，欧阳蕊的生命烛火，在至亲与赵雯雯的守护中，静静地走向终点。 这最后的时光，没有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没有冰冷的仪器嘈杂，有的只是家的宁静与弥漫在空气中的不舍与爱。 病痛的折磨使她极度虚弱，多数时间处于昏睡或半昏睡状态。但每当她清醒时，眼神却异常清明和通透。 她与赵雯雯的关系，在这段特殊的陪伴里，早已超越了寻常的情谊，升华成一种近乎亲人般，甚至超越亲人的深刻理解和信任。 某天清晨，太阳慢慢的从海平面上升起，欧阳蕊精神稍振，她的身边陪着黄铮和赵雯雯。 她让护士将床稍微摇高些，目光温柔地落在坐在床边为她削苹果的赵雯雯身上。 “雯雯……”她声音微弱，却带着无比的真诚，“这段日子，真的……辛苦你了。没有你，我撑不到现在……更谈不上……这样安安静静地走……” 赵雯雯停下手中的动作，握住她枯瘦的手，眼眶微红：“欧阳大姐，能陪着您，是我的福气。您别总说这些，留着力气。” 欧阳蕊缓缓摇头，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大海，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遗憾：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些孩子……西南山里，西北黄土高原上……好多学校……屋顶还没修好、新课桌还没运去，图书角……也没建起来……冬天来了，孩子们的小手又要冻伤了……” 即便到了生命尽头，她心心念念的，依然是那片土地上渴望知识的孩子和未尽的教育事业。 赵雯雯心中大恸，用力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地，含泪微笑着许下承诺： “欧阳大姐，您放心。您未完成的事，我会替您做下去。我向您保证，我会专门成立一个基金会，就用您的名字命名，“欧阳蕊义务教育基金会”。” “我会投入足够的资金，专门用于改善贫困地区的义务教育条件，修校舍、添器材、资助贫困生、培训乡村教师！只要我的公司在，这个基金会就会一直运作下去！” 欧阳蕊听着，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那是欣慰、是感激、是梦想得以延续的激动。 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反手用力回握赵雯雯的手，嘴唇翕动，最终化作一个无比释然和安心的笑容：“……谢谢……真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个承诺，仿佛卸下了她心中最后、也是最重的包袱。 但她还是极力补充道：“不要用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微不足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雯雯，能与你相识，也是我今生最大幸运。” 赵雯雯点点头，此刻，她就只想顺着欧阳蕊。她说什么，她都认可。 赵雯雯还给欧阳蕊讲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是她现编的： “欧阳大姐，你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吗？我最想长大之后成为一个大善人，大慈善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继续道：“因为大慈善家都是顶级大富豪。现如今，我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欧阳蕊笑着去帮赵雯雯拭泪，赵雯雯拉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面颊上。 她们依旧在笑，笑的泪流满面。 …… 当赵雯雯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向母亲许下成立“欧阳蕊义务教育基金会”的承诺时，黄铮正站在病床的另一侧，紧紧握着母亲另一只冰凉的手。 那一刻，仿佛时间有了片刻的停滞。 黄铮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赵雯雯。 他年轻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剧烈地收缩着，涌起一股滚烫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热流。 他的心里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深知母亲为之付出一切、乃至透支生命的事业是什么分量！那不仅仅是几所学校、几个图书角，那是母亲毕生的信念和理想！这个承诺，重如千钧！ 可赵姨她……她竟然如此轻易地、却又如此郑重地扛了起来？这不是一笔小钱，这是一个需要长期投入、耗费巨大心力的无底洞啊！ 紧接着，那股震惊迅速化为一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强烈如排山倒海般的感激。 他看着母亲脸上那瞬间迸发出的、久违的光彩和释然的笑容，看着那从母亲眼角滑落的、代表安心与无憾的泪水…… 他明白了，赵姨的这个承诺，对于母亲来说，是比任何昂贵药物都更有效的安慰，是完成了她此生最重要、也是最放不下的心愿！这份恩情，太大了！大到他不知该如何偿还！ 第 282 章 最后的时光 3 在此之前，他对赵雯雯的印象，更多是模糊的——“父母的朋友”、“沪上来的很厉害的阿姨”、“生意做的很大”、“帮了母亲很多忙”。 甚至，当赵雯雯不远万里，带着母亲赴美就医时，他都没有如此的触动。 但在此刻，他知道了，她是母亲的挚友，她能理解并支持母亲为之奋斗一生的信念。 他清晰地看到，这个女人，不仅仅是有钱和厉害，她有着超越寻常的魄力、担当和一颗真正懂得并尊重他母亲理想的，和他的母亲一样高贵的心！ 他感到一种无形的、沉重的接力棒，从母亲虚弱的手中，被赵雯雯稳稳地接了过去。 而他自己，作为儿子，却因为年纪、身份和能力所限，暂时无法扛起这份责任。这种无力感，与对赵雯油然而生的敬佩交织在一起。 他忽然觉得，母亲的事业，从此不再仅仅是母亲的遗愿，也成了赵姨的承诺，更成了他黄铮未来必须用一生去关注和守护的方向！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眶热得发烫，但他死死咬着牙关，军校生的纪律和男人的自尊让他强行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母亲的手，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他的目光从赵雯雯脸上，缓缓移回到母亲那带着欣慰笑容的、无比安详的脸上。心中百感交集，最终都化作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赵姨……谢谢您！这份恩情，我黄铮，记下了！一辈子。” 他没有说话，所有的情绪都压缩在那深深凝视的目光中。 那一刻，他在心里，对着赵雯雯，敬了一个无声的、却无比郑重的军礼。 从此，赵雯雯在他心中的地位彻底改变，从一个需要礼貌对待的“长辈友人”，升华为了一个值得他无比尊敬、并愿意倾力相报的恩人和精神上的引路者。 这份由他母亲未尽事业凝结成的纽带，将他和赵雯雯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很不可思议，在欧阳蕊最后的这段日子里，丈夫和儿子都陪在她身边，但和她聊天最多的却是赵雯雯。 在疼痛被药物暂时压制、精神稍好的间隙，欧阳蕊会主动让护士请赵雯雯过来，两人常常一聊就是很久。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海面波光粼粼。 欧阳蕊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因为倾诉而显得稍许明亮淡然。 “雯雯，”她常常这样开始，目光有些飘远，“这几天躺在这里，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想起好多事。” 赵雯雯会放下手中的书或文件，专注地倾听，轻轻“嗯”一声作为回应。 “我这辈子……扑在工作上的时间太多了。”欧阳蕊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遗憾，“总觉得那些孩子、那些学校，比什么都重要……现在想想，对家里，对德山，尤其是对小铮……亏欠得太多了。” 她顿了顿，眼角有些湿润：“小铮小时候发烧住院，我在下面考察，都没能赶回去……他第一次考满分，拿着卷子等我表扬，我又在外地开会……” “ 德山他……其实劝过我很多次，让我别那么拼，注意身体，甚至为这个跟我吵过架……可我总觉得他不懂，觉得他官僚，不理解我的理想……” 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赵雯雯连忙帮她顺气，喂她喝了一小口水。 缓过来后，欧阳蕊的眼神变得更加黯淡，充满了悔恨：“现在才知道……是我太倔了……太自以为是了……谁的劝都不听，总觉得时间还长，什么事都能等到以后再说……结果，把身体糟蹋成这样……弄得现在，想弥补都没机会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一种彻悟后的无尽苍凉和自责。 “要是能重来一次……我至少……应该多分点时间给他们父子俩……至少，应该每年乖乖去体检……” 赵雯雯听着这些发自肺腑的忏悔，心中酸楚难当。 她握紧欧阳蕊冰凉的手，柔声安慰道：“欧阳大姐，您别这么想。您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千千万万个孩子和家庭。黄大哥和小铮他们……他们都理解的，也一直以您为荣。您在他们心里，是了不起的妻子和母亲。” 这样的话，赵雯雯说过多次，但每一次，都能给欧阳蕊带来一些慰藉。 她会微微点头，眼泪却流得更凶：“希望是吧……只是，终究是……遗憾啊……” 这些对话，是欧阳蕊在生命终点对自己人生的审视和总结。她将自己最深沉的遗憾和脆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赵雯雯面前。 这不仅加深了赵雯雯对她的敬佩与同情，也让赵雯雯更深刻地理解了黄德山父子那份复杂难言的心情——有爱，有敬，但也确实存在着因长期缺席而留下的空白与遗憾。 这段时光里，赵雯雯不仅是医疗安排的总指挥、情感上的支撑，更悄然接管了黄德山父子生活的诸多细节。 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细心和强势，确保着这个被悲伤笼罩的“家”能够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转和健康。 她很快注意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黄德山的烟瘾变得更重了。 焦虑、悔恨、无能为力的痛苦日夜折磨着这位将军，香烟成了他下意识排解压力的唯一出口。 他常常是站在别墅的露台上，望着海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缸里的烟蒂没一会儿就是好几个。 赵雯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欧阳蕊的病已然无法挽回，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黄德山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一天傍晚，她又看到黄德山在露台点烟，眉头立刻蹙起。 她快步走过去，直接伸手，从他唇边将刚刚点燃的香烟夺了下来，干脆利落地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第 283 章 最后的时光 4 黄德山一愣，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错愕和一丝被打断的不悦看向她：“雯雯，你……” “黄大哥，”赵雯雯打断他，语气异常严肃，带着一种罕见的强势，“欧阳大姐还在里面躺着，你抽这么多烟，对自己身体不好，抽烟伤肺你不知道吗？” “而且烟味飘进去对她更不好！你难道想让她最后这段时间还闻着你的烟味难受吗？” 其实露台到房间还有很长的距离，外面那么开阔，烟味怎么会飘得进去？ 但她的话还是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中了黄德山的痛处。他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病房的方向，眼中满是愧疚，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赵雯雯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语气放缓放温柔了些，却依旧坚定：“从今天开始，你，把烟戒了。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欧阳大姐能呼吸得好一点，也是为了小铮，你应该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 她的话有理有据，又夹带着情感的重锤，让黄德山根本无法拒绝。 说完，赵雯雯直接对旁边的助理吩咐：“把黄司令所有的烟和打火机都收起来。以后这栋房子里，不允许再出现香烟。” 然后她又看向黄德山，语气不容商量：“烟瘾犯了难受，就嚼口香糖，口瓜子，或者让护士给你拿戒烟贴。忍不住的时候，就去陪欧阳大姐说说话，或者去海边跑跑步。烟，你必须戒掉！” 她的安排雷厉风行，根本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在下达指令。 黄德山看着赵雯雯那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样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妻子欧阳蕊偶尔对他唠叨时的影子，只是赵雯雯的方式更加直接和强硬。 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行关照的暖意。 在这个所有人都对他小心翼翼、不敢违逆的时候，只有她，会用这种近乎粗暴的方式，逼着他好。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黄德山来说是另一种煎熬。戒烟带来的焦躁、失眠、坐立不安，与他内心的痛苦交织在一起。 但每次他下意识去摸烟，看到赵雯雯投来的警告目光，或者想到她的话，又只能硬生生忍住。 赵雯雯说到做到，真的让助理和保镖盯着他，甚至让黄铮也加入“监督”行列。 甚至在他躲到外面某个角落刚拿出烟时，林峰都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一个立正，“首长，赵总说了，您不能抽烟……” 在这个过程中，一种奇特的依赖感在黄德山心中悄然滋生。 他仿佛又回到了需要被管教、被约束的年纪，而赵雯雯则扮演了那个唯一能管住他、并且是为他好的角色。 这种感受，让他长时间焦灼的心，似乎找到了某种依赖。 他时常会从露台上回望的别墅发呆，他们一家人这些年来最长时间的团聚，竟然是在港岛浅水湾的这栋别墅里，还是赵雯雯的别墅里。 家里多了赵雯雯和一众助理、佣人、保镖……但却别样的温馨，这种温馨，时常让他心安。 他时常庆幸，当初认识了赵雯雯。 …… 赵雯雯对欧阳蕊日常的照料细致入微。欧阳蕊后期吞咽困难，但对滋润肺部的冰糖雪梨燕窝羹是每日必需的。 燕窝是赵雯雯买的最好的印尼燕盏，雪梨是专门托人购买的河北赵县雪梨，放在冰箱里冷藏，由专人负责每日炖好。 有时欧阳蕊会因难受而抗拒，赵雯雯便会悄悄把黄铮叫到一边。 “小铮，去，哄妈妈把这碗燕窝喝了。你就说是你特意盯着厨房炖了一上午的，她看你这么孝顺，肯定高兴，就愿意喝了。”赵雯雯轻声吩咐着，将温热的瓷盅递到黄铮手里。 黄铮重重地点点头，这个日渐沉稳的青年，会小心翼翼地坐到母亲床边，笨拙却又无比真诚地学着赵雯雯教他的话，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哄劝。 看着儿子专注的样子，欧阳蕊即使再没胃口，也会努力地配合着吞咽几口，眼中满是慈爱和不舍。 这一幕，常常让一旁看着的黄德山和赵雯雯心酸不已。 …… 两个半月后，欧阳蕊最后的时刻，是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悄然来临的。 她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挣扎，像是在无尽的疲惫中沉沉入睡。 黄德山和黄铮紧紧守在她的床前，紧握着她的手。赵雯雯站在稍后一点的地方，默默垂泪，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失落和崇高的敬意。 窗外，海浪依旧轻声拍打着沙滩，温柔而永恒。 欧阳蕊走了，安详地走了。 她带着对亲人无尽的眷恋、对未竟事业的深深挂念，也带着赵雯雯那份沉甸甸的、关于未来的承诺，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的离去，给黄德山父子留下了无尽的悲伤，也给赵雯雯的生命刻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那份超越私情、在生命最后阶段缔结的深厚情谊，以及那个以欧阳蕊名字命名的、致力于祖国义务教育事业的基金会，将成为她对这位崇高女性最好的缅怀与告慰。 赵雯雯知道，她失去了一位难得的精神挚友，而她也肩负起了一份更沉重的、充满意义的责任。 当欧阳蕊最终安详离世时，黄德山虽然悲痛，但竟然真的在赵雯雯的“强制”下，成功地把抽了几十年的烟给戒掉了。 这个改变，是赵雯雯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期，强行塞给他的一份带着命令的“礼物”。 这也让黄德山在无尽的悲伤中，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赵雯雯对他而言，已经成了一个多么不可或缺、交织着复杂情感与责任的存在。 欧阳蕊在港岛浅水湾的别墅中安详离世后，接下来的安排沉重而有序。但大多事也还是落在了赵雯雯的身上。 最终，按照身份、影响和情感的全面考量，黄德山决定采纳赵雯雯的建议： 在港岛举行一场小型、私密的家庭告别会，之后灵柩返京，在京城举行正式的遗体告别仪式和追悼会。 港岛的告别式安排在一家环境清幽、安保严密的顶级殡仪馆小型礼堂内。 没有通知媒体，没有繁复的流程，只有极少数人参加：黄德山在港岛部队最亲密的几位战友和同事、赵雯雯、以及两位从京城赶来的欧阳蕊的至亲。 第 284 章 送别 礼堂内布置得简洁素雅，以白色百合和欧阳蕊生前喜欢的淡色花卉为主。 欧阳蕊的遗像悬挂在中央，照片上的她穿着简单的衬衫，笑容温和而坚定，一如她生前。 黄德山穿着笔挺的军装，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依靠着巨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向每一位前来鞠躬的友人机械地回礼。 黄铮同样穿着军装，站在父亲身边，身姿挺拔，却难掩脸上的悲恸和茫然。 赵雯雯则一身黑色羊绒长裙，戴着黑色礼帽和面纱，默默地站在稍后方的位置，协助处理着所有细节，确保一切井然有序，无声地支撑着黄家父子。 气氛压抑而悲伤，低低的啜泣声在安静的礼堂里回荡。这是一个属于至亲好友的、纯粹的、不含任何政治因素的告别。 仪式结束后，在赵雯雯的统筹和黄德山的协调下，欧阳蕊的灵柩由专人护送，搭乘专机，在黄德山、黄铮、赵雯雯及几位亲属的陪同下，返回京城。 飞机降落在京城首都机场时，正是冬天最冷的数九寒天。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干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卷起地上的残雪和枯叶，更添几分萧瑟和悲凉。 正式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宝山公墓的一间大厅举行。这里的气氛与港岛截然不同，庄重、隆重而规范。 大厅内外摆满了层层叠叠的花圈，挽联上的落款单位重量十足： 国家教育部、驻港岛部队、多个省份的教育厅、她生前帮扶过的县市政府……以及无数个人敬献的花圈，无声地诉说着逝者不平凡的一生和广泛的影响。 欧阳蕊的遗体安卧在鲜花翠柏之中，身上覆盖着鲜红的旗帜，这是组织对她一生贡献的肯定。 她依旧瘦削，但面容经过化妆师的精心处理，显得安详平静，仿佛只是疲惫地睡去了。 黄德山和黄铮一身戎装，胸戴白花，站在亲属席首位，接受着络绎不绝的吊唁者的慰问。 教育部的主要领导来了，神情沉重地握住黄德山的手，说着节哀和表彰欧阳蕊贡献的话； 部队系统的许多高级将领来了，用力地拍拍黄铮的肩膀，向黄德山投去理解和支持的目光； 黄家的人来了，一众领头人包括子侄，几乎都是肩扛金星的军人，黄家大哥和三弟更是肩扛将星，一众的少壮派将领。他们中有几个赵雯雯之前见过，曾经去港岛浅水湾探望过欧阳蕊； 罗正均和他的父母也来了，他们只和赵雯雯简单的交流，并对她说：“你辛苦了。” 更多的是欧阳蕊生前的同事、朋友、同学，以及许多闻讯赶来的、曾与她有过工作交集甚至只是被她事迹感动的人们。 赵雯雯依旧穿着一身黑衣，但她很自觉地站在了吊唁人群之中，而非亲属区域。 她默默地鞠躬，献花，然后退到一旁，目光始终关切地追随着几乎被悲痛击垮的黄德山和努力维持着军人仪态的黄铮。 她看着眼前这隆重却冰冷的官方仪式，再想起港岛那个小礼堂里无声的泪水和浅水湾别墅里最后的宁静时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唏嘘和感伤。 京城的冬天，以其特有的凛冽和宏大，吞噬了个人的悲伤，将一场个人的永别，变成了对一个忠诚的国家干部、一个优秀的教育工作者的集体追思和崇高致敬。 仪式结束后，欧阳蕊的遗体火化。 寒风依旧呼啸，吹动着人们黑色的衣角。黄德山捧着妻子的骨灰盒，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黄铮紧紧跟在父亲身边。赵雯雯走在稍后的位置，看着前方那两个被巨大悲伤笼罩的、穿着军装的背影，他知道，她走了，而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带着这份沉重和思念，继续走下去。 欧阳蕊的骨灰被安放在*宝山公墓一处安静的位置。 冬日的京城，用它的冰冷和庄严，完成了对欧阳蕊最后的送别。 …… 赵雯雯此次入京，并未下榻酒店，而是直接住进了她位于南池子附近、刚刚精心装修完毕的三进四合院。 这里早已被她手下的团队收拾得妥帖周到，地暖将冬日的严寒彻底隔绝在外，室内温暖如春，就连住家阿姨都找好了。 古色古香的家具与现代舒适的设施完美融合，既保留了历史的沉淀感，又提供了极佳的居住体验。 幽静的庭院在夜色和灯光的点缀下，别有一番韵味。 夜色渐深，院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不一会儿，裹挟着一身风尘和寒气的罗正均走了进来。他脱下厚重的大衣，自有保姆接过挂好。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在看到迎上来的赵雯雯时，眼神柔和了许多。 “这边倒是收拾得不错，你的眼光和审美一直都很好。”罗正均打量了一下屋内雅致而不失奢华的环境，随口说了一句，便自然地走向里间温暖的主卧。 赵雯雯帮他倒了杯热茶：“刚弄好，这里大，方便孩子跑跑跳跳。你那边都忙完了？” “嗯，算是告一段落了。老爷子老太太那边我也去说过了。”罗正均接过茶杯，温热的感觉驱散了些许寒意。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起来，“欧阳这件事……真是没想到，太突然了。” 两人在临窗的软榻上坐下，窗外是寂静的院落，更显得室内温暖宁静。 “是啊，”赵雯雯也轻叹一声，“欧阳大姐那样的人……真是太可惜了。” 罗正均看向赵雯雯，目光里带着深深的赞赏和一种与有荣焉的肯定： “雯雯，这次……你做得非常好，超出我想象的好。”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不仅仅是对欧阳蕊的情分，更是对黄家，对我们罗家，都是大功一件。”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透着政治家族子弟特有的敏锐： “我们罗家和黄家，是三代人的交情，父辈一起扛过枪，到了我们这一辈，更是政治上最重要的同盟。” “德山兄这次遭此大难，于公于私，我们都必须倾力相助。你这次，前期出钱出力帮欧阳蕊搞助学，后来在她病重期间，忙前忙后，联系国外医院，接回港岛悉心照料，最后又把丧事处理得如此体面周全……所有这些，德山兄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黄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轻轻拍了拍赵雯雯的手背：“老爷子那边也知道了，特意让我带话，说你识大体，顾大局，有情有义，做得很好。你这次，可是给我们老罗家，在最重要的盟友面前，结结实实加了分，立了大功了！” 第 285 章 温柔的告别 这番肯定，来自罗家核心层的认可，其分量远比任何金钱上的奖赏更重。 这也意味着赵雯雯不再仅仅是罗正均的“身边人”，她的能力、手腕，已经得到了罗家这个政治家族的正式认可和高度评价，她的地位变得更加稳固和重要。 赵雯雯心中了然，但她做的这一切，其实大多都是对欧阳蕊的真挚情谊，但也未尝没有考虑到这层深远的政治关系。 到了这个阶层，个个都是王者级别，别以为虚与委蛇他们会看不出来，唯有真心换真心。 与黄家有更深层次的绑定，她并不是为了罗家，而是为了自己和儿子赵泽嘉的将来，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黄家将会是最锋利的剑和最坚实护盾。 她微微低头，语气谦逊却也不失分量：“正均，你言重了。我做这些，首先是敬重欧阳大姐的为人，其次也是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能顺便对两家关系有益，那是最好不过。我没想那么多。” 她这种不居功、重情义的表现，更让罗正均满意。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功劳就是功劳。这份情，黄家会记着，我们罗家也会记着。” 两人又聊了些欧阳蕊追悼会的细节和黄德山父子后续的安排。 房间里气氛沉静，却也弥漫着一种彼此信任、利益与情感深度捆绑的紧密感。 赵雯雯还问起了关于黄家的事：“黄家怎么那么多人，浩浩荡荡的一大群，还都是军人。” 罗正均就笑了：“老黄家人丁兴旺，他们一代有兄弟三个，黄家婶子一直想生个女儿，可生三个都是小子，都吓得不敢再生了。” “你都不知道，当初我们两家住一个大院，一院子的小子，一个个皮的哟！那院子，简直被造的乱七八糟，每天鸡飞狗跳的，黄家婶子几乎每天都要拿个柳条追着几个儿子抽……” “黄家也稀奇，兄弟仨，这代生的还是一群小子，一个女儿都没有，只一个从政，其余的全送去部队了，哎呦！真是人丁兴旺的让人羡慕。” “你有什么好羡慕的，”赵雯雯用眼神勾他，“你又不是没有儿子。” “对对对，我不羡慕。”罗正均把她揽入怀里，“咱们的泽嘉啊！真是个好孩子……” 在这座象征着赵雯雯在京圈立足的四合院里，这场夜话，无疑进一步巩固了她与罗家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窗外京城冬夜的寒风依旧凛冽，但屋内，却是一片稳固而温暖的天地。 次日，罗正均因为沪上的重要会议，一早就先行回了沪上。 又隔了几日，欧阳蕊的丧事终于尘埃落定，处理完所有的后续，忙了许多日子的赵雯雯也该回沪上了。 京城的冬日，天空似乎是永恒的灰白色，干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一种刺骨的萧瑟。 站在四合院门口，赵雯雯的车已经等候在旁。 黄德山和黄铮父子二人来为她送行。两人都换下了戎装，穿着深色的便服，臂上戴着黑色的孝章，脸上带着相同的、浓得化不开的悲戚与疲惫。 “雯雯，这次……真是辛苦你了。没有你，我真不知道……” 黄德山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话语因为情绪的翻涌而中断。 他看着赵雯雯，眼神里充满了血丝，那里面不再是将军的威严，而是一个刚刚失去妻子、身心俱疲的男人的脆弱与无尽的感激。 更深处，还藏着一份难以言说、在此刻显得尤为不合时宜却真实存在的眷恋与依赖。 他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却又在中途克制地握成了拳。 赵雯雯温和地打断他，目光清澈而包容：“黄大哥，别这么说。我和欧阳大姐投缘，能为她、为你们做点事，我心里也好受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千万别再跟我客气。” 她的语气得体而又有分寸，既表达了情谊，又悄然保持了一点距离，将所有的付出都归因于与欧阳蕊的情分，也巧妙地安抚了黄德山可能产生的任何复杂情绪。 这时，站在一旁的黄铮上前一步。这个高大挺拔的青年，眼眶依旧红肿，却努力挺直了脊梁。 他看着赵雯雯，眼神里是纯粹的、发自肺腑的感激和敬意。 他忽然退后一步，对着赵雯雯，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幅度之大，时间之长，充满了郑重的意味。 “赵姨！”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但异常清晰，“谢谢您！为我妈妈做的一切！您的恩情，我黄铮永远记在心里！” 这是军礼之外的、最郑重的礼节，代表了他此刻全部的心情。 赵雯雯连忙上前扶住他：“小铮，快起来！别这样。”她看着这个瞬间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心中酸涩又欣慰。 “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你爸爸。你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们都平平安安，堂堂正正地走下去。你在部队要好好干，做出成绩，那就是对你妈妈最好的告慰。” 她的话语像温暖的泉水，流进黄铮悲痛而空荡的心里。他重重地点头，抿紧嘴唇，将这份嘱咐牢牢刻在心上。 赵雯雯又转向黄德山，语气轻柔却坚定：“黄大哥，您也是。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最重要。欧阳大姐肯定不希望看到您和孩子们一直沉浸在悲伤里。港岛那边，工作上的事还得您回去主持大局。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的话语像是一种温柔的告别，也是一种坚定的推动，推动他们从巨大的悲伤中抬起头，面对必须继续的生活。 黄德山听着，喉结滚动，最终只是沉沉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知道。你回沪上也好好休息，这段日子，把你累坏了。”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身上，带着不舍。 “我会的。”赵雯雯微微一笑，拉开车门，“那我走了。你们多保重。有事……随时打电话。” 她不再犹豫，弯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她对父子二人最后挥了挥手。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赵雯雯从后视镜里看到，黄德山和黄铮依旧站在原地，身影在冬日萧索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孤寂，直到拐弯，再也看不见。 她轻轻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这段交织着生死、情感、责任与担当的特殊旅程，终于暂告一段落。 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以及对欧阳蕊的深深怀念，但也有一份尘埃落定的平静。 她知道，对于黄家父子，尤其是对黄德山，她已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而未来会如何，她不去多想，只是需要先回到沪上，回到她自己的生活和轨道中去。 冬天的京城，在车窗外缓缓倒退，仿佛一个肃穆的背景，最终留在了身后。 第 286 章 星蕊基金 回到沪上，赵雯雯好好的休息了几天，尽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迎来了春节。 春节过后，邹春兰的保姆带着赵泽嘉去京城小住，而赵雯雯又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欧阳蕊的离世还是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里，而成立基金会，完成对欧阳蕊最后的承诺，是她寄托哀思最重要的方式。 春节假期刚过，她就以一种处理大事的郑重和狂热，迅速投入其中 她首先召见了自己的律师团队和基金会筹备组，和早已让助理物色了相关专业人士。 “基金会名称就定为“星蕊义务教育基金会”。” 赵雯雯按照当时欧阳蕊的嘱托，没有用欧阳蕊这个名字，而是取了欧阳蕊名字当中的“蕊”字，取名星蕊基金。 这个名字寓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寓意着欧阳蕊就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了这片天际。 赵雯雯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星蕊基金的宗旨是继承和发扬欧阳蕊女士的精神，专门用于支持华国西部及其他贫困地区的义务教育事业，重点方向是危旧校舍改造、教学设备捐赠、贫困学生助学、乡村教师培训。这是欧阳大姐毕生的心血，也是她最后的牵挂。” 她雷厉风行地做出了一系列决定： 1、“首期注资三千万人民币，从我个人账户划拨。后续每年，我的集团公司会持续投入，并接受社会捐赠。”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专业人士都暗自咋舌，这远超一般慈善基金的启动规模，显示了赵雯雯的决心和财力。 2、“聘请最专业的经理人来负责日常运营管理，但核心项目的审批权，我必须亲自过问。要建立一个透明的监督机制，每一笔钱的去向都要清晰可查，定期向社会公布审计报告。欧阳大姐的名字，不能沾上半点污名。” 3“立刻组织考察团，优先重返欧阳大姐生前最后考察过的西南那几个县，尽快拿出首批援建学校的名单和方案。要快，要实效！” 整个团队在她的高效驱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注册流程一路绿灯（其中自然也有罗家、黄家无形影响力的作用），各种文件、章程、账户以惊人的速度落实。 仅仅一个多月后，“星蕊义务教育基金会”的成立发布会暨首批项目签约仪式，在沪上一家豪华酒店隆重举行。 赵雯雯特意邀请了教育部相关司局的领导、沪上市分管教育的领导、以及众多商界和媒体人士。 会场布置得庄重而温馨，欧阳蕊的大幅照片和生平简介被放置在显著位置，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基金会的由来与使命。 赵雯雯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套装，精致的妆容下是一丝不苟的干练，她站在台上，发表了简短却极具感染力的讲话。 她没有过多提及自己与欧阳蕊的私交，而是深情回顾了欧阳蕊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强调了基础教育对于国家未来的重要性，并郑重承诺基金会将秉承欧阳蕊女士的遗志，务实、高效、透明地运作下去。 她宣布了首批援建的十二所西部乡村小学名单，并当场与相关地区的代表签署了合作协议。现场掌声雷动。 黄德山虽然因军务无法亲自到场，但他委托专人送来了花篮和书面致辞，表达了对基金会成立的祝贺、对赵雯雯及社会各界的感谢，并再次缅怀了妻子。 这份书面致辞被当场宣读，增添了仪式的分量与感人色彩。 罗正均自然也没有露面，但他显然关注着这一切。仪式结束后不久，赵雯雯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语气中充满了赞赏： “雯雯，事情办得漂亮，效率高，影响也好。老爷子那边又夸你了，说你有始有终，大气，是干大事的人。” 基金会的成立，不仅是赵雯雯兑现了对逝者的诺言，更是一次极其成功的公关和社会形象塑造。 它将她从一个“成功女商人”的形象，提升为了“富有社会责任感、重情重义的慈善家”。 更重要的是，它深深地捆绑了黄家的感激和罗家的认可，将她个人的情感与顶级政治资源家族的利益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其深远影响，远超基金会本身。 看着基金会正式挂牌运作，赵雯雯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黄梧桐树上发出的第一缕新芽，心中畅然。 她默默道：“欧阳大姐，您安息吧。您没走完的路，我会替您，一步步走下去。” 这不是圣母心，也不是灵魂的升华，而是因为欧阳蕊，赵雯雯似乎又体会到了赚钱的另一种意义，那是一种沉甸甸的、关于承诺与社会责任的意义。 说的再俗气一些：名利名利，为什么“名”在前“利”在后？ 她一个草根出身，有了花不完的钱，不用来换“名”，换顶级靠山和人脉，难道做个傻乎乎的暴发户？别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像黄家那种家族，如果需要，只要稍微露一点风声，就会有大把的人来投诚，来表忠心。 当初黄德山要带欧阳蕊去港岛养病，他但凡透露一点信息，大把的港岛富豪会挤破头的来效劳。 而她，顺其自然的就把事情给做了，没有半分做作，就得了黄家父子的心。 就单靠罗家？若不是这档子事，罗家怕是只拿她当个工具人。 靠和罗正均的感情维护将来几十年？那万一罗正均变心呢？谁敢去赌人心？ 如果她也能和黄家绑定的更深一些，就有了和罗家谈条件的底气。 不是说她要想着和罗家翻脸谈条件，而是手里无剑，和手里有剑不用是两回事。是未雨绸缪，也是底气。 …… 欧阳蕊的离世，对黄德山而言，与其说是失去了一个伴侣，不如说是骤然失去了生活中一个长久而稳定的坐标。 他们夫妻常年两地分居，一个在港岛，一个在京城或奔波于全国各地，聚少离多，感情或许已沉淀为责任。 但那种失去“家”的稳定感和身份认同的崩塌，依旧让他陷入了巨大的空虚和茫然之中。 第 287 章 顺其自然 在这个格外脆弱的阶段，黄德山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越来越频繁地拨通赵雯雯的电话。 这些通话往往没有明确的目的。有时，他只是需要听听她的声音，仿佛她那冷静、温和的语调能穿透他内心的孤寂，带来一丝奇异的平静。 有时，他会絮叨一些日常琐事，工作的烦恼、港岛阴晴不定的天气、或是毫无来由的情绪低落。 他并非刻意要谈论欧阳蕊，但话题总会在不经意间绕回过去，语气中带着难以释怀的遗憾和一种身为丈夫却未能尽责的亏欠感。 赵雯雯清晰地感知到他此刻的状态。她收起了所有刻意的疏离和算计，展现出挚友之间才会有的耐心和包容。 她不再抗拒他的联系，因为她明白，此刻的黄德山并非那个手握权柄、意图明确的将军，而是一个在情感废墟上寻求慰藉的普通男人。 她安静地倾听，适时地给予简短的回应和安慰：“都会过去的”、“你别太苛责自己”、“保重身体最重要”。 她成了他情绪的一个安全出口，一个无需掩饰脆弱的避风港。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德山确实在一点点地从最初的阴霾中走出。 生活的轨迹被迫继续，工作的重压也要求他必须振作。 然而，随着最尖锐的痛楚逐渐消散，另一种情感开始悄然复苏——那便是对赵雯雯本身的情感和欲望。 他的电话和短信，在内容上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关切的语气中，渐渐重新掺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男女之间的试探和温度。 他开始更留意她的生活，询问的细节变得更加私人化。 偶尔，他会回忆起两人之间一些曾经的、与欧阳蕊无关的片段，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怀念。 赵雯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 她太了解男人了，男人是真的能很快走出丧偶的悲痛（除非真的是刻骨铭心白月光式的那种），因为男人比女人更需要满足生理和心理的需求，并且相对理智。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回避或推开。她采取了顺其自然的策略。 她回应他的关切，语气比以往更显柔和；她接住他抛出的回忆话头，给予恰到好处的反馈，既不过分热切，也不冷淡。 她允许那种暧昧模糊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重新弥漫，仿佛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正在重新建立。 她这么做，并非全无算计。 她清楚黄德山此刻的情感依旧复杂，混合着脆弱、依赖和重新萌生的欲望。 维持这种略带暧昧的联系，既能继续安抚他，巩固这份依赖，也能为未来可能的发展留下空间和主动权，这符合她一贯的利益考量。 与此同时，黄德山的儿子黄铮也时常与赵雯雯联系。这个迅速成熟的年轻人，对父亲的状态充满担忧。 “赵姨，”黄铮的电话里总带着真诚的敬重，“我爸最近好像好些了，但还是感觉他心事很重。我粗枝大叶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慰到他……能不能麻烦您有空多开导开导他？他……似乎更愿意和您说说心里话。” 黄铮的请托，无疑为赵雯雯与黄德山的接触增添了一层合情合理的光环。 她不仅是在回应一个男人的情感试探，更是在履行一项受人所托的、充满善意的责任。这让她在与黄德山互动时，姿态显得更加自然。 于是，一种微妙的新平衡逐渐形成。 黄德山在慰藉与重新萌生的情愫中，越来越依赖赵雯雯，一场在悲伤底色上重新建立的情感互动，又悄然拉开了序幕。 四月初，赵雯雯在沪上的另一处大型商业中心开业，规模虽然没有嘉泽广场一二期那么大，但是也是一处集吃喝玩乐、购物于一体的地标性商业中心。 四月中旬，嘉泽集团子公司在沈市的住宅小区项目顺利开盘，反馈过来的数据是：开盘当天放出去的280套房源，全部售罄。而接下来，还会有陆续多批房源被慢慢投放市场。 于是，在某次与核心助理团队开完会议后，她单独留下负责国内资产管理的负责人，下达了清晰的指令： 沈市五一市场那边的袜子批发门店，尽快物色合适的接手人，整体转让出去，价格可以稍微让步，尽量快一些，要干净利落。”她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负责人略微惊讶，那曾是老板起家的根基，虽然单店利润如今看来不算什么，但一直是稳定现金流和情怀所在。“赵总，那边的生意一直还算平稳……” 赵雯雯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和：“平稳不了几年了。以后买东西，越来越多的人会习惯在网上动动手指，而不是专门跑去批发市场。这块业务，已经是夕阳产业了，而且别人接过去，总要再赚几年的，所以，尽早。”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和“浪丝袜业”的东三省总代理合同，月底到期后就不再续签了。相关的库存和渠道，尽快处理干净。但如果接手门店的人想要一并接手浪丝袜业的代理，也可以帮着牵一下线。” “我们沈市嘉泽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和物业公司，一直在扩张需要人手。”她对人事负责人吩咐，“安排梳理一下批发市场那边所有员工的情况，根据他们的能力和意愿，全部妥善安排进去。” “周丽娜以后就只用单独负责东北亚外贸公司那边的业务，其他懂点管理的可以去物业做主管，踏实肯干的可以去地产公司或者物业客服，总之一个都不准落下。待遇只能比原来好，不能差。” 房地产板块正值快速发展期，急需可靠的人手。 将这些知根知底的老员工转入前景广阔的房地产和物业服务行业，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更稳定、更有发展的未来。 消息很快传回沈市，那些原本担心失业的老员工们，在错愕之后，无不感到巨大的惊喜和感激。 他们大多文化都不高，本以为随着老板生意越做越大，他们这些老人迟早会被淘汰，没想到老板发达后并未忘记他们，反而为他们铺就了一条更好的出路。 “赵总仁义！”这句话在昔日的老部下之间口口相传，赵雯雯的威望和口碑在她的发迹之地再次得到提升。 第 288 章 家族会议 1 与此同时，两架军用飞机前后相隔半小时，悄然抵达京城某军用机场。 第一架次飞机上下来的是黄德山和他的几个亲卫；第二架次飞机下来的是黄德山的弟弟黄德林。 一小时后，位于京城核心区域、戒备森严的一处宅邸书房内，一场仅限黄家三兄弟参与的最高级别家庭会议正在悄然进行。 气氛严肃而凝重。 主导会议的是黄家长子黄德江。他肩章上的金色松枝与两颗璀璨将星，昭示着其在军中显赫的地位与权威。 他目光沉静如渊，不怒自威。首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决断力： “非洲桑卡拉那边的情况，德林已经汇报清楚了。矿藏的真实性和战略价值，经过初步验证，毋庸置疑。上面的意思也很明确，由我们黄家牵头，物色最可靠的民间力量去执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弟弟，“这件事，关乎国家战略，也关乎我们黄家未来几十年的根基，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三弟黄德林，肩扛一颗将星，常年在负责对外军事交流与合作的部门工作，正是他最初通过特殊渠道获悉了非洲桑卡拉矿藏的信息。 他补充道：“信息来源绝对可靠，只是当地的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需要我们投入的力量也得更强才行。而且我们的人应该尽快过去，否则他国势力一旦关注，那就……。” 这时，黄德山沉声接话：“既然要找民间合作者，实力、胆魄、可靠性，缺一不可。我之前提议的人选——罗家那边的，赵雯雯，大哥可以斟酌。” “赵雯雯？”黄德林的目光看向黄德山，带着审视。 那个女人他曾在欧阳蕊的葬礼上见过，只记得高挑白皙，很是漂亮。她能胜任如此艰巨的任务？ 在过去一周内，关于项目的基本情况和合作意向，三兄弟之间已经通过绝对安全的加密通讯线路进行了多次沟通，与罗家的高层默契也已初步达成。 此次会议，更多的是最终拍板和确定具体执行人。 “之前你提议的时候，我就了解过一些她的情况，生意做得确实很大。”黄德江缓缓道，“但这件事的层级不同以往。德山，你的理由？” 作为家族当前黄家的掌舵人，他需要最充分的评估。 黄德山显然有备而来：“理由有三。第一，能力超群。 她不是普通的商人，八十年代末震惊东北的“罐头换飞机”的事情，大哥你应该还有印象，就是她的手笔。其胆识、魄力和资源整合能力，是经过极端复杂情况验证的。” “第二，与罗家关系深厚，利益绑定极深，绝对可靠，无需担心立场问题。” “第三，”他稍作停顿，“她没有任何的政治面貌，由她出面，其女性身份和纯粹的商人背景，具有极强的隐蔽性和操作性，比我们体系内任何人出面都更合适，更能避免国际上的过度关注。” 黄德江听完，未置可否，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罗老那边，已经同意合作。但具体的人选，我们需要负最终责任。”他转向黄德林：“老三，你那边还有什么补充？” 黄德林摇摇头：“我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二哥推荐的人，我原则上同意，但背景核查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了。”黄德江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过去几天，已经通过特殊渠道，对赵雯雯此人进行了最彻底的核查。” “从她当初贷款，在沈市五一市场批发袜子，到后来的卖广场彩票，开游戏厅、炒股、开洗浴中心、“罐头换飞机”……以及现在的商业版图，甚至包括一些更私人的情况，都进行了详尽的评估。” “特别是“罐头换飞机”，她能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对国际政经局势的敏锐洞察：精准抓住了“华.罗”关系缓和初期贸易窗口期的机会。承受巨大风险的心理素质： 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导致倾家荡产。 此一役，已充分证明她具备运作国家级战略项目的潜质……” “此女出身草根却能力非凡，胆大心细，善于在复杂甚至危险的环境中开拓局面，其商业智慧和魄力早已得到“罐头换飞机”这种级别案例的验证。同时，她的出身和与罗正均的特殊关系，也确保了其绝对的政治可靠性。” “她并非一个单纯的商人，而是一个集街头智慧、商业天赋、政治人脉和非凡胆识于一身的、极其罕见的复合型人才。” “而且评估报告显示，她从十五岁开始所有的投资，从无败绩，真是个天选的商业人才。” 他目光再次看向黄德山，仿佛能看透人心：“评估结果证实了德山的判断。此女能力、魄力、手腕皆是上上之选，与罗家的关系也的确……牢不可破。由其负责桑卡拉项目明面的运作，是目前的最优选。” 书房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黄德江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最终，他停了下来。 “好。”他吐出一个字，一锤定音，“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德山，由你负责与罗正均做最后的沟通，并正式向赵雯雯传达意向和任务。” “德林，你负责提供所有关于桑卡拉的背景资料和安全上的支持。此事，列为最高机密，严格执行。” “明白！”黄德山和黄德林同时应道，神色肃然。 会议结束，黄德山离开书房时，心情复杂。 大哥那句“更私人的情况”和“……与罗家关系牢不可破”，让他明白，调查必然也触及了赵雯雯孩子身世的推断。 但这并未动摇他的决心，反而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放松感—— 既然家族已知晓并认可，那么他后续的一些想法和行动，或许能拥有更大的空间。 他知道，巨轮已经启动，而他将赵雯雯推向这艘巨轮船长的位置，既是为了家族和国家的利益，也隐隐包含着一份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明晰的、关于未来的私人期许。 第 289 章 家族会议 2 家族会议结束后，黄德山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独自在书房外的回廊里站了一会儿。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映照在他神色莫辨的脸上。 大哥黄德江最后那句“与罗正均的特殊关系 ”，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份极度详尽的调查报告里，必然包含了关于赵雯雯之子赵泽嘉身世的推断。 以他大哥行事之缜密和所能调动的资源，查到这一点并不意外。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最初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仿佛属于自己的宝物被标注了他人的印记。 但紧接着，这丝刺痛迅速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冷酷的算计和决绝所取代。 “原来真是如此……” 他心中默念，眼神却愈发锐利。 这个发现，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像是一道强光，照亮了他心中某些模糊的念头，让其变得清晰而坚定。 “罗正均……” 想到这个名字，黄德山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竞争意味的冷峻弧度。 “你有了家室，有了地位，有了看似圆满的一切，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认。” “你能给她什么？永远藏在暗处的情人身份？还是永远见不得光的父子关系？” 相比之下，自己呢？欧阳蕊已然病逝，他如今是自由身。 他可以给予赵雯雯的，是罗正均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明媒正娶的身份、毫无保留的庇护、一个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的未来。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出鞘的利剑，在他心中寒光乍现：“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他不在乎她过去是谁的人，甚至觉得现在这样“更好”。 这让他看清了罗正均的“无能”和自身的“优势”。 人生哪能那么长久的既要又要？做人不能太贪心，所以，这更像是一场注定他会赢的较量。 “罗正均绝无可能为了雯雯，与家族决裂，与发妻离婚。” 黄德山对这一点看得无比透彻。 他们这个层面的人，婚姻和情感从来不是孤立的个人事件，背后牵扯着太多的政治资源和家族利益。 罗正均背负的东西太多，他输不起，也不敢赌。而这，就是他黄德山最大的机会。 “而我，没有这些束缚。” 丧妻之痛固然犹在，但客观上，这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行动自由。 黄家与罗家是同盟，是因罗老将军而结下的同盟，是罗家不可或缺的同盟，而非附庸。 他黄德山想要追求一个单身的女人，即便是罗正均的情人，任何人也无法从道理上过多指责。 更何况是在她刚刚为罗家立下大功之后。而且这也是他黄德山的推荐之功。 “桑卡拉项目……就是最好的纽带。” 黄德山的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天空。 他将赵雯雯推上这个位置，不仅是为了家族利益，也是为了将她拉入自己的轨道中心。 未来漫长的项目合作中，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让她看到谁才是更强大的依靠，谁才能给她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的归宿。 一种混合着自信、野心、以及某种对美好事物强烈占有欲的情绪在他心中升腾。 他决定不再犹豫，不再仅仅满足于远距离的慰藉和试探。 “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地选择我。” “我会让所有人都看到，她赵雯雯，最终是属于我黄德山的。” 这份决心，带着军人特有的目标感和不容置疑的强势，悄然成型。 他整理了一下军装，挺直脊梁，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外走去。接下来的棋，他要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下了。 黄德山猜测的没错，在他大哥黄德江手里，那份关于赵雯雯的评估报告，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个事件都非常之详细。 除了与高建东的那段密密过往，和与顾砚舟的密密关系，其他的，几乎都被查的清清楚楚。 至于黄德山和赵雯雯曾在港岛的交往，黄德江没有去查，因为港岛是黄德山的地盘，一查，黄德山必定会知晓。 …… 沪上的夜色繁华依旧，赵雯雯刚结束一个商务晚宴回到家中，私人手机便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罗正均的号码，但时间有些晚，这让她微微蹙眉。 罗正均近段时间工作很忙，已经有好几天没来老洋房了，也不知有什么事，不当面说，而要在这么晚打电话。 “雯雯，还没休息吧？”罗正均的声音听起来不同往常，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严肃和急促，“你立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跟我去京城一趟。” “出什么事了？”赵雯雯心下一凛。 “电话里不方便说。是黄家那边的事，非常非常重要，点名要见你。”罗正均顿了顿，补充道，“是好事，也是大事。你让助理把明后天的日程全部空出来。” 黄德山？点名要见？非常重要？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赵雯雯瞬间意识到非同小可。 她没有丝毫犹豫：“好，我马上安排。明天机场见？” “嗯，我们坐一早的航班。”罗正均说完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赵雯雯先是打了个电话给顾砚舟，告诉了他自己要出差去京城两天，然后又打电话告知了司机明早的行程。 第二天清晨，赵雯雯和罗正均在机场贵宾室汇合。 罗正均西装革履，表情是惯常的沉稳，但微微拧起的眉头和比平时稍快的语速，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飞行途中，他并未多言，只低声在赵雯雯耳边说了一句： “德山兄那边有了个极重大的发现，关乎国家战略，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这边出人，用商业的方式去运作。他推荐了你。”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 赵雯雯的心脏猛地跳快了节拍，她瞬间明白了这次会面的分量。她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脑海中已开始飞速思索各种可能性。 飞机降落在京城首都机场，罗家的车早已等候。 车子并未驶向任何机关单位或酒店，而是直接开往赵雯雯位于南池子附近的那座三进四合院。 “这里安静，绝对私密，说话方便。”罗正均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院落深深，古树的绿枝遮住了院子的半片天，在初夏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静怡。 第 290 章 任务 1 不久，另一辆黑色的奥迪A6也悄无声息地驶入院门口。 车门打开，黄德山率先下车，他穿着一件深色商务夹克，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凝重的气息。 更引人注目的是，紧随他下车的，还有两名神情冷峻、目光锐利、穿着便装但行动间透着明显军人气息的年轻警卫员。 警卫员下车后，并未跟进屋内，而是与罗正均的司机一样，默契地留在了外院，如同两尊门神，瞬间将这座宅邸的安保级别提到了最高。 黄德山与罗正均对视一眼，用力握了握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赵雯雯身上，眼神复杂，包含了审视、期许，还有一丝别人看不出，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思念。 “雯雯，辛苦了。” “黄大哥，您太客气了，正该如此。”赵雯雯得体地回应，将二人引入正房温暖的中堂。 黄花梨家具、袅袅茶香，环境雅致而私密。 赵雯雯坐在泡茶位泡茶，黄德山抢先一步坐到了她的对面，罗正均就坐到黄德山的旁边位置。 没有寒暄，黄德山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而清晰： “情况正均路上可能跟你简单提了。我们在非洲一个叫桑卡拉的小国，偶然发现了一处极其重要的矿藏。” 他用了“我们”这个模糊的指代，“经过初步确认，里面的东西，是国家未来发展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意义重大。” 赵雯雯屏息凝神，认真倾听。 “但是，地方情况复杂，直接由“国”字头出面，目标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争夺。”黄德山继续道，措辞极其谨慎， “所以，上面的意思是，成立一家背景可靠的私人公司，以纯商业投资的形式去拿下开发权，进行前期运作。” 他的目光定格在赵雯雯脸上：“这件事，由我们家牵头。我向家里和上面极力推荐了你。你的能力、眼光，尤其是绝对可靠的立场，是最合适的人选。罗老那边，也同意了。”他看了一眼罗正均。 罗正均点点头，接口道：“雯雯，这是一个巨大的机遇，但也责任重大，风险不小。一旦接下，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和你的公司，将作为明面上的投资和运营主体。” 黄德山补充关键细节：“资金方面，会有实力雄厚的“战略投资者”加入，占主要份额，确保方向。你和你的公司，会持有相当可观的股份，享有相应的长期收益。” 赵雯雯当然明白，黄德山口中的“战略投资者”是谁，就是头上的这片“天”。而她，包括黄家和罗家，也能分得非常可观利润。 “非洲那种地方，安全是首要问题。”赵雯雯立刻指出核心。 “这方面你放心。”黄德山语气斩钉截铁，“会有一支最专业的“国际安保团队”全程提供护卫，绝对保障项目和人员安全。他们只听命于项目最高负责人，也就是你。” 赵雯雯也当然知道，这所谓的“国际安保团队”是什么，当然是地表最强的某支部队中的精英。 “矿藏的价值？”赵雯雯问出了最直接的问题。 “无可估量。”黄德山言简意赅，“以目前的储量看，足以进行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可持续开采。其战略价值和经济价值，都是天文数字。做成此事，于国于民，功莫大焉。”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茶壶煮水的轻微沸腾声。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机遇与风险，在空气中交织。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罗正均鼓励的眼神，最终迎上黄德山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目光。 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她的世界将彻底不同。 赵雯雯的内心确实经历了短暂而激烈的天人交战。但她最初的本能是抗拒。 “非洲？桑卡拉？” 这几个字眼在她脑中闪过，伴随而来的是关于战乱、疾病、贫困的混乱印象。 那是一个与她熟悉的沪上的精致奢华、京城的权力格局截然不同的、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世界。 “我缺钱吗？” 她几乎下意识地在心里问自己。答案是否定的。 她在国内积累的财富和投资，早已几辈子挥霍不尽。 她拥有令人艳羡的生活、成功的事业、年幼的儿子需要陪伴。她有什么必要，以一个女人之身，去那种蛮荒之地冒险折腾？安稳地享受现有的一切，不是更明智的选择吗？ “太危险了……” 一种对未知环境的天然恐惧攫住了她。 不仅仅是人身安全，还有政治风险，每一步都可能踩空，万劫不复。 然而，这些念头仅仅存在了一瞬。 就在她几乎要凭借本能说出推辞话语的电光石火间，另一些更强大、更深刻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迅速淹没了那点犹豫和恐惧。 也许是欧阳蕊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那个清瘦、固执、坚韧，将一生奉献给遥远山区孩子的女人。 欧阳蕊身上那种近乎理想主义的责任感和行动力，曾在生命最后阶段深深触动过赵雯雯。 “欧阳大姐能为了素不相识的孩子奔波至死，我手握如此多的资源和机会，难道连迈出舒适区的勇气都没有？” “而且我这么多年的培养，手下有的是能用的人。只是前期会比较艰难一些，待矿场走入正轨之后，就不再需要常年驻守。” 一种不愿被比下去的微妙好胜心，以及延续那份责任感的无形冲动，悄然滋生。 也许是赵泽嘉天真无邪的小脸浮现在脑海。 她赚的钱确实够花了，但仅仅是这样就够了吗？在这个权力和资本交织的复杂世界里，她希望给儿子和孙子孙女留下的，难道仅仅是一堆冰冷的数字吗？ “我需要更稳固的根基，更强大的护盾，不仅仅是金钱，更是无人可以撼动的地位和与顶层利益深度捆绑的关系网。” 这个项目背后代表的，是黄家、罗家乃至更高层面的认可。 完成它，她赵雯雯就不再只是一个有钱的商人，而是一份功绩。 这份功绩和由此带来的隐形护盾，才是能给赵泽嘉的最可靠的未来保障。 更或许，是她骨子里从不服输、渴望更大舞台的野心被彻底点燃了。 第 291 章 任务2 国内的商场，她已纵横驰骋好久了，难逢敌手。 而这是一个全新的、更广阔的、甚至带有传奇色彩的战场！“征服它！” 这个念头带来的兴奋和挑战欲，瞬间压过了恐惧。 这不仅仅是赚钱，这是在参与书写某种历史，是在一个更高维度上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能力。 所有这些思绪的碰撞和整合，几乎在呼吸之间完成。 她的眼神从一瞬间的游离迅速变得清明、锐利，最终沉淀为一种沉稳的坚定。 风险固然巨大，但背后的机遇和意义，远超想象！ 舒适区是用来突破的，危险往往与巨大的回报并存。 为了自己的那份为人母的好胜心和野心，（也许不成为母亲，她就会甘于享受国内的安逸），为了给赵泽嘉博一个真正坚实的未来。 这个险，值得冒！这个项目，她接了！ 于是，她抬起头，迎向黄德山和罗正均的目光，给出了那个清晰而坚定的回答： “我明白了。”她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丝毫怯懦，“感谢黄大哥和家里的信任，感谢正均和罗爷爷的支持。这个任务，我接了。我会立刻开始筹备，确保万无一失。” 她的表态，让黄德山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眼中流露出赞赏和欣慰。罗正均也微微颔首。 这场在京城最深幽四合院里进行的密谈，就此奠定了赵雯雯商业帝国乃至人生轨迹的全新方向。 一座远在非洲的矿藏，将她的命运与国家的战～备需求、以及黄罗两大家族的利益，更紧密地焊接在了一起。 从京城返回沪上，赵雯雯没有丝毫停歇，立刻投入到紧张而高效的部署中。 她知道，桑卡拉项目如同一艘已经启航的巨轮，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为其配备齐全部人手和物资。 她的第一道指令，是成立一家全新的、看似独立的公司。 “注册一家新公司，名称就叫“寰宇远航资源投资有限公司”。注册资本要雄厚，经营范围涵盖国际投资、矿产资源勘探开发、国际贸易、物流等所有相关领域。” 她对集团的律师和财务团队下达命令。 “这家公司的股权结构要清晰，但最终控制人要做“离岸多层架构”，注册地是维京群岛还是开曼群岛你们自己衡量，确保足够隐秘。” 这家公司，将作为未来在桑卡拉项目上明面上的运营主体和签章单位，与她现有的嘉雯集团做一定程度的风险隔离。 她将顾砚舟召至顶层办公室，窗外是浦江两岸的繁华景象，但讨论的却是遥远的非洲。 “砚舟，我们即将启动一个非常重要的海外项目，在非洲，涉及稀有矿产资源开发。” 赵雯雯开门见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前期情况复杂，需要绝对可靠和专业的人去打头阵。” 她将一份非核心的概况资料递给顾砚舟：“你立刻着手组建首批赴桑卡拉团队。需要包括：熟悉国际法和非洲矿业法规的律师、有海外项目经验的地质工程师、财务官、翻译，以及后勤保障人员。” “人员贵精不贵多，背景必须干净，家庭关系简单，愿意长期外派，待遇从优。” 顾砚舟快速浏览着资料，眼中闪过震惊，但更多的是被巨大信任激发的斗志。 他极其聪明，从项目的规模、赵雯雯的重视程度，尤其是要求“绝对可靠”这一点，已然隐隐猜到了这背后必然有远超普通商业层面的力量在支持。 他没有多问一句，立刻领命：“明白，赵总。我会立刻筛选人选，尽快拿出名单给您过目。” “还有，”赵雯雯补充道，语气稍缓，“那边条件艰苦，你先遣过去，不仅要考察业务，也要负责为我们后续的人员，尽量布置起一个相对舒适安全的生活和办公基地。住宿、通讯、饮食、安保，都要考虑到。” 这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顾砚舟深深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甘为她赴汤蹈火的冲动：“您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等您过去时，绝不会让您受委屈。” 他已暗下决心，无论多么困难，他都要先为她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打造出一个尽可能舒适的办公基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雯雯接到了黄德山通过安全渠道转来的消息：“专家团队”名单和联系方式已就绪，会主动与她联系。 不久，几位气质精干、言辞谨慎但专业能力极强的“顾问”陆续抵达沪上，与赵雯雯和顾砚舟进行了对接。 他们中有资深的地质学家、矿产资源评估专家、甚至还有精通国际安保和风险控制的“顾问”。 他们不过多打听分内事以外的事，只专注于提供技术支持和风险评估，其专业程度和行事风格，都隐隐透着某种统一的、非同寻常的背景色彩。 顾砚舟心领神会，知道这些就是“神秘力量”的延伸， 默默地将他们纳入整体计划，并提供了全方位的配合。 集团的资金开始大规模向新成立的“寰宇远航”公司汇集。 同时，大量的物资采购清单也被列出：从适合热带疾病的药品、太阳能发电设备、卫星通讯器材，到耐储存的食品、甚至是一些特殊的防护装备……采购工作悄然又高效地进行着。 沪上的总部，仿佛一个高速运转的战时指挥部。赵雯雯坐镇中心，运筹帷幄，眼神冷静而坚定。 顾砚舟则成了最得力的执行者，周末都不休息地忙碌着，他将亲自带领先遣队，为自己的此生挚爱，去开拓那片遥远而充满未知与机遇的疆土。 一场远赴非洲的宏大征程，即将拉开序幕。 第 292 章 筹备 沪上的筹备工作以惊人的效率推进。 短短数周内，“寰宇远航资源投资有限公司”完成了所有注册手续，账户上充盈着来自赵雯雯旗下多个实体，和“神秘力量”方调集来的巨额资金。 顾砚舟不辱使命，迅速筛选出一支精干的先遣团队。 成员背景各异，有一部分还具备海外工作经验，性格坚韧，且通过了严格的政治审查和保密协议签署。 与此同时，那支“神秘”的专家团队也深度介入。 他们提供了关于桑卡拉政治派系、部落势力、矿业法规的详尽分析报告，甚至包括关键人物的背景和喜好。 一位沉默寡言却眼神锐利的“安全顾问”提前飞赴桑卡拉，与先期抵达的、同样背景神秘的“安保先遣组”汇合，开始实地评估风险、规划路线、建立安全屋和通讯节点。 一切都在无声中高效运转，彰显着背后力量的强大支持。 临行前夜，赵雯雯在自己的办公室为顾砚舟饯行，只有他们两人。 “砚舟，这次不同以往，一切以安全为第一要务。”赵雯雯递给他一杯酒，眼神里是罕见的郑重和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担忧， “事情可以慢慢做，人必须完好无损地回来。遇到任何无法决断的危险，立刻撤离，损失多少资金都不必在意。” 顾砚舟接过酒杯，感受到她的关切，心中暖流涌动，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责任： “雯雯，放心。我会为你扫清前期的障碍，打好基础，等你过来。”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坚定，“那边条件再苦，我也会为你打造一个能安心落脚的地方。” 说完，他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分别前夕的温存。 次日，顾砚舟带领着包括法律、地质、财务、翻译在内的八人核心团队，携带大量设备和资料，从浦东国际机场出发，经由阿联酋中转，飞往桑卡拉共和国首都—— 一个名字陌生、充满未知的城市。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雯雯与黄德山进行了一次加密通话。 “先遣队已经出发了。”赵雯雯通报进展。 “很好。”黄德山的声音沉稳，“这边相应的“支持”也已经就位。他们会确保团队入境和初期的安全，并提供必要的信息辅助。有任何棘手问题，可以通过特殊频道直接联系我。” “明白，谢谢黄大哥。” “雯雯，”黄德山顿了顿，语气放缓，“你自己也要做好准备。等前期铺垫完成，你需要亲自过去主持大局。那边的舞台，黄家会为你搭好了。” 挂断电话，赵雯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繁华的沪上。 她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越重洋，落在了那片遥远、贫瘠却又蕴藏着无限财富和风险的土地上。 她知道，顾砚舟是她派出的先锋，而她自己，即将亲征。 这不再仅仅是一笔生意，更是一场关乎国家战略、家族利益和个人野心的宏大博弈。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不自觉的闪烁出征服者的光芒。 …… 尽管外面的生活多么的波澜壮阔，沪上还是和从前一样安逸而平静。 李强的妻子蒋蓉在港岛生产和坐月子后，又回了老家办了孩子的百日宴，才来到了沪上，和赵雯雯家做起了邻居。 因为初到沪上，蒋蓉又没有熟识的人，就和邹春兰相处了起来。 邹春兰非常热心的帮着她家介绍保姆，育儿嫂，帮着她适应沪上的新生活。 蒋蓉是个非常典型的贤妻良母，家庭就是她的专场，她和邹春兰也相处的非常融洽。 李强家的大女儿也转到的沪上读书，比赵泽嘉大一两岁，和林峰的妹妹小雨一起，成为了赵泽嘉的小伙伴，赵泽嘉业也很喜欢和比自己大的孩子相处。 邹春兰的生活可谓是非常丰富的充实，他早就适应了富家老太太的生活，每一天都过的非常的开心，近几年都越活越年轻了，还时髦了。 女儿给她安排了珠宝首饰，各种名牌衣服，奢侈品包包、手表…… 一开始她还觉得没必要，后来和沪上本地一些家庭条件好的阿姨们相处时间长了，她的见识也就上去了。 她也学会了精致，学会了打扮，还知道了各种大牌……每次出门都要捣赤一下，倒是很有一股富家老太太的样子了。 自从上次她带着一群老太太去看了流星花园的拍摄，她在广场舞圈的地位一下子就攀升了，周围的老姐妹都知道了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女儿。 有一次，她和老姐妹们一起去嘉泽广场购物，在某奢侈品店里，当她报出女儿赵雯雯的VIP号时，店员就赶紧把他们请进了vip 专属包间，经理都专门过来接待她们。 经理得知她是赵总的母亲后，那叫一个殷勤，把一帮子老太太服务的开开心心的。那帮老姐妹们这时候才知道，沪上最有名的商圈，是她女儿的产业。 邹春兰觉得可有面子了，让那些原本还有些看不起外地人的本地老太太，彻底的刮目相看了。 此时，莫辰宇创作的剧本《星空下的约定》已经开拍。 这天，导演张瑞与编剧和主演莫辰宇来到赵雯雯的办公室，正向赵雯雯汇报《星空下的约定》拍摄进展。 莫辰宇还是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今日他还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帅气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文化人的温润和清高。 莫辰宇经过造型师的打磨和形象管理后，相比于从前，颜值和形象的变化有些惊人。 在赵雯雯的眼里，他竟然有些像十几年后的内娱男明星的颜值天花板——她最爱的战战（肖战）。 养眼啊！真是越来越养眼了，只要不再露出以前做她助理时那副傻乎乎样，脑子宕机的表情，那就太养眼了。带着金丝边眼镜，就像一个明国贵公子。 “赵总，”莫辰宇开口道，语气带着不容妥协的坚持，“青年部分的戏推进顺利，主演状态越来越好（他指他自己）。但是……少年时期的戏，尤其是两位少女角色的演员，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 张导在一旁点头附和，语气带着选角遇阻的疲惫： “莫编剧的要求非常高。不仅要颜值顶尖，符合剧中人物的设定，还要有天然的灵气和极强的可塑性。我们面试了几十个新人，甚至各大艺校都跑遍了，莫编剧始终觉得差了点意思。” 莫辰宇推了推金丝眼镜，补充道：“张导说得没错。这两个角色是整个故事基调的源头，她们必须一个纯真，一个惊艳，足够有说服力，才能让后续的羁绊和等待显得珍贵。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宁愿先搁置少年部分的拍摄，也不能凑合。” 赵雯雯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红木桌面。 第 293 章 双子星，姐妹花 赵雯雯理解这种对艺术的偏执，也明白找到合适的演员对一部作品意味着什么。 莫辰宇对演员颜值的高要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于她，她当初办海选的时候，就是颜值第一。 而且《流星花园》的爆火，也让大家知道演员颜值的重要性。 观众对颜值高的演员，是有很大的包容性的，只要颜值够惊艳，反派都能惹人怜爱，都会有观众去帮反派找她坏的理由。 赵雯雯看着莫辰宇的俊颜，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同星光照亮夜空。 她想起上次暑假，闺蜜周丽娜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来沪上游玩，那对姐妹花，叫陈晓月和陈晓星。 虽是异卵双胞胎，相貌并不相同，但各自都出落得亭亭玉立，极为抢眼。 姐姐晓月气质沉静温婉，鹅蛋脸，眼眸清澈如水，肌肤白皙剔透；妹妹晓星则活泼明媚，一双小鹿眼灵动狡黠，笑起来甜美可人，身材高挑，比例极好。 她记得周丽娜当时愁容满面地诉苦，说两个孩子对学习毫无兴趣，成绩有些惨不忍睹，考高中怕是有些岌岌可危，正不知她们的前路在何方。 两个孩子在艺术方面倒是有着非常不错天赋，唱歌、跳舞、画画，都比文化课强，而且还有着很强的生活和自理能力。 这样的两个好孩子，如果被文化课给耽误了，那就太可惜了。 一个想法瞬间在赵雯雯心中清晰起来。 她抬起头，看向莫辰宇和张导，唇角勾起一抹从容的微笑：“少年演员的事，或许有转机了。我想到两个人选。” 莫辰宇和张导立刻投来询问的目光。 “是我一位挚友的女儿，异卵双胞胎，今年十多岁，上初中。”赵雯雯描述道，“外形条件非常出色，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若脱兔，都是未经雕琢的璞玉。最关键的是，两人都有艺术天赋，或许……演艺这条路，能成为她们新的方向。” 莫辰宇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璞玉”正是他想要的状态。 “她们目前在沈市。”赵雯雯继续说道，语气果断，“张导，你立刻安排一位可靠的选角导演，亲自去一趟沈市，找到这两个女孩，拍摄一段高质量的素颜生活视频传回来，给莫编剧过目。如果莫编剧认为有潜质，就让她们假期来进行正式试镜。” 她目光转向莫辰宇，带着信任与期待：“辰宇，你的艺术直觉我认可。如果她们真是我们要找的少女演员 ，公司会不遗余力地培养她们。这既是为了项目，也是给故人之女一个机会。” 莫辰宇明白了赵雯雯的意图。这既是为艺术坚持，也是一项颇具眼光的人情投资与人才储备。 他郑重点头：“我明白，赵总。我会用最专业的态度进行评估。” 张导也即刻响应：“我马上安排，亲自盯这件事，尽快给您和莫编剧结果。” 办公室里只剩下赵雯雯一人后，她并未耽搁，直接拿起那部红色的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远在沈市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周丽娜略带惊喜的声音：“雯雯？哎呀，真是稀罕，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了？你个大忙人。” “丽娜，”赵雯雯笑着开口，先是问了她和李梅的生活境况。又问了问东北亚贸易公司的近况，然后直入主题：“晓月和晓星呢？最近怎么样？” 提到女儿，周丽娜立刻叹了口气，愁绪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 “还能怎么样？愁死我了！成绩一点起色都没有，老师都说再这样下去，够呛能考上高中。我这天天上火，嘴巴都起泡了。你说说，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赵雯雯静静地听着，等闺蜜倒完苦水，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丽娜，你先别急。我今天打电话来，就是想跟你聊聊孩子们的前途。条条大路通罗马，学习也不是唯一的出路。” 周丽娜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不学习……那她们能干嘛呀？年纪这么小，总不能像当初咋们那样，初中毕业就去打工吧？” “打工？想什么呢！”赵雯雯语气笃定，带着一丝笑意，“我是说，或许可以换条赛道。丽娜，张爱玲曾经说过：出名要趁早。” “张爱玲？我不爱看她的书，李梅倒是爱看。” “哎呀！”赵雯雯打断她，“我是在和你说孩子的事，给孩子找另外一条赛道，出名。” “出名？”周丽娜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雯雯，你的意思是……” “没错。”赵雯雯肯定道，“我这边有个影视公司，这你是知道的，你也看过我之前拍的《流星花园》。 “我现在又投资的一部电视剧，正在找少年时期的女演员，要求非常高，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我今天忽然就想到了晓月和晓星那俩孩子，那模样、那气质，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她顿了顿，给周丽娜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继续道： “我已经让导演组派人这两天就去沈市，给孩子们拍段视频看看。如果导演和编剧觉得行，假期里就让她们来试镜，开拍。” 周丽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声音都有些结巴：“当……当演员？雯雯，这……这能行吗？她们才十几岁，啥也不懂，娱乐圈那么复杂……” “有什么不行的？”赵雯雯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强大气场，“丽娜，你信我。只要孩子自身条件好，有潜力，后面的一切，交给我。”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资本的重量： “如果这条路真的走得通，等孩子初中毕业，我就把她们送到专业的表演院校或者请最好的老师进行系统培训。文化课也不会落下，请家教补。资源、剧本、宣传，你都不用操心。” 赵雯雯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是绝对的掌控感： “说白了，丽娜，我就是幕后捧她们的人。只要我想，砸也能把她们砸红。这比你愁她们考不上高中，将来找个普通的工作强一万倍？” 电话那头的周丽娜沉默了，只能听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显然，她被赵雯雯描绘的这幅蓝图震撼了，也心动了。 赵雯雯的能量和手段，她是知道的。对于两个学业无望的女儿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可是……雯雯，这……这太麻烦你了……而且孩子还小，我怕她们吃不了苦……”周丽娜的声音带着激动和最后的犹豫。 “吃不了苦就练到能吃！”赵雯雯果断道，“想成功，哪有不吃苦的？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别跟孩子说太多，就说是来拍着玩看看。等我的人到了沈市，会联系你。一切听他们安排就行。” 她最后又安抚了一句：“放心，丽娜，有我在，不会让孩子吃亏的。” 第 294 章 初到桑卡拉 挂了电话，赵雯雯仿佛已经能看到那对漂亮的姐妹花在镁光灯下熠熠生辉的模样。 对她而言，这既是帮闺蜜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也是为自己未来的娱乐版图，提前种下了两枚极具潜力的种子。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而远在沈市的周丽娜，握着发烫的电话听筒，心跳依旧飞快，看着窗外平凡街景，感觉女儿的人生，或许真的要因为闺蜜的这一通电话，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很快，选角导演带着专业的摄影团队抵达来沈市，按照赵雯雯给的地址，找到了周丽娜家。 周丽娜虽然事先接到了电话，但真见到沪上来的专业团队，还是紧张得手足无措。 倒是双胞胎姐妹陈晓月和陈晓星，面对镜头虽然有些青涩害羞，但那种未经雕琢的自然美和镜头前特有的灵气，让经验丰富的选角导演心中暗暗喝彩。 拍摄过程比预想的顺利。导演没有给她们复杂的剧本，只是让她们在自然状态下聊天、嬉笑、甚至只是静静地看向远方。 姐妹俩一个文静含蓄，眼神清澈带着淡淡的忧思；一个活泼灵动，笑起来仿佛阳光都明媚了几分。 镜头贪婪地捕捉着她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样片被以最快速度送回沪上，直接呈报给莫辰宇和赵雯雯。 莫辰宇在剪辑室里反复观看那段不到十分钟的素颜视频，越看眼睛越亮。 他猛地一拍桌子，难得地情绪外露：“就是她们！就是这种感觉！我在写剧本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这样的两张脸！无论是女主还是反派，都是如此美丽。谁能想到在戏里演对手戏的两个女孩，现实中竟会是双胞胎姐妹？” 赵雯雯看着屏幕上那对各具特色的少女姐妹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自信，这次果然没看错。周丽娜这对女儿，确实是可造之材。 “好。”赵雯雯当即拍板，“通知李导和法务，立刻准备艺人合约，条款优厚些，签长期。” “联系周丽娜，告诉她试镜通过。另外，跟学校那边协调一下，等孩子们期末考试一结束，立刻进组，集中拍摄少年时期的全部戏份。” 命令被迅速执行。电话打到沈市周丽娜家时，周丽娜握着听筒的手都在发抖，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向赵雯雯派去的联系人道谢。 陈晓月和陈晓星更是懵了，她们只是配合拍了段视频，竟然真的被选上了？要去大城市拍戏了？少女的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憧憬和一丝不安。 当演员啊！当明星！是大多数女孩子都有的梦想。 另一边，遥远的非洲，桑卡拉。 顾砚舟团队在抵达后，就立刻感受到了与国内天壤之别的环境。 炎热的气候、破败的基础设施、混乱的官僚程序、以及无处不在的紧张氛围。然而，正如黄德山所保证的，他们一落地就感受到了“特殊关照”。 入境手续异常顺畅，海关几乎免检放行。 三辆看似普通、却明显经过防弹改装的越野车和几名面无表情、身手矫健的“司机”早已等候在机场，直接将他们接往一处早已租下的、带有高墙和严密安保的独栋别墅。 顾砚舟心知肚明这些“安保人员”和这处房产的来历。 他立刻投入工作，一方面凭借带来的专家团队和“顾问”们的指引，开始与桑卡拉矿业部、投资局等关键部门接触，启动矿权申请的漫长而复杂的法律程序； 另一方面，他亲自督促，开始按照他的要求，改造别墅，安装更可靠的发电系统、净水设备、加密通讯网络，并四处寻找更适合长期居住和办公的场所，力求在赵雯雯到来前，为她营造一个相对舒适和安全的大本营。 开拓的号角已经吹响，先锋已然抵达阵地。遥远的非洲，一场充满挑战与机遇的征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赵雯雯在沪上，一边遥控指挥，一边开始默默为自己不久的非洲之行做准备。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顾砚舟团队在桑卡拉首都的初步工作，可谓是在泥泞与荆棘中艰难前行。 尽管有“特殊渠道”提供的便利开路，但当地政府的低效、腐败以及各部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仍让每一步都充满了变数。 法律团队埋头于浩如烟海且时常自相矛盾的法律文件中，与当地律师一起，艰难地推动着矿权申请流程。 地质团队则在安保人员的严密护卫下，开始对矿区进行初步的实地勘察，验证之前数据的准确性。 热带雨林的酷热、蚊虫的肆虐、以及基础资料的匮乏，都让工作进展缓慢。 顾砚舟几乎事必躬亲。 白天，他西装革履地周旋于桑卡拉各部委的官员之间，宴请、沟通、谈判，应对着各种或明或暗的索求。 晚上，他回到加固改造后的别墅，常常与国内沪上的赵雯雯进行加密音频会议，汇报进展，讨论对策。 “雯雯，矿业部长的外甥暗示，需要一笔“加速费”，否则我们的申请可能会在文件堆里躺上好几个月。” “给他。额度控制在合理范围内，让财务走“咨询服务费”的账目，手续做干净。”赵雯雯在屏幕那头，冷静下令，她对这种潜规则并不陌生。 “附近最大的部族酋长派人传话，希望我们能优先雇佣他的族人，并且为他们的村庄修建一所学校和医疗点。” “答应他。这是好事，能换来当地支持，成本可控。让我们的企业社会责任团队立刻跟进，做出方案和预算。”赵雯雯反应迅速，“但要明确，必须确保我们人员的安全和项目的顺利进行。” 她虽然远在沪上，却凭借其强大的决策能力和资源调度能力，为前线的顾砚舟提供了坚实的后盾。 每一次难题的解决，都让顾砚舟对她更加钦佩，也更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他牢记着为她创造舒适环境的承诺，在忙碌之余，亲自监督着新办公和生活基地的改造，从国内订购的家具、电器、食品乃至一些中式调料，正通过海运陆续抵达。 第 295 章 又一把“利剑” 与此同时，沪上。 赵雯雯并未将所有精力都投入非洲。她深谙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在遥控桑卡拉项目的同时，她也在加速国内产业的调整和布局。 她本来是想着剥离掉一些小产业的，比如沈市的洗浴中心和进出口贸易公司，但又一想，不行，那么多的员工，她要为他们负责，等过几年再说。 顾砚舟去了非洲，赵雯雯身边自然不乏助理和下属，但能像顾砚舟那样让她全然信任、几乎能代为处理一切核心事务的人，却几乎没有。 她似乎也习惯了顾砚舟的存在，暂时没有刻意去寻找这样一个替代品。 然而，顾砚舟从未让她真正陷入无人可用的境地。他早已未雨绸缪。 一日，赵雯雯正在她位于集团总部的顶层办公室里审阅文件，秘书内线通话进来： “赵总，集团投资部总监助理沈清越前来汇报，关于您海外项目资金回流境内配置的初步方案。” “沈清越？”赵雯雯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有些模糊的印象。 似乎是集团里一个近期表现颇为亮眼的年轻骨干，在一次高层会议上见过，是个气质非常冷静、姿容清丽的年轻女性。“让她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剪裁极佳、面料垂顺的深色西装套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个子不高，就一米六左右，但身姿挺拔，步履沉稳，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轮廓分明、略显清冷的脸庞。 她的眼神锐利而专注，手中拿着的一份文件报告。 “赵总。”沈清越的声音清澈冷静，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笃定。她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动作精准利落， “这是顾总赴非前交代我跟进并制定的方案，关于您名下近期资金回笼后的境内资产配置与税务优化路径，请您过目。” 赵雯雯拿起方案，只快速浏览了目录和执行摘要，眼中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方案做得极其漂亮，结构严谨，数据翔实，对复杂政策和市场风向的把握精准老辣，提出的策略既极具前瞻性又周全地覆盖了风险控制，完全超出了一个总监助理应有的水准。 其风格冷冽、高效，带着一种近乎锋利的锐气，与顾砚舟的温润周全不同，但同样甚至更具冲击力。 “这是你独立完成的？”赵雯雯放下方案，目光带着审视看向眼前的年轻女子。 她站在那里，姿态沉稳，不卑不亢，自成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方案主体是我做的。过程中就几个关键节点的合法合规性，通过安全渠道向顾总做过请示。” 沈清越回答得清晰简洁，没有任何冗余修饰，直接切中要害。 赵雯雯就几个核心风险点和操作细节深入追问，沈清越对答如流，不仅对数据了然于胸，更能透彻阐述其背后的资本逻辑和潜在影响，展现出对赵雯雯旗下资产布局和国内宏观环境的惊人理解力。 这绝非短期之功，显然是经过长期观察和深度思考的结果。 赵雯雯心中了然，这又是顾砚舟用他的方式，向她推荐和“交付”的一个人。 她唇角微扬：“顾总倒是给我准备了一份惊喜。清越，以后涉及我国内外资产变动、资金调度以及与集团总部协调的核心事务，由你直接对我负责。每周一早上，我要看到上周的资金流水和资产变动简报，当面汇报。” “是，赵总。”沈清越颔首，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承接这项重大使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事后，赵雯雯与顾砚舟通卫星电话时提及此事，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顾总，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一位“女诸葛”，也不提前透个风？” 电话那头的顾砚舟轻笑，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欣慰： “清越是把好剑，锋锐、沉静且绝对可靠。她心思之缜密，对政策和市场的敏感度，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胜于我。是我观察和培养了近两年的人，觉得是时候让她能为你分担更多了。你在国内，身边需要这样一个能顶事的人。” 赵雯雯笑了：“谢谢你，砚舟！” 顾砚舟的语气变得柔和：“我和你之间，那需什么谢不谢的。只是……”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样情绪， “原本我是想给你培养一个养眼的男精英的……但观察下来，清越的能力和心性最为合适，无人能出其右。终究……还是你的事业最重要。” 赵雯雯听出了他话里未尽的意味，莞尔一笑：“砚舟，你想多了。能力至上，男女并无分别。沈清越，很好。” “你觉得好就行。”顾砚舟的声音恢复如常，“她在国内，我能更安心些。她的权限和忠诚，您尽可放心。” 自此，沈清越开始频繁出现在赵雯雯的办公室。 她话不多，但效率极高，交办的事情总能以超出预期的速度和近乎完美的质量完成。 她性格冷峻，与其他同事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只对赵雯雯一人负责，迅速而有效地接手了顾砚舟留下的国内核心管理职能，特别是复杂的资产管理和资本运作部分。 赵雯雯很快便欣赏起她的这种风格。 她像一泓沉静的深潭，娇小的身体蕴含着宏大的能量。她冷静、清晰、高效，总能给出最理性乃至冷酷的分析建议，完美地弥补了顾砚舟离开后的空缺。 这把由顾砚舟精心淬炼、悄然赠予她的“利刃”，正以一种精准而可靠的姿态，迅速成为她在国内资本世界中不可或缺的臂助。 而远在非洲的顾砚舟得知沈清越已顺利融入角色后，也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即使万里相隔，他为她打造的盾与剑，依旧能在她身边，护她前行。 第 296 章 机遇与挑战 “星蕊基金会”的首批援助项目已正式在西部边远地区和山区启动，校舍修建工程如火如荼。 这为赵雯雯赢得了良好的社会声誉，也为她的海外行动披上了一层“慈善企业家”的保护色。 此外，她与黄德山和罗正均的联系和沟通也并未中断。 与黄德山的通话，内容逐渐从纯粹的项目沟通，偶尔会夹杂一些更私人的问候和关切。 一次，黄德山终于忍耐不住了，说想她，想要见到她，他问赵雯雯，如果可以，她愿不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 赵雯雯只能安抚他：“黄大哥，欧阳大姐走了才没多久，咱们都先冷静一下，太过于急切，对你，对我都不好。” 然后他还提醒黄德山，不许再抽烟，要把身体养好。要多关注儿子的生活和学习情况，要多和欧阳蕊的父母联系，多安慰安慰那一双年老失孤的老人…… 黄德山都一一答应着。他怎么会不知道赵雯雯话里的意思。 也确实，欧阳才走没多久，他不能那么急，关于私事，等过了这一年半载，再提上日程也不迟。 赵雯雯与罗正均的沟通，更多是同步项目进展，以及听取一些来自更高层面的、隐晦的指示和建议。 周旋于这两个男人之间，她表现得越发游刃有余。 一天深夜，顾砚舟的紧急加密电话将赵雯雯从睡梦中惊醒。 “雯雯，出事了。”顾砚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紧张，“我们的一支地质勘察小队在矿区边缘，与另一家矿业公司（怀疑有西方背景）的勘探队发生了对峙，对方态度强硬，并且有武装保安。我们的人被围住了，虽然我们的人也带着安保，但人数劣势。” 赵雯雯瞬间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她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发生了——国际上的竞争对手已经嗅到了味道，并且开始采取行动。 “人员安全第一！”她第一时间下令，“立刻让我们的安保负责人与对方沟通，表明我们只是进行合法勘探。” “你们才刚到没多久，还未站稳脚跟，尽量避免直接冲突。你立刻联系我们在桑卡拉首都的“联系人”，请求介入施压。”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同时，把情况立刻同步给黄司令那边。看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试我们的斤两了。” 这场远在非洲荒原上的对峙，虽然规模不大，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预示着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的竞争已然开始。 赵雯雯知道，她亲赴前线的日子，必须提前了。 这一夜，赵雯雯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守在卫星电话前，直到顾砚舟传回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消息，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好的补了一觉。 顾砚舟团队在桑卡拉的前期工作，是在挑战与试探中艰难推进。 尽管有特殊渠道的便利，但当地政府的低效和复杂的地方势力，仍让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法律团队埋首于繁杂的法律文书，地质团队在武装护卫下进行初步勘察，忍受着热带气候的严酷考验。 顾砚舟则周旋于各方官员之间，应对着各种明暗规则。 通讯主要依靠卫星电话和偶尔能连上的、极不稳定的早期互联网邮件。 与国内的沟通，往往需要事先约定好时间，通过加密的卫星电话线路进行。声音延迟、信号中断是家常便饭。 不久后，来自国内的基建力量开始登陆。货轮卸下重型机械、建材和数不清的物资。修建从港口通往矿区的简易公路成为首要任务。 国内的工程队在武装护卫下，顶着烈日开始施工，这条“生命线”的建设进度至关重要。 矿区核心区域也开始平整，规划出未来选矿厂、仓库和生活区的雏形。 赵雯雯深知在非洲交通不便的地区，空中机动能力的重要性。她通过一次信号断续的卫星电话指示顾砚舟： “在矿区和指挥部驻地，优先建造符合标准的直升机停机坪。要能起降中型直升机级别的机型。” 很快，两处直升机坪建成。一架从南非租赁的中型直升机投入使用。这条空中通道极大提升了效率，也为未来的紧急情况提供了快速反应能力。 随着道路延伸，大型电铲、钻机、矿用卡车等重型设备开始陆续运抵矿区。 这些庞然大物的到来，标志着项目从准备阶段进入了前期开采阶段。国内过去的技术团队规模也随之扩大。 面对日益凸显的利益和潜在风险，黄家承诺的支援迅速到位。 一支约百人规模、以某国际安保公司为幌子的队伍，分批抵达桑卡拉。 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带着明显的专业军事风格，成员多为东亚面孔，纪律严明。 他们迅速接管了核心区域的防卫：建立外围警戒线和瞭望塔、设置多重检查岗哨、配备装甲车和先进通讯设备进行巡逻。 负责人直接向赵雯雯和顾砚舟汇报，但其背景不言自明。 这支队伍的出现，形成了强大的震慑力，有效遏制了地方势力的骚扰和窥探，让项目的安全等级得到了质的提升。 顾砚舟通过卫星电话，向赵雯雯详细汇报了进展，并再次强调当地条件依然艰苦，存在不确定风险，建议她推迟来访。 电话那头，赵雯雯的声音透过电流声传来，冷静而清晰： “砚舟，辛苦你了。情况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能为我做好一切。但是，我不能一直留在后方。我必须亲自过去，很多事情需要当场决断，也需要让各方看到我们的决心和存在。准备一下，我下周出发。” 她的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她清楚，作为项目的最终决策者和核心人物，亲临一线不仅是管理的需要，更是稳定军心、应对复杂局面的关键步骤。 那片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土地，需要她去亲自坐镇指挥。 第 297 章 看破不说破 就在赵雯雯紧锣密鼓的做着去往非洲的准备时，一纸预料之中的调令，下达到了沪上。 武康路的老洋房浸润在初夏的夜色里，暖光从窗棂溢出，柔和而私密， 晚风透过微开的窗，带来一丝清凉。 赵雯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罗正均即将调往京城的消息，甚至比罗正均接到调令的时间还要早，是前一天黄德山打电话告知她的。 在黄德山那略带轻松的语气里，赵雯雯听出来了，黄德山定然是早已知晓了她与罗正均的关系。 黄德山在电话里想表达的另一层意思不言自明：罗正均那家伙调京城了，雯雯，你以后就可以离他远一些了…… 但知晓规知晓，谁都没说破。到了他们这个阶层，看破不说破，那是一种最基本的内心修养。 赵雯雯心底甚至连波澜都没起，心想：知道就知道，她和罗正均一起在沪上生活了那么多年，是个有心人都可以查出来，何况是黄家？ 这种事情在政治家族中，简直就是最不值一提的事。 晚间，罗正均来了老洋房，他神色是惯常的沉稳，但眼底深处有一丝大局已定的松快。 调令已下，回京任职，这是罗家布局中早已预定的一步，如今终于落子。 赵雯雯正坐在二楼起居室在沙发上翻阅文件，见他回来，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自然地接过他的外套和公文包。“你回来了？厨房煲了汤，给你盛一碗？” “等会儿吧。”罗正均摆摆手，在沙发上坐下，揉了揉眉心，“调令下来了。” 赵雯雯并不显得意外，因为在平时的相处中，罗正均偶尔也会和她说一些工作上的打算。只要不是太笨，必然就能猜出这一天的到来。 她只是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总算定了。京城那边肯定都安排妥当了。”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预料之中的日常工作。 “嗯。回去之后，局面虽然更复杂，但根基更深，做事反而能更放开手脚。” 罗正均语气沉稳，带着一种即将回归权力核心的从容自信。他话锋一转，“你那边呢？桑卡拉的准备差不多了吧？” “都准备好了，下周启程。”赵雯雯答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下午黄大哥那边来了电话，提了句非洲那边安保人员又增加了，负责人是他三弟的人，为人可靠，已经打过招呼，会在安全范围内给予必要的支持。” 罗正均闻言，点了点头：“德山兄重情义，对你多有照顾。有他这句话，你在那边的安全，我就更能放心了。” 他完全将黄德山的支持归因于欧阳蕊的遗泽，并未作他想。 “你放心，我就当是出国旅游了。”赵雯雯笑的温和。 “只是这一分开，你在非洲那边万事开头难，我回京也是千头万绪……”罗正均轻轻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流露出真实的牵挂。 他们之间除了利益共同体的紧密，更有十几年相伴生成的亲情。 “各有各的战场罢了。”赵雯雯回握他的手，笑容温婉却有力，“你在京城运筹帷幄，我在桑卡拉开拓新局。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也有彼此最信任的依托。” “至于德山大哥和黄家那边，”她顿了顿，语气把握得恰到好处，“我会珍惜这份因为欧阳大姐而结下的情谊，维护好这条纽带，确保矿场项目成为罗黄两家更牢固的粘合剂。” 她的话完全说到了罗正均的心坎里。 在他看来，赵雯雯既是他的爱人、得力臂助，又因着与欧阳蕊的这层特殊关系，成为了连接罗黄两家的一个极其自然且可靠的桥梁。 “好。”罗正均放下心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一切小心。遇到难处，随时联系我。黄家那边也会安排好一切，必要时也可以直接联系德江大哥或者德林。” “我知道。”赵雯雯依偎在他怀里，“你大概什么时候进京？” “工作交接恐怕最快也要一个来月的时间。”罗正均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你去非洲，安全一定要放在第一位，把你的保镖也带过去两个。泽嘉呢？我回来怎么没看见他？” “和家庭教师在房间读英语绘本呢！”赵雯雯往儿童房那边看了看，“等一会读完了，就会出来。” “嗯！”罗正均松开了赵雯雯，脚步放轻，走到儿子房间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又回转过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赵泽嘉从房间出来了，年轻的家庭教师对着赵雯雯和罗正均微微颔首，就自下楼去了。 赵泽嘉看见罗正均回来了，嘴里喊着爸爸跑了过来，被罗正均一把抱起，抱到腿上。 “绘本有趣吗？”罗正均满眼慈爱的问怀里的儿子，“绘本里都讲的什么呀？” “有趣。”赵泽嘉奶声奶气的：“讲的小王子，还有狐狸，小王子有一个小小的星球，他最讨厌猴面包树，因为猴面包树长得实在太快了，会把整个星球都占领……” “妈妈。”赵泽嘉看向赵雯雯，“你要去非洲，老师说非洲就有猴面包树，猴面包树其实没那么坏，它的果实，还可以成为非洲人的食物，你去非洲回来，可以给我带回一棵猴面包树吗？小小那种就行，大的不行，妈妈不好带。” 赵雯雯和罗正均都笑了起来，赵雯雯摸摸儿子的头，“猴面包树？妈妈恐怕不能带，但猴面包树的果实，妈妈可以带回来，到时候你可以试试看，看看能不能种出猴面包树。” 赵泽嘉思考了两秒，然后点点头：“果实也行，我可以自己种种看。” 罗正均看着才不到五岁，就会时常表现出某种沉稳的儿子，简直爱到不行。 …… 分别之际，两人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只有对既定道路的坚定和对彼此能力的绝对信任。他们的征途，将在京畿与非洲，同步展开。 一周后，沪上浦东国际机场。 赵雯雯的行程极其低调，没有兴师动众的送行队伍。 她只带了最贴身的助理和两名保镖陈志强和林峰随行，通过贵宾通道直接登上了飞往阿联酋的航班，然后将从那里转机前往桑卡拉首都。 飞机舷窗外，云海翻滚。赵雯雯在头等舱里闭目养神，但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反复推演着抵达后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策略。 她知道，这一次，她不再是遥控指挥的投资者，而是必须深入虎穴、直面所有挑战的主帅。 第 298 章 我都壮了 经过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和转机，飞机终于降落在桑卡拉首都那个简陋、闷热且充满喧嚣的机场。 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尘土、汗水和某种植物腐败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 顾砚舟带着几名核心团队成员，以及两名神情警惕的“安保顾问”，早已在廊桥出口等候。 看到赵雯雯的身影，他立刻迎了上去。尽管疲惫，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见到她的亮光和如释重负。 他被晒黑了许多，也瘦了，但全身仍旧透着干练，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雯雯，一路辛苦。”顾砚舟替她撑着遮阳伞，快速低声道，“车就在外面，我们先离开这里。” 车队是由三辆经过防弹改装的越野车组成，前后车辆都坐着表情冷峻，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 车队驶出机场，眼前的景象让即使见多识广的赵雯雯也微微蹙眉： 破败的街道、随处可见的垃圾、无所事事聚集在路边的年轻人、以及那些盯着车队看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这是一个与沪上截然不同的世界，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也潜藏着混乱的危险。 桑卡拉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大地上。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在距离主矿区五十多公里外，一处地势稍高的山丘上，植被环绕间，矗立着一栋经过特殊加固的白色别墅。 这里高墙环绕，电网隐蔽，视野开阔，既是赵雯雯在非洲的居所，更是整个矿场项目的真正指挥中枢。 赵雯雯没有休息，抵达经过加固的别墅后，就立即开会，听取了顾砚舟和各部门负责人的详细汇报，并快速消化着这里所有的实际情况。 会后，别墅的书房里，赵雯雯刚刚结束一个越洋卫星电话。 她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远处天际线处隐约可见矿区方向扬起的淡淡尘烟，但那边的喧嚣与忙碌仿佛被距离彻底隔绝，这里只有空调运转的低鸣和一种掌控全局的静谧。 “雯雯，”顾砚舟敲门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他依旧是一身卡其色工装，显得越发肩宽腰细腿长，倒是比他在沪上西装革履的样子，更添了一种别样的活力。 这样的穿着，也更能融入窗外粗犷的非洲风景。 “这是本周的物流报表，通过我们新修的那条路，运输效率比预期高了15%。另外，港口那边第二批重型设备已经清关，明天就能运抵矿区。” 赵雯雯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矿区现场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切按计划推进。初步剥离工作已经开始，工程师团队反馈设备适应情况良好。”顾砚舟汇报着，语气平和而清晰，“明天你需要去矿区实地视察一下进度吗？我好通知直升机待命。” “好，明天一早出发。”赵雯雯决定道。 有直升机往返，五十多公里的距离变得微不足道，她能频繁亲临一线，又能迅速返回舒适安全的指挥所，效率极高。 “我去安排。”顾砚舟点头。 顾砚舟去了没多久，又回到了赵雯雯的私人套房，他进门时就随手把门给带上了。 “雯雯，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吗？小睡一会儿？”他问。 “不用了。”赵雯雯走向他，“在飞机上已经睡的够够的。” 赵雯雯早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她工作忙起来的时候会非常忙，睡觉对于她非常重要，是最好的养足精神的方法，所以她总能抓住可以的时间，几秒入睡。 顾砚舟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久违的，期待已久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像是要将她淹没，揉碎…… 她仰头回应着他，许久他才停下，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抬手抚摸他的脸：“砚舟，你都瘦了。” “你没发现我都壮了吗？在这里，每天都等于是在锻炼。”顾砚舟弯腰将她抱起就往卧室走。 他对她长久以来的思念和渴望，让他一刻也等不得了，终于在她到来的第一天下午，全部释放。 …… 第二天一早，林峰已经提前去停机坪做飞行前的安全检查了。 赵雯雯到的时候，就看到林峰正和那名专业的直升机驾驶员站在一起，仔细检查着直升机内外和周围环境。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即便在这看似安全的自家地盘，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赵雯雯想起昨晚看到陈志强，他带着两名安保人员，沿着别墅外围的围墙进行例行巡逻，并仔细检查围墙上的传感器和照明系统。 她发现，林峰和陈志强似乎对这里干燥炎热的气候和复杂的地形适应得极快，几乎是一下飞机就立即适应了。 他们甚至能根据动物留下痕迹和植被情况判断是否有异常靠近，并据此调整巡逻的密度和路线。 这两个人，仿佛天生就属于这种带着潜在风险、需要高度戒备的环境。 他们迅速接管并强化了别墅本身以及直升机通勤过程中的所有安全细节。 他们的世界很简单，核心只有一件事：确保赵雯雯的绝对安全。 至于矿区的生产进度、商业谈判……那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内，那是顾砚舟和赵雯雯需要操心的事。 半小时后，赵雯雯在顾砚舟的陪同下走向停机坪。 林峰已经检查完毕，站在舷梯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确认登机过程安全。然后也登上直升机，跟着赵雯雯去往矿区。 直升机轰鸣着升空，脚下是绵延的热带雨林和偶尔出现的简陋部落村庄。飞行约半小时后，一片被清理出来的巨大工地出现在眼前： 简易公路像一条黑棕色的带子蜿蜒其间，巨大的矿坑已初具雏形，各种工程机械如同钢铁蚂蚁般忙碌着，外围是醒目的警戒线和瞭望塔。 直升机在矿区停机坪平稳降落，螺旋桨的气流掀起一阵尘土。 赵雯雯走下飞机，她穿着利落的卡其色户外冲锋裤、棕色徒步鞋、长袖亚麻衬衫，戴着遮阳帽和大墨镜，气场强大而冷静。 早已等候在此的项目高管、工程师以及安保负责人立刻上前汇报。 她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深入现场。她仔细查看了矿坑开挖进度、选矿厂的地基建设、员工临时营地的条件，甚至亲自检查了安保岗哨的日志和应急方案。 第 299 章 标准装备 在现场会问答时，赵雯雯听着各级负责人的汇报，问题犀利而直接： “矿石运输公路的雨季通行保障方案是什么？” “本地雇员的培训和安全教育是否到位？” “与附近村庄的沟通渠道是否畅通？承诺的学校和医疗点选址定了吗？” “如果发生大规模冲突，安保的应急预案是什么？撤退路线呢？”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让那些原本可能因为她是个女人而稍有轻视的现场负责人瞬间收起了所有怠慢，变得紧张而恭敬。 她展现出的专业、果断和对细节的掌控力，迅速确立了她在此地的绝对权威。 当晚，在矿区临时指挥部的板房里，赵雯雯召开了所有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会议。 “我知道这里很艰苦，也很危险。”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但我们来做这件事，就不是来享福的。我要看到的是效率、是进度、是安全！” 她明确了几个原则： 1. 安全第一： 任何情况下，人员安全高于一切，包括矿产损失。 2. 社区共荣： 必须与当地社区建立良好关系，承诺的援建项目必须尽快落实，这是长期稳定的基础。 3. 合规操作： 所有流程尽量符合当地法律和国际惯例，不留明显把柄。 4. 绝对服从： 项目上的所有决定，最终由她裁定。 她的讲话条理清晰，意志坚决，没有一句废话。 会后，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目标更加明确，同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位来自华国的漂亮女老板，绝非等闲之辈。 赵雯雯的亲临，像给整个项目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也像一块定海神针，稳定了军心，震慑了各方。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多的挑战必然接踵而至。 但她已经站在了这里，准备亲自迎接这一切。桑卡拉项目，也终于迎来了它的灵魂人物。 赵雯雯的亲自坐镇，如同给“寰宇远航”桑卡拉项目这台庞大的机器注入了最强的动力核心。 她的决策效率极高，现场遇到的问题往往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明确指令和资源支持，项目推进速度明显加快。 然而，表面的高效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抵达桑卡拉指挥别墅的第三天，顾砚舟带着一个神色严肃、穿着便装但行动姿态明显是军人的男子来到了赵雯雯的书房。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长条箱和一个稍小的金属箱。 “赵总，”顾砚舟开口道，“这位是负责我们外围“物流安全”的张队长。黄先生吩咐，有些必要的“工具”需要正式移交给您身边的人。” 赵雯雯立刻明白了。她点点头，让秘书去叫林峰和陈志强过来。 两人很快到来，依旧是那副沉默警惕的样子。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个黑色的长条箱和金属箱上，眼神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下，那是一种久违的、看到老伙计般的熟悉感。 张队长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在宽敞的书房地板上打开了箱子。 黑色长条箱里，躺着两支保养得极好的突击步枪，模块化设计，短小精悍，非常适合近距离护卫和车辆携带。 金属箱里则是两把黑黝黝的格洛克手枪，几个备用弹匣，以及黄澄澄的配套手枪弹和步枪弹。 张队长又把两套枪套扔给他俩，他俩接住，熟练而迅速的穿套在了腰间。 “赵总，这是为您两位安保人员配发的标准装备，手续齐全，符合当地“安保公司”的注册条例。”张队长语气平板地说明，但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 “林峰，陈志强，你们检查一下。”赵雯雯吩咐道，她注意到两人身上那股内敛的气息似乎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是，赵总。”两人应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动作却瞬间变得不同。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同时上前一步，蹲下身。没有丝毫犹豫和生疏，林峰拿起一支突击步枪，陈志强拿起另一支。 接下来的几十秒，赵雯雯和顾砚舟仿佛观看了一场无声的、高速的枪械表演。 只见两人的手指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枪身上游走——卸弹匣、检查枪膛、拉动枪机、验看复进簧、拆卸又迅速组合关键模块、检查导轨接口……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流畅、充满了力量感，仿佛这冰冷的杀器是他们手臂的延伸，已经重复了成千上万次，深入骨髓。 检查完步枪，又是手枪。同样的一套流程，速度快得惊人，却又没有丝毫差错。 最后，两人几乎同时“咔嚓”一声将弹匣推入手枪，但没有上膛，而是利落地将手枪插入腰间的快速拔枪枪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整个过程沉默无声，只有金属机件清脆的碰撞和滑动声，以及子弹在手中掂量时细微的摩擦声。 检查完毕，两人同时抬头，看向赵雯雯和林峰，微微点头：“装备状态良好，没问题。” 他们的语气平静，但眼神深处，却仿佛有某种一直蛰伏的东西被唤醒，变得更加深邃和危险。 这是一种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的摸爬滚打、将武器使用变为本能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张队长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显然没想到这两位“保镖”专业到这种程度。 “很好。弹药补给后续会定期提供。另外，”他顿了顿，“考虑到这里的交通情况和潜在风险，我们还配备了两辆经过改装的武装越野车，以及……一架贝尔206直升机，主要用于您的紧急通勤和巡视。 “只是如今驾驶员还不能24小时待命，需要提前告知，这个不便之处，我们会尽快处理……” 这时，林峰开口了，声音沉稳：“赵总，我和陈志强必要时可以接替飞机驾驶，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坦克和装甲运兵车也可以操作，不过这里应该用不上。” 他的话很平淡，就像在说我会开车一样自然，却让赵雯雯和顾砚舟都微微一怔。知道他们厉害，没想到这么全面！ 赵雯雯很快恢复平静，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有你们在，我很放心。”她心里再次感慨黄德山选人的规格之高。 张队长交代完一些通讯频率和紧急联络方式后，便告辞离开。 第 300 章 杀鸡儆猴 林峰和陈志强将步枪重新放回箱内，但手枪已经配在了身上。 这一刻起，他们给人的感觉更加不同了。并非张扬，而是一种内敛的、蓄势待发的强大底气。 他们不再是仅仅依靠经验和肉身的保镖，拥有了枪械装备，似乎让他们又回到了曾经和战友并肩的峥嵘岁月。 他们提着装备箱，对赵雯雯略一颔首，便安静地退出了书房，去熟悉别墅周边的射击视野和制定新的火力响应预案了。 赵雯雯看着窗外，远处停机坪上，那架贝尔206直升机正静静停放着。 她忽然有些恍惚，她最初就只想多挣钱，只想往高处攀爬，有靠山能帮自己护住资产。 后来又想着怎么为儿子多积累一些资本和人脉，怎么一下子就攀到了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高度，还来到了这个地方，做起了山大王一样的女人？真是……刺激。 但又一想，这种事情，男人可以做，她为什么就不可以？她有这个能力。 这片看似荒蛮的土地，因为身边有了这些人和这些“工具”，变得不再那么令人畏惧，反而更像是一个可以任由她，和她麾下这些精兵强将施展拳脚的广阔舞台。 赵雯雯来到桑卡拉的一个星期后的一天，顾砚舟面色凝重地走进赵雯雯的办公室，递上一份做工精致的请柬。 “雯雯，刚刚收到的。是“西非联合矿业公司”的地区总裁，詹姆斯·米勒派人送来的，邀请您今晚参加在他别墅举行的酒会。” 顾砚舟补充道，“这家公司背景很深，据我们了解，有英美资本，之前和我们发生勘探队对峙的，就是他们旗下的承包商。来者不善。” 赵雯雯接过请柬，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鸿门宴？有点意思。回复他们，我会准时出席。” “雯雯，这太危险了！他们的别墅就是他们的地盘……”顾砚舟急切地劝阻。 “越是危险，越要去。”赵雯雯打断他，眼神锐利，“不去，显得我们怯懦，以后会更被动。去了，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可以轻易拿捏的。让安保团队做好万全准备，林峰和陈志强陪我一起去。” 当晚的酒会，表面觥筹交错，暗地里却刀光剑影。 赵雯雯精心打扮之后去赴会，她穿了一条黑色礼服裙，戴了一套祖母绿珠宝，气场强大而高贵。 詹姆斯·米勒是个典型的、笑里藏刀的老牌殖民主义者后裔，言语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试探和隐含的威胁，暗示着桑卡拉的“游戏规则”应由他们这些“老玩家”制定。 她全程用流利的英语应对，不卑不亢，既展现了合作的开放性，也毫不掩饰地亮明了底线——“寰宇远航”的项目合法合规，不容侵犯，她虽然是新来的，但也有有她的底气。 她的从容不迫的气场甚至压过了米勒，让在场许多原本想看笑话的人收起了轻视之心。 这场交锋，虽然没有实质结果，但却在当地的精英圈子里传递了一个明确信号：新来的华国女人，不好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西非矿业那边暂时偃旗息鼓，没有了下一步的动静，但赵雯雯这边，又有了状况。 项目规模扩大，不可避免地混入了一些心思不纯的人。 物资采购部门的一名华方副主管，利用职权，在与当地供应商的交易中收取高额回扣，虚报价格，中饱私囊。 此事被顾砚舟安插在财务部门的亲信通过审计发现蛛丝马迹，汇报了上来。赵雯雯得知后，勃然大怒。 但她没有声张，而是让顾砚舟秘密收集了确凿证据。然后，在一次全体华方管理人员参加的生产调度会上，她突然将证据摔在桌上。 “王主管，解释一下，这批采购的柴油发电机，市场价格是多少？你签的合同价又是多少？中间的差价，进了谁的口袋？” 她的声音不高，却冰冷刺骨，目光如刀般钉在那位王主管脸上。 王主管瞬间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支吾着无法辩解。 赵雯雯没有丝毫犹豫，当场宣布：“即刻起，解除王某一切职务，控制起来，审计其所有经手账目！所得非法收入全部追缴！之后移送司法机关，按公司规定遣送回国从严处理！” 她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每一个心惊胆战的管理人员： “我赵雯雯的钱，可以花在项目上，花在员工身上，甚至花在打点关系上！但绝不允许任何人蛀空！有一个查一个，绝不姑息！都听明白了吗？” 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霆肃贪”，极大地震慑了内部，挽回了可能的经济损失，更树立了赵雯雯铁腕，和不容欺瞒的绝对权威。 接下来，赵雯雯还将解决外部一系列问题。 尽管之前承诺的学校和医疗点已经开始动工，但项目带来的变化，如征地、大量外来人员涌入、物价上涨等，依然引起了一些当地部落的不安和些许抵触情绪。 一些小规模的、针对项目车辆的偷盗和拦路索要“过路费”的事件时有发生。 赵雯雯没有单纯依赖武装力量强硬驱赶。 她一次次的亲自登门，去那位最有影响力的部族酋长家里，做正式的会谈。 “酋长先生，”她通过翻译，态度尊敬而坦诚，“我们的到来，是为了开发这里的资源，带来发展和就业。我们承诺的事情，正在一件件落实。但我希望听到您和您族人的真实想法，有哪些我们做得不够，或者无意中冒犯的地方？我们需要坦诚沟通，才能共同受益……” 她那种和老牌殖民者后裔截然不同的真诚的态度打动了老酋长。对方也坦诚了一些族人的担忧和怨气。 赵雯雯当场决定，扩大本地雇佣比例，设立专门的社区关系办公室处理纠纷，并额外捐赠一批粮食和药品给周边最贫困的村庄。 软硬兼施的策略逐渐生效，社区的敌意慢慢化解，项目运营的外部环境得到了改善。 处理完一天繁杂的事务，夜晚，赵雯雯才会通过加密的卫星电话，分别与国内的黄德山和罗正均进行简短沟通。 与黄德山的通话，除了同步项目进展和困难，更多了几分私人的关切和提醒，语气中也逐渐多了一丝亦如从前的温暖。 与罗正均的通话，则更侧重于宏观策略和更高层面的信息交换，和家长里短的平淡。 第 301 章 港口风波 1 每一天，赵雯雯都如同在走钢丝，平衡着内外部的各种复杂关系，应对着层出不穷的挑战。 她的亲自坐镇，为项目注入了强大的动力。然而，在这片热情而原始的土地上，她首先面对的挑战不是商业对手，而是无孔不入的烈日。 对她而言，维持美丽与掌控项目同等重要。 无论天气多热，她出门必须打伞、戴遮阳帽、带面纱、涂防晒霜、穿长袖衣……，忙到多晚都要细心清洁、护肤。 她的脸和皮肤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她太爱美，她不容许自己有马虎。 这片土地，正在以最快的方式，锤炼着她，也让她真正成长为一名能够驾驭国际风云的商业巨头。 她知道，这里的每一分艰难，都在为她和她背后的力量，积累着难以想象的巨大资本。 赵雯雯的到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桑卡拉原本由西方公司主导的矿业圈里激起了层层波澜。 她以雷霆手段和惊人的效率稳住了内部团队，理顺了生产流程，让竞争对手们清楚地意识到，这位美丽的东方女性绝非花瓶，而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强硬对手。 然而，真正的较量往往不在明处的矿坑，而在更高层面的资源博弈。 “西非联合矿业公司”的地区总裁詹姆斯·米勒，一个典型的、傲慢且手段老辣的老牌殖民者后裔，在最初的试探性接触碰壁后，迅速改变了策略。 这天清晨，顾砚舟面色凝重地敲开了赵雯雯办公室的门，他甚至省去了清晨的问候。 “雯雯，出问题了。”他将一份紧急传真放在她桌上，“我们那批关键的大型矿山自卸卡车，在南非的卡宾达港被毫无预兆地扣下了。” “对方提出了异常苛刻、甚至闻所未闻的新检验标准，明显是在故意刁难。我们在当地的代理反馈，隐约听到风声，是西非矿业的人在背后活动。” 卡宾达港是西非最重要的港口之一，也是他们大型设备入境的关键枢纽。 这批卡车若被长时间扣押，整个矿区的剥离进度将被严重拖慢，每一天造成的损失都将是天文数字。 赵雯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迅速拿起电话，第一个联系了黄德林，通过他在军中人脉试图疏通；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港岛的黄德山，希望他能借助一些特殊影响力施加压力；甚至，她还尝试联系了刚刚在京畿站稳脚跟的罗正均，询问是否有国际层面的渠道。 然而，几天过去了，反馈回来的消息要么是流程繁琐需要时间，都说是鞭长莫及，他们都正在想办法。 也对，在这万里之外，异国他乡，对上的又是西方背景的商业关系，远在国内的他们，有时候真的是鞭长莫及。 赵雯雯坐在办公室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她必须找到一个更快、更直接、并且能绕过正常官僚体系的突破口。 突然，一个名字划过她的脑海。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用保密线路联系上了汤子墨。 “喂喂，雯雯吗？你这是哪里的号码？”汤子墨的声音还是一贯的风流倜傥：“你怎么跑非洲去了……？哎呦我的小可怜儿啊！你不要回来就变非洲婆娘……” 赵雯雯可没有心思和他瞎扯，“子墨，帮我个忙，立刻联系上卡尔·范德比尔特。告诉他，想办法用卫星电话和我通话。” 她的语气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汤子墨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急切，也立刻恢复了正经：“好的雯雯，我立即就联系他，你稍微等等。” 卡尔·范德比尔特，那个家族世代经营航运、掌控着庞大海运帝国的荷兰船王子弟，其家族根系深植于全球各大港口已超过一个世纪。 对于港口事务，范德比尔特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张无形的通行证。 与汤子墨联系过后，等了不到一个小时，那部专用的卫星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切换成一种带着恰到好处急迫与旧识亲昵的调子：“卡尔吗？是我。”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热情又略显激动，带着浓郁荷兰口音的英语男声： “雯雯！上帝，真的是你？汤告诉我时我还不敢相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喜，仿佛瞬间被点亮了。 “卡尔，是我。听着，我现在需要你帮忙。”赵雯雯语气直接，却巧妙地糅合了一丝唯有对昔日亲密旧友才有的放松和依赖， “我在西非的卡宾达港有一批至关重要的矿山设备被恶意扣下了，怀疑是竞争对手在背后搞鬼。你们范德比尔特家族，或者你的船队在那里能说上话吗？” “卡宾达港？”卡尔·范德比尔特的语气立刻变得认真而坚定，没有任何迟疑，“雯雯，为你，任何事情都可以。我的家族与卡宾达港务局打了几代人交道，那里的负责人每年圣诞节都会收到我父亲送的雪茄。别担心，把文件编号和船名告诉我，我立刻亲自打电话。交给我处理就好。” 卡尔毫不犹豫地动用了家族最核心的影响力。范德比尔特这个姓氏在西方航运界的能量是惊人的。 结果远超预期。甚至不到24小时，顾砚舟就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再次敲开了门，这次他的脸上写满了如释重负： “解决了！卡宾达港那边突然通知，所有“误会”澄清，检验标准恢复正常，我们的设备被优先放行，最快明天就能装车发运！” 赵雯雯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这正是她想要的速度和效率。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卡尔甚至还特意再次打来卫星电话，语气轻快中又带着难以掩饰的试探和期待： “雯雯，棘手的小问题解决了。我听汤说你在非洲？上帝，那里离阿姆斯特丹其实并不算太远，我…我很想你，我可以立刻安排飞机，我想去看看你。” 赵雯雯握着听筒，无奈地笑了笑，五六千公里的距离，他居然说不太远？这头热情似火、永远带着点浪漫天真劲的“荷兰大金毛”还是老样子。 第 302 章 港口风波 2 但她声音依旧甜美温柔，一如当年在新加坡初遇时那般，带着令人心动的魔力：“卡尔，你还好吗？”她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提议，“我也很想念你，我亲爱的朋友。但你是知道的，” 她语气微沉，带上了一丝忧郁和克制，“我们不能见面。一旦见面了，我会控制不了我的心，那样……会给我们彼此都带来巨大灾难的。卡尔，你是我心中永远特殊的朋友。” 电话那头的卡尔沉默了片刻，呼吸声明显沉重了些。 对赵雯雯的爱而不得，始终是他这个顺风顺水的船王继承人心底一道无法磨灭的痛楚和执念。 她总是这样，在他觉得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像海雾一样温柔地推开他，却留下更深的眷恋。 最终，卡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失落，却依旧保持着绅士的风度，留下了那句他重复过无数次的话： “我明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我的东方玫瑰。任何时候，你需要我，卫星电话永远为你畅通……” 挂断电话，赵雯雯脸上的温柔笑意慢慢收敛，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平淡。 危机暂时解除，她还通过了范德比尔特家的关系，联络到了卡宾达港的主要控制人，并和对方接洽了两次，送了对方几箱茅台酒和一封金条。 有着范德比尔特家族的牵线搭桥，和她的努力，这条港口的人脉，也算是彻底的打通了。 但詹姆斯·米勒的挑衅，她记下了。 这场发生在非洲资源领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热身。而她手中的牌，显然比对方想象的要多得多，也灵活得多。 卡宾达港的危机以惊人的速度被化解，消息很快通过加密渠道反馈回了国内。 港岛，驻军司令部办公室。 黄德山刚刚听完机要秘书关于非洲项目设备问题已解决的汇报，紧绷的神情刚放松下来，随口问了一句： “是德林那边的关系走通了？还是正均那边使上劲了？” 秘书略微迟疑了一下，谨慎地回答：“据传回的消息……都不是。黄参那边反馈程序还在走，罗主任那边也还在询问国际渠道。问题解决得非常快，好像……是走了卡宾达港本身的高层路线，直接疏通的。” “卡宾达港高层？”黄德山浓眉一拧，觉得有些意外。赵雯雯在非洲的能量还没大到这种程度。 “是的……而且，根据一些零星的信息，”秘书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确定，“似乎……和荷兰的范德比尔特航运家族有关。” “范德比尔特？！”黄德山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他惯常的沉稳。 那个鬼佬，像只热情过度的大狗一样围着赵雯雯转，曾在港岛豪掷亿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年轻男人，港岛报纸上刊登过的他的样貌，立刻浮现在黄德山眼前。 当初这小子追赵雯雯追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花样层出不穷，轰动全港。 要不是他和罗正均罕见地联手，动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施压和“劝退”手段，逼得那个浪漫过头，也固执过头的小子黯然离场，后面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他怎么又冒出来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还偏偏是在雯雯遇到困难的时候？英雄救美？ 一连串的问号和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黄德山。他脸色沉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敲着红木桌面。 雯雯去找他了？她竟然去找他了？！难道她不知道那小子对她一直就没死心吗？ 这怎能不让他们心头警铃大作？那股被岁月稍稍压下的醋意和危机感再次猛烈地翻涌上来。 一种混合着嫉妒、担忧的恼怒情绪，在他心头翻涌。 他几乎能想象出卡尔接到赵雯雯电话时那副开心的样子，以及解决问题后卡尔那小子必然会的殷勤邀约。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黄德山挥挥手，语气有些不耐烦。秘书立刻敬礼退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黄德山一人，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维多利亚港繁忙的景象，心情却无比烦躁。 他拿起内部电话，想立刻打给赵雯雯问个明白，但手指按在按键上，又停住了。 但思索再三，他还是忍不住拨通了赵雯雯的加密卫星电话。 电话接通，黄德山对着加密电话，语气尽量放得平稳，却还是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雯雯，听说非洲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卡宾达港那边……没遇到别的麻烦吧？” 他绕着圈子，小心地试探。 赵雯雯在卫星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声音透过电流传来，依旧甜美如蜜，却带着四两拨千斤的轻松： “嗯哼，一点小波折而已，已经摆平了。黄大哥，谢谢你挂念。” 黄德山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噎了一下，忍不住更进一步： “我听说……是范德比尔特家那个小子帮的忙？”他几乎能想象到卡尔那小子献宝似的、摇着尾巴等待夸奖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 “哦，你说卡尔啊？”赵雯雯的语气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是啊，他家不是跑船的嘛，全球港口都熟，正好能说上话，就请他帮了个小忙。怎么，人家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德山你可不要又给人家找麻烦。” “怎么会，”黄德山笑了起来，“他帮了你，我怎么还会找他家麻烦？我的心胸怎么可能那么狭窄。我只是问问你。” “你是怕他又来找我？你想太多了。”她半真半假地调侃道，随即话锋一转，声音瞬间变得无比真挚，仿佛能透过电话线流淌出来： “黄大哥，你忘了我当初和你说的话了吗？” 黄德山心头如一股电流击过，赵雯雯当初的那句——“自从爱上了你，这世间还有什么男人可以入得了我的眼？”他怎么能忘？ 这话像一剂精准的镇定剂，瞬间抚平了黄德山心中大半的焦躁。 他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哼，我就知道……那种毛头小子，除了有几个臭钱，懂什么……” 第 303 章 抗议风波 京城，某部委办公室。 罗正均的电话则来得更直接，也更隐晦，带着他惯有的上位者姿态和敲打意味： “雯雯，非洲的工作开展不易，遇到困难是正常的，但要讲究方式方法。有些外部力量，用起来要格外注意分寸和影响，不要授人以柄，更不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语气平稳，但赵雯雯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敲打和那深藏的不悦。 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副委屈又赌气的腔调，语速快得像是在发泄不满： “哦！罗大主任说得对！我就是不懂分寸，我就是会惹麻烦！我现在就觉得卡尔好得很，又热情又肯帮忙，比某些只会打官腔却不能解决问题的人强多了！” 罗正均差点被她的话给噎死：“你……” 不等他说完，赵雯雯连珠炮似的继续“发作”，声音带着不屑：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我这就跟卡尔跑荷兰去！孩子给你养了！我妈也归你养老送终了！我为你和儿子辛辛苦苦了那么多年，你不会连这么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对吧！我也应该歇歇了，我什么都不管了！我要去追求我的爱情和自由了！拜拜！” “胡闹！”罗正均被她这顿毫无逻辑的抢白气得血压升高，但电话那面已经传来嘟嘟嘟的茫音。 她又挂他电话，她竟然又挂他电话？她总是这样挂他电话。 他气的拍桌子起身，把迈步准备进来办公室的秘书都吓得又退了出去。 他在办公室里走了好几圈，把直冲脑顶的血压给强行压了下去，又耐着性子重新拨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赵雯雯才又接起。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又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以后不准再挂我电话。” “我就挂、就挂，谁让你那样和我说话的，你再说我还挂，有本事你来咬我。”赵雯雯开始耍无赖。 罗正均的声音无奈的软和了下来：“雯雯，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让你谨慎！” “我不管！你就是那个意思！反正你也不心疼我在这儿吃苦受罪。别人帮我还帮出不对了，你知道我在这边有多难吗？你知道这里的生活有多苦吗？你不知道的话可以自己过来看看。” “小心眼的，你就是不信任我，那你找人来换我回去。”赵雯雯继续着她的表演，把一件严肃的事情硬生生扭成了情侣闹别扭的场面。 罗正均被她搅得彻底没了脾气，那点兴师问罪的念头早就烟消云散，反倒开始安抚： “行了行了，别说气话。事情解决了就好，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赵雯雯脸上那副委屈炸毛的表情瞬间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而得意的微笑。 她轻松地把玩着卫星电话，仿佛刚刚那两位权势滔天的男人的醋意和不安，只是她指尖一场微不足道的小小游戏。 罗正均揉着微痛的眉心。这么些年，他自诩也算是很了解赵雯雯了，平时温柔如水，冷静、精明……可一旦炸毛，就会和那惹急眼的小野猫一样，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但这种反差，反而让他觉得很是受用，他偏偏就吃她这一套，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罗正均的这种心态，其实也很好理解。他一个久居上位者，有着不凡的家世，在京圈机关大院长大的，成年后直接从政，身边太多的溜须拍马，太多的言听计从，卑躬屈膝。就出了赵雯雯这么一个，时不时怼他几句的，他反而觉得这是真性情。 赵雯雯就是他喜欢的，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特别的，独一无二的，他的小女人。 黄德山在挂了赵雯雯的电话后，紧接着又接到了弟弟黄德林的电话： “二哥，桑卡拉港口那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没想到那个小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以后港口那边应该不会再有岔子了，你的眼光果然不错……” 黄德山很得意，非常得意，那是他看中的女人，他黄德山的女人。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赵雯雯那边是风轻云淡了，远在京港的两位男人，则各自对着电话，心情各不相同的复杂。 虽然被她糊弄了过去，但“卡尔”这个名字，无疑已经再次成为了他们心头一根刺，提醒着他们，赵雯雯，似乎永远不乏最狂热的追求者。 这种无力感和失控感，让罗正均极为不适。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口，但又能怎么样呢？鞭长莫及。 卡宾达港的风波刚刚平息，赵雯雯还未及喘息，新的麻烦便如同非洲草原上的鬣狗群，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 这一次，对手詹姆斯·米勒的招数更加阴险。 仅仅一夜之间，矿区外围突然出现了零星但有组织的抗议人群。 几名自称是“桑卡拉矿业工人联合会”的代表，操着流利的英语，向国际媒体和当地政府控诉“华方管理层”歧视本地员工、薪酬不公、工作条件恶劣。 他们提出的要求离谱且高昂，明显意在煽动对立情绪，破坏项目声誉。 顾砚舟第一时间前去沟通，却发现对方根本无意谈判，只是不断重复口号，吸引媒体注意力。 “背后有人教他们怎么说，而且给了足够的钱让他们闹下去。”顾砚舟面色严峻地向赵雯雯汇报。 赵雯雯没有急于正面反驳，而是立刻采取了组合拳： 首先，她邀请真正为项目工作的本地工人代表、以及信誉良好的独立国际媒体进入矿区，实地拍摄现代化的宿舍、食堂、医疗站以及明确公示的、远高于当地平均水平的工资单。 然后，她让顾砚舟私下找到那几个闹事的“代表”，没有威胁，只是“无意间”透露了调查到的他们近期突然收到不明来源大额资金，并“善意”提醒桑卡拉法律对敲诈勒索和破坏外资的刑罚很重。 几人顿时面色惨白，声势大减。 最后，她又亲自拜访了矿区所在地区的部族大酋长，奉上厚礼，明确表达了尊重本地文化、优先雇佣本部族青年、并愿意出资为部族修建净水设施的意愿。 大酋长欣然接受，第二天，那些抗议者就被部族长老们呵斥着驱散了。这场被人煽动的劳工冲突，迅速被化解。 第 304 章 震慑 1 谁知半个月后，某家欧洲知名的环保NGO（非政府组织），发布了一份“报告”。 他们言之凿凿地指控赵雯雯的矿场未经处理排放废水，将严重破坏下游河流生态系统，甚至危及其流域内某个珍稀蝴蝶物种的栖息地。报告图文并茂，极具煽动性。 这顶“政治正确”的大帽子压下来，分量极重。 赵雯雯临危不乱：她先是高薪紧急聘请了国际顶尖的第三方环境检测机构，对矿场排水口及下游河流进行全天候、无死角的密集监测，并全程对媒体公开。 然后经过反复查证，她的团队发现那份报告中引用的“珍稀蝴蝶”照片背景植被，根本不属于桑卡拉本地物种。 她立刻让团队搜集证据，并通过友好媒体反击，揭露该NGO报告数据造假，质疑其背后受金主指使的动机不纯。 之后，她顺势宣布，公司将额外投入一笔资金，与真正的、信誉良好的国际环保组织合作，建立“矿区周边生态保护基金”，用于长期监测和保护当地环境，并邀请当地社区代表参与监督。 这一举措，反而为她赢得了负责任企业的美誉。 但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桑卡拉国家电力公司突然以“线路检修、负荷不足”为由，通知将大幅减少对矿区的电力供应，且持续时间“不确定”。 这对于高度依赖电力的大型矿山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赵雯雯心里清楚，这必然是詹姆斯·米勒动用了其在桑卡拉政府高层的深厚人脉，进行的精准打击。 这一次，她没有再去找任何外部关系。她将团队主力叫到办公室，指着墙上的地图： “砚舟，我们自备的柴油发电机组全力启动，能支撑多久？” “最多维持核心生活和基本安全用电，生产只能完全停止，而且柴油储备和运输成本会极高。”顾砚舟快速回答。 “林峰，陈志强，你们之前勘探周边地形时，提到过东边那条河的水流量和落差很大？” “是的，赵总。”林峰点头，“地势险要，但非常适合修建小型水力发电站。我们当时标注过，作为应急备选方案。” 赵雯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很好。米勒想用电卡死我们，我们就自己造一个“心脏”！” 她做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决定：立即秘密启动建设一座小型自用水电站！ 于是，在黄罗两家的运作下，所有水电站设备和建材，化整为零，通过不同渠道、不同时间点分批运入，标注为“矿区后勤扩建物资”。 赵雯雯一个电话，就从国内调来精通水电工程的专家！同时，以“增援安保”为名，调来了一支绝对忠诚、能吃苦耐劳的工程兵队伍，作为建设主力。 建设地点选择在隐蔽的河谷，由项目的安保人员层层设防，隔绝一切窥探。工程进度快得惊人。 为了迷惑“敌人”，和拖延时间，赵雯雯装作焦头烂额，带着顾砚舟在各方奔走。 当桑卡拉国家电力公司的限电令正式生效，詹姆斯·米勒正准备举杯庆祝时，却震惊地发现，对方的矿区并未陷入黑暗和停滞，核心区域依旧灯火通明，甚至重要的通风和排水系统还在低速运转！ 等他终于搞清楚对方竟然在短时间内偷偷建起了一座小型水电站时，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强悍到近乎野蛮的破局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商业斗争经验。 这一次，赵雯雯依靠自己的决断、团队的忠诚、后方的保障和强大的执行力，在这片遵循丛林法则的土地上，给了对手一记响亮的耳光。 但也让赵雯雯清醒地认识到，在这片法则模糊的土地上，仅仅依靠商业谈判和合规操作是远远不够的。 她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决心，才能震慑宵小，赢得真正的尊重和平安。她准备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震慑一下以米勒为主，总是盯着他们矿场的各方势力。 站在指挥别墅的露台上，望着矿区方向依旧亮着的灯火，她对身边的顾砚舟淡淡地说： “砚舟，你让人去给米勒传个话，告诉他，想玩阴的，我奉陪到底。如果是个男人，下次，最好能直接真刀真枪的干一仗。” “告诉他：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大不了鱼死网破。以后相安无事，我便敬他是一个厉害的商业对手，若是再找茬，鱼不一定会死，但网一定会破。”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顾砚舟绞尽脑汁，用了最精准的语言，来翻译了赵雯雯的话，并亲自送达到了詹姆斯·米勒那里。 米勒听到赵雯雯传来的话，起初还嗤之以鼻。 他觉得，那个东方小女人未免有些太过于狂妄了，但第二天起，他的这种想法就在慢慢的改变。 因为第二天起，一个在米勒等地头蛇看来近乎疯狂的举动，被赵雯雯雷厉风行地变成了现实。 她以“强化员工纪律、应对潜在安全风险、丰富业余生活”为名，对矿区员工进行军事化训练。 全体员工，从管理层到技术员，甚至包括食堂大师傅，和负责给基地种菜的人员，都被编入班组，轮班参加军事化训练，超出工作时间的训练，算加班费。 每天，从清晨和傍晚，都能看到一群穿着统一作训服的人们在教官的喝令下跑操、列队、练习格斗基础动作。 烈日下，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背，但没人敢抱怨——因为他们的老板赵雯雯，同样换上了作训服，扎起了马尾，带着鸭舌帽，一丝不苟地站在队列里，完成每一个动作。 她的动作或许不如退伍兵出身的林峰、陈志强标准，但那股认真和狠劲，却让所有男员工都暗自咋舌，不敢偷懒。 “赵总这是玩真的啊……”不少人在休息时偷偷嘀咕，但纪律性和凝聚力，却在悄然提升。 第 305 章 震慑 2 赵雯雯对员工的军训可不单单是列队，接下来的几天，还有战术动作、实弹射击、武器保养、小组协同…… 其中，最让人兴奋的环节，当属实弹射击。 当安保队员们打开几个长条木箱，露出里面保养良好的自动步枪和几把手枪时，人群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惊呼。 在非洲，枪支并不罕见，但如此系统地接触，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第一次。 “安全是第一要务。”安保队长用最严厉的语气反复强调枪械安全规则，确保每一个人都牢记于心后才开始教学。 从最基础的持枪姿势、瞄准要领到拆卸保养，“安保队员“们教得极其耐心，却也要求苛刻。 赵雯雯和顾砚舟也赫然在列。 赵雯雯学得异常认真，她端起沉重的AK-47，在林峰的指导下调整着姿势，白皙的脸上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后坐力震得她肩膀生疼，但她只是抿紧嘴唇，再次举枪瞄准。 顾砚舟的表现则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这个平时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儒将，端起枪来竟然也有模有样，领悟力极高，射击成绩甚至比很多男员工还要好。只有赵雯雯知道，他这份沉稳和专注，并非一日之功。 打靶竟然成了最受欢迎的训练项目。新开辟出来的空旷的靶场上，枪声此起彼伏。从最初的脱靶到后来能勉强上靶，员工们的进步显而易见。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一种超越普通同事的、略带野性的凝聚力和信任感正在悄然滋生。 大家一起趴过土坑，一起听过震耳欲聋的枪声，一起为彼此打出好成绩而欢呼。 赵雯雯甚至设立了一些小奖励，比如半打国内运来的啤酒，或者一次额外的休假，激励大家争夺冠军。 她自己也常常加练。有时夕阳西下，她会独自一人来到靶场，在陈志强或林峰的陪同下，默默地练习射击。 子弹呼啸而出，击中远方的靶心，仿佛也将白日里积压的压力和筹谋一并倾泻出去。 顾砚舟常常会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被晚风吹起的发丝，眼神复杂。 他知道，她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安全，更是在用一种强硬的方式，在这片狂野的土地上刻下属于她的印记，塑造一支真正能应对任何挑战的队伍，给对手以震慑。 詹姆斯·米勒的办公室内，气氛有些凝滞。他派往寰宇矿场的眼线刚刚带回了一份让他脊背发凉的情报。 “先生，情况比我们想的要复杂。”眼线压低声音，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在我看来，那些华国人……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保安，更不是临时拉起来的员工队伍！” 米勒眉头紧锁：“说清楚点！” “他们给员工进行的是完全职业化的军事训练！战术动作、实弹射击、小组协同……完全是特种部队的路子！” “尤其是实弹射击，那些安保人员，就是那些教官，一个个枪法准得吓人！我亲眼看到他们进行移动靶和夜间射击训练，水准绝对不是普通安保能达到的！” 眼线咽了口唾沫，“还有，他们的装备……虽然做了些掩饰，但绝对是制式货，而且不止有枪，来源肯定不一般。” 米勒的心沉了下去。他早就怀疑赵雯雯的那支“保安队”不简单，那些人眼神里的锐利和行动间的默契，除了他们最初就安排进“寰宇”的两个眼线，其他人想要靠近矿山都绝无可能，他们绝非普通雇佣兵能比。 如今情报证实了他的猜想——这根本就是一支由现役或退役精锐军人组成的、有着特殊背景的准军事力量！ 赵雯雯这个女人，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还有，”眼线继续补充，“赵总和那位顾总，他们也经常出现在靶场。不是做样子，是真枪实弹地练！尤其是赵总，一个女人，打起来又狠又准，那股劲头……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米勒挥挥手让眼线下去，独自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原本用过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和赵雯雯后来让顾砚舟传给他的话，让他觉得，赵雯雯的这些动作都是针对他的。 她是真的不惧和他真枪实弹的来一场冲突，还是她早就期待着和他来一场冲突，好把之前受的气一下子全发出来？ 军训的最后两天，高潮来临。一场精心组织的漆弹对抗赛即将开始。 与之前不同，这次，赵雯雯让顾砚舟以十分正式的口吻，向詹姆斯·米勒发出了观摩邀请。 米勒接到邀请时，内心狐疑不定。他猜不透赵雯雯又想搞什么名堂，是炫耀？还是又一次示威？ 但强烈的好奇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驱使他带着几名核心手下准时赴约。 他们被引到一处地势稍高的临时观礼台，在巨大的遮阳伞下，摆着香槟和啤酒，还有烤肉和水果，像是在野餐，倒是十分悠闲。 观礼台视野开阔，可以将整个模拟战场尽收眼底。只是台下，和观礼台上的悠闲形成鲜明的对比。 双方“部队”正在做最后准备，穿着不同颜色的护具以示区分。 让米勒略微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观礼台上看到赵雯雯的身影。 就在这时，下方队伍中，一个身影利落地戴上了头盔，正在检查手中的漆弹枪。虽然护具臃肿，但那个挺拔而熟悉的身形——正是赵雯雯！她竟然亲自下场了！ 米勒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一个掌控数亿资产的女商人，竟然要玩这种泥地里打滚的“粗野游戏”？ 他下意识地扶了扶墨镜，试图掩饰自己的惊讶，但内心早已波澜四起。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理解这个华国女人。 “战斗”开始！ 起初，米勒还带着几分看戏的轻松，甚至有点轻视。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下方的对抗激烈程度远超他的想象。漆弹呼啸，烟雾弥漫，赵雯雯所在的一方，显然以那支“特殊”的保安队为骨干，战术动作极其专业，穿插、掩护、突击，行云流水。 第 306 章 震慑 3 而更让米勒心惊的是，那些普通的华国员工，在这些骨干的带领下，竟然也打得有模有样，喊杀声、报告声、战术指令声此起彼伏，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和被调动起来的血性。 他亲眼看到赵雯雯在一个小组的掩护下，极其敏捷地利用土坡和障碍物向前推进。 她的动作或许不如职业军人那般标准，但那股狠劲、冷静和果断的判断力，却透过望远镜清晰地传递过来。 有一次，她甚至亲自指挥了一个小范围的侧翼包抄，“击毙”了对方两名队员。 这根本不是游戏！ 米勒手心微微出汗。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武力展示和压力测试。 赵雯雯不是在玩，她是在用最直观的方式告诉他：看，这就是我的团队。他们不仅能采矿，更能战斗。而我，是他们的核心。 他看到赵雯雯中了一弹，肩膀处炸开一团蓝色颜料，按规则她应“阵亡”退场。 但她只是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肩膀，在对讲机里说了句什么（显然是在指挥），继续留在“战场”直到下一阶段规则允许她“复活”。 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让米勒感到一阵寒意。 对抗最终以赵雯雯一方成功夺取目标点告终。 结束时，几乎所有参演者都浑身沾满五颜六色的颜料，泥污和汗水混在一起，个个气喘吁吁，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洋溢着一种完成挑战的兴奋和自信。 赵雯雯摘下头盔，头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脸上也蹭了些许泥灰，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一种英气勃勃、生机盎然的光彩。 她在队员们的簇拥下，笑着说了几句什么，引来一阵欢呼。 随后，她独自朝着观礼台走来。 米勒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甚至带点赞赏。 赵雯雯走上观礼台，呼吸还未完全平复，额角带着汗珠，脸颊因为运动而染上两团红晕。 但笑容却已经恢复了往常的优雅与得体，仿佛刚才那个在泥地里打滚、指挥若定的女人是另一个人。 “米勒先生，欢迎莅临指导，”她伸出手，语气轻松，“一点小小的团队活动，让您见笑了。这帮小伙子们精力过剩，总得找个方式发泄一下，顺便也锻炼锻炼身体，免得真遇到什么事，手忙脚乱。”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将一场近乎实战的对抗赛定义为“团队活动”和“发泄精力”。但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子弹，精准地命中米勒的认知。 米勒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掌心还有未褪去的热度甚至一丝火药味。 他挤出笑容：“令人惊叹的……活力，赵总。没想到您也亲自下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他试图用恭维来化解内心的震动，甚至还用上了华文里才有的词汇。 赵雯雯微微一笑，抽出手，随意地拂了一下衣角的灰尘，目光扫过下方正在清理“战场”的员工和保安队员，语气变得略微深沉： “没办法啊，米勒先生。在这片土地上，光会做生意是不够的，还得有点自保的能力。总不能事事都指望别人，或者指望运气，您说对吗？” 她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米勒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清澈锐利， “毕竟，只有自身足够硬气，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也才会自己绕道走。我想，米勒先生一定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感慨非洲营商环境的艰难，像是在强调自强不息的重要性。 但每一句，都像是在敲打米勒：我知道你之前搞的小动作，我有能力应对任何挑战，你最好安分点，若再有下次，咱俩不妨真枪实弹的干一架。 米勒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他完全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看着眼前这个刚刚从“战场”下来、汗迹未干却已谈笑风生的女人，心中最后一丝轻视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的警惕和……一丝不愿承认的钦佩。 “当然，”米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努力让语调显得自然，“强大的实力确实是……最好的安全保障。贵公司的团队，令人印象深刻。” 这一次，他的恭维里，带上了几分真实的分量。 赵雯雯满意地笑了笑，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句普通的客套话：“多谢夸奖。晚上我们有个简单的烧烤晚会，如果米勒先生不介意粗陋，欢迎一起喝一杯？” 威胁之后，递上一杯酒。 这就是赵雯雯的语言艺术。 她的话语轻柔，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米勒的心上。 米勒婉拒了赵雯雯的邀请，他觉得赵雯雯现在的样子，应该去好好洗个澡，而不是请客吃饭。 赵雯雯也没勉强，微笑着送走了米勒一行人。 而更让米勒觉得后背发凉的是，第二天，他派到寰宇公司矿上的两名眼线，就被借故辞退了。 原来赵雯雯早就知道了那两名眼线的存在，也许是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之所以不在更早的时候辞退掉，就是要留着给他传话的。 现如今话传完了，到了该抉择的时候了，所以，两名眼线也就被一脚踢了出来。 从那一天起，西非联合矿业公司的人再看寰宇矿业的人时，眼神里原有的几分轻视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忌惮、疑惑和甚至是一丝敬畏的复杂情绪。 詹姆斯·米勒的小动作，也悄然停止了。 赵雯雯用一种最直接、最硬核的方式，在这片狂野的土地上，立下了她的规矩，宣示了她的存在和她的无畏。 詹姆斯·米勒和其手下都没想到，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东方女人，竟会这般的强悍，简直就跟个女悍匪一样，她这是采矿练兵两不误啊！ 她这是想干什么？是真想和他来一场火拼，就像她说过的：拼个鱼死网破，鱼不一定会死，但网一定会破？ 詹姆斯·米勒是真的被赵雯雯的气魄给震慑住了，那小女人，小野猫一样的，搞不好还真敢和他玩命。 考虑到对方已经形成规模和势力，而自己再这样纠缠下去怕是会两败俱伤，到时候就怕有人会坐山观虎斗，趁机又来横插一脚。 第 307 章 刮目相看 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几乎动用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商业和盘外手段，试图给初来乍到的赵雯雯和她的矿场制造足够的麻烦。 从卡宾达港的刁难，到煽动劳工冲突，再到借助环保NGO施压，甚至不惜动用政治关系试图扼杀矿场的能源命脉。 然而，每一次他自信满满的出招，都被赵雯雯以或刚猛、或灵巧、或出其不意的方式逐一化解。 赵雯雯展现出的韧性、资源调动能力以及那份在必要时甚至比他更狠决的破局手段，让他一次次感到震惊和挫败。 他亲眼看着她如何在短短时间内就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建立起秩序，如何巧妙地平衡与当地部族和政府的关系，又如何用一座偷偷建起的小水电站，让他一次次的刮目相看 在多次较量后，米勒内心不得不承认，他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对手。 这个女人美丽得像一件东方瓷器，但内核却坚硬如钻石，智慧与手腕兼具。 持续的对抗成本高昂且看不到胜算，反而可能两败俱伤。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开始重新评估得失。 最后，他得出绝论——算了，非洲地块那么大，地底下的宝藏又不止一处，他就不再和那东方女人斗了。 但话又说回来，赵雯雯，的的确确是他见过最有魅力的东方女人，那种魅力，让他都想去倾倒。 多方权衡之后，米勒决定放下姿态。 持续的敌对不如有限的合作，至少，需要建立一种“竞争中的理解”。他决定主动示好，以西方商业社会的方式。 然后，一封措辞优雅的请柬被送到了赵雯雯的别墅，邀请她参加米勒在其豪华官邸举办的“矿业同行交流酒会”。 赵雯雯接到请柬，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明白，这不是一场简单的酒会，而是米勒递出的橄榄枝，也可能是一次新的试探。 酒会当晚，赵雯雯精心打扮，选择了一条既不失礼又不过分张扬的宝蓝色丝绸长裙，搭配全套蓝宝石珠宝，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卓绝。 她依旧带着林峰和陈志强赴会。两人身着合体的西装，眼神锐利如鹰，一左一右护卫在她身后，气场强大，无声地宣告着女主人的份量与安全级别。 米勒的官邸别墅灯火通明，宾客云集，几乎囊括了桑卡拉所有矿业公司的头面人物、当地政要以及各国使领馆的商务官员。 当赵雯雯款款走入时，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瓷娃娃的东方面孔、美丽容貌以及近期在业内的“传奇”名声，让她成为了理所当然的焦点。 米勒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绅士笑容：“赵总，大驾光临，真是让今晚的酒会蓬荜生辉。”他甚至用了经过用心翻译后的华文词汇。 他执起赵雯雯的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动作流畅自然。 “詹姆斯你太客气了，能收到你的邀请是我的荣幸。”赵雯雯微笑回应，落落大方，丝毫看不出两人曾是针锋相对的对手。 整个晚上，赵雯雯周旋于宾客之间，英语流利，谈吐风趣，对矿业领域的见解深刻独到，轻松地成为了酒会的中心人物之一。 她既与法国大使聊了几句葡萄酒，也能和德国设备商讨论最新破碎机的效率，更是与一位桑卡拉政府部长就未来的矿业税收政策进行了短暂而富有成效的交流。 她的社交魅力展露无遗，让许多原本对她心存疑虑或嫉妒的同行，也不得不暗自折服。 酒会渐进高潮，米勒找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时机，举着酒杯将赵雯雯请到了露台稍作休息。 林峰和陈志强保持着一段礼貌但足以随时介入的距离。 “赵，”米勒的语气稍微亲近了一些，少了些商业客套，多了些真诚，“我必须承认，过去一段时间，你让我印象深刻，非常非常深刻。” 他晃动着杯中的威士忌，“我为我们之间之前的一些……嗯……不必要的竞争方式，表示歉意。商业竞争，有时会让人的行为变形。” 赵雯雯优雅地抿了一口香槟，笑容微妙：“詹姆斯，在非洲这片土地上，激烈的竞争是常态，我能理解。而且，你也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对手，能与你交锋，我也是受益良多。但重要的是，我们都为了各自公司的发展，不是吗？” “当然。”米勒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欣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超越商业的兴趣， “赵，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美丽，聪明，而且……极其强大。或许，我们两家公司之间，除了竞争，未来也可以在某些领域探寻合作的可能？比如共同应对政府的某些新规，或者共享一些物流资源？当然，我个人也非常希望能和你成为……更朋友式的伙伴。” 他的话语里既有商业合作的试探，也夹杂着对赵雯雯个人的暧昧兴趣。 赵雯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笑容不变，眼神却清明而冷静，如同最剔透的水晶。 她轻轻与他碰了一下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詹姆斯，谢谢你的赞赏和邀请。在合理的范围内，我对一切有利于商业发展的合作都持开放态度。” 她巧妙地将“合作”定义在纯粹商业层面，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逾越的界限。 “至于朋友，我们已经是了，不是吗？我们华国有句老话叫不打不相识，意思就是对手也有可能成为朋友。” “在这个行业里，优秀的对手往往也是彼此最理解和尊重的人。我很珍惜与你这份“对手友情”。”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接受了对方缓和关系的姿态，为未来可能的商业合作留下了口子，又轻巧地、不着痕迹地将那点暧昧的试探推了回去，将他定位于“彼此尊重的对手”和“商业伙伴”的位置上。 米勒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失笑。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再次领教了她的厉害。 他举杯示意，眼中真正的敬意多过了其他：“你说得对，赵。为我们的“对手友情”，以及未来可能的合作，干杯。” “干杯。”赵雯雯微笑颔首。 酒会结束后，坐在回程的车里，林峰沉稳地开着车，陈志强警惕地注视着后方。赵雯雯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 她知道，与米勒的战争暂时告一段落，她用自己的实力和智慧，赢得了对手的尊重，也为公司在西非赢得了一个相对平稳的竞争环境。 这无疑是她非洲之行的又一重大胜利。 第 308 章 危险 没想到很快，赵雯雯就又和米勒有了一次交集。 没有了米勒的挑衅，她也终于有了空闲，紧绷了数月的神经稍稍松懈。 她就想去看一看传说中的猴面包树，拍摄一些照片，带回去给儿子看，也要给儿子带几枚猴面包树的果实，完成临行前对儿子的承诺。 顾砚舟劝过她，说桑卡拉局势动荡，离基地的偏远区域安全难以保障。 但赵雯雯决定的事，很少更改。她只带了林峰和陈志强，以及一名当地向导，开着一辆性能尚可的越野车，在某天清晨，便朝着内陆深处驶去。 起初的路况尚可，但越是深入，越是荒凉。 广袤的稀树草原在灼热的气浪中扭曲晃动，巨大的蚁丘像沉默的哨兵，偶尔能看到成群的长颈鹿或斑马在远处优雅地移动，一切显得宁静而亘古。 然而，非洲的宁静之下永远潜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们的车辆在试图越过一条干涸的河床时，后轮陷进了看似坚硬实则松软的沙土中。车轮空转，扬起漫天沙尘。 “糟了！”向导用夹杂着土语的英语惊呼，焦急地四下张望。 林峰和陈志强立刻下车，试图挖开沙土垫上石块。赵雯雯也下了车，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她戴着宽檐帽和墨镜，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陈志强猛地举起望远镜，低吼一声：“不对劲！一点钟方向，有车队扬尘，速度很快！”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在这片地广人稀、甚至政权都时常更迭的区域，高速接近的未知车队往往意味着麻烦。 林峰迅速从车里拿出望远镜观察，脸色骤变：“是皮卡！车斗里有人……有枪！是武装分子！快！回车里！” 但根本来不及救车了！ “弃车！找掩护！”林峰当机立断，他迅速从包里拿出一件防弹背心给赵雯雯套上，然后又把唯一的一把微冲塞到了她手里。 他一把拉住赵雯雯，和陈志强一起，迅速掩护着她和向导冲向河岸边几块巨大的、被洪水冲刷得奇形怪状的岩石后面。 几乎在他们刚藏好的瞬间，三辆破旧不堪却架着机枪的皮卡卷着滚滚黄沙呼啸而至，一个急刹停在了他们陷住的越野车旁。 十几个穿着混杂制服、手持AK的黑人男子跳下车，围着越野车叽里呱啦地叫嚷着，显得异常兴奋。 有人对着天空鸣枪示威，清脆的枪声在空旷的原野上传出老远，令人心惊肉跳。 “是附近的小股武装……可能是叛军，也可能只是土匪……”向导吓得脸色惨白，小声哆嗦着说。 赵雯雯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石，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能清晰地听到那些武装分子翻找他们车辆的声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尘土味和那些男人身上浓烈的汗味。 她紧紧手里的微型冲锋枪，轻轻的将枪的保险打开。 她强迫自己冷静，她不能慌，她不能出事。 “赵总，躲好，千万别出声。”林峰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鹰，他和陈志强已经悄无声息地将手里的自动步枪打开保险，而两人的腰间还各有一把手枪。 他俩一左一右，将她护在最中间。 他们的眼神交流迅速而无声，已经在规划万一被发现后的反击路线和优先射击目标。 外面的武装分子似乎对他们留下的车辆和车上一些并不值钱的补给很感兴趣，争吵声、嬉笑声不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太阳炙烤着大地，岩石烫得吓人，汗水浸湿了后背，紧紧贴在皮肤上。 赵雯雯闭上眼，脑中飞速旋转。她想起了矿场，想起了好不容易运出去的矿石，想起了远在国内的泽嘉……她绝不能倒在这里！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另一种引擎的轰鸣声，低沉而有力，而且不止一辆！ 岩石后的几人心脏再次揪紧！难道还有同伙？ 然而，外面的武装分子却突然骚动起来，叫喊声变得惊慌。他们似乎也发现了由远及近的不速之客，并且显得十分警惕。 很快，两辆涂着迷彩、架着重型机枪的装甲越野车以碾压般的姿态出现在视野里，车身上有一个模糊的矿业公司标志——西非矿业。 但在这一刻，任何有组织的力量都有可能是救命稻草，车顶的机枪手毫不客气地将枪口对准了那几辆皮卡和武装分子。 优势瞬间逆转！ 小股武装分子显然不敢与这种明显更正规、火力更强的力量硬碰硬，他们惊慌失措地跳上皮卡，甚至顾不上搜刮干净，骂骂咧咧地、仓惶地调头，卷起一阵烟尘飞快逃窜了。 危机似乎突然解除。 装甲车上跳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卡其色狩猎装、戴着雷朋墨镜的白人男子——竟然是詹姆斯·米勒！他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米勒没有立刻靠近岩石，而是示意手下保持警戒，他自己则摘下墨镜，朝着岩石方向朗声道：“嘿！躲在后面的朋友们，麻烦解决了吗？需要帮忙吗？” 林峰和陈志强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用枪指着外面，低声道：“赵总，是米勒。小心有诈。”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领，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她从岩石后缓缓走了出来。 阳光下，她虽然略显狼狈，但身姿依旧挺拔，面容依旧美丽，眼神冷静得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 她手里拎着一支黑亮的微冲，更显得英姿飒爽。 “米勒先生，”她的声音甚至没有颤抖，“真是……巧遇。” 米勒看到她，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玩味的笑意：“哇哦！看看这是谁？赵总！您这可真是……一次非同寻常的野外考察啊。” 他走上前，目光扫过陷住的越野车和惊魂未定的向导，“看来您需要一辆拖车。或许，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毕竟，在这片土地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不是吗？” 他意有所指，笑容看起来真诚，却又带着商人精明的算计。 赵雯雯看着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在暗中关注自己的行踪？这次“偶遇”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 但无论如何，眼下，他是唯一的援助。 “那就多谢米勒先生了。”赵雯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疲惫与感激的微笑，“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这一刻，站在广袤而危机四伏的非洲原野上，赵雯雯再次深刻体会到这里的法则——危险与机遇并存，敌人与朋友的界限模糊不清，唯有绝对的冷静、力量和运气，才能活下去，并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而寻找猴面包树的愿望，早已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惊险冲得无影无踪。 最终，他们也没有看到那棵心心念念的、生命顽强的巨树，没有完成和猴面包树的合影，而是过后让林峰通过当地人，买了几枚猴面包树的果实，留着回国时带回去给赵泽嘉。 第 309 章 牌友 而自从那次之后，詹姆斯·米勒的态度明显转变，从过去的处处刁难变成了偶尔的主动接触，似乎真心想探寻一种新的相处模式。 某一天下午，他事先通了电话，便带着一瓶上好威士忌作为礼物，造访了赵雯雯的指挥别墅。 被安保人员引入客厅时，他正好看到赵雯雯和顾砚舟正坐在临窗的茶几旁，对着一副晶莹剔透的黑白棋子凝神思索。 下围棋，是近段时间赵雯雯和顾砚舟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午后的阳光洒在棋盘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那幅画面静谧而充满一种东方的智慧感。 “哦，上帝，这就是传说中的华国棋吗？”米勒大感兴趣，放下酒瓶便凑了过去，“我曾经看过报道，说这里面蕴含着极高的战略智慧。你们谁能教教我？” 赵雯雯和顾砚舟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笑意。 赵雯雯的棋艺是半路出家，娱乐尚可，教学实在勉强。 而让顾砚舟这个高手去教一个完全零基础、思维方式迥异的西方人，似乎也有些大材小用且过程可能颇为痛苦。 但米勒热情高涨，不好拒绝。赵雯雯便硬着头皮，开始讲解最基本的“气”和“吃子”规则。 