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桥他们本打算原路返回,然而他们发现来时的狭窄小路已被大量积雪堵塞,无法通行。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绕远路,从另一侧的山脊迂回。
雪层深厚,跋涉艰难,晏绯估算了一下:“照这个速度,回到部落大概需要一天一夜。”
这意味着,他们不得不在冰天雪地里露天过夜。
沈雨桥有点发愁:“嘶……有点难办。”
“总不能直接睡在雪地上吧?”
他们在附近搜寻了一圈,没能找到可以避风的山洞或岩缝。
最终,他们停在一处背风的巨石后面。
晏伏用爪子将地面的积雪压实清出一片空地,然后侧躺下来,露出温暖柔软的腹部和九条蓬松的大尾巴。
他示意沈雨桥:“睡这里。在我怀里,肚子上。尾巴盖着你,不会冷。”
但沈雨桥想了想,摇摇头:“那样你会睡不好的,一直要给我挡风保暖。”
他环顾四周:“我们搭个临时帐篷吧!我记得大概结构!”
沈雨桥从功德碗里掏出备用的兽皮、坚韧的藤蔓和几根削好的木杆,开始比划着搭建。
但对一些细节犯了难——绳结怎么打最牢?角度怎么支撑最稳?防风怎么处理?
这时,师父的残魂本体从碗里飘了出来,兔子分身暂时下线,蹲在一旁负责卖萌监工,师父开始指点:
“支撑杆斜插进雪地,角度60度左右……对!”
“防风绳要拉紧,绕过石头固定……打双套结!”
“兽皮边缘用雪压实,防止漏风……”
沈雨桥一边照做,一边震惊于师父的熟练。
他脑子疯狂警告“别问别问”,但嘴巴却不受控制地秃噜了出来:
“……师父,这你也会?!”
嘴:我偏要问!
师父的虚影得意地一扬下巴:“废话!为师当年在地球当兵的时候,为期七天的野外定向越野考核,可是拿了优秀!”
沈雨桥:“!!!”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脱口而出:“可你以前不是说……你是清朝那会儿,因为卖了自己家传的一把银梳子,被人冤枉倒卖文物抓进去了吗?!”
“你有案底啊!怎么参的兵?!”
历史遗留问题出现了!
师父的虚影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摆摆手,语气云淡风轻:
“嗐!”
“换个身份呗。”
“那时候管得没现在严。”
沈雨桥:“……”
帐篷搭好,天色渐暗,寒风更凛。
首要任务变成了——生火做饭!
沈雨桥从功德碗里掏出轻便的石锅、打火石和一小捆干柴。
晏绯利落地用爪子清理出一片防火带,点燃柴火。
“咔嚓”一声,火苗窜起,驱散了寒意。
沈雨桥将清理干净的鱼放入石锅,加上雪水、一点野葱和干蘑菇,开始熬煮鱼汤。很快,鲜香的热气弥漫开来。
另一边,兔子师父自己叼起一条肥鱼,串在树枝上,凑到另一堆小火旁,有模有样地开始烤鱼,时不时还用小爪子转动一下,避免烤焦。
沈雨桥看着师父烤鱼的专注侧影,忍不住又想起刚才的话题,好奇地问:“师父,你在部队里……是待到退伍的吗?”
兔子师父盯着烤鱼,点了点头。
残魂本体飘出来一点,懒洋洋地补充:“炊事兵。”
沈雨桥:“!!!”
师父似乎看穿了他的震惊,慢悠悠地一挥手,空中浮现出几张半透明的、仿佛老旧照片般的幻象——
画面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依旧是那副清俊白皙、眉眼出尘的模样,但剃着利落的寸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正抡着一把巨大无比的铁铲,在一口足够给全连做饭的大锅里奋力翻炒!
背景是简陋的野战厨房,烟雾缭绕,热火朝天。
画风极度割裂!宛如AI合成!
沈雨桥看了半天,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是你吗?”
师父虚影傲然:“当然是我。”
“……感觉气质……不太一样。”沈雨桥努力措辞。
师父哼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烧火做饭也是修行!”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有些怀念:“我那一世退伍那天,刚走出营门,就在路边捡到了某个哭唧唧的小屁孩。”
沈雨桥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那一世?”
“师父,我知道你活了200多岁……但你中间又没死过,不就只有‘一世’吗?”
“你怎么还分‘几世’?”
