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看清样貌,鸟儿就扑棱翅膀飞向了天空,和墨色融为一体。留下象无一个人愣在原地。
“看样子功夫还不到家。”林珍娜取笑他说。
“我还没见过这种样子的鸟。”象无一脸的遗憾。
随着距离烟雨楼越来越近,林珍娜的心情也渐渐沉重起来。只有看见象无这副模样,她才能略微觉得松活一些。
象无走到火堆边坐下,接过林珍娜手里的木棒,继续翻烤才从河里捞上来的鱼。“还是很紧张吗?”象无问。
“好多了。”林珍娜回答。
“我懂。以前每次师父从外面回来之前,我都会紧张到睡不着。”象无苦涩地笑了笑:“只能整夜在佛主面前诵经。”
“一整夜吗?”
“也不完全是。”象无说:“一般念着念着,我也就睡着了。”
“我饿了。”林珍娜挽着头发,若有所思地说道。她似乎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包袱里还有干粮。”象无想了想说:“要不然先吃两口垫巴垫巴。”
“不吃。”林珍娜忽然任性起来,“太干巴,噎着难受。”
象无哭笑不得,只得说:“这火不知道为什么烧不起来。吃烤鱼的话,还得再等一会儿。”
“太潮湿了。”林珍娜怔怔地盯着孱弱的火焰。
“是么?”虽然是一句没有什么营养的回答,而且象无也不知道林珍娜说的对不对。他只是习惯性地不让林珍娜的话落了空。
过了一会儿,林珍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打起了精神。她偏过头,靠近了象无一些,长长的头发如若瀑布那般直直地垂下。“你摸摸看。”她兴致勃勃地说:“真的很潮湿,可以拧出水来。”
象无愣怔了片刻,最后举起来一半的手往自己的袖管上拧了一把,说:“的确是太潮湿了。”
林珍娜又把头发拨到脑后,压低了身子歪斜着头,从下往上看向象无火光中的侧脸。
“怎么了?”象无被她盯得有些局促,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询问。
林珍娜幸灾乐祸地拖长了尾音问:“你刚才是不是害羞了?”
“才没有。”
象无正欲辩驳,一声尖锐的啸鸣打破了夜的沉寂,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林珍娜唰的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怎么了?”象无这个夜晚总是在提问。
林珍娜看着他,呼吸也变得急促:“是烟雨七子的求救信号,她们遇到危险了。”
象无放下了手中的树枝,拾起一旁的长剑,说:“我们去看看。”
“嗯!”林珍娜点点头。
鱼落到柴火中心扬起火星。火焰中,鲜嫩的白肉表面滋滋冒着油。
*
虽然设想过很多种见面的情境,但林珍娜确实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方式。
她和象无以最快的速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没过多久,树林里又升起作为标记的烟火,和白车轴草花朵的形状相仿,小儿紧凑。
林珍娜调整方向,向着烟花的方位进发。比起用眼睛看到,她的耳朵先听见了哭声。
阴的双手、长裙被染上了红色。她抱着双目无神,口吐鲜血的师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和她穿着同样水蓝色长裙的另外两个姑娘,站在一旁低着头,肩膀也颤动着,下唇咬出了嫣红的颜色。
还有一人穿着淡绿色彩的长裙,站在远一些的地方,右手握着的长剑还在不住地滴血。她是最先察觉到林珍娜和象无到来的人。
林珍娜有些畏怯地唤道:“师父。”
持剑的女人看了她一眼,脸上先是有一丝惊喜。在看到林珍娜身边的象无以后,这似有若无的喜悦立刻转为毫不掩饰的厌恶。
站着的千树和晚也回过头。晚的嘴微微张开,但很快又闭上抿成了一条线。她的眉毛、鼻子和嘴向着不同的方向用力,神情复杂地看着林珍娜。
千树看见林珍娜,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决了堤。刚抬腿向着林珍娜的方向跑出一步,晚就拉住了她,对着她摇了摇头。于是她就这样远远地与林珍娜对视着。
跪在地上的阴听见动静也抬起头,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短暂的木然以后,她看向两人的眼中只有彻骨的憎恨。“都是因为你!”阴说。
“都是因为你!”阴重复道。
上一次相见还是在森罗寺,是林珍娜求晴师姐,让她放自己离去,去和自己彼时的情郎——那个来自长生殿的负心汉——俞会团聚。本来以为会是牛郎与织女的故事,没想到结局却是冷漠又残酷的。
晴师姐替她担下了私离门派的罪责,这些日子里,肯定也不好过吧。林珍娜想。
只是为什么再见面时,就变成这样了呢?林珍娜的手掌也在抽动,最后她攥紧了拳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为了找你,师妹也不会这样。”阴咬着牙,面容扭曲:“都是因为你!”她又把脸贴到晴的额头上,嚎啕大哭起来。
林珍娜看向千树,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千树抽抽嗒嗒,已经没有办法很好地言语了。林珍娜于是把目光转向了看起来要冷静一些的晚。
“是一个独臂的男人。”晚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晴师姐,还有风烟雨雪四位师姐都遇害了。”
阴猛然站了起来。象无立刻向前抢了一步,站到林珍娜的身前。
“是和我一样的剑式。”晚马上感受到了象无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是和她一般无二的剑意。
不过阴似乎并不是打算冲着林珍娜去。“那个老东西已经被师父重伤。我们分开寻找,绝不能让他跑掉。”阴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妹说了这番话,转身投入树林当中去了。
晚和千树擦了擦眼泪,也转身进入到树林的阴影之中。
“你。”持剑的女人开了口,冷冰冰地说:“你违背祖训,把武功传给了这个男人。你是来宣战的吗,和那个男人一起?”