米勒听得认真，但显然被那纵横十九路的庞大棋盘和看似简单的规则下隐藏的无穷复杂性给震慑住了，连连摇头： “这太复杂了，比国际象棋难多了！需要极强的计算和预见性。” 他尝试着下了一阵，很快就被赵雯雯看似随意地吃掉了大片棋子，弄得一头雾水，自信心大受打击。 “不行不行，赵，这一定是你们东方人的魔法，太难了，我觉得我很难学会。”他笑着摆手投降。 赵雯雯看着他那副又好学又受挫的样子，忽然灵机一动。她想起别墅的储物室里，好像有一副同事们为了打发时间带来的麻将。 “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另一种更有趣、也更需要运气和一点策略的华国国粹？”赵雯雯笑着站起身，示意顾砚舟去将麻将取来。 当那副沉甸甸麻将牌被倒在铺着绿色绒布的桌子上时，米勒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在想，还有这种牌？ 赵雯雯开始讲解规则：“万、条、筒、风、……凑成对子、顺子、刻子……最终目标是胡牌……”她教得简单，只讲了最基本的平胡规则，略去了各种复杂的牌型。 这一次，米勒的接受度明显高了很多。 麻将的规则相对围棋更具体，有抓牌、打牌、吃碰杠的即时互动，节奏更快，运气成分也占了很大比重。 这种源于东方古老智慧，通过随机抓取，在混乱中创造秩序的游戏，让米勒很快就沉迷其中。 “等一下！我好像……有了！”米勒兴奋地推倒自己面前的牌，“两个一样的……三个一连的……赵，你看这是不是成了？” 赵雯雯一看，忍俊不禁：“詹姆斯，你这是“屁胡”，是最小的那种。不过，恭喜你，你胡了第一把牌！” “太有趣了！”米勒兴奋得像发现了新大陆，“这比扑克牌变化多，比围棋更……更热闹！”他彻底迷上了这个新游戏。 这天，米勒学习麻将到天黑才回去，还在赵雯雯别墅就着威士忌，吃了一顿中餐。 此后连续几天，米勒都来找赵雯雯打麻将，还学会了“缺一门”和“血战到底”学会了怎样把牌做大。 赵雯雯、顾砚舟，再加上米勒，有时会拉上偶尔来访的某位中方高管或厨师凑成一桌。 后来为了更具挑战性，就打起了钱的，输赢用美元，米勒先生一开始开交了不少的“学费”。但他依旧乐在其中。 在这当中，米勒还学会了迅速计算输赢的倍数。赵雯雯告诉他，打麻将能锻炼大脑，老了不会得老年痴呆，对此，米勒深信不疑，这确确实实能锻炼大脑。 别墅里时常传来洗牌的哗啦声和米勒略显生硬但异常兴奋的“吃！”“碰！”“胡了！”的喊声。 赵雯雯也乐得用这种方式维持与米勒的友好关系，成本低，效果佳。 而且没有米勒暗地里找麻烦，她可是清闲太多了。 很快，这种新奇有趣、又带着浓郁东方神秘色彩的游戏，通过詹姆斯·米勒这个“忠实信徒”，迅速在桑卡拉的外交使团、矿业公司高层、以及本地少数精英阶层中流传开来。 米勒甚至在他的官邸也组织起了“麻将之夜”，自豪地向他的朋友们传授这项“从赵雯雯那里学来的高级东方智慧游戏”。 麻将牌一时之间成了紧俏货，需要从国内专门订购。赵雯雯还专程从国内弄来几张自动麻将桌送给了米勒。 她也经常往来于米勒的官邸，不是下午茶，就是打麻将。 一副小小的麻将牌，意外地成了赵雯雯打通桑卡拉上层社交圈的利器。 许多原本棘手的商务谈判或关系协调，在麻将桌上“搓”几圈之后，气氛都变得融洽了许多。一种奇特的“麻将外交”悄然形成。 赵雯雯有时看着那些曾经矜持的西方绅士和本地权贵们，如今为了一手好牌或一次失误而或欣喜若狂或捶胸顿足的样子，会觉得十分有趣。 她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用来打发米勒的玩意儿，竟然产生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顾砚舟，则经常在一旁默默地为她准备好茶点，偶尔上场凑数，看着她在麻将桌上谈笑风生、轻松驾驭各方关系的模样，眼中满是欣赏和温柔。 他的雯雯，总是有这种化繁为简、甚至化敌为“牌友”的奇妙能力。 与詹姆斯·米勒的关系缓，并并建立起一种基于“麻将友谊”的微妙联系后，赵雯雯发现这位老牌英国商人背后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西非矿业公司的利益，更是一个盘根错节、深耕非洲多年的欧洲商业网络。 这其中，就包括通往更稀缺资源领域的人脉。所以，赵雯雯想要稍微的利用一下，以试探一下米勒对她的真正态度。 第 310 章 钻石 一日，在下午茶时，米勒和包括赵雯雯在内的几个朋友聊起了收藏。 赵雯雯就说她不懂其它收藏，唯独对珠宝非常喜爱，尤其是对南非顶级钻石的璀璨火彩，和精湛切割工艺情有独钟。 女人爱珠宝钻石，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个女人不爱？ 她感叹，身为女人，见到那些凝聚了天地精华与人类技艺的美丽晶体，很难不心动。 米勒闻言，脸上露出一种深以为然、甚至带点世家子弟优越感的会心笑容。 “真正的顶级钻石，从来不在市场上流通，赵。”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威士忌，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底蕴。 “它们只在几个古老的家族和他们的“朋友圈”里静静传递。那不仅仅是商品，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认同和传承的印记。” 他放下酒杯，看向赵雯雯，眼神里带着一种真正的、基于同一阶层的尊重： “我的家族与金伯利最古老的几个钻石家族共享同一个俱乐部和猎场。如果你真的感兴趣，我想他们很乐意向你这样的朋友展示一些“压箱底”的宝贝。这无关买卖，更像是一种……鉴赏家的交流。” 赵雯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米勒是向她表达他绝不屑于赚取任何中间人的佣金，那点“蝇头小利”对他和他的家族而言是一种侮辱。 他提出引荐，是一种高级别的示好和接纳，意在表明：我已将你视为同一层面的人物，并愿意向你开放我所拥有的、真正顶级的稀缺资源通道。 这是一种比商业合作更深层次的关系认可。 赵雯雯眼中泛起兴趣的光芒：“哦！詹姆斯，你的朋友定然是真正的钻石专家。我很乐意结识这样的朋友，詹姆斯，谢谢你的引荐。”她举杯，优雅地接受了米勒递出的橄榄枝 就此机会，米勒还问起了赵雯雯和荷兰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关系。 很显然，米勒早就知道了，上次港口的问题，是范德比尔特家族帮着赵雯雯解决的。 赵雯雯笑了笑：“我和卡尔.范德比尔特是挚友。” “哦！”米勒笑了，“原来如此，赵，若是你早说，我们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范德比尔特家族和我的家族，也是好友。” 赵雯雯的笑容无懈可击：“詹姆斯，不打不相识，咱们现在不也是朋友了吗？” 她知道，米勒这也只是社交托词罢了，她当初但凡表现出一点点的弱，恐怕早就被他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 周末，米勒做东，在他那充满殖民时期风情的私人俱乐部里安排了一场小型的午宴。 到场的有赵雯雯和顾砚舟、米勒，以及一位年约五十、衣着考究、气质沉静中带着锐利的荷兰裔绅士——奥利弗·范德梅尔。 午宴气氛轻松愉快。范德梅尔先生谈吐风趣，分享了許多关于钻石矿源、切割工艺以及传奇名钻的轶事，展现了深厚的专业素养，绝无普通商人的急切推销感。 赵雯雯与之相谈甚欢，提出了几个相当内行的问题，赢得了对方的尊重。 午宴后，范德梅尔先生才微笑道：“米勒先生说您是一位具有非凡鉴赏力的女士。这次前来，我恰好随身带了几件小东西，如果赵女士有兴趣，或许可以为您枯燥的非洲生活增添一抹亮色。” 在俱乐部一间私密性极好的雪茄室里，范德梅尔先生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需要特殊钥匙才能开启的专业手提保险箱。 黑色天鹅绒衬垫上，三颗钻石在柔和的光线下绽放出令人窒息的光芒。 一颗是8.8克拉的枕形浓彩粉色钻石，色泽浓郁娇艳，如同凝固的霞光。 一颗是10.2克拉的圆形明亮式切割D色FL（无瑕）白钻，纯净无比，火彩锐利夺目。 最后一颗是12.5克拉的梨形艳彩黄钻，色彩明快活泼，形态优雅独特。 每一颗都附有完整的GIA证书。 “真是……不可思议的美丽。”赵雯雯由衷赞叹，在范德梅尔先生的示意下，拿起放大镜仔细鉴赏。 顾砚舟则安静地在一旁，目光扫过证书，确保一切无误。 整个过程，米勒都扮演着完美的引荐者和氛围营造者角色，微笑着在一旁品酒，丝毫没有介入具体的鉴赏和交易讨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和风度。 他的价值在于搭建这个信任的平台，而非参与其后的细节。 赵雯雯对这几颗钻石爱不释手，经过与范德梅尔先生一番友好而专业的交流后，很快便达成了交易意向。 钻石的价格是赵雯雯完全可以接受的，在这里买钻石，可比在港岛拍卖会买钻石便宜太多了。 具体的价格和支付安排，将在后续由顾砚舟与范德梅尔先生直接对接完成。 会面结束时，赵雯雯分别向米勒和范德梅尔先生表示感谢： “詹姆斯，感谢你的引荐，让我结识了范德梅尔先生这样的专家，并欣赏到如此动人的珍藏。范德梅尔先生，期待与您的下次交流。” 米勒颔首微笑：“能促成两位的相识，是我的荣幸。” 范德梅尔先生也礼貌地表示：“能为一位懂得欣赏的女士服务，是我的快乐。” 离开俱乐部，坐在回程的车里，赵雯雯心情愉悦。 顾砚舟平静地开口：“范德梅尔的背景和信誉，米勒先生说让我们尽管放心。支付流程我会处理好。” 赵雯雯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非洲风景，唇角微扬。 这次会面，不仅满足了她对璀璨美钻的渴望，更让她感受到了被一个老牌欧洲世家圈子的接纳和认可。 回到别墅，赵雯雯依旧忍不住拿出那三颗钻石，在灯光下细细欣赏把玩。 她对顾砚舟笑道：“女人哪有不爱钻石的？这颗粉的，镶成戒指一定很出彩；那颗白的，净度真好，做什么都好；这枚黄钻这么大，做项链坠子肯定霸气。” 顾砚舟看着难得流露出如此纯粹喜爱情绪的她，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小心地将钻石收回保险箱妥善保管。 他知道，这些璀璨的石头，首先且最重要的，是能带给她快乐。那这些石头，也就有了价值。 第 311 章 育才计划 矿场步入正轨，赵雯雯有了一段相对闲暇的时光。 偶尔，在得到林峰和陈志强周密的安全评估和部署后，赵雯雯还会带上一个小型车队，前往附近的集镇或重要的部族聚居区进行短暂的探访。 她会让车停在集市外围，在林峰和陈志强一前一后、外加几名精锐安保的贴身护卫下，步行进入那充满活力的、嘈杂的、弥漫着各种气味的当地市场。 她并不购买什么，更多的是用那眼睛观察着一切：本地人交易的主要商品、物价、他们的精神状态、他们对突然出现的这群外国人的反应。 她会尝试用新学的、磕磕巴巴的当地语言和摊贩打招呼，询问一些简单农产品的价格，露出友善的微笑。 顾砚舟则始终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会用他手中那台最新款的佳能单反相机，无声地记录下这一切。 镜头追随着她的身影：她弯腰看着编织篮子的老妇人时专注的侧影；她尝试当地一种奇特水果时微微蹙眉又继而展开笑颜的瞬间； 她与部族长老会面时得体又显尊重的姿态；她站在广袤的稀树草原前，风吹起她的发丝和衣角，眺望远方的背影…… 顾砚舟的镜头语言温柔而深邃，他捕捉的不仅仅是考察的影像资料，更是她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每一个足迹，每一次情绪的细微波动。 这些照片，日后将成为她了解和回忆非洲岁月最珍贵的档案，也是顾砚舟私人珍藏的、属于他和她的共同记忆。 然而，顾砚舟的思绪远比镜头所能捕捉的更为长远。 在一次从附近集镇考察归来的路上，车队卷起漫天红尘，赵雯雯略带疲惫地靠在车后座小憩。 顾砚舟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那份隐忧再次浮现。 他和她，不可能永远坐镇非洲。虽然他很想和她在一起，就算是在这块落后的土地上。 赵雯雯终归是女人，是一个那么美丽的女人，他觉得，他还是应该回到国内去，一年过来看个几次就行，因为国内的生活比起这里还是舒适太多。 所以，他必须尽快培养出能独当一面的、绝对忠诚的本地化管理核心。这也是赵雯雯的想法。 顾砚舟悄然加快了另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育才计划”。 他开始有意识地从中方员工中筛选那些不仅业务能力强、更兼具责任心、适应能力和跨文化沟通潜质的年轻人。 同时，他也格外留意本地雇员中那些聪明好学、有威望且对公司和赵总表现出真正认同感的苗子。 他给予他们更多的职责，让他们参与更核心的会议，甚至在赵雯雯的默许下，开始让他们尝试独立处理一些不太棘手的外部协调事务。 他会仔细观察他们的表现，事后再单独召见，进行细致的复盘和指导，既指出不足，也肯定优点。 晚上，他常常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与这些“苗子”中的个别人进行长时间的单独谈话，不仅仅是谈工作，也聊生活，聊他们对未来的想法，潜移默化地灌输对公司的忠诚以及对赵雯雯个人的效忠意识。 他甚至开始着手组建一个由三到五人组成的、真正意义上的“本地化管理委员会”雏形，让他们开始学习共同决策，相互制衡，也相互协作。 赵雯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且十分赞同。 她知道这是顾砚舟在为她，为他们共同的这份事业，铺设离开后的道路。 她偶尔也会亲自出面，给予那些表现突出的“苗子”一些额外的鼓励和奖赏，强化他们的归属感。 一个在台前开拓进取，一个在幕后默默铺路；一个用强手腕和个人魅力征服这片土地，一个用耐心和智慧培育着能延续他们影响力的根系。两人配合无间，仿佛早已心意相通。 赵雯雯在努力融入和了解这里，而顾砚舟，则在为她规划着如何既能从这里汲取力量，又能最终超脱其外，从容离去。 赵雯雯来到非洲，最开心的当属顾砚舟，因为在这片孤悬海外的土地上，他能短暂的，独自拥有它，就像当初，两人单独在港岛那样。 热带夜晚的空气温热而湿润，裹挟着泥土与繁茂植物的浓郁气息。 指挥别墅的露台被月光和柔和的壁灯笼罩，成为广袤黑暗中最温暖的一隅。 赵雯雯的房间，是位于三楼的套房，这里是她的私密空间，只有顾砚舟可以不请自来。 她倚在栏杆上，丝绸睡袍贴合着身体曲线，她手中晃着一杯红色的葡萄酒。 这上等的法国葡萄酒是前段时间詹姆斯·米勒让人送来的，当然，作为回礼，赵雯雯也让人给詹姆斯·米勒送去了两箱茅台酒。 她还让送酒的人送去了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詹姆斯，这是我最喜爱的华国烈酒，醇香浓厚，很容易醉人的，饮酒要适量，不要贪杯哦！ 詹姆斯·米勒对她送来的回礼非常满意，也觉得卡片上的话，非常的有趣。这是女性独有的社交技巧，让人读过之后，犹如晚风拂过心间。 …… 赵雯雯的房间门被敲响，轻盈却熟悉的脚步声自身后靠近。 顾砚舟走来，很自然地站到她身侧，递上一小碟她喜欢的当地热带水果切块，叉子细心地摆在一旁。 “晚上吃得太油腻，这个解腻。”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无需言明的关怀。 他没有看她，仿佛只是随意走来，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微微倾斜，形成一个亲昵的保护姿态。 赵雯雯轻笑一声，放下酒杯，用叉子取了一小块芒果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 “还是你知道我。”她侧过头看他，眼波在月光下流转，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心照不宣的撩人，“我的砚舟啊！以前你可曾想到，有一天，我们俩会并肩站在非洲的这片土地上？” 她说的是并肩，而不是一起。这让他明白，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果然，顾砚舟温润的眉眼柔软下来，他转过身，正对着她，把她拉的离阳台远了一些，远离下方巡哨的视线。 第 312 章 新世界的大门 顾砚舟抬手，极其自然地用指尖将她鬓边被晚风吹乱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 他的动作轻柔熟稔，仿佛这个动作已经重复过千百遍。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好高兴，能在这片土地，与你并肩，哪怕只是短暂的时间。”他低声说，声音像被夜风揉碎了一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盛满了十几年未曾褪色的爱恋与温柔，还有一份因为深知她内心而生的、无奈的宠溺。 他看着她，像看一件心爱的珍宝，小心翼翼，又情难自抑。 赵雯雯迎着他的目光，笑容像夜色中悄然绽放的优昙花，带着诱惑又有些许缥缈。 她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热度。 “砚舟……”她轻声唤他，尾音拖得微微有些长，像带着小钩子，“你总是这么好，好的让我心醉……”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顾砚舟不再克制，他温润的表象下，压抑的情感如暖流般涌动。 他伸出手，没有强势的掠夺，而是温柔地捧住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皮肤，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对你，我怎么好都觉得不够。”他叹息般低语，然后缓缓地、珍重地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充满了珍惜、探索和无声的倾诉。带着热带水果的清甜，带着红酒的微醺，更带着十几年漫长守候中积攒的温柔与渴望。 他吻得专注而深情，仿佛要将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赵雯雯回应着他，手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脖颈，沉浸在这份独属于异国他乡的亲密与放纵之中。 她熟悉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在这一刻，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顾砚舟，那个从情窦初开就将一颗心系在她身上的男人。 绵长的亲吻过后，两人额头相抵，微微喘息。 顾砚舟没有松开她，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和满足。 在这里，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仿佛又短暂地找回了那份纯粹属于他和她的空间。 赵雯雯在他怀里轻笑，手指挑开他衬衫的扣子。“那时候你可比现在青涩多了。” “是啊，”顾砚舟也笑了，胸膛传来微微的震动，“谁让你这只妖精，道行越来越深了。” 两人相拥着，低声说着些只有彼此才懂的旧事和玩笑，享受着这偷来的静谧时光。 月光从窗外斜斜的照进来，将他们的交叠身影拉长，交融在一起，仿佛本就是一个整体。 对于赵雯雯而言，顾砚舟的怀抱是温暖的港湾，是无需算计的放松之地。 而对于顾砚舟来说，怀中的女人是他一生的情之所钟，是他甘愿沉沦的温柔乡。 即便知道她不完全属于他，但此刻，这片非洲的星空之下，他真切地拥抱着他的初心，他的月光。 缠绵过后，赵雯雯又在顾砚舟的耳畔，提起让顾砚舟要一个孩子。 她知道，华国男人对血脉的延续是有着天生执念的，她不想有一天顾砚舟会为此而后悔。 顾砚舟反对：“雯雯，你不能，这样会对你有很大的影响，我知道他有着多大的能量（他指的是罗正均）。” “傻瓜，我是说让你有一个你的孩子，不是你和我的孩子。” “孩子由我来养，他会叫你爸爸，叫我妈妈。你放心，那边我会去处理好，为我的左膀右臂养一个孩子那就是小事一件，我会好好的把孩子养大，而且也会为孩子准备好一切。” 赵雯雯有些黯然：“避免你以后留有遗憾，如果那样，那也会是我一生的遗憾。” “不行。”顾砚舟果断拒绝，“我不可能和其他女人生孩子，我做不到。” “那就不能有其他方法吗？或许可以有呢？我们可以找一找？” 赵雯雯只是给他提了个醒，具体要不要去实施还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顾砚舟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搂紧赵雯雯，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第二天，顾砚舟在上网查资料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赵雯雯昨晚的话，于是，他在搜索栏输入了：男女双方不发生关系，怎么样能有自己的孩子？ 然后，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了。 这里没有网络管控，上多国的网站都不用翻墙，顾砚舟很快就查到了信息：试管婴儿，代～孕。 果真有这样的方法，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而更让他惊讶的是，网络上这样的机构还不少。 也许雯雯说的对，他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而这，也是赵雯雯允许的。 他知道赵雯雯这样是为了他着想，是不想让他的人生留有遗憾，其实他何曾不想？ 以前是不知道有这样的方法，现如今既然有，他真的想去试试。钱当然不是问题，他现在有的是钱。 于是，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开始萌芽生长。 但当他查到取卵会对女性的身体有很大伤害时，他思索了很久，终究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下了。 第 313 章 最珍贵的宝藏 桑卡拉的工作环境，与其说是艰苦，不如说是某种意义上的“荒芜”。 除了矿区机械的轰鸣和指挥别墅区刻意维持的文明体面之外，举目四望，便是广袤无垠的被烈日炙烤的红土，和稀疏的灌木丛。 这里物资匮乏，许多的物品都依赖定期从南非空运或国内远洋补给；电力供应时断时续，全靠自家轰鸣的发电机保障核心区域；网络信号微弱且昂贵，收发电子邮件都慢的要命。 文化上的隔阂更深，语言、习俗、思维方式迥异，除了工作必要的交流，几乎无法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 对于习惯了沪上那种精致、便捷的人来说，这里近乎一种“流放”。 许多外派来的中方员工，都需要很长时间来适应这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落差，时常弥漫着一种焦躁的思乡情绪。 然而，在这片广袤的、近乎与世隔绝的荒芜之中，顾砚舟却找到了一种奇异的、甚至可以说是隐秘的享受。 原因无他，只因为在这里，赵雯雯的身边，只有他。 在国内，她都被无数的人和事分割。他顾砚舟再重要，也只是她庞大版图中的一部分，需要排队，需要等待，需要巧妙地隐藏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 但在这里，一切都不同了。 在这里，赵雯雯的世界极大地缩小了，小到似乎只剩下这座别墅、这个矿区，以及…围绕在她身边最近的他。 他是她唯一能完全依赖的副手，是能理解她每一个决策意图的知己，是能和她用母语讨论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的伴侣。 她所有的脆弱、疲惫、压力，无需任何伪装，都会自然流露在他面前；她所有的喜悦、成就和突如其来的小脾气，第一个分享和承受的对象，也是他。 这种被需要、被绝对信任、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独占”感，对顾砚舟而言，是任何物质享受都无法比拟的甘醇美酒。 他喜欢看她穿着简单的工装衬衫、戴着安全帽，在矿区里和他并肩行走，尘土沾满了她的靴子也不再在意； 他喜欢在深夜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对坐，讨论工作至深夜，分享同一壶清茶； 他喜欢因为网络突然中断，他们不得不靠得很近，头挨着头研究同一份纸质地图时的靠近； 这里的落后和艰苦，仿佛剥去了她身上一层层华丽外壳，让她变得更真实、更触手可及。而他，则成了这片荒芜之地上，唯一能读懂她、守护她、也唯一能靠近她内心的人。 因此，顾砚舟几乎是带着一种珍惜的心情在度过在非洲的每一天。 他精心打理着别墅里的一切，努力在粗犷的环境中为她创造尽可能的舒适与浪漫——因为她在这里，所以这片土地对他而言，不再是荒芜的放逐之地，而是独属于他和她的亲密无间小世界。 桑卡拉的夜空非常的美，银河宛如一条璀璨的钻石河流横亘天际，繁星密集得几乎要坠落下来。 许多个无云的夜晚，在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后，赵雯雯会独自一人走上别墅平坦的屋顶。不久，顾砚舟便会端着两杯冰镇的白葡萄酒悄然而至。 他会默默地将一杯递给她，然后并肩站在她身边。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静静地仰望着那浩瀚无垠的宇宙。远离了国内的喧嚣与窥探，在这片原始的星空下，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有时，赵雯雯会轻轻靠在顾砚舟的肩上，他的手臂便会自然地环住她，为她抵挡非洲夜晚的微凉。 他们会低声谈论着过去种种，谈论着如果抛开一切最想去哪里，谈论着从前种种。 那些在白天无法宣之于口的柔软情愫，在这星空下悄然流淌。顾砚舟会指着划过天际的流星让她许愿，而她许下的愿望，往往与他有关。 别墅后院专门开辟出的小型靶场，偶尔闲暇的下午，赵雯雯会兴致勃勃地挑战顾砚舟：“顾总，比一轮？输了的人今晚负责烤肉。” 顾砚舟总是含笑应战：“赵总手下留情。” 林峰或陈志强会在一旁担任安全官，看着这两位领导进行一场安静而专注的较量。 装弹、上膛、瞄准、击发。赵雯雯姿势标准，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顾砚舟则沉稳老练，每一枪都力求精准。 枪声回荡在别墅四周。结果往往是互有胜负。 赵雯雯赢了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得意地扬起下巴，顾砚舟赢了则会温和地笑笑，然后自觉地走向烤肉架。 无论输赢，这种并肩作战、有着共同秘密技能的感觉，都让他们的心靠得更近。 在经历了一个特别疲惫或紧张的工作日后，他们会一起在别墅私人泳池里放松身心。 两人会共享一瓶年份恰到好处的红酒，微醺的赵雯雯会拉着顾砚舟跳入清凉的池水中嬉戏。 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两人放松的笑颜。 他们会像孩子一样比赛游泳，或者只是漂浮在水中，仰望着星空，任由酒精和夜色放大彼此的感官和情绪。 在巨大的芭蕉树丛后，顾砚舟会偷偷地卸下一些克制，在水中轻轻揽住她的腰，交换一个带着红酒醇香的、湿漉而绵长的吻。 水流声掩盖了心跳和呼吸声，仿佛为他们与世隔绝的浪漫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这些碎片化的时光，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滋养着他们在异国他乡紧绷的神经和深藏的情感。 顾砚舟仿佛真正短暂地“拥有”了赵雯雯，而赵雯雯也得以暂时放下所有面具和重担，享受一份纯粹而隐秘的依赖与温暖。 这些记忆，成为了他们之间最珍贵的宝藏，也是支撑着顾砚舟能独自面对未来风雨的。 第 314 章 回家 经过近8个月的艰苦耕耘和数次惊心动魄的博弈，赵雯雯在桑卡拉的矿场一切基础设施和矿山机械都已经就位，终于彻底步入大量出矿阶段。 巨大的矿坑如同大地敞开的财富之门，大型机械日夜轰鸣，吞吐着富含价值的矿石。 经过初步破碎和筛选的矿石，在旱季结束前，通过那条由自己修建、自己掌控的运输线，源源不断地运抵卡宾达港，装上一艘艘巨大的远洋货轮，驶向遥远的华国。 这批矿石的顺利回运，意味着巨大的投资开始产生回报，也意味着赵雯雯在国内错综复杂的权力格局中，增添了至关重要且极具分量的筹码。 项目稳定，赵雯雯便无需再长期坐镇海外，她终于回国了。 某天下午，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武康路静谧的梧桐道，最终驶进了赵雯雯的那幢历经岁月却依旧风姿绰约的老洋房大院里。 赵雯雯推开车门，踏上熟悉的花砖小径，欧式回廊。 空气中弥漫着沪上秋日特有的、混合着桂花甜香与潮湿落叶的气息。一路的风尘和紧绷的神经，在踏入这片属于自家天地时，终于悄然松弛下来。 “妈妈！” 清脆而充满惊喜的童声从门内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如同小炮弹般从敞开的雕花木门后冲了出来，直接扑进了赵雯雯的怀里。 还有林峰的妹妹林小雨，也同样的叫着哥哥，扑进了林峰的怀里。 林峰牵着林小雨的手，陈志强拿着行李，三人一起去后院住处了，前面，就只留下了赵雯雯母子。 八个多月不见的赵泽嘉，长高了许多，他猛的扑进母亲怀里的，带着熟悉的依赖和思念。 “泽嘉！”赵雯雯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感受着怀里真实而温暖的小身体，鼻尖一酸，连日来的疲惫和算计仿佛都被这个拥抱驱散了。 她仔细端详着儿子的脸，手指轻轻拂过他柔软的发丝，“让妈妈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有没有想妈妈？” “想！可想可想了！”赵泽嘉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不放手，“爸爸打电话说你就快回来了，我天天都在算日子！” 这时，家里管家冯姐也笑着迎了过来，拿起了赵雯雯放在地上的行李：“赵总，可算回来了！泽嘉这几天念叨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快进屋歇歇，汤一直给您煲着呢。” 赵雯雯赵泽嘉：“儿子，你奶奶呢？怎么没看见你奶奶？” 赵泽嘉小大人一样的说：“奶奶去参加广场舞比赛了，我让他尽管放心的去，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赵雯雯笑着牵着儿子的手走进温暖而充满生活气息的客厅。屋内还是老样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饭菜香和家的味道。 “快看，妈妈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赵雯雯拉着儿子在沙发上坐下，示意助手将几个精美的礼盒拿过来。 她先打开一个很大盒子，里面是色彩鲜艳、充满非洲风情的手工编织毯和各种动物木雕，图腾木雕。“这是非洲才有的特色，喜欢吗？” 赵泽嘉好奇地摸着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礼物，连连点头。 接着，赵雯雯又拿出一个稍小的、包装得格外仔细的盒子，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还有这个，是嘉嘉最想要的，妈妈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赵泽嘉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妈妈的手。 赵雯雯小心地拆开包装，露出里面几个用柔软丝绒包裹着的、形状奇特如巨大纺锤的棕色种子，它们看起来干燥而坚硬，却蕴含着遥远大陆的生命力。 “看，猴面包树的种子。”赵雯雯将种子轻轻放在儿子摊开的掌心。 赵泽嘉捧着种子兴奋的问：“妈妈，你亲眼看见猴面包树了吗？是不是很大很大？” 赵雯雯点点头，对儿子撒了个小谎：“是的，妈妈看到了，的确是超级大的树。非洲人说它是“生命之树”。我的泽嘉以后长大了也会有机会看到的。” 赵泽嘉眼睛亮亮的：“那太好了妈妈，我要把种子种在我们家花园里，看看能不能把它种活。”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几颗珍贵的种子，小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激动，仿佛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他抬起头，眼睛因为喜悦而格外明亮：“谢谢妈妈！太酷了！我一定会把它种活的！就在我房间窗户能看到的地方！” 看着儿子兴奋的模样，赵雯雯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奔波劳碌，在那一刻似乎都有了最实在的意义。 她搂过儿子，亲了亲他的额头：“好，到时候妈妈和你一起照顾它，看它能不能长得比房子还高。” 吴妈端来了温热的汤，笑着看这对母子腻歪：“赵总，先喝口汤暖暖胃，垫垫肚子，等太太回来开饭，泽嘉快让妈妈先休息一下，礼物又不会跑掉。” 赵泽嘉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种子，却依旧紧紧挨着妈妈坐着，叽叽喳喳地问着非洲的见闻，大象有多大？狮子可怕吗？真的住在帐篷里吗？ 赵雯雯耐心地回答着，一边喝着暖融融的汤，一边看着儿子生动的小脸。 不久，邹春兰回来了，家里又是一阵热闹，老洋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窗外是沪上熟悉的暮色，窗内是灯光温暖、亲人环绕。这一刻，也不是商场上打拼，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的女强人，她只是一位归家的母亲，享受着最平凡却也最珍贵的温馨与安宁。 好好休息了两天后， 她将工作重心转移回国内。 集团里的事务一切顺利，影视公司那边的《星空下的约定》已经开播，就如赵雯雯当初设想的那样，收视率相当的好。 她还需要亲自向罗、黄两家以及背后的“顶层”股东汇报成果，协调更庞大的资金流和下游产业链，并在京沪两地的名利场中巩固她因桑卡拉项目成功而愈发显赫的地位。 顾砚舟自然成为了留守非洲的不二人选。他对此毫无怨言，甚至觉得理所应当。只有在赵雯雯回国初期，他才会短暂地休假回国了一段时间。 这次回国，他先是陪在赵雯雯身边，出入各种重要场合，默契地扮演着最得体的左右手。 然后，他休假半个月，回了一趟老家，看望了父母。 假期结束，顾砚舟再次返回桑卡拉，为了他的安全，赵雯雯还给他派了陈志强，一路跟随。顾砚舟是她最得力的干将，不能有任何闪失。 在此之前，赵雯雯还有一件事要做， 机场送别时，赵雯雯看着他过安检的背影，心中那份奇异的安心感再次浮现。 有顾砚舟在非洲，她就无比放心。这种信任，源于十几年并肩作战的默契，源于他无数次证明的卓越能力，更源于那种超越利益的、深入骨髓的忠诚。 第 315 章 焦躁 黄德山曾无数次想象过赵雯雯回来的场景。想象她带着非洲的阳光与风尘，或许瘦了些，或许黑了一些，但眼神一定更加明亮而温柔。 他好想亲自去接她，然后……或许该有一个紧紧的拥抱，一场酣畅淋漓的庆祝，以及，两人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这种期待，在分离的日子里被反复咀嚼，愈发醇厚。 但赵雯雯都没有通知他确切的时间，就自己回来了。她满载着成功的荣耀与未来的蓝图返回了沪上。 黄德山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打去了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心中甚至有些难以自抑的激动。 “雯雯！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喜悦，“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我好休假去接你。” 电话那头的赵雯雯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语气是平稳的：“嗯，刚落地，一切顺利。回家而已，没有必要那么兴师动众。”她的回应礼貌而周全，却像一层薄纱，轻轻隔开了他的热情。 黄德山并未立刻察觉异样，只当她是旅途劳顿。“你辛苦了！先在沪上好好休息几天，这边的事情不用担心。等你缓过劲来，我来安排……”他兴致勃勃地计划着。 “谢谢黄大哥，”赵雯雯打断了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刚回来，千头万绪，公司这边积压的事情太多了，我之前投资的两家公司上市前的准备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恐怕最近都抽不开身。等忙过这阵子再说吧。” 黄德山满腔的热忱像是被浇了一瓢冷水，但他还是按捺住了：“理解，理解。那你先忙，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我这边出力的，随时开口。” “好的，谢谢你。”赵雯雯客气地回应，随后便以要开会为由，匆匆结束了通话。 此后几天，黄德山发现，想要再联系上赵雯雯，变得困难起来。 他打去的私人电话，十次有八次是秘书接听，礼貌地告知“赵总正在会议中”。 偶尔能直接通话，她的语速总是很快，围绕着工作展开，对他关心的生活细节和情感问候，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或者用“还好”、“没事”简单回应。 通话时间被压缩得极短，往往没说几句，她那边就有“另一个电话进来了”或者“马上要见个客户”。 那种在越洋电话里虽遥远却真切的牵挂，在她回到仅一水之隔的沪上后，反而迅速地降温、稀薄，直至变得公事公办。 黄德山握着电话，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常常会陷入一种巨大的失落和不解之中。他在港岛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情烦躁得像困在笼中的猛兽。 为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是……沪上那边，有了什么新的变数？是罗正均？还是其他什么人？ 各种猜测在他脑中翻腾，却得不到答案。他甚至动用关系网去查，反馈却是赵总一切正常，只是工作异常繁忙，行程密不透风。 这种刻意的、全方位的疏远，让黄德山感无力和……恐慌。 他想起分离期间自己的牵挂和支撑，想起那些深夜等待电话的期盼，如今却只换来这般公事公办的冷漠。 期待落空的滋味，远比持续的分离更加煎熬。黄德山在这抓心挠肝的等待和猜测中，逐渐变得焦躁易怒。 他不明白，这场他以为即将迎来收获的等待，为何最终等来的，却是一片渐行渐远的迷雾。 他正在计划休假，他要直接飞往沪上去见她，向她问个明白。 赵雯雯这边也确实是在忙，但对黄德山的冷淡，却是她故意的。轻松得来的东西，怎么会珍惜？ 但她也知道，她很快就会和黄德山见面了。 因为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腾飞公司”和“阿里公司”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将会相继赴港上市。 而之前处理上市事宜的顾砚舟已经去了非洲，现如今代替了顾砚舟的沈清越，对港岛金融圈的人脉并不熟悉，所以，她就只能亲自去为“腾飞公司”和“阿里”公司助阵，去为两家公司对接港岛金融圈人脉。 于是，他带着林峰一起，去到了港岛。 入港当晚，夜色中的浅水湾别墅，静谧而私密，只有海浪轻抚沙滩的沙沙声隐约可闻。 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驶到了别墅大门前。 看门的佣人一看，是熟悉的军车，就自动放行了，于是，车辆就入庭院，精准地停在了主楼门前。 车门打开，黄德山迈步下车。他一身熨帖的深色便装，身姿依旧如军人般挺拔，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和一种即将触及目标的锐利。 他直接推开了别墅楼那扇对于他而言，从不设防的厚重木门。 客厅里值夜的管家和一名佣人见到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恭敬地垂首问候：“黄司令。” 他们的态度里没有惊讶，只有习以为常的敬畏。 因为曾经在这栋别墅里，黄德山的权限是特殊的，这是自欧阳蕊夫人在此养病时期就留下的、无人质疑的规矩。 黄德山略一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楼梯。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客厅过多停留，目标明确地朝着二楼赵雯雯的卧室方向。 听到动静的林峰迅速从房间出来，看清来人后，身体瞬间绷紧，本能地想要上前例行询问。 但接触到黄德山那双扫过来的、平静却蕴含着无形压力的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立刻并拢脚尖，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立正的姿态，微微低头，让开了通路。 他对这位首长与赵总关系的特殊性一知半解的，所以，更不敢阻拦。 黄德山皮鞋踏在铺着柔软地毯的楼梯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轻响，一步步逼近二楼。 第 316 章 他的珍宝 此时，主卧内的赵雯雯刚沐浴完毕，身上裹着丝质吊带睡裙，正坐在梳妆台前进行睡前的护肤程序。 室内空调温度适宜，空气中弥散着她惯用的玫瑰香。别墅的隔音极好，外面的细微动静她并未察觉。 直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走廊停顿，紧接着，是她卧室房门把手被毫无预兆地、干脆利落拧开的声音！ “咔哒。” 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赵雯雯一惊，家里的佣人和保镖都很懂规矩，不会不敲门就进来。 她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看到房门被推开，黄德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反手关上门，反锁，动作流畅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强势。 房间内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硬朗的面部轮廓，也照亮了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风尘仆仆的思念和一种深沉的、近乎灼热的渴望。 他几步就跨到了她的身后，镜子里瞬间映出两人一坐一立的身影。 他并未立刻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惊愕的脸庞，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他身上带来的微凉夜气和扑面而来的凌烈气息，瞬间侵入这片充满她私密气息的温暖空间。 她没有黑，也没有瘦，还是他最熟悉最爱的那个样子，眉眼温柔，长发及腰，美得能让他一眼万年。 赵雯雯的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握着梳子的手停顿在半空，有些木然的，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情绪翻涌的眼睛。 “黄大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惊讶和不易察觉的轻颤，“你……你怎么来了？” 黄德山依旧没有回答。他俯下身，坚实的手臂从她身前环了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只手撑在梳妆台边缘，将她困在他的胸膛和梳妆台之间，另一只手则抚上她裸露的肩头。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枪和锻炼留下的薄茧，那粗糙的触感与她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温热而带着一丝急促。 “我怎么来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贴着她的耳根，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情绪和军人特有的直接，“你说我该怎么来了？嗯？你又打算躲着我是不是？” “你来港岛也不告所我一声，若不是我这几天关注了出入境记录，我都不知道你来了。你为什么又要躲着我？” 他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她困在他的气息范围之内，那带着薄茧的拇指，近乎贪婪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肩头，带来一阵阵战栗。 身体的本能，使得赵雯雯的心脏狂跳，血液仿佛在瞬间加速奔流。 她试图维持一丝冷静，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丝轻颤和娇软：“黄大哥……你别这样……先放开我……” 然而，她的抗拒显得如此无力，更像是某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放开？”黄德山几乎是咬着牙在她耳边低吼，带着一丝被压抑太久的狠劲，“你躲了我多久？嗯？你自己说说你躲了我多久，不算非洲的……你之前躲我，现如今回来了又躲我，雯雯，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 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几乎不为人知的脆弱和控诉，但这脆弱转瞬即逝，立刻被更猛烈的浪潮覆盖。 赵雯雯仰起头，对上他那双布满红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翻涌的爱意、痛楚和渴望让她瞬间的失语。 她看到了他眉宇间的疲惫，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情感。 她原本抵在他胸膛的手，不知何时失去了推拒的力气，指尖微微蜷缩，抓住了他挺括的衣衫面料。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沉默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彻底击溃了黄德山最后的自制力。 他不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猛地低下头，狠狠噙住了她那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娇艳欲滴的红唇。 这个吻，不同于他们以往任何一次温存。 它带着狂风暴雨般的侵略性，充满了惩罚的意味，却又在更深层次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 他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带着纯粹的男性气息，强势地提醒着她，谁才是真正深入她灵魂、刻入她骨血的男人。 赵雯雯起初还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身体深处那沉睡已久的、对他的渴望，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她嘤咛一声，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脖颈站起，开始生涩却又热情地回应这个几乎让她窒息的吻。 她的回应如同最好的助燃剂。 黄德山低吼一声，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一边贪婪地吮吸着她的唇舌，一边抱着她，几步就将她压在了身后柔软的大床上。 沉重的身躯覆盖下来，带着惊人的热度和力量。他的吻变得更加密集而灼热，从她的唇瓣流连到下巴、脖颈、精致的锁骨……所到之处，仿佛点燃一簇簇火焰。 睡袍的带子被轻易扯开，微凉的空气接触到滚烫的皮肤，引起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大手带着薄茧，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留下灼热的轨迹，那带着些许粗粝的触感，反而激起更强烈的、令人晕眩的快感。 “德山……”赵雯雯柔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破碎而娇媚，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疏离计划，在这一刻被他霸道而深情的攻势冲击得七零八落。 黄德山凝视着身下面色潮红、眼泛水光、彻底为他盛开的女人，那是他爱到骨子里、几乎以为要失去的珍宝。 他低下头，再次深深地吻住她，动作间充满了毋庸置疑的占有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 “雯雯……我的雯雯……”他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喃，喘息粗重，“再也不准躲着我了……听见没有……” 窗外是港岛宁静的夜色和隐约的海浪声，窗内却是烈焰重燃，积压已久的思念与爱欲彻底爆发，将两人紧紧缠绕，共赴那久违的、极致的缠绵云端。 第 317 章 祸水东引 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与距离，都在最原始最热烈的碰撞中，化为灰烬。 激情退潮，卧室里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黄德山强壮的手臂依旧将赵雯雯紧紧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足后的宁静。 窗外传来隐约的海浪声，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决断： “雯雯，”他唤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臂内侧细腻的皮肤，“我们结婚吧！”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赵雯雯心中激起涟漪，但水面下的深渊却依旧冰冷平静。 结婚？她从未想过要将自己束缚于任何一段法定的关系之中。 她的世界广阔而自由，罗正均能给她权势的依托和深沉的情感，黄德山能给她炽热的爱恋和强大的庇护，甚至远方的卡尔也能提供别样的浪漫与资源…… 她如同一个最高明的舞者，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婚姻的枷锁只会让她失去这份自如。 她从未想过要将自己交付于任何一段被法律和誓言捆绑的关系。她是属于自己的，她的世界需要广阔的天空和自由的风，婚姻对于她来说就是桎梏和牢笼。 但她深知黄德山的性子，霸道，直接，带着军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她还不能直接拒绝，不然他肯定会追着她要一个解释。 她微微仰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眼中迅速凝聚起一层薄薄的水汽，混合着未尽的情潮与一种深刻的无奈，看向他： “黄大哥……”她声音很轻，带着事后的软糯沙哑，像猫爪一样挠在人心上，“别……别说这个……好吗？” “为什么不能说？”黄德山的眉头瞬间拧紧，手臂的力量加大，语气变得急促而强硬，“我要你，光明正大地要你！这有什么不对？” 他的目光锐利，试图穿透她眼底的迷雾。 当初他推荐她去非洲，固然有公心的考量，但何尝没有存着一份让她远离原有环境、慢慢走向自己的私心？ 他知晓了她与罗正均那段持续已久的关系。这份知晓，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每每想起便烦躁不堪。 赵雯雯没有直接回答那个“为什么”。她只是侧过脸，将发烫的脸颊贴在他汗湿的、坚实滚烫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脆弱： “德山……我们像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你，这就够了。”她避重就轻，手指在他胸口无意识地画着圈。 她的话像是一层柔软的纱，朦胧的任由黄德山去猜想。 黄德山沉默了。他紧紧抱着怀里这具温软的身体，感受着她的“为难”和“身不由己”，一股无名火却猛地窜起，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知道她为什么拒绝，也知道那个人是谁。那股强烈的、属于男人的占有欲和被挑战的愤怒几乎让他失控。 但他终究是黄德山，若连这点城府都没有，他还如何做一方将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将翻腾的情绪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知道，逼她是没用的。问题的关键，似乎并不在于她，而在于那个同样缠绕着她的、远在京城的影子！ “好，很好，罗正均，你等着！我舍不得逼她，那就只能去逼你了。” 他不再追问。他只是猛地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唇，带着一种惩罚性的、近乎掠夺的力度，直到两人再次气喘吁吁才松开。 “好，”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潜藏着未知的暗流，“我不逼你。” 他不再提结婚二字，但搂着她的手臂依旧强硬如铁，宣告着不容置疑的占有。 赵雯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已经变了，从之前的炽热爱恋，变得有些冷硬和莫测。 她依偎在他怀里，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一丝了然的、近乎狡黠的光芒。 她成功地将他的挫败感引向了另一个方向，既保全了自己的自由，又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至于这颗种子会如何生长，那将是他们男人们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了，就不关她的事了。 窗外的夜雾更浓了，将浅水湾的别墅温柔地包裹起来，也掩去了其内涌动的、复杂难言的情感暗潮。 第二天一早，林峰站在二楼露台边目送着黄德山开车驶离别墅。 他身姿笔挺，面无表情，但他的内心，却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平静无波，甚至可以说……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跟着赵总的时间不算短了，从国内到非洲，再回到这港岛。有些事，即使赵总从不言明，他们这些贴身的人，也能从细微处窥见一二。 以前在内地时，和赵总在一起的，分明是那位气度雍容、带着几分儒雅气的罗姓大人物，赵总的孩子也是那个罗大人物的。 可这才来港岛，画风陡然就变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峰心里画满了问号。赵总这……算是换人了？？ 林峰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关系，简直比他在特种部队时破解的加密信号还要复杂。 但他很快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 他是谁？他是林峰。是赵总的保镖，是赵总身边的利刃。 他的职责只有一个：保护赵总的安全。至于赵总跟谁在一起，那是赵总的私事，不是他应该过问和揣测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将所有不必要的杂念排除脑外。他面不改色，目光平视前方，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铁塑。 他什么都没看见。 他什么都没听见。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赵总身边最沉默、最可靠的那把剑。剑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出鞘时，锋利无比。至于剑的主人身处怎样的情感漩涡，那不是一把剑需要关心的事情。 第 318 章 反客为主 一早，赵雯雯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与腾飞公司和阿里团队的会晤高效而顺利，她凭借当初黄德山的关系结识的港岛金融圈人脉，为两家即将到来的上市之旅铺平了关键的道路。 她穿梭于中环冰冷的玻璃幕楼之间，言笑晏晏，运筹帷幄，仿佛昨夜那场情感的疾风骤雨从未发生。 然而，当傍晚降临，她拖着些许疲惫返回浅水湾别墅时，却在客厅里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黄德山换了一身休闲衫和休闲裤，正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仿佛他是这里的男主人，也是下班归来。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熟稔与占有。 “你怎么又来了？”赵雯雯脱下高跟鞋，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松懈。 黄德山放下杂志，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公文包递给旁边的佣人，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下班了，我回我家。”他说得理直气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赵雯雯被他这无赖般的说辞给气笑了，嗔怪地瞪他一眼：“黄司令，您是不是走错了？这里姓赵，不姓黄。” 黄德山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俯身靠近她，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一丝痞气的笑意：“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剃须水味道和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赵雯雯包裹。 她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烫，竟一时语塞，只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身走向餐厅，嘴角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晚餐气氛微妙。两人安静地用着餐，偶尔交谈几句不相干的话，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亲昵和情愫在静静流淌。 饭后，黄德山提议：“出去走走？吹吹海风。” 夜色中的浅水湾海滩，静谧而私人。沙粒细软，海浪温柔地卷上沙滩，又悄然退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两人并肩漫步，保持着一点距离，却又仿佛被无形的磁力吸引。 没有太多言语，偶尔的交谈也被海风吹散。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她身边，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她偶尔侧头看他被月光勾勒出的硬朗侧脸，心中那份因白日繁忙而暂时压抑的、关于昨夜的情绪，又悄然浮现。 散完步回到别墅，那种心照不宣的氛围愈发明显。卧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仿佛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 赵雯雯洗漱，他也洗漱。赵雯雯换睡衣，他就也换了睡裤，上身只穿一件背心。赵雯雯惊讶，他竟然把睡裤也带来了？ 黄德山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颈窝，呼吸变得灼热。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赵雯雯微微挣了一下，耳根泛红，声音带着一丝羞恼和无力：“昨晚才……你怎么还要……” 黄德山的手臂收得更紧，滚烫的唇贴着她的耳廓，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委屈和毫不遮掩的渴望：“我都憋了多长时间了？一晚怎么够？” 他将她转过来，深邃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锁住她，里面翻滚着几乎要将她淹没的贪恋与强势：“你，我要不够……” 话语未落，灼热的吻便已落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吞噬了她所有未尽的言语和微弱的抵抗。 细密的吻沿着脖颈向下，留下湿热的轨迹，指尖带着薄茧，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点燃一簇簇战栗的火苗。 赵雯雯在他霸道而急切的攻势下，身体渐渐软化，仅存的理智被卷入情潮的漩涡。 她攀附着他坚实的手臂，指尖不自觉地用力，细微的呜咽声被吞没在更加深入的吻里…… 窗外是规律的海浪声，室内却是一场更为汹涌的潮汐在起伏跌宕。 许久未曾餍足的思念，化作了不知疲倦的索取与给予，直至夜雾最深，浪潮方渐次平息，只余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浅水湾别墅卧室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赵雯雯先醒了过来，轻轻挪开黄德山依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那手臂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她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带走了身上残留的暧昧气息和酸软。 她看着镜中自己眉眼间那抹难以掩饰的、被充分滋润后的慵懒春情，微微蹙了蹙眉，却又很快舒展开，一种复杂的、介于无奈和满足之间的情绪一闪而过。 当她裹着浴巾出来，正看到黄德山也醒了，正靠在床头，深邃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他显然早醒了，目光炯炯，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却丝毫不显邋遢，反而有种粗犷的、未经雕琢的男性魅力。 “醒了？”她语气尽量平淡，走到衣帽间去拿衣服。 黄德山没回答，只是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只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睡裤，赤着上身，径直也走进了浴室。 他脊背宽阔结实，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 行动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和一种居家的随意感，仿佛这里本就是他理所当然的空间。 赵雯雯去更衣间换上一身真丝质地的居家服，走了出来。 几乎同时，黄德山也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和须后水的淡淡凛冽味道走了出来。 他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水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胸腹肌肉滚落，没入浴巾边缘。 他走到衣柜前——那里是他带过来的几件换洗衣物。他随手拿出一件纯白色的棉质背心，利落地套上。 背心稍微有些紧身，完美地勾勒出他胸肌和臂膀的紧实轮廓，布料之下，力量感呼之欲出。还有那种丝毫不加掩饰的、混合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 然后他从挂衣架上拿下自己的衣裤，走到床边在赵雯雯面前换了，又把换下来的睡裤叠好，放回了更衣室。 “今天什么安排？”他问她，语气自然得像每天的日常问候。 赵雯雯看着他这副反客为主、理所当然的模样，再看看镜中被他强悍气息完全笼罩住的、显得有些纤细柔弱的自己，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像是领地被侵占的不适，又像是被这种强大存在感包裹带来的奇异安全感，更有一丝昨夜激情延续而来的、身体记忆般的悸动。 第 319 章 贪恋 赵雯雯别开视线，拿起护肤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上午要去见几个投行的人，下午……” 话未说完，他已从身后靠近，手臂绕过她，拿起台面上的腕表戴在手腕上，又拿车钥匙，结实的胸膛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后背。 镜子里，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覆盖了她，“嗯，”他对着镜子打理下巴，目光却透过镜子看着她，“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说。” 氛围变得有些粘稠。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他身上的须后水味、她护肤品的花香粉香，以及一种无声的、属于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吸引与较量。 他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这个宽敞的卧室都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赵雯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人心跳失衡的密闭空间。 而他，则从容地完成着自己的事，仿佛一头巡视并安心盘踞在自己领地里的雄狮，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毋庸置疑的掌控力和浓烈的雄性气息。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奇特而稳定的新模式在浅水湾的别墅里固化下来。 黄德山仿佛彻底将这里视作了自己的地盘。不容置疑的，自然而然地占据了这里的空间和时间。 清晨，他大多时候比赵雯雯醒得早。即便是在周末，他体内仿佛也自带精准的生物钟。 他会轻手轻脚下床，进行他雷打不动的晨练——有时是在别墅临海的露台打拳，有时去海边跑步。 当赵雯雯揉着惺忪睡眼醒来时，常常能看到他汗湿的背心紧贴着贲张的肌肉线条，带着一身热气和水汽从外面回来，将清晨海风的凛冽气息也带入卧室。 赵雯雯也有晨练的习惯，但她起的没他早，所以有些时候她去跑步，黄德山就又会跟着她再跑一轮。 白天，赵雯雯外出忙碌，与各方人马会晤，为两家公司的上市事宜穿梭奔忙，黄德山也不清闲，他在部队也有许多事要忙。 但每到午饭时间，他都会打个电话给她，问她吃饭了没有，叮嘱她不要忙起来就忘记吃饭。 傍晚，他总会准时出现在别墅。 有时是赵雯雯回来时，他已经坐在客厅看军事内参文件；有时是她刚进门，他的车便紧随其后驶入庭院。他似乎完全掌握了她的行程表。 “回来了？”他会很自然地上前，接过她的外套或手袋，递给佣人，目光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扫过，“事情还顺利？” 晚餐变得固定起来。除非有推不掉的应酬，否则两人总会一起用餐。 饭桌上，他会问起她工作上的进展，偶尔会从他那独特的、带有军方视野的角度给出一些一针见血却绝不越界的建议。 赵雯雯发现，他看似粗犷，实则对大局和风险的感知极其敏锐。 夜晚，则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时间。有时是激烈的、带有某种补偿性和宣告主权意味的缠绵，仿佛要将分离的时光加倍索回； 有时则只是相拥而眠，他坚实的手臂永远充当着她的枕头和束缚，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圈禁在怀。 他甚至开始对别墅里的一些细节提出“建议”：比如某个角落的灯光太暗，可以调亮些以免她磕碰；比如她常用的那个牌子的矿泉水，可以多备一些在楼上小客厅…… 赵雯雯从最初略带错愕和一丝被侵入领地的不适，到后来渐渐有些麻木，甚至……在某些时刻，生出一种诡异的习惯性。 她忙碌一天回到这里，不再面对空荡冰冷的房间，而是有一个强大且关心她冷暖的男人存在。 他会在她泡澡时，很不“绅士”地挤进来，美其名曰：“浴缸太大，需要节省水资源”； 也会在她深夜还在看文件时，强行收走她手中纸张，勒令她休息；甚至会因为她随口一句某道菜不错，第二天就让厨师反复做给她吃。 这种强势的、不容拒绝的照顾和侵占，让赵雯雯心情复杂。 她依旧是那个精明算计的赵雯雯，深知这种关系背后的危险与不平衡。但人心是肉长的，尤其是这种带着体温和力量的守护，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丝贪恋。 她偶尔会无奈地调侃：“黄司令，您这是把我这儿当军营宿舍了？你是打算常住我这里不回去了？” 黄德山则会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刚冒出的胡茬蹭她的颈窝，理直气壮地低笑：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指挥部。至于什么时候走……”他眼神深邃地看着她，“……我没打算走。” 别墅里的佣人和保镖早已习惯了黄德山的存在，态度恭敬且行事更加谨慎。 浅水湾的这处私密领地，成了黄德山一个不愿撤离的温柔战场。而赵雯雯就是他永远不愿放手的“战利品”。 这几天，跟在黄德山身边的警卫员小高和机要秘书李维，敏锐地察觉到首长身上发生了一些微妙却又显著的变化。 这种变化，首先体现在首长的脸上。 以往，黄司令不怒自威，眉头时常习惯性地微锁着，像是在思考战略部署，又像是自然的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战场场杀伐。 但这几天，那眉宇间的川字纹仿佛被熨平了不少，脸色红润，眼神明亮，甚至连眼角那些因常年风吹日晒和思虑过度留下的细纹，都似乎舒展开了。 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用李维私下的话说，“像是打了场大胜仗凯旋归来”的精气神。 其次，体现在首长的脾气上。虽然依旧是令行禁止、说一不二的风格，但那股子无形的压迫感似乎柔和了些许。 偶尔在等待文件或者车队的间隙，他甚至会破天荒地跟他们闲聊两句，问小高家里老人身体怎么样，或者调侃李维是不是又偷偷减肥了。 虽然语气还是那种硬邦邦的关心，但也足以让身边人受宠若惊，倍感“阳光温暖”。 最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有一次，小高在给首长递送一份加密文件时，清晰地看到首长看着窗外的某处海湾方向，嘴角竟然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那眼神里的柔和与……回味？是小高从未见过的。 直到小高轻咳一声提醒，首长才猛地回过神，迅速收敛了表情，恢复了一贯的严肃，甚至为了掩饰那瞬间的失态，还故意粗声粗气地催促：“磨蹭什么？快拿来！” 第 320 章 再给你找个妈 昨晚黄德山懒得开车，就由驾驶员开车将他送到别墅。 今天早上，驾驶员接了黄德山在从别墅前往驻军司令部开会途中，坐在副驾的李维透过车内后视镜，又看到首长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膝盖，似乎心情极佳。 他壮着胆子，笑着奉承了一句：“首长，您这几天气色真好，看着格外精神焕发，是不是港岛这段时间的水土特别养人啊？” 后座上的黄德山闻言，目光从车窗外收回，瞥了李维一眼。 他显然听出了下属话里的那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调侃。 他鼻腔里哼出一声，像是想板起脸，但那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春风得意，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最终，他只是憋出一句似是呵斥却又没什么怒气的笑骂：“滚一边去！臭小子，少在这贫嘴！” 李维和小高在前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偷偷咧了咧嘴，赶紧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答了声：“是！” 车内恢复了安静，但一种轻松愉悦的气氛却弥漫开来。小高和老陈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了 ——首长这哪是水土养人，这分明是……人养人。 首长是终于从丧妻的悲痛中走出来了。 能让这位向来以铁血冷硬著称的黄司令变得如此“和蔼可亲”“容光焕发”的，除了浅水湾别墅里那位美丽能干的赵总，还能有谁？ 他们长期围绕在首长身边，当初首长前夫人在浅水湾最后的日子，就是那位赵总陪着一起度过的，这个他们都是知晓的。 现如今首长和那位赵总走到了一起，这对于他们这些身边人来说，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好事。毕竟，首长心情好，大家的日子也都跟着好过了不少。 几日后，黄德山告别了赵雯雯，说他要进京办事。赵雯雯让他先走，说她在港岛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也会去京城一趟。 至于黄德山为什么不等着和她一起入京？她心里明镜似的。 进京前，黄德山特意绕道，去了某所顶尖军事院校。他的儿子黄铮正在这里就读，继承了黄家的传统，是一名优秀的军校学员。 在军校肃穆而充满阳刚气息的会客室里，穿着笔挺学员制服的黄铮见到父亲。 他立刻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身姿挺拔，眉宇间已有几分其父的英气，但眼神中还带着属于年轻人的清澈。 父子俩简单聊了聊近况，黄德山询问了儿子的学业和训练，语气是军人式的简洁和直接，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沉默了片刻，黄德山看着眼前已然长大的儿子，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有些严肃，又带着几分罕见的、不易察觉的斟酌。 “黄铮，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我打算……再给你找个妈。” 黄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下意识的抵触。 母亲欧阳蕊去世虽然已经一年多了，但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依然深刻。他无法想象另一个陌生女人取代母亲的位置，进入他们的家庭。 “爸！”黄铮的声音有些发急，“您怎么突然……妈才走了多久？您是不是再考虑……” 黄德山抬手，制止了儿子后面的话。他理解儿子的反应，并没有动怒，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不是别人。”黄德山的声音很稳，一字一句道，“是你赵姨。” “赵姨？”黄铮愣住了，脸上的抵触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转而变成了巨大的惊讶和一丝……茫然后的恍然，“雯雯阿姨？她不是去非洲了吗？” “嗯。她刚回来不久”黄德山点了点头，仔细观察着儿子的表情，“所以，我想趁着时间……” 黄铮沉默了，脸上的表情复杂地变幻着。 赵雯雯……母亲的生前挚友，母亲病重最后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是赵姨放下所有事情，忙前忙后，带着母亲出国就医，悉心陪伴，甚至帮母亲完成了最后的心愿。 母亲走后，赵姨也一直关心着他，时常打电话询问他的情况，在他迷茫时给他长辈式的开导和建议。 还叮嘱他一定要多去看看姥姥和姥爷，多和两位老人联系……在他心里，赵姨是仅次于母亲的、值得尊敬和亲近的女性长辈。 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对赵姨的嘱托，也许就是因为那份嘱托，父亲才会选择了赵姨。 如果是赵姨……好像……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甚至，内心深处，他觉得如果是赵姨，母亲在天之灵，或许也会安心一些？ 如果父亲一定会再娶，那个人，他宁愿是赵姨。 他看着父亲。父亲的眼神里有期待，有认真，还有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紧张和炽热。 黄铮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芥蒂慢慢消散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爸，为什么……这么急？不能再等等吗？守孝还要三年呢！这还不到三年。”他觉得父亲似乎有些过于急切了。 黄德山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烦躁，他哼了一声，用一种男人都懂的语气，带着点粗犷和势在必得： “等？再等毛线！你赵姨那样的，惦记的人多了去了！你爹我再不出手，怕是连汤都喝不着。” 这话说得直白又糙，却瞬间击中了黄铮。 他也是男人，虽然年轻，但他在高中时也有过暗恋对象，他完全能理解父亲话里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和占有欲。 像赵姨那样美丽、能干、又重情义的女人，身边怎么可能缺少追求者？父亲这是怕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黄铮甚至有点想笑，他没想到一向威严的父亲在感情事上也会如此“幼稚”和急迫。 他心中的那点小纠结彻底没了，反而生出一种要帮父亲一把的念头。 他挺直了腰板，看着父亲，眼神里带着鼓励和属于年轻人的锐气： “爸，如果是这样，那您还等什么？战场上讲究抢占先机，这事上也一样啊！必须得快、准、狠！我支持您！加油！” 听到儿子这番话，黄德山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 他伸出大手，用力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臭小子！好好学你的习，老子的事不用你操心！” 话虽如此，但他语气里的愉悦和轻松却掩藏不住。得到了儿子的理解和支持，他感觉通往幸福的道路上，最大的一个障碍已经消失了。 第 321 章 说媒 接下来，就是要去面对京城里的那些风风雨雨，以及……那个同样不容小觑的对手了。 黄德山的专车驶入京城，并未先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径直去了罗正均办公的地点。 他此行目的明确，如同执行一场精心策划的战术行动。 在一间布置典雅、私密性极好的小会客室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见面了。茶香袅袅，气氛看似融洽，却暗流涌动。 寒暄过后，黄德山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罗正均，脸上带着一种介于认真和随意之间的表情，开门见山： “正均，这次来，有件私事想麻烦你。” 罗正均微微一笑，气度沉稳：“德山，你我之间何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黄德山搓了搓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我看上了一个女人，想娶回家。但这女人吧……有点特殊，我直接去说，怕唐突了人家，也怕下面的人办事不周到。想请正均兄你，出面帮我去说道说道，做个媒。这女的你也认识，你的面子大，说话有分量，你出面，这事成功率肯定高。” 罗正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如常。 黄德山自从丧妻后，从未听闻对哪位女性如此上心，甚至到了要再婚并请他做媒的地步？这倒是新鲜事。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笑着应承下来： “这是大好事啊！德山你终于想通了。你单身也有些日子了，也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说吧，是哪家的明珠？能入得了你黄司令的法眼，必定不是一般人。这个媒人，我当了！”他的语气爽快，带着几分替老朋友高兴的意味。 黄德山看着罗正均那张温和带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痞气的弧度，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不是别人。就是咱俩的熟人——赵、雯、雯。” “……” 会客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罗正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那份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滔天巨浪般的情绪，还是在他眼底深处猛烈地翻涌了一下。 他端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 赵雯雯！ 黄德山要求婚的对象，竟然是赵雯雯！还要请他罗正均去做媒？！ 这简直是……荒谬！挑衅！赤裸裸的宣战！ 几乎是在一瞬间，罗正均就完全明白了黄德山的意图。 这根本不是什么请人说媒，这是黄德山在用一种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向他宣告，他和赵雯雯的事情他黄德山都知晓了，而且他也看上赵雯雯了，要逼他表态，甚至是要他亲手将赵雯雯“让”出去！ 两个男人目光在空中交锋，无声无息，却仿佛有电光火石闪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度紧张和尴尬的气息。 然而，无论是黄德山还是罗正均，都是历经风雨、在权力巅峰行走多年的老手。 震惊和愤怒只在罗正均心中存在了一瞬，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知，他和黄德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当面掀桌子翻脸，这是两家的关系和双方的地位决定的。 罗正均极快地恢复了镇定，甚至脸上又重新浮现出那种无懈可击的、略带讶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略微有些发干。 他轻轻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雯雯啊……”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确实是个万里挑一、能力出众的好女子。德山你好眼光。”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赵雯雯的能力，避开了私人关系。 他沉吟了片刻，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媒人”的可行性，然后才略显为难地开口： “不过……德山，这事……恐怕有点难办。雯雯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极有主见，性子也傲。这男女之情，讲究个你情我愿，外人恐怕很难强求。我这个媒人，只怕是份量不够，说话也不管用啊。” 他四两拨千斤，将皮球又轻飘飘地踢了回去，既未答应，也未直接拒绝，更绝口不提自己与赵雯雯的关系。 黄德山看着他这番滴水不漏的表演，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那副“我很认真”的表情： “哎，正均你太谦虚了。你和赵雯雯一直都以兄妹相称，你的面子她能不给吗？你就帮我去说说嘛。表明我黄德山的态度——我是认真的，奔着结婚过一辈子去的！” “成，我黄家明媒正娶，绝不负她！不成，……不成你就告诉她我黄德山非她不可，再不行，我就准备死缠烂打，你最是了解我了，我黄德山就是个不怕困难，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死缠烂打嘛！我很擅长。……” 罗正均快要吐血了。 什么叫“你们一直以兄妹相称”？ 他就是故意的，黄老二他就是故意的，还和小时候一样的奸猾霸道，最不要脸。 还明媒正娶，他是在暗讽他不能给雯雯光明正大的名份。 什么叫：非她不可？不达目的不罢休？死缠烂打？他就是在赤裸裸的耍赖皮，撒泼。 “这个，雯雯是很特殊，所以，德山你更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哎……甜不甜我自己知道，我黄德山可比大多数男人强多了。”他看着罗正均意有所指，然后挺了挺胸膛，“雯雯如果眼不瞎，就肯定会看上我的。” 罗正均手里的茶杯都快要捏碎了，什么叫：他比大多数男人强多了？比谁强？比他罗正均强？ 赵雯雯只要眼不瞎就肯定会看上他？这么臭不要脸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他看着黄德山那副“老子就是要定她了”的悍然姿态，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嘴脸，心中冷意更甚，但面上笑容依旧无懈可击。 他沉吟着，放下茶杯，身体坐直，让自己逐渐冷静，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仿佛在认真权衡。 “既然德山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罗正均终于缓缓开口，语气显得十分郑重，“那我尽力而为。” “找个合适的机会，我试着问问雯雯的意思。但话我得说在前头，成与不成，最终还得看雯雯她自己。我只能传话，不能打包票。” “哈哈，有你这句话就行！”黄德山朗声大笑，显得志得意满，仿佛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他站起身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目的已达，不再多留，告辞离去。 第 322 章 先发制人 这第一轮交锋，黄德山凭借其出其不意的直接和近乎无赖的“请求”，成功地打了罗正均一个措手不及，逼得他阵脚微乱，虽未撕破脸，但已明确地将争夺之意摆上了台面。 黄德山心里清楚，这仅仅是开始。但他成功地扔出了第一颗炸弹，并且，效果不错。 他起身告辞时，心情颇为舒畅，仿佛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而罗正均微笑着送他离开后，回到办公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黄德山的车驶离，目光深邃冰冷。 黄德山这是摆明了车马，要来抢人。而且态度之强硬，决心之坚定，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的。 他是什么时候看上赵雯雯的？时间线往前推——应该是欧阳蕊当初在港岛养病的时候，他早就对她生了心思。 罗正均握拳的手重重的砸在了窗台上：黄老二，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兵痞。 第二天，赵雯雯抵达京城后就下榻在自己家的四合院里。 罗正均知道她今天到京，她本来以为许久不见，两人见面后会有一番温存，没想到上门来的，是面色沉郁的罗正均。 看到他的脸色，赵雯雯就知道，黄德山先她一步来京城，应该已经和他摊牌了。 罗正均显然是带着兴师问罪的情绪来的，挥退了旁人，独自与赵雯雯在正房客厅里。门刚关上，他压抑的怒火便有些控制不住。 “雯雯！”罗正均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厉色，“你到底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黄德山！你怎么会和他搅和到一起？还让他跑到我面前来说那些混账话！还非你不娶？” 他来回踱了两步，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恼怒：“你明知道黄家和我们家的关系，明知道我和他……你怎么还能……你这不是四处招蜂引蝶，不守妇道，给我添乱嘛？！” “不守妇道”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属于男人的嫉妒和尊严受损的愤怒。 赵雯雯先是装作一怔，然后还想解释几句，一听这些话，尤其是“不守妇道”四个字，她瞬间炸了。她决定先发制人。 她猛地站起身，美丽的脸上血色上涌，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却不是柔弱，而是极致的愤怒和伤心。 “罗正均！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尖利起来，“我不守妇道？我招蜂引蝶，我给你添乱？” 她一步步逼近他，泪水滑落，声音却带着冰冷的嘲讽和控诉： “当初欧阳蕊病重，是谁忙前忙后，出钱出力，陪着走完最后一程，帮你们罗家全了最后的脸面和情谊？那时候，你们罗家上上下下，谁不说我赵雯雯识大体、顾大局，给你们罗家挣足了面子？！” “现在呢？”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就因为黄德山看上我了，跑来跟你说了几句屁话，我就成了放荡不堪、四处勾引人的女人了？！罗正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越说越激动，似乎是积年的怨气彻底爆发：“我赵雯雯没名没分地跟了你多少年？啊？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耗在你身上！在外面拼死拼活我是为谁？“ “我还……”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巨大的悲愤，“还给你们老罗家生了儿子！我得到什么了？啊？我奢求过什么吗？” 说到激愤处，赵雯雯彻底失去了平日里的优雅从容，她猛地扑上去，不是拥抱，而是发泄般地用手去挠罗正均的脸和脖子！ “你个没良心的！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冤枉我！” 