师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每过百八十年,换个新身份、新活法,就算‘一世’。”
沈雨桥听得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听起来不像自然长寿,更像某种……轮回或刻意的身份更替?
他还想再问,这时石锅里的鱼汤“咕嘟咕嘟”地剧烈冒泡,鲜香扑鼻,快煮干了!
“哎呀!汤!”他赶紧跳起来去调整火候,搅拌鱼汤,暂时把疑问抛在了脑后。
鱼汤终于熬好,奶白浓郁,热气腾腾。烤鱼也恰到好处,外皮焦香。
三人正围坐在暖融融的火堆旁,享受着鲜美的鱼汤和烤鱼。
突然,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白色影子跌跌撞撞地扑向火焰,眼看就要一头栽进火堆里!
“哎呀!”沈雨桥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把它捞了出来。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只有拳头大小的小鸟,喙短而尖。
晏绯看了一眼:“是雪鹀。大概太冷了,被火光吸引过来取暖。”
雪鹀是高山雪原常见的耐寒小鸟,但极端天气下也会寻求热源。
沈雨桥觉得这小鸟圆滚滚的样子十分可爱,便用手帕轻轻裹住它,将它放在火堆旁温暖但不烫人的地方,又掰了一小块烤得香软的鱼肉碎,小心地喂到它嘴边。
小鸟起初有些警惕,但很快被食物香气吸引,小口小口地啄食起来,吃得很快。
兔子师父也好奇地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
温暖的火焰,美味的食物,似乎让这只雪鹀暂时安定了下来。
然而,小鸟吃完食物后,并没有如预期般蜷缩着休息,反而焦躁地扑扇了几下翅膀,眼睛不断环顾四周,随即突然振翅而起,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漆黑的雪夜中,消失不见了。
沈雨桥有些失落:“怎么走了?外面多冷啊……”
晏绯望着小鸟消失的方向,金色眸子若有所思:“它可能判断出这里不适合它生活。”
“我们气息太强,火堆也不稳定,附近缺乏它筑巢所需的植被和隐蔽处。”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重要的观察:“而且,它腹部饱满,看起来快要产卵了。”
“它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熟悉的地方筑巢产卵,不能耽搁。”
火堆依旧噼啪作响,鱼汤的余温尚存,但那个白色的小小访客已然离去,仿佛只是雪夜中的一个插曲。
沈雨桥心里有点怅然,又有点为那只勇敢的小鸟祝福:“希望它能找到安全的地方,顺利生下宝宝。”
晏绯让他放心:“它很聪明,能活下去。”
吃饱喝足,该睡觉了。三人钻回小小的兽皮帐篷。
晏绯化作人形,理所当然地躺下,长手一伸,把沈雨桥整个圈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满足地叹了口气。
沈雨桥被箍得动弹不得,艰难地推了推他:“首领……你往那边挪挪……太挤了……”
晏绯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反而收紧了手臂,把人搂得更紧,舔了一口他的后颈,含糊道:“……冷。挤挤暖和。”
赤狐毛茸茸的尾巴是天然暖炉!九条尾巴更是豪华加厚版!根本不可能冷!
纯粹就是想抱!
沈雨桥:“……”
装傻充愣!
另一边,兔子师父四仰八叉地摊开,占据了帐篷里剩余的二分之一空地,毛茸茸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姿势十分豪放。
残魂本体在碗里嘀咕:“这么大片的空位不睡白不睡!”
它甚至故意伸了个懒腰,爪子蹬到晏绯的腰侧,表达了对“拥挤”的无声抗议和对地盘的绝对主权。
看着眼前这幕——一个死抱着不放的大型狐狸精,一个被抱得一脸无奈却也没真使劲挣扎的小徒弟——忍不住发出吐槽:
“一个两个跟有病似的……”
“狐狸精有大病!我徒弟是被他传染的!”
沈雨桥挣扎无果,又看着师父那副“你们随便挤反正别碰我”的坦然睡姿,终于放弃了。
他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晏绯温暖结实的怀抱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好吧……确实挺暖和的……
晏绯感受到他的妥协,尾巴悄悄挪上来,像一床厚实的毛毯,轻轻盖在两人身上。
帐篷外风雪呼啸,帐篷内却挤得暖烘烘的。
沈雨桥在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包围下,眼皮渐渐沉重。
临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
“首领的怀抱……好像比狐形肚皮还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