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拿着冰冷的话筒,在原地站了很久。
妻女离开的第二天,想她们。
电话里林晚秋那份刻意保持的冷静和疏离,像一根刺,扎得他心里隐隐作痛。
他知道,她不是不念他,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适应首都的生活,也或许,是在逼他做些什么。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更加烦闷。
他将家里仅剩的几条极品大黄鱼和两只锦绣龙虾收拾出来,开着拖拉机送到了市里的药材店。
钱老板看到这些顶级货色,眼睛都直了,二话不说就按最高价收了。
“江河兄弟,你这本事,真是神了!”
钱老板的女儿钱月从店里跑出来,看着江河的眼神亮晶晶的,满是崇拜,“我爸就知道拿钱投这个投那个,好多都打了水漂。哪有你厉害,你是真的懂怎么靠海吃海,把沙子变成金子!”
钱月性格爽朗,说话也直。
她今天穿了件时髦的碎花连衣裙,扎着两个麻花辫,青春活泼。
江河只是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晚上,为了感谢钱老板一直以来的帮助,也为了驱散家里的冷清,江河做东,在家里摆了一桌。
他把钱老板父女、江家江远山,还有隔壁的李雪梅都请了过来。
满满一桌海鲜,丰盛得令人咋舌。
饭桌上,钱月再次化身江河的头号“粉丝”,叽叽喳喳地活跃着气氛。
“江河哥,你上次说的那个海产加工厂,我爸回去研究了好几天,直说你这脑子厉害!他说他自己投资了那么多生意,就没一个有你这个点子来得准!”
钱老板呷了口酒,哈哈笑道:“小月说的没错!我这辈子就佩服两种人,一种是有权的,一种就是江河兄弟你这种有真本事的!来,我敬你一杯!”
江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的郁结却丝毫未减。
他看着空荡荡的邻座,那里本该坐着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们会在他腿边吵闹。
这份落寞,被在座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李雪梅默默地吃着饭,几乎没怎么说话。
她听着钱月对江河毫不掩饰的赞美,看着钱老板对江河发自内心的敬佩,再看到江河那英挺侧脸上挥之不去的孤单,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林晚秋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他那么有本事,那么好的一个人……”
“我希望你,能给江河生个儿子。”
是啊,他这么好,这么能干,又有哪个女人会不心动呢?
钱老板的女儿看他的眼神,几乎不加掩饰。村里那些婶子大娘,恐怕也早就动了心思。
林晚秋给了她一个看似荒唐的提议,可现在看来,这或许是她唯一能留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野草般疯狂滋长,烧得她脸颊发烫,连夹菜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一顿饭在各怀心事中结束。
送走了钱老板父女,江河刚准备收拾碗筷,院子里的电话铃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接起,是吴向阳。
“江河,晚秋和孩子们都安顿好了,老爷子很高兴,你放心吧。”
吴向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那就好。”
江河应了一声,听出他语气不对,便问道:“怎么了?听你声音好像有心事。”
吴向阳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渔具的事。之前跟你提过,市里想发展远洋捕捞,打算从岛国进口一批顶级的深海渔具。”
“结果那边狮子大开口,报出的价格比我们的预算超了整整一倍!这事谈了好几轮,现在僵持住了,估计一时半会是谈不下来了。”
挂了电话,江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点燃了一支烟。
深海渔具。
岛国人敢开出天价,无非是仗着他们技术垄断,吃定了中国现在造不出同样品质的东西。
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他脑中的迷雾。
别人造不出,不代表他不行。
他有系统,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
更重要的是,他有钱老板的资本,还有吴家这棵大树。
为什么不自己造?
与其把钱让岛国人赚走,为什么不把这个产业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想法让江河瞬间激动起来,之前所有的低落和烦闷一扫而空。
他扔掉烟头,转身就往屋里走,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钱老板家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是钱老板。
“钱老板,是我,江河。有个赚大钱的生意,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江河开门见山。
钱老板在那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江河兄弟你又有什么好点子了?说来听听!”
“我们合伙,开个渔具厂。专门研发制造最高端的深海渔具。”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足足半分钟,钱老板才带着一丝犹豫开口:“渔具厂?兄弟,这个……怕是不好做吧?这东西市场不大,技术要求又高,研发成本肯定不低。再说,咱们镇上那几家渔具店,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几根高端杆子,这生意怕是赚不到钱啊。”
钱老板的顾虑很现实,完全是一个商人的正常反应。
江河对此早有预料,他沉声说道:“市场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问你,如果政府直接给你下一张几百万的大订单,这个市场还小吗?”
“什么?!”
钱老板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政府的订单?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江河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市里正在大力发展远洋捕捞,急需一批顶级的深海渔具。本来打算从岛国进口,但对方漫天要价,现在已经谈崩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缺口,也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先把工厂建起来,造出符合要求的产品,这张大订单,就是我们的。”
钱老板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起来,他被江河描绘的前景深深吸引,但多年的经商经验让他依旧保持着一丝理智。
“可是……可是我们没做过鱼竿啊!这东西里面的门道深了去了,万一造出来的东西不行,或者政府那边最后又跟岛国人谈成了,我们这前期投的钱,不就全打水漂了?”
“呵呵。”
江河低沉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技术的问题,钱可以解决。我们可以去外地高薪聘请最好的工程师和技术员。至于你担心的第二个问题……”
江河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钱老板,我岳父是吴向阳的父亲。他老人家,就是前任的市委书记。你现在觉得,这个订单,还有问题吗?”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江河能想象得到,钱老板此刻脸上该是何等震惊的表情。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抛出的这个消息,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足以炸碎钱老板所有的犹豫和顾虑。
许久,电话里才传来钱老板带着一丝颤抖和无比激动地声音:“没……没问题了!江河兄弟!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我这条老命,以后就跟着你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