罗正均完全懵了！他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个！从来没有人，尤其是女人，敢对他动手！ 他下意识地格挡躲闪，脸上还是被尖锐的指甲划出了几道红痕，火辣辣地疼。 他又惊又怒，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状若疯妇的女人是那个一向温柔解意、玲珑剔透的赵雯雯！ “你！你干什么！住手！不可理喻！泼妇！简直就是泼妇！” 罗正均一边狼狈地挡着，一边气得脸色铁青，低声怒吼。 赵雯雯却不管不顾，一边哭骂一边推搡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门口推：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你们罗家的门楣我高攀不起！从此以后咱们一刀两断，你滚！” 罗正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巨大的力气推得连连后退，竟真的被她从客厅一路推搡到了院子里。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你简直反了！” “滚！”赵雯雯猛地关上正房的门，从里面插上门栓，背靠着门板，失声痛哭，身体因为激动和哭泣而剧烈颤抖。 罗正均站在院子里，衣衫略有不整，脸上还带着新鲜的抓痕，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哭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一直隐在厢房角落、尽职守卫的林峰，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他亲眼看着赵总像只被激怒的母豹子一样对着那位大人物又挠又骂又推搡，最后还把人家给轰出了门…… 林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赶紧悄无声息地退到更隐蔽的角落，恨不得自己此刻是透明的。 “要了命了……”他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京城的水，真是太深了……赵总和首长打架……只要赵总不吃亏，我这把剑还是装死比较好……” 院子里，罗正均最终铁青着脸，整理了一下衣领，想要遮住脸上的痕迹。带着一身的低气压和前所未有的憋闷怒火，快步离开了这座让他栽了大跟头的四合院，钻进车里走了。 他的司机看见他这样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盼着快些开到目的地，让领导赶紧下车。 而赵雯雯哭了一阵，听外面没有了动静，才开门看了看，外面一片寂静，罗正均显然已经走了。 她洗了把脸，然后护肤，又像没事人一样。 第 323 章 脸被猫挠了？ 罗正均铁青着脸回到住处，对着镜子里那几道明显的抓痕，又是恼怒又是憋屈。 但冷静下来思前想后，自己恐怕真的是冤枉雯雯了，所以她才会那样前所未有的气急败坏。 其实自己当时说的也是气话。 所以，一股更深的焦虑攫住了他——黄德山那厮还在京城虎视眈眈，自己若就此与雯雯冷战，岂不是正好给了那个老兵痞趁虚而入的机会？ 一想到黄德山可能借着安慰之名接近赵雯雯，罗正均就坐立难安。 他虽然不能给赵雯雯名分，但赵雯雯陪了他那么多年，是有感情的，他早已习惯有她。 赵雯雯是那么的优秀，无论是外表、能力、还是为人处世。 权衡再三，他决定放下身段，再去四合院一趟。总不能真因一时口角，就将人拱手相让。 于是，第二天，罗正均刻意选了个稍晚的时间，再次来到赵雯雯的四合院。 他特意在衬衫领口里围了一条菱纹丝巾，试图遮掩颈间的痕迹，但脸上的那几道红痕依旧若隐若现。 这次，他让司机远远等着，自己整了整衣领，深吸一口气，才叩响了那扇熟悉的院门。 开门的是赵雯雯家的的保姆，见是他，恭敬地请他进去，低声道：“赵总在书房。” 罗正均点点头，穿过影壁，步入静谧的庭院。然而，他刚走到院中，就看见海棠树下穿着一身休闲夹克、身姿笔挺的黄德山。 他显然也是刚到的样子，似乎正对书房里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臭不要脸的笑意。 两人在暮色渐合的庭院里，打了个照面。空气瞬间凝固。 黄德山脸上的笑意微敛，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立刻锁定了罗正均脸上和脖颈上那几道再明显不过的新鲜抓痕。 他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极度诧异的神色，随即化为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几分玩味的探究。 “哎呀，正均兄弟，你这脸……和脖子这是怎么了？跟野猫挠了？不对啊，这京城哪儿来的这么厉害的野猫？”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和好奇。 罗正均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被黄德山这么一看一问，尤其是那戏谑的语气，顿时觉得脸上更是火辣辣的，颜面尽失。 他一时气急，也顾不上许多，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几乎是脱口而出：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看上的那个泼妇！你看看她把我挠的！我这还怎么去单位？让下属和同事们看见了，我的威信何在？！”他的语气充满了抱怨和羞愤。 黄德山闻言，猛地一愣。 雯雯挠的？他把罗正均给挠了？雯雯那么温柔竟然会挠人？这罗正均是怎么把她给惹毛了？ 下一秒，黄德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爆发出洪亮无比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完全不顾及形象，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笑还一边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 “好！好啊！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黄德山看上的女人！有脾气！有个性！雯雯，好样的！干得漂亮！哈哈哈！” 他笑得畅快淋漓，语气里非但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自豪？仿佛赵雯雯挠了罗正均，是替他出了口恶气，是件值得大大褒奖的壮举。 罗正均被他这反应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脸色由青转紫，指着黄德山：“你！你……你还笑？” 就在两个男人一个暴怒一个爆笑的当口，“吱呀”一声，后面的书房门被拉开了。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拉开了。 赵雯雯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条苔藓绿色的丝质连衣裙，外披着米白色薄羊绒披肩，面容柔美，但却冷如寒冰。她显然将庭院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目光先是冷冰冰地扫过笑得一脸畅快（甚至有点欠揍）的黄德山，然后又落在脸色铁青、羞愤交加的罗正均身上。 “都说完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让庭院里的两个男人瞬间安静下来，“说完了，就请二位都离开。” 她缓步走下书房前的石阶，来到院中，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意味。 “我这里地方小，容不下两尊大佛。更不是你们互相诉苦或者评理的地方。” 她先看向罗正均，语气疏离：“罗大主任，您的脸面金贵，人也金贵，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在我这贱地耽误了您的正事。” 接着，她又转向黄德山，眼神同样冰冷：“黄司令，看热闹看够了？也请回吧。我的脾气好不好，就是泼妇，万一也挠了您，可怎么办？” 黄德山立马把脸凑到她面前，笑嘻嘻的：“你来拿挠，我高兴给你挠，你挠了我，我明天就去所有人面前显摆，就说是我黄德山的女朋友挠的，光荣。” “黄德山。”罗正均用手指着他：“你……你还要不要脸？” 赵雯雯没好气的白了二人一眼，最后，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垂花门的方向，姿态决绝。 “不送。” 说完，她不再看两人一眼，转身径直走回书房，“啪”的一声轻响，关上了门，留下院内两个权势滔天却同样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 黄德山摸了摸鼻子，看着紧闭的书房门，非但没生气，嘴角反而又抑制不住地向上扬了扬，低声咕哝了一句：“有意思……” 罗正均则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瞪了黄德山一眼，又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 反正黄德山不走，他就不走。 庭院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块。 黄德山抱着胳膊，魁梧的身躯像钉在了海棠树下似的，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书房紧闭的门，又瞟一眼脸色铁青的罗正均，那模样摆明了：老子就不走，看你能咋地。 罗正均一见黄德山这副赖着不走的无赖架势，心头火起，那股子不甘和较劲的情绪也猛地窜了上来。 他若是走了，岂不是等于把地盘拱手让给了这个老兵痞？ 他当即走了几步，转过身，面色阴沉地站在廊下另一侧，与黄德山隔着院子形成对峙之势，目光冷然地盯着书房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两个气质斐然的男人，一个像磐石般岿然不动，一个像寒松般冷峻峙立，谁都没有先离开的意思。 第 324 章 你们不走，我走 书房的门猛地又被拉开。 赵雯雯显然是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才出来的，结果发现这两人根本没走。她看着院子里如同门神般杵着的两位，气得胸口起伏。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压着火气问道。 没人回答。黄德山耸耸肩，一副“我等你消气”的模样。罗正均则冷哼一声，别开视线。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先走到黄德山面前，伸手推了推他结实的胳膊： “你！出去！”那力道推上去，仿佛推在一堵墙上，黄德山纹丝不动，反而顺势想抓住她的手，被她一把甩开。 她又走到罗正均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往门口方向拽：“罗正均！你也不走是吧？” 罗正均倒是没像黄德山那样不动如山，但身体也绷着劲，被她拉得晃了一下，脚步却钉在原地，沉声道：“雯雯，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没什么好谈的！你们都给我出去！”赵雯雯彻底没了耐心。她左右看看，提高音量喊道：“林峰！林峰！死哪儿去了？过来送客！” 躲在耳房里的林峰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去。 外面那两位，一位曾经是老部队的首长，一位是赵总多年的……那位贵人。他这把“剑”再锋利，也不敢往这两位大神身上招呼啊！ 他屏住呼吸，假装自己完全不存在，连心跳声都恨不得捂起来。 赵雯雯喊了两声，不见林峰踪影，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保镖了。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油盐不进、僵持不下的男人，忽然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累了，不想再跟这两个身份显赫却在此刻幼稚得像抢玩具孩子的男人耗下去了。 她猛地后退两步，目光冰冷地扫视过两人，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失望： “好，很好。你们都不走，是吧？”“行，这院子，这房子，我让给你们。” “你们爱待多久待多久，愿意吵到天亮都随你们便！”“我走！” 说完，她不再有任何犹豫，转身快步走向卧室，片刻之后，拎着一个随身的行李箱和一个手袋走了出来，看也不看院中两人，径直朝着垂花门外走去。 眼看赵雯雯真动了气要走，黄德山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拉住她胳膊，语气又急又硬，却带着认输的意味： “行了行了！雯雯！我走，我这就走，行了吧？” 这时候罗正均也急忙走过来。 黄德山一边说，一边另一只手猛地拽住刚走过来还绷着脸的罗正均：“还有你！别在这儿杵着惹人烦了！走走走！” 罗正均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怒道：“黄德山！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会走就赶紧的！”黄德山根本不理，半强迫地揽着赵雯雯，同时硬拖着罗正均，三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出了四合院大门。 一出门，黄德山立刻松开赵雯雯，却依旧死死拽着罗正均，对着赵雯雯扯出个笑：“雯雯，你看，我们出来了！你回去，消消气！”说完，顺手“哐当”一声把院门带上了。 赵雯雯站在门内，听着门外黄德山粗声粗气地催罗正均“快走”，以及罗正均压抑的怒气，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了屋。 门外，罗正均用力甩开黄德山的手，整理着衣袖，脸色依旧铁青：“黄德山！你简直蛮横！” 黄德山却嘿嘿一笑，再次一把搂住罗正均的肩膀，他这次力道轻了些，更像是哥俩好的姿势，不由分说地就把罗正均往胡同外带： “行了行了，别端着你那官架子了！走走走，找个地方，陪我喝两杯，多少年没跟你单独喝过了！咱俩好好说道说道。” “我不去！我没心情！” “没心情就更得说！憋着能下崽啊？跟我走！”黄德山根本不容拒绝，半强迫地就把人裹挟出了胡同，塞进了自己的车里。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烟火气十足的宵夜摊附近。 黄德山熟门熟路地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大手一挥：“老板，先来五十串烤串！半打啤酒！”他转头对皱着眉打量环境的罗正均说，“知道你讲究，这儿就这条件，将就点，吃个味道。” 罗正均皱着眉头坐在他对面，环境嘈杂，他浑身不自在：“要喝你自己喝，我喝水就行，我脸上有伤，喝酒以后留疤的。” 黄德山又笑了：“不就是被女人挠了几下吗？至于吗？多大点事儿？又不是女人的脸，还怕留疤。” 罗正均冷冷瞥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黄司令倒是豁达。看来是经常被挠，习惯了？” 黄德山也不恼，反而笑了：“我倒是想被人挠，还没那福分呢！不喝就不喝，一把年纪了还在乎那张小白脸。” 黄德山也不勉强，打开瓶盖给自己倒满一杯啤酒，咕咚一口下去，舒坦地叹了口气。 他拿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递给罗正均：“尝尝，味儿正。” 罗正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老罗，”他开口，没了之前的戏谑，多了几分认真，“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从穿开裆裤算起吧？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他用筷子点了点桌子：“雯雯跟了你多少年？最好的年纪都给你了吧？给你生儿子，替你打理前后，不容易。你现在呢？你也给不了她名分，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拖着人家吧？她也该有个堂堂正正的家了。” 罗正均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离不开她。”这话说得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依赖。 黄德山一听就嗤笑出声：“你离不开？老罗，你家里不是有老婆吗？江敏呢？” 提到妻子江敏，罗正均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晦涩，他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仿佛那里面不是水而是酒。 “德山，”他声音有些沙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点破事。江敏……她多少年都不回一次国了，就算回来，也只是走个过场。我们俩……早就名存实亡了。” 第 325 章 我就只看重她 “名存实亡那也是存在！”黄德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拔高了几分， “法律上她就是你罗正均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因为这个“名”，你就把雯雯箍在身边，让她没名没分地跟着你？你这叫耽误人家！你知不知道？” “我没有耽误她！”罗正均也有些激动起来，声音压抑着，“我爱她！我也爱我们的儿子！我能给她的，都会给她！” “你爱个屁！”黄德山毫不留情地啐道，又灌了一口酒， “你那叫自私！罗正均！你既舍不得放开雯雯，又动不了你家里那位摆设，你就想着两边都占着，让雯雯一辈子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你？你问问你自己，这公平吗？啊？” “呸！这样的男人多了去，又不止我一个，你少来这道德审判。”罗正均斜了黄德山一眼， “你明明知道她是你兄弟的女人，你还打主意？你这难道就不是私欲？你不要说的你有多高尚。外面那么多女人，你找谁不行，非要干这种伤害兄弟情谊的事？” “没办法，我就是只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忍不住。”德山又开始耍无赖，“好东西谁都想要，就只许你要，不许别人要？她若是你老婆，我绝不越界，问题，她不是。” 烤串的油烟在空气中弥漫，周围是嘈杂的划拳声和笑闹声，唯独他们这一桌，气氛压抑而紧绷。 罗正均被黄德山这番话戳中了痛处，也被黄德山这副无赖嘴脸气到了。 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一时竟找不到更有力的词句。 和泼皮无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说再多也是白搭。 几杯酒下肚，黄德山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他看着罗正均，忽然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感慨： “还记得小时候吗？为了一玻璃弹珠，咱俩能在胡同口打一下午，谁也不服谁，最后都鼻青脸肿地回家挨揍。” 罗正均哼了一声，嘴角却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一点弧度：“记得。哪次不是你耍赖？” “放屁！明明是你小子心眼多！”黄德山笑骂一句，又给他递过去一串，“后来大了，你上大学，我上军校，你从政，我从军……好像再也没为了什么东西这么较过劲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认真起来，声音也低沉了些：“正均，说真的，咱俩认识四十多年了，从一个院里光屁股跑到现在，不容易。黄家和罗家，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罗正均默默听着，手里的水杯转了一圈。 “雯雯这事……”黄德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放不下。说实话，我也放不下。这女人……啧，是真他娘的好。”他这话说得糙，但眼神里的认真和欣赏却做不得假。 “所以呢？”罗正均抬眼看他，目光深邃，“你打算怎么办？跟我死磕到底？让两家老人都难做？让外人看笑话？” 黄德山沉默了一下，猛地又灌了一口酒，然后重重放下杯子，发出“咚”的一声。 他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罗正均：“死磕？我黄德山不怕磕！但把咱俩几十年的交情磕没了，把两家的和气磕散了，那事情可就大了！你我谁都付不了这个责任。” “而且，到时候家里会怎么看待雯雯？……她可跟了你十几年，是你儿子的母亲。” 罗正均的心里一寒，他不能让两家老人知道这件事，否则雯雯恐怕就危险了…… 黄德山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老罗，我今天把话撂这儿。雯雯，我是真看上她了，想娶回家当老婆，疼她一辈子。这不是跟你闹着玩。” 罗正均的心猛地一沉，握紧了杯子，“可她现如今是我的女人。” 黄德山面色平静，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坦诚甚至有些豁达：“我也把话说明白。咱们俩，谁也别耍阴招，谁也别仗着权势逼她。” “咱们……就像小时候抢弹珠那样，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她最后选了谁，那是她的缘分，另一个……就得认！还得真心实意地祝福！怎么样？”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摊开在罗正均面前：“还是不是兄弟？能不能做到？” 罗正均看着黄德山那双坦荡甚至带着点野性的眼睛，又看了看他摊开的手掌。 儿时一起摸爬滚打、少年时互相扶持、成年后共同应对风浪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脑海。 家族的利益，多年的情谊，以及对赵雯雯那份复杂的感情，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良久，他缓缓地、也伸出了自己的手，重重地拍在黄德山的手掌上，发出清脆的击掌声。 “好。”罗正均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复杂的释然和男人的担当，“就依你。各凭本事，愿赌服输。无论结果如何，你我还是兄弟，在结果出来之前，都不能让两家人知道。” “痛快！”黄德山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晃了晃，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老罗！来！喝酒！虽然你喝的是水！”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一松，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暂时缓和了下来。 虽然争夺的本质未变，但却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一份沉淀了数十年的情谊作为底线。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无关紧要的旧事和现在的工作，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了一个女人未来的“协议”从未发生过。 直到凌晨，黄德山喝光了最后的啤酒，罗正均杯中的水也早已见底。 “走了！”黄德山站起身，动作略显摇晃。 罗正均也站起身，扶了他一把：“各回各家，我的司机也跟过来了。” 黄德山摆摆手，拉住了他，“走走走，回家睡觉……” 两人并肩走出喧闹的宵夜摊，凌晨的冷风一吹，酒意散了些许。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复杂，却都带着一种男人之间才懂的、混合着竞争、尊重和无奈的情绪。 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各自走向自己的座驾。 而此时的赵雯雯，正在四合院里，睡得正香。 第 326 章 父凭子贵 翌日，秋阳正好。罗正均处理完上午的紧急公务，心思却又飘向了那座静谧的四合院。 昨日与赵雯雯的不欢而散让他心头堵着一口气，也存着一丝不甘和想要修复关系的念头。他决定再去一趟，或许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他的车刚在胡同口停下，人还没走到院门前，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大嗓门： “哟？正均兄？又是你？看来咱俩是跟这四合院杠上了？” 罗正均一回头，果然看见黄德山穿着一身便装，龙行虎步地走来，脸上带着那种让罗正均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的爽朗笑容。 罗正均没好气：“你又来干什么？这里又不是你家。别没事总往这里跑。” 黄德山仍然是面带微笑：“我来见雯雯，你又来干什么？这里也不是你家。” “你……”罗正均不想再理这个老兵痞了。老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果不其然。 两人一起进到了四合院，出来的并非赵雯雯，而是赵雯雯的母亲邹春兰。 邹春兰身着剪裁合体的香云纱旗袍，外搭一件薄羊绒开衫，一头时髦小卷发，戴着润泽的珍珠耳钉和项链，手腕上一条水润的阳绿手镯，气质温婉而贵气，完全是一位久居沪上的精致老太太。 她看到门外这两位，微微一怔，随即得体地微笑：“正均啊！这位是？……，快请进。雯雯一早就回沪上了，说是公司有急事。” 两人眼底同时闪过失望。 黄德山听见罗正均叫她邹姨，他知道了，这位是赵雯雯的妈妈。 他则上前一步，握住邹春兰的手：“邹姨您好！我是雯雯的好朋友，我叫黄德山。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雯雯的母亲，一脉相承的高贵。我和雯雯非常熟，您女儿可太优秀了，您真是个了不起的母亲……” 邹春兰被黄德山夸的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保持笑容。 罗正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道：有这样不要脸的吗？这是什么将军？分明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老流氓，老无赖。真是越老越无赖…… 这时，一个穿着小绅士背带裤，分着偏分头的小男孩从厢房里跑了出来，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正是赵泽嘉。 小家伙乌溜溜的大眼睛先看向罗正均，立刻认了出来，小脸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罗正均的腿，仰头清脆地喊道：“爸爸！你来看我啦！” 这一声“爸爸”，像带着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罗正均心中所有的不快和怨气。 他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极其柔软的笑容，弯腰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掂了掂：“泽嘉！想不想爸爸？哎呀呀！又长高了。”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赵泽嘉搂住他的脖子，用力的点点头，“嗯！想。爸爸工作忙，可要注意身体哦！” 罗正均笑的，脸都笑成了菊花。 黄德山在一旁看着，眼神复杂。 他先是惊讶，随即目光落在赵泽嘉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尤其是那双酷似赵雯雯的明亮眼睛，不由得咂咂嘴，带着点酸意又由衷地说： “这就是泽嘉？好小子！真精神！这模样，像雯雯，比你老子好看多了！” 他说着，竟也凑上前，大手揉了揉赵泽嘉的头发，逗他：“乖儿子，叫爸爸！” 罗正均一听，立刻护犊子地把儿子往怀里紧了紧，没好气地瞪了黄德山一眼： “滚一边去！少在这儿占便宜！这是我儿子！你儿子在军校好好待着呢！” 黄德山被骂了也不恼，反而呵呵笑了，痞里痞气地说： “雯雯的儿子，那不就是我的儿子？分那么清楚干嘛？是吧，小嘉嘉？”他又想去捏孩子的脸。 罗正均侧身避开，脸色沉了下来：“黄老二！你过分了啊！这是我儿子。” 邹春兰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位身份显赫的男人像小孩一样斗嘴争抢，尤其是黄德山那半真半假的话，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咂摸出点不寻常的味道来。 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暗道不妙。 正巧这时，一辆挂着特殊号牌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胡同口停下，穿武警军装的司机下车走进了四合院。 那司机看见了罗正均和黄德山，立刻立正，敬了个军礼，说了声：“二位首长好。” 邹春兰一看见那司机，如蒙大赦，赶紧上前一步，温和却不容置疑地从罗正均怀里接过大孙子： “好了好了，泽嘉，太爷爷太奶奶派车来接我们了，我们该走了。” 她抱着孩子，对两位先生礼貌颔首：“正均，黄……先生，实在不好意思，玉泉山那边老人家想孩子想得紧，催得急，我们就先失陪了。” 说完，她抱着赵泽嘉，示意保姆和司机拿好东西，几乎是脚下生风般地快速出了四合院，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赵泽嘉趴在姥姥肩上，还依依不舍地朝着罗正均挥手：“爸爸再见！” 罗正均也挥手，目光温柔。 黄德山看着那辆车载着孩子和邹春兰迅速离开，摸了摸下巴，转头对罗正均挑眉：“行啊，老罗，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也该满足了。” 罗正均收回目光，冷冷瞥他一眼：“关你屁事！滚你的。” 黄德山嘿嘿一笑，也不纠缠，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心里又在盘算些什么。 四合院门口，再次只剩下两位心思各异的男人，以及一地秋阳和未尽的硝烟。 方才四合院里那一声清脆的“爸爸”，如同催征的战鼓，狠狠敲在黄德山心上。 看着邹春兰带着孩子匆匆离去，以及罗正均那副“父凭子贵”的模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前所未有的决断力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 他不能再等了！绝不能给罗正均凭借儿子巩固关系的机会！必须趁现在——罗正均被京城事务绊住脚的时候； 趁赵雯雯最在意的母亲和儿子都暂时不在沪上的时候；趁自己休假尚未结束，还能自由行动的时候——直捣黄龙！ 第 327 章 我自己 几乎是在转身离开胡同的瞬间，黄德山就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边大步走向座驾，一边拿出加密电话，雷厉风行地下达指令： “给我立刻安排飞机，最快一班去沪上！” “通知沪上方面，准备一辆车，要低调。” “让人查一下赵雯雯女士的确切住址……哪个赵雯雯？嘉泽集团的赵总……” 军人的效率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不到两个小时，黄德山已经坐在了飞往沪上的航班头等舱里。 他闭目养神，脑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眉宇间带着志在必得的锐气。 飞机一落地，一辆黑色轿车已悄然在停机坪等候。黄德山上车，无需多言，司机便汇报道：“首长，赵总这个时间已经回家。” “直接过去。”黄德山言简意赅。 华灯初上，法租界的老洋房在夜色和香樟树的掩映下更显静谧。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至门前停下，黄德山推门下车，他已经换了一身更显随意的深色薄羊绒衫和长裤，但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的凌厉气势和此刻志在必得的决心，却让这夜色都显得有些紧绷。 他抬手按响了门铃。片刻后，门被打开，露出林峰警惕的脸。 当看清来人时，林峰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几乎是本能地挺直腰板，下意识就想敬礼，硬生生忍住后变成了一个略显仓促的鞠躬：“黄…黄司令！” 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和一丝紧张。 黄德山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根本没打算解释，直接迈步就往里走。 那强大的压迫感让林峰根本不敢阻拦，甚至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了通路。 正在客厅擦拭花瓶的管家冯姐听到动静过来，见到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也是一愣，刚想开口通传：“先生，您稍等，我去禀报赵总……” 黄德山却仿佛没听见，目标明确，步伐沉稳而快速，径直穿过布置典雅却略显空旷的客厅，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仿佛这里不是赵雯雯的私宅，而是他的行军指挥部。 冯姐本来想去拦，却被林峰一把拉住了，林峰对着她摇了摇头。 冯姐小声问林峰：“这位是谁？” 林峰一脸的无奈，“大人物，赵总的……好友。” 冯嫂有些担心：“他气势好强，赵总不会有事吧？” 林峰摇摇头，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不会，赵总绝对不会有事，有我看着呢！你去忙你的吧！” 冯嫂走了，林峰在楼下猫了一会儿，也缩到后院去了。 家里静悄悄的，因为赵泽嘉去了京城，所以保姆和家庭教师都放假了，本来就没有几个人。 黄德山踏着铺着柔软地毯的楼梯走上二楼，脚步声沉闷而富有压迫感。他根本不需要询问，凭借着直觉和对这栋房子格局的判断，直接走向主卧的方向。 走廊尽头的那扇雕花木门虚掩着，透出温暖的灯光。黄德山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推开了门。 房间内，赵雯雯沐浴完毕，吹干头发，正端了一杯红酒，刚拉开纱帘，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品酒。正打算喝完这杯红酒就上床睡觉。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诧异地回过头—— 当看到黄德山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卧室门口，并且正毫不避讳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时，赵雯雯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被惊愕和一丝薄怒取代。 “黄德山？！”她猛地站起身，睡袍的带子因动作而微微松开，“你怎么来沪上了？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上来的？！下去！” 黄德山反手关上了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非但没出去，反而一步步朝她走来，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她因沐浴而泛着粉色的肌肤、松散微湿的长发，以及那双因惊怒而格外明亮的眼睛。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混合着他自身强烈的男性气息，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存在感，瞬间充满了这间原本充满女性馨香和私密感的卧室。 “沪上又不是国外，我想来自然就来了。我怎么进来的？我走进来的。”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声音低沉沙哑，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至于谁让我上来的？我自己。” 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热度。 赵雯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脊背却抵在了冰冷的窗台上，无路可退。 “你……你给我惹得麻烦还不够多？我是不会答应和你结婚的，你逼我也没用？”赵雯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她试图用严厉的目光逼退他，但在对方近乎贪婪的凝视下，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德山伸出手，并非要触碰她，而是撑在了她身体一侧的窗台边缘，将她完全困在了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他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很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顺手将酒杯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他一手撑在窗台上断了她的后路，另一只手却如铁钳般的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狠狠的按向自己，力道之大，让赵雯雯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他坚硬滚烫的胸膛。 “黄德山！你放开，这是我家，你怎么总这样？……” 赵雯雯奋力挣扎，握紧的拳头锤打着他的肩膀和胸膛。但那力量对于黄德山而言，就像挠痒痒。 “我知道这是你家。”黄德山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声音低沉的可怕：“我说过，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他的手臂如同坚固的枷锁，另一只手则不安分的在她腰臀游移，大手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袍，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惊人的热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 “你……你混蛋……嗯……”赵雯雯的怒骂被他突然落下，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堵了回去，那不是温柔的亲吻，而是如同侵略般的掠夺。 霸道、急切、充满了占有欲，几乎要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她偏头躲闪，却被他用手固定住脸颊，被迫承受这个炙热而令人窒息的吻。 她的捶打变得无力，身体在他的强势掠夺下微微发颤，不只是出于愤怒，还是某种被强行唤醒的，她不愿承认的战栗。 “嗯……放……开……”破碎的抗议从唇齿间溢出，这种无助的呜咽听在他耳中，更像是在助兴。 第 328 章 计划的一部分 黄德山仿佛一头强悍的雄狮，只想在自己的领地里打下属于他的，最深的烙印。 他一把将她抱离地面，几步就走到了床边，将她压进柔软的被褥之中…… 就在那极致失控的顶点，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的劈入了黄德山的脑海——如果雯雯怀了他的孩子……罗家那边还有什么话说？雯雯或许就不得不……”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仿佛找到了一个打破眼下僵局的、最直接也最霸道的突破口。 于是，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连哄带骗，甚至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粗暴，拒绝了那层最后的隔膜……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黄德山率先醒来。军人生物钟让他即使在疲惫酣战后依旧准时清醒。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极具女性化的华丽卧室装饰，以及怀中温香软玉的真实触感。 赵雯雯还在沉睡，长发凌乱地铺在枕上，眼下有淡淡的阴影，昨夜的一切痕迹都还留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昭示着他失控的狂热。 黄德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锐利的眼神变得深沉而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和更深的占有欲。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手臂依旧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仿佛这就是他的所有物，他的领地。 他的休假还有几天。这几天，他没打算离开。 赵雯雯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痛无力。 一睁眼，就看到黄德山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那身深色羊绒衫和长裤。 他已经去洋房前后院巡视一遍，还在后面和林峰他们一起锻炼了一会儿，现在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英文报纸看着。 晨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侧脸，神情平静得像是在自己家的书房。 听到床上的动静，他抬眼看过来，目光坦然，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醒了？厨房准备了早餐，起来吃点儿。” 赵雯雯一口气堵在胸口，抓起手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黄德山！你给我滚出去！在港岛你这样也就算了，在沪上也这样，你……”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意思，黄德山完全懂。 枕头软绵绵地砸在他身上，又落在地毯上。 黄德山眉峰都没动一下，弯腰捡起枕头，拍了拍，放回床边，语气仍旧平和： “乖，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那语气，仿佛无理取闹的人是她。 接下来的几天，黄德山彻底把这栋老洋房当成了自己的家。 赵雯雯去书房处理文件，他就不请自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要么看报纸，要么就用那种毫不掩饰的、带着审视和占有欲的目光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赵雯雯气得摔了两次文件，他都只是抬抬眼，淡淡道：“心情不好就歇歇，别拿工作撒气。” 她想去公司，刚让林峰备车，黄德山就已经自然无比地跟了过来，拉开车门：“正好，我也想去你公司转转。” 赵雯雯猛地停下脚步，狠狠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陪你。”他回答得言简意赅，理直气壮。 最终，赵雯雯摔上门，取消了行程。她绝不可能让黄德山以这种姿态出现在她的公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于是，她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把自己关在家里办公。 赵雯雯表现出了愤怒，因为黄德山的强势，已经把她原本平静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了。 但她内心深处是喜悦的，因为这就是她计划的一部分，是她期盼发生的。 对黄德山，她甚至有着不少的好感。 这种好感是源于他不同于罗正均那般深沉难测，是更为直接炽热的情感表达； 也源于他无所顾忌、敢于打破一切的霸道。——而这，恰恰是她最需要，却无法凭自己做到的。 她早就想摆脱罗正均了。 多年藏在暗处的关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罗正均的深情背后是巨大的束缚，他的权势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带来巨大的资源，却也成了她无法挣脱的金丝牢笼。 那也就罢了。但她最无法忍受的，是罗正均的教条、官僚。即使对她的偏爱和情感，也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可她凭自己的力量，几乎不可能挣脱。 罗正均的掌控是无形的，只要他想，就可以做到几乎全方位掌控她。除非他自己变心放手——但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因此，黄德山此时的出现，是从欧阳蕊逝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她的计划之内。 他强大的背景足以抗衡罗正均的权势，他军人的霸道的性格注定了他会采取最直接的方式来争夺，他对她的痴迷和怜惜，更是完美的“撬棍”。 他是现如今唯一可能帮她撬动罗正均那座大山的人。 为此，她在他身上用心了那么长时间。 所以，当他真的如她所愿，甚至超乎她预期地强势闯入时，她内心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一丝隐秘的欣喜。 他终于动手了，这场她期盼已久的、能改变她困境的风暴，终于来了。 但她绝不能将这份欣喜表现出来，所以，她就继续演戏。 …… 原本因为小主人赵泽嘉不在而显得有些冷清的洋房，因为这尊大神的强行入驻，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压抑。 林峰不是带着妹妹小雨缩在后院，就是缩在某个阴影里，尽量降低存在感。 管家冯姐和其他佣人更是小心翼翼，走路都踮着脚尖，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那位气势迫人、反客为主的将军，以及他们明显处于暴怒边缘却无可奈何的女主人。 家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从书房传出的、赵雯雯淡淡的冷语，和黄德山那永远平稳低沉、却能气死人的回应。 黄德山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这种诡异的气氛，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心安理得地享用着厨房准备的一切，甚至偶尔还会对菜式点评一两句，完全沉浸在了“男主人”的角色里。 第 329 章 保全自己 而每当夜幕降临，他必定会在那张属于赵雯雯的、铺着昂贵床单的大床上，一次又一次地索取、占有。 他要播种，赵雯雯心知肚明。 她最初的抗拒和怒骂，最终都化作了破碎的呜咽和无法控制的战栗，因为这其实也在她的计划中。 赵雯雯这段时间刚好是“危险期”，她虽然不是那种易孕体质，但黄德山那样的强悍，说不准她还真会怀上。 所以，她要把自己塑造成根本无力反抗的受害者，塑造成罗黄两家的政治牺牲品，她要让罗正均愧疚一辈子……。 黄德山虽在休假中，但偶尔也会接到一些必须处理的军务电话，或是出门片刻去会见沪上警备区的旧部。 第三天午后，他来到了赵雯雯的书房，把赵雯雯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了赵雯雯。 “给他打个电话吧！你知道该怎么说。” 赵雯雯瞬间就明白了黄德山话里的意思，因为即使黄德山不提醒她，她也早就想到了要这样做：把所有的过错都往他们身上推，做最完美的受害者。 她只是没想到黄德山会这么为她着想，这样的有男人的担当。 黄德山退出书房，下了楼，给赵雯雯留下足够的空间。 赵雯雯拿起了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仿佛那头的人一直等在旁边。 “雯雯？”罗正均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沪上的风声，他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黄德山如此大张旗鼓地登堂入室，根本就没想瞒着他。 这里原本就是他的地盘，他有多少故交旧部都在沪上。 听到他的声音，赵雯雯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那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极其压抑的、带着无尽委屈和恐惧的啜泣，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能让人听清她的无助，又不会显得过于夸张失态。 “罗正均……”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脆弱感，“你是不管我了是不是？你就看着黄德山这么欺负我……他赖在家里不走，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哪里都去不了……他……你就这样看着？” 她似乎哽咽得说不下去，留给对方无限的想象空间。 “雯雯，你别哭。”罗正均的声音立刻绷紧了，透着心疼和一种压抑的怒火，“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不管？！”赵雯雯的声调拔高，带着哭腔的指控像细细的鞭子抽过去，“你就看着他这样……这里是沪上，是你的地方啊！你都不想想办法……你就放任他这样？” 她将自己完美地塑造成了一个无助的、被强大势力逼迫的弱女子，一个夹在罗黄两家角力中的牺牲品。 她笃定罗正均对她的感情，更清楚他性格中沉稳克制、顾全大局的一面。他顾全大局，所以愧对的就只能是她。 电话那头的罗正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能想象赵雯雯此刻的无助与委屈，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难当。他恨不得立刻飞回沪上，把黄德山从那栋房子里扔出去！ 但是，他能怎么办？ 黄德山那么狗，那么不要脸，摆明了就是吃准了他罗正均的软肋！ 是的，他是可以在沪上调动力量，甚至一个电话就能让特警上门。但然后呢？黄德山是什么人？港岛部队司令，军中悍将，沪上警备司令部二把手就是他们黄家的老部下！ 他要是铁了心不走，冲突起来，他绝对敢调动驻军对峙！那将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场面？ 一旦事情闹大，罗、黄两家的高层必定会被惊动。到时候，两家几十年的政治同盟关系将会出现难以弥补的裂痕。 而引发这一切的根源——赵雯雯，将会被两家长辈视作怎样的祸水红颜？他们会认为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而起。 到了他们那个层面，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不安定因素”消失的无声无息，无论她有多么庞大的商业帝国，有多大的名气，在绝对的权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他不能冒这个险。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代价。黄德山就是个没下限的无赖，混蛋王八蛋！ 现如今，他只能无动于衷，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黄德山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 他算准了罗正均不敢赌他的下限，为了保住她，必须忍下这份屈辱和嫉妒，甚至被迫默认黄德山在她生活中强行开辟出的存在。 “……雯雯，”罗正均的声音极其沙哑，充满了无力感，“你听我说，现在……现在不能硬来。德山他……他不会真的伤害你。你……你先忍耐一下，保护好自己。我会想办法，但不是现在……” 他的话苍白无力，甚至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赵雯雯在电话这头，听着他语气里的痛苦和无奈，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和算计，但声音却变得更加凄楚绝望：“罗正均，你个王八蛋。”她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任由泪水流淌，她自己都分不清这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过了几分钟，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书房门锁被轻微的转动。 门被推开，黄德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落在赵雯雯微微泛红的眼圈和强作镇定的脸上。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慢慢踱步进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手指轻轻揩过她眼角残留的一丝湿意，动作温柔至极。 是的，他的雯雯那么聪明，一点就通，她知道怎么样巧妙的在这段关系中保全自己。 “哭了？”他低沉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好了好了，不哭了，一切有我呢……” 赵雯雯扭开头，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冷硬：“我告诉你，我讨厌你们这样算计我。” 黄德山低笑一声，收回手，语气笃定而残忍，：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他不放手？你不能做决断，我就来替你做，所有的过错我来背，最坏的人，我来做。” 第 330 章 你归我 就在这时，黄德山的手机响了，他看看手机，又看看赵雯雯。赵雯雯知道了，是罗正均打的。 黄德山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嘴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混合着挑衅与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酷。 他按下了接听键，并且，在赵雯雯淡淡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免提键。 下一秒，罗正均压抑到极致、仿佛淬着冰碴却又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猛地炸开： “黄德山！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朋友妻不可欺？！你他妈倒好，直接用强了？！你还是不是人？！” 这声怒吼，几乎撕破了以往所有心照不宣的伪装，将最不堪的猜测直接吼了出来。 黄德山面对这直白的斥骂，脸色丝毫未变，甚至语气都依旧平稳，只是带着清晰的讥诮： “正均，话别说得那么难听。雯雯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妻”？法律上？还是名分上？”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强硬而笃定，“她不是你的妻，她是我的爱人。” “她也是我的爱人！”罗正均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痛楚，“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泽嘉都那么大了！黄德山你他妈眼瞎吗？！” “泽嘉的存在，恰恰证明你给不了她该有的东西！”黄德山立刻反唇相讥，语气锐利，“这么多年，她就只能躲在暗处！现在，我来给她光明正大！” “你放屁！”罗正均气得口不择言，“你那叫光明正大？你那叫耍流氓！强取豪夺下三滥！” “我们当初怎么说的？各凭本事，公平竞争！你他妈这就叫公平竞争？！趁我不在沪上，用这种下作手段？！你黄德山的本事就是欺负一个女人？！” “公平竞争？”黄德山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正均，扪心自问，真的“公平”吗？你占着先机，占着她心软重旧情！我不用点非常手段，怎么打破你这个铜墙铁壁？难道要我像个小丑一样，等着你哪天大发慈悲放手吗？” “罗正均。你敢说你当初得到她的时候，没有用半点手段？”……黄德山语气平静而冰冷，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而且我说过，我非她不娶。” “但我也不能没有她！”罗正均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黄二！世间那么多女人，你要谁不好？你偏偏就盯着我的女人！小时候你就这样！抢我玩具、抢我图画书、连我那个军绿色的新书包你看上了也得抢过去背两天！长大了……长大了你还抢我女人！你就是个臭流氓！狗改不了吃屎！” 黄德山听着他翻旧账，非但不怒，反而嗤笑一声，也抬高了声调：“呵！罗大头，你光记着我抢你东西？你怎么不记得小时候谁替你挨的那些揍？” “谁翻墙出去给你买糖糕结果被教导主任逮住罚站一下午？谁看你被隔壁大院那几个小子堵了，二话不说冲上去跟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还有学校的值日，你不是溜号去看电影，就是偷懒，哪次不是老子替你的？高中暑假你在护城河游泳腿抽筋差点儿淹死，不是老子冲下去把你背上岸的吗？啊？……老子替你干过那么多事，现在问你要个女人怎么啦？！” “这他妈能一样吗？！”罗正均气得声音发颤，“那是东西吗？！那是雯雯！她是独一无二的！” “正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黄德山的语气骤然变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种偏执的狂热，“所以不抢不行！好的东西，谁不想要？最好的，当然得拼命去争！我告诉你罗正均，这次，我绝不会让！”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能听到罗正均粗重而不稳定的呼吸声，仿佛一头受伤的困兽。 过了好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充满了无力感和深深的挫败： “黄德山……你个臭无赖……” 这一次，骂声里少了最初的暴怒，多了种无可奈何的悲凉。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小时候，面对喜欢强词夺理、硬抢东西却又真的会为他两肋插刀的混世魔王发小，打不得，骂没用，讲道理他比你还有理。 黄德山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变化，知道这场交锋的火药味已然转变。 他握着手机，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目光再次投向赵雯雯，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就是这样。 赵雯雯站在那里，听着两个男人在电话里像孩子一样争吵，揭着彼此的老底，却将她作为争夺的核心。 她觉得，怎么有些搞笑。 就在这时，罗正均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电话被猛地挂断，连最后的道别或威胁都没有。 手机发出了嘟…嘟…嘟…的忙音。 黄德山将手机丢开，走向赵雯雯。他试图伸手，想要触碰她，仿佛要确认这场争夺战的战利品。 赵雯雯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直接触碰。 她抬起眼看他，眼神里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真切的、淡淡的水雾，嘴角似乎还含着一丝极淡、难以捕捉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洞悉一切后的慵懒。 黄德山的手停在空中，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眉头微蹙。 赵雯雯轻轻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时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麻木：“争赢了？” 黄德山凝视着她迅速转变的情绪和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心中涌上了一丝心疼。 他收回手，语气依旧笃定，却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探究：“应该是，以后你归我。” 赵雯雯闻言，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轻得像羽毛拂过，含义不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归谁？她心里想，我只归我自己。 五天的时间，在一种诡异又紧绷的默契中流逝。 黄德山俨然将这栋老洋房当成了自己的家，而赵雯雯则用一种冰冷的沉默来表达她的不满。 她几乎不再与他说话，除了必要的、关于吃饭或一些他强行介入的事务的、最简短的交流。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处理工作，仿佛他只是房子里一个令人不快的背景和噪音。 然而，黄德山对此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他这次的目的本就不是来与她谈情说爱——至少不全是。 第 331 章 平衡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宣告，一种侵入，一种打破她与罗正均之间原有平衡的强力手段。 他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侧脸，看着她刻意避开的眼神，心中那份志在必得的念头反而更加炽烈。 他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抗议，但他更相信，赵雯雯心里是爱着他的，只是她有着太多的顾虑。 更重要的是，他心底藏着一个炽热而隐秘的期盼——这几天他刻意没有做任何措施的亲密接触。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迷信般的信念，期盼着能留下一个属于他和她的烙印。 一个孩子，一个流淌着他黄德山血脉的孩子，将会是打破所有僵局最有力的武器。 到那时，罗正均还有什么可说的？雯雯又还能往哪里退？ 他相信上天是眷顾他的。从第一次到见她，到后来港岛的再次遇见，相识、相知、相爱，再到欧阳蕊的离世……每一步都像是命运在推着他向前走。 他和她，是有缘分的。他对此深信不疑。 假期终究还是到了尽头。 临行前的清晨，黄德山换回了笔挺的军常服，肩章上的将星在晨光中闪烁着冷硬的光芒，重新变回了那个威严的将军。 林峰早已将他的行李提下楼，车子也在门外等候。 赵雯雯站在客厅的窗边，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晨光勾勒出她纤细而倔强的身影。 黄德山大步走过去，停在她身前。 他抬手轻揉的抚上她的面颊，沉声开口，语气里褪去了这几日的些许随意，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期盼。 “我走了。” 赵雯雯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眼神淡淡的，无悲无喜。 黄德山也不恼，目光落在平坦的小腹上，而后又落回了她脸上，继续道： “沪上这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有什么事，随时让林峰联系我，或者直接打电话给我。” 他的语气自然无比，仿佛他才是这里名正言顺的男主人，正在交代离家事宜。 然而，赵雯雯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又或者听见了，却只当作是又一缕无关紧要的空气。 黄德山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失望，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决心取代。 他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意味： “雯雯，这几天……辛苦你了，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立即告诉我，嗯？我会用最快速度回来。”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试图激起波澜。 他紧紧盯着她的反应，期盼能从她身上看到一丝动摇，哪怕是一丝愤怒也好。 赵雯雯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然后缓缓开口：“你们就这样算计我？都没问问我愿不愿意。” 黄德山心头猛的一痛，他就知道，雯雯那么聪明，他和罗正均明里暗里的较量，心照不宣的某种共识……雯雯她怎么能不知道？ 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既不能和罗正均真正的撕破脸面，也不能失去她。 他猛的拥她入怀，然后放开她，不再多说，只深深地看了她的一眼，仿佛要将这个身影刻进脑子里。 “对不起，过后你怎么罚我都行。” 最终，他吐出这几个字，不再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一如他来时那样，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然后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城市的背景噪音里。 赵雯雯依旧站在窗前，面上眉目舒缓，眼中的水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 她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优雅地交叠起双腿。 她此刻的心情无比的轻松，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她期望的方向在发展—— 黄德山和罗正均，这两个说爱她、离不开她的男人。他们各自使出手段，计算着代价，规划着她的归属，却从未问过她是否有别的想法。 罗正均用多年的情谊、儿子的羁绊和暗中的庇护画地为牢，默认她是他的私有物。 黄德山则用更粗暴直接的方式，强行闯入，宣告主权，甚至试图用孩子来绑定她，完成事实上的占有。 他们都在算计她，规划她。 然而，这种被争夺、被算计的局面，又何尝不是在她的预料和算计之中，甚至是她暗中推动和乐见其成的。 从她默许甚至一定程度上引导与黄德山感情升温，而后又对他的冷落和疏远开始。 从她故意在罗正均面前流露出被冤枉的愤怒和为难无力开始，她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 因为现如今，她一旦流露出一丝对黄德山的欢迎和接纳，那么性质就完全变了。她会从“被迫无奈”、“被争夺的受害者”，变成了“主动勾结”、“红杏出墙”。 这不仅会彻底激怒罗正均，让他因背叛而疯狂报复，也会让黄德山看轻她，甚至可能失去那份“争取”的劲头，和因为觉得“委屈了她”而产生的补偿心理。 她必须，也只能，把自己的角色严格定义为一个无能为力、任人摆布的受害者。 两个同样骄傲、同样权势滔天的男人，在她的问题上绝无可能谦让，冲突是必然的，争夺是注定的。 而她，要做的就是巧妙地站在风暴眼里，扮演好那个被动的、无辜的、无奈的角色。 对黄德山，她表现出无奈，为难，抗拒、被强迫，这会激发黄德山更强的征服欲和……理解后的心疼。 对罗正均，她则通过电话传递绝望、无助和被他“抛弃”的带着埋冤的委屈。这会深深刺痛罗正均的心，加重他的愧疚感和无力感。 他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束缚和无法完全拥有，才让她陷入今日被另一个男人逼迫的境地。 这份亏欠，将来会转化为更多实质性的补偿、让步和纵容。 置身事外，装无辜，装无能为力，装恼怒——这是她目前最完美的保护色和最高效的杠杆。 她不会真正倒向任何一边。因为一旦做出明确选择，另一边的价值就会消失，平衡就会被打破。而她，不会让这种平衡被打破…… 第 332 章 权衡利弊 她需要黄德山的这股“蛮力”来打破僵局，但又必须控制好打破的力度和方向，确保自己最终能渔翁得利。 至于黄德山期盼的孩子？ 赵雯雯的手轻轻覆上小腹，眼神幽深难辨。 如果真的有……也绝不会成为决定她归属的枷锁，反而或许会是加速这一切的、最有力的催化剂。 会让罗正均更加内疚，也会让黄德山更加死心塌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种种算计。 戏，还要继续演下去。而且必须演得逼真，演得投入。 这出戏，的确是两个男人的主场，但她，才是那真正的导演。 她此刻的“无能为力”，正是她通往未来“自由”的唯一路径。 黄德山离开后，老洋房陷入一种紧绷后的寂静。 赵雯雯需要这场寂静，也需要继续她精心编排的剧本。 果然，她那部私人电话再次执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毫无意外。 她没有立刻接听，让铃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多回荡了一会儿，直到铃声渐歇，即将自动挂断前一刻，她才缓缓拿起听筒，却没有立刻开口。 “雯雯？你怎么样？他……是不是走了？”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罗正均急切而沙哑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担忧和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赵雯雯沉默着，只有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过去，这是一种无声的控诉，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渲染压抑的氛围。 “……雯雯？你说句话，别吓我。”罗正均的声音更加焦急。 这时，赵雯雯才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异常低哑、轻飘，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疲惫，而不是激烈的愤怒： “……是啊，终于走了。”她轻轻重复着，语气里没有一丝如释重负，反而充满了空洞和茫然，“你的好兄弟，在你我的家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罗正均，这世上，是不是只要他对你足够的重要，够强横，就可以不用讲任何道理？” 这次，她没有直接骂他“王八蛋”，也没有尖叫着指责他“算计”。 她只是用一种被抽空般的平静，抛出一个冰冷的问题，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轻轻砸在罗正均的心上，却带来刺骨的寒意。 “雯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罗正均心如刀绞，急忙辩解。 “解释？”赵雯雯轻轻打断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破碎的笑意，听得人心里发慌， “解释你为什么只能隔着电话听？解释你为什么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正均，你知道吗？有时候，“没办法”三个字，比任何故意的伤害更让人绝望……。”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罗正均的神经。 她没有指责他，却点出了他“知情却无能为力”的残酷现实；她没有哭闹，却将一种更深沉的失望，精准地传递了过去。 “我……”罗正均被堵得哑口无言，巨大的愧疚和痛苦淹没了他。 他发现自己任何的解释在赵雯雯这种平静的绝望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和可笑。 赵雯雯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却又尖锐得像刀子： “看着我被他堵在家里这么些天，你就在京城干看着！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把我当什么了？一个玩意儿？或是你们兄弟之间博弈的筹码？！” 她语速极快，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泪水和不甘，狠狠地砸向电话那头的男人。 她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欺骗、被出卖、被两个强大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绝望女人形象。 电话那头的罗正均被这劈头盖脸的怒骂和指控打得措手不及，心像是被狠狠揪住，痛得无以复加。 “雯雯！你听我说！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和他算计你？！”他急声辩解，声音里带着痛苦， “我舍不得你！我怎么会舍得让别人这样对你？！是黄德山！是他混蛋！他不要脸！他就是个混不吝的臭兵痞！我……”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辩解是如此苍白无力。 是的，他舍不得，他痛苦得快要发疯，他恨不得立刻飞回沪上把黄德山千刀万剐。 但是，他确实什么都没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的沉默，在赵雯雯听来，更像是一种默认。 “你没办法？呵……”赵雯雯发出一声凄凉的冷笑，“是啊，你没办法……你罗大主任有你的顾虑，有你的大局……我算什么？……” 她哭得伤心欲绝，每一个啜泣都经过精心设计，能精准地戳中罗正均内心最愧疚、最柔软的地方。 罗正均听着她的哭声，心如刀绞，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何尝不痛苦？他才是那个最早拥有她、视她如珍宝的人！可现在，他却只能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强行闯入生活，甚至……他不愿想下去。 可他又能怎么办？和黄德山彻底撕破脸？调动力量硬碰硬？ 那引发的后果，绝非仅仅是两个男人争风吃醋那么简单。 背后的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某种程度上，他此刻的忍耐和退缩，何尝不是一种对雯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 一旦真的掀起惊涛骇浪，首当其冲受到最大伤害的，必然是她。 这个道理，他懂，他相信赵雯雯冷静下来也会懂……只是现在，她正在气头上。 更何况，在他内心深处，属于真正成熟政治家的那部分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思维也在提醒他： 世事权衡，利益为重。一个女人感情，终究不能凌驾于太多东西之上。这份清醒，让他更加痛苦和自我厌恶。 他原本是打算立刻飞去沪上看她的，他想亲眼确认她是否安好，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安慰。 但此刻，听着她电话里泣不成声的控诉和愤怒，他犹豫了。 他想起了上次在京城四合院，她情绪激动时挠花自己脸的情景。 那几道血痕，过了好些天才慢慢结痂脱落，疤痕至今还若隐若现。 第 333 章 女博士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此刻过去，无异于火上浇油。万一她情绪再次失控…… 罗正均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那里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 “雯雯……对不起……是我没用……”他最终只能干涩地、无比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无力，“你……你先冷静一下，别气坏了身体……我……我过几天，等你气消了点再去看你，好吗？” 他的语气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带着恳求。 赵雯雯在电话这头，听着他语气里的痛苦、愧疚和那丝不易察觉的退缩，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继续抽泣了几声，然后带着浓浓的鼻音，用一种心灰意冷的语气说道： “看我？还有什么好看的……罗正均，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说完，她不等罗正均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罗正均握着电话，久久没有放下，脸上是一片颓然和木然的痛苦。 而沪上老洋房里，赵雯雯缓缓放下电话，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但眼中的悲伤和愤怒却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平静。 她成功地将更多的愧疚和不安钉进了罗正均的心里，也为自己争取到了几天不受打扰的、可以冷静思考下一步的时间。 这场戏，她唱得投入，也唱得恰到好处。 黄德山离开的第二天，邹春兰带着赵泽嘉回到了沪上老洋房。 关于黄德山在这里的五天，没有任何人敢在邹春兰面前透露一句。 日子在外人看来，似乎恢复了某种表面的平静，依旧在沪上名利场中流转，处理着嘉泽集团和影视公司的各种事务，关注着非洲矿场的运营，偶尔过问一下腾飞和阿里赴港上市的进展。 但只有赵雯雯自己知道，那根紧绷的弦从未松懈。 她的私人电话时常会响起，黄德山的来电总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期盼，语气热切，仿佛沪上那五天已经彻底重新定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罗正均的电话则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充满了弥补式的温柔和挥之不去的愧疚，他不再提黄德山，只一味地关心她的起居心情，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抹去那段不愉快的记忆。 赵雯雯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对黄德山，她保持着一种疏离的礼貌，偶尔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足以吊着他那份心疼与征服欲； 对罗正均，她则表现出一种心结未解、余怒未消的冷淡，让他持续沉浸在亏欠感中。 与此同时，在广袤而原始的桑卡拉，顾砚舟的生活也并非只有矿场的喧嚣和业务的繁杂。 在一次前往矿区周边考察水源和植被情况的行程中，他偶然邂逅了一位与这片粗犷土地似乎格格不入的女性。 那是在一条河流畔，顾砚舟正带着技术人员取样，却看到一位身着卡其色野外工作服、头戴宽檐帽的白人女子正专注地蹲在地上记录着什么。 她身边放着一些专业的采样工具。而不远处，还有几名科考人员，显然是她的同伴。 她身姿高挑挺拔，即使穿着宽松的工作服也难掩其姣好的身材，露出的手臂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侧脸线条清晰利落。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却带着几分疏离和学术性专注的面孔，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如同非洲晴朗的天空。 她看到顾砚舟一行人，尤其是气质儒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顾砚舟时，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惊讶，随即礼貌地点了点头。 顾砚舟也颔首致意。在这片几乎见不到东亚面孔的偏远地区，两位看起来都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异乡人相遇，难免会多留意一眼。 通过简单的英语交谈，顾砚舟得知她叫艾莉诺·罗德斯，是一位来自欧洲知名大学的生物学家，正在进行西非地区特有植物物种的田野调查。 她谈吐清晰，逻辑严密，带着学者特有的冷静和直接。 而艾莉诺也对顾砚舟产生了兴趣。 她见多了欧美那些或是傲慢或是粗线条的商人、探险家，却很少见到像顾砚舟这样，在非洲腹地还能保持着一种沉静书卷气、言谈举止间透着东方含蓄韵味的男人。 他不仅能流利地用英语与她交流专业的环境问题，甚至还能对当地某些植物的土著用法说出个一二，显露出极高的学习能力和文化适应力。 自那次河畔的初遇后，顾砚舟并未将那位漂亮的女生物学家太过放在心上。 桑卡拉的日常充满了各种需要他处理的事务，矿场的运营、与当地部族的沟通、与当地势力的交际和平衡。 然而，几天后，在一次巡视矿场新划定的区时，他再次遇到了艾莉诺。 她正独自一人，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手里拿着GPS定位仪和笔记本，专注地记录着一种低矮灌木的形态特征。 阳光炙烈，她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几缕金色的发丝黏在脸颊旁，却丝毫未影响她的专注。 “罗德斯博士？”顾砚舟有些意外地打了声招呼。 艾莉诺抬起头，看到是顾砚舟，湛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恢复了她惯有的冷静： “顾先生，真巧。看来你们的矿场范围又扩大了？”她的语气直接，甚至带着一丝环保主义者天然的审视意味。 顾砚舟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她的直接： “只是例行边界巡视。倒是您，一个人在这片区域活动，需要格外注意安全。这里并不总是那么太平。”他善意地提醒道。 “谢谢，我习惯了野外工作，有基本的自保准备。” 艾莉诺展示了一下背包侧袋里的防熊喷雾和高频哨子，还有一只手枪，语气平淡，但显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她顿了顿，忽然问道：“顾先生，我对你们矿区边缘的生态系统很感兴趣，尤其是地下水文和土壤微生物群落可能受到的影响。” “不知是否方便，在我的研究不涉及你们商业机密的前提下，允许我在指定的外围区域进行一些采样和观察？” 她的请求非常专业和直接，眼神坦诚，没有任何闪烁或隐藏的意图。 第 334 章 请求 顾砚舟略作沉吟。 他欣赏这种坦率，而且与学术机构、尤其是背景深厚的学者建立良好关系，有时也能为企业在当地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环保争议。 他点了点头：“原则上可以。但为了您的绝对安全，必须由我们的安保人员陪同，并且需要避开生产核心区和爆破警戒区。具体区域和时间，您可以和我的助理详细沟通。” “非常感谢，这是合理的要求。”艾莉诺爽快地答应，并主动伸出手，“合作愉快，顾先生。” 顾砚舟与她握了握手，感觉到她手指的力量和干燥，一如她给人的感觉，坚定而清晰。 此后，艾莉诺果然在矿场安保人员的陪同下，来了矿区外围几次进行她的研究。 偶尔，顾砚舟会在巡视时遇到她，两人会就一些当地植物、环境保护与资源开发的平衡等问题进行简短的、学术性的交流。 顾砚舟发现这位女博士知识渊博，思维极其敏捷清晰，虽然观点有时过于理想化，但逻辑严谨，令人尊重。 而艾莉诺也愈发欣赏顾砚舟身上那种罕见的、将东方温文尔雅与西方务实高效结合的气质，以及他远超普通商人的学习能力和对环境问题的深刻理解。 几次不期而遇后，两人逐渐熟悉。 艾莉诺欣赏顾砚舟的智商、冷静的头脑和他那种不同于西方男性的、内敛而可靠的气质。 她是个极其理性且目标明确的人，这种欣赏很快在她心中转化为一个非常规的、大胆的计划。 一天傍晚，夕阳将天地染成一片金黄。 艾莉诺突然来到了别墅里顾砚舟办公室，极其直接地提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男人瞠目结舌的请求： “顾先生，我经过深思熟虑，想向你提出一个非正式的商业提议。”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一份实验数据， “我希望购买你的精子，用于体外受精。我认为你的基因非常优秀，智商、外貌、适应能力都符合我的要求。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拥有这些优质的特质，特别是带有一部分……亚洲基因。” 她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那个“基因购买”的计划。 即使是冷静如顾砚舟，在听到她的这个计划时，也被震惊到了，他手中的钢笔甚至差点滑落。 他推了推眼镜，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艾莉诺的表情无比严肃和认真。 看到他的惊愕，艾莉诺进一步解释道，语气依旧冷静甚至带着点科学探讨的意味： “请你不要误会。我并非对你有浪漫意义上的兴趣。事实上，我是一名不婚主义者，并且，我天生对男性的精液过敏，这是生理性的，无法进行传统的性行为。” “所以试管受精是我获得后代的唯一途径。我需要寻找最合适的基因提供者，而你，是我目前遇到的最理想的人选。” 这个解释让顾砚舟的震惊稍稍平复，转而变成一种极其复杂的荒谬感。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非洲的夕阳下，被一位才貌双全的女科学家如此理性地评估基因价值并提出“购买”请求。 “……罗德斯博士，”顾砚舟罕见地有些词穷，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试图消化这过于超前的信息。 “这……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恕我直言，您所说的过敏……我确实听说过西方人对花生、海鲜甚至阳光过敏的案例，但您所说的这种……我还是第一次听闻。” 他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艾莉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科学事实： “是的，顾先生。这是一种确实存在但较为罕见的免疫系统过度反应，医学上有其记载。” “它杜绝了我通过传统方式受孕的可能性，但也让我能更加理性和科学地规划后代这件事。” “我筛选基因提供者的标准包括智商、健康、外貌、情绪稳定性以及文化背景的多样性。而你，是目前最符合我所有标准的人选。” 她甚至把自己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了一份加密文件，里面是她初步构想的、基于优生学理念的筛选条目的一部分。 顾砚舟感到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但看着对方无比严肃认真的学术态度，他又无法将其视为一个玩笑。 第一次，他礼貌但坚定地拒绝了。 艾莉诺没有纠缠，只是留下了一句：“请慎重考虑我的提议。这无关情感或欲望，只是一项基于理性选择和互利原则的生命科学合作。”然后便离开了。 之后，她又找过顾砚舟两次。每次都是在他下班后，时间不长，更像是一次次补充性的“学术论证”。 她详细解释了她的家族背景：她出身南非金伯利的钻石商罗德斯家族。证明其强大的经济支撑能力； 阐述了她的不婚主义和生活理念，保证绝不会带来任何情感纠缠； 甚至提供了经过律师审核的、关于精子捐赠和试管婴儿抚养权约定的法律框架范本，显示其操作的规范性和严肃性。 顾砚舟陷入了长时间的深思。 他独自在非洲的夜晚散步，看着浩瀚的银河，思考着生命、传承和自身的存在。 他想到了远方的赵雯雯，那份永远无法圆满的情感寄托； 想到了自己或许注定孤独的人生轨迹；想到了一个拥有自己血脉、却能在完全不同环境下成长的生命可能性…… 而且这样的方式赵雯雯当初也是极力赞成的，他当初也是考虑过的。 他甚至觉得这有一种冥冥之中注定的感觉。 他打电话将这件事告诉了赵雯雯，赵雯雯也觉得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她让他自己做决定。 最终，理性压倒了传统的桎梏。 顾砚舟看到了这个提议背后那种冰冷的、却极具吸引力的逻辑：一个优质的后代，一份清晰无纠葛的协议，一种超越常规伦理的生命体验。 第 335 章 另一种格局 于是，他约见了艾莉诺。 “我同意你的提议，罗德斯博士。”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条件需要修改。 “这不是一场买卖，而是一项合作。如果成功，我希望是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孩子由你抚养，另一个孩子的抚养权归我。我们可以共同承担相关医疗费用，或者按比例分担。” 艾莉诺仔细听着，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计算的光芒。 