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兼祧养寡嫂?重生主母杀疯了》 第1章 用军功换兼祧两房 “云容,你别跟安儿生气,如今兼祧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了。”镇西侯夫人和蔼地拍了拍楚云容的手,语重心长道。 陆今安叹一口气,发火道:“母亲您不必再对她这般好性子了,楚云容我没想到你这么这般黑心肠,狠心看着大嫂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你非要逼得我用军功换兼祧两房的圣旨吗?” 接着,陆今安就将一份兼祧书摆在桌上:“今日,你签了这份兼祧书,我依旧会疼你爱你,陛下的赏赐我也会交给你一半。” 在大乾,要兼祧需要原配妻子点头同意。 “云容,你入侯府三年无子,你母家也没人了,你以后还得仰仗安儿,到时候你大嫂的孩子给你照顾,你以后也能有一个依靠。”侯夫人威逼利诱道。 楚云容只觉得这二人吵得人头痛欲裂,真想把这两人捏死。 她终于回来了。 上一世,楚云容刚刚嫁入侯府,陆今安新婚之夜就去了边关,一去就是三年,可没想到陆今安一回来要用军功换兼祧,一再保证只是为了照顾侄儿侄女,对寡嫂没有非分之想,她权衡利弊下答应了。 她答不答应都是要兼祧,不答应还失了赏赐。 后来,寡嫂陪着陆今安去了边关,两个孩子扔给她照顾。 镇西侯府空有爵位,其实已经亏空,陆今安的赏赐也经不住挥霍。 她拿出嫁妆贴补,伺候婆母,照顾侄儿侄女,日子久了,她也把这两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 为侄儿谋仕途,一路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 为侄女谋高嫁,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后来成皇后。 本该安享晚年,可她发现陆今安早在兼祧之前就已经跟寡嫂胡青伊偷腥。 这她照顾的两个孩子是陆今安的亲生孩子。 他们一家四口怕事情败露,于是活活把楚云容活活勒死。 所以这一世,重生回来的时候,她就将一封信交给太后,里边有镇西侯府最为宝贵的东西,并求了和离。 楚云容的母亲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太后一定会帮她的。 这一世她要把上辈子害死她的人,全部拉下地狱。 见楚云容还不签兼祧书,陆今安面露嫌弃:“亏母亲还在我面前夸你贤良淑德,我看你是半点比不上大嫂。” “大嫂温良,为大局考虑,愿意兼祧,你白得两个孩子,到时候这两个孩子孝敬你,你却得了好处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侯夫人撇了撇嘴道。 “让我帮帮你们两个贱人养孩子,好让你们双宿双飞吗?”楚云容讥讽一笑。 “楚云容!”陆今安听到楚云容的话直接跳脚,恶狠狠地指着楚云容,“亏你还是国公府出来了,真是没教养!” “你给大嫂道歉!” “你太有教养了,亲哥哥才埋了三天,就迫不及待要把嫂子接到床上照顾了。” 楚云容冰冷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打量。 “大嫂的两个孩子长得跟陆今安还真有点像…” “闭嘴!”陆今安恼羞成怒,指着楚云容的手指发抖,“你心脏看什么都脏。” 还没兼祧之前,他们的关系是为天下人不耻的。 如果御史参他一本,会影响仕途的。 陆今安和胡青伊背后冷汗淋漓,楚云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深宅妇人,怎么有这样强的压迫感。 