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他方才确实喜欢这聚宝盆,可四公主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
身为帝王,他既想收贵重贺礼,又怕落个贪财的名声。
于是他压下心头的喜爱,故意板起脸,语气沉了几分:“四公主说得有道理,贺礼重在心意,而非财物。容淑,你这份礼,确实少了些雅致。”
这话一出,大臣们立刻跟风附和。礼部侍郎点头道:“陛下圣明!”
“这聚宝盆笨重无灵气,哪有四公主的绣屏雅致?”
另一位大臣也跟着说。
“倒像是市井商贩炫富,只懂用黄金撑场面,亏得还是容淑郡主,竟不懂皇家礼仪的分寸!”
楚云容站在原地,听着这些话,脸上依旧平静,内心却冷笑不已。
皇帝果然虚伪,既要体面又贪实惠,被四公主一激便改了口风。
可她没急着反驳,反而上前一步,屈膝道:“陛下,臣女知道众人觉得这聚宝盆俗气,只是臣女在盆底还藏了一样贺吉物,待陛下看过,再评断不迟。”
皇帝一愣,随即来了兴趣。
这殿内满是大臣和侍卫,楚云容若真有猫腻,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龙袍,笑道:“哦?还有这等讲究?
“那朕倒要看看,你这丫头到底藏了什么。”
说着,他便要迈步走向聚宝盆。
可就在这时,四公主突然急冲上前,伸手拦住了皇帝,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父皇不可!万万不可!”
“又怎么了?”皇帝皱眉,语气沉了下来。
“父皇,这聚宝盆来历不明,说不定藏了机关!”四公主急声说道,眼神紧紧盯着楚云容,像是抓住了把柄,“儿臣听说,容淑郡主近来常和皇叔往来,二人私会频繁,她今日献这聚宝盆,怕是要借这盆害父皇!她哪有心思准备正经贺礼,定是早有预谋!”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皇帝和谢祁钰。
谢祁钰刚平定边境,手握重兵,本就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此刻听到“私会”“害父皇”,皇帝的脸色骤然变冷,手指紧紧攥住了腰间的玉带。
谢祁钰坐在席间,原本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瓷杯重重扣在桌上,脆响打破了死寂。
他抬眸看向四公主,眼神冰冷得像淬了霜,声音低沉却带着威压:“四公主这话,是在指控本王勾结容淑郡主,意图谋反?”
四公主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瞬间慌了神。
她方才只是急着打压楚云容,一时口快说了出来,却忘了谢祁钰的威势。
此刻对上谢祁钰的目光,她脸色僵白,嘴唇哆嗦着:“不,不是……只是随口说的,皇叔别误会……”
“随口说的?”
楚云容适时开口,脸上满是震惊。
“四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您说臣女和王爷往来密切,又说臣女要借聚宝盆害陛下,难不成您是指,臣女与王爷合谋,想对皇上不利?”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您怎能凭一句随口说,就污蔑臣女和战功赫赫的皇叔?”
这话像一把尖刀,戳破了四公主的掩饰。
她又气又急,刚想反驳,却对上了康荣长公主的警告眼神。
那眼神冰冷而严厉,再乱说话,没人能救你。
四公主心里一寒,最终只能低下头,声音带着委屈:“是儿臣失言……儿臣只是瞧着郡主的礼物古怪,一时糊涂说了胡话,父皇恕罪,皇叔恕罪……”
皇帝顺势借坡下驴,轻咳一声:“罢了,小孩子家口无遮拦,朕不怪你。”
说着,他径直走向聚宝盆,近观之下,金盆的工艺更显精致,龙纹缠绕得规整大气。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盆沿,语气缓和了几分:“这雕刻工艺确实精细,看来你选这礼物,也不是全没用心。”
“陛下,盆底的吉物还等着您揭晓呢。”楚云容适时提醒,语气带着期待,“臣女听说,帝王亲手启封的吉物,能为江山带来好运
“就像四公主的绣屏藏着百鸟朝凤的心意,臣女这吉物,也藏着对陛下的祝福。”
皇帝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揭盆底的红绸。
可指尖刚触到布料,盆内突然喷出一团白烟!
“有刺客!快护驾!”大臣们惊慌失措地后退,有人甚至尖叫起来。
御林军立刻拔刀出鞘,迅速围到皇帝身边,将他护在中间。
混乱中,四公主挤到人群前,假意高呼:“父皇!您没事吧?”
“容淑郡主这个害人精,竟敢在寿宴上动手脚,这聚宝盆根本是凶器!一定要抓起来治罪!”
她垂下的眼底,却藏着难以掩饰的窃喜。
可白雾很快散去,殿内的刺鼻气味渐渐淡去。
皇帝扶着内侍的手稳住身形,指尖却突然触到一片柔软的绢帛。
不知何时,手里竟多了张叠得整齐的空白绢纸。
他强压着心慌,知道这丫头定是跟上次一样,用这种方式来做把戏,怕在众人面前丢了帝王颜面,缓缓展开绢纸。
绢纸洁白如新,连半道药痕,半个字迹都没有!
一样的套路,皇帝心里更兴奋了。
“容淑,这是怎么回事?”皇帝转头看向楚云容,语气带着几分笑意,“你献的聚宝盆闹出白雾,如今又给朕一张空白绢纸,是拿防治瘟疫的事戏耍朕,还是故意扰了这献宝会?”
近来边境爆发瘟疫,染病者上吐下泻,短短半月已死了数百人,奏折堆得御案都快放不下,皇帝正为此焦头烂额。
楚云容在礼部任职,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楚云容却一脸坦然,上前两步屈膝行礼,笑着回话:“陛下息怒,臣女怎敢戏耍您?”
“这绢纸是臣寻遍名医求得的活脉药方,只是这药方需借帝王体温方能显形,您用掌心轻轻按在绢纸上试试便知。”
“这药方若能治瘟疫,可比任何珍宝都配得上献宝二字。”
“哦?还有这等奇事?”皇帝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将掌心覆在空白绢纸上,指尖轻轻按压。
众人都有些不相信,这是什么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