她略微思考后，问道：“很公平。那么抚养权归属、探视权、孩子的知情权以及未来可能涉及的跨国法律问题呢？” “这正是我们需要详细协商的。”顾砚舟拿出了一份他草拟的协议框架，上面已经列出了一些关键条款： “抚养权明确归属，互不干涉对方的抚养方式，但双方都拥有定期探视另一个孩子的权利，频率和方式可以具体约定。” “孩子在一定年龄后，有权知道自己的生物学来源和同胞兄弟姐妹的存在。所有相关法律文件必须经过双方律师（包括国际律师）的严格审核，确保在不同司法管辖区下的最大程度保障。”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像谈判一项重大商业合同一样，逐条讨论协议的细节。 从医疗机构的选择，到受精卵的培育和植入，再到怀孕期间的沟通机制，孩子出生后的探视安排。 甚至包括未来如果一方发生意外，孩子的监护权问题……事无巨细，都被纳入这份特殊的协议之中。 整个过程，两人都表现得极其专业和冷静，仿佛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最终，一份厚达数十页、涵盖各种可能性的法律协议草案诞生了。 双方通过加密渠道发给各自的律师进行最终审核。 签署临时协议的那天，没有仪式，只是在顾砚舟的办公室，两人交换了签署好的文件。 “合作愉快，顾先生。”艾莉诺伸出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相信我们会共同创造出两个优秀的生命体。” “合作愉快，艾莉诺。”顾砚舟与她握手，第一次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他看着眼前这个美丽、聪明、理性到极致的女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更多的，是对未来某种新可能的平静接受。 这份协议，将两个远在非洲的异乡人，以一种最奇特的方式，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而这一切，都悄然发生在寰宇矿业在桑卡拉轰轰烈烈的开拓背景之下。 国内，沪上。一个月后的某个清晨。 阳光透过餐厅的玻璃窗，洒在精致的雕花餐桌上。 吴妈照例端上来一盅温热的牛奶燕窝，这是赵雯雯雷打不动的晨间养颜习惯。 莹白的炖盅，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和燕窝特有的气息。 赵雯雯拿起小巧的汤匙，刚舀起一勺送到唇边，那股熟悉的、浓郁的奶香味钻入鼻腔—— 突然！一股毫无预兆的、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猛地翻涌而上，直冲喉咙！ “呃……”她猛地放下汤匙，捂住嘴，侧过身剧烈地干呕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赵总！您怎么了？”吴妈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赵雯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胸口那股烦恶感却久久不散。她推开面前的炖盅，甚至不敢再去看那盅牛奶燕窝。 吴妈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不合胃口？还是早上着了凉？要不我给您换点清粥小菜？” 赵雯雯没有立刻回答。她靠在椅背上，微微喘息着，试图平复那股突如其来的不适。 她的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生理期……好像迟了几天了？ 之前因为黄德山闯入、与罗正均冷战等一系列事情，心绪不宁，她并未太过留意。 但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对气味极度敏感的反应，像一道闪电，使得脑海骤然变清明。 是黄德山的种子，种下了。 就是那五天，他强势的、不容拒绝的、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算计的亲密之后。 她当时并非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可能，甚至……在内心深处，她也曾权衡过这种可能带来的利弊。 此刻，一切成真了。 看来黄德山的运气不错，他人霸道，种子同样强悍。而她的运气也不错，这个孩子能带给她的，将是另一种格局。 她没有惊慌，没有错愕，甚至没有太多的意外。 这里，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一个流着黄德山血脉的孩子。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不但和罗正均，罗家之间那根最深的纽带——儿子赵泽嘉。也和黄德山，黄家之间有了更深的纽带。 这意味着罗正均可能会痛苦、愤怒，甚至……彻底放手？ 也意味着，她精心维持的、游走于两人之间的游戏，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更加复杂的阶段。 吴妈还在旁边担忧地询问着。 赵雯雯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看不透情绪的平静。 “没事，吴妈，”她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只是略微有些沙哑， “可能就是突然有点反胃，最近有点累。燕窝里的牛奶，明天起就换成椰奶或是白水吧！” 吴妈递给她的一杯温水，她挥手让吴妈先去忙，自己独自坐在清晨的阳光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温的杯壁。 一个计划迅速在她脑海中成形， 她首先需要确认。 她拿起电话，没有打给惯用的家庭医生，而是打给了一家她从未去过的知名私立医院，预约了下周的时间。 然后，她开始调整自己的行为模式。 接下来的几天，她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但细微之处已经开始变化。 当黄德山再次打电话来时，她的语气依旧保持着距离，但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偶尔会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不易察觉的脆弱。 当黄德山敏锐地察觉到并急切追问时，她又会立刻强打精神，轻描淡写地归咎于“工作太累”或者“没什么胃口”。 这种欲盖弥彰，反而更像猫爪一样挠在黄德山的心上。 他本就心存期盼，此刻更是疑窦丛生，关切和追问变得愈发频繁和急切。 赵雯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自己去发现，去猜测，去一步步证实，这远比她直接告知，更能让他深信不疑并珍而重之。 第 336 章 他单身 而对罗正均，她则延续了之前的冷淡疏离。 他打来的电话，她接听的次数更少，即使接起，也多是沉默，或者寥寥数语，透露着一种心灰意懒的倦怠，仿佛还未从那场“惊吓”中恢复过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这既符合她“受创伤”的人设，也恰好掩盖了她真实的生理不适和情绪波动。 罗正均那边，果然更加愧疚心疼，变着法地想哄她开心，让人送来的礼物更加贵重，言语更加小心翼翼，却丝毫不敢提过来沪上看她的事——他怕再刺激到她。 数日后，医院的检查结果确认无疑。 拿着那张薄薄的B超单，赵雯雯站在镜前，看着镜中那个依旧美丽、眼底却藏着诸多秘密的女人。 她轻轻将手覆在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却已承载了太多的算计和未来。 “宝贝，”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也对着腹中那枚悄然生长的小生命，唇角勾起一抹复杂而决绝的弧度， “你来得真是时候。接下来，就看妈妈怎么为你……也为我们，下好这盘棋了。” 她知道，摊牌的时刻，快要到了。而她，已经准备好了如何打出这张王牌。 确认怀孕后，赵雯雯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朝夕相处的母亲邹春兰。与其让她胡乱猜测，不如由自己来掌控信息的释放。 她选了一个午后，阳光正好，邹春兰在客厅里插花，赵雯雯端着一杯温水走过去，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妈妈，跟您说个事。”她开口，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邹春兰抬起头，看到女儿略显严肃的表情，放下手中的花：“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没休息好？我看你这几天胃口也不是很好。” 赵雯雯轻轻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目光看着前方，语气轻描淡写：“我怀孕了。” “什么？！”邹春兰手一抖，差点打翻旁边的花瓶。 她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怀……怀孕了？正均知道了吗？”她下意识地以为只能是罗正均。 赵雯雯摇摇头，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叙述一件既成事实的麻烦：“不是正均的。是黄将军的。” “黄……黄将军？”邹春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她曾在京城四合院见过的，和罗正均拌嘴的，气势逼人的黄德山。 她脑子更乱了。 她压低声音：“怎么会是他的？你们……这……正均知道了可如何是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女儿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还是罗正均认识的人的孩子，而且罗家那是什么家庭？她可是见识过的，万一被罗正均知道，这简直是…… 看着母亲惊慌失措的样子，赵雯雯叹了口气，仿佛有些疲惫于解释，但还是用尽量简单的语言说道： “妈妈，您别急，听我说。正均他……身份特殊，您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有结果。” “黄将军他是正均的发小，他……单身，一直在追求我，对我也很好。他们两家有些关系，正均那边……也算是默认了吧！” 她刻意模糊了“关系”和“默认”的具体过程和背后的复杂博弈，将其简化成一种男人的默契和放手。 “单身？那位黄先生是单身？”邹春兰捕捉到了这个最关键的信息，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脸上的惊慌瞬间褪去了一大半，转而变成了确认般的追问：“他看样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可能会是单身？你不要被他骗了。” “妈妈。”赵雯雯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他妻子前几年不在了，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年有段时间我去了国外，后来又在港岛，我和你说过是在照顾重病的朋友，那个朋友，就是他的妻子……” “哦……”邹春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日久生情？罗正均放手成全？ 她不懂什么政治同盟，也不懂女儿和两个男人间微妙的关系，她最朴素的观点就是： 单身男人追求自己女儿，总好过女儿一直做别人见不得光的情妇。 “所以，他现如今是单身。”赵雯雯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轻描淡写地投下另一颗炸弹，“他是港岛部队的司令，是一名将军。” “司……司令？将军？”邹春兰被这两个头衔砸得有点晕。 她虽然不懂具体军衔，但“司令”、“将军”这些词意味着极大的官职和权势，她还是明白的。 民国电视剧里的那些军阀就叫司令员或将军。 她这才真正意识到，那个看起来有些霸道但对她很客气的黄德山，究竟是怎样一位大人物！ 震惊之余，一种难以言喻的、掺杂着敬畏和一丝……或许还有点儿小虚荣的情绪悄悄冒了出来。 女儿竟然被这样一位大人物追求？而且对方还是单身？这下好了，黄德山应该不怕罗正均。 这么一想，之前所有的困惑和不安似乎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黄德山会对她那么客气，为什么他气势那么足，为什么罗正均那么大个官在四合院时，会被黄德山气个半死……一切仿佛都说得通了。 “所以……正均是觉得……自己给不了你名分，所以……所以就让黄将军来……照顾你？” 邹春兰试图用她自己的逻辑去理解这复杂的关系，虽然觉得哪里还是有些怪怪的，但似乎也能解释得通。 毕竟，罗正均的身份确实特殊。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赵雯雯含糊地应道，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母亲的猜测，这种模糊性正好让邹春兰自行补全了“合理”的解释。 邹春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又带着点莫名的欣慰：“哎呦，吓死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单身就好，单身就好……黄将军……那么大的官呢……对你还算是上心，只可惜人在港岛工作，离得有些远了……” 她开始喃喃自语，注意力已经完全从“女儿出轨”的惊吓，转移到了“女儿被一位单身将军认真追求”的现实中来。 看着母亲迅速转变的态度，赵雯雯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妈，事情就是这样。您别在外面乱说，也别瞎打听。我心里有数。” 赵雯雯再次用“心里有数”结束了话题，起身准备离开。 “哎哎，我知道我知道。”邹春兰连忙答应，看着女儿的背影，又忍不住追问道：“那……那你这身体……可得好好注意！想吃什么跟妈说！” 她的态度已然从担忧变成了某种程度的支持。 第 337 章 第一步，完成 赵雯雯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淡淡地道：“妈妈，不用您操心，你就管好您自己和您大孙子就行。” 说完，她便上楼去了。 留下邹春兰一个人在客厅里，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心情复杂，但最初的恐慌已然被一种新的、略带忐忑的期待所取代。 她搞不懂那些高深的政治关系，但她知道，一位单身的将军，意味着女儿或许终于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归宿了。 至于这背后的暗流汹涌和女儿的真正算计，则远远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确认怀孕后的几天，赵雯雯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依旧处理公务，偶尔出席必要的社交活动，只是更加低调，并以“身体微恙”为由推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 她对黄德山和罗正均的态度维持着之前的模式，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她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这天晚上，黄德山的电话再次准时响起。话筒那头，他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热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雯雯，今天感觉怎么样？胃口好点没？我让人从港岛捎了些新鲜的石斑鱼和几盒燕窝过去，明天应该就能送到。” 赵雯雯握着电话，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沪上的万家灯火，眼神幽深。 沉默了几秒后，她才用一种比平时更加柔软、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脆弱的声音轻轻开口： “德山……” 仅仅两个字，一声称呼，语气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那里面没有了疏离和抗拒，反而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依赖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电话那头的黄德山明显愣了一下。 赵雯雯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叫过他的名字了。他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他。 “怎么了？雯雯？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的声音瞬间绷紧，充满了真实的焦急。 赵雯雯又沉默了一下，仿佛在犹豫，在挣扎，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最近总是觉得很累，心里也慌慌的，吃什么都没什么味道，闻到一点油腻甚至牛奶味就想吐……”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无助的抱怨，更像是在无意识地倾诉，而不是刻意告知。 黄德山在电话那头呼吸猛地一滞！这些症状……和他私下里偷偷查询、期盼了无数遍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握不住电话！ 但他强行压制住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追问，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变得异常沙哑和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 “雯雯……你……你这个情况，持续多久了？有没有……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但那份颤抖和急切却无法完全掩饰。 赵雯雯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异常，依旧用那种带着点抱怨和茫然的语气说： “看了有什么用？可能就是前段时间心绪不宁，没休息好……或者吃坏了东西吧……” 她故意避开了关键点，将问题引向无关紧要的方向。 “胡说！”黄德山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一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怎么能是小事！明天！不！我现在就安排，让沪上最好的医生上门给你做个全面检查！必须查清楚！” 他的反应激烈，完全超出了对普通不适的关心程度。 赵雯雯在电话这头，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弧度，但声音却显得更加柔弱和不知所措：“你……你别这么大动静……我没事的……” “有没有事，检查了才知道！雯雯，你听话！”黄德山的语气几乎是哄劝中带着强硬的命令，那份期盼和喜悦已经快要破体而出，“你……你月事……还正常吗？”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紧张得发干。 赵雯雯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问出了这么细的问题。 她仿佛被他直白的问题问住了，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她细微的、似乎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这沉默，对于黄德山而言，无异于最肯定的回答。 “雯雯……雯雯！”他激动地连喊了两声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即将为人父的巨大激动， “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我的……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 他再也无法抑制，直接将话挑明。 赵雯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哭腔的、无比复杂的呜咽，然后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什么一般，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传来，但这一次，黄德山握着电话，整个人却沉浸在一种巨大的、爆炸性的喜悦和激动之中。 他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 他在房间里激动地来回踱步，拳头紧握，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笑容和兴奋。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沪上，飞到她的身边！ 上天终究是眷顾他的！他和雯雯的缘分，是命中注定！ 他立刻拿起电话，开始急切地部署起来，安排医生，安排人手，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立刻捧到赵雯雯面前。 而沪上这边，赵雯雯缓缓放下电话，脸上哪有一丝愁容和慌乱？只有一片平淡静谧。 她成功地将这颗炸弹，以最自然、最令人信服的方式，投向了黄德山。 他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狂喜、激动、更加坚定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接下来，她只需要安心“养胎”，等待黄德山将这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享受他带来的更多资源和庇护。 同时，她也知道，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黄德山的激动和大张旗鼓，迟早会通过某种渠道，传入罗正均的耳中。 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锐利而冷静。 “第一步，完成。”她轻声自语。 第 338 章 盾与刀 电话挂断后的几个小时，沪上老洋房仿佛成了一个风暴眼的中心，表面平静，内里却激流汹涌。 赵雯雯预料到了黄德山的反应会很激烈，但即使是她，也略微低估了一位期盼已久的将军在认为自己即将得偿所愿时，所能爆发出的能量和效率。 当天晚上，就有好几波人把一盒盒贵重的礼物往老洋房里送，溏心极品老干鲍、花胶、燕窝、海参，虫草，老山参…… 送东西来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副谄媚样。来人的车，也都是豪车。 第二天一早，一队穿着便服但行动举止明显带着军人烙印的生面孔就出现在了老洋房周围，悄无声息地接管了外围的安保工作，带头的人与林峰进行了简单交接，态度客气但又不容置疑。 林峰打电话请示赵雯雯，赵雯雯只淡淡回了一句：“随他们吧。” 上午十点，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入老洋房，一位穿着中山装、气质沉稳的白发老者在两名助理模样的年轻人陪同下敲门而入。 老者自称姓秦，是沪上某顶级私立医院的荣誉院长，退休多年的国手级中医专家，是“黄将军再三恳请”，特地前来为赵总“请个平安脉”。 赵雯雯没有拒绝。她将人请了进来，从容地伸出手腕，任由老者闭目凝神，细细诊脉。 片刻后，秦老松开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赵雯雯说了些“脉象流利，如盘走珠”、“虽是早期，但根基颇稳”之类的专业术语，最后归结为： “赵总身体底子很好，只是近日思虑稍重，需安心静养，切忌忧劳。”话语间，已然是确认了喜脉。 送走秦老，又是各种滋补品、进口水果、甚至还有据说是特供的天然有机食材，又络绎不绝地送达，很快堆满了厨房的一角。 管家冯姐看着这阵仗，又是惊喜又是惶恐，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还有厨房的吴妈，她为沪上有钱人家做了二十多年的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也被这两天的高级滋补品和顶级食材给震惊到了。 邹春兰倒是不管这些，她除了和老姐妹们跳广场舞，就是只管她大孙子。就连院子里多出了一队守卫，她都没在意。 女儿的现任男朋友是一位将军，派几个人守着女朋友，那太正常了。 家里现如今就一个保镖，人多了刚好，可以派两个接送她大孙子。 赵雯雯看着这一切，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适度的、略带疲惫的平静，仿佛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安排，甚至偶尔还会对冯姐流露出一点“太兴师动众了”的无奈。 但她内心却冷静地评估着每一份送来的东西，每一个出现的人——这些都是黄德山能量和心意的体现。 相比较当初罗正均的低调和小心，黄德山显然是想向全世界都宣布，她是他黄德山的女人。 当然，这也不能怪当初的罗正均，因为黄德山单身，她追求一个同样单身的女人，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只是他用了他们这个阶层能够用到的方式而已。 她的私人手机再次响起，是黄德山。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雯雯！秦老看过了？怎么样？他说一切都好，是不是？你需要什么？任何东西！只要你说，我立刻让人送过去！” 赵雯雯握着电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些看似随意走动、实则警惕巡视的陌生身影，语气轻软，带着一丝被过度关照后的无奈，却又巧妙地掺杂进一丝依赖： “德山……你太紧张了。秦老看过了，说没事，让静养。就是……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我有点不习惯。” 其实赵雯雯知道，黄德山派那么多人看着她，其中的原因之一，是担心她因为某些原因，会不要这个孩子。 还有，他防着罗正均会有可能“发疯”。 果然，黄德山在电话那头有些尴尬的低笑出声，声音里倒满是宠溺和纵容： “好好好，是我不好，吓着你了。但我不能不紧张！雯雯，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几乎是哄着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嗯……”赵雯雯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细微，仿佛带着羞涩，又像是默认了他的安排。 这个单音节的回应，听在黄德山耳中，却如同天籁，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他心潮澎湃。 他又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赵雯雯脸上的柔弱瞬间收敛，恢复了一片清明。 她知道，黄德山这边，暂时已经稳住了。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和孩子，会为她扫清一切明面上的障碍，提供他能提供的一切保护。 而现在，她需要面对的还有罗正均。 黄德山如此大张旗鼓，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消息绝无可能瞒过罗正均的耳目。或许下一刻，罗正均的电话就会打来。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她需要为应对罗正均，准备一套全新的、更能戳中他痛处的说辞。这一次，不能再是简单的哭泣和抱怨了。 腹中的孩子，是她最强的盾，也是最快的那把刀。 黄德山那边春风得意，动作频频，尽管力求隐秘，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罗正均这等人物布下的信息网络前。 这沪上，曾经可是罗正均的地盘，虽然他如今已经调任，但他的势力，仍旧不容小觑。 几乎是赵雯雯确认怀孕消息后的当晚，京城的罗正均便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据说，汇报消息的心腹当时声音都是抖的，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让人心慌。 然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被生生捏碎的脆响——据说是罗正均惯用的那支万宝龙钢笔。 他没有咆哮，没有质问，甚至没有立刻打电话给赵雯雯。 这种反常的沉默，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窒息。这是一种被彻底击穿底线后的、极致痛苦下的死寂。 赵雯雯在沪上等待着，她知道风暴即将来临，她甚至能想象出罗正均此刻的痛苦、愤怒和挣扎。 她准备好了迎接他的质问、他的不甘、他可能的一切反应。 然而，当罗正均的电话终于打来时，他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像是一潭深不见底、却即将冰封的死水。 第 339 章 诛心 “雯雯。”他叫她的名字，声线平稳，甚至听不出一丝波澜。 “嗯。”赵雯雯轻声回应，心脏却不自觉地提了起来。这种平静，比怒吼更可怕。 电话那头又是短暂的沉默，仿佛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千斤重负。 “他那边……动静可真不小。”罗正均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像钝刀子割肉，“医生看过了？怎么说？” 他没有问“是不是真的”，而是直接问了“医生怎么说”，表明他已经知道了全部，并且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赵雯雯握紧了电话，沉默了片刻，迅速调整情绪。 她知道，表演的时刻到了。这一次，不能再是简单的委屈和抱怨。 她没有直接回答，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打破了沉默。 这声笑，像冰锥一样刺入罗正均的耳膜。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却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毒液和讥诮： “罗大主任，亲自来电，有何指教？”她用上了极其生分的官方称呼，拉开了天堑般的距离。 “雯雯……别这样……”罗正均的声音带着哀求。 “别怎样？”赵雯雯打断他，语速不快，却字字诛心，“是别提醒你，你亲手把我推进了你兄弟的怀里？还是别提醒你，你们兄弟情深、家族同盟，我这个外人，即使是你儿子的母亲，也活该成为你们默契下的牺牲品？” 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所有虚伪的温情，血淋淋地露出了底下最残酷的政治算计和男人间的“默契”。 “我没有！我从未想过……”罗正均急切地辩解，声音痛苦。 “你没有想过？”赵雯雯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再也压抑不住的、冰冷的愤怒，“那你告诉我，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罗正均！” 她直接叫了他的全名，掷地有声。 “你看着他登堂入室，看着他为所欲为，现在甚至……搞出了个孩子！这不正是你默认的吗？” “用我的牺牲来维系你们两家的情谊，用我的难堪来成全你的大局！这下好了吧？皆大欢喜了吧？你！心！安！了！吗？！”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像鞭子一样抽过去。 没有哭诉，没有示弱，只有滔天的愤怒和极致的讽刺。 她不是在抱怨自己的不幸，而是在冷酷地揭露他的“功劳”和虚伪。 电话那头的罗正均仿佛被这连续的、尖锐的质问打懵了，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能说什么？否认？可赵雯雯的每一个字都像镜子一样，照出了他内心最不堪、最无奈的真实。 他的沉默，他的无力，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默认和拱手相让。 赵雯雯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继续用那种冰冷而疲惫的语气说道，仿佛已经对他彻底失望： “够了，罗正均。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个孩子，这个局面，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你，和你的好兄弟，都得到了你们想要的结果。” 她再次将“结果”归因于他们的共同“努力”，彻底坐实了他的“同谋”身份。 “以后我的事，不敢再劳烦罗大主任费心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彻底的疏离和决绝，“你的“保护”，我承受不起。” 说完，她不再给罗正均任何说话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传来，像最终的审判。 京城的书房里，罗正均握着早已断线的电话，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赵雯雯那些冰冷诛心的话语，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你满意了吗？” “你心安了吗？” “你们想要的‘结果’！” “你的‘保护’，我承受不起。”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他的心脏，然后反复搅动。 巨大的痛苦、愧疚、被撕开伪装后的难堪以及永远失去的恐慌，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猛地弯下腰，只感觉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好半天，他才发出一声像是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他最初犹豫和权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失去了。 而赵雯雯，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他看清了这个事实。 赵雯雯那通冰冷诛心的电话，像一场极寒风暴，将远在京城的罗正均彻底冻结在痛苦与愧疚的深渊里。 而沪上这边，黄德山的炽热与周到却如暖流般无微不至地包裹着她。 他几乎每天都要打好几个电话，事无巨细地关心她的饮食起居和情绪变化，远程指挥着一切。 但隔着电话线的关怀，显然无法满足一位即将成为父亲、且志在必得的将军那强烈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契机很快出现了。 军队系统内部开始了新一轮的定期高级军官交流换防。 按照规定，像黄德山这样在港岛部队任职已接近年限的高级将领，本就在调整名单之列。 以往，这类调整会六年一轮，是出于战略轮换和防止将领长时间在某个地区形成地方势力的，将领轮换去向也多有选择。 但这一次，黄德山主动而迅速地运作起来。 他动用了家族的能量，也充分利用了此次换防的常规性，极其高效地推动了一项人事调动—— 调任沪上警备区司令员，并兼任某个重要军事部门的职务。 这一调动，实际权柄和影响力在江、浙、沪这几块地界上，无疑更为直接和显赫。 而黄德山这次不单是调动，因为在港岛的出色功绩，还到了该晋升的时候。 只要稍微了解军队系统的人，就会知道高级将官的晋升有多难，不但要政治合格、资历深厚，能力卓越且名额极少。 消息传出，在特定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明眼人都能看出，黄家这位正值盛年的悍将，此次调动绝非寻常，其背后深意…… 也难免让人联想到······沪上的赵姓女子以及那传闻中……还未公开的喜讯。 黄德山却毫无避讳，单身男女谈恋爱有什么好避讳的？ 对他而言，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双喜临门。既能遵守组织规定，又能名正言顺、近距离地守护在他视若珍宝的女人和孩子身边。 第 340 章 我的将军 调令一下，黄德山先是进京授衔，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飞抵沪上报到，并迅速安顿下来。 他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直接闯入老洋房，而是先打了个电话。 “雯雯，”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愉悦和不容置疑的沉稳，“我调到沪上了。以后就在这边工作。” 赵雯雯接到电话时，正看着窗外。 对于这个消息，她并不十分意外。以黄德山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这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电话里，她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略带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无奈：“怎么这么突然？……那你工作都安排好了？” 她没有表现出喜悦，也没有直接抗拒，而是用一种关心对方工作的寻常口吻回应，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调动。 黄德山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就喜欢她这种看似冷静自持、偶尔流露脆弱的劲儿。 他低笑一声：“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担心。主要是离你近，方便照顾。你现在情况特殊，我不在身边，实在不放心。” 他直接点明原因，毫不遮掩。 “哦……”赵雯雯轻轻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其实……也不用特意这样。” 这句话听在黄德山耳里，更像是她性子里的要强和不想麻烦别人的习惯使然，反而更激发了他的保护欲。 “这件事必须听我的。”黄德山的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我平时就住在军区里，不会离你太近打扰你，也必须确保能随时照应你。” “另外，之前安排的人还会继续负责外围，林峰负责内部，这样我也能更放心。” 赵雯雯之前的三个保镖，有两个被派去非洲了，现如今身边就只有林峰，确实让他不放心。 他已经迅速而高效地安排好了一切，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也无需她拒绝。 赵雯雯在这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随你吧。”她最终淡淡地回了三个字，带着点无可奈何的顺从。 这种反应，让黄德山觉得她既接受了他的安排，又保留了她自己的小性子，正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晚上我过去陪你吃饭？”他试探着问，语气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 “……嗯。”赵雯雯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应了。 挂断电话，赵雯雯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她轻轻抚摸着腹部，眼神温柔而坚定。 傍晚，老洋房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台灯，赵雯雯正对着电脑查看顾砚舟发来的矿业报表，指尖偶尔在计算器上飞快地点过。 忽然，楼下传来熟悉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不同于往常，那脚步声里似乎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急切与昂扬。 紧接着，是管家冯姐略带惊讶的问候声：“黄将军？刚好，可以叫赵总下来吃晚饭了……哎呀，您这身军装真是神气……”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没有敲门，带着黄德山一贯的霸道。 赵雯雯从屏幕前抬起头，视线撞进来的那一刻，她微微一怔，随即，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亮了书房的顶灯。 门口的男人，身姿笔挺如松，穿着一套崭新的、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将官常服，松枝绿色呢料衬得他肩宽背阔，金色的绶带和排扣在灯光下流转着低调而威严的光泽。 最重要的是，他那宽阔的肩章上，原本的一颗金星，已然变成了两颗。 中将。他晋升了。 黄德山就那样站在门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下颌微扬，嘴角绷着，试图维持一贯的威严，但那眼底深处闪烁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期待和求表扬的光芒，却像极了刚刚得了最高奖赏、迫不及待要回家献给最重要的人的大男孩。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走到书桌前，站定，让她看个分明。 赵雯雯的心湖仿佛被投下一颗石子，漾开层层细微的涟漪。 她当然记得，几年前，在港岛，在起初的约会里，她曾多次，毫不吝啬的赞美过他穿军装有多好看。 “黄大哥，你穿军装最好看，比任何男人都精神，都威风……”；“能看到你穿军装的样子吗？能看到我就去”…… 后来在那次妇女儿童会的慰问里，她也看到过他穿将官小礼服，的确，非常帅气。 原来他记得，不仅记得，还特意穿着这身崭新的、象征着更高荣耀与地位的戎装，第一时间来到她的面前。 她缓缓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以及那肩上熠熠生辉的金星。 她的眼神如水波般温柔，荡漾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欣赏光芒。 她抬起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极其缓慢地、近乎虔诚的，轻轻划过那坚硬而冰冷的金色星徽，动作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拂过。 然后，她的目光移回到他紧绷而期待的脸上，唇角弯起一个极致柔美又带着无限缱绻的弧度，声音又轻又软，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好帅气……我的将军。” 就这么一声，轻轻巧巧的几个字。 黄德山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心脏最深处炸开，瞬间窜遍四肢百骸，冲击得他头皮都有些发麻。 仿佛不是被电流击中，而是被最醇最烈的陈年酒浆迎头泼下，醉意与狂喜汹涌而上，让他一瞬间几乎无法思考。 “我的将军”。 多久了，是两年还是三年了？……她以前，情到深处时，也这般唤他。 当初在港岛的甜蜜岁月里，那时这声呼唤里带着多少依赖、崇拜、仰慕和隐秘的亲昵。 后来世事变迁，欧阳蕊病逝，他与她之间隔了太多，这声呼唤也成了埋在时光尘埃里的旧梦。 此刻，旧梦重温。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手臂箍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嵌进这身崭新的将官制服里。 新呢料的挺括质感摩擦着她的脸颊，带着冷冽的气息，却被他胸膛滚烫的温度迅速焐热。 第 341 章 童言无忌 他低下头，胡茬粗硬的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不堪，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雯雯……雯雯……” 他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所有的炫耀、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声“我的将军”和这个拥抱里得到了远超预期的回报。 他感觉自己是真正征服了疆场的英雄，而最大的战利品，便是怀中佳人这句认可和这声归属般的呼唤。 赵雯雯温顺地伏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冰凉的绶带和滚烫的胸膛，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脸上依旧维持着那温柔缱绻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深沉的静水。 她知道这身军装、这颗将星对他的意义，更知道“我的将军”这四个字对他的杀伤力。 恰到好处的怀旧与赞美，是抚平这头雄狮焦躁、引导他走向自己期望方向的最有效的缰绳。 晚饭时的餐厅里，气氛因黄德山这身崭新的中将戎装而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就连惯常见惯场面的管家冯姐，布菜时眼角余光也忍不住多瞥了几眼那肩章上的金星。 上菜的吴妈和李嫂端着炖了十几个小时的“佛跳墙”，和几样精致小菜进来，脚步都放轻了些， 两人眼神怯怯又忍不住好奇地飞快掠过黄德山挺直的脊背和肩章，脸上微微泛红，交换了一个“真是了不得”的眼神，又赶紧低头退了出去。 女人大多都是“制服控”，这样一位英武逼人、肩扛两颗金星的将军坐在自家饭厅里，着实让这老洋房的晚餐都镀上了一层不同寻常的光彩。 邹春兰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夸：“德山穿这身真是精神！威风！我看着都比电视里那些首长还有派头！” 她说着，又给黄德山夹了块清蒸鱼，“多吃点，你们保家卫国辛苦，营养要跟上。” 连坐在邹春兰旁边的赵泽嘉都眨巴着大眼睛，盯着黄德山看，筷子都忘了往嘴里送。 他显然被这身笔挺闪亮的军装吸引住了。 黄德山心情极好，享受着这种无声的崇拜和赵雯雯母亲毫不掩饰的赞美。 他见小家伙盯着自己，便故意挺了挺胸，笑着逗他： “泽嘉，看黄叔叔这身衣服帅不帅？以后长大了跟黄叔叔去当兵，也当将军，好不好？” 赵泽嘉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一本正经吐字清晰地说： “我还没想好呢。但我太爷爷说了，要先好好上学，读很多很多书，以后从军还是从政，都随我。” 这话一出，饭桌上安静了一瞬。 邹春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 ——能说出这话的太爷爷，自然是罗家那位老爷子。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透着不凡。 黄德山放下汤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政治家族的长孙，罗家老爷子的心头肉，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长辈的慈和： “泽嘉，那黄叔叔再问你，在你心里，从军是做什么的？从政又是做什么的？” 赵泽嘉闻声，立刻放下筷子，咽下口中的食物，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在脑海里快速检索着从太爷爷、爷爷和日常教诲中吸收的知识碎片。 片刻，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笃定，用一种超越年龄的、条理清晰的口吻回答： “黄叔叔，从政，”他先说道，“太爷爷和爷爷常说，不是简单地当官。是要掌握权力，但这个权力是人民赋予的，是沉甸甸的责任。” “手握重权，就要心系百姓，制定好的政策，让社会更公平，国家更富强，这叫“兼济天下”。” 然后，他又看了看黄德山身上的军装，语气里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崇敬： “从军，就是像黄叔叔您一样，穿上军装，保家卫国。带兵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能打胜仗，是为了让任何人都不敢欺负我们。要守护国家的领土、领空、领海，还有人民的和平生活。这是军人的天职。” 这番话说得如此流畅、准确，完全不像一个六七岁孩子的即兴回答，更像是家族理念在他心中早已生根发芽后，结出的青涩却形态明确的果实。 黄德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由衷的赞赏。 他哈哈一笑，看向餐桌对面的赵雯雯：“不愧是罗家的种，了不得！泽嘉这孩子，是块好材料！心里门儿清！以后啊！一定可以超越正均” 他朗声大笑，伸手揉了揉赵泽嘉的头发：“好小子！有志气！你太爷爷说得对，书一定要读好！”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和不易察觉的试探，看着小家伙纯净的眼睛， “那泽嘉，以后叔叔会经常在这里，也会把这里当自己家，你觉得叔叔是来干嘛的呢？” 赵泽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努力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 他的记性非常好，这位黄叔叔他之前在京城是见过的，而且和爸爸好像很熟稔的样子。 他从来没见过谁敢和爸爸那样斗嘴，就只有这位黄叔叔。 他看看妈妈，又看看黄德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带着孩童的天真肯定地说： “你难道也是来做我妈妈的保镖的？像林叔叔和陈叔叔那样？”他这回答半真半假，但毫无破绽。 童言无忌，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湖心。 黄德山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更洪亮的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得意和一种宣告般的意味： “对对对！泽嘉真聪明！黄叔叔就是你妈妈的保镖，还是最大的那个！”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对面默默喝汤的赵雯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宠溺， “以后呀，就由我亲自保护你妈妈，谁也不能欺负她，好不好？” 赵雯雯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抬起眼，隔着餐桌，不轻不重地瞪了黄德山两眼，眼神里带着警告，却又因那身军装和此刻的情景，显得有些无力。 她最不喜欢他这种不分场合、近乎幼稚的宣告主权。 第 342 章 不稀罕 她又看了看赵泽嘉。 赵泽嘉从小在这样特殊的家庭里长大，加上本身的聪慧和不同于一般孩子的冷静，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洞察身边的一些事了，而且可以做到看破不说破。 看吧！他还把黄德山这样一个看似粗犷，实则心机深沉的人都给骗过了。 这就是她的儿子，她和罗正均最好的基因都能在他身上体现。 就因为考虑到黄德山会来得越来越勤，越来越理所当然，甚至有时会留宿。 她不得不提前将邹春兰的卧室，还有赵泽嘉的儿童房和书房从原本静谧的二楼，搬到了更僻静的三楼。 美其名曰给孩子更大的空间，实则是不想让孩子过早地、频繁地感知到成人世界里复杂汹涌的暗流。 这种细微的调整，是她对界限的划分，此刻却被孩子天真的一句话和黄德山顺杆而上的宣言，轻易地打破了。 她垂下眼帘，掩饰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只淡淡说了一句：“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餐桌上的气氛微妙地沉淀下来。邹春兰似乎想打圆场，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黄德山却仿佛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依旧心情颇佳地吃着晚餐，仿佛那句“保镖”的认定，就是赵雯雯和这个家给予他的最新勋章。 这一晚的黄德山，心情极好，简直温柔到极致。 他只是抱着她，说了许多关于未来、关于孩子、关于要让她成为最风光无限的将军夫人的话。 赵雯雯就只是听着，偶尔答一声。 将军夫人嘛！是很好，但是，她还真不稀罕。 …… 三日后，京城。罗正均的住所宽敞而安静，却透着一股缺乏人气的冷清。 罗正均的母亲郭萍女士，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儿子独自一人对着茶杯出神，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她这次过来，本是想着儿子调回京城后工作繁忙，一个人住在这大房子里难免孤单，身边也没个体己人照顾。 那个赵雯雯，虽然身份见不得光，但毕竟跟了儿子这么多年，又生了泽嘉，知根知底，也比外人贴心些。 “正均啊，”郭萍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工作又忙，身边却连个知冷知热，说话的人都没有。” “雯雯那边……现在情况也稳定了，要不我跟她说说，让她经常进京来陪陪你？照顾一下你生活也好啊。总这么两地分着，也不是个事儿。” 罗正均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母亲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心底最痛的地方。 他脸上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痛楚，随即掩饰般地低下头，吹了吹并不烫的茶水。 “妈，您别操这个心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我这边有助理，有司机，张阿姨做饭也挺好，什么都不缺。雯雯她在沪上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忙，没必要让她来回跑。” “那怎么能一样？”郭萍不以为然，“身边人照顾得再周到，那也只是工作。雯雯不一样，她……” “妈！”罗正均打断母亲的话，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痛苦，“真的不用！您别管了！” 郭萍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儿子这反常的抗拒和眼神里那掩饰不住的颓唐与痛苦，立刻让她心生疑窦。 这不像是因为工作繁忙的推脱，更像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逃避和受伤。 她敏锐的目光在儿子脸上扫过，忽然放下了所有的迂回，直接问道：“正均，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和雯雯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吵架了？” 罗正均嘴唇紧抿，沉默着，仿佛默认。 郭萍的疑心更重了。她了解自己儿子，也了解赵雯雯。 那是个极有分寸、几乎从不会真正惹怒罗正均的女人。能让他如此痛苦和回避，绝不是普通争吵那么简单。 她作势就要去拿放在一旁的手机：“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雯雯，到底怎么回事……” “妈！别打！”罗正均猛地抬头，急切地阻止，声音都提高了些许。 看到母亲探究的眼神，他知道瞒不下去了。继续隐瞒，只会让母亲更加猜疑，甚至可能真的去打扰赵雯雯，届时情况会更糟。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她……她现在……有人了。” 郭萍愣住了：“有人了？什么意思？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雯雯跟了儿子这么多年，几乎就是罗家默认的“外面那位”，而且，谁敢撬他罗正均的墙角？不想活了？ 罗正均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和屈辱：“是……德山。黄德山。” “黄德山？！”郭萍惊得几乎要站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黄家老二？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和雯雯……”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那两人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对了，当初赵雯雯照顾欧阳蕊，是和黄德山认识的，两人还很熟，就连黄家上下也都是知道她的。 “而且……”罗正均的声音艰涩无比，仿佛下一个字就能要了他的命，“她……怀了德山的孩子。” 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彻底把郭萍炸懵了。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赵雯雯怀了黄德山的孩子？！这消息比前一个更加骇人听闻！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郭萍才慢慢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最初的惊愕过后，强大的理性思维迅速开始运转。 她脸色变幻不定，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追问细节：“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确定吗？黄德山他知道吗？黄家呢？” 罗正均痛苦地揉着眉心，简略地将黄德山如何跑来京城让他说媒，如何去沪上纠缠、赵雯雯如何告知他怀孕、以及黄德山为此甚至运作调任沪上的事情。 他选择性地说了一些，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和被兄弟背叛的巨大屈辱，和被赵雯雯埋怨的伤心和内疚。 第 343 章 冷静 郭萍仔细听着，每一个细节都让她心中的震惊多一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超越了单纯愤怒的情绪。 她沉默了，靠在沙发背上，目光变得深沉而锐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她不再是那个单纯心疼儿子的母亲，而是变回了那个在政坛沉浮多年的女性官员。 “怪不得……”她忽然喃喃自语，眼神闪烁，“怪不得这次黄家那边，对德山调去沪上的事情推进得那么顺利，几乎没遇到任何阻力……想必黄家是知道这件事了，并且还默认并支持了……” 她瞬间将许多碎片信息串联了起来。黄德山的突然调动，黄家异常顺畅的支持……原来根子在这里！ 她抬起头，看着儿子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痛苦和颓丧，心中虽然也疼，但一个更冷酷、更现实的念头迅速占据了上风。 她原本以为是赵雯雯耐不住寂寞或者另攀高枝，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涉及到黄德山，涉及到黄家，甚至可能涉及到两个家族之间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开始从政治和家族利益的角度重新审视这件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复杂难辨，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冷静和分析： “正均啊……如果……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妈倒是觉得……你这么做，虽然心里苦，但……或许是对的。” 罗正均猛地看向母亲，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受伤，仿佛无法相信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以母亲的心性和考量，这就是她会说出的话。 郭萍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残忍地剖析着： “你想想，你的身份摆在这里，注定给不了雯雯真正的名分。泽嘉的存在，已经是极限。黄德山不一样，他单身，身份也合适，他能给的我们给不了。” “现在，雯雯怀了他的孩子。黄家的孩子，这意味着什么？”郭萍的目光变得极其深远， “这意味着，她不仅是泽嘉的母亲，将来还会是黄家孙子或者孙女的母亲。她和我们罗家的纽带没断，同时又和黄家结下了更深的渊源。” 她还没说，以赵雯雯的聪慧，既然能把黄德山迷的抢自己兄弟的女人，那以后，必然也会得到黄家上下的认可。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清晰：“正均，你想过没有？等以后……家里的老爷子们都不在了，我们这一辈也老了，你们这一代……雯雯这个女人……” “因为她这两个孩子的母亲身份，说不定……反而会成为维系罗家和黄家关系的一个特殊而坚固的纽带。这远比单纯因为两家原本的情谊结成的同盟，要牢靠得多。” 她的话语像带着政治的冰冷，如同刻刀，一层层剥开了情感的外衣，露出了底下最现实、最残酷的政治内核。 她不是在安慰儿子，而是在教他如何从损失中看到潜在的利益，如何用政治家的思维去消化情感上的挫败。 罗正均听着母亲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无法反驳母亲的话，甚至知道母亲说的可能才是对的。但这种“对”，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窒息和悲凉。 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而在母亲眼中，这却成了一步或许对家族有利的棋？ 郭萍看着儿子惨白的脸色，知道这些话对他来说太过残忍，语气稍稍放缓： “妈知道你这心里难受……但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 “雯雯那里……只要她心里还念着泽嘉，还念着旧情，你就不能把她完全推出去。以后……或许还能用另一种方式相处。” 她不再提让赵雯雯进京照顾他的话，而是开始规划如何利用这既成事实，为家族谋取更长远的稳定。 罗正均颓然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母亲的话，像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他心中仅存的、对感情的一丝幻想。 他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在他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就连最私人的情感，最终也都会被纳入冰冷的利益计算之中。 而现如今的他，似乎除了接受和适应，别无他法。 郭萍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赵雯雯，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指责，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雯雯，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正均和德山像亲兄弟，你以后就是两家最紧密的纽带。” “你放心，以后你还是我们的亲人，对泽嘉，对你，我们还是会全力以赴，雯雯，你是个睿智的孩子，阿姨相信你，会将这件事处理得很好。” 政治家的思维，果然永远从利益共同体出发。这番话，是说给她听，更是说给罗正均听。 “郭阿姨，我知道了……”她放下手机，心中冷静非常。 这就是真正的政治家族，什么情啊爱的，在家族利益面前，屁都不是。 郭萍会这样想，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罗正均对她有着男女间的感情，会难受，会自责，会受煎熬……但郭萍没有，所以郭萍看待这件事，会比罗正均更为冷静和理智。 她思绪飞远—— 桑卡拉那边，隔几日就有巨轮将矿石运回国内； 顾砚舟在桑卡拉一切顺利，就是不知道他和那位女博士的“协议”进行到哪一步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孩子应该和她腹中的孩子差不多大。 沈清越昨天汇报说腾飞科技的上市进程比预想中顺利，阿里公司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事业方面可以说是相当的顺利，她现如今需要解决的问题似乎就只有一个 ——怎样拒绝黄德山的一次次催婚。 而此时，远在异国，顾砚舟与艾莉诺·罗德斯博士的“试管婴儿计划”按部就班地推进着。 他们选择了某国一家以高端、隐秘和成功率高著称的生殖遗传学中心，整个过程科学、严谨，符合两人一开始就约定的理性合作基调。 第 344 章 名分 第二日，周末，沪上老洋房，赵雯雯的卧室。 晨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暗花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黄德山先醒了。军人的生物钟比任何闹钟都精准，昨夜他几乎是半强迫地留宿于此。 臂弯里的重量和温度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近乎野蛮的满足感。 他微微侧头，看着赵雯雯沉睡的侧脸，散落的黑发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甚至透出一点孕期初期的脆弱感。 他的大手不由自主地滑向她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他的骨血，这个认知让他胸腔里充斥着滚烫的占有欲和守护欲。 调任沪上军区司令员的工作已经尘埃落定，他就是要就近看着她，守着她，不容任何闪失，也不容……任何人再越界。 忽然，身边人细微地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并未睁开眼，却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无意识的嘤咛，身体似乎想蜷缩起来，又强行忍住。 “怎么了？”黄德山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手臂收紧了些，“不舒服？” 赵雯雯缓缓睁开眼，眼神慵懒，出口的声音软糯微哑：“没什么……只是有点闷，想透透气。” 她轻轻推开他一些，支着手臂想坐起来，动作略显迟缓。 黄德山立刻起身，动作利落地帮她垫好枕头，又伸手想去扶她。 他的触碰直接而带着军人的力度，赵雯雯借着他的力道坐好，微微皱眉，对上他灼热的审视目光。 “吴妈应该备好早点了。知道你孕后胃口一直不好，但早上那盅燕窝不能少，我让吴妈给你炖的椰奶的，现在闻不得牛奶腥气，是不是？” 黄德山蹲在床边，仰头看她，语气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合着强硬与细碎的关注，他记得她所有的习惯和孕期变化。 “嗯。”赵雯雯声音淡淡的，目光落在窗外，“嗯，那就只要燕窝吧。” 黄德山的眉头皱了起来：“能再多吃一点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他的话像命令，但眼神里是真切的着急， “我让李嫂给你热个蟹粉包？哦！不行不行，秦老说了，螃蟹寒凉，你不能吃，那就蒸个肉包或杂粮包，或者再熬点小米粥，撒点红糖？” “德山，”赵雯雯瞪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无奈，“真的吃不下，强吃反而会吐。” 她轻轻抚上小腹，这个动作加上她周身柔和娇弱的气息，精准地掐断了黄德山后续所有劝说的话。 他顿住了，看着她的手，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仍平坦的腹部，最终妥协：“那先喝燕窝，但过会儿必须再吃点别的。” 他站起身，像是要执行一项重要任务，“我让吴妈送上来。”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卧室，脚步声在安静的清晨老洋房里显得格外沉重有力。 楼下隐约传来他压低声音但依旧不容置疑地吩咐吴妈的动静。 卧室里安静下来。赵雯雯脸上的脆弱和疲惫慢慢褪去。她听着楼下的动静，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楼下传来黄德山陪着吴妈上楼的脚步声，吴妈的脚步轻而稳，他的则沉重而具压迫感。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重新披挂上那层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柔弱与依赖。 她看着吴妈将那盅温热的椰奶燕窝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谢谢吴妈。”她轻声说，然后抬眼看向黄德山，声音更软了几分，“太烫了，等会儿再喝，好吗？” 黄德山让吴妈先下去，自己则坐到床边，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她。 “我刚刚摸过，不烫了，一会儿要凉了，我看着你喝。”他把燕窝递到赵雯雯手里。 黄德山看着赵雯雯小口小口、极其缓慢地吃着那盅椰奶燕窝，仿佛那不是滋补品，而是什么难以下咽的药汁。 他心里那股急于将一切落定、名正言顺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床边，身体前倾，语气是尽可能放缓的商量，却依旧带着军人不容置疑的底色。 “雯雯，”他开口，目光灼灼，“你看，你现在怀着孩子，我人也调过来了。这事……不能再拖了。” “我们得尽快把手续办了，也很给你，给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他顿了顿，强调道，“我黄德山的女人和孩子，绝不能这样不明不白。”他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在乎名分。 “这件事我早就和黄铮说过了，我和你在一起，他是没有异议的。如果你同意了，我会请我家老爷子和我母亲亲自到沪上来一趟，和你母亲见一面，商量婚礼的事宜，这是礼节。” 黄德山思虑之缜密，倒是超出了赵雯雯的预料。 赵雯雯拿着细白瓷勺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抬头，只是又舀起一勺燕窝，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咽下后，才抬起眼。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惊喜，也没有抗拒，只有一层淡淡的、难以穿透的雾霭。 “德山，”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现在……是不是太急了点？我才刚怀上，反应也大，实在没精力想这些事。” 黄德山的眉头锁紧了，“你都已经怀孕了，我未婚，你未嫁，结婚是天经地义的！”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但看到赵雯雯微微瑟缩了一下的样子，又硬生生压了回去，语气转为一种带着困惑和焦躁的低沉，“你到底在顾虑什么？雯雯，告诉我。” 赵雯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真实的情绪。 “我没顾虑什么……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仿佛自言自语，却又刚好能让他听清，“……欧阳大姐才……”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黄德山心中最柔软也最愧疚的一处。 他猛地一怔，所有的不解和急躁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出口，却又堵得他胸口发闷。 是了，欧阳蕊，他怎么忘了这一层？欧阳蕊和雯雯是挚友，雯雯重情义，她心里这道坎，或许比任何外界阻碍都更难跨越。 第 345 章 耐心 她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欧阳？ 甚至……是不是还在为他考虑，怕他被人议论，续弦竟然娶了妻子最好的朋友？ 还有……罗正均。 虽然他和他达成了那种心照不宣的“竞争”默契，但雯雯跟了罗正均那么多年，甚至有了泽嘉，那份感情纠葛岂是说断就断？ 她是不是也担心，一旦和他结婚，会彻底激化他和罗正均之间的矛盾？影响到两家的关系？ 雯雯总是想得这么多，这么细。 黄德山的心绪一下子复杂起来，他看着她低眉顺眼、仿佛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模样，那股逼问的势头再也无法继续。 他重重叹了口气，大手覆盖上她放在床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微凉。 “好了，好了，先不想了。”他语气硬邦邦地，带着一种妥协的无奈，“你先安心养胎，这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但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两个原因，并暗自决定，要花更多时间和心思去化解她心里的“障碍”。 这时，邹春兰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轻轻走进来，她显然是听到了刚才两人的谈话。 尤其是女儿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轻愁，她虽然不理解雯雯为什么怀孕了还不着急结婚，但女儿的决定，她永远无条件支持。 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温柔地将水果盘放在赵雯雯手边最近的地方，然后才看向黄德山，笑容温和又带着长辈的体谅： “德山啊，你是真心为雯雯好，这阿姨都看在眼里，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先肯定了黄德山，随即话锋满是慈爱地转向女儿， “不过呢，这结婚是大事，雯雯现在孕期反应也大，心里头难免会多想些，顾虑也多。咱们啊，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总得以雯雯的身子和她觉得舒坦为重，对不对？” 她的话语里没有丝毫催促和势利，只有对女儿满满的心疼和尊重。 她轻轻拍了拍赵雯雯的背，动作轻柔充满安抚：“慢慢来，啊？凡事都有个过程。只要你们俩好，孩子好，怎么样都行。” 这话既是说给赵雯雯听，也是说给黄德山听，巧妙地缓和了气氛，也将决定权完全留给了女儿自己。 赵雯雯看向母亲，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动容。她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黄德山看着邹春兰全然以女儿为中心的态度，再看到赵雯雯那明显放松了些许的神情，心中那点因被婉拒而产生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对邹春兰通情达理的尊重，以及对赵雯雯“心结”的更深的体谅。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妥协了，但目光却依旧坚定地看向赵雯雯： “好，听阿姨的，也听你的。我们就再等等。但雯雯，这件事，我记在心里了。迟早，我要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黄德山那“明媒正娶”的提议被暂时搁置，但另一件让他更加焦心忧虑的事情却无法搁置。 ——赵雯雯的孕吐反应非但没有如常理般逐渐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才将将两个月，赵雯雯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的妊娠反应击垮了。 不再是简单的晨吐，而是发展到闻到任何一丝油气、腥气、甚至某些香气，都会引发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吃饭成了最大的酷刑，往往是吴妈和李嫂绞尽脑汁精心烹制的清淡菜肴刚端上来，她只勉强吃上一两口，甚至只是看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一秒便捂着嘴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直到只剩下酸涩的胆汁。 名医请了一拨又一拨，中医西医，沪上乃至京城最有名的专家都被黄德山动用关系请来会诊。 可结论大同小异：个人体质差异，激素水平变化剧烈所致，并无特效药，只能静养，少食多餐，尽量吃些能入口的东西熬着，这种情况，通常过了三个月进入孕中期便会自然好转。 “通常”、“熬着”、“自然好转”……这些字眼像针一样扎在黄德山心上。 他看着赵雯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原本还丰润的人儿，如今下巴尖得能戳人，手腕细得一折就断似的，宽大的家居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更显得她脆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本来就长了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现如今整日里病恹恹的，脱去了所有的凌厉，连说话的力气都似乎被抽干了，就更加惹人疼了。 黄德山是真真正正地疼在了心里。 他这辈子在枪林弹雨、大风大浪里都没皱过几下眉头，此刻却对着心爱女人一碗喝不下去的清粥束手无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焦躁。 他守在老洋房的时间更长了，每天处理完军区的工作就立刻赶回来。 他不再提结婚的事，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怎么让赵雯雯“吃下一口东西”这件天大的事情上。 厨房里的吴妈和李嫂压力巨大，变着花样地尝试各种据说能止吐的食谱： 酸梅汤、姜汁撞奶、柠檬蜂蜜水、清蒸的鱼腩、没有任何油花的花胶鸡汤……但收效甚微。 往往赵雯雯为了不辜负大家的努力，勉强自己吃下一口，没多久又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黄德山有一次甚至亲自下厨，按照他母亲教他的的土方，笨手笨脚地熬了一碗焦糊的炒米粥。 结果那焦糊味更是让赵雯雯一闻就吐得天翻地覆。 他看着赵雯雯趴在洗手台边，瘦弱的肩膀剧烈颤抖，吐得眼泪都出来的样子，脸色铁青，心疼到无以复加。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他对着又一次前来问诊的专家低吼，额角青筋跳动，那架势不像求医，更像是在战场上质问为何久攻不下。 老专家无奈地推推眼镜：“黄将军，夫人的孕期反应确实比常人剧烈了些。目前只能继续观察，补充基础营养液防止电解质紊乱，” “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舒畅，焦虑反而会加重反应。一定要耐心，等到孕十二周以后，大多会峰回路转。” “耐心？”黄德山盯着床上连翻身似乎都耗尽力气的赵雯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 他恨不得能替她承受这份苦楚。 第 346 章 “生病” 邹春兰总是偷偷抹眼泪，经常守在女儿床边，拿着温热的毛巾一遍遍给她擦脸擦手，心疼得无以复加： “当初怀泽嘉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折腾啊！……这孩子，真是太受罪了……” 赵雯雯经常卧床休息，黄德山就搬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血丝、焦灼、以及一种近乎凶狠的心疼。 赵雯雯总会说自己没事，或者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反而更让黄德山心里堵得难受。 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尚未显形，便已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彰显着他的存在。 也将素来强横霸道的黄德山，磨得没了脾气，只剩下一腔无处发泄的疼惜与担忧。 老洋房里，因为女主人的这场“大病”，终日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 赵泽嘉虽然还小，但他是一个聪慧沉稳的孩子，他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这或许源于他成长的环境——他没有像大多数小朋友那样，拥有一个每天都能见到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爸爸”。 他的爸爸罗正均，更像是一个偶尔才会出现的、带着贵重礼物和短暂温存的重要访客。 他更多的时间，是由奶奶邹春兰、保姆、还有几位轮流来的家庭教师陪伴长大的。 他知道京城有很气派的大院和很威严的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和太奶奶，但他也只是偶尔在假期被带去见一见。 他姓赵，跟着妈妈姓，这让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家庭似乎和学校里里其他小朋友不太一样，但他从小就被教育要独立、稳重，所以他从不多问，只是默默地将这些不同记在心里。 最近，他敏锐地察觉到，家里不一样了。 妈妈好像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他以前熟悉的妈妈，总是优雅而忙碌，身上有好闻的香味，会温柔但有时也严格地检查他的功课，不工作的晚上也会给他念故事书。 可现在，妈妈总是待在卧室里，很少下楼，也很少去公司了，他好几次进去找妈妈，都被奶奶叮嘱： “泽嘉乖，妈妈不舒服，需要安静休息，泽嘉不要和妈妈说太久话。” 妈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窗台上的白玉兰花，看起来比以前瘦了好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轻很弱。 那个总是穿着军装、看起来很厉害的黄叔叔，现在几乎天天都来，很多时候就坐在妈妈房间里，眉头紧紧锁着，脸色阴沉得可怕。 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吴妈和李嫂在厨房里忙活的时间更长了，但总是唉声叹气，端着漂亮的碗碟上去，又原封不动地端下来。 空气里有时候会飘着一股淡淡的、不好闻的药味。 赵泽嘉很担心，也很心疼妈妈。他变得格外安静和乖巧，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画画，尽量不发出任何吵闹的声音。 只是每天晚上临睡前，他会格外认真地祈祷，希望妈妈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这天晚上，到了他和爸爸罗正均约定通电话的时间。保姆帮他把电话拨通，递给他。 “爸爸。”赵泽嘉拿着电话听筒，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清晰，带着孩子气的认真。 电话那头传来罗正均温和低沉的声音：“泽嘉，晚上好。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功课？” “嗯，都完成了。背了英语，钢琴也练了四十分钟。”赵泽嘉一板一眼地回答完惯例问题后，沉默了几秒钟。 罗正均立刻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泽嘉，怎么了？有什么事想跟爸爸说吗？” 赵泽嘉握着听筒的小手紧了紧，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准确地描述： “爸爸，妈妈生病了，病了好久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担忧。 “生病了？”罗正均的声音立刻绷紧了些，“什么病？看医生了吗？”他知道赵雯雯怀孕的事，但并不知道孕吐反应如此剧烈。 “嗯，看了好多医生。”赵泽嘉像个小小的情报员，汇报着他观察到的情况， “但是妈妈还是很难受。她吃不下东西，总是吐。瘦了好多好多。黄叔叔天天都来，看起来很着急，奶奶也总是偷偷哭。” 他顿了顿，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流露出超越年龄的困惑： “家里总是有药的味道。爸爸，妈妈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有点害怕。” 电话那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赵泽嘉只能听到父亲变得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罗正均的声音才重新传来，比刚才更加低沉，甚至带上了一种赵泽嘉听不懂的、压抑着的复杂情绪： “泽嘉别怕，妈妈……会好的。医生说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安抚儿子： “你是个小男子汉了，要乖乖的，听奶奶和老师的话，不要让妈妈为你操心，好吗？” “好。”赵泽嘉郑重地答应。 又简单嘱咐了几句，罗正均挂断了电话。 京城，书房里。罗正均握着早已响起忙音的电话，久久没有放下。 窗外的夜色浓重，映照着他晦暗不明的脸。 赵泽嘉稚嫩却清晰的描述，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慢慢地磨。 他知道她怀孕辛苦，却没想到是这般光景。 黄德山“天天都来”……这句童言，像一根刺。而那句“奶奶也总是偷偷哭”和“我有点害怕”，更是让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闷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点了一支烟，却没有吸，他以前很少吸烟的。 他只是看着烟雾在沉寂的空气里缓缓缭绕，如同他此刻纷乱却无法宣之于口的心绪。 他远在京城，甚至不能立刻飞到她身边去看一眼。这种无力感和得知另一个男人正日夜守在她身边的刺痛感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吞噬。 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终于不堪重负地掉落，摔得粉碎。 第 347 章 和解 1 熬过了备受煎熬的头三个月，赵雯雯那剧烈的孕吐终于如同暴风雨过后般，逐渐平息。 虽然胃口依然挑剔敏感，但已能勉强吃下一些清粥小菜、温补的汤水，身体不再因为无法进食而虚弱得摇摇欲坠。 她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久违的血色，尽管身形依旧比孕前清瘦单薄，但那股令人揪心的脆弱感总算褪去了大半。 黄德山和邹春兰紧绷了数月的心弦，终于能稍稍松弛。 黄德山阴郁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甚至开始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地规划起孩子出生后的安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谨慎，生怕再触动她任何不适。 然而，这份刚刚获得的平静，很快被从京城传来的一则消息打破——罗正均病倒住院了。 电话是郭萍亲自打来的。 这位一贯冷静自持的郭司长，委员长夫人，声音里罕见地透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母亲的焦虑。 她没有过多客套，语气沉缓却直接： “雯雯，正均他住院了。医生说劳累过度，引发了一些毛病，需要静养。”郭萍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但我这个做母亲的知道，他这次病倒，根子不在身体，而在心里。是郁结于心，难以排解。” “他知道你怀孕后，就没真正舒展过眉头。虽然……但他还是受了重创。雯雯，” 郭萍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恳求，这在她身上是极罕见的， “就算看在以往那么多年的情分上，看在泽嘉的份上，你能不能……来京城看看他？或许只有你来了，他这个心结才能解开一点，病才能好得快些。” 放下电话，赵雯雯独自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许久没有动弹。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身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却照不进她此刻复杂的心绪。