胡青伊眼睛通红,拉着楚云容的手:“弟妹,我与今安清清白白,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求弟妹可怜可怜我吧。” 楚云容狠狠甩开她的手,只想发笑。 在侯府锦衣玉食,侯夫人疼她,陆今安爱她,她哪来的不易? 胡青伊顺势跌倒,哭得梨花带雨,却挣扎着爬起来:“弟妹,以后你就把我当个妾一样对待,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说着她就做势要跪下,却跪得极慢。 胡青伊等着陆今安去扶她。 果然,陆今安一边说道:“楚云容你竟然让长嫂给你下跪,你就不怕折寿,到时候天下人要笑你们国公府都是短命鬼。”一边要去扶胡青伊。 胡青伊低着头,嘴角却噙着笑。 楚云容听到这话,心脏绞痛,他竟敢这样说楚家,手指凝握成拳,骨节泛白,狠狠就往陆今安脸上招呼过去。 陆今安没想要楚云容竟然敢打他,没防备,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右眼乌青,鼻血直流,膝盖也被踢了一脚。 他没站稳,原本是要扶胡青伊起来,现在是拉着她结结实实给楚云容跪下。 侯夫人坐不住了,也不维持好婆婆的形象了,拿起桌上的花瓶就要打楚云容:“你竟然敢打今儿,夫为妻纲,你竟然这般不守女德,家里给你闹得鸡犬不宁!” 楚云容躲开侯夫人的花瓶,侯夫人摔在地上。 花瓶碎片划破她的手鲜血直流,她捂着手哭天抢地:“家宅不幸啊,娶了你这种悍妇。” “娘!楚云容我娘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陆今安眼神如淬毒般,挣扎着想站起来。 楚云容拿起桌上剩下的花瓶狠狠砸在陆今安脑袋上。 陆今安两眼冒金光,额头鲜血直流,再一次跪下。 楚云容拿起桌上的兼祧书,狠狠撕碎,砸在陆今安脸上:“想跟你的好嫂子双宿双飞,就给我和离书。别拿兼祧书来恶心我。” 陆今安觉得脸臊得发烫,楚云容这个女人怎么敢把他的自尊扔在地上狠狠地踩? “来人,夫人失心疯了,把她抓起来。”陆今安一声令下府兵就围了过来。 他站起来抢过楚云容手里的花瓶:“这是侯府,你一个孤女,还敢这样嚣张!” 说罢就要砸在楚云容身上。 这一次楚云容没有躲,只暗暗在心里数数。 三,二,一… “圣旨到!”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喊道。 大总管李公公刚刚踏入屋子,楚云容踉踉跄跄跑到他身后:“大总管救命,世子他失心疯了,打了他老娘还要打死我。” 楚云容一副害怕极的样子,指着花瓶还没放下的陆今安。 大总管冷哼一声:“世子这是做什么,连亲娘和妻子都打,眼里还有伦理纲常吗?” 楚云容眼神带着笑意,她给镇西侯府的大惊喜还在后头呢! 第2章 侯府护身符?我帮你们捐了 “你恶人先告状!”侯夫人气得哆嗦,“分明是你害我摔成这样。” “侯夫人,爱子心切也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啊,这三年我怎么对你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为何偏偏要在你儿子回来的时候害你?”楚云容捂着胸口,垂眸落泪。 侯夫人见她这样,气得捶胸顿足:“是你不守妇德!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你装什么可怜?” “我不愿丈夫兼祧,便是不守妇德吗?” 楚云容这话一出,众人变了脸色。 在大乾扶妾做正妻和逼妻子同意兼祧都是要吃板子的。 胡青伊也哭起来:“大总管,我们绝不会逼迫弟妹同意兼祧,我们只是在求她。我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孤儿寡母,小叔子又…” “身强力壮,肌肉紧实,你半夜寂寞难耐,秋风瑟瑟,却浑身燥热……” 众人听到楚云容的话都低笑起来。 