林珍娜扑通跪倒在地。“弟子绝不会对自己的手足出手。”
女人看着林珍娜。片刻之后,她甩掉了剑上剩余的血迹,威厉地瞪着象无,话却是对林珍娜说的。“如果你的心中还有悔意,就揪出那个杀死你同门的男人。”
林珍娜起身,附在象无的耳边说:“我担心师妹,你帮我照看她。我去跟着师姐。”
象无点头,没有犹疑立即向林珍娜指出的方向,跟随千树而去。而林珍娜自己,则是追向情绪濒临崩溃的阴离开的方向。
在完全被阴影淹没之前,林珍娜回头望了一眼。师父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晴孤零零一人靠着树干。闭着眼睛,就好像是睡着了。
*
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
伤痛和仇恨填满了阴的心。但这还不至于让她失去一个剑士最基本的警觉,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第一时间她就把手搭在了剑柄上,随时都可以斩出。
“是我,师姐。”林珍娜说。
“如果你要走,”阴说:“为什么不干脆消失得彻底一点。”
“什么?”
“都是因为柳时恩带来了你的消息。不是为了出来找你,我们还在烟雨楼。晴也就不会死在那个人的手下。”
林珍娜明白了。她们是得到了自己的消息,为了带自己回去才会从烟雨楼出来。
“如果是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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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那个男人过来。”阴顿了一下,沉声说:“我一定会也杀了他。”
“所以我没有让他来这里。”
“事到如今你再回来,是想要什么呢?”阴诘问道:“你违反了祖训,难道还希望师门会给你祝福吗?”
“师妹不敢。”
“不管是你,还是那个男人。师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暗夜中的一道银光,这时吸引住了阴的目光。一个独臂的人影手持长剑,剑锋上担着晴的手帕。
那是狂妄的挑衅。
“不要,师姐。我们先放出信号。”林珍娜企图抓住一旁的阴。“盯住他,等师父她们过来再一起合围。”
阴只觉得血气上涌,化身一道电光,从树梢上冲了下去。这式剑法林珍娜在平安院前也使过一次。那绝对是一往无前的剑法,无论是什么,都无法阻止,都不能让她停下来。
眨眼间,剑已经稳稳地插入了男人心脏的位置。阴带着男人向前,撞击到地面。
然后林珍娜看见飞扬的树叶,听见了短促而凄惨的哀鸣。
那条晴的手帕,在半空中和树叶一起翻飞。溅上了殷红的血点。
*
气温稍微降下来了一些。
用过干粮还有少量的水以后,李乐天三人骑着骆驼,排成一字长蛇阵继续向西。
“在剑庄的话,恐怕早就天黑了。”队伍中间的李娜炅,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如是说道。
“如果呆在这里太久的话,肯定会疯掉的。”最前方的李乐天抬起手,从指缝中窥视悬挂在天边的太阳,“四季不明,日夜不分。”
李娜炅轻声笑了笑。那般泠然的笑声,竟让两位侠士自觉清凉了不少。她说:“听说从前许多大侠遇到瓶颈时,就会来这个沙漠中修炼。”
“诶,真的假的?”
“我也曾听家父说过。”队尾的贺子安也出言印证道:“先祖就是在这片沙漠中悟出了家学。”
“既炼其体,也煅其神。”
驼队正走在上行的路上。一阵微风吹过,黄沙整齐地飘向右侧,飞向远方。飞行的高度不断变化,骆驼的脚下仿佛有一条黄色的绸带在舞动。
“贺少侠接受家族的传承了吗?”李娜炅好奇地问。
“还没有。”贺子安抬起一只手,挡住从左手边飞过来的风沙。“本来老爷子说黑山之行结束就把功力传给我。”贺子安悠哉游哉地调侃道:“早知道李兄有如此的能耐,我就让老爷子先把功力传给我了。”
这般自嘲的话让李娜炅又笑了出来。她回话说:“我身上其实有了一份传承,不过我父亲的他也没有给我。这次找到他,我一定让他赶紧先给我了。不然哪天遇到一个李姐姐,我后悔都来不及。”
年轻人坦荡的胸怀,比起这一方广阔无垠的天地也毫不逊色。
“你呢,李少侠。”李娜炅拚娇似的说:“就我们两个说,你也太狡猾啦。”
李乐天的身躯跟随着骆驼的节奏左右微微地扭动着。他看着骆驼头顶和脖颈上杏色的绒毛,想要伸出手去抚摸,但又因为实在太过遥远只能作罢。
“我吗?”李乐天看着前方,说:“我也没有传承,不过师父教会了我锤法。”
“对了。”李娜炅恍然大悟,“李少侠你之前是铸剑城有名的铁匠。”
“倒也没什么名气。”
“不重要了,你现在可有名了。”李娜炅由衷地赞叹:“你们都是了不起的人。年纪轻轻,凭着自己的努力就能达到现在的高度。”
三人运气很好。在天气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了一幢被黄沙掩没了一半的土屋。有了临时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