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陈佑不咸不淡地开口,“再吵就滚出去。”
“嚯,脾气这么爆。”
夏文耀把手机收起来,耳机往后一扒挂在脖子里。
郝正诚抬手按着后脖颈,将袋子里刚买的汽水递过去,夏文耀开了一罐,发出呲的一声响。
“怎么了?”郝正诚拿了一罐出来,在陈佑面前晃了晃,“不就是考差一次吗?你爸还能揍你啊?”
话音落,他就看见夏文耀无语的看着自己,他拍拍自己的嘴,“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郝正诚自己小时候没少挨爸妈揍,所以不明白陈佑这种打小要什么有什么的人为什么会因为成绩的训斥而灰心。
门那边忽然传来声音,郝正诚外头看过去,脸色微微变了,等人走到近前才冷笑着开口,“我叫你你不来,陈佑一叫你就来了,果然给钱的才是爷啊。”
在医院住一晚上就是一晚上的钱,虽然医生再三叮嘱让他留院观察几天,但方嘉木还是第二天就离开了。
陈佑看着他走过来,嘴里又在说那句对不起,他轻轻笑了一下,眼底极冷,“你知不知道,我就差最后一次绩分了。”
他站起来走到方嘉木面前,“废物,连发情期都控制不好,你要这腺体有什么用?不如我帮你摘了吧。”
他一脚踢在方嘉木左腰,方嘉木惨叫一声往后扑倒,然后很快缩起身体,捂住自己腰侧。
那是他的腺体位置,虽然陈佑踢的并没有很准,但腺体是非常脆弱的,那一脚让方嘉木整个人昏厥了几秒钟,顷刻间冷汗就从额头滴了下来。
在陈佑还想泄愤时,郝正诚忽然伸手拦了一下,那其实是个非常突兀的动作。
陈佑站在原地等他解释,目光仍然看着方嘉木。
郝正诚了解他,这样的眼神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他咬了下牙,“这事儿你怪不着他,昨天我带他去开的房。”
陈佑慢慢转头,视线落在他身上,“是你?”
“我没想到他第二天要来考试,我……”
他话还没说完,陈佑一拳就揍了过来,下手分毫不留情,郝正诚视野黑了好几秒,嘴里立刻尝到了血腥气,给他都打蒙了。
生生挨了一拳,Alpha心头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但他勉强抑制住动手的冲动,“陈佑你他妈过分了吧?”
“不就一次破考试?又不是没有了,你至于在这发这么大火?”
“自己什么成绩自己心里不清楚啊?我就不明白了,你就这么怕你爹妈,就这么不敢让他们见你一点不好,就算你考了第一,你爸妈在乎吗,你哥在乎吗?你有本事就给我装一辈子啊!”
夏文耀猛然开口,带着些许警告的意思,“郝正诚!”
陈佑表情已经十分难看。
郝正诚话音落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然而不等他作反应,陈佑就一拳砸了过来,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夏文耀去劝架,也猝不及防挨了几拳脚。
郝正诚好歹还记得陈佑是个Beta,下手知道轻重,陈佑就没那么理智了,他恨不得把郝正诚撕碎了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嘉木被砸在脸上的水滴惊醒。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整个天台都沉在夜色当中,闹剧褪去,只剩下无边的冷寂。
他原本就拖着病体,又被陈佑伤到了腺体,这会儿醒过来身上也疼的他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个虾米。
那三个人已经不见了,他们自己狗咬狗,压根没顾得上方嘉木。
方嘉木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走了两步,将衣服捡起来,想从天台下去。
等到鼻尖涌上一股令人安心又恶心的苦味时,方嘉木猛然回过神。
他脸埋在衣服外套里,但那件衣服根本不是他的,是郝正诚的。
方嘉木先是呆了两秒,接着立刻把衣服丢出去很远,脸色难看的要命。
被标记的Omega会本能的依赖自己Alpha的信息素,方嘉木为这种本能感到恶心。他的手盖在自己的腺体处,慢慢用力,像是要把那个腺体生生从皮肤中抠出来一样,剧烈的疼痛才能勉强压下心底的恶心。
陈佑说的话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脑海中。
也许他说得对,自己确实是个废物,腺体也是。
他走到天台边缘,从上往下看,漆黑的地底像是深渊,他有时候不明白陈佑为什么总是坐在这里,可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站在这里的时候都想往下跳,好像跌下去就能脱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苦难。
方嘉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天台,也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下这么大的,宿舍已经锁了门,他无处可去,只能翻墙出去。
他忽然想去看看奶奶。
于是徒步往医院走,路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
大雨倾盆,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偶尔有几辆开着雨刷的车在国道上驶过。
方嘉木拐进一个小巷子,有个撑着伞的身影站在路口,隔着雨水看不清模样,他往旁边让了让。
接着他听到了那人喊自己的名字。
“方嘉木。”
方嘉木终于抬起眼睛,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他看清了那人冷硬的面容。
雨砸在伞上,路上的声音忽然褪去了,他愣愣看着面前的人,唇轻轻颤抖了一下,“你是……”
半个小时后,方嘉木停在了下城区的一个老房子前,那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遗产。
这一片都是下城区,路边积水严重,一旦遇到大雨,街上就能闻见股难闻的味道,路边的天线杆子上混乱的从四面八方缠了数十条电线。
墙上全是贴小广告的,方嘉木顺手撕下门口新贴的广告,用肩膀抵着伞柄,从脖子里勾出挂在绳上的钥匙,他有些紧张,所以对了三下才把钥匙插进去,在生锈的锁孔里费劲的转了两下,然后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