陆今安则气得脸红脖子粗,胡青伊一脸慌乱,就怕楚云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别说了!”陆今安和胡青伊异口同声道。 “所以用砸我脑袋的方式求我同意兼祧吗?”楚云容帕子捂着脸,低声抽噎,显得更加可怜,“原来是欺负我没爹没娘。” 陆今安脸青一阵红一阵,这个女人怎么做到毫不知羞地说出这些话。 偏偏宫里人在这,他不好发作。 李公公拿出圣旨,大家都觉得这个是给陆今安的封赏。 胡青伊挑衅地看向楚云容。 而陆今安骄傲地抬起头,不分给楚云容一个眼神,想着楚云容现在一定后悔没讨好自己。 “镇西侯世子夫人,楚氏听旨!楚氏为国尽忠,将炼铁秘方献于朕,造福百姓,为朕分忧,国公孝期已过,赐封容淑郡主,食邑百户钦此——” 陆家众人猛地抬起头,圣旨的内容在他们脑子里炸开。 这圣旨不是给陆今安的! 楚云容这个疯女人还把段造武器的秘方捐了! 这疯女人是怎么知道侯府的秘方放在哪里的! 楚云容疯狂压嘴角才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秘方她也是上辈子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位置。 侯夫人气得险些晕倒,那半张武器锻造秘方是他们侯府开国以来屹立不倒的秘密! 这秘方不能换钱,因为只有一半,也没办法锻造武器,可就是这一半是多少任君王想拿却拿不到,又不敢动侯府的秘密! 如今东西到皇帝嘴里,他们那里敢开口要回来? “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没其他的了?”胡青伊追问道。 “没弄错。” 李公公冷冰冰的回答险些让侯夫人晕过去。 已经嫁人的女子哪有越过夫家封赏的,都是赏赐给夫家,推恩给女子的。 大乾郡主是没有食邑的,封郡主是因荣国公为国尽忠。 赏食邑是因捐了武器锻造秘方给圣上 圣上是在为楚云容撑腰,更是不满侯府不交出秘方。 李公公将一封手谕递给楚云容:“这是太后娘娘给您的。” 楚云容打开手谕,太后说,自己已经尽力劝了皇帝,可皇帝以大乾没有和离先例驳回,这爵位和食邑算是安抚。 得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仇还没报,哪里能那么快离开侯府? 楚云容从衣袖里拿出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李公公手里:“李公公辛苦你走这一趟了,陆今安说他愿意用军功换圣上下旨赐他兼祧。” 李公公收了银子,眉开眼笑:“郡主放心,咱家一定会把这话传到圣上耳朵里。”说罢便离开了。 李公公离开后,侯夫人实在忍不住了,上来掐楚云容的脖子。 “你凭什么要我儿用军功换兼祧!你凭什么用侯府的东西借花献佛!” 他们哪里舍得用军功去换兼祧? 不过是逼着楚云容同意罢了。 偏偏楚云容要多嘴,现在把陆今安架在火上烤。 不去求,在胡青伊这显得他无情无义。 去求,圣上刚刚封赏楚云容,圣上只会觉得他多事。 主动给和被逼着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楚云容一把将侯夫人推开,兰香拔剑挡在侯夫人身前。 “侯夫人,你好大的胆子,圣上才封赏我家郡主,你就要杀她,是对圣上不满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种有利于国的东西当然得上交,我记得之前侯府都说不知道这东西在哪,才没上交吗?” 楚云容每笑着说一句,侯府众人都连就黑了一寸。 “现在找到了,不应该感谢我吗?还是说你们侯府故意不上交?那留着这个东西是要干嘛?造反?” “你这毒妇不要胡说!我们侯府对圣上忠心耿耿!”陆今安急忙道,可不能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名头。 