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地轻抚着尚未明显隆起的小腹。 怨恨吗？曾经是有的。 她厌恶罗正均那份融入骨血的教条与官僚气，厌恶他永远高高在上、将家族责任与政治考量置于她感受之上的姿态。 尽管这是因她的算计才生出的果，但因为要演得逼真，她还是最冰冷讥诮的语言去刺痛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衡自己多年付出的委屈。 可如今，冷静下来回首往事，罗正均纵然有万般不是，对她却也并非全无真情与维护。 他当初面对黄德山强势的“竞争”，最终选择了沉默与退让，固然有权衡两家政治同盟的深意，但其中未必没有为她考量的成分。 一场两个顶尖男人的战争，无论胜负，被置于漩涡中心的她都可能受到最深的伤害。 他那看似“拱手让人”的沉默，在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一种无奈却现实的保护？ 她并非铁石心肠。十数年纠葛沉浮，一个共同孕育的孩子，早已将他们的人生紧密缠绕，难以彻底切割。 即使两人再也不会回到过去，难道就真的要怨恨一辈子？乃至老死不相往来吗？ 解开这个死结，或许对所有人都好。 让罗正均放下执念与痛苦，真正开始新的生活； 也是为了赵泽嘉，他需要的是一个健康、平和、能够与他正常相处的父亲，而不是一个被心病折磨、郁郁寡欢的病人。 而且，万一罗正均真被气出个好歹来，将来谁为她的儿子铺路？孩子爷爷奶奶是厉害，但没多少年也应该退休了。 他们两人，因为有赵泽嘉在，就永远有着共同的利益和方向。 或许，经历过这一切风雨波澜，他们最终能找到一种新的相处模式，成为那种……相敬如宾，但永远都念念不忘的……旧情人？ 他们有孩子，也有共同走过的那段无法抹去的岁月。 所以，她要他身体健康，平步青云，将来为赵泽嘉保驾护航。 深思熟虑之后，她做出了决定。 她先与黄德山谈了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黄德山在听闻后，只是经历了短暂的沉默，目光深沉地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审视她真正的意图。 最终，他竟没有表现出任何激烈的反对，只是沉声道：“去看看也好。把事情说开，做个了断，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大局已定的自信，甚至主动道：“我和林峰陪你们一起去，务必确保安全。” 此刻的他，展现出了不同于以往霸道作风的格局与气度，或许在他心中，这也是一次彻底终结过去、稳固未来的机会。 赵雯雯又温柔地征询了儿子的意见。 她把赵泽嘉叫到身边，蹲下身，平视着他清澈聪慧的眼睛： “泽嘉，爸爸生病了，在医院里。妈妈想带你去京城看看爸爸，好不好？” 赵泽嘉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有关切：“好。爸爸生病了，我应该去看他。” 于是，在第二天晨雾尚未散尽的时候，赵雯雯带着赵泽嘉、邹春兰，在黄德山与林峰的陪同下，登上了前往京城的航班。 飞机攀升，穿越厚重云层。 赵雯雯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翻滚如海的云浪，心情异样地平静，却又带着几分深思熟虑的算计。 既然这是一步必须迈出的路，那么，罗正均，我将成为烙印在你胸口那颗永远无法磨灭的——朱砂痣。 京城某家医院的VIP病房区，安静得近乎肃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率先走进来的是邹春兰，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随后，身形依旧纤细、穿着宽松羊绒长裙的赵雯雯缓步走入，她气色虽比孕吐最剧烈时好些，但相较于从前的光彩照人，明显清瘦苍白了许多，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她的手里，紧紧牵着赵泽嘉。 小家伙穿着休闲套装，看起来格外精神懂事，一进门，乌溜溜的大眼睛就立刻望向病床，清脆地喊了一声：“爸爸！” 黄德山跟在最后，一身便装，脸色沉静，目光锐利地扫过病房，最终落在病床上，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罗正均半靠在病床上，穿着蓝白条病号服，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他看起来清瘦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深沉锐利。 当他的目光首先触及儿子时，脸上自然流露出慈爱，但下一秒，看到赵雯雯那清瘦苍白的模样，那慈爱瞬间被剧烈的震动和毫不掩饰的心疼所取代。 第 348 章 和解 2 罗正均甚至没立刻回应儿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雯雯身上。 “雯雯？”他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更多的是惊喜和心痛，“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这么差？” 他挣扎着想坐直些，眉头紧紧锁起。 赵雯雯还没开口，跟在后面的黄德山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沉声道： “刚熬过前三个月，反应大了点，现在刚能吃点东西。”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憋闷。 他憋闷赵雯雯才好一点，罗正均就“作妖”，害得雯雯舟车劳顿。 罗正均的目光这才猛地转向黄德山，那心疼瞬间化为了压抑的怒火和指责，语气冷硬： “反应大点？德山，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把她照顾成这副模样？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能给她的？” 他几乎是咬着牙，“我当初把……不是让你看着她受罪的！” 黄德山被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噎了一下，脸色铁青，粗声道：“我都快急死了！请了多少专家都没用！这种事是我想就能控制的吗？”他语气有着无奈。 “爸爸，你生病难受吗？” 赵泽嘉仰着小脸，看着爸爸似乎在和黄叔叔吵架，有些不安地小声问道，试图打断这紧张的气氛。 罗正均这才像是被儿子唤醒，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火气，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放缓了些： “爸爸没事，嘉嘉乖。”但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黄德山身上，带着怨怼： “当初怀嘉嘉的时候，雯雯怎么就好好的？最多只是有些嗜睡。怎么怀你的孩子，就把她折腾成这副模样？看来你这孩子，是随了你，天生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混世魔王……”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黄德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看就要发作。 “好了！”邹春兰赶紧上前打圆场，声音发紧，“正均啊，你少说两句！医生让你静养不能动气！那段时间德山也是尽心尽力了，天天守着，眼睛都没合过几次！” 她一边说，一边赶紧拉着黄德山的胳膊，又对赵泽嘉说：“泽嘉，走，奶奶带你去看看走廊里有鱼缸没有，让妈妈和爸爸好好说说话。” 她几乎是半强制地把脸色铁青、濒临爆发的黄德山和有些懵懂的赵泽嘉一起劝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内终于只剩下两人。 长时间的沉默在消毒水的味道里弥漫。 赵雯雯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 罗正均的目光一直紧紧跟着她，充满了痛惜和复杂难言的情绪。 “好些了吗？”她先开口，声音很轻。 罗正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哑声道：“你……受苦了。”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情绪。 赵雯雯微微摇头，露出一抹淡而涩的笑：“都过去了。”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坦然地看着他，“正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恨你了。” 这句话，她说得清晰而平静。 罗正均身体微微一震，瞳孔收缩，紧紧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言不由衷的痕迹。 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沉的、近乎疲惫的平静。 又是一阵沉默。罗正均的手无意识地揪着雪白的被单，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探究：“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结婚？” 赵雯雯闻言，忽然极淡极淡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罗正均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她侧过头，目光似乎投向窗外，又似乎没有焦点，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反问： “结婚？我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她顿了顿，缓缓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罗正均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近乎嘲讽的光芒，轻轻反问： “你难道……希望我和他结婚？”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罗正均心中那把沉重而绝望的锁！ 他猛地怔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释然如同潮水般汹涌而上，几乎冲得他眼眶发热！ 是了！是了！ 她不会和黄德山结婚！而且，她历来都是说到做到。 即使她怀了黄德山的孩子，即使她离开了自己，她也不会成为黄德山名正言顺的妻子！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 罗正均几乎是瞬间就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因为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自己的！ 她怨他恨他，甚至她都怀了黄德山的孩子，但那都不是爱！ 她不愿意用婚姻将她自己和黄德山彻底绑定，就是因为……就是因为她的心底深处，还留着他的位置！ 这个认知像一剂最强的强心针，瞬间注入他枯竭的心田。 所有的病痛、所有的郁结、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烟消云散。 他苍白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些神采。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雯雯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他的，是放不下他的。 他看着赵雯雯，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充满了激动、释然、和一种重新燃起的、带着痛楚的温柔，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混合着无尽感慨的叹息。 他不再追问，也不再需要任何答案。他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那个答案。 而赵雯雯，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那激动而复杂的目光，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看不出真正情绪的笑容。 病房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第二天，按照行程，邹春兰带着赵泽嘉去了玉泉山看望罗家的太爷爷和太奶奶。四合院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赵雯雯记挂着罗正均的病，虽然昨日一番谈话似乎让他精神好了许多，但终究还在住院调养。 她让四合的住家保姆，特意用温补的食材炖了清淡的鸡汤，用保温壶仔细装好。 “我去医院给正均送点汤。”她对黄德山说，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黄德山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眉头拧得死紧。 昨天病房里那番暗潮汹涌的对话，尤其是赵雯雯最后单独和罗正均说了什么话？ 罗正均的病仿佛一下子就好了许多，到底是什么话？对话的猜测让他百爪挠心。 “让林峰送过去就行了，何必你亲自跑一趟？你这才刚舒服点。”他试图阻止，声音硬邦邦的。 赵雯雯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娇嗔：“只是送个汤，很快就回来。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 她太了解他的心思，干脆把话挑明。 黄德山立刻站起身：“我当然一起去！” 他怎么可能让她单独去见罗正均？尤其是在那个男人明显又起了心思的时候。 第 349 章 和解 3 于是，两人又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罗正均的气色果然比昨天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也许是因为心结解开了一大半，也许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他脸上有了血色，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亮有神，正靠在床头看秘书送来的文件。 看到赵雯雯和黄德山一起进来，他目光在赵雯雯脸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温和，随即落到黄德山那副如临大敌、紧绷着脸的模样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调侃的弧度。 “哟，黄大将军今天又亲自护驾来了？” 罗正均放下文件，语气带着一种久违的、只有他们发小老友之间才有的戏谑，“我这病房都快成你们警备区的重点监控对象了，还好这是京城，不是在沪上。” 黄德山本来就看他不顺眼，一听这调侃，更是火大，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敬： “要不是某人身体不中用，动不动就躺倒，谁乐意天天往这消毒水味儿里钻？我看你就是欠练，病好了不要一天天只会在办公室批文件，抽空多锻炼，，别动不动就躺着装柔弱。” 赵雯雯正把保温壶里的鸡汤倒出来，听到这两人又像小孩子一样斗嘴，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把温热的汤碗递给罗正均，轻轻瞪了黄德山一眼：“德山！正均他还病着呢！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哪来那么大火气。”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责备，但更多的是习惯性的调解。 罗正均接过汤碗，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指，他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喝了一口，称赞道： “嗯，味道很好。麻烦你了，雯雯。” 这话是对赵雯雯说的，眼神温和，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个快要冒烟的黄德山。 黄德山看着这一幕，尤其是罗正均那明显好了太多的气色和暗藏得意的眼神，心里那股醋意和火气噌噌往上冒。 却又碍于赵雯雯刚才的话不能发作，只能黑着脸，抱着手臂站在窗前，用后脑勺表达他的极度不满。 在病房里待了不到半小时，大部分时间是赵雯雯和罗正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关于赵泽嘉和身体调养的闲话，黄德山全程扮演一尊散发冷气的雕像。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氛压抑。 黄德山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目光直视前方，明显是在怄气，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不高兴，快哄我”。 赵雯雯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京城熟悉的街景掠过，忽然轻轻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正均这病，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 黄德山猛地转过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有什么责任？！是他自己心眼小想不开！难道还是我让他病的？！” 赵雯雯缓缓转过头，目光清凌凌地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如果不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他会受刺激病倒吗？德山，事情是我们两个人做的，后果自然也有我们的一份。他现在躺在医院里，你倒有心思在这里吃干醋、耍脾气？”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黄德山大半的火气。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从驳起。 确实，罗正均的病倒，直接诱因就是赵雯雯怀孕和他之前的强势介入。 他哽了半天，脸色变了几变，那股理直气壮的醋意和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理亏的憋闷和烦躁。 他重重靠回椅背，想扭开头不看赵雯雯，但终究是忍不住，拿起赵雯雯的一只手，放在的自己掌心中。 赵雯雯佯装生气，想把手抽出来，但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只得随他，只是把头转向了窗外。 对付黄德山，有时候讲道理比安抚更有效，尤其是当他确实不占理的时候。 只是，周旋于这两个男人之间，平衡他们复杂的情感和自尊，着实是一件有点儿耗神费力的事情。 第三天上午，赵雯雯决定在离开京城前，再带赵泽嘉去看一次罗正均。 这一次，黄德山虽然脸色依旧不算好看，但或许是前一天赵雯雯那番话起了作用，他没有再强硬地要求一同前往，只是沉着脸吩咐林峰务必跟进，自己则留在四合院里处理一些不得不处理的军务电话。 医院病房里，罗正均的气色比起前一天又好了不少，今早已经下床走了几圈。 看到赵雯雯和儿子一起来，他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尤其是对着赵泽嘉时，那份父亲的慈爱毫不掩饰。 “爸爸，你好点了吗？”赵泽嘉跑到床边，仰着小脸认真地问。 “好多了，看到泽嘉就更好了。”罗正均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神温和。 他看向赵雯雯，目光在她依旧清瘦但精神尚可的脸上停留片刻，语气舒缓：“今天就要回去了？” “嗯，”赵雯雯点点头，将带来的鲜花插在床头柜上，“沪上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好好休养，别急着工作。” “我知道。”罗正均应着，他的目光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少了那份偏执的郁结，多了几分深沉的复杂和一种……近乎温和的释然。 赵雯雯知道她此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探望、和解、以及那句让他重燃微妙希望的反问。 罗正均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于抓住什么，反而显得从容了些许。 父子俩说了会儿话，赵泽嘉像个小大人似的嘱咐爸爸要听话吃药。罗正均耐心地听着，一一答应。 临别时，赵雯雯牵着赵泽嘉的手走到门口，罗正均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雯雯。”他忽然开口。 赵雯雯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罗正均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简单的叮嘱：“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 千言万语，似乎都蕴含在这再平常不过的关切里。 赵雯雯微微颔首，回以一个浅淡却平和的笑容：“你也是。” 没有更多的言语，她带着儿子转身离开。病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罗正均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良久，才缓缓踱回窗边。 窗外，天空湛蓝。他心中的那块巨石似乎被移开了大半，虽然空落之处依然存在，却不再是那种揪心的窒息。 他确信自己读懂了她的暗示，这就足够了。未来的日子还长，他有了新的、朦胧的期待。 第 350 章 微妙的平衡 当天下午，赵雯雯一行人抵达机场，搭乘航班返回沪上。 飞机平稳飞行在云层之上。赵雯雯靠着舷窗，看着下方翻滚的无尽云海，思绪有些放空。 这次京城之行，解开了罗正均的心结，暂时安抚了他，也敲打了黄德山，目的基本达到。 但她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衡。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并不会因此减少分毫。 黄德山坐在她旁边，虽然心中依旧因为罗正均而不太痛快，但看她眉宇间带着倦色，最终还是伸手过去，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却也有一丝笨拙的体贴。 赵雯雯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闭上了眼睛假寐。 现如今事业上倒是没有什么事需要她操心了，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身边这两个男人之间永无止境的、需要她精心维持的微妙平衡。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其实也就是小菜一碟。 时光流转，孕期进入相对平稳舒适的中期。 在吴妈、李嫂精心的饮食调养和黄德山几乎寸步不离的紧张看顾下，赵雯雯的身体如同被春风拂过的玉兰，渐渐恢复了往日的丰润与光彩。 苍白的脸颊重新变得白皙莹润，透出健康的红晕，因消瘦而显得过于清晰的骨骼线条被柔美的曲线悄然覆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母性光泽。 精神头也足了，眼波流转间，昔日的风情更添几分柔和的娇媚。 黄德山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那份因她之前剧烈反应而压抑下去的、想要彻底落实名分的念头，如同逢春的野草，再次蓬勃地钻了出来，且越发强烈。 他渴望将她堂堂正正地冠上“将军夫人”的称号，向所有人宣告他对她和孩子的所有权。 一天傍晚，窗外晚霞漫天。赵雯雯刚喝完一盅花胶乌鸡汤，正舒服地窝在沙发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随意翻看。 黄德山处理完公务从军区回来，脱下外套交给冯姐，便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手臂极其自然地环上她柔软的腰身，手掌温存地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他低头看着她宁静柔美的侧脸，心中涌动着一股热流，觉得时机到了。 “雯雯，”他开口，声音是刻意放柔后的低沉，“你看，现在你身体也好了，孩子也稳了。咱们那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描绘着他的蓝图， “我这边已经看好几个日子了，也跟家里老爷子和老太太通过气，他们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先两家老人正式见个面，把礼数定下来，我再请个有头有脸的人来当咱俩的媒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雯雯翻着杂志的手顿住了。 她甚至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娇慵懒散，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黄德山精心营造的期待气泡。 “德山，”她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淡淡的、近乎调侃的意味，“我才舒服了几天安生日子？你就又来折腾我？嗯？” 她终于抬起头，斜睨着他，那双恢复了神采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抗拒和不耐烦： “不就是一张纸吗？就那么重要？不结婚，我就不是你黄德山的女人了？我肚子里这个，就不是你黄德山的种了？” 她一连串的反问，轻飘飘的，却像小锤子一样敲在黄德山的心上。 她微微挣脱开他的怀抱，坐直了身子，面对着他，脸上甚至故意做出一种委屈又任性的表情： “你要非得要那张纸才安心，那我还偏就不结了。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你黄大将军随时都可以恢复自由身，多好？” 这话简直是往黄德山心窝子里捅刀！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恨不得把她时时刻刻拴在身边，她居然说“恢复自由身”？ 黄德山的脸色瞬间就黑了，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也急躁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恢复自由身！我黄德山这辈子就认定你了！这婚必须结！我得给你和孩子名分！” 赵雯雯却丝毫不怕他黑脸，反而伸出纤纤玉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口，嗔怪道： “你吼什么？吓着孩子怎么办？”她巧妙地把孩子抬出来当挡箭牌，然后放缓了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却又寸步不让： “我现在就想安安静静地把孩子生下来，不想劳心劳力地去应付那些繁文缛节。” “你那些规矩礼数，听着就让人头疼。等我生完孩子，身材恢复了，心情好了，再说不行吗？” 她软硬兼施，既点明了自己孕妇需要静养的身份，又暗示了未来的可能性，唯独对当下结婚的事情，拒绝的干干脆脆。 黄德山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看着她因为怀孕而更显娇媚动人的脸，听着她半真半假的抱怨和撒娇，一腔火气发不出来，憋得胸口发闷。 他深知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更怕真惹恼了她动了胎气，那才是因小失大。 最终，他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像只被驯服了却心有不甘的雄狮，一把将她重新搂回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声闷气地妥协，语气却依旧带着不甘的执拗： “……行，依你，都依你！等你生完，坐完月子，咱们立刻办！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找借口！” 赵雯雯在他怀里，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她放松身体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声音重新变得软糯：“嗯……到时候再说……” 窗外的晚霞渐渐褪去色彩，夜幕悄然降临。 黄德山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虽然暂时妥协，但“结婚”这两个字，已经像烙铁一样深深印在了他的心尖上，成为他下一个阶段必须达成的、最重要的目标。 而赵雯雯，则继续安然地待在她为自己划定的安全区内，享受着当下的掌控与自由。 第 351 章 换一种思路 赵雯雯的身体终于渐渐丰润了起来，这种变化，最直接的“受益者”或许就是黄德山了。 孕早期，她吐得昏天黑地、瘦弱不堪，黄德山真是碰都不敢碰她一下，生怕自己手重，一不小心就把就把她给碰碎了。 那段时间，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甜蜜又煎熬的折磨，确实把他憋坏了。 但现在不同了。 看着赵雯雯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身上渐渐有了肉感，不再是那副脆弱易碎的模样，黄德山的心也渐渐放回了肚子里。 那双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大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从背后环住她日渐圆润的腰身，不再像之前那样虚虚拢着，而是结结实实地将她圈进怀里，下巴搁在她颈窝，深深吸一口她身上淡淡体香，满足地喟叹：“总算长点肉了，抱着舒服。” 他的大手，顺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然后慢慢往上滑。 “手，又不老实。”赵雯雯娇声嗔怪。 “医生说，到了中期，是可以的。”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呼吸炙热。 “你一疯起来蛮牛一样的，会伤了孩子的。”赵雯雯转过身子，想把他推开。 “我会轻轻的，就蹭一蹭。”他越发的把他搂紧：“我知道轻重，我会把握好的……” 赵雯雯继续推他：“忍不住就回军区住去，你自从来了沪上就没在军区住过一天，你那里的房子，再不住该发霉了。” “我那房子天天都有人打扫，怎么会发霉。”黄德山的手臂铁钳一般把她固定在怀里，大手在她身后上下的游移。“再不给我，我就该发霉了。” 赵雯雯还想说什么，可嘴唇却被他的嘴给堵住了…… 孕期的日子渐渐步入平稳，赵雯雯大多时间都留在老洋房里静养安胎。 然而，她还掌控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家里的小花厅成了另一个运筹帷幄的指挥中心。 最常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医生和营养师，沈清越和集团的几个高管，还有莫辰宇。 沈清越如今已是集团投资部副总监，实际掌控着赵雯雯名下绝大部分的核心资产运作。 她一如既往地冷静、专业、高效，穿着剪裁合体的职业套装，每次到来都带着厚厚的文件夹和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 汇报工作时，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数据精准。 这天下午，阳光暖融。沈清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一份份报表在赵雯雯面前的茶几上铺开。 “赵总，阿里和腾飞上市后的表现非常稳健，尤其是腾飞，股价比发行价已经累计上涨了187%，市场对其在通讯软件领域的技术优势非常认可。” 沈清越指着图表上的曲线，“我们的回报率相当惊人。目前这部分资产的价值已经超过了我们最初预估的最高值。” 赵雯雯慵懒地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一只手无意识地轻抚着腹部，听着沈清越的汇报，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她虽然人在家中，但敏锐的商业嗅觉并未减退。 “新的投资呢？”她轻声问。 “按您之前的指示，回笼的资金按照新的资产配置方案，一部分增持了港岛的部分优质地产，另一部分投向了您看好的那几个互联网新项目。” 沈清越迅速切换着页面，“这是详细的资金流向和当前持仓报告。” 赵雯雯仔细地看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沈清越都能立刻给出详尽解答。 两人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短暂的停顿，彼此都能心领神会。 “做得很好，清越。”赵雯雯最终颔首，语气中是全然的信任，“接下来继续保持关注，稳健为主。” “明白，赵总。”沈清越利落地收起文件，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闲适慵懒的女人，哪怕是在孕期，其思维的高度和视野的广度，也从未局限在这方精致的花厅里。 沈清越刚离开不久，另一个常客便到了。 莫辰宇如今已是不但是家喻户晓的“忧郁王子”，还成了“深情影帝”，荧幕上一个眼神就能让无数观众心碎。 但私底下，他却似乎对写剧本上了瘾，尤其是自从认识了周丽娜那对灵气逼人的双胞胎女儿陈晓月和陈晓星之后。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头发随意抓了抓，反而更有种不羁的艺术气质。 一进来就先关心了赵雯雯的身体，然后很快就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 “雯雯姐，我又有了新想法！”他眼睛发亮，带着创作人特有的兴奋，“我还是想为晓月和晓星量身打造一个剧本。” “她们俩那种天然的姐妹默契和灵气，不拍戏太可惜了！但我总觉得之前的几个本子，要么太沉重，要么不够突出她们的特点。”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对赵雯雯的称呼，从赵总改成了雯雯姐，可能他觉得，这样称呼会更亲切一些。 赵雯雯看着他苦恼又热情的样子，不禁莞尔，她接过莫辰宇递过来的新剧本大纲，翻看着。 她沉吟片刻，放下大纲，抬眼看向莫辰宇，眼中带着一丝穿越者独有的、洞察先机的笑意：“辰宇，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思路？” “嗯？”莫辰宇专注地望过来。 “比如，”赵雯雯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拍一部轻松愉快的、发生在现代都市家庭里的情景喜剧？” “就讲一个重组家庭里，几个性格迥异的孩子和父母之间发生的各种有趣又温馨的日常故事？晓月和晓星正好可以扮演一对姐妹花，一个活泼开朗，一个文静乖巧……” 莫辰宇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情景喜剧？在当时的国内市场，这还算是个比较新颖的剧种方向，尤其是聚焦孩子和家庭的。 赵雯雯不等他消化，又抛出一个想法：“或者……再天马行空一点？拍一部带点奇幻色彩的儿童剧？” “比如，几个小主角意外获得了魔法力量，变成了小魔仙，然后一边学习魔法，一边用魔法帮助别人、解决生活中的小麻烦，同时也要应对一些小小的反派？主打一个梦幻、可爱、积极向上？晓月晓星的形象，很适合演小魔仙嘛。” 《家有儿女》……《巴啦啦小魔仙》……这些名字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知道这些项目在后来取得了怎样的成功，尤其是对青少年演员的加持力巨大。 第 352 章 缪斯女神 莫辰宇彻底愣住了，他完全没往这两个方向想过！但赵雯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像在他脑海里点燃了两束完全不同的烟花！ 情景喜剧的温馨日常？奇幻魔法少女的梦幻世界？ 这两个概念无论是哪一个，都和他之前构思的苦情戏、文艺片截然不同，但却莫名地让他觉得……非常有搞头！而且极其适合那对双胞胎姐妹花！ 他猛地一拍文件夹，激动地站起来，在花厅里踱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家庭喜剧！魔法少女！这……这太有意思了！受众清晰，风格鲜明，而且肯定好玩！” 他越想越兴奋，脑子里已经开始迸发各种情节片段。 “雯雯姐！你真是我的灵感缪斯！” 他转身，眼睛亮得惊人，他好想冲上去抱着赵雯雯亲上两口，他的缪斯女神，但他又不敢。 “我这就重新构思！这两个方向都太棒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看着他风风火火、灵感爆棚离开的背影，赵雯雯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推动一下未来注定会爆火的IP，捧一捧自己闺蜜的女儿，同时也能让莫辰宇的才华有更广阔的施展空间，何乐而不为呢？ 阳光西斜，将老洋房的花园染成金色。赵雯雯抚摸着腹中的孩子，感受着这个小生命轻柔的胎动，心中一片宁静与从容。 商业版图在稳健扩张，文化领域也在悄然布局，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与规划中，徐徐展开。 又是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 黄德山难得提前结束会议，特意绕道买了赵雯雯提过的老字号糕点，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他提着糕点盒子走进老洋房。 “雯雯呢？”黄德山向四周看了看，回头问冯姐，“怎么没在客厅？” “赵总在花厅里。”冯姐看了看花厅的方向。 黄德山提着糕点，大步流星的朝着花厅走去，远远的便听见花厅里传来赵雯雯与一个年轻男人的谈笑声。 他脚步一顿，眉头微蹙，大步走了进去。 只见赵雯雯慵懒地靠在藤椅里，对面坐着一位穿着时尚、相貌极其俊美的年轻男子。 黄德山觉得此人有些眼熟，略一思索便想起来——雯雯似乎曾指着电视里的某个颁奖礼，随口提过一句这是她公司旗下最红的男演员，叫……莫辰宇。 一个当红的、长得过分好看的年轻男演员，此刻正出现在他家里，与他的女人相谈甚欢。 黄德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迈着沉稳的军人步伐走到藤椅旁，将糕点盒子轻轻放在赵雯雯面前的茶几上，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回来了？”赵雯雯抬头看他，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自然地对他和对面的莫辰宇说：“辰宇，这是黄司令。德山，这是莫辰宇，来跟我讨论新剧本。” 莫辰宇早已站起身，态度恭敬：“黄司令，您好。” 他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尤其是那身笔挺的戎装，和肩上的将星，带来的压迫感极强。 黄德山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短的、近乎无声的“嗯”作为回应，甚至没有正眼看莫辰宇。 他脱下军帽递给身后跟来的冯姐，然后径直坐在了赵雯雯身边的实木沙发上，位置选得极有侵略性，恰好隔在了赵雯雯和莫辰宇之间。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双臂自然地打开搭在沙发背上，这个姿势无形中扩大了他的占据空间，更显得他身形魁梧，气势逼人。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仿佛没有焦点地落在前方的某处，但整个花厅的温度却仿佛因他的到来而骤降了几度。 他就那样穿着那身象征权力和力量的军装，像一尊磐石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原本轻松愉快的谈话氛围瞬间凝固了。 莫辰宇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他试图继续刚才关于剧本的兴奋讨论，但在这位将军沉默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他的话变得有些磕绊，思路也仿佛被打断了。 他脑袋又开始宕机了，再也找不到刚才和赵雯雯讨论时那种灵感迸发的感觉。 赵雯雯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 她瞥了一眼身边像座山一样沉默却散发着冷气的黄德山，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自然明白这男人又在吃飞醋，是在给莫辰宇无声的威慑。 她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不显。 她看出莫辰宇的窘迫，便主动结束了谈话：“辰宇，今天的想法都很有创意，我看不错。你先回去把大纲细化一下，下次开会我们再集体讨论。” 莫辰宇如释重负，立刻起身：“好的，雯雯姐，那我先告辞了。”他又转向黄德山，礼貌却略显仓促地点头：“黄司令，再见。” 黄德山这才仿佛刚注意到他要走似的，极轻微地颔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慢走。”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送客的意味。 直到莫辰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黄德山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脸色依旧沉着。 赵雯雯这才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 “黄大将军，您这尊大神往这一坐，吓得我员工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我这家里是有什么军事机密需要您亲自镇守吗？” 黄德山哼了一声，这才转过头来看她，眼神里还带着未消的醋意，语气硬邦邦的： “我看他说话颠三倒四，不像个靠谱的！以后少让这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到家里来，影响你休息！” 赵雯雯忍不住笑出声：“人家那是被你吓的！好了好了，别乱吃飞醋。” 她拿起他带回来的糕点盒子，打开看了看，语气软了下来，“特意去买的？谢谢。” 看到她的笑容，黄德山心里的那点不快才稍稍散去，但依旧打定主意，以后这个叫莫辰宇的再来，他只要没事，就一定“准时”回家“坐镇”。 第 353 章 小公主 1 第二天，是赵雯雯产检的日期，孕期的各项检查，黄德山几乎从不缺席。 他会事先做好时间表，把重要的会议和训练，都和赵雯雯的产检时间错开，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她和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这次是一次重要的排畸筛查，同时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看出胎儿的性别。 虽然黄德山嘴上总说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他黄德山的宝贝，但内心深处，并非没有隐秘的期盼。 沪上最好的私立医院VIP检查室内，环境温馨而私密。 赵雯雯躺在检查床上，耦合剂的微凉让她轻轻瑟缩了一下。 黄德山立刻紧张地握住她的手，眉头紧锁，仿佛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似的。 经验丰富的医生微笑着操作着探头，屏幕上显示出胎儿清晰的影像。小家伙似乎很健康，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宝宝很健康，发育得非常好。”医生的话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接着，医生仔细观察着，忽然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将军，夫人，看来你们可以开始准备粉色的小衣服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黄德山！ 他猛地愣住，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模糊却灵动的小小身影，仿佛没听清似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医、医生……您说什么？粉色的？” 医生被他这反应逗笑了，肯定地点点头：“是啊，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公主呢。” “公主……女儿……是女儿？！”黄德山喃喃自语，随即，一种巨大的、从未有过的狂喜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心底喷涌而出！ 他猛地攥紧了赵雯雯的手，因为激动，力道大得甚至让赵雯雯微微蹙眉，但他完全没意识到。 他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在检查室里来回走了两步，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宣泄这滔天的喜悦。 最终又猛地停住，俯下身，想抱赵雯雯又怕压到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一遍遍地确认：“雯雯！听到了吗？是女儿！是我们的女儿！” 他脸上洋溢着近乎傻气的、与平时威严冷硬形象截然不同的灿烂笑容，眼眶甚至都有些发红。 他黄德山，要有女儿了！ 下一秒，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天大的要紧事，甚至来不及等检查完全结束，也顾不上什么场合，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只私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起了，显然对面的人也在等着消息。 “妈！妈！”黄德山对着电话那头，声音洪亮得几乎要震碎屋顶，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兴奋和激动，“是女儿！雯雯怀的是个女儿！您要有孙女了！亲孙女！” 他激动地重复着，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喜讯：“对！千真万确！医生亲口说的！哈哈哈！我们老黄家……我们老黄家三代了！总算出了个闺女了！” “我就说不是咱们老黄家杀伐气重、阳气太旺的问题！你看！这不是来了吗！是个小棉袄！” 赵雯雯躺在检查床上，看着这个平时威严霸道的男人，此刻高兴得像个孩子，语无伦次地跟他母亲报喜， 甚至翻出了“杀伐气重”这种老话，她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心里也软成了一片。 她能听到电话那头，黄德山的母亲似乎也激动得不行，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出来，带着哽咽和狂喜。 黄德山还在电话里兴奋地说：“……您当年不是就想要个女儿吗？生了我们仨皮小子就被吓怕了！没事！现在您孙女来了！到时候您可得亲自给她取个好名字！……好好好，您别太激动，注意身体，等生了您再过来好好看……” “那事啊！您别提了，您这小孙女来的可真不容易，可把雯雯折腾的够呛，差点没去掉半条命。现在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婚事就先放一放，反正是您的孙女，是咱老黄家的小公主，跑不了的。” 他又絮絮叨叨地跟母亲说了好几分钟，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转过身，看到赵雯雯含笑望着他，他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脸上的喜悦和得意却丝毫未减。 他重新坐回赵雯雯身边，大手极其温柔地、小心翼翼地覆上她微隆的腹部，眼神里的炽热几乎能融化冰雪，声音也放得极轻极柔，仿佛怕惊扰了里面的小宝贝： “闺女……爸爸的乖闺女……你好啊……我是爸爸……” 那副铁汉柔情的模样，让一旁的医生和护士都忍不住掩嘴轻笑。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黄德山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规划： “得重新布置一间婴儿房，要粉色的，暖暖的！玩具？不能老是枪啊炮的，” “得买洋娃娃！最好的！衣服也得挑最漂亮的……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老周，他闺女小时候都喜欢啥……” 赵雯雯看着他这副与平时威严形象截然不同的傻爸爸模样，心里觉得又好笑又柔软。 她忽然起了点捉弄他的心思，眼波流转，故意轻咳一声，用一种看似随意的语气说道： “嗯，女儿是好。不过德山啊，你看，泽嘉是跟着我姓赵的。这次要是女儿，是不是也该公平点，跟着我姓赵才好？赵家也好久没添小公主了。”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可听在黄德山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 他脸上那灿烂的、傻气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惊和恐慌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他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赵雯雯，声音都急得变了调：“什……什么？！姓赵？！不行！绝对不行！”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吼了出来，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里的焦急和恳求却丝毫未减。 他一把抓住赵雯雯的手，也顾不上前面开车的司机了，身体侧倾过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可怜巴巴的商量口吻： “雯雯！雯雯！好雯雯……这个……这个真不行！如果是儿子，跟你姓赵，我……我咬咬牙也就认了！但闺女不行！真的不行！” 他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语速飞快地解释，生怕说慢了女儿就真的跟她姓了： “你都不知道！我们老黄家，从我爷爷那辈起，就盼闺女！盼得眼睛都绿了！结果我爷爷生了四个儿子。” “到了父亲那一辈，兄弟四家硬是没出一个闺女，我妈不死心，连生了我们仨，结果又全是带把的臭小子！我妈都被吓怕了，不敢再试了！” 第 354 章 小公主 2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这是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 “到了我们这辈，我大哥家俩儿子，我三弟家一个儿子，我家黄铮也是儿子，老家那些叔伯兄弟，家里也全是小子！” “我们都以为是我们老黄家祖坟埋得不对，或者杀伐气太重，阳气太足，才愣是生不出一个闺女来！这都快成我们老黄家一块心病了！” 他紧紧握着赵雯雯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恳切和……一丝丝委屈？ “现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老天爷开眼，让你怀了咱们的闺女，这简直是咱们老黄家天大的喜事！这闺女要是再不姓黄，我……我老娘怕是第一个就不答应！她得从京城杀过来跟我拼命！” 他几乎是眼巴巴地瞅着赵雯雯，哪里还有半点将军的威风： “雯雯，我求你了，成不成？闺女必须得姓黄！必须的！其他的，什么都好商量！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儿子跟你姓，我绝对没二话！但闺女……真不行……” 赵雯雯看着他急得脸都红了，额角青筋微跳，一副如临大敌、苦苦哀求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本来也就是故意逗逗他，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这么有趣。 她这一笑，如同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黄德山心头的紧张和焦虑。 他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是被她耍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巨大喜悦。 “好哇！你吓唬我！”他佯装生气，伸手想去捏她的脸， 但动作到了半路又变得极其轻柔，最后只是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眼神里的宠溺和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差点把你男人吓出心脏病来！” 赵雯雯笑吟吟地看着他，任由他亲昵的动作，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和狡黠： “看你那点出息！跟你开玩笑的。瞧你急的，好像我真能把你们老黄家盼了三代的宝贝闺女抢走似的。” 黄德山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心有余悸又满怀幸福地喃喃道： “开玩笑也不行……这玩笑开得太吓人了……咱们闺女，必须叫黄……” 他心里已经开始翻字典，琢磨着哪个字配得上他的宝贝千金了。 赵雯雯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腔里传来的、依旧有些急促的心跳，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车子在老洋房门口停稳，黄德山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赵雯雯下了车，那谨慎的模样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一进门，冯姐和迎上来的邹春兰立刻从两人脸上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喜悦，尤其是黄德山，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妈，冯姐，检查结果很好，宝宝特别健康！”赵雯雯笑着先报了平安。 邹春兰刚放下心，就听黄德山迫不及待地、用一种近乎宣布重大捷报般的激动语气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是个闺女！我们老黄家要有小公主了！” “哎呦！真的啊！”邹春兰先是一愣，随即也喜上眉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女儿好，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冯姐也在一旁连声道贺。 黄德山显然觉得这喜悦不能只停留在家里。 他扶着赵雯雯在沙发上坐稳，给她背后垫好靠枕，又嘱咐吴妈赶紧把温着的补汤端来。 然后，他就像个得了个稀世之宝、急于向别人炫耀的小男孩一样，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再次掏出了他的手机。 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在京城军区的大哥黄德江。 电话接通，他甚至省去了寒暄，声音洪亮，透着压不住的得意： “老大！我！德山！” 电话那头的黄德江似乎正在忙，背景音有些嘈杂，被他这嗓门一震，没好气地回道：“听见了！什么事？火烧屁股了？” “哈哈！比那事还好！”黄德山笑声爽朗，“我给你报告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弟妹怀的是个闺女！亲闺女！咱们老黄家三代，头一个姑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是消化了这个消息，随即黄德江那粗犷的声音也带上了明显的笑意和感慨： “好小子！真让你盼到了？！可以啊！这下好了，咱老娘指不定要怎么高兴呢！她念叨了一辈子想要个孙女，这回可算如愿了！你可得把弟妹给我照顾好了！出了半点差池，我饶不了你！” “这还用你说！我恨不得把她供起来！”黄德山胸膛挺得更高了，“放心吧大哥！稳当着呢！” 挂了大哥的电话，黄德山意犹未尽，立刻又拨通了三弟黄德林的号码。 黄德林正在西南某军区开会，电话接得快些。 “老三！干嘛呢？”黄德山的声音依旧兴奋。 “二哥？正开会呢，长话短说。”黄德林的声音相对沉稳。 “开什么会！先听我说！”黄德山才不管他开不开会，“你要当叔叔了！不是一般的叔叔，是小闺女叫的叔叔！你二嫂怀的是个闺女！咱们老黄家的长孙女！” “哦？”黄德林的声音里也透出惊讶和欣喜，“确定是女孩了？二哥，你这可是立了大功了！咱家这阳盛阴衰的格局总算让你给打破了！妈知道了没？她肯定得乐疯了！” “刚给妈打过电话了，激动得不行！”黄德山与有荣焉，“老三，我跟你说，这闺女啊，感觉就是不一样！我这心啊，都快化了……” 他忍不住开始跟弟弟分享起那种新奇而柔软的，初为人父的感受。 黄德林在电话那头听着自己二哥这罕见的、近乎“肉麻”的倾诉，忍不住低笑起来：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恭喜二哥！我这真开会呢，回头再细聊！替我向二嫂问好，让她多保重！” 一连打了两个报喜电话，黄德山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才稍稍宣泄出去一些。 他放下电话，搓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喝汤的赵雯雯，眼神里的爱意和感激几乎要满溢出来。 “雯雯，你真是我们老黄家的大功臣！”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 赵雯雯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暖暖的。 她没想到，一个孩子的性别，竟然能带给这个男人、甚至他整个家族如此巨大的快乐。 这个尚未出世的小女儿，仿佛自带光芒，悄然改变着许多既定的轨迹和氛围。 这个女儿的降临，似乎让这个强硬的男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彻底暴露了出来。 她甚至觉得，或许因为这个女儿，很多事情的走向，又会变得不同起来。 第 355 章 黄家老夫人 黄家期盼已久的小公主，尚未出世，便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她的父亲，这位威严的将军，已然提前沦为了“女儿奴”。 三天后，黄德山母亲突然驾临沪上的消息，让老洋房里微微忙碌了一阵。 这位黄家的老夫人，平时深居简出，等闲不会离开京城，此次亲自到沪上来，足见其对赵雯雯腹中胎儿的重视。 黄德山去机场，亲自接的他老娘，黄母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用了多年的、沉默稳重的老保姆。 她虽年事已高，但衣着得体，仪态端庄，眼神清亮而温和，透着大家主母的从容与见识。 一见面，她并未先提婚事，而是拉着赵雯雯的手，仔细端详了她的气色，又关切地问了孕期的反应和饮食，言语间全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好孩子，受苦了。德山都跟我说了，前几个月折腾得厉害。现在看着气色倒是养回来了些，但还是清瘦。” 黄母轻轻拍着赵雯雯的手背，语气慈爱，“我带了些老家带来的温补药材，都是些平和的东西，让厨房给你慢慢调理着。” 接着，她又笑容满面地转向邹春兰，态度亲切而尊重： “亲家母，你把雯雯教养得这样好，又明事理，又重情义，是我们黄家的福气。这次来得仓促，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她让老保姆奉上两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送给邹春兰的，是一整套品相极好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首饰，包括镯子、吊坠、耳环和戒指，绿意盈盈，水头十足，一看便知是传承有序的老物件，价值不菲。 送给赵雯雯的，则是一对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羊脂白玉镯，触手温润细腻，油性极佳，如同凝脂。 旁边还有一枚款式古朴大方的钻石胸针，主钻璀璨夺目，周围配钻也是粒粒精选，火彩极好。 这份礼物的贵重程度，连见惯了好东西的赵雯雯和邹春兰都微微咋舌。 这绝非寻常的见面礼，其中蕴含的认可与重视，不言而喻。 午饭后，黄母才委婉地提起了婚礼的事。她的语气十分恳切： “雯雯，你和德山的事，按理说早就该办了。以前是各种原因耽搁了，现在你怀了我们黄家的骨肉，更是双喜临门。我们黄家绝不想委屈了你。” “你看，是不是选个日子，两家人正式见个面，把婚事风风光光地办了？也好让孩子名正言顺地出生。” 赵雯雯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等黄母说完，她沉吟片刻，才柔声开口，语气真诚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伤： “伯母，您的心意，我和我母亲都明白，也非常感激。您和德山如此看重我，我真的很感动。” 她话锋轻轻一转，眼神微黯，声音也低了几分：“只是……欧阳大姐才走了没几年。我和她情谊深厚，德山又是重情义的人……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住欧阳。” “现在若是大张旗鼓地办婚礼，我……我心里这道坎，实在过不去。也怕外人议论，伤了德山和黄家的清誉。还有黄铮那孩子，他虽然说了同意我和德山的事，但我，实在不忍心。”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表达了对欧阳蕊的尊重和怀念，也显露出了为黄德山和黄家声誉着想的深明大义，更是巧妙地将自己置于一个“有情有义”、“顾全大局”的位置上。 赵雯雯当年和欧阳蕊的关系，黄家人都是清楚的。 黄母是何等通透的人，她一听就明白了。赵雯雯这不是不愿意，而是心结未解，且顾虑重重。 她非但不觉得赵雯雯矫情，反而因此更加高看了她一眼—— 这女子，并非攀龙附凤之辈，而是真正重情义、有分寸的。难怪罗家上下对她评价都那样高，也难怪自己那个看似粗犷，实则眼高于顶的儿子会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难怪黄铮会说：“如果父亲要再娶，除了雯姨，其他人我都不认。” 黄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覆上赵雯雯的手，目光充满了理解和怜惜： “好孩子，难为你想得这样周到。是伯母考虑不周，急了点。蕊蕊那孩子……唉，也是我们没福分。你能这样念着她，说明德山没看错人，你是个好孩子。” 她不再强求立刻办婚礼，语气更加温和：“那就依你，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安心养胎，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婚礼的事，以后再说，总归不能委屈了你。” 经此一番交谈，黄母对赵雯雯的喜爱和看重又加深了几分。 她越发觉得，这个女子虽然过去经历复杂，但本质善良、聪慧且识大体，配得上自己的儿子，也担得起黄家儿媳的身份。 晚间，黄母被安顿睡下了，赵雯雯在卧室里再次打开那个紫檀木盒。 在柔和的灯光下，那对羊脂白玉镯温润无瑕，那枚钻石胸针璀璨夺目。 纵然她见识过无数珍宝，也不得不感叹黄母出手之大方和礼物之贵重。 黄德山走进来，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看着镜中她拿着玉镯的模样，笑道： “怎么样？我妈给的见面礼还入得了你的眼吧？” 赵雯雯轻轻点头，感叹道：“太贵重了。伯母太破费了。” 黄德山不无得意地解释道：“这算什么。我妈娘家祖上是有名的湘西“洪商”刘家，富甲一方，当年她出嫁时的陪嫁，那可是十里红妆。” “她手里藏着不少真正的好东西，平时根本不轻易拿出来。这次是真心喜欢你，又盼着咱们的闺女，这才舍得把这些压箱底的老物件拿出来。” 他凑近她耳边，低笑道：“她还偷偷跟我说，她的好东西啊，都是留着给她的宝贝孙女的！” 赵雯雯闻言，看着手中价值连城的玉镯，心中了然。 这不仅仅是礼物，更是黄家对她身份的正式认可，以及对她腹中女儿毫无保留的宠爱与期待。 她在黄家的地位，因这个孩子，尤其是这个女儿，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和超然。 黄德山的母亲名叫刘佳慧，是湘西洪江刘家的女儿，刘家是清末民初有名的“洪商”，富甲一方。 黄母受过良好的教育，在那个年代不但上过私塾，还曾到过京城求学。 第 356 章 挑剔的灵魂 黄德山的母亲原本只打算在沪上停留两三日，就回京城的。 但沪上的氛围、与邹春兰母女的相处，都让她感到格外舒心惬意，竟不知不觉住了五天方才启程回京。 这五天里，她没有摆任何高门大户的架子，反而像是寻常人家来探亲的长辈。 她喜欢和邹春兰坐在洒满阳光的玻璃花房里喝茶聊天，聊聊养花的心得，说说各地的风物，甚至交流起孕期调理和育儿经。 她发现邹春兰虽然出身普通，但言谈举止大方得体，心思通透，一点也不小家子气，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女儿和外孙更是倾注了全部心血，那种质朴而温暖的爱意，让她这个见惯了世态炎凉的老人都觉得难能可贵。 而对赵雯雯，她更是越看越满意。 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不仅容貌出众，更难得的是那份沉稳大气和玲珑心思。 她处理事情有条不紊，待人接物分寸感极佳，即使孕期身体容易疲惫，也从未见她有丝毫怠慢或抱怨。 谈起商业投资，她眼光独到，逻辑清晰；说起艺术文化，她也能颇有见地。 黄母暗暗感叹，这绝非寻常只知穿衣打扮的富家太太或女明星可比，她身上有一种能掌事、能扛事的当家主母气场。 最让她惊喜的是赵泽嘉。这个罗家的长孙，被教育得极好。 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却异常沉稳懂事，聪慧却不张扬，待人礼貌周到，小小年纪便透着一股书卷气和超越年龄的淡定，比他父亲罗正均当年更胜一筹。 他会主动给奶奶们端茶，会用清晰的逻辑表达自己的想法，看书、练琴时安静专注，玩耍时又不失孩童的天真。 黄母看得出来，这孩子骨子里带着罗家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克制，但又因为赵雯雯和邹春兰的温暖教养，而没有变得孤高冷僻。 这一切，都让黄母对赵雯雯的评价又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她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那个心高气傲、出身书香世家、看似随和实则很难与人交心的前儿媳欧阳蕊，会将赵雯雯视为唯一的、可以托付一切的挚友。 欧阳蕊是那种典型的、被保护得很好的理想主义者，内心纯净，追求精神世界的契合。寻常的富太太或名媛，很难真正走入她的内心。 她能如此信任甚至依赖赵雯雯，甚至临终将丈夫和孩子都托付给她，足以证明赵雯雯的人格魅力—— 她必定是兼具了真诚、智慧、魄力与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吸引同样优秀且挑剔的灵魂。 如今看来，赵雯雯确实当得起这份托付和友谊。 她重情义，念旧恩，即使面对唾手可得的黄家名分，也首先考虑的是对亡友的尊重和黄家的声誉。 她有能力，有手腕，不仅能经营好自己的事业，还能将孩子教育得如此出色。 她大气从容，不卑不亢，既能享受最好的，也能承受最坏的。 这样的女子，配得上她儿子，也当得起黄家的媳妇。 临行前，黄母拉着赵雯雯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雯雯，这几天伯母看得很清楚，你是个好孩子，把什么都打理得那么好。” “德山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好好和德山过日子，黄家绝不会亏待你。安心养胎，有什么需要，随时给伯母打电话，或者让德山去办。” 她又特意摸了摸赵泽嘉的头，送了他一套珍贵的古籍影印本作为礼物，勉励他好好读书。 送走黄母后，老洋房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黄家的彻底认可，如同一道坚实的护身符，让赵雯雯的地位更加稳固。 而她所展现出的一切，也让她自己更加确信，无论未来风雨如何，她都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并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 接下来的养胎日子，倒是平淡且安逸。 腾飞公司在港岛成功上市后，股价一路飙升，成为了当年资本市场的明星。作为最早期的重要投资者，赵雯雯和汤子墨都获得了极其丰厚的回报。 这天，汤子墨以庆祝腾飞上市为由，亲自来了沪上。 他穿着一身剪裁优雅的意大利西装，风度翩翩，手里还拎着一瓶庆祝用的顶级香槟，抱了一大束鸢尾花，来到了赵雯雯的老洋房。 虽然他知道赵雯孕期不能喝，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他怎么会知道赵雯雯怀孕了的？他当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所以，他此次前来，庆祝只是一个幌子。 更深层的原因，是他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已经得知了赵雯雯竟然已经离开了罗正均，并且与那位曾在港岛驻守、赫赫有名的司令员黄德山将军在一起了。 这个消息让他十分震惊和不解。 在他印象里，赵雯雯和罗正均纠缠多年，甚至有了儿子，关系盘根错节，岂是轻易能断的？ 而那位黄将军，他是知道的，作风强硬，军人气息浓厚，与赵雯雯平日里交往的政商名流、文化精英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实在想不通赵雯雯为何会做此选择，心中甚至隐隐有一丝不甘—— 如果她决定离开罗正均，为何选择的不是他汤子墨？他自认无论家世、能力、外貌以及对她的心意，都不输于任何人。 冯姐将他引到客厅，说赵总正在楼上换衣服，马上下来。 汤子墨悠闲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打量着这栋精致却透着女主人独特品味的老洋房。 他看似随意，实则心思百转。 不一会儿，赵雯雯从楼上下来。她穿着宽松舒适的长裙，虽然孕肚已微微隆起，但气色红润，眉宇间带着一种被精心呵护后的慵懒与安宁，竟比从前更多了几分风韵。 “子墨，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还带这么贵的酒。”赵雯雯笑着打招呼，语气熟稔。 “来给我们的大功臣庆功啊！”汤子墨起身，笑着将香槟递给冯姐，目光却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着赵雯雯， “真没想到，当年你拉着我投的那个小小的腾飞，几个年轻人搞出来的聊天软件，短短几年，竟然能占据全国市场，还上市了！雯雯，你这眼光，我真是服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赵雯雯在投资上的敏锐和魄力，一直让他钦佩不已。 “我早就说过，我的投资眼光，那是绝对的。”赵雯雯丝毫不谦虚了，请他坐下。 第 357 章 拍马屁 两人聊了会儿腾飞上市后的表现和未来的发展前景。 汤子墨话锋一转，切入他真正的商业目的： “说起来，这次来，还有个正事想跟你商量。我看小企鹅软件在国内势头这么猛，有没有考虑过推向东南亚市场？那边华人基础雄厚，经济发展快，对即时通讯的需求很大。我们汤家在东南亚多少有些根基，或许可以合作。” 赵雯雯闻言，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当初她找汤子墨一起来投资，就是看中了汤家的东南亚背景： “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也有过考虑。东南亚确实是一片蓝海。具体细节，我们可以让下面团队做个详细的可行性方案再议。” 谈完正事，客厅里短暂沉默了一下。 汤子墨看着赵雯雯平静的侧脸，终于还是没忍住，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和试探： “雯雯，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我听说……你和罗正均分开了？” 他观察着赵雯雯的神色，见她并无不悦，只是眼神微动，便继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既然离开了那座大佛，怎么也没考虑一下我这位旧友？难道我汤子墨就入不了你的眼？我可是一直……” 他又看着赵雯雯的孕肚，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看看，你看看，你给别人生孩子，就是不给我生一个，咱俩关系这么好，你给我生的孩子，我会当宝贝一样的宠着。” 赵雯雯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出，她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半真半假的玩笑和无奈： “子墨，我知道你是最好的，可惜呀！咱俩没那种缘分。” 当然，赵雯雯这也是给足了汤子墨面子，原因是因为黄德山敢和罗正均抢女人，可他汤子墨可不敢。 想当初他因为叫了罗正均几声罗叔叔，又给罗正均设了个美人计，若不是他爹亲自去给罗正均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投诚，他早被罗正均给收拾了。 再有钱的商人，在绝对的权力面前，那也就是一盘菜。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身戎装、肩章熠熠的黄德山回来了。 他显然刚从军区回来，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公务后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鹰，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多了一个风流倜傥、明显对赵雯雯态度亲昵的陌生男人。 他眉头瞬间就蹙了起来，周身的气场不自觉地变得具有压迫感。 赵雯雯起身，笑着迎上去：“德山，回来了。看看谁来了？你还记得汤子墨吗？” 黄德山的目光在汤子墨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觉得有些眼熟，随即想了起来—— 港岛，汤家小子。当年在港岛，雯雯在出席慈善拍卖会和私人品鉴会，身边陪着的就是这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关系颇为熟稔。 他脸色转好了几分，语气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这位是……汤先生？我们好像在港岛见过。” 汤子墨心中一惊，暗道这位黄将军记性真好！当年像他这样的人，是根本入不了他眼的，连上前打个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黄将军当年只是看到他和赵雯雯一起，就记住了他。 他立刻脸上堆起无可挑剔的、略带敬意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语气热络却又不失分寸： “黄将军！您真是好记性！没错没错，当年在港岛，我们有幸见过两面！那时就被将军您的风采所折服，没想到今日又在沪上重逢了！看来我和将军、和雯雯真是有缘份啊！” 他这番话既捧了黄德山，准确说出了相遇场合证明自己并非泛泛之辈，又巧妙地将“缘分”扩大到三人，显得自然不生硬。 黄德山听到他这么说，再次确认了记忆，脸色稍好，伸手与他握了握，语气依旧带着军人式的简洁：“汤先生，幸会。” 汤子墨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眼就看出黄德山眼中的警惕和占有欲，也瞬间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久居上位、杀伐决断的强大气场。 汤子墨又立刻转向赵雯雯，笑容更加灿烂，语气带着十足的赞叹，仿佛之前还和赵雯雯亲昵调情的汤子墨，根本不是他： “雯雯，我现在是越看越觉得，你和黄将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一个威武霸气，一个娇弱美丽，再般配不过了！恭喜恭喜啊！” 他这话说得极其自然，瞬间将刚才那点微妙的试探和尴尬化解于无形，同时也巧妙地安抚了黄德山可能因旧事而起的醋意。 黄德山虽然对任何接近赵雯雯的雄性生物都本能地警惕，尤其是这个早在港岛时期就出现在她身边的、看起来条件不错的男人。 但汤子墨这番滴水不漏的应对、迅速划清界限，表明纯粹商业伙伴身份的态度，以及对他和赵雯雯关系的明确祝福。 这马屁拍的，让他挑不出错处，他的脸色又缓和了不少。 赵雯雯在一旁看着汤子墨这见风使舵、左右逢源、拍马屁的本事，心里暗暗好笑，却也佩服他应变之快。 她顺势笑道：“子墨你就会说好听的。行了，别站着了，都坐吧。” 汤子墨又寒暄了几句，十分知趣地起身告辞，绝口不再提任何私事，只约了下次详谈东南亚市场合作的时间。 送走汤子墨后，黄德山搂住赵雯雯的腰，哼了一声，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这小子，我记得他。在港岛的时候就跟在你身边转悠。嘴皮子倒是相当利索。” 赵雯雯笑着戳了戳他的胸口：“子墨是我重要的商业伙伴，仅此而已。怎么，我的黄将军，连我朋友的醋，你也要翻出来喝？” 黄德山低头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想想现在她是自己的人，孩子都快生了，醋意早没了，只剩下满满的得意： “哼，量他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不过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知道我们般配。” …… 时间过得很快，进入孕中晚期后，赵雯雯的身体负担逐渐加重。 虽然整体状态不错，但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被小腿突然的抽筋疼醒，蹙着眉轻轻吸气，试图自己揉按缓解。 这细微的动静却总能惊醒身边的黄德山。 他会立刻开灯，看到她疼得泛白的小脸和绷紧的小腿肌肉，顿时心疼又焦急，手忙脚乱地帮她按摩。 那双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大手，此刻却有些笨拙，生怕力道重了弄疼她，又怕力道轻了没效果。 “怎么回事？又抽筋了？”他语气急切，眉头拧得比她还紧，“明天必须让医生再来看看！” 第 358 章 特供羊奶 次日，家庭医生和营养师被黄德山火急火燎地请来。 详细检查问询后，营养师给出了专业意见：“夫人这是典型的缺钙引起的抽筋。虽然一直在补充钙片和维生素D，但孕中晚期需求量更大。日常饮食上还要加强，特别是优质乳制品的摄入，比如牛奶、酸奶。” 黄德山听得极其认真，像在接受重要军事指令。 营养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其实羊奶的分子更小，脂肪球颗粒也更细腻，理论上比牛奶更容易被人体吸收利用，补钙效果可能更好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营养师只是基于理论给出一个选项，但“条件允许”和“更好”这两个词，瞬间在黄德山脑海里被无限放大并直接转化为行动指令。 “羊奶？”黄德山眼睛一亮，“好！就羊奶！” 于是，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特供羊奶”行动迅速展开。 不过两天功夫，黄德山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竟然真的弄来了三头品种优良、刚进入产奶期的健康奶山羊！ 他直接养在了警备区某后勤基地的角落里，还特意从部队里挑选了两个来自北方游牧民族、自称“家里祖辈放过羊”的士兵，专门负责这三只羊的饲养工作。 确保它们吃的是最新鲜的草料，喝的是干净的水，产的奶是最健康纯净的。 这恐怕是那两位草原兵参军以来接过的最“特殊”却至关重要的任务。 从此，每天清晨，都会有几瓶新鲜的，还带着晨露清冽气息的羊奶，被专人准时送达老洋房，交由吴妈立刻处理煮沸。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有点骨感。 新鲜羊奶那股特有的、浓郁的膻味，让原本孕期嗅觉就异常敏感的赵雯雯一闻就皱起了眉头，别说喝了，闻着都有些反胃。 黄德山看着赵雯雯抗拒的表情，顿时又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更好”的补钙圣品，怎么能败在味道上？ 他苦思冥想，甚至开始不耻下问地向家里的保姆、身边的勤务兵征集“去膻妙招”。 有人提议加杏仁煮，有人提议加茶叶……最后，也不知是哪个出的主意，说茉莉花的清香或许能中和膻味。 黄大将军再次发挥了他的执行力。他立刻让人去买来品质最好的茉莉花，然后亲自监督吴妈，将一把把干燥的茉莉花朵浸泡在羊奶中一起小火慢煮，试图用茉莉花浓郁芬芳的香气来压制甚至取代羊奶的膻气。 于是，老洋房的厨房里就飘荡着一股极其复杂的味道——混合着羊奶的乳香、茉莉花的甜香以及那若隐若现、顽强不屈的羊膻味。 赵雯雯看着黄德山为此事忙前忙后、甚至亲自盯着厨房那一锅“茉莉羊奶”的认真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心里又是感动于他那份笨拙却真挚的用心，又是觉得他这做法实在有些“简单粗暴”得可爱。 最终，那锅“特制茉莉羊奶”的味道……可想而知，并未能达到预期效果。赵雯雯勉强喝了两口，实在是难以适应。 最后还是营养师得知后，赶紧又给出了更靠谱的建议： 只需在煮奶时放入一小撮杏仁或几粒绿豆，便能有效去除大部分膻味。 吴妈如法炮制，果然效果显著。 而后，那三只由专人精心照料着的奶山羊，就持续为赵雯雯提供着新鲜羊奶。 由于产奶量太高，老洋房里原本预定的鲜牛奶就都换成了羊奶，三只羊的羊奶，不要说赵雯雯喝，就连全家人喝都够了。 每天睡前，赵雯雯都会喝一杯羊奶，看着杯中乳白色的液体，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更长远的一层。 她放下杯子，若有所思地对旁边正一脸欣慰地看着她喝奶的黄德山说： “德山，你说……这新鲜羊奶，营养价值高，又好吸收，岂不是比市面上那些五花八门的婴儿奶粉要好得多？” 黄德山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她跳跃的思维，下意识地回答： “那肯定啊！咱们这可是纯天然、无添加的特供品！那些奶粉哪比得上！” 赵雯雯点了点头，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盘算的光芒，继续说道： “我反正……是没打算自己喂母乳的。费神费力，还会影响身材恢复。到时候，说不定真可以让宝宝试试这个羊奶？至少比喝奶粉强。”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黄德山茅塞顿开。 他都没有想赵雯雯为什么不喂孩子母乳，只听到了这个羊奶还可以当宝贝女儿的口粮。 “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黄德山顿时激动起来，仿佛又发现了一条宠女儿的康庄大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什么进口奶粉都比不上咱们自家产的鲜羊奶！安全、营养、放心！” 他立刻开始新一轮的规划：“那我得让后勤那帮小子把羊照顾得再好点！得科学饲养！定期检疫！确保每一滴奶都是最顶级的！到时候专门请个营养师，根据咱闺女的需求，看看需不需要再调配一下……” 他已经开始想象他粉雕玉琢的小闺女，喝着爸爸特供的新鲜羊奶，健康茁壮成长的美好画面了，心里美得直冒泡。 至于赵雯雯决定不母乳喂养这件事，他完全尊重甚至支持——只要是对女儿好的方案，而且还能减轻雯雯的负担，他举双手赞成。 赵雯雯看着他比自己还兴奋的样子，淡淡笑了笑。 由黄德山亲自把控的“特供”奶源，其安全性和品质，恐怕远超任何国际大牌奶粉，这让她非常放心。 那三只原本只是为了解决孕妇抽筋问题而入驻军营的奶山羊，身份瞬间升级，成为了未来黄家小公主的“御用奶源供应站”，地位尊崇无比。 而那两个草原兵肩上的责任，似乎也更重大了——他们喂养的，可是将军千金的“口粮”啊！ 这件事很快在小范围内传为笑谈，大家都说黄将军宠起媳妇孩子来，真是既有雷霆手段，又有绣花心思。 而赵雯雯每次喝到那杯已然没有怪味的羊奶时，嘴角总会忍不住泛起一丝温暖而无奈的笑意。 这个男人表达爱的方式，总是如此直接、甚至有些夸张，却让她无法不为之动容。 第 359 章 赌债，股权 孕晚期的日子，身体越发沉重，赵雯雯减少了外出，更多时间是在家处理公务和休息。 与罗正均的联系，也维持在一种相对平和、主要是关于孩子和身体状况的问候频率上。 他定期和赵泽嘉通话，也会偶尔打电话给她，询问产检情况，叮嘱她注意身体，语气是克制后的关心。 这天午后，赵雯雯刚小憩醒来，正喝着吴妈炖的雪梨汤，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看来电显示，是罗正均。 她微微挑眉，这个时间他通常不会打扰她休息。 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往常的温和问候，而是罗正均带着明显压抑怒气和一丝疲惫的声音： “雯雯，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知道你身体不方便，但有件棘手的事，必须马上告诉你。” 赵雯雯的心微微一沉，放下了手中的瓷勺：“正均，不着急，你慢慢说。” 电话那头，罗正均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痛： “是海明……他不知道被哪个狐朋狗友撺掇，偷偷跑去了澳门赌钱！一开始可能只是玩玩，后来输红了眼，越陷越深……现在具体输了多少钱还不清楚，但最麻烦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凝重：“他把手里持有的嘉泽集团的一部分股份，也抵押输出去了！” 赵雯雯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慵懒的神情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嘉泽集团！那是她早年一手打造、如今已然上市的核心产业之一，是她的心血，也是她资本版图里的重要一环。 罗海明作为罗家子弟，罗正均的本家堂弟，早年因为家族关系持有了一部分嘉泽的股份，虽然比例不大，但毕竟是上市公司股权，牵一发而动全身！ “抵押给了谁？澳门的赌场？还是其他的资金方？” 赵雯雯的声音立刻冷静下来，听不出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迅速进入战斗状态的沉着。 “目前消息还比较混乱，”罗正均语气懊恼，“只知道是通过地下钱庄牵线，抵押给了澳门一家叫“金汇财务”的公司，对方老板好像叫崩牙雄。手续恐怕很不规范，但对方肯定来者不善。” 罗正均的声音充满了懊恼和愤怒， “这件事一旦曝光，海明自己完了没关系，但会严重影响到嘉泽集团的股价和声誉！罗家的脸面也要被他丢尽了！” 他语气沉重地继续道：“雯雯，我知道你现在非常辛苦，身子重，本不该拿这些事来烦你。” “但这件事，涉及到你的嘉泽集团，涉及到上市公司股权变动，背后可能还有复杂的水下交易，处理起来有些敏感和棘手。” “京城这边……很多人盯着，我出面反而容易把水搅得更浑，引来不必要的政治解读。想来想去，这件事，还非得你亲自决断和出手不可。只有你能最快、最有效地稳住局面，把损失和影响降到最低。”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和对赵雯雯能力的绝对信任。 的确，在这种涉及资本运作、灰色地带且需要极强手腕和资源去摆平的事情上，赵雯雯远比困在体制内、处处受掣肘的罗正均要灵活和有力得多。 赵雯雯沉默了几秒钟，大脑飞速运转。 孕晚期的不适似乎在这一刻被强行压下，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冷静无情的女总裁形象重新占据了主导。 赵雯雯沉默几秒，“我知道了。你先别动，别声张，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赵雯雯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拿起手机，第一个就打给了汤子墨。 “子墨，急事，需要你帮忙。”她省去寒暄，语气凝重，“罗海明在澳门赌钱，把嘉泽的部分股份抵押给了一个叫“金汇财务”的公司，老板叫崩牙雄。” “我需要你立刻动用澳门的关系，帮我查清这个金汇财务和崩牙雄的全部底细、背后还有谁、他们的真正目的以及底线在哪里。