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赤狐部落的大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只高大的麋鹿兽人和森蟒兽人匆匆赶来,他们的皮毛上还带着晨露,神情凝重。
为首的麋鹿兽人角上缠着代表紧急求援的红色藤蔓,森蟒兽人的鳞片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晏绯早已站在部落入口,金色的眸子在晨光中格外锐利。
"赤狐首领,"麋鹿兽人低头行礼,声音沉重,"我们发现赤牙虎的踪迹了。"
"赤牙虎?"
这个名字一出,周围的狐狸战士们瞬间绷紧了身体,尾巴炸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沈雨桥刚赶到门口,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他悄悄站到晏绯身后,小声问道:"赤牙虎是什么?"
晏绯的尾巴无声地缠上他的手腕,声音低沉:"野兽,不是兽人。"
"它们体型巨大,獠牙赤红如血,皮毛非常结实。"
"最可怕的是——它们记仇。"
麋鹿兽人补充道:"三十年前,我们几个部落联手围剿过赤牙虎群,但没能彻底消灭。"
"如今它们卷土重来,种群已经扩大到三百多只。"
森蟒兽人吐了吐信子:"若不尽早铲除,周边部落都将遭殃。"
沈雨桥心头一紧。
三百多只......
这得是多大的威胁......
晏绯的爪子不自觉地收紧,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麋鹿兽人说,"赤牙虎正在往北迁徙,我们必须拦截。"
消息很快传遍部落。
晏绯召集了所有全兽战士,最终决定带上一百六十名精锐出发。
沈雨桥站在药圃里,沉默地拔着草药。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手指被草叶划出几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止血的、消炎的、解毒的......
他把自己精心培育的药草全部收好,用兽皮包成小包,又用细绳捆紧。
晏绯不知何时蹲在了药圃边,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给,"沈雨桥把药包拿到了晏绯面前,"都带上。"
晏绯接过,目光温柔的看着他:"谢谢。"
"多久能回来?"沈雨桥又问了一遍,声音有些发紧。
"一个月,"晏绯耐心地回答,"如果顺利的话。"
"要是......不顺利呢?"
晏绯的爪子抚上他的脸颊:"最多两个月。"
"我......我想跟着去。"
"不行。"晏绯的声音不容置疑,"太危险。"
沈雨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晏绯一把搂进怀里。
赤狐的体温透过暖融融的毛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松木香。
"等我回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队伍就出发了。
沈雨桥站在部落门口,看着晏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
一百六十名全兽战士排成长队,赤红的、银白的、灰黑的毛色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条流动的彩带。
部落一下子空了许多。
沈雨桥失魂落魄地回到石屋,坐在床边发呆。
功德碗在桌上微微震动,碗底的符文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师父飘在一旁,看着徒弟这副样子,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
"别闲着了,"老道士突然开口,"为师教你袖里乾坤。"
沈雨桥抬起头:"......现在?"
"你不是早就想学了吗?"师父捋了捋胡子,"首先,这个法术需要袖子......"
沈雨桥低头看了看自己——
改良版的漏背无袖兽皮衣,两条胳膊光溜溜的,连个袖口都没有。
师父:"......"
穿得也太省布料了......
"裤兜也行。"老道士退而求其次。
沈雨桥摸了摸自己的兽皮裤——
没有裤兜。
师父:"......"
他叹了口气:"把功德碗拿出来。"
"袖里乾坤学不了,''碗里乾坤''总行吧?"
沈雨桥眼睛一亮,赶紧捧出功德碗。
师父飘到他身后:"集中精神,想着你要装的东西......"
沈雨桥盯着桌上的药草,念道——
收!
药草纹丝不动。
师父扶额:"心要静!"
"你满脑子都是那只狐狸,能学得会才怪!"
沈雨桥:"......"
被看穿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再次尝试——
这次,碗底的符文微微一亮,桌上的药草"唰"地消失了!
"成功了!"
沈雨桥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赶紧念动取物咒:"出!"
符文再次闪烁,碗口冒出一缕青烟——
"噗。"
一堆碎渣洒在桌上,风一吹,飘了满屋。
沈雨桥:"......"
我的草药......