侯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楚云容如今是有爵位的,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欺凌的人了。 胡青伊袖子下的手紧握着,日后她见到楚云容还得行礼问安。 陆今安失望地看着楚云容:“等我用军功换了兼祧,你别后悔!”便大步出了院子。 胡青伊连忙追上去,却也不忘回头道:“弟妹,我劝你一句,女子终究是要依附丈夫的,你以为你得了郡主之位就赢了吗?” 楚云容冷笑一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那你得到一坨会动的垃圾?” “还是得到了要对我行礼称郡主的日子?” “如果这算赢的话,那恭喜你了!” “牙尖嘴利的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了!”胡青伊丢下这一句便追上陆今安的脚步。 侯夫人也没脸待下去,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兰香走到楚云容身边问:“郡主,世子若是真用军功换兼祧该怎么办?” 楚云容轻笑一声:“我还怕他不去换呢!” “修书一封,送入辰王府,就说,楚云容若死了国公府家产都赠予辰王。” 辰王是除了皇帝权利最大的人,皇帝表面跟他兄友弟恭,其实心里防着呢。 她要跟辰王做个交易。 “然后给我准备白绫。” 兰香挠了挠头:“郡主,准备白绫做什么?” 楚云容狡黠一笑:“明日在金銮殿上吊,咱们玩一出大的!” 第3章这身份还忍什么?杀! 楚云容午睡醒来,满府都在传,圣上明日下旨同意陆今安兼祧两房。 到了傍晚,胡青伊就带着侯夫人再一次登门。 “弟妹,陛下明日就要下旨让今安兼祧了…” 楚云容抬了抬手,兰香一巴掌就落在胡青伊脸上:“不知尊卑的东西!你进来的时候行礼问安了吗?” “还有,该改口称郡主了。” 胡青伊咬了咬嘴唇,恨得牙痒痒,以往她身份虽不如楚云容高贵,但能用大嫂的身份死死压着她。 如今竟然要对楚云容行礼问好,她不甘,但还是乖乖行了一礼。 “参见郡主,今安说了,陛下想给你留点面子,你趁圣旨没下来,自己签了兼祧书,也能给自己留些体面。” 楚云容抬了抬墨色的眸子。 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要什么体面? 她要的是送侯府和面前这个恶心的女人永世不得翻身! 圣上没有立即下旨,那就还是想遵从老规矩,要侯府里的人来劝她同意,如此皆大欢喜。 若是不同意,他明日便会下一道旨意。 他们来劝,就是为了保住军功。 侯夫人啐了一口,冷哼道:“你现在签了兼祧书,去圣上面前认错,说自己心甘情愿兼祧,不然就把中馈交出来。” 中馈代表主母的权利,侯夫人觉得楚云容一定舍不得交出来。 想当年她可是熬了很久才从婆婆那里拿到库房钥匙。 她不信楚云容为侯府付出三年,会舍得交出来。 楚云容毫不犹豫把钥匙拍在桌上:“这是库房的钥匙,我的嫁妆已经拿到自己院里了。” 楚云容笑得开心,她早就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了,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侯夫人呆住,她怎么就真的拿出来了,这还怎么让她往里边填钱? 早知道不说了,现在覆水难收,她总不能求着楚云容继续管家吧? 侯夫人看了看胡青伊,胡青伊连忙避开目光。 她嫁进来这么久,哪里不知道这侯府已经亏空? 她可没钱贴补。 侯夫人握着钥匙的手微微发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不提了。 “冥顽不灵!”