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抑制剂可能对方嘉木不是那么管用,陈佑说,“要十支,最贵的,还有抑制贴,要一盒。”
医生拿了个黑袋子帮他装起来,嘱咐道,“这种抑制剂效用强,但不能多用,一天一次,尤其不能与Alpha信息素混合使用,否则会对身体产生……”
不等他嘱咐完,陈佑早就离开了。
十分钟后,陈佑回到原地,看见方嘉木蹲在一棵树底下,环抱着自己,简直要跟那堆泥土和树根融在一起了。
陈佑停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将抑制剂卷了卷丢到方嘉木身上,“赶紧打上,还有五分钟,快点。”
长在树根上的蘑菇终于动了,方嘉木慢慢伸出手,抓住袋子,从里面拿出抑制剂,自己给自己注射进去,然后又拿出一支注射进去。
两人将将踩着点到了教室。
何童担忧的看了方嘉木一眼,然后又去看陈佑。
跟陈佑对上视线的瞬间,陈佑冲他笑了笑,何童莫名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迅速转过头去。
开考半小时后,陈佑在打草纸上画大猪头,旁边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老师率先跑过来查看情况,“同学,同学!”
教室里瞬间乱作一团,何童冲过来想看方嘉木,被另外一个老师严厉呵止。
“都别动!坐在自己座位上,离开自己座位的这扬考试成绩算0。”
这话一出,班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两个老师紧急拨打了急救电话,又在保安的帮助下将方嘉木送出教室,监考老师换了其他人补上。
何童有些着急,他就说方嘉木的眼神看上去很不对劲,下意识看向陈佑,这一看,却把他吓了一跳。
陈佑脸色特别骇人,整个人好像紧紧绷着,下一刻就要爆发了似的。
他心思过了几遍,也没想明白缘由,索性提前交卷,反正也不会写,他跟老师确认了下医院,然后就打车过去了。
到了医院,他问了好几个医生,匆匆忙忙往楼上走,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何童看着电梯前那么多人,于是转头往楼梯走,只是他刚转进楼梯口,忽然迎面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
那是一个很高的男生,看身形是个Alpha,正从楼上往下走。他穿着件很严实的风衣,带着口罩跟帽子,被撞了也只是顿了顿,然后就侧身绕过了何童。
何童只来得及在擦身而过时看见对方那双沉着漆黑的双眼。
莫名的,一丝熟悉感从心头缠绕上来,他转过头,视线跟随着Alpha,思考自己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然而对方走的很快,不多久就消失在了楼梯间。
于是何童没有多想,一路跑到六楼,他体力比较差,一口气冲上去以后只剩喘气的力气了。
方嘉木的病床前站着一个医生,正观察方嘉木仪器上的数字,何童进来以后,看见方嘉木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一下就慌了,“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看见他胸口的校徽,“你是他的同学吧?你们这些孩子真是的,用抑制剂都不看说明书吗?布西尼的剂量一天一次,他一口气打了两支。”
何童轻轻松了口气,他这一路上什么病都想过了,如果只是两支布西尼的话,那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不好意思医生,这个可能是我同学疏忽了,他没事吧?”
医生见他并不当回事,严肃教育道,“使用书明确说明了,使用布西尼不能接触Alpha信息素,他昨天跟Alpha在一起,今天体内的信息素还没代谢完,现在使用布西尼直接引起身体过敏反应,严重的甚至会休克,再晚送来十分钟他命都保不住。”
何童傻了一下,“什么叫……跟Alpha在一起?”
在医生质疑的目光中,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袋像是瞬间被雷给劈了。
他清楚的知道方嘉木是没有Alpha的,那昨天跟方嘉木在一起的Alpha是谁。
医生有些不满的皱了眉头,“你们这是哪里给开的药,医师没告诉你们使用说明吗?”
“不是,”何童顺口编了个理由,“他是看错名字了,他以为是普通的艾那非。”
医生离开后,何童去帮方嘉木缴了费,本就干瘪的钱包这下更是空空如也。
他坐在方嘉木床前,看着对方的脸发呆。
方嘉木绝对不是乱搞的人,尤其是现在学业紧张,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拿奖学金,从来没考虑过找什么Alpha,那昨天肯定是有人欺负了他。
刚刚医生说的时候,何童下意识以为是陈佑,可又一想,陈佑是Beta。
何童没等多久,方嘉木醒了。
“嘉木!”何童瞬间坐直身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方嘉木盯着墙壁看了半晌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医院了,他闭了闭眼,头还有点疼,体内有股高烧似的热度一直下不去,输液的那只手又冷的像是冰块。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考试……”
“我问过老师了,可能之后会让你补考,哎呀,你都生病了,就别管那些东西了。”
方嘉木感觉到何童说话语气不对劲,偏过头看他,对方欲言又止的,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幸好何童没有问,好像他不问,自己那点已经碎了一地的自尊就能够捡起来似的。
学校成绩出的很快,当天考完,第二天就出来了。
郝正诚推开天台的门,果然看见陈佑坐在那,只不过这次他坐在靠水泥墙的角落里。现在人多,要是往边缘坐,很快就会有以为他要跳楼的人围过来。
陈佑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着手机,身边散乱地丢着几个烟头。
夏文耀盘腿坐在外套上,正带着耳机打游戏。
“就知道你在这,”郝正诚走到他身边,弯腰拍拍他的肩,“今天不回家吗?”
陈佑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远处,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只有眼神死寂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