就这么没了......
师父飘在一旁,手指捻了捻药渣:"嗯......"
"可以用来碎纸,处理机密文件。"
沈雨桥:"......我这个原始部落哪里来的机密文件?!"
这是安慰吗?!
他不死心,又拿起一根乌头草:"再来!"
"......收!"
乌头草消失。
"......出!"
又是一堆渣。
我就不信了!
第三次尝试,他换了个小陶杯。
"收!"
陶杯消失。
"出!"
"哗啦——"
一堆陶片撒了满桌,边缘整齐得像被利刃切过。
沈雨桥瘫在床上:"太难了......"
师父飘到他面前:"空间不稳,是初学者常有的问题。"
"这法术的原理是用灵力开辟独立空间,内部时间静止。"
"但你的灵力控制不够精准,空间忽大忽小,东西自然会被压碎。"
沈雨桥有气无力地问:"师傅第一次学的时候也这样吗?"
师父的虚影突然僵住,袖子可疑地抖了抖:"嗯......这个......"
能说当年一次成功吗?
能说根本不用念咒吗?
说了怕打击徒弟信心啊......
老道士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含糊其辞:"嗯......差不多吧......"
沈雨桥眯起眼睛:"真的?"
师父的虚影飘远了一点:"咳咳......勤加练习就好......"
心虚得要命......
接下来的几天,沈雨桥像是跟碗杠上了。
吃饭时练,采药时练,连睡觉前都要对着碗念几句咒。
部落里的兽人们经常看到祭司大人捧着个碗神神叨叨,一会儿收块石头进去,一会儿又倒出一堆粉末。
灰岚好奇地凑过来:"祭司大人在做什么?"
沈雨桥头也不抬:"碎石头玩。"
灰岚:"......"
祭司大人最近好奇怪......
过了没几天,沈雨桥顶着两个黑眼圈,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石头呢......
我的练习材料呢......
他蹲在河边,盯着光秃秃的河岸发呆——前几天还随处可见的小鹅卵石,如今连一颗都找不到了。
全被我碎完了......
这法术也太费石头了......
正郁闷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灰岚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眼睛里满是关切:"祭司大人......"
"您别伤心了......"
沈雨桥:"???"
我伤心什么?
还没等他问,灰岚就拽着他的手往食堂走:"食堂有东西给您碎!"
沈雨桥:"......"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但看着灰岚真诚的眼神,他也不好拒绝,只能垂头丧气地跟了过去。
食堂里热气腾腾,几个半兽正在处理今天的食材。
灰岚把他带到一口大木盆前,里面堆满了洗干净的土豆:"祭司大人,用这个!"
沈雨桥:"......"
土豆?
但周围的半兽们已经齐刷刷地看过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算了......
他深吸一口气,捧起功德碗对准土豆:"收!"
"唰!"
一颗土豆消失不见。
半兽们发出惊叹:"哇——"
沈雨桥紧张地念出咒语:"......出!"
"噗!"
一堆细腻的土豆泥洒在盆里,均匀得像是过了十遍筛子。
沈雨桥:"......"
又碎了!
我的空间稳定性呢?!
与他悲愤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周围的半兽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祭司大人太厉害了!"
"比我们捣得快多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沈雨桥即使有百般不乐意,但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收!"
"出!"
"收!"
"出!"
不一会儿,整盆土豆都变成了细腻的泥状。
食堂门口很快挂出了新菜单:【今日特供——祭司秘制土豆泥】
傍晚,沈雨桥瘫在石床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屋顶。
练了这么多天......
粉碎率还是100%!
跟没练一样!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兽皮毯子里,闷闷地叹了口气。
师父飘在一旁,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不错嘛徒弟。"
"至少造福食堂了。"
沈雨桥:"......"
他气鼓鼓地闭上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晏绯狩猎归来,扛着一头巨大的踏山鹿。
他潇洒地掏出功德碗,优雅地念咒:"收!"
整头鹿瞬间消失。
再一挥手:"出!"
猎物完好无损地落在地上。
晏绯金色的眸子震惊地瞪大,九条尾巴炸成了蒲公英:"......"
嘿嘿......
沈雨桥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