侯夫人无能狂怒地拍了拍桌子,“你哪有半点为人妇的样子?不及你大嫂半点!” “轻点拍,这是上好的紫檀木,很贵的。”楚云容云淡风轻地品茶。 侯夫人听到这话更加暴怒,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你不敬长辈,我要让安儿休了你,你娘家没人,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弃妇要怎么活!” “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一把年纪定会走到我前头的。”楚云容语气略带笑意。 侯夫人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被气死了,当即拉起胡青伊的手快步离开。 楚云容一想到明天要大闹金銮殿,就兴奋得一夜好梦。 翌日,楚云容打扮素寡,衬得脖子上本就华丽精致的长命锁更加醒目。 这是荣国公夫妇在去赈灾前为楚云容戴上的。 到了宫门口,楚云容拿出荣国公的笏板,一路举着进宫。 楚云容的祖父叔伯为国战死,祖母随军救伤兵也在刀剑无眼的战场牺牲。 父母皆是在赈灾过劳殉职的功臣,母亲更是救过太后一命,荣国公只有留楚云容一个独女。 所以太后特许,只要楚云容受了委屈,便可举着这笏板到金銮殿诉冤。 就这配置可以说只要不造反,楚云容这辈子都可以为所欲为。 楚云容想不明白,上辈子怎么就被礼教束缚了手脚? 如今正是上朝的时间,见楚云容举着笏板跪在金銮殿,众官员都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有幸灾乐祸的,有乐得看戏的,也有几个以前与荣国公交好的官员上前关心。 “楚家侄女镇西侯府欺负你了?我们定给你讨个公道。” 楚云容眼里含泪,欲语还休,最后只轻轻摇头:“谢谢叔伯关心,我没事。” 众人心疼又语塞,没事能拿着笏板进宫? 一定有事,有大事! “可是婆婆为难?” 楚云容眼泪滴落。 “可是妯娌不善?” 楚云容咬唇抹泪。 “可是夫君人渣?” 楚云容低泣呜咽。 众人一拍大腿,镇西侯一家子表面看着和善,背地里竟然这样磋磨新妇,逼得她一个妇道人家要亲自来求圣上做主。 御史一直都是荣国公的铁哥们,气得跳脚:“镇西侯府好大胆子,竟然敢全家联合起来欺负功臣遗孤!” “本官要参他!参到他裤衩子都不剩!” 众人的情绪已经达到顶峰,楚云容才开口,泣不成声道:“陆今安要娶大嫂,逼着我签兼祧书。” “让我帮他伺候爹娘,帮大嫂养儿女,他们去边关快活。” “婆母说要让陆今安休了我,定是欺我娘家没人。” 几个与荣国公交好的官员已经气得破口大骂:“岂有此理!还是不是人了!” “承蒙圣上和几位叔伯的照顾,也许我跟他们说的一样,我和我爹娘都是短命鬼。” 这一句话出来,就如水滴入油锅,直接炸了。 荣国公满门为国捐躯,谁敢骂他们是短命鬼,真是找死。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楚云容已经甩出袖子里的白绫。 白绫挂在金銮殿的房梁上,在楚云容打了个结,把自己挂上去。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乱成一锅粥。 皇帝原本打着哈欠进来,看到挂着的楚云容,惊得帽子都差点掉了:“快把人放下来,传御医!有事好好说,朕为你做主。” 楚家满门忠烈,就楚云容一个遗孤。 要是楚云容吊死在金銮殿,先不说他明君的名声不保,辰王势力强大,若是继承国公府偌大的家产,那还得了? 楚云容被人放下来后,跪在地上咳嗽:“圣上,陆今安说您今天就要下旨,让他兼祧两房吗?” “朕没有。”皇帝连忙矢口否认,就怕楚云容发疯死金銮殿上。 今日原本是陆今安休沐,听到楚云容闹事,就火急火燎跑来,跪在金銮殿上:“圣上息怒,臣这就将贱内带走。” 楚云容避开陆今安拉她的手,倔强扬起脸:“那陆今安乱传圣意,算不算欺君?” 