股份我必须拿回来。” 汤子墨那边的慵懒笑意瞬间消失，语气变得沉稳锐利：“金汇财务？崩牙雄？名字听着就不入流。” “雯雯你别担心，在澳门的地面上，还没有我们汤家查不清的事。我马上让那边的人去办，挖地三尺也把他们的老底翻出来给你。你安心休息，等我消息。” “好，越快越好。资金我这边随时可以准备。”赵雯雯道。 “钱是小事，先摸清对方路数。交给我。” 结束和汤子墨的通话，赵雯雯立刻又打给了沈清越： “清越，立刻到我家书房，紧急情况。通知我们合作的顶尖律所，准备股份回购协议，条款要最严格的。同时做危机预案，评估最坏情况对嘉泽股价的影响，资金也预备好。” 沈清越迅速领命执行。 黄德山忙完军务回来，立刻察觉赵雯雯神色不对。询问后得知情况，顿时火冒三丈： “罗家这个祸害！我派人去澳门把他揪回来！” “别冲动，”赵雯雯按住他，“我已经让子墨去查了。汤家在澳门有根基，他们处理更合适。我们先等消息。” 她顿了顿，“但如果对方真是不知死活的黑心鬼……到时候可能需要你通过军方的非正式渠道，给他们一点“提醒”。” 黄德山眼中寒光一闪：“放心！只要需要，保证让他们知道厉害！” 汤子墨的效率极高。不到傍晚，电话就来了。 “雯雯，查清楚了。”汤子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金汇财务就是个空壳，崩牙雄是个本地小捞家，没什么大根基，最近巴结上一个东南亚来的过江龙，就敢做这种局。” “他们就是看准了罗海明的身份和还不起钱，想吃定这笔股份，要么狠敲一笔，要么就想掺和进内地的上市公司。胃口不小，本事不大。” “我已经让人跟他“谈”过了，”汤子墨语气轻松，“他现在知道厉害了，同意按合理本息回购股份，绝不敢再耍花样。你让沈清越准备接手吧，那边会有人配合她。” “子墨，这次多亏了你。”赵雯雯真心道谢。 “客气什么，咱们俩好的穿一条裤子。”汤子墨轻笑。 赵雯雯也笑了：“不对，咱俩是好得穿一条裙子……” 第 360 章 吉时 后续的事情解决得异常顺利。 沈清越带人飞赴澳门，在汤家人员的暗中协助下，与对方完成了快速而隐秘的交割手续，以略高于市场借贷利息的代价，顺利拿回了全部抵押的股权文件。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沈清越将文件放在赵雯雯桌上时，这场危机已然化解。 赵雯雯打电话告知罗正均结果，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事情解决了。管好你们罗家的人，没有下次。” 罗正均长松一口气，感激又羞愧：“雯雯，谢谢你……这次多亏了你和子墨。” 其实这件事，如果不通过汤子墨，罗正均也可以通过汤子墨的父亲或是汤家老爷子解决，汤家在内地的生意可是一直依附于罗家的。 但罗正均没有去找汤子墨的父亲和汤老爷子，只找了赵雯雯，是因为他知道汤子墨和赵雯雯关系好，而且，他也想因为这件事情，和赵雯雯的关系再拉近一些，显出他对她的依赖。 罗海明引发的澳门风波，在赵雯雯雷霆手段和汤子墨的鼎力相助下，迅速平息，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小石子，虽有涟漪，却未能惊起太大波澜。 拿回股权文件后，赵雯雯便不再过多关注此事后续罗家内部如何处置罗海明，那并非她需要操心的问题。 她的生活重心，重新回到了安心待产上。 她的身体越发笨重，脚踝偶尔会出现浮肿，夜间翻身也变得更加困难。 但精神却很好，或许是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带来的轻松感，或许是对新生命降临的期待冲淡了身体的不适。 黄德山几乎是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琉璃娃娃呵护着。 但凡在家，她的起居行走他都要亲自搀扶，夜里她稍有动静，他立刻就会惊醒，紧张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他甚至偷偷去上了几节医院的孕妇护理课，笨拙地学习如何帮她按摩浮肿的小腿和酸痛的腰背。 那副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模样，常常让赵雯雯觉得好笑又暖心。 “德山，我没那么娇气。”她有时会无奈地笑道。 “怎么不娇气？你现在是我们家最金贵的！”黄德山总是理直气壮地回答，大手依旧固执地扶着她。 他又旧事重提，念叨着婚礼和名分的事情，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急切逼人，而是带着商量的口吻： “雯雯，你看，等孩子生了，出了月子，身体恢复好了，咱们就把事办了吧？总得让闺女名正言顺地叫爸爸，对不对？” 他现在所有的理由，最终都能绕到未出世的女儿身上。 赵雯雯依旧用软刀子挡回去：“等生了再说嘛，现在想这些头疼。你放心，就算不结婚，女儿还能不认你这个爹？” 她总是能精准地掐住他的命脉，让他无可奈何。 罗正均那边，在风波过后，打来的电话频率似乎稍微高了一些。 除了关心赵泽嘉，也会更具体地问候她的身体，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感激和……愧疚。 他不再提任何可能让她不愉快的话题，只是保持着一种温和而适当的距离感。 赵雯雯能感觉到他试图修复一些东西，但她只是坦然接受这份关心，并不给予更多回应。 汤子墨偶尔会打电话来，先是调侃一下“黄将军的醋劲儿散了没”，然后便会切入正题，主要是商讨将腾飞公司的即时通讯软件推向东南亚市场的计划。 他效率极高，已经让团队做出了详细的可行性报告和市场推广方案。两人在电话里便能高效地交换意见，做出决策，并与腾飞公司对接。 沈清越依旧是老洋房的常客，汇报着各项投资的进展和资产状况。 莫辰宇果然采纳了赵雯雯的建议，不再纠结于苦情剧本，而是兴致勃勃地投入了家庭情景喜剧和奇幻儿童剧的创作中。 他来找赵雯雯，总是会挑在工作日的上午来，因为这个时候黄德山通常都在军区工作，他太怕黄德山那股强大的气场。 随着预产期一天天临近，老洋房里的期待气氛愈发浓重。 邹春兰看着女儿高高隆起的肚子，又是欢喜又是紧张，难免想起些旧事。 这天，她一边帮着整理给小宝宝准备的精软棉布小衣服，一边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对靠在沙发上休息的赵雯雯说： “雯雯啊，这眼看着就要生了……妈想起来，当初你在港岛生泽嘉的时候，不是特意请了那位鼎鼎大名的陈大师，给算了几个极好的时辰吗？泽嘉能这么聪明伶俐，说不定也有大师点拨的福分在里头呢。”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你看……这次要不要再托人联系一下陈大师？让他也给算算？咱们挑个最好的时辰，对孩子一辈子都好。黄家这样的门第，肯定也更看重这个。” 邹春兰的观念里，这些传统的、讨个好彩头的事情总是有益无害的，尤其是对于黄家这样期盼已久的女儿，更是马虎不得。 赵雯雯闻言，轻轻抚摸着肚子，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摇了摇头：“妈，不用了。” 她语气平和却坚定：“生泽嘉那会儿，情况不一样。” 她没有明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时她与罗正均的关系微妙，需要借助一切可能的方式为儿子争取优势，稳固地位。 大师算定的“吉时”，与其说是为了孩子，不如说是当时处境下的一种精心算计和必要手段。 “这次，”赵雯雯继续道，眼神里带着一种历经世事后沉淀下来的从容与自信，“我想顺其自然。孩子该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健康平安，比什么吉时都重要。我和德山，也不需要靠这些来证明什么或者争取什么。” 她的态度很明确。如今，她已非昔日需要处处借力、步步为营的赵雯雯。 她拥有自己的商业帝国，与黄德山的关系也更为直接和稳固，这个孩子是在万众期待和爱意中降临的，无需再借助玄学来增添砝码。 邹春兰看着女儿笃定的神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再说，女儿如今也确实有底气说这个话。 她只好点点头：“也好，也好，顺其自然，平安健康最大。” 第 361 章 焦虑 这时，黄德山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了一言半语，顺口问道：“什么顺其自然？” 邹春兰笑着把刚才的话简单说了说。 黄德山一听，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站到了赵雯雯这边： “雯雯说得对！算那些干什么！我黄德山的闺女，什么时候出生都是最好的时辰！都是吉时！咱们不搞那些虚的，听医生的，平安最重要！” 他语气豪迈，充满了军人不信邪的劲儿和对妻女毫无条件的支持。 赵雯雯看着他笑了笑，心中了然。 这个孩子的到来，本身就已经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无需再多加雕琢。 日子就在这样的平稳与忙碌中悄然流逝。赵雯雯的预产期越来越近。 这次赵雯雯选择就在沪上生产，沪上如今也有很好的私立医院，加上黄德山的人脉，能给她提供最顶级的医护条件，这些她都不用操心的。 黄德山早已安排好沪上最好的私立医院和最资深的产科医疗团队，甚至提前包下了一整层的VIP产区，以确保绝对的安全和隐私。 邹春兰也开始亲手准备一些小婴儿的衣物，针脚细密，充满了外婆的爱意。 赵泽嘉似乎也明白妈妈即将给自己带来一个小妹妹，变得更加乖巧懂事，经常会好奇地摸摸妈妈圆滚滚的肚子，小声问：“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和我玩？”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等待着黄家期盼已久的那位小公主的降临。 越是临近产期，赵雯雯的心态反而愈发平和沉稳。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工作交接，安心享受着最后的孕期时光，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看看书，听听音乐，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生死关，而是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然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向以沉稳强硬著称的黄德山将军，却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 这种焦虑并非源于对赵雯雯身体安全的担忧，而是聚焦在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点上——孩子的性别。 自从B超确认是女儿后，黄德山就把自己定位成了“准女儿奴”，连婴儿房都执意要布置成粉红色，买的小衣服、小玩具也无一不是女孩款式。 可越是临近分娩，一个古怪的念头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B超会不会看错了？ 他不止一次，在夜里搂着赵雯雯，手掌贴在她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感受胎动时，突然冒出一句，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紧张和忐忑： “雯雯，你说……这B超显示是闺女，它……它准不准啊？会不会到时候生出来，护士抱出来跟我说“恭喜将军，是个儿子”？” 赵雯雯起初觉得好笑，敷衍道：“医生说是女孩就是女孩呗，哪有那么多变数。” 可黄德山却像是钻了牛角尖，过几天又会旧事重提，而且忧心忡忡的程度一次比一次加深： “我听说啊，真有那种情况！B超看着是女孩，生出来带把儿！这玩意儿它隔着肚子看，保不齐就有看走眼的时候！” 赵雯雯被他这执着的焦虑弄得哭笑不得，看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有时便故意顺着他的话茬，带着几分戏谑吓唬他： “哦？是吗？原来还有这种可能啊？那要是真变成小子了，怎么办？难道生出来是儿子，你黄大将军就不认了？就把他塞回去？” 这话简直是往黄德山的焦虑火上浇油。 他立刻瞪大眼睛，语气又急又委屈：“那怎么可能不认！我黄德山的种，是男是女我都认！都是我的宝贝疙瘩！可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脸上那混合着失望、担忧和一种近乎迷信的恐惧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写着—— 他就是想要个闺女！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闺女！老黄家盼了三代的闺女！要是在最后关头变了卦，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这份焦虑甚至促使他，偷偷摸摸、装作不经意地私下咨询了产科主任，拐弯抹角地问B超看性别的准确率到底有多高。 主任医生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解释：“黄将军，您放心，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和经验，孕晚期看性别准确率是非常非常高的，能达到95%以上。” “但是呢，医学上没有百分之百绝对的事情，任何检查都存在极小的误差可能……” 这句“没有百分之百”和“极小误差可能”，简直成了黄德山的心病！他自动过滤了前面95%的高准确率，就死死抓住了那“极小可能”。 回到家里，他看着儿童房里满屋子的粉色，看着赵雯雯圆滚滚的肚子，眼神更加复杂了。 他甚至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梦见抱出来个粉雕玉琢的女儿，笑得心都化了； 一会儿又梦见护士笑嘻嘻地恭喜他得了个大胖小子，他当场就愣住，心里空落落的，醒来后一身冷汗。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赵雯雯被推进产房的那一刻。 在产房外焦急等待时，他除了担心赵雯雯的安危，脑子里反复盘旋的念头依然是：“千万是闺女啊……可千万别临时变卦啊……老天爷，我们老黄家可就指望这次了……” 赵雯雯的发动是在一个暖洋洋的下午，她正坐在花园里晒太阳，忽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不同于往常胎动的、规律性的紧缩感。 她微微蹙眉，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平静地抬手招来冯姐。 “冯姐，看来小家伙等不及了。给医院和将军打电话吧，我好像要生了。” 老洋房里瞬间忙碌却不慌乱起来，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冯姐是非常沉稳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先是沉稳地应了一声：“好的，赵总，您别紧张，放轻松呼吸。” 随即立刻转身，语速平稳却清晰地吩咐下去：“林峰，马上通知司机备车；李嫂，把准备好的生产包拿下来。小陈，你立刻给黄将军办公室和手机打电话，通知医院那边，夫人发动了，告诉将军我们先去医院。” 小陈是黄德山安排在老洋房里负责安全守卫的队长，他立刻就给黄德山打去电话。 第 362 章 爸爸的乖闺女 1 邹春兰听到动静，赶紧从房间里出来，脸上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握住了女儿的手：“雯雯，感觉怎么样？阵痛密不密？” “刚开始，还能忍受。”赵雯雯反过来安慰母亲，“妈妈，你不要忘记安排人负责晚上接泽嘉。” “我知道，这你放心。” 赵雯雯刚上车，手机响了，是黄德山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强行压抑却仍能听出的紧绷和急迫： “雯雯！你怎么样？别怕！我马上就到医院！你等着我！”背景音里还能听到他几乎是吼着让司机开快点的声音。 “我没事，你路上小心，别急。”赵雯雯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车子平稳地驶向医院。阵痛逐渐变得密集和强烈，赵雯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闭着眼，调整着呼吸，默默忍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宫缩疼痛，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医院那边早已严阵以待。黄德山几乎是与她的车前后脚到达的，他几乎是冲进医院的，一身戎装都显得有些凌乱。 看到被护士搀扶着、脸色发白却依旧挺直脊背的赵雯雯，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一个箭步上前取代了护士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半扶半抱着她，声音都哑了：“雯雯……我来了……” 黄德山和邹春兰一起陪着赵雯雯在待产室，直到助产士说可以进产房了。要陪产的家属需要去穿无菌服。 黄德山也想跟着邹春兰一起去穿无菌服，可赵雯雯把他给叫住了，说产房里有邹春兰就够了。 产房区域那扇标志着无菌与禁地的自动门缓缓打开，护士和助产士小心翼翼地推着移动产床，准备将赵雯雯送入最后的分娩室。 就在床轮即将滑入门内的那一刻，黄德山一个箭步上前，大手紧紧抓住了床边的护栏，阻止了前进的趋势。 他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坚持，俯身对躺在产床上、额角沁汗的赵雯雯急声道： “雯雯！让我进去！我必须陪着你！我在旁边看着，心里才踏实！” 赵雯雯忍着宫缩的阵痛，微微侧过头。 疼痛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和坚定。 她看着床边这个眉头紧锁、满眼担忧的男人，缓缓却用力地摇了摇头。 “德山，”她的声音因疼痛而带着喘息，却清晰无误，“你在外面等着。让我妈陪我进去就好。” 黄德山一听就急了，语气带着军人式的斩钉截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那怎么行！我是孩子爸爸！这种关键时刻我怎么能不在你身边？！让我进去！我保证只听不说，绝不干扰医生！” “正因为你是孩子爸爸，才更不行。”赵雯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呼吸，目光扫过跟在床另一侧、神色担忧却努力保持镇定的邹春兰，然后重新定在黄德山脸上， “里面有最专业的医生和护士。我妈有经验，能在我身边给我鼓劲，陪我说说话。你进去能做什么？”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了些，却更显真切：“这里是产房，不是战场。你在外面，比在里面更能让我安心。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个时候的样子。我想在你心里，永远都是好看的。” 这话说得极其巧妙，既表达了她需要他，又维护了自己作为女人那点微妙的尊严和骄傲，还暗含了一丝情意。 她知道，对于黄德山这种大男子主义极强又深爱她的男人，最后这句话杀伤力最大。 果然，黄德山怔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想象了一下里面可能出现的血腥和狼狈，再看着眼前即使阵痛中也依旧努力维持着体面和冷静的赵雯雯，一颗沸腾焦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住了，又酸又软。 是啊，他的雯雯，从来都是优雅从容的，美丽的，怎么能让她在自己面前露出最脆弱狼狈的一面？她希望在他心里永远完美。 黄德山张了张嘴，看着心爱的女人在疼痛中依然保持的冷静和决断，所有反驳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邹春兰此时也轻轻拍了拍黄德山紧抓着护栏的手背，温声道： “德山，听雯雯的吧。里面有我呢，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你在外面等着，也是顶顶重要的事，好多事还得你拿主意呢。” 黄德山看着邹春兰，又看看病床上已经因为新一轮宫缩而蹙眉抿唇、不再看他的赵雯雯，抓着护栏的手终于一点点松开了。护士见状，立刻轻轻将产床推入了产房。 那扇自动门在他面前缓缓地、无情地合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黄德山像一尊瞬间被抽离了力气的雕像，僵立在门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门成为无法逾越的屏障。 他妥协了。但焦虑并未消散，他像一头被囚禁的雄狮，在产房外宽敞的休息区里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 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门内，竖起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每一次隐约传来的仪器声或人声都让他的心脏骤然收紧。 而产房内，赵雯雯在医护人员的协助下转移到固定的产床上。 邹春兰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的额头，低声说着鼓励的话，那带着乡音的呢喃带着一种母亲独有的安抚力量。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黄德山几乎要忍不住冲进去的时候，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声清晰地从产房内传了出来！ 那哭声如同天籁，瞬间击中了门外所有人的心。 黄德山猛地停住脚步，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眼睛死死盯着产房的门，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时间似乎过得极慢，又似乎极快。 终于，产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位面带笑容的护士抱着一个裹在柔软雪白襁褓里的小小婴儿走了出来。 第 363 章 爸爸的乖闺女 2 “恭喜将军！”护士的声音充满了喜悦，“是一位非常漂亮健康的小千金！母女平安！” “千金……闺女……真的是闺女！”黄德山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上前，颤抖着伸出那双惯于指挥千军万马、此刻却笨拙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中接过那个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又重若千斤的小小襁褓。 那么小，那么软，红扑扑的小脸上五官皱在一起，像只小猴子，却在他臂弯里发出细微的、猫儿一样的哼唧声。 一瞬间，铁血将军的心彻底融化成了春水。 他眼眶一热，竟有些湿润，连忙低下头，用粗糙的脸颊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女儿娇嫩的小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哽咽和温柔，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虔诚： “闺女……爸爸的乖闺女……我是爸爸……你终于来了……” 等到赵雯雯被推出产房，虽然疲惫不堪，脸色苍白，但眼神清亮，带着一种完成了一件大事后的平静与满足。 黄德山立刻抱着孩子凑到她床边，声音依旧激动得发颤： “雯雯，你看，我们的女儿！像你，特别好看！辛苦你了！谢谢你雯雯！” 他语无伦次，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美好的词都用来形容怀中的小婴儿和感谢床上的女人。 赵雯雯看着他那副欣喜若狂、近乎傻气的模样，又看看他怀中那个小小的生命，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还不忘调侃一下黄德山： “她没有变成小子，你这下心安了吧！“ 黄德山嘿嘿嘿的傻笑，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把孩子交给邹春兰抱着，掏出了手机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电话是打去京城老宅的，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起了，显然那头也一直在焦急等待。 “妈！”黄德山的声音洪亮得几乎要震碎话筒，里面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激动和自豪， “生了！雯雯生了！是个闺女！真是个闺女！六斤三两，母女平安！您有孙女了！我们老黄家真有闺女了！” 电话那头，黄老太太激动的声音带着哽咽和狂喜传过来，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那份期盼成真的喜悦： “哎呦！谢天谢地！真生了闺女？！太好了！太好了！德山！雯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你可得好好照顾她！我的宝贝孙女哟……” 听着母亲激动的声音，黄德山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紧接着，他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大哥黄德江。 “老大！我！德山！”他的声音依旧亢奋，“给你报告！你弟妹生了！是个带把的……啊呸！不是带把的！是个闺女！咱们老黄家的长孙女！哈哈哈！” 黄德江在那头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好小子！真让你盼到了！干得漂亮！咱妈得高兴坏了吧？恭喜恭喜！这下你可是如愿以偿了！” 挂了电话，黄德江心想：这哪是长孙女，这是长公主。他们黄家女儿，还真能像公主那样的养。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三弟黄德林。 “老三！喜讯！你二嫂生了，闺女！是闺女哟！”黄德山的语气充满了炫耀。 黄德林也立刻送上祝贺：“二哥！恭喜啊！这可是咱们家天大的喜事！你这下可是心满意足了！替我向二嫂问好！” 给自家兄弟报完喜，黄德山握着电话，略微沉吟了片刻。 他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变得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拨通了一个号码——罗正均的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罗正均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惯常的沉稳，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似乎也在等待着消息：“德山？” 黄德山深吸一口气，语气是通报式的，带着一种完成使命般的郑重，却也刻意淡化了个人的狂喜，重点强调了最关键的信息： “正均，是我。打电话告诉你一声，雯雯刚生了，母女平安。” 他特意清晰地说出了“母女平安”四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时间虽短，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份复杂的情绪在无声地涌动。 然后，罗正均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低沉，却也更加清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太好了。平安就好。让雯雯……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黄德山简短回应，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个电话，像是一个仪式，告知了那个与雯雯过去紧密相连的男人，一个新的开始已经降临。 挂断电话，黄德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无形的担子。 他转身，重新从邹春兰手中接过女儿，看着怀中这个酣睡的小生命，脸上又重新绽放出那种纯粹的、傻气的、无比满足的笑容。 三天后，赵雯雯被接回老洋房，开始了为期一月的精心调理——坐月子。 黄德山早已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 他请了两位经验极其丰富的金牌月嫂轮流值守，一位主要负责赵雯雯的产后护理和身体恢复，另一位则专门负责照顾新生儿。 赵雯雯果然如她之前所决定的那样，只喂了孩子两天的初乳，就没有再选择母乳喂养。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理性的选择，为了避免影响身材恢复和保持对个人时间和精力的最大掌控。 黄德山虽然内心或许觉得有一点点遗憾，毕竟听说母乳对孩子最好，但他完全尊重并支持赵雯雯的决定，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她的意愿和舒适更重要。 于是，之前那场“特供羊奶”行动的价值此刻真正凸显出来。 养在军营里的那三只奶山羊，如今成了小公主最天然、最安全的口粮来源。 每天，依然有专人将最新鲜、经过严格检疫和去膻处理的羊奶准时送达老洋房。 月嫂会按照科学比例，加入适当的纯净水，冲泡成温度适宜的奶液，小心翼翼地喂给小家伙。 黄德山看着女儿咕咚咕咚喝着“爸爸特供”的羊奶，长得白白胖胖，各项指标都非常健康，心里那份得意和满足就别提了，越发觉得当初自己那个“养羊”的决定英明无比。 第 364 章 黄书韵 他时常抱着女儿，得意地对赵雯雯说：“看咱闺女，喝的就是不一样，比那些奶粉娃娃壮实！” 而黄德山本人，则化身成了最紧张、最细心的“监工”和“护卫”。 他几乎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军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 他对赵雯雯的照顾无微不至，从按摩腰背到试汤喂水，事事亲力亲为，确保她能得到最好的休息，原本该是月嫂的活都被他抢去不少。 雯雯以前多好看呀！怀孕头三个月可是遭老罪了，秦老中医告诉他，女人坐月子是最好的固本培元的好时机，养好了身体会恢复的比孕前还要好。 所以，他要把他的雯雯养得和从前一样，漂漂亮亮的。 至于他对女儿的喜爱，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个统帅一方的将军，回到家最大的乐趣就是趴在婴儿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儿看，一看就能看半个钟头，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雯雯，你快看！闺女撇嘴了！这小表情绝了！” “你看她这小拳头攥的，真有劲儿！” 他还会用他那粗粝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去碰碰女儿粉嫩的脸颊、小小的小手小脚，那份为人父的喜悦和小心翼翼，与他平日里的威严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就在小公主出生后约莫一周，黄德山的母亲，黄老夫人，再次从京城赶来了沪上。 老夫人一到老洋房，先是仔细看了看赵雯雯的气色，见她恢复得不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体己话，特别赞同她好好休养的决定。 然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去看望她终于盼来的小孙女。 看着婴儿床上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老夫人欢喜得眼泛泪花。 当她得知小孙女是喝 特供的鲜羊奶时，非但没有觉得奇怪，反而连连点头： “好好好！这羊奶温补，好消化，比什么都强！我们雯雯想得周到，德山办得也妥当！” 黄老夫人是大户人家出生，当年她小时候就是两个奶妈子带大的，大户人家太太不自己奶孩子，那太正常了。 女人怀孕生产本来就身体亏空，过去的大户人家的太太为什么不自己奶孩子？就是要让女人好好的坐月子，养身体。 叙过天伦之乐后，老夫人示意老保姆将一个看起来古朴厚重、色泽深沉的金丝楠木匣子放在桌上。 她亲自打开匣盖，里面铺着柔软的明黄色绸缎，上面摆放的并非璀璨夺目的珠宝，而是一些寓意深远、做工极其精巧的老物件，每一件都透着岁月的温润光泽，保存得异常完好。 黄老夫人一件件拿起，慈祥地对赵雯雯和一旁的邹春兰介绍： “雯雯，春兰妹子，你们看，”她先拿起一柄通体无瑕、温润如凝脂的羊脂白玉如意，如意头雕刻着祥云纹样， “这柄玉如意，是“事事如意”的好兆头，玉质温和，最适合给小娃娃抓握、把玩，安神定惊。” 接着，她又拈起一只系着红绳，有小孩子巴掌大小，圆润可爱、栩栩如生的白玉蝉： “这玉蝉，寓意“一鸣惊人”，“清高脱俗”。孩子小时候戴着，祈求她聪慧明澈。” 然后是一些铸造得十分精巧的小金元宝，上面錾刻着吉祥花纹，金光灿灿却毫不俗气： “这些小元宝，是“招财进宝”，“富贵满堂”的意思，给她当玩具，沾沾福气。” 最后，她拿起一个分量不轻、工艺繁复的黄金掐丝如意长命锁，锁身上镶嵌着细小的彩色宝石，精致无比： “这长命锁，是最要紧的，锁住平安，锁住健康，保佑我们小宝贝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她轻轻将这些物件放回匣中，目光充满爱怜地看着婴儿床： “这些都是我当年出生时，家里长辈们赐下的，都是些给小孩子压惊、祈福、把玩的老东西，图个吉利。料子还算过得去，做工也还细致，正好给我们小宝贝用上。” 老夫人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传承意味： “我那里啊，还有许多东西，头面首饰、摆件古玩，多是女子家用的，将来，都是要留给咱们这大孙女的。” 这时，她目光转向黄德山和赵雯雯，问孩子的名字取了没有。 黄德山连忙笑嘻嘻的道：“母亲，这可是您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小闺女，所以我和雯雯都商量好了，这孩子的名字您来取。”说罢，他看向赵雯雯。 赵雯雯也笑着点点头，这是黄德山一早就和她商量好的。 黄老妇人很高兴，她点点头，“好好好，既然你们让我来取，那就我来取。” 她看看婴儿床上的小孙女，语气郑重了几分： “这孩子，是咱们黄家盼了三代的千金，名字可不能马虎。我琢磨了几天，想着黄家是将门世家，保家卫国，咱们家又是经商起家，但终究希望后代能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我看，就叫“黄书韵”如何？书香门第的“书”，风韵雅致的“韵”。希望她将来腹有诗书，气韵芳华，既有将门的坚韧，也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黄德山一听，立刻拍手叫好：“黄书韵！好！妈，这名字起得好！有文化，又大气！雯雯，你觉得呢？”他看向赵雯雯。 赵雯雯看着黄老夫人带来的充满祝福的礼物，又听到这个寓意美好的名字，心中也感到一阵温暖和踏实。 她微笑着点头：“伯母取的名字很好，书韵，听着就雅致，我们都喜欢。” “好，好，那就这么定了。”黄老夫人满意地笑了，看着床中的小婴儿，轻声唤道：“书韵，小书韵，喜欢奶奶给你取的名字吗？” 小婴儿仿佛有所感应，咂了咂小嘴，露出一个无意识的甜美表情，逗得满屋人都笑了起来。 黄老夫人在老洋房住了半个月，日日含饴弄孙，没事还跟着邹春兰去公园跳跳广场舞。看着小书韵一天一个模样，越发白胖可爱，心中欢喜无尽。 她也亲眼见证了赵雯雯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家中一切井井有条，儿子黄德山更是将妻女捧在手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虽不舍得小孙女，但京城家中也有许多事务，她便带着满足与安心，启程回了京城，临走前又是千叮万嘱，让赵雯雯务必养好身体，让黄德山务必照顾好她们娘俩。 第 365 章 说客 1 送走了黄老夫人，老洋房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却因新生命的加入而更添温馨。 赵雯雯安安稳稳地坐着月子，坐足了四十五天。 这期间，吴妈和李嫂变着花样地炖煮各种温补、滋补的汤水： 羊奶燕窝、当归黄芪乌鸡汤、花胶鸡汤、鲫鱼豆腐汤、酒酿圆子蛋花汤、海参蒸蛋……一道道汤羹是都为了补充气血，恢复元气。 在如此精心的调养下，加上她本身底子好，又正值盛年，四十五天月子坐满后，赵雯雯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生产带来的疲惫和亏损被彻底补了回来，脸色红润莹透，比孕前更添一种丰润饱满、如同熟透蜜桃般的光泽，眼眸流转间，既有母性的柔和，又恢复了往日那份精明与锐利，光彩照人，甚至更胜往昔。 然而，对于极度重视自我掌控力和外在形象的赵雯雯来说，身体的恢复只是第一步。 月子期一结束，她便立刻开启了一场针对自身的、严格而自律的身材管理战役。 在专业的营养师的指导下，她在调整饮食结构同时，开始进行温和的产后恢复训练。 最初是在专业的产后康复师指导下，做一些盆底肌修复、腹直肌分离恢复的轻柔动作。 随着身体逐渐适应，她增加了瑜伽和普拉提的练习时长和强度，着重针对腰腹、臀腿这些孕期变化最大的部位进行塑形。 每天清晨，在孩子还未醒来的安静时分，或者午后宝宝安睡的时刻，都能看到她在阳光房或卧室里，穿着舒适的运动服，专注地进行着拉伸和核心训练。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但她眼神坚定，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标准到位。 这种自律，与她掌控商业帝国时的那份精准与坚持，如出一辙。 黄德山看着她这般努力，又是心疼又是佩服。 他有时会忍不住劝：“雯雯，慢慢来，不急，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但赵雯雯总是笑笑：“我心里有数。” 她享受这种重新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看着体重秤上数字一点点下降，感受到腰身逐渐收紧，线条重新显现，这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愉悦。 在她积极恢复的同时，她也开始了工作。 沈清越会定期前来，汇报公司情况，一些重要的文件也会送到家里由她批阅。她的头脑始终与她的商业王国保持着同步运转。 汤子墨、莫辰宇等人也纷纷来电或来访，一是探望她和宝宝，二是商讨各项合作和工作事宜。 她的生活，正在有条不紊地从完全的“产假模式”，逐步过渡到“半休养半工作”的新平衡点。 女儿黄书韵在月嫂和外婆邹春兰的精心照料下，健康茁壮地成长，喝着特供羊奶，不哭不闹，十分乖巧。 黄德山依旧是那个“女儿奴”，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抱女儿，怎么看都看不够。 赵雯雯站在镜前，看着镜中那个气色绝佳、身材正在迅速恢复、眼神清亮自信的女人，她知道，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在生活中精准掌控的赵雯雯，已经全面回归了。 而且，这一次，她的生命里多了一份柔软的牵挂，也更多了一层坚实的后盾。 黄德山催婚的心思随着她身体的恢复再次活络起来，但面对她这温温柔柔、却总能让他的急切如同打在棉花上的态度，他再次感到了无力。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一向敬重赵雯雯的儿子黄铮。 黄铮的话，她或许能听进去几分？他便私下里恳请儿子，找个机会来帮自己探探口风，说说好话。 黄铮刚好有几天假期，他也早就想来看看赵雯雯，于是，他就来到了沪上。 对于黄铮的到来，赵雯雯自然是非常欢迎的，曾经的那个略显稚嫩的大男孩，如今已是一名俊朗挺拔的年轻军官。 来到老洋房的第二日午后，阳光暖暖地照进玻璃花房，赵雯雯正坐在藤椅上，悠闲地翻着一本育儿书籍。 黄铮端着一盘吴妈刚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 “雯姨，休息会儿，吃点水果。”黄铮将水果放在小几上，语气恭敬又带着亲近。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对赵雯雯的称呼从原本的赵姨，改作了雯姨。也许他觉得，这样更为亲近一些。 赵雯雯抬起头，对他温柔一笑，那笑容如同暖阳下的湖水，波光潋滟： “谢谢黄铮，快坐。”她放下书，亲切地招呼他。 黄铮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看着眼前这个美丽温婉、气质如兰的女人，又想起了他们一同在港岛陪伴他母亲的日子，那时的她，也是这般，温柔而强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完成父亲的嘱托，但问得格外小心谨慎： “雯姨，”他斟酌着开口，“有件事，我可能有点冒昧……就是，妹妹这么可爱，您和我爸……有没有考虑过，把婚事正式办一下？这样对妹妹的将来，或许也更稳妥些。”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关心，而非催促。 赵雯雯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书页，眼帘微微垂下，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静谧而美好。 片刻的沉默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黄铮，那眼神清澈见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真诚和一丝淡淡的、恰到好处的感伤。 “黄铮，”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叹息，却又字字清晰，“谢谢你为我们着想。你能这么问，我心里很暖。” 她微微倾身，替黄铮面前的空杯斟了半杯温热的香茶，动作优雅流畅，继续说道： “不过，关于结婚这件事……我现如今……还不想考虑。” 黄铮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赵雯雯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第 366 章 说客 2 赵雯雯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故人： “你的妈妈是我最好的朋友，无人可以替代。” “她善良、美好，伟大，像太阳一样炙热。在你父亲心里，她应该永远有着最特别、最珍贵的位置。”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怀念，“我敬重你的父亲，也珍惜我们现在的生活。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也不愿去占据那个原本完全属于她的位置。” 她轻轻摇头，唇角带着一丝温柔又释然的微笑： “如果我和你的父亲结婚，那场婚礼，那个“黄夫人”的称谓，对我而言，非但不是圆满，反而会成为一种沉重的负担。”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黄铮脸上，眼神温柔而坚定： “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用心照顾彼此，疼爱书韵，一起怀念蕊蕊。这份情感的联系，远比一纸证书来得更真实、更深厚。” 她的话语如涓涓细流，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敲在黄铮心上。 他原本觉得结婚是理所应当的程序，此刻却被赵雯雯这番基于深情与义理的剖析深深震撼。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拒绝婚姻的女人，而是一个极度尊重亡友、有着自己原则的深情之人。 黄铮的心中被一种复杂的感动填满，他为自己母亲能被如此珍视而感动，也为赵雯雯的良苦用心和这份气度而触动。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雯姨……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我明白了。谢谢您……能这样记挂我妈妈。” 赵雯雯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傻孩子，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开。” 这场私下里的谈话，让黄铮彻底理解了赵雯雯的“不婚”并非疏离或算计，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尊重过往的守护。 当黄德山后来满怀期待地向儿子打听结果时，黄铮只是认真地对自己的父亲说： “爸，雯姨有她自己的道理，那是她对妈妈的尊重。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黄德山看着儿子郑重的神情，一时间，所有让他帮着催婚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了。 当晚，吃过晚饭后，黄铮就走了，他要去搭乘飞往京城的飞机，去京城看望他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还要去他母亲坟前送一束鲜花。 司机刚把他送出门没多久，黄德山便寻了个由头来到二楼起居室，凑到赵雯雯身边，脸上带着些许期待和试探： “雯雯，今天黄铮有没有跟你聊了什么？那小子……没乱说什么吧？” 赵雯雯端起刚沏好的玫瑰花茶，轻轻呷了一口，眼帘都未抬，语气依旧是那般温温柔柔，却像裹着棉花的细针： “他能乱说什么？他对我就是真诚的关心。倒是你，德山，”她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他，“利用孩子来当说客，逼我的宫，这手段，真不够磊落。” 黄德山被她点破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她那句“不够磊落”，刺中了他军人最看重的面子。 他眉头一拧，语气也硬了几分：“我这怎么叫利用？我是为他好，为这个家好！黄铮也是希望我们名正言顺！倒是你，雯雯，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对着孩子打什么“感情牌”，你明知道那孩子心思重！” 赵雯雯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她放下茶杯，站起身，声音依旧轻柔，却透着一股冷意： “黄德山，我那是心里话，不是感情牌。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任何不顺着你心意的事，都是别人在耍手段？” “我不是那个意思！”黄德山急了，“我就是想不通！孩子都生了，你到底还在别扭什么？有些事情，真的不用看得那么重！” “我想静静。”赵雯雯不想再与他争辩，转身径直走向主卧室。 “雯雯！你站住！我们把话说清楚！”黄德山跟在后面，语气焦躁。 回应他的，是赵雯雯走进卧室后关门，然后是“咔哒”一声清脆的反锁声。 黄德山被关在了门外，一股火气夹杂着无奈直冲头顶。他用力拍了几下门板：“雯雯！开门！有话好好说！你锁门算什么？” 里面毫无动静。 黄德山开始在外面来回踱步，先是讲道理，从家庭责任讲到孩子的未来； 见没反应，又开始放软语气道歉，说自己心急了，说话不过脑子； 最后几乎是带着点委屈地唠叨，说自己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卧室内，赵雯雯背靠着门板，听着门外男人从气急败坏到絮絮叨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温婉动人，却蒙上一层薄怒的脸。忽然，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顽劣的笑意。 她打开化妆盒，快速画了个淡妆，抹上微闪的眼影，勾勒出飞扬的眼线，涂上饱满的正红色口红，瞬间，镜中人从温柔如水的美丽女子，变成了气场全开、明艳不可方物的女王。 接着，她打开衣帽间，从最深处取出一件许久未穿的黑色蕾丝吊带短裙，剪裁极致贴身，将产后恢复得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外面罩上一件香奈儿斜纹软呢外套。 换好衣服，她走到连接卧室的阳台上。 阳台位于别墅二层，下面是一片精心打理的草坪。恰巧，林峰正和两名队员进行夜间巡逻，手电筒的光柱在夜色中晃动。 赵雯雯倚在雕花栏杆上，对着下面轻声唤道：“林峰……林峰。” 林峰闻声抬头，手电光下意识地扫过阳台，看到盛装打扮、与平日温婉形象截然不同的赵雯雯，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赵总？您……您这是？” 赵雯雯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又任性的表情，指了指楼下：“嗨，林峰，我从这里跳下去，你能接住我吗？” 林峰魂都快吓飞了，声音都变了调：“哎呦我的赵总！这可开不得玩笑！太危险了！您快回屋去！” “我不管，”赵雯雯的语气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把一条腿往栏杆上一搭，眼神却亮得惊人，“我就是要从这里逃出去，我房门外堵着一个“唐僧”” 林峰跟了她几年了，立刻明白了，这位祖宗是跟里面的黄将军闹别扭了。 他哭笑不得，又不敢违逆，只得急中生智，压低声音说：“赵总！祖宗哎！您等着！千万别动！我去给您拿梯子！” 第 367 章 夫人跑了 1 他飞快地跑到工具房，扛来一架轻便的铝合金梯子，悄无声息地架在阳台下方。 另外两名巡逻队员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刚要出声，赵雯雯对着他们一指，狠狠一瞪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做了个戳眼睛、尬脖子的手势，那两人立刻识趣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赵雯雯看着梯子架好，满意地笑了笑。她先脱下脚上的细高跟鞋，精准地扔给下面的林峰。 然后搬过梳妆台旁一把沉重的欧式雕花椅子垫脚，动作略显笨拙却异常坚决地，翻身跨过了齐腰高的栏杆。 林峰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张开双臂，紧张得额头冒汗。 幸好高度不高，赵雯雯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爬下来，最后一步时，林峰赶紧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将她安全接应到地面。 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赵雯雯长舒了一口气，仿佛真的逃离了某种束缚。 林峰赶紧蹲下身，帮她把高跟鞋穿上。 “赵总，这大晚上的，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林峰站起身，无奈又尽职地问。 赵雯雯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裙摆和外套，唇角扬起一个恣意的弧度，眼神投向远处城市的霓虹：“闷得慌，出去透透气。走，林峰，陪我出去。” 她根本不给林峰拒绝的机会，径直朝着侧门走去。 林峰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同时对那两个还在发愣的队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守口如瓶。 两人悄然溜出老洋房，在街角拦了一辆出租车。 赵雯雯对司机报出了沪上最负盛名、也是最热闹的一家迪厅夜场的名字。 出租车载着这位刚刚“越狱”成功、性感打扮的女总裁和她一脸无奈的保镖，汇入了沪上流光溢彩的夜色之中。 而老洋房二楼的主卧门外，黄德山还在对着紧闭的房门，苦口婆心地“念经”。 他浑然不知他想要说服的对象，早已远在十里洋场，准备用她的方式，宣泄今晚的不满与寻求片刻的自由。 黄德山想以德服人，在卧室门外絮絮叨叨了四十多分钟，从最初的讲道理到后来的软语道歉，再到几乎带点委屈的自我剖白，直说得口干舌燥，喉咙发干。 里面却始终静悄悄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渐渐地，门外的声音低了下去。黄德山侧耳贴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听，里面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大概是真睡着了？”他心里嘀咕着，一股强烈的想要拥她入眠的念头涌了上来。 经历了刚才的争执，他更想抱着她，感受她的存在，用体温化解那点不快。 让他自己去睡客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进去。他轻手轻脚地下楼，找到正在厨房和吴妈一起整理各种干货食材的冯姐。 “冯姐，主卧的备用钥匙给我一下。”他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 冯姐是个人精，一看这情形就猜到了七八分，心里暗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默默找出钥匙递给他，还体贴地说： “将军，赵总刚出月子不久，身子需要好好休息，您……多让着她点。” 黄德山含糊地应了一声，拿着钥匙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二楼主卧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完成什么重要任务似的，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入锁孔，极其缓慢地转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黄德山心中一喜，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先探头往里望了望。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朦胧。 大床上，被子似乎有些凌乱，但隆起的那一块……好像不太像有人睡着的形状？ 他心下狐疑，又推开一些，侧身挤了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 “雯雯？”他极轻地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伸手一摸——被子里是凉的，空无一人！ 黄德山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按亮了房间的大灯。 刺眼的灯光下，卧室里的一切无所遁形—— 床铺只是被随意掀开，根本没人睡过。梳妆台上，一些化妆品被打开过，略显凌乱。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通往露天阳台的那扇法式落地窗上—— 窗户大开着！夏夜微热的风一阵阵吹进来，将厚重的丝绒窗帘吹得不断扬起、落下，发出轻微的扑打声。 “在阳台？”黄德山第一个念头闪过，心里稍稍一松，或许她只是在阳台吹风透气？他快步走向阳台，嘴里带着点埋怨和关切地喊道： “雯雯，外面有风，别着凉了！” 他一把拉开飘荡的窗帘，踏进阳台。 阳台上空荡荡的，只有月光洒下一片清辉，照着几盆茂盛的花草。雕花栏杆冰凉，哪里有人影？ 黄德山的目光死死锁在阳台栏杆边那把明显被挪动过的梳妆椅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一个箭步扑到栏杆边，探出大半身子，朝着楼下花园里正在纠结的两名队员压低声音吼道，那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扭曲： “夫人呢？！看到夫人没有？！” 楼下两名队员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吼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将军那张在夜色中阴沉得快要滴水的脸，顿时头皮发麻。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和犹豫，支支吾吾地不敢立刻回答。 黄德山一看他们这反应，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熄灭，怒火“噌”地一下冲到了天灵盖：“说！人去哪了？！” 其中一名队员被他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开口： “报、报告首长！夫人……夫人她……刚才确实从阳台下来了……” 另一名队员赶紧补充，试图将功补过： “是、是林峰帮忙架的梯子！夫人……夫人她带着林峰一起出去了……走了有一会儿了……” “从阳台……爬下来……带着林峰……出去了？！” 黄德山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冰碴儿。 第 368 章 夫人跑了 2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象着赵雯雯是如何翻越栏杆，顺着梯子爬下去，然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了！逃跑了？ 荒谬！难以置信！简直、简直反了天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混合着一种哭笑不得，和对他权威的挑衅，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缩回身子，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 他转身，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在起居室里暴躁地来回走了两圈，然后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把椅子！ “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吓得楼下的队员和闻声赶来的冯姐都缩了缩脖子。 “林峰！好你个林峰！”黄德山咬牙切齿，他信任林峰，才将最重要的安保任务交给他，结果这小子居然帮着赵雯雯“越狱”？！ “还有你们！”他冲到楼梯口，指着楼下那两个赶过来的队员，“眼睁睁看着夫人爬楼？为什么不拦着？为什么不立刻报告？！” 两名队员噤若寒蝉，头埋得低低的，心里叫苦不迭。 拦？他们谁敢拦那位祖宗？报告？他们本来就是想要来报告的，但首长自己就先发现了…… 冯姐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将军您小声一点，有林峰在，赵总不会有事的。”冯姐又指了指三楼，“邹大姐和孩子们都要睡了，您可千万不要吓着他们。” “备车！”黄德山看了一眼冯姐，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咬牙切齿的下令，“立刻给我查！查他们去哪了！就是把沪上都翻一遍，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整个老洋房瞬间被紧张和低压笼罩。 发动机的轰鸣声很快在夜色中响起，黄德山亲自带着一队人，两辆车，如同抓捕要犯一般，冲入了沪上的茫茫夜色之中。 而此刻，在市中心最喧嚣的一家顶级迪厅里，赵雯雯正坐在正中央最大的一个卡座里，点了一桌子的酒水小吃，看着舞池里晃动的人群，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 林峰像一尊门神一样，紧张地站在卡座外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与这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赵雯雯轻轻晃动着酒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知道黄德山迟早会找来，而且一定是暴跳如雷地找来。 但她不在乎，她需要这片刻的喘息，需要向他，也向自己证明，她赵雯雯，永远不是能被轻易禁锢的金丝雀。 黄德山坐进车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掏出手机，直接拨打赵雯雯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黄德山的心猛地一沉，怒火夹杂着更深的担忧熊熊燃烧。 他立刻又找出林峰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久到黄德山几乎要以为林峰也敢关机时，才终于被接起。 电话接通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重低音音乐和嘈杂的人声几乎要冲破听筒，里面夹杂着林峰因为环境噪音而不得不提高音量、却又明显带着心虚的声音： “喂？！首长？！” 黄德山被这背景音炸得耳朵一疼，怒火瞬间顶到了喉咙口，他对着话筒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峰！你耳朵聋了吗？！打了多少遍才接？！雯雯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林峰似乎用手捂住了话筒，试图隔绝一些噪音，但效果甚微，他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带着为难和紧张： “报、报告首长！我……我跟着赵总在……在“魅影”迪厅呢！这儿实在太吵了，音乐声太大，我……我没听见手机响！” “迪厅？！”黄德山听到这两个字，脑袋里“嗡”的一声，血压瞬间飙升！ 那种地方，在他的印象里，就是灯红酒绿、群魔乱舞、三教九流混杂的是非之地！ 震耳的音乐，晃眼的灯光，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雯雯刚出月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跑去那种地方？！万一被人冲撞了？万一喝了不该喝的东西？万一……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挤满了他的大脑，让他几乎窒息。 他对着电话怒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担忧而微微发颤： “林峰！我告诉你！雯雯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扒了你的皮！给我盯紧她！站在原地不许动！我马上到！” 不等林峰回应，黄德山就狠狠挂断了电话，对着前排司机厉声下令：““魅影”迪厅！用最快速度！闯红灯算我的！”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在沪上的夜色中疾驰。 黄德山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膛剧烈起伏。 他脑子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赵雯雯在迪厅里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场景，每一种都让他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他恨她的任性，更恨自己的疏忽，竟然让她用这种方式跑去了那种地方！ 而此时此刻，“魅影”迪厅内，最大的一个卡座里，赵雯雯优雅地交叠着双腿，面前摆着的是兑好的洋酒，饮料、冰块、果盘和几样小吃零食。 而林峰的面前，是一瓶矿泉水。 与周围疯狂扭动的人群格格不入的是，她就像风暴眼中一样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饶有兴味的目光观察着舞池。 震耳的音乐对她似乎没有太大影响，她依然保持着那份惊人的美丽和从容。 林峰刚接完电话，一脸苦瓜相地凑到赵雯雯耳边，尽量大声地汇报： “赵总！首长……首长他知道了！正火速赶过来！听起来……非常生气！” 赵雯雯闻言，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而唇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近乎狡黠的弧度。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淹没在巨大的音乐声中。 她就是要他找来，就是要让他看看，她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笼中鸟。 “知道了。”她淡淡地回了三个字，仿佛只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消息。 林峰看着她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更是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更加警惕地守在一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雷霆震怒。 第 369 章 将军的怒火 1 他知道，今晚这场“迪厅之旅”，恐怕很难善了了。将军的怒火，足以把整个“魅影”都掀翻。 让林峰没想到的是，赵雯雯喝完手里的一杯酒，猛地站起身，将小香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在卡座沙发上，只穿着那件勾勒出完美曲线的黑色蕾丝吊带裙，走向舞池。 在迷幻闪烁的灯光下，她的肌肤白得发光，红唇似火，瞬间吸引了周围无数目光。 “赵总！您要去哪儿？”林峰惊慌地想拦住她。 赵雯雯回头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在震耳的音乐和炫目的灯光下，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冶和张狂：“跳舞。” 说完，她不等林峰反应，径直穿过人群，走进了舞池中央。 那个约一米多高、供领舞使用的方形大音箱，此刻成了她的目标。 在周围人的目光中，她双手一撑，动作轻盈矫健，如同猫儿一般，利落地跃上了音响的顶面—— 这对前世号称“夜场小公主”、艺术院校科班出身的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站定之后，她仿佛瞬间切换了频道。 尽管这一世她忙于构筑商业帝国，几乎是第一次踏入这种场合，但当震耳欲聋的节奏扑面而来时，身体深处那种被尘封已久的本能立刻苏醒了。 脚步自然而然地踩准了鼓点，纤细的腰肢如同水蛇般随着音乐轻轻摆动起来。 她没有刻意做那些夸张狂野的动作，而是随着音乐的律动，舒展着身体。 她的舞姿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手臂的划动，颈项的微仰，腰胯的轻摇，都恰到好处，既性感撩人，又不失优雅。 她微微闭着眼，长睫在脸颊投下阴影，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介于沉浸与挑衅之间的笑意，仿佛完全沉醉在音乐和自己的世界里。 “哇！这美女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身材绝了！脸也好看！是新来的领舞吗？” “跳得真好，又飒又媚！” 下面立刻吸引了一圈年轻人，尤其是男人们，他们吹着口哨，发出赞叹，目光灼灼地仰视着音响上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 她蹦跳旋转间，发丝舞动，裙摆下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夺人眼球。浑身都洋溢着一种充满活力的妩媚感，与她那极具女人味的身材形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林峰站在音箱下方，浑身散发着危险的寒气，一面担心她会不小心掉下来，一面不断的冷眼扫视着周围，让那些狂欢男人们不敢靠太近。 就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迪厅大门被猛地推开！ 黄德山带着一身肃杀之气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六个穿着统一黑色T恤，身形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 迪厅里嘈杂的环境让他眉头紧锁。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速扫视，几乎下一秒，就精准地定格在了舞池中央那个最高点 ——那个站在音响上，正随着音乐轻盈舞动、被众人目光包围的熟悉身影上！ 看到赵雯雯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穿着单薄性感的吊带裙，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被那么多充满欲望的目光注视着跳舞，黄德山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怒火、嫉妒、还有对她安全的极度担忧，瞬间爆炸！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如同一辆失控的坦克，粗暴地推开挡路的人群，大步流星地冲向舞池中央！ 林峰站在音箱旁边，本来就手足无措，这时候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赶紧往旁边移开几步，立正站到一旁，把位置让给了这位一看就在暴怒当中的将军。 “赵！雯！雯！”黄德山冲到音响下方，仰头发出一声压抑着暴怒的低吼，声音如同闷雷，甚至盖过了部分音乐，“你给我下来！！” 这一声怒吼，充满了军人的威严和丈夫的震怒。 音乐似乎都为之一滞，周围离得近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骇人气势吓了一跳，纷纷侧目。 站在音响上的赵雯雯，舞姿缓缓停下。 她低下头，俯瞰着下方那个因愤怒而胸膛剧烈起伏的男人。 迷离的灯光掠过她的脸颊，那张混合着少女纯真与女人妩媚的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反而绽开一个极致慵懒、又带着明显嘲弄的笑容。 她微微弯下腰，迎着黄德山喷火的目光，用他刚好能听清的、带着音乐节奏感的语调，慢悠悠地反问： “黄——大——将——军，这——舞——池——你——家——开——的——呀？” 黄德山方才那声压抑着暴怒的低吼，如同冰水泼入沸油，让原本喧闹的舞池瞬间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和骚动。 围观的人群被这个突然出现、气场骇人的男人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站在音响顶上的赵雯雯，迎着他喷火的目光，非但没有丝毫畏惧，那个慵懒又挑衅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几分。 她正要继续开口，用更锋利的话语刺向他——但黄德山已经没有耐心再跟她进行任何言语上的交锋！ 就在赵雯雯红唇微启的瞬间，黄德山动了！ 他没有任何预兆，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凭借惊人的爆发力和身高优势，伸出铁钳般的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抄过赵雯雯的腿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倒下的后背—— 下一秒，赵雯雯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标准的公主抱！ “啊！”她下意识地低呼一声，本能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以保持平衡。 音乐声、尖叫声、起哄声仿佛在这一刻都被隔绝了，她只听到黄德山胸腔里那颗心脏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跳动的声音，如同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耳膜。 “黄德山！你放开我！”赵雯雯反应过来，立刻挣扎起来，握紧拳头捶打他的胸膛。 但她的力道对于黄德山来说，如同蚍蜉撼树。 黄德山低头睨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如刀，里面翻滚着压抑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将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彻底禁锢在自己怀里。 第 370 章 将军的怒火 2 “让开！都让开！” 几乎在同一时间，紧随黄德山进来的队员们和一旁的林峰，已经迅速反应，摆开了一个训练有素的楔形阵型，毫不客气地分开围观的人群，用身体强硬地开辟出一条通往大门的通道。 他们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让那些还想看热闹的人纷纷色变，忙不迭地后退避让。 黄德山抱着不断挣扎的赵雯雯，迈着大步，沿着这条被强行开辟出的通道，头也不回地朝迪厅门口走去。 他步伐稳健，抱着一个人仿佛轻若无物，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昭示着他此刻濒临爆发的情绪。 赵雯雯的挣扎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作用，她索性停止了徒劳的扭动，却将脸死死埋在他肩头，不肯看周围那些惊愕、好奇、甚至带着几分羡慕的目光。 林峰小跑着跟在最后面，手里拿着她的小香外套，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心里叫苦不迭，知道自己这次绝对是闯下了大祸。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震耳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中，沪上最高不可攀的女老板赵雯雯，被一身便装，面色铁青的黄德山将军，以这种极其霸道、极其戏剧性的方式，“掳”出了喧闹的迪厅。 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迪厅里浑浊的空气，也吹不散黄德山眉宇间的阴霾和赵雯雯心头的波澜。 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早已无声地滑到门口等候，有队员赶紧跑上前，打开车门。 黄德山没有丝毫停顿，抱着赵雯雯，弯腰钻进了车内。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脱下外套，把她的身体给裹了起来，车内陷入一种压抑的寂静。 司机早已识趣地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隔音挡板，将空间完全留给后排这对气氛紧绷的男女。 黄德山依旧紧紧箍着赵雯雯的腰，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的脸色铁青，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刚才迪厅里的一幕—— 尤其是音响下面那群盯着赵雯雯、眼神放肆的年轻男人！一想到那些目光可能在她身上逡巡过哪里，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 赵雯雯则用力扭着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只留给他一个紧绷的侧脸和线条优美的下颌线。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既气他利用黄铮来逼婚，更气他此刻这副霸道专横、丝毫不尊重她意愿的样子。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像一根越绷越紧的弦。 最终还是黄德山先打破了死寂，他声音低沉，带着极力压抑的火气： “你为什么非要跑到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来？！嗯？” 赵雯雯猛地转过头，瞪着他，漂亮的眼睛里燃着两簇小火苗：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黄德山，我忙忙碌碌了这么多年，不是赚钱就是生孩子，还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夜场呢！怎么，我连来看看、玩玩都不行？” “这是玩玩的地方吗？”黄德山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军人对混乱场所本能的排斥和对她安全的焦虑，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音乐吵得人心慌，灯光晃得人眼晕！根本不适合你！” “我觉得挺好玩的呀！”赵雯雯故意跟他唱反调，下巴微扬，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音乐劲爆，气氛热烈，让人忍不住想动起来。 “而且，”她眼波流转，故意带上点小得意，“那种舞我跳起来不是挺好看的吗？你没看见下面多少人鼓掌吹口哨？” 她这话简直是往黄德山的怒火上浇油！他当然看见了！他就是因为看见了才气得要爆炸！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她站在音响上，腰肢轻摆、裙裾飞扬的模样……确实……该死的勾人…… “好看个屁！”黄德山几乎是低吼出来，像是要驱散脑中那魅惑的画面。 他箍着她腰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赵雯雯微微蹙眉，“那叫什么好看？不许跳！以后再也不许在外面扭！还穿成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扭，成何体统！” “我就要跳！就是要扭。”赵雯雯被他勒得疼了，更是火大，用力挣扎起来， “黄德山你放开我！你就是什么都想管！从我要不要结婚，到我能去哪里，能穿什么，能跳什么舞！你就是想把我关在家里，限制我的自由！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戳过来，黄德山又气又急，口不择言地反驳： “我限制你自由？我那是为你好！保护你！你看看今晚多危险！要是我不来，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有林峰在！再说了，没有你黄大将军，我赵雯雯这么多年不也活得好好的？！” 赵雯雯寸步不让，两人在狭窄的后座里几乎要吵起来。 一个觉得对方不可理喻、专横霸道；一个觉得对方不识好歹、任性妄为。 激烈的争吵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却又因为彼此紧密的肢体接触，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密和纠缠。 车子驶回寂静的老洋房，门口等候的冯姐和警卫员看到将军抱着不断挣扎的赵雯雯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都吓得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黄德山径直上了二楼，用脚踢开主卧的门，走进去后反脚又将门踹上，发出“砰”的响声，昭示着他仍未平息的怒火。 他将赵雯雯不算轻柔地扔在了那张宽阔柔软的大床上。 床垫弹了弹，赵雯雯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和不屈。 可黄德山根本没给她起身的机会。他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倾覆下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牢牢困在方寸之间。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簇幽深的火焰，紧紧锁住她。 “黄德山，你放开我！”不知道是因为喝了点酒，还是因为气的，赵雯雯两颊绯红，手脚并用的挣扎，但力量的过于悬殊，让她的一切反抗都显得徒劳。 黄德山低下头，额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眼神深邃，里面翻滚着未消的怒火、强烈的占有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他低下头，携取的她的唇，这个吻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惩罚的意味，近乎凶狠的碾磨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气息交缠间全是她的愤怒和不容置疑的占有。 第 371 章 我不是你的犯人 赵雯雯起初还倔强的抵抗，扭着头躲避，但很快就被他强势的力道和炙热的气息弄得浑身发软，氧气几乎都被他夺走，只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一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赵雯雯唇色嫣红，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更添媚态，但眼神依旧是不服输的瞪着他。 黄德山看她这副样子，心头火气更盛，还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悸动，他的吻开始向下蔓延，带着惩罚性的啃噬。 “让你跑！让你去那种地方！让你站在上面扭给别的男人看！你还在那种地方喝酒。” 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赵雯雯被他弄的又痛又麻，心里那股委屈和叛逆也达到了顶点，她带着哭腔反驳： “你……要你管，你混蛋，我就去，我偏要去！你管不着。” 她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德山眼神一暗，动作更加放肆起来。 这是一种混合着惩罚与宣示主权的亲密，粗暴中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只有面对她时才会有的失控。 “我管不着？”黄德山单手将她的两只手按在头顶，俯身在她耳边低吼，气息灼热： “你看我管不管的着！赵雯雯，你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我的！谁敢碰你，我毙了他！你再敢跑去那种地方，我就……我就把你锁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他的威胁带着军人式的蛮横，和一种近乎幼稚的霸道，赵雯雯在他的攻势下，身体逐渐背叛了意志，软成一滩春水，但嘴依旧是不吭服软着： “你……你敢……嗯……混蛋……” 这场“惩罚”，演变成了一场身体力行的对抗，激烈而漫长的占有与征服。 黄德山用他最直接的方式，一遍遍的确认着对她的所有权，同时，也将今晚所有的担忧、嫉妒和愤怒，都宣泄在了这场酣畅淋漓的亲密之中。 直到半夜，一切才渐渐平息下来，赵雯雯早已精疲力尽，连手指头都不想动，蜷缩在凌乱的被子里沉沉睡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黄德山看着她沉睡的容颜，脸上的戾气早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复杂的满足感。 他伸手，极其柔和的抹去他眼角的泪痕，将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经历了昨夜激烈的，却并未真正解决问题的“惩罚”后，第二天，黄德山就加强了老洋房的守卫，把之前那两个脑子不清楚，分不清楚大小王的兵给调走了。 林峰缩在后院不敢露头，但还是被黄德山给拎出来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老洋房陷入了一种微妙的低温状态，赵雯雯开始和他冷战。 说是冷战，其实更像是赵雯雯单方面对黄德山实施了“情感隔离”。 她不再与他有任何正面的言语交流，却将存在本身化作了一种无声的抗议。 她依旧按时出现在餐桌旁，但只低头用餐，仿佛对面的他是空气； 她依旧会在客厅看书，但若他靠近，她便合上书页，起身翩然离去，留给他一个窈窕又决绝的背影； 夜晚，她早早便进了主卧，虽然没有反锁，但那紧闭的房门和里面无声的寂静，比任何争吵都更让黄德山坐立难安。 黄德山心里憋闷得厉害。 他爱赵雯雯，爱到了骨子里，从心到身都渴望着她。那晚的失控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被嫉妒和担忧逼到极致的占有欲爆发。 可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彻底将他隔绝在外的模样，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更是心疼又懊恼。 他试图沟通，她却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这种僵持持续了三四天。黄德山眼看着赵雯雯脸色日渐冷淡，虽然依旧精致地打理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但那笑容从未达及眼底，尤其是对着他的时候。 他知道，这次她是真的伤了心，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他那种强势的控制欲彻底惹恼了。 这天傍晚，黄德山提前回家，看到赵雯雯正坐在花园里看书，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却透着一股疏离。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在她对面的藤椅上坐下。 “雯雯，”他放低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我们谈谈，好不好？” 赵雯雯翻过一页书，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无波：“谈什么？谈你怎么继续把我当犯人一样的看着？” 黄德山被噎了一下，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看着你，我是保护你！外面不安全，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安全？”赵雯雯终于抬起眼，目光里带着薄怒和娇嗔，“黄大将军，这里是我的家，我现在连家门都不能自由出入了？这满屋子的明岗暗哨，”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站得像松树一样的警卫，“这里是家，不是你的军营指挥部。我不是你的士兵，更不是你的犯人。” 她放下书，越说越觉得委屈，眼圈微微有些发红，但倔强地仰着头，不让那点水汽凝聚成型： “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的安全，可以再找两个保镖来，像林峰那样的，负责日常出行跟随就好。我不想每天一睁开眼，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排你的兵，感觉像生活在监视之下。” 黄德山眉头紧锁，下意识就想反驳。撤走守卫？这怎么行！万一…… “黄德山，”赵雯雯打断了他的思绪，眼眶泛红，“这是底线。要么，你撤走这些人，要么，你就继续这样守着，那你就不要再来理我，咱俩各过各的。” 她这话带着威胁，却又因为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和娇嗔的语气，显得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女孩在耍赖。 黄德山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又娇又嗔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脾气？那颗硬汉的心早就化成了绕指柔。 他明知道她是在借题发挥，是在用这种方式逼他让步，可他就是吃这一套。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他连忙投降，语气里满是纵容和无奈，“你说撤就撤，都依你，明天就让他们消失，一个不留！只要你别生气，不要再不理我，怎么都行！” 赵雯雯听了这话，脸上的寒霜这才稍稍融化了些，但依旧端着架子，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得逞的微小弧度。“这还差不多。” 第 372 章 逃跑计划 1 第二天，老洋房外的守卫果然撤得一干二净。黄德山只留下了两个人负责赵泽嘉的接送。家里顿时恢复了从前的宁静和私密。 赵雯雯虽然没有立刻投怀送抱，但那层冰冷的隔阂瞬间消弭于无形。 她偶尔会指挥黄德山帮她搬动花盆，或者让他尝尝新炖的汤，虽然语气还是淡淡的，但眼波流转间，已恢复了往日的灵动与亲昵。 黄德山看着她重新变得鲜活的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叹。 他再次确认，对付赵雯雯，讲道理、摆威严都是下策，唯有服软、纵容，把她当孩子一样哄着，才是唯一的“通关秘籍”。 外界都传言他黄德山是个女儿奴，其实呀！还是个老婆奴。 可是，这个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的这个女人，就是不肯和他结婚，这让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小书韵两个多月后，愈发白胖可爱，像个小糯米团子。 黄德山这个“女儿奴”也随之升级到了新境界。只要在家，他恨不得十二个小时眼睛都黏在女儿身上，因为还要留十二个小时黏在赵雯雯身上。 两个多月大的婴儿，正是软糯可爱又娇嫩的时候。 黄德山最大的乐趣，就是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抱在怀里。他那双常年锻炼，布满薄茧的大手，托着女儿柔软的小身体时，总是格外轻柔，生怕力道重了一分。 他会抱着她在阳光充足的客厅里慢慢地踱步，用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对着还听不懂话的女儿絮絮叨叨： “闺女，爸爸的小心肝，爸爸的小宝贝，爸爸的小香香。” “书韵乖乖，快快长大，长大了爸爸带你学骑马，学开飞机。” 有时甚至还会哼起不成调的、或许是记忆里最模糊的军歌摇篮曲，嗓音粗粝，却带着满满的柔情。 他还特意跟育儿嫂认真学了怎么抱孩子才不会伤到颈椎，怎么拍嗝，甚至尝试着给女儿换尿布。 第一次操作时，他那副如临大敌、手忙脚乱的样子，惹得一旁的赵雯雯和育儿嫂都忍俊不禁。 他笨拙地解开连体衣，面对小小的尿不湿简直比拆解精密仪器还紧张，最后总算在育儿嫂的指导下勉强完成，额头上竟紧张得冒了层细汗。 赵雯雯有时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这个在外威风八面的将军，此刻像个虔诚的小学徒般，围着那个咿咿呀呀的小人儿打转，眼中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或许霸道，或许在某些方面固执得可笑，但对女儿这份发自内心的、笨拙而真挚的爱，确实无可挑剔。 小书韵的到来，像最甜的蜜糖，将黄德山浸得浑身都散发着满足的傻气。但这份满足底下，却始终涌动着一种难以按捺的焦灼—— 他太想给怀里的宝贝女儿，还有那个让他爱到心尖尖上的女人，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了！ 这种急切，几乎刻在了他每一个下意识的举动里。 他会抱着女儿，指着赵雯雯说：“书韵，看，妈妈多漂亮？我们爷俩得多幸运才有妈妈陪着。” 话语里自然地将三人捆绑在一起。 他会借着商量事情的机会，很自然地说：“等书韵再大点，能出门玩了，咱们一家人去海边度假好不好？” 刻意强调“一家人”的概念。 他甚至开始更积极地参与赵泽嘉的成长，辅导他功课，带他去骑马，努力营造一种“完整的家”的氛围。 甚至夜里，他看着身边赵雯雯恬静的睡颜，再去看看婴儿床上女儿酣睡的小脸，心里就像有团火在烧。 多么完美的一家三口！可就差那一纸婚书，让他总觉得像缺了角的月亮，美中不足，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他尝试过各种方法。软的，硬的，直接的，迂回的。可赵雯雯就像最滑不溜手的鱼儿，总能轻盈地避开他布下的“求婚网”。 她用对欧阳蕊的尊重做盾牌，用需要时间做借口，用温柔似水却坚定无比的态度，一次次将他挡了回去。 这种看得见摸得着，却始终无法真正“合法”拥有的感觉，快把黄德山逼疯了。 尤其是当他带着赵雯雯出席一些非正式场合，别人客气地称呼赵雯雯为“赵总”时，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那声“黄夫人”，他多想能名正言顺地听人叫出来！ 有时，他会近乎偏执地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初和欧阳蕊的婚姻是父母之命，缺乏激情，所以现在老天爷才用赵雯雯来惩罚他，让他饱尝这种求而不得、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煎熬？ 这种急切甚至影响到了他对待赵雯雯的方式。他会因为她不经意间提到某个男性合作伙伴的名字而莫名紧张； 会因为她某天打扮得格外光彩照人出门而坐立不安，拐弯抹角地盘问行程； 夜里缠绵时，他会比以往更用力地抱紧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在她意乱情迷之际，于她耳边沙哑地低喃：“雯雯，嫁给我，好不好？就答应了，嗯？” 而赵雯雯，要么用更热烈的吻堵住他的嘴。要么在情潮褪去后，背对着他，用带着倦意的慵懒声音含糊道： “德山，别闹了，睡吧……” 将他满腔的炽热和期盼，瞬间浇灭在寂静的黑暗里。 黄德山感觉自己就像困在笼子里的猛兽，明明珍宝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看不见却坚韧无比的玻璃罩。 他知道赵雯雯心里有他，也知道她疼爱女儿，可为什么就是不肯迈出那最后一步呢？ 这种日夜煎熬的急切，让他对“结婚”这两个字产生了一种近乎执念的渴望。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再“制造”一次意外，比如……假装身体不适？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他黄德山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只是，那双看着赵雯雯的眼睛里，除了浓得化不开的爱意，更多了一份藏不住的、火急火燎的期盼。 他就像个守着糖罐的孩子，明明糖就在里面，却被告知还不能吃，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唯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黄德山那份想要“转正”的急切，如同不断加压的锅炉，终于在一个看似平静的午后，以一种极其鲁莽的方式爆发了。 这天，赵雯雯刚哄睡小书韵，正准备去书房处理几份文件，却见黄德山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神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藏青色工作服、面带谨慎笑容的陌生男女。 第 373 章 逃跑计划 2 “雯雯，先别忙，有件大事要办一下。”黄德山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激动。 赵雯雯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扫过那两位陌生人，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什么事？这二位是？” 黄德山脸上堆起笑容，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这两位是区婚姻登记处的同志。我寻思着，咱们这事拖了这么久，总得有个结果。” “书韵都这么大了，户口、上学什么的，有个正式名分也方便。所以我就请他们上门服务，今天就把登记手续给办了，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他话说得看似周到体贴，实则充满了先斩后奏的霸道。 那两位工作人员也连忙赔笑点头，显然对这位将军的要求不敢有丝毫怠慢，其中一人甚至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拿出了表格和印章。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赵雯雯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她看着黄德山那张写满期待和志在必得的脸，又看了看那两位等待办事的工作人员，一股冰冷的怒火夹杂着巨大的羞辱感，瞬间窜遍全身！ 他竟敢！他竟然背着她，直接把登记处的人请到家里来！ 这是要干什么？逼宫吗？把她赵雯雯当成什么了？一件可以随意安排、无需过问其意愿的物品吗？ 这样的霸道，不压下去以后还了得？ 极致的愤怒让她反而异常冷静。她没有哭闹，甚至连音量都没有提高。只是那双总是含情带媚的秋水眸，此刻冷得像寒冰，直直地射向黄德山。 “黄德山。”她轻轻地、一字一顿地叫出他的名字，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德山被她这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虚，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试图用温柔的语气安抚： “雯雯，你别激动，我就是想给你和女儿一个惊喜，一个保障……” “惊喜？”赵雯雯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满满的嘲讽，“我看是惊吓吧。未经我允许，擅自安排我的人生，黄大将军，你好大的官威啊。” 她不再看黄德山，转而面向那两位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开始坐立不安的工作人员，语气疏离而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二位同志，辛苦你们跑这一趟。非常抱歉，今天这事是个误会。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请回吧。” “雯雯！”黄德山急了，上前一步想拉住她。 赵雯雯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眼神如刀：“请你，立刻，送客。” 她的态度坚决如铁，气场冰冷强大。 那两位工作人员哪敢再待，连忙收起东西，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黄德山看着赵雯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弄巧成拙，触到了她的逆鳞。 他试图解释：“雯雯，你听我说，我只是……” 赵雯雯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我累了，想休息。请你出去。” 她没有争吵，没有质问，但这种极致的冷静和疏远，比任何疾风骤雨般的怒火都让黄德山感到恐惧。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赵雯雯已经转过身，走向卧室，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门，轻轻合上，没有反锁，却比任何铜墙铁壁都难以逾越。 黄德山僵在原地，懊悔得想去撞墙。 他知道，他不仅求婚失败，可能连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都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而门内，赵雯雯背靠着门板，她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黄德山今天的举动，彻底践踏了她的尊严和自主权。 那种被强行安排、不被尊重的感觉，让她心寒彻骨。 表面的平静之下，一个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需要空间，需要冷静，更需要让黄德山明白，她赵雯雯，绝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 一场新的、更加隐秘的“逃跑计划”，开始在她心中悄然酝酿。 这一次，她要走得更加彻底，更加让他措手不及。 那场婚姻登记的闹剧，虽然被及时制止，但空气中留下的裂痕却难以弥合。 第二天，赵雯雯表面就恢复了平静，她依旧早起锻炼、温柔地照顾孩子们，处理着商业上的事务，但那种无形的疏离感比之前任何一次冷战都更甚。 她不再与黄德山有任何眼神交流，连必要的对话都简洁到极致。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小小年纪却异常敏锐的赵泽嘉的眼睛。 他看到了妈妈眼中深藏的冰冷和失望，也感受到了家里那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他安静地观察着，像一株悄然生长的小树，吸收着周围环境的一切信息。 就在黄德山以为赵雯雯只是在用更长时间的沉默来表达不满，并琢磨着如何再次道歉挽回时，赵雯雯已经悄然行动了。 她通过私人助理，以极快的速度办妥了一切出国手续，目的地是非洲桑卡拉。 那里有她绝对掌控的矿场和顾砚舟坐镇，是她目前最理想的“避难所”和“反击基地”。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黄德山如同往常一样，穿戴整齐准备去军区。 他出门前，习惯性地想去主卧再看一眼赵雯雯，却发现房门紧闭。他以为她还在生气不想见他，叹了口气，带着满腹心事离开了家。 确认黄德山的车驶远后，赵雯雯将赵泽嘉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蹲下身，平视着儿子清澈而早慧的眼睛，语气平静却郑重： “泽嘉，妈妈要出一趟远门，去非洲的桑卡拉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赵泽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了然，他轻轻点了点头。 赵雯雯继续低声嘱咐：“奶奶年纪大了，妈妈不想让她太担心。如果奶奶问起，你就悄悄和奶奶解释，妈妈很快回来，帮妈妈安抚好奶奶，可以吗？” 赵泽嘉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小脸上是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妈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儿子如此懂事，赵雯雯心中无比的欣慰。 她就知道，这个孩子远比他的表面看上去还要早慧。 这个家里，赵泽嘉绝对是最不想她和黄德山结婚的人，只是，他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 第 374 章 逃跑计划3 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泽嘉长大了，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了。照顾好自己，也……帮忙看着点妹妹。” 没有过多的依依不舍，家里有邹春兰、有管家、有保姆、有家庭教师，她完全可以放心出逃。 她迅速的带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随后，她带着对此行目的心知肚明、却选择绝对忠诚执行的林峰，悄然离开了老洋房，直奔机场。 当黄德山下午下班回家时，迎接他的是一片异样的寂静。 邹春兰坐在客厅里，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一丝埋怨。 赵泽嘉则安静地在一旁自己和自己下围棋，看到黄德山回来，抬起小脸，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邹姨，雯雯呢？”黄德山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邹春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责怪：“德山啊，不是我说你！你到底又怎么惹雯雯生气了？她今天带着林峰去非洲了！说是矿场有急事！走得那么急，连早饭都没好好吃……” “非洲？！”黄德山如遭雷击，猛地愣在原地。 这时，赵泽嘉放下手中的棋子，走到黄德山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仰着小脸，用稚嫩却清晰的声音“补充”道： “黄叔叔，妈妈走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她跟我说……她是出去静静，让您……也别太想她。” 小孩子的话，往往最是“真实”无忌。 这句“出去静静”、“别太想她”，结合邹春兰那句“你又怎么惹她生气了”，像是一套组合拳，精准地砸在黄德山心上！ 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矿场急事！分明就是他前几天逼婚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她！她是用这种方式，在向他表达最强烈的抗议和逃离！ 黄德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转身，冲上楼推开主卧的门—— 房间里整洁依旧，但衣柜里她常穿的几件衣服不见了，梳妆台上一些她惯用的护肤品也消失了…… 他颤抖着手拨打赵雯雯的手机——已关机。拨打林峰的手机——同样关机！ 他再次拨通某个加密电话：“立刻给我查！今天飞非洲桑卡拉的航班！”黄德山对着电话咆哮，声音因为恐慌和愤怒而扭曲。 然而，回复很快传来：赵雯雯和林峰乘坐的航班，已在数小时前起飞，并且早已飞出境外，此刻恐怕已经快要抵达阿联酋了。 黄德山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心中满是痛苦和懊悔。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赵雯雯的反应会如此决绝！她竟然直接远走非洲！用遥远的距离，来回应他情感上的步步紧逼！ 邹春兰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却忍不住数落： “你看看你！都把雯雯逼成什么样了！那么远的地方，这下好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哎……” 赵泽嘉则安静地回到自己的棋盘前，继续专注着自己的棋局，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完美地完成了妈妈临走前交代的“任务”。 这场由黄德山鲁莽逼婚引发的风暴，最终以赵雯雯的远走他乡和家中一大一小两位“演员”默契配合的控诉，让黄德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责和慌乱之中。 他这一次，是真的弄巧成拙，把心爱的人逼到了天涯海角。 家中表面维持着平静，邹春兰的担忧和黄德山的焦躁都写在脸上，但谁也没有再去深究赵雯雯离开的“真正原因”，仿佛那已经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由黄德山的“过错”导致的既定事实。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一道隐秘的信息流正悄然涌动。 夜深人静，赵泽嘉在自己三楼的儿童房里，反锁了自己房间的门。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熟练地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罗正均沉稳而温和的声音： “泽嘉？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对于儿子深夜来电，罗正均有些意外，语气里带着关切。 赵泽嘉压低了声音，像个小间谍一样，条理清晰地向父亲汇报： “爸爸，妈妈今天早上走了，去非洲的桑卡拉了。她只带了林峰叔叔。” 罗正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但语速微微加快：“走了？她为什么急着去非洲……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就是今天早上，黄叔叔去上班之后。”赵泽嘉小声而准确地说道，“走之前，妈妈把我叫到房间，告诉我她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安抚奶奶。” “ 她还说……她是出去“静静”。”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信息：“就在妈妈走之前几天，黄叔叔……他把结婚登记处的人带到家里来了，想逼妈妈和他登记。妈妈很生气，把那些人赶走了。” 小孩子的话简单直接，却精准地还原了核心矛盾。 电话那头的罗正均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他能想象出赵雯雯当时面对那种场面时的愤怒和屈辱。 赵雯雯历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 黄德山竟然用这种手段逼婚？这彻底触碰了赵雯雯的底线！难怪她会选择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 “泽嘉，你做得很好，告诉爸爸这些很重要。”罗正均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冷静，但仔细听，还是能察觉到一丝冷意，“妈妈有没有说她去多久？有没有说在那边怎么联系？” “妈妈说去处理工作，没说要多久。她让我别担心，说会安全的。”赵泽嘉回答。 “好，爸爸知道了。”罗正均沉吟片刻，语气变得更加温和且带有引导性， “嘉嘉，你在家要乖乖的，听奶奶的话。黄叔叔那边……如果问起，或者心情不好，你就像妈妈希望的那样，好好安慰他。其他的事情，交给大人来处理，明白吗？” “明白。”赵泽嘉乖巧地应道。他天生就懂得如何在复杂的环境中保持平衡。 “早点休息，有事随时给爸爸打电话。”罗正均嘱咐道。 挂了电话，赵泽嘉悄悄爬回床上，像个完成了一件重要使命的小士兵，心里踏实了许多 。 他知道，爸爸已经知道了全部情况，剩下的事情，爸爸会处理的。 而远在京城的罗正均，放下电话后，脸上惯常的平静终于被打破，眉头紧紧锁起。他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神复杂。 第 375 章 避风港 黄德山的鲁莽行为，既让他愤怒，因为他深知这伤害了赵雯雯，又隐隐让他感到一丝……机会？ 雯雯被逼远走非洲，这无疑是她和黄德山关系的一次重大危机。 他立刻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沉声吩咐： “立刻查一下今天飞往桑卡拉的航班信息，确认赵雯雯女士是否安全抵达。另外，准备一下桑卡拉那边的联络渠道，要确保隐秘和畅通。” 放下电话，罗正均深吸一口气。 黄德山把雯雯逼走了，这步棋，走得真是臭不可闻。而现在，该轮到他落子了。 他不会像黄德山那样逼迫她，他要做的，是让她知道，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一条退路，一份支持，在默默地等待着她。 阿联酋，迪拜国际机场转机区 头等舱休息室里，赵雯雯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薄荷茶。 巨大的落地窗外，沙漠的夕阳将停机坪上的钢铁巨鸟染成金红色。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旅行套装，墨镜推在头顶，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倦意，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决然。 拒绝黄德山的求婚，并非一时冲动，她原本就没有考虑过结婚。 何况他还那样的步步紧逼，他越逼，她就越抗拒。 那个男人霸道的温柔、密不透风的占有欲，以及用孩子作为终极纽带的企图，都让她原本自由的心，感到窒息。 她需要空间，需要重新呼吸，需要提醒所有人——尤其是黄德山，也包括远在京城的罗正均——她赵雯雯，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谁的情人、谁的母亲。 非洲，桑卡拉，那片充满野性与机遇的土地，那个由她一手推动、如今已步入正轨的矿产项目，成了她此刻最好的避风港。 她要去那里，亲自坐镇一段时间，是去工作，也是去散心。 机场广播响起登机提示，飞往桑卡拉首都的航班开始办理手续。 她正准备起身，包里的卫星电话响了。 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她拿出来，屏幕上闪烁的号码让她微微一愣：顾砚舟。 她按下接听键，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平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砚舟？” 电话那端传来顾砚舟熟悉的声音，依旧温和儒雅，但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也在某个机场。 而且，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难以精准描述的复杂情绪，像是匆忙，又像是某种尘埃落定后的凝重。 “雯雯，”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收到林峰的消息，说你正在来桑卡拉的路上？” “嗯，在迪拜转机。”赵雯雯没有隐瞒，“突然想过去看看矿场的情况，一年多没去了，你不在桑卡拉？” “我不在。”顾砚舟的声音清晰起来，背景杂音减小，似乎走到了安静处，“我目前在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赵雯雯蹙眉。 桑卡拉的项目虽然已经进入了平稳时期，但顾砚舟作为总负责人，若无重大事情，是绝不会轻易离开。 “出什么事了？”她的直觉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寻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顾砚舟用一种尽量客观、近乎汇报工作的口吻说道：“是艾莉诺·罗德斯博士这边的事情。我们的……那个协议，出了点意外情况。” 赵雯雯立刻想起了那个特立独行的生物学家，以及顾砚舟当初向她提及那份试管婴儿协议。 “协议怎么了？艾莉诺博士反悔了？” “不，不是反悔。”顾砚舟的声音低沉了些，“是技术上的意外。当时培育出的孕囊，最终只有两个。移植后……只成功着床了一个。” 只有一个？赵雯雯的心微微一提。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孩子成功降生？”赵雯雯问道，语气里带着探究。 “是的。是个女儿。出生一个多月了。” 顾砚舟的声音里，终于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属于父亲的、陌生的柔软，但随即又被理性的凝重覆盖， “这就使得原协议中关于双胞胎抚养权的约定失去了基础。艾莉诺坚持要这个孩子，而根据协议框架和当地法律，我作为生物学父亲，拥有不可完全剥夺的探视权，甚至……抚养权争议的可能。” 赵雯雯瞬间明白了顾砚舟此刻的处境。 他飞赴德克萨斯，不是为了迎接新生命的纯粹喜悦，而是要去进行一场关于一个婴儿归属权的、冷静乃至冷酷的谈判。 对手是那个理性至上、对传统家庭关系不屑一顾的艾莉诺·罗德斯。 “你打算怎么办？”赵雯雯直接问道。她了解顾砚舟，他绝非冲动之人，此行必定有了初步的决断。 “我会和艾莉诺博士重新协商。”顾砚舟的语气恢复了沉稳，“核心是明确孩子的抚养权、探视权以及未来的教育、继承权等问题。原协议需要重大修订。”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歉意：“抱歉，雯雯，我暂时无法在桑卡拉迎接您。那边的人会安排好一切，矿场那边一切正常，詹姆斯·米勒也经常问起你。” 赵雯雯能想象到顾砚舟此刻面临的复杂局面。 一个计划之外的单胎，彻底打乱了那份精密如商业合同一样的生命协议。 这比他管理一个矿场、应对商业对手可能要棘手得多，因为它涉及的是血脉、情感与法律伦理的交织。 “她，不会用孩子捆绑你吧？”赵雯雯想了想道：“她那么看重你。” “呵……”顾砚舟笑了：“这个不会，不可能，她曾经的爱人，是一个女硕士，在一次亚马逊雨林考察中出了事故去世了，所以……” “她曾经的爱人……一个女硕士……”赵雯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也就是说，那个女博她的取向是……所以她不可能喜欢顾砚舟。 什么不婚主义，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赵雯雯的声音放缓了些，“你先处理好你那边的事。孩子的事你和她好好商量，她应该是个极其理智的人。” “桑卡拉那边有其他人，我也在。你如果需要任何的支持，包括经济支持，都联系我，我不管她是出身什么钻石家族，我们也有那个底气。” 她的话带着一种信任和安抚。 在这个时刻，她展现出的不是上司对下属的指令，而是多年并肩作战的伙伴之间的理解与最直接的支持。 第 376 章 海洋之心 1 “谢谢您理解。”顾砚舟似乎松了口气，“你抵达后一切小心。有任何事情，随时让林峰联系我。” “好。你也保重。”赵雯雯说完，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她望着窗外已经完全沉入黑暗的夜空，只有跑道的灯光延伸向远方。 自己的人生刚刚逃离一场情感的风暴，而顾砚舟，那个永远冷静、永远为她守候的顾砚舟，却意外地卷入了一场更为奇特的纠纷之中。 命运，真是难以预料！ 她站起身，拉直了衣角，和林峰一起，走向登机口。 …… 夜晚，飞机降落在桑卡拉首都机场。 赵雯雯略有些疲惫，林峰沉默而警惕地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两个人的随身包。 取完行李后，两人出了机场，矿场派来的车队早已等候在外，清一色的越野车，还是和以前一样，防弹玻璃，荷枪实弹。 前来接机的是矿场安保队大队长。 车队驶出机场，驶向广袤的非洲原野。 窗外是一望无垠的黑，稀疏的路灯，低矮的灌木丛，偶尔能看到穿着当地服饰的黑人妇女顶着水罐或货物走在路边。一切都充满了原始、粗犷。 赵雯雯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夜，心中异常的平静。 抵达指挥部别墅时，已经很晚了，还是三楼原来的套房，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看来顾砚舟一直期待着她的到来。 简单安顿下来后，赵雯雯站在房间的窗户前，看着外面夜色笼罩下的非洲荒野，远处传来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和偶尔的犬吠。 她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这里是自由的味道。 至于黄德山，就让他着急去吧，让他好好的冷静冷静，霸道和官威，她才不吃那一套。 第二天一早，赵雯雯先是乘坐直升飞机，去矿场上视察。 寰宇矿业的运营如同精密的钟表，在顾砚舟打下坚实基础，她当初摆平了一切干扰后，出矿量蒸蒸日上。 从矿石开采、筛选到运输港口的装船，每一个环节都有条不紊。 她不在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当地的关系也被顾砚舟打理得滴水不漏。 于是，赵雯雯就又去拜访了她的老朋友米勒，米勒看见赵雯雯回来了，非常的高兴，每日里不是约她下午茶，就是约她打麻将。 赵雯雯也乐得逍遥自在，她拒绝接听黄德山的卫星电话，但她知道，无论是黄德山还是罗正均，都会以自己的方法打探到她在桑卡拉的情况。 那又怎么样呢！打听就打听呗！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她在这里也可以过得逍遥自在。 偌大的世界，如果逼她，她有的是地方可以去，她有的是朋友可以依仗，不要想着用任何人或事物逼迫她、拴住她。 这天上午，赵雯雯刚在别墅后面的靶场练完射击，林峰又来低声汇报：“赵总，米勒先生派车来接了，说三缺一。” 赵雯雯点了点头，换了一身衣服，带上林峰出了别墅。 米勒的私人别墅，有恒温泳池、精心打理的园圃，以及米勒和他那帮老派殖民者朋友、当地官员所热衷的一切享受设施，是这片荒凉之地中的一片奢华绿洲。 打麻将、喝英式下午茶，成了他们社交的主要内容。 赵雯雯也乐意去社交，她需要这些社交来获取信息，也需要用这种“乐不思蜀”的姿态，隔空敲打那个在沪上坐立不安的男人。 米勒的私人别墅，灯火通明。 麻将桌上，除了赵雯雯和米勒，还有一位当地颇有权势的部长和一位葡萄牙裔的种植园主。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红酒、咖啡和甜点的混合气息。 “赵总，听说您的矿场下个月产量又能提升一截？真是令人佩服。”米勒打出一张牌，笑着说道。 经过几年的磨合，他们的关系已变得复杂而微妙，既有竞争，更有合作与依赖。 “都是顾总前期打下的基础好，还有像米勒先生您这样的朋友关照。”赵雯雯客气地回应。 与此同时，沪上，老洋房。 二楼育婴室里，三个月大的黄书韵在育儿保姆专业轻柔的哼唱，和外婆邹春兰耐心的逗弄下，发出咿咿呀呀的稚嫩声音。 赵雯雯离家出走，邹春兰内心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因为大孙子和她说过了，妈妈这是要演“一出戏”。 她其实心情非常好，她就只生了一个女儿，现如今既有大孙子，又有外孙女。既当了奶奶，又当了外婆，这是多好的事啊！成天高兴还来不及。 黄德山站在楼上书房的窗边，双手背在身后，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那张惯常威严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疲惫与难以消解的焦躁。 这个家，没有了赵雯雯，似乎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这份沉静让他坐立难安。 女儿近在咫尺，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但这份周全反而凸显了女主人的缺席，加深了他的无力感。 赵雯雯往昔的温柔身影和女儿那酷似母亲的清澈眼眸，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 “备车！”黄德山猛地转身，沉声对门口的勤务兵喝道。 他无法再待在这个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赵雯雯痕迹的空间里，必须去军营，去靶场，用熟悉的号令和硝烟味来麻痹自己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就这样，赵雯雯不在沪上的时候，黄德山总算是会偶尔住在军区。因为军区里有工作，没有赵雯雯的气息，能让他暂时的压下焦躁的情绪。 翌日，非洲桑卡拉，米勒的私家网球场。 一场酣畅淋漓的单打赛后，赵雯雯用毛巾擦拭着汗水，米勒给她递上一杯冰镇果汁。 赛后休息时，米勒擦着汗，状似无意地提起：“赵总，下周，我老朋友的“海洋之心”号上有个聚会，算是顶级圈子的私人沙龙，附带一场拍卖会。都是些有分量的老朋友，你有没有兴趣去散散心？” 赵雯雯喝了一口果汁，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疏离：“詹姆斯，你知道我不懂艺术品，所以……”她对这类奢华社交兴趣寥寥。 第 377 章 海洋之星 2 米勒对她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他微微一笑，从随身的公文袋里取出一本制作极其精美的烫金图册，递了过去。 “先别急着决定，看看这个。据说这次有几件不错的东方古代艺术品，你或许会感兴趣。” 赵雯雯漫不经心地翻开，目光扫过那些西方的油画珠宝，直到某一页，她的动作骤然停顿。 指尖微微收紧，图册上清晰地印着一尊青铜兽首的高清图片，其造型、锈色，与她所知流失海外的十二生肖兽首无二！ 一股混杂着历史痛感与强烈归属感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 她虽然不是什么品格高尚的人，但家国情怀还是有的，这件国宝，或许，她可以带回国去。 她深吸一口气，合上图册，再抬眼时，眼中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语气已然不同：“拍卖会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米勒心中了然，知道兽首成功吸引了她，便详细解释道： ““海洋之心”号游轮，下周驶入印度洋公海。派对持续三天，拍卖会是重头戏。都是超级富豪，安全性和私密性你绝对可以放心。” 赵雯雯略一沉吟，她点了点头：“好，我会准时出席，谢谢你的邀请。”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赵雯雯和米勒乘坐各自的直升飞机前后脚抵达卡宾达港，赵雯雯带上了林峰和陈志强。 一艘白色的小型快艇划破印度洋蔚蓝的海面，载着他们驶向远方的目的地。 快艇开了约莫二十分钟，一座巨大的、宛如移动海上城市的白色船体，逐渐清晰地矗立在海平线上。那便是“海洋之心”号。 随着距离拉近，游轮的压迫感愈发强烈。赵雯雯虽见识过世面，但眼前这艘巨轮的规模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想。 它不像船，更像一座被削平了顶端的摩天大楼，横卧于万顷碧波之上，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与他们乘坐的这叶小舟相比，对比悬殊，仿佛蝼蚁仰望巨象。 快艇稳稳靠在游轮侧面一个不起眼的专用登船口旁，一道坚固的舷梯缓缓放下。 林峰率先踏上，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向赵雯雯微微点头。 米勒向赵雯雯做了个“请”的手势，赵雯雯在前，米勒在后，陈志强和米勒的两个随从则紧随赵雯雯身后。 登上舷梯，踏入游轮内部，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空调系统维持着宜人的温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 入口处并非喧闹的主大厅，而是一个相对私密的接待区，穿着笔挺制服的工作人员礼貌而专业地查验邀请函，并通过仪器进行安全检查、枪支和人员登记、程序严谨，无声地彰显着此次聚会的级别。 因为登上游轮的都是富豪，富豪们几乎人人都带了保镖，所以枪支可以带上，但需要做登记，保镖的身份也需要客人做确认。 一切登记完毕后，在侍者的引导下，穿过一条铺着厚绒地毯的走廊，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游轮的核心区域之一——一个挑高数层、拥有巨型玻璃穹顶的中庭大厅。 金色的立柱，盘旋而上的奢华楼梯，闪烁的水晶吊灯如同星河坠落，各种肤色的宾客们衣香鬓影，手持酒杯，低声谈笑。 宾客的数量让赵雯雯暗自惊讶。 她原以为只是几十人的小圈子沙龙，但眼前熙熙攘攘的景象，怕是有数百人之众。 男人们多是定制西装，气度不凡；女人们珠光宝气，礼服争奇斗艳。 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俨然一个微缩的全球顶级名利场。 这个聚会的规模和奢华程度，远比米勒轻描淡写描述的更为宏大。 林峰和陈志强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此多的人群，安保压力无疑增大了数倍。 两人不动声色地更靠近了赵雯雯一些，如同最忠诚的影子，融入这流光溢彩的背景中，却时刻保持着最高度的警觉。 赵雯雯淡定的调整了一下表情，带着从容的微笑，和米勒等人一起穿过了这片璀璨的海洋，在侍者的带领下，去到自己的豪华套房。 临分别时，米勒对着她神秘一笑：“雯雯，晚宴时见，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晚宴时见。”赵雯雯微笑着与他点头告别。至于什么惊喜？她并不太在意。 夜幕降下，晚宴时分，赵雯雯换了一条款式简单，但面料、裁剪、做工都属一流的丝绸礼服裙，戴上钻石珠宝。 林峰和陈志强也换上了黑色的西服，打着领带，一左一右的护卫着赵雯雯，步入那觥筹交错的主宴会厅。 璀璨的水晶灯下，衣香鬓影间，一道灼热得几乎能穿透人群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赵雯雯。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立柱旁，一个年轻英俊的，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怔怔地望着她。 是卡尔·范德比尔特。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灰褐色礼服，衬得身形愈发修长挺拔，褐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而那双独特的琥珀色眼眸，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眼眸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久别重逢的激动，甚至……隐隐泛起了水光。 卡尔显然早就知道她会来。他的目光一直在入口处徘徊搜寻，直到看见她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在他眼中瞬间亮了起来。 他几乎是立刻拨开人群，快步向她走来，步伐甚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踉跄。 几年光阴似乎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依旧保持着那种出身顶级家族的年轻、纯粹与热情。 这与赵雯雯生命中那些深沉内敛、权势滔天的男人们截然不同。 他来到赵雯雯面前，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他缓缓伸出手，极其绅士地执起赵雯雯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雯雯……真的是你。”他低下头，将一个充满珍视意味的吻轻轻印在她的手背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上帝……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和我无数次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我的东方玫瑰。” 他的话语直接而深情，毫不掩饰自己的思念。 赵雯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微颤和温度。 第 378 章 海洋之心 3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让她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在新加坡的相遇，他如何从港岛追到沪上，用各种浪漫到近乎笨拙的方式向她示爱。 那份不顾一切的炽热，曾让她莞尔，也最终在罗正均和黄德山联手施加的无形压力下，无奈地画上了句号。 而卡尔却从未忘记过她，之前的卡宾达港事件，她只一个电话，他就为她解决了麻烦。 怪不得米勒会神秘兮兮的说晚宴有惊喜，原来，这就是惊喜。 虽然时过境迁，但此刻在公海的游轮上重逢，看着他几乎快激动落泪的模样，赵雯雯心中也难免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 卡尔非常期待的把自己的胳膊放在赵雯雯面前，赵雯雯看了看他，伸手挽上他的胳膊，两人一起步入宴会厅，在一处窗边可以看见大海的餐桌共用晚餐。 整个晚宴，卡尔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赵雯雯，眼里的深情都快要流淌出来，他对赵雯雯殷勤备至，一如当年。 晚餐后，卡尔的话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琥珀色的眼睛像等待投喂的大型犬： “雯雯，我们，出去走走，能单独聊聊吗？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赵雯雯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浅笑。 她当然知道卡尔有多么急切的想要靠近她，但考虑了几秒，“好啊，”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听在卡尔的耳朵里，却犹如天籁。 赵雯雯让林峰和陈志强先回房间，有卡尔的几个保镖在，她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离开的时候，林峰还不忘给赵雯雯披上一条真丝披肩，怕空调太凉，吹久了她肩颈又会不舒服。 两人出了宴会厅，走着走着就到了游轮最顶层，那里是几位顶级富豪的套房，其中就有卡尔的。 “雯雯，”卡尔拉住了她的手，有些迫不及待的将她拉进了自己的套房。 卡尔的私人套房占据了顶层的极佳位置，拥有近乎180度的海景落地窗。 内部装饰极尽奢华，融合了古典欧式的典雅与现代科技的便利，甚至还有一个燃着仿真火焰的壁炉，营造出温暖私密的氛围。 一进门，卡尔显得有些紧张和激动，他手足无措的想去为赵雯雯脱下披肩，又想赶紧去倒酒。 “雯雯，你坐，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香槟，还有……” 赵雯雯却仿佛这里是她的主场。 她优雅地自行脱下披肩，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款款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无垠的星空与漆黑的海面，背对着卡尔，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赞叹： “景色真美，卡尔。” 她这反客为主的姿态，瞬间化解了卡尔主导局面的企图，也让她自己占据了心理优势。 她没有立刻陷入怀旧或情感话题，而是先欣赏风景。 卡尔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望着窗外，但目光却更多地流连在她精致的侧脸上。 几年的思念瞬间决堤，他忍不住倾诉： “雯雯，你知道吗？……我从未停止过对你的想念。你就像我梦里的幻影，现在终于真实地站在我面前……” 赵雯雯转过身，正面看着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带感伤的笑容，眼神似乎有些迷离，仿佛也被回忆触动。 “卡尔，”她轻轻打断他，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那些都过去了。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又见面了吗？命运总是很奇妙。” 她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卡尔微微歪掉的领结，这个动作亲昵又带着一丝丝的掌控感：“你比以前更稳重了，卡尔。” 她的触碰让卡尔浑身一颤，琥珀色的眼眸瞬间燃起希望，他急切地抓住她的手：“雯，我……” 赵雯雯却适时地、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转身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矿泉水，微笑道： “我还是喝点水吧，保持清醒才能好好欣赏这艘漂亮的“海洋之心”。” 她再次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在整个过程中，赵雯雯始终掌控着节奏和话题的走向。 她不动声色的，引导着卡尔情绪的起伏，时而给予一丝似是而非的希望，时而又冷静地划清界限。 赵雯雯的动作和言语，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却又瞬间离开，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卡尔抓心挠肝。 他看着她端着水杯，优雅从容的再次走到窗边，几年积压的思念，遗憾，以及此刻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纱的焦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克制和绅士风度。 “雯雯！“他低吼一声，几个大步追上去，从身后猛的抱住了她。 赵雯雯手中的水杯薇薇晃了晃，几滴水珠溅落在地毯上， “啊！”她发出一声轻呼，但没有立即挣脱，只是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这短暂的停滞，在卡尔看来，就如同默许。 他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散发着幽香的发顶，手臂如同铁箍，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却又在微微颤抖。 “我不要再只是欣赏船……我不要再保持清醒……”他的声音沙哑，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我等了太久……梦里都是你……” 他强势地将她的身体转过来，迫使她面对自己。 在赵雯雯还未来得及说出任何一句掌控局面的话之前，他的吻已经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炙烈，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充满了年轻人横冲直撞的生涩和积压已久的渴望，笨拙却又无比真诚。 赵雯雯起初还象征性地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但很快，她便放松下来，甚至开始若有若无地回应。 她闭着眼，长睫轻颤，仿佛也沉浸其中。 她身上那缕一如当年、带着露水般清冽的玫瑰香气，此刻成了最致命的催情剂，将卡尔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窗外是深邃的印度洋夜色，月光在墨蓝色的海面上铺出一条碎银般的道路，巨型游轮破开海浪，平稳前行，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只属于此刻的梦幻孤岛。 套房内，壁炉的仿真火焰跃动着温暖的光晕。 卡尔凭借着一腔孤勇和本能，探索着这片他魂牵梦萦的疆域。他的动作急切而莽撞，带着未经人事的紧张。 第 379 章 海洋之心 4 赵雯雯则像一位耐心的引导者，用她细微的反应和若有似无的迎合，安抚着他的无措，引领着他。 在这个星光与海浪见证的夜晚，在“海洋之心”号这艘奢华的移动宫殿里，卡尔·范德比尔特，这个拥有无数财富和显赫家世的年轻船王，终于在他视为“东方玫瑰”的赵雯雯身上，从一个痴情的大男孩，蜕变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的生涩与炙烈，都成为了赵雯雯验证自身魅力、并暂时忘却远方博弈的调剂。 而对赵雯雯而言，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计算下的放纵。 她给予卡尔这份他梦寐以求的“圆满”，既是偿还一点旧日的情愫，更是为未来埋下一颗可能有用的棋子。 她的内心，始终保留着最清醒的一角，冷静地评估着这一切的价值。 夜还很长，海上的迷雾，似乎也更浓了些。 海面起风了，海里裹挟着若有若无的喘息和低语，时而轻柔，时而剧烈…… 船上的雾霭渐散时，海面也归于平静。赵雯雯趴在卡尔宽阔坚实的胸膛上，看着卡尔那泛着幸福水光的眼睛，心底竟然涌起了丝丝的……心疼。 “卡尔，你……是第一次？”她难以置信的问。 卡尔有些羞涩，还有些不好意思： “雯雯，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曾试图去改变，但，但我和那些女人约会时，一闻到她们身上那股体味混合着香水的气味，我就，我就……落荒而逃了……我……所以……” 赵雯雯先是一怔，然后温柔的笑了起来：“卡尔，我都不知道你是如此的可爱。”她的手抚过卡尔的面颊。 “雯雯，对不起，”卡尔搂紧了她，声音有些急促，带着自责：因为没有经验，我……我可能没有那么好。” “傻瓜，你很棒，刚才那次就很棒。” “是吗？”卡尔翻身又将她覆在身下：“那我们再来一次，更棒的……” 夜很深了，游轮上的夜晚狂欢刚刚才散场，舞厅里的音乐才刚刚停歇，三三两两的客人也开始回房间。 赵雯雯也在卡尔的两个保镖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套房，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直到林峰敲门送早餐，她才醒来。 她起床洗漱，林峰则把牛奶、三明治、培根、水果，放在了套房的小餐桌上。 “担心你起晚了饿，所以，我就把早餐给你带到房间来。”林峰摆放好的早餐，就出了房间。 中午，阳光正好。 卡尔准时出现在赵雯雯的套房外，他穿着清爽的亚麻衬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高兴和期待，像个要去春游的大男孩。 午餐设在船尾的露天餐厅，海风习习，视野开阔。 卡尔的目光始终胶着在赵雯雯身上，琥珀色的眼眸里情意浓得化不开，仿佛要将错过的几年时光一口气补回来。 他为赵雯雯点了最好的香槟，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家族生意的新动向、他生活里的趣事，以及他对艺术市场的见解，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赵雯雯则优雅地喝着香槟，偶尔回应几句，恰到好处地引导着话题，既不失礼，又保持着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午餐后，两人沿着甲板散步吹海风。 海天一色，波光粼粼。在这种浪漫的氛围下，卡尔显得更加放松和情不自禁。 他看向赵雯雯的眼神愈发炽热，交谈间，总是拉着她的手不分开，要么就揽着她的腰。 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船头区域，旁边有一扇不起眼的、通往内部设备间的舱门。 卡尔突然停下脚步，他四下快速扫视，确认周围无人。 然后，他像个冲动又兴奋的大男孩，一把抓揽住赵雯雯的腰，略带强硬却又充满期待地将她拉进了那个狭小、安静、堆放着一些救生设备的工具间里。 舱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海风与阳光，只有从门缝透进些许光线，以及机器低沉的嗡鸣。 在这样半明半暗的私密空间里，卡尔的气息瞬间变得急促而滚烫。 他将她轻轻抵在门板上，双手捧起她的脸，目光深深锁住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直接、热烈，充满了年轻男性荷尔蒙的冲动和积压数年的思念。 他似乎有些驾轻就熟了，吻得异常投入，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赵雯雯在一瞬间的惊讶后，并没有剧烈挣扎。 她心中莞尔，果然还是年轻人，冲动又直接，还带着些调皮。 她任由他吻着，甚至在他攻势最猛烈的时刻，给予了极其短暂且轻微的回应 ——这细微的回应，如同火星溅入油桶，瞬间点燃了卡尔更大的热情。 然而，就在卡尔意乱情迷，手臂收紧想要更深地索取时，赵雯雯却用手肘抵住了他的胸膛，微微偏开了头，气息有些不稳地低声道：“卡尔……别这样……外面会有人……” 她的拒绝听起来软弱无力，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娇嗔。 这恰到好处的挣扎和提醒，反而更激起了卡尔的占有欲。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剧烈地喘息着，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未褪的情潮和得到些许回应后的狂喜。 “雯雯……对不起，我爱你……我控制不住……”他语无伦次地道歉，却又带着满足的笑意。 赵雯雯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和衣裙，脸上泛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眼神似嗔似怨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推开了他：“我们该出去了。” 她先一步拉开舱门，重新走入阳光和海风中，仿佛刚才那个狭小空间里的暧昧插曲从未发生。 卡尔却高兴的拉起她的手，笑容里满是灿烂的阳光。 这晚，在酒吧和音乐厅都还热闹的时候，卡尔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赵雯雯到了他的套房。 他知道她不能在他套房过夜，所以，他就要把时间提前一些，这样，两个人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就可以稍微长一些。 他不再有昨晚的生涩，他开始驾轻就熟，时而温柔，时而猛烈，他想把自己最强壮最美好的一面与她共享，这个让他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男人的，他的东方玫瑰。 第 380 章 海盗 1 第三天的白天，卡尔也是和赵雯雯形影不离，卡尔觉得他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三天，然而他也知道这种快乐，终究是会到终点的。 第三天的晚宴过后，是拍卖会，尽管卡尔很想和赵雯雯待在套房里，但他知道，这场拍卖会有赵雯雯想要的拍品，所以，他也就在拍卖会现场陪着赵雯雯，他想将那个拍品拍下，送给她。 水晶吊灯将拍卖大厅映照得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宾客们端坐在丝绒座椅上，随着拍卖师富有煽动性的语调，不时举牌竞价。 赵雯雯坐在前排，姿态优雅，指尖却无意识地在拍卖图册的烫金封面上轻轻敲击。 她的目光掠过台上正在拍卖的一件文艺复兴时期油画，落在了图册的序号上—— 那尊让她想要的兽首，排位靠后，看来还要等上不少时间。 也不知怎么的，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感，混杂着对这件国宝志在必得的紧张，让她有些心绪不宁。 冷静如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会这般心绪不宁？ 这种情绪极其细微，却未能逃过身旁卡尔时刻关注她的目光。 “是不是有些闷了？”卡尔微微倾身，压低声音，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体贴，“离你想要的拍品还有一阵子。” “不如我们先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那里安静些。我让我的保镖盯着，等轮到兽首，立刻来通知我们。” 他的提议恰到好处，既缓解了她的等待，又彰显了他的周到。 赵雯雯侧头看了他一眼，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与其在这里枯坐，不如避开这令人窒息的喧嚣，好让心绪平静一下。 她优雅起身，卡尔立刻紧随其后，两人在少数几道目光的注视下，悄然离席，走向与拍卖大厅相连的、相对僻静的观景咖啡厅。 与此同时，游轮之外，死寂的海面 深蓝色的海水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只有游轮划开的白色浪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磷光。 几只没有开启任何灯光的黑色小艇，如同幽灵般，利用游轮自身引擎的噪音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贴近了这艘庞然大物的阴影处。 它们选择的位置并非正常的登船口，而是船体中部一个相对隐蔽、靠近后勤区域的地方。 那里，本该紧闭的一扇应急舱门，此刻却从内部被悄然打开，一道软梯无声地垂落下去——显然，游轮上有内应。 紧接着，一道道矫健、剽悍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鬼魅，迅速而有序地顺着软梯攀爬而上。 他们清一色穿着深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或戴着面罩，手中持有自动步枪、冲锋枪等制式武器，动作专业且训练有素，登船后立刻呈战术队形散开，控制了关键通道。 整个过程快如鬼魅，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咖啡厅里只有零星几对客人，轻柔的古典乐流淌着。 赵雯雯和卡尔临窗而坐，窗外是无垠的黑暗与船体自身的灯光。侍者刚为他们送上精致的咖啡和茶点。 卡尔正想找些轻松的话题，试图驱散赵雯眉宇间那抹若有若无的凝重。然而，就在这时—— “砰！……砰砰……” 几声声沉闷的、绝非正常声响的巨响，隐约从下层甲板传来，紧接着，似乎是某种重物倒地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两声短促的、被强行掐断的惊呼！ 咖啡厅里的音乐似乎停顿了一秒，客人们茫然四顾。 几乎是同一瞬间，赵雯雯身边的林峰和陈志强眼神骤变！他们曾经的职业素养，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那是枪声。 林峰一步跨到赵雯雯身前，将她与窗户可能存在的狙击视线隔开，陈志强则迅速贴近门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隐藏的武器上。 卡尔也愣住了，他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不定。 还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 “哒哒哒——！” 一阵清晰、密集的自动武器射击声，如同死神的狞笑，猛地撕裂了游轮夜晚的宁静，似乎从拍卖大厅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有尖叫声，但马上又寂静了下来。 咖啡厅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游轮的应急灯惨白地亮起，而后又迅速熄灭，将每个人惊恐扭曲的脸照得如同鬼魅。 林峰与陈志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多年的默契已达成共识。 “你看着赵总，我出去看看。”林峰说完，就打开咖啡厅门，出去了。 只片刻之后，他又回来了：“赵总，卡尔先生，海盗登船了，拍卖厅已经被围住，跟我们走，回房间！房间里有卫星电话，可以向外界求救。” 林峰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不容置疑。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赵雯雯身上那件优雅但行动不便的长裙，毫不犹豫地抽出腿侧的军用匕首。 “赵总，得罪了。”话音未落，他手起刀落，“嗤啦”一声，利落地将赵雯雯的长裙下摆从脚踝处割开直至膝上，让她能自由奔跑。 赵雯雯只是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神立刻恢复了冷静，配合地踩了踩脚，摆脱多余的布料。 她很庆幸今天穿了一双很好走了的中跟皮鞋。 卡尔脸色发白，但还是迅速召集了他身边仅剩的两名保镖，“去我房间，我房间离这里近，也有卫星电话。” 林峰看看赵雯雯，赵雯雯点点头。 一行人迅速离开咖啡厅，潜入光线昏暗的通道。 林峰一马当先，陈志强断后，将赵雯雯和卡尔护在中间。 他们选择了一条通往上层客舱的船员内部通道，这里路径最短，但风险未知。 果然，在一个转角，迎面撞上一个正用对讲机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落单的海盗哨兵！那海盗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从这个方向出现，愣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陈志强如同猎豹般从队伍末尾蹿出，左手闪电般捂住海盗的嘴，右手持有的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划过对方的咽喉！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鲜血喷溅的前一刻，站在赵雯雯侧前方的林峰，仿佛背后长眼一般，迅速回身，用宽厚的手掌牢牢捂住了赵雯雯的眼睛，将她轻轻按向自己肩头，隔绝了那残忍的一幕。 第 381 章 海盗 2 “走！”陈志强低喝一声，轻轻将还在抽搐的海盗尸体拖到角落阴影处。 林峰这才松开手。赵雯雯眼前恢复光亮，她深吸一口气，瞥见墙角那一抹迅速扩大的暗红，胃里一阵翻涌，但脸上却异常平静，只是指尖微微发凉。 卡尔则看得清楚，脸色更加苍白，强忍着不适。 刚清理完这个障碍，前方通道口又传来脚步声！是两名听到细微动静前来查看的海盗！ “掩护！”林峰低吼，同时猛地将赵雯雯和卡尔推向一旁的设备间凹槽。 卡尔的其中一名保镖反应稍慢，试图开枪，却被海盗抢先开火！ “哒哒哒！”子弹呼啸而过，那名保镖胸膛爆开血花，当场倒地牺牲，血溅了卡尔一身。 另一名保镖红着眼奋力还击，暂时压制了对方，利用同伴牺牲换来的短暂间隙，林峰和陈志强火力全开，迅速解决了剩余威胁。 林峰趁机一个翻滚，贴近那名倒下的海盗，迅速缴获了他手中的手枪和一个弹匣。 他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后立刻将这把沾着血的手枪塞到赵雯雯手中。 “赵总，上膛了，保险已开，必要时自卫！你的枪法很准的，不要有心里负担，他们是海盗，十恶不赦。”他看着赵雯雯，眼神坚定，充满了信任。 赵雯雯握紧冰冷而沉重的枪柄，一种陌生的力量感混合着恐惧涌上心头，她用力点了点头。 怪不得她今晚会无端的心绪不宁，原来是要出大事。 他就知道，老天爷可能是看她穿越过来后过得太过于顺风顺水了，总要找点危险来让她历历劫。 不敢有丝毫停留，他们护着赵雯雯和惊魂未定的卡尔，以及仅存的那名卡尔保镖，以最快速度冲回了位于上层区域的卡尔套房。 “砰！”厚重的房门被关上、反锁。 陈志强立刻用房间内的家具顶住门，并警惕地守在门后。林峰则迅速检查房间各个角落，确认安全。 暂时安全了。但房间内的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卡尔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身上牺牲保镖留下的血迹，双手微微颤抖。 赵雯雯则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手中仍紧紧握着那把手枪，胸口剧烈起伏，劫后余生的恐惧感和手握武器的现实感交织在一起。 林峰已经快步走向放在桌上充电的卫星电话，开始尝试与外界联系，好不容易才打通了矿上办公室的电话，让他们赶紧报警。 但在非洲，印度洋公海上，报警，估计也没什么用。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卫星电话拨号时发出的微弱蜂鸣。 赵雯雯没有浪费时间，她接过了林峰手里的卫星电话，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她首先拨通了一个刻在她记忆里的号码——黄德山的卫星电话专线。 电话几乎是在接通的瞬间就被接起了，仿佛那头的人一直将听筒攥在手里。 黄德山粗重焦急的声音立刻炸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雯雯？！是不是你？！你在哪？！” “德山，”赵雯雯的声音异常平稳，打断了他的连珠炮，语速快而清晰，没有任何废话，“我在印度洋公海，“海洋之心”号。我们遇到海盗了，船已被控制。”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黄德山骤然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赵雯雯继续用那种交代后事般的冷静语气说道：“听着，德山，如果我这次没能回去，”她顿了顿，声音里刻意揉入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哽咽，恰到好处，“书韵……还有我妈，就拜托你了。一定照顾好她们。” 她没有给黄德山咆哮或追问的机会，说完这句，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她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黄德山会是如何的暴怒、焦虑和无力回天，但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用最直白的方式，将最大的责任和最深的牵挂砸向他，激发他最强的保护欲和行动力。 她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拨打另一个号码，拨了几次才拨通，同样，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罗正均的声音传来，依旧沉稳，但那沉稳之下是绷紧到了极致的弦：“雯雯？是你吗？你还好吗？” “正均，”赵雯雯的语气和对黄德山时略有不同，少了一丝托付的直接，多了一分告知的平静，但同样带着诀别的意味，“我在公海，“海洋之心”号，海盗登船了。” 罗正均那边是更长久的沉默，一种能吞噬人的沉默。 “如果我出事，”赵雯雯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仿佛带着无尽的遗憾，“泽嘉……就全靠你了。别让他受委屈。” 同样，不等罗正均回应，她便结束了通话。 对罗正均，她强调的是儿子，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 她深知，罗正均的理智和权势，会在这种沉默中酝酿出最可怕的力量。 挂断之后，放下卫星电话，赵雯雯才仿佛卸下了一层重担，事到如今，她反而不怕死了，也许是经历过几次，只是这一次比较严重。 这两个电话，内容相似，但侧重点微妙不同，精准地戳中了两个男人最在意的地方。她不是在求救，而是在交代后事。 房间里一片暂时的寂静。 卡尔看着他，眼神复杂，这几年因为赵雯雯，他努力的学习华文，所以，赵雯雯的电话他是可以听懂大概意思的。 他既震撼于她在生死关头惊人的冷静和决断，又为电话内容中透露出的、她可能与另外男人之间深厚的、他无法介入的羁绊而感到一丝苦涩。 林峰和陈志强则默默守在一旁，眼神更加坚定，守护她的决心因这通电话而变得更加沉重和义无反顾。 赵雯雯把卫星电话交给卡尔，问他是否需要向家里通个电话？ “说遗言吗？”卡尔笑了起来，他无比深情的看着赵雯雯：“我没有任何遗憾，能和你死在一起，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赵雯雯看着他，也笑了：“傻子，你还那么年轻，不要想着什么死不死的，说不定真能险象环生。” 赵雯雯笑的温柔至极，但还是带上了几分苦涩和无奈。 卡尔看着她，真的觉得如果可以和她死在一起，那也是此生无憾了。 第 382 章 海盗 3 房间内凝重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卡尔也去翻找出自己藏着的一把手枪。 他虽然不怕死，但也想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哪怕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她可以好好活下去，因为她还有牵挂。 他深深的看了赵雯雯一眼，强迫自己思考。突然，他眼睛一亮，猛地抬头： “直升机！我的直升机就停在游轮的停机坪上！” 但这份希望的光芒瞬间又黯淡下去，他颓然道，“可是……会驾驶它的保镖队长，他当时还在拍卖厅，恐怕……”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赵雯雯又笑着开口了，声音轻松得不像刚刚经历生死险境： “好巧，我的林峰，陈志强，都会开飞机。” 她的话语幽默，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两位保镖身上。 林峰沉稳地点点头：“多种机型，包括贝尔系列，都没问题。” 陈志强也接口道：“嗯，只要飞机状况正常和油料足够。” “够，油料够，”卡尔连忙点头：“我到游轮的那天驾驶员已经把油加满，状况也应该没问题。”说着，还从行李箱中翻出了直升机的备用钥匙。 绝境中突然出现了一条生路！卡尔的脸上重新燃起希望。但林峰紧接着的话又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另一边的停机坪，需要穿越开阔地带和至少两层甲板，路径很可能已经被海盗控制或巡逻。这条路，不会比刚才过来时轻松，甚至更凶险。”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起来：“有路，就比困死在这里强。那些海盗一定已经在“清理”游轮了，说不定马上就会到这里，准备一下，我们尽快出发。” 自救的火焰，在她眼中点燃。 几乎在方才赵雯雯挂断卫星电话的同时。 京城，罗正均办公室。 罗正均握着话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赵雯雯那平静却如同诀别的声音在他脑中反复回响，尤其是那句“泽嘉就全靠你了”，像一把钝刀割着他的心。 无尽的悔恨、担忧和对那个逼走她的男人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一贯的冷静。 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黄德山的专线。电话一接通，不等对方开口，罗正均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火山爆发前低吼的声音就砸了过去： “黄德山！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的私欲，步步紧逼，雯雯怎么会跑到那种鬼地方去？！她现在在公海上被海盗围了！要是她这次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电话那头的黄德山显然也刚接完赵雯雯的电话，正处于极度焦躁和暴怒的边缘，被罗正均这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更是火上浇油。 但他深知此刻不是争吵的时候，强压着火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老子比你更想宰了那帮杂碎！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知道，罗正均肯定有主意要和他商量或对接。 罗正均极力控制着情绪，语速极快地说道：“听着，我没时间跟你吵。我给你一个瑞士银行的账号和密码，里面是无记名债券，足够调动世界上最顶尖的力量。” 他报出一串复杂的数字，“你马上联系德林！让他想办法，用最快的方式，聘请最好的国际雇佣兵，或者动用他一切能调动的涉外资源，去公海定位“海洋之心”，把人给我救出来！多少钱我都出，不惜一切代价，要快！！” 黄德山瞬间明白了罗正均的意图。 他家老三黄德林，长期负责与涉外维和相关的工作，拥有最直接、最不受常规约束的国际行动人脉和渠道。 这是目前情况下，可能最快触及现场的力量。 “我知道了！”黄德山没有任何废话，“账号我记下了。我马上联系德林！你那边也动用所有能用的资源！” 这一刻，两个势同水火的男人，因为同一个女人的安危，暂时达成了空前的一致和妥协。 电话挂断，两股庞大的势力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跨国救援行动，在惊涛骇浪之前，悄然启动。 此时，“海洋之星”巨型游轮上，昔日金碧辉煌的拍卖大厅，已沦为一片狼藉的囚笼。 水晶吊灯依然亮着，却映照着一张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苍白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高级香水与冷汗混合的怪异气味。 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名流们被迫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或挤坐在椅子上，周围是持枪巡逻、面目狰狞的海盗。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是最初试图反抗的保镖和两名可能因动作稍慢或试图藏匿物品的侍者，鲜血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污渍，无声地警告着所有人必须顺从。 海盗们显然经验老道，行动有条不紊。一部分人持枪监视，另一部分人则开始系统性的洗劫。 拍卖台上，那尊引起赵雯雯关注的青铜兽首，连同其他所有珍贵拍品，被海盗们粗暴地塞进特制的防震箱里。 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此刻在他们手中与普通货物无异。 海盗们拿着帆布袋，挨个从富豪们身上搜刮财物。 百达翡丽、江诗丹顿的名表被直接从手腕上捋下；女士们脖颈上的钻石项链、手指上的硕大钻戒、精心搭配的钻石胸针，被毫不怜惜地扯落； 甚至连男士们昂贵的领带夹、袖扣也未能幸免。 哭泣声、哀求声低低响起，但回应她们的只有冷硬的枪口推搡和呵斥。 洗劫完有形财物后，真正的心理折磨才开始。 海盗头目，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戾的男人，跳上拍卖台，拿起拍卖槌，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操着带有浓重口音但能让人听懂的英语，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大厅： “女士们，先生们，恭喜你们，你们的命很值钱！” 他咧嘴一笑，露出黄牙，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每个人，基础价格3000万美金！……你，还有你，他用枪口虚点几个看起来最显赫的人，其中还包括詹姆斯.米勒，你们的价格是5亿！别嫌贵，这证明你们身份尊贵！” 第 383 章 海盗 4 台下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哭泣。 “不过，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他话锋一转，“为了让游戏继续，每个人先付500万美金的“入场券”，证明你们想玩下去！一小时内，钱不到指定账户，就去喂鲨鱼！付了钱的人，可以活着打电话去要剩下的钱！” 台下又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 “别担心，”海盗头目戏谑地说，“我们很“文明”。给你们机会联系家人、公司、银行！看到那边的几个小弟了吗？” 他指了指大厅角落几个设置了卫星电话和笔记本电脑的区域，“快过去，打电话，转账！限时1小时！”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扫过全场，“时间一到，没转账的……看到外边甲板下的鲨鱼鳍了吗？或者，你们也想想尝尝子弹的滋味也行！可以二选一，按个人喜好选择。”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所有人。每个人都明白，海盗的承诺如同废纸，即便转了账，也未必能活命。 但在枪口下，在即刻死亡的威胁面前，求生欲压倒了理智。 第一个妥协者： 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富豪颤抖着举起手，在海盗的示意下，连滚爬爬地跑到卫星电话前，几乎是哭着对着话筒喊叫，命令手下立刻转账。 他的行为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另有人试图哀求：“先生，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能不能少一点……” 回答他的是一记狠狠的枪托砸在背上，伴随着海盗的怒骂。 也有极少数人强作镇定，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在不激怒海盗的情况下拖延时间，或者暗中发出求救信号，但周围虎视眈眈的海盗让任何小动作都风险极大。 转账的指令正通过卫星信号，从这艘被困的孤船发往世界各地的金融机构。 每一笔交易的完成，都伴随着受害者家庭的崩溃和国际刑警组织的警报，但远水难救近火。 大厅里，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般沉重，金钱在这里失去了往日的光环，只剩下最原始的、购买生存时间的残酷价值。 而海盗头目则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享受着支配这些顶级权贵命运的快感。 就在拍卖厅内的富豪们在枪口下进行着财富转移的同时，游轮其他区域的屠杀与清洗正在更残酷地上演。 通道与公共区域，正在上演着抵抗与死亡。 并非所有安保人员都集中在拍卖厅，一些在居住区巡逻或在关键岗位值守的安保人员，与渗透进来的海盗发生了激烈但短暂的枪战。 枪声在狭窄的通道内格外刺耳，伴随着中弹者的闷哼和身体倒地的沉重声响。 但这些抵抗大多很快被海盗绝对的火力和人数优势扑灭，留下斑驳的血迹和散落的弹壳。 一些没能及时躲藏或试图逃跑的乘客和船员，成为了海盗们练枪的靶子或是发泄怒火的对象。 哭喊声、求饶声往往只持续几秒，便被一声冰冷的枪响终结。尸体被随意地拖到角落或直接抛入大海，溅起无声的水花。 海盗们分成小队，开始系统地清理客房区域。 他们用枪托砸开未能反锁的房门，或者对着门锁直接射击破门而入。 对于躲在房间里的乘客来说，门外每一次脚步声的靠近、每一次粗暴的砸门声或枪击门锁声，都如同催命符。 有人藏在床底、衣柜里，瑟瑟发抖，祈祷厄运不要降临。 但海盗们搜索得极其仔细，一旦被发现，轻则被粗暴地拖出，抢走身上所有值钱物品后驱赶到拍卖大厅集中点，重则因为任何微小的反抗迹象而被当场处决。 游轮各处持续传来零星的枪声、物品破碎声、尖叫声、海盗粗暴的呵斥与狂笑声。 这些声音与拍卖厅内相对“有序”的勒索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共同构成了一幅完整的人间地狱图景。 当然，也有极少数幸运儿或极其冷静的人，找到了更隐蔽的藏身之处—— 通风管道深处、废弃的储藏室、甚至某些公共区域的天花板之上。 他们大气不敢出，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听着外面发生的种种惨剧，在黑暗与恐惧中煎熬，祈祷着救援的降临，或者至少能躲过这第一轮血腥的清剿。 整艘游轮，仿佛一个正在被吞噬，每一处角落都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海盗们正在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宣告着他们对这艘船及其上所有生命的绝对控制权。 卡尔套房的厚重木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隙，林峰如幽灵般侧身探查片刻，打了个手势。 陈志强立刻护卫着赵雯雯和卡尔悄然闪出，那名仅存的卡尔保镖断后。 门在身后无声合上，切断了暂时的安全，将他们重新投入危机四伏的钢铁迷宫。 他们选择的是最近的船员通道，光线昏暗，管道纵横，充满了金属的低鸣。 林峰领头，陈志强压阵，将赵雯雯和卡尔护在中间。没走多远，前方拐角就传来海盗含糊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林峰猛地握拳，小队瞬间静止，紧贴冰冷舱壁。 两名持枪海盗晃悠着转过弯来。就在他们发现人影、惊愕抬枪的瞬间，林峰和陈志强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扑出！ 林峰一手捂住当前海盗的口鼻，另一手握着的军用匕首精准地从其肋骨间隙刺入心脏，动作无声无息。 几乎同时，陈志强用一记凌厉的肘击砸中另一名海盗的喉结，在其窒息倒地前补上一刀割断颈动脉。 整个过程在数秒内完成，只有沉闷的倒地声和细微的血液喷溅声。 赵雯雯脸色微白，但眼神锐利，紧紧握着手中那柄缴获的手枪。 卡尔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看向林陈二人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穿过下层通道，他们必须经过一段相对开阔的室内观景平台，这里连接着通往上层的主楼梯。 然而，平台上有三名海盗正在搜查休息区的沙发，试图找出藏匿的幸存者。 “没办法绕了，冲过去，抢占楼梯！”林峰低喝一声，率先举枪点射！“砰！砰！”一名海盗应声倒地。 第 384 章 海盗 5 另外两名海盗反应极快，立刻寻找掩体还击！子弹呼啸而来，打在玻璃和金属扶手上，碎玻璃乱飞，火花四溅！ 陈志强一边开枪压制，一边护着赵雯雯和卡尔快速前冲。 卡尔的保镖也在奋力射击，试图压制海盗火力，但一枚流弹击中了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身体失控地撞向旁边的藤编沙发，武器也脱手了。 “别管我！快走！” 受伤的保镖倒在沙发后，忍着剧痛喊道，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累赘。 就在这时，一名海盗凭借掩体，已经瞄准了正在冲刺的林峰侧影！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处于被保护状态的赵雯雯，眼中寒光一闪！她骤然停下脚步，双手握枪，凭借着这之前训练出的枪法基础，以及此刻超乎常人的冷静，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精准地钻入了那名海盗的眉心！他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另一名海盗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枪惊住，刚露出半个脑袋想查看，赵雯雯的第二枪已然响起！ 子弹擦着他的掩体边缘掠过，虽未命中，却吓得他彻底缩了回去，给了林峰和陈志强宝贵的喘息和推进时间！ “走”林峰回头看了赵雯雯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许，没有废话，立刻与陈志强交叉火力清理了前方障碍。 四人趁机冲上了通往顶层的主楼梯。而那名受伤的、生死未卜的保镖独自留在了危机四伏的观景平台。 这是残酷战场上的无奈抉择。 主楼梯已被杂物部分堵塞，且极易被从上而下夹击。 林峰当机立断，选择了一条维修用的垂直舷梯，直通顶层甲板。但这意味着，攀登过程中，他们几乎就是活靶子，但好的是，有夜色做掩护。 “我第一个，陈志强断后，赵总和卡尔先生居中，快！”林峰率先向上攀爬。舷梯狭窄陡峭，金属网格踩上去发出吱呀声响。 果然，刚爬到一半，下方舱门被推开，一名海盗探头下望！“上面有人！”他惊呼着举枪。 “砰！”垫后的陈志强眼疾手快，一枪将其击毙。但更多的海盗被惊动，脚步声和叫喊声从下方传来。 “快爬！”林峰在上面大吼。赵雯雯和卡尔拼尽全力向上攀登，子弹开始从下方稀疏地射上来，打在周围的钢架上叮当作响。 陈志强一边艰难地向上爬，一边低头还击，险象环生。 终于，林峰率先抵达顶部，迅速解决掉舱门边的威胁，伸手将赵雯雯和卡尔拉了上去。 陈志强也敏捷地翻身上来，立刻回身对着楼梯口投下一枚从海盗手中缴获的手雷，暂时阻断了追兵。 顶层甲板的海风扑面而来，四处被探照灯照的雪亮，远处停机坪上卡尔的直升机静静伫立，仿佛希望的象征。 但通往停机坪的最后几十米开阔地带，却有四名海盗正在巡逻！ 林峰和陈志强交换了一个眼神，打了几个手势，压低声音，语气决绝，“我和志强开路，雯姐，你们跟上！” 话音未落，两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枪声爆豆般响起！两盏照向直升机的探照灯也被打灭。 同时 一名海盗被当场击毙，另外三人迅速散开，依靠着甲板上的设施激烈还击。 赵雯雯一拉卡尔，“走！”两人趁着火力被吸引，猫腰全速冲向直升机！子弹打在脚边和周围的金属构件上，火花四溅！ 突然，陈志强一个踉跄，小腿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裤管！但他咬紧牙关，单膝跪地继续射击，为赵雯雯争取时间。 赵雯雯和卡尔连滚爬爬地冲到直升机旁。卡尔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打开舱门。 就在赵雯雯即将登机的一刻，她猛地回头，看到一名海盗正举枪瞄准了跪地艰难换弹匣的陈志强！ 没有思考的时间！赵雯雯再次举枪，几乎是凭感觉射出了第二发子弹！ “砰！” 这一枪打中了海盗的肩膀，虽未致命，却让他失去了准头，救了陈志强一命！ 林峰趁机一个精准的点射，结果了那名海盗，然后奋力拖起受伤的陈志强，跌跌撞撞地撤向直升机。 所有人终于挤进了机舱。林峰迅速坐进驾驶位，启动引擎。螺旋桨开始旋转，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追兵赶到，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机体防弹装甲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坐稳了！”林峰大吼一声，操纵杆猛地拉起，直升机摇晃着脱离甲板，迅速爬升，将下方那片杀戮之地甩在了黑暗中。 机舱内，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声和引擎的轰鸣。 赵雯雯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无垠的黑暗和星辰，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柄救了她也救了同伴的手枪。 直升机轰鸣着脱离甲板，巨大的升力将所有人紧紧压在座椅上。 下方“海洋之心”号的灯光如同一个正在沉没的、布满珠宝的棺材，迅速缩小。但危机并未解除。 “拉高！避开他们的射界！”陈志强忍着腿伤，急促地喊道。 作为经验丰富的护卫，他深知停留在游轮火力的有效范围内是致命的。 然而，林峰却做出了一个相反的决断。他猛地一推操纵杆，直升机非但没有爬升，反而以一个近乎危险的角度向下俯冲，再次扎向漆黑的海面！ “林峰！”卡尔失声惊呼。 “信任他。”赵雯雯的声音异常冷静，她的手紧紧抓住扶手，目光却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 她瞬间明白了林峰的意图——夜色，是他们最好的盾牌。 直升机重新降至离海面仅十几米的高度，几乎是在浪尖上飞行。巨大的旋翼卷起咸湿的水汽，拍打在舷窗上。 林峰迅速关闭了直升机上所有不必要的灯光，只保留最基本的仪表照明。 整架飞机瞬间融入了印度洋深沉的夜幕中，肉眼极难发现。 在这个高度，雷达回波会与海浪的反射波混合在一起，极大地干扰了对方可能存在的舰载或其它雷达的追踪效果。 林峰下令保持无线电静默，避免信号被探测到。 果然，从游轮方向射来的探照灯光柱和零星子弹，很快失去了目标，徒劳地在他们刚才爬升的空域扫过。 那两艘试图追赶的快艇，在茫茫黑暗中更是如同无头苍蝇，很快就被远远甩开。 然而，空中威胁并未解除。陈志强再次预警：“右后方，有灯光！高度比我们高，在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