她要看看圣上是要保自己的名声,还是要保陆今安。 第4章戏精开演,当妾去吧! “陆今安,朕昨日说的是你回去与妻子商量,若是不同意,你可用军功换兼祧,但与普通兼祧不同,她以后就不再是你大嫂,算是你的妾,以后见到云容要行执妾礼。” 皇帝既不想楚云容死,又想保住陆今安。 “何时说同意你直接兼祧两房了?看在你立功的份上,朕就不计较你听错之失了。” 陆今安有苦难言,昨天圣上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还出尔反尔? 楚云容破涕为笑:“原来是当妾啊?” “我就说圣上是千古难遇的明君,比肩秦皇汉武,才不会帮着镇西侯府欺负我。” “一个妾,臣妇自然是容得下,要不传胡氏上来问问她愿不愿意?” “楚云容你住嘴!”陆今安紧紧拉住楚云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就这么恶毒,非要闹到把大嫂贬妻为妾的地步!” 楚云容一巴掌扇在陆今安脸上:“陆今安,你大逆不道,竟然敢说圣上恶毒!圣上在我心里是君也是父,我不予许你这样说圣上。” 陆今安被扇蒙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被扣上这帽子了,只能猛磕响头:“圣上我绝无此意。臣忠心耿耿,圣上是第一明君,是这无知妇人胡诌。” “是圣上说要胡青伊做妾,你却说我逼胡青伊做妾恶毒,你就是对圣上不满,指桑骂槐!” 楚云容说着一副要为皇帝抱不平,上去跟陆今安干架的样子。 御史赶紧上前把楚云容拦住:“郡主,你对圣上一片赤诚,可也不能在金銮殿上暴打说圣上坏话的陆今安啊,不成体统。” 表面上是规劝楚云容,实际上是把陆今安推火坑里。 皇帝瞥了陆今安一眼,再看向楚云容时眼里带上了笑意:“容淑你这孩子,跟你父亲一样向着朕。” 没有哪个皇帝不喜欢忠臣,还是为了他不顾形象的忠臣。 这一句褒奖听得陆今安心里凉凉的,怎么从昨日起楚云容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他节节败退。 胡青伊也被带上金銮殿,她跪在陆今安身边。 皇帝看向胡青伊,太小家子气了些。 陆今安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女子,还闹出这样的事让他擦屁股。 陆今安是新起之秀,皇帝有意培养他,来对抗朝中的老顽固,这也是当年会把楚云容指婚给他的原因。 “胡氏,你想兼祧只是为了孩子和自己有个依靠,不在乎身份,更没有私情对吗?” 胡青伊泪眼蒙蒙:“回圣上,臣妇只是想自己与孩子有个依靠。” “容淑不愿兼祧,大乾更没有逼着正妻同意兼祧的道理,看在陆爱卿立功的份上,朕可赐你当陆今安的妾,你可愿意。”皇帝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问。 胡氏猛地抬头,她现在怎么说都是镇西侯府的正妻,如果成了妾,孩子成了庶出,以后楚云容岂不是能随意磋磨她? “臣妇……臣妇…”胡青伊说不出愿意,看着陆今安期待的眼神也说不出不愿意。 毕竟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陆今安了。 “陆今安,这可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世俗容下你们关系的方法,不过大嫂好像不愿意。” 楚云容皱着眉头,眼底浮现笑意。 “看来她也不是为了找依靠,是贪心地位,存心要为难我。” 胡青伊咬咬牙,吞下对楚云容的怨恨,她现在不能失了陆今安的心。 做妾又如何,只要府里没了主母,她就是最大的。 “臣妇愿意,臣妇那对儿女在族谱上的排序不能变,这是祖宗的规定。”胡青伊做最后的挣扎,保住孩子嫡子嫡女的身份。 皇帝点了点头,同意了。 楚云容鼓了鼓掌:“好一对生死交颈的鸳鸯啊!为了在一起竟然愿意自降为妾。” 这话听得讽刺,陆今安已经气得发抖。 楚云容还要逼他们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不能因为你们惊天动地的奸情就改变。” “你们二人逼迫我签兼祧书,不惜要用花瓶砸死我,大总管李公公可看的一清二楚。” 楚云容看向皇帝,眼神是维护国法的坚定。 “他们二人该杖责三十。” 皇帝看向李公公。 李公公早就看不惯陆家一家子欺负楚家孤女。 他是阉人,可不是不辨是非的贱人。 “回圣上,奴才去宣旨时,侯夫人躺在地上手被瓷片扎破,陆世子正拿着花瓶要砸在容淑郡主脑袋上。” 李公公说罢还看了皇帝一眼,确定他很不高兴才继续说道。 “那么大,那么厚的瓷瓶,是冲着容淑郡主的命去的。” “侯夫人也是被陆世子砸在地上的?”皇帝问道。 “奴才不知,容淑郡主素来孝敬公婆,贤名在外。”李公公继续说道,这话撇清了楚云容打砸婆母的可能。 “不!”胡青伊护在陆今安面前,“圣上,是容淑郡主打伤了婆母,小叔才打她,不是要逼她兼祧。” 就是贵为郡主也不能打婆母,这板子必须打在楚云容身上。 陆今安也连忙道:“可传我母亲做证。” 楚云容不慌不忙,盯着陆今安和胡青伊:“我敢发誓,我从未对婆母动过手,否则不得好死,你敢发誓你们没逼我签兼祧书吗?若你们逼我签兼祧书,你们二人被不得好死,一双儿女暴毙而亡。” 陆今安站了起来,在众人来不及阻止时,一脚踢在楚云容心口上:“毒妇!你连孩子都不肯放过!” 御史一拳招呼在陆今安脸上,回头一看,楚云容已经口吐鲜血,即刻大喊道:“太医!快传太医!陆今安要把容淑郡主打死了。” “你不敢发誓,所以才打我,若是你没逼着我兼祧,这样的誓言就不作数,你心虚了。” 陆今安脚都在发抖,他刚刚被刺激狠了,竟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可他刚刚是收了力的,楚云容怎么就吐血了? 楚云容瘫倒在上来扶她的宫女怀里,满是鲜血的手颤颤巍巍捧着荣国公夫妇送她的长命锁。 “爹娘,他们说我们楚家是短命鬼,我不信…可我……” 楚云容嘴里的鲜血不停往外涌,晕了过去。 场面乱成一团。 而这时候,金銮殿外出现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听说楚氏要死在金銮殿了,本王来给她收尸。” 第5章都拉出去打 辰王谢祁钰,掌管督察百官的督察阁,长相俊美无双,让京城不少少女心生爱慕。 可惜三年前在战场上受了伤,性格变得阴郁,我行我素,无人敢把女儿嫁进辰王府。 御史抹了抹眼泪,揪着陆今安的领子怒吼:“荣国公府上上下下就剩下容淑郡主了,荣国公夫妇送容淑郡主就是想她长命百岁,若是他们在天有灵,知道自己女儿被打死金銮殿,怕是要化厉鬼来吃了你啊!” 陆今安顿时成千夫所指。 皇帝急得亲自上前去查看楚云容的伤势,他一想到自己一世英名会毁于一旦,谢祁钰会继承荣国公府的巨额财产,他就焦头烂额。 “皇兄,人咽气了吗?”谢祁钰语气轻佻,有种马上要继承荣国公府巨额财产的兴奋。 听到谢祁钰的声音,皇帝只觉得是在催他退位。 “容淑只是受了点小伤。”皇帝深吸一口气,对太医道,“不管用什么天材地宝,务必把容淑治好,若治不好朕要太医院都为容淑陪葬!” 太医院的人都瑟瑟发抖起来,顶着压力赶紧商量着怎么用药。 刚刚还乱哄哄的朝堂,如今安静的落针可闻。 陆今安却按耐不住了,开口道:“圣上,楚氏是装的,臣刚刚虽气急了才踹她,但她毕竟是我的妻,我是收了力的,绝对不可能要她性命。” “是啊,圣上,楚氏一向诡计多端,现在一定是在逃避打伤婆母的责罚,在装病。”胡青伊帮腔道,“不如现在一盆冷水把她泼醒。” “你真是恶毒!”御史暴跳如雷,向皇帝行一礼,“圣上,可别听着无知妇人胡诌,如今郡主昏迷不醒,一盆冷水说不定会加重病情。” 皇帝看向楚云容,脸色惨白,不像装的。 万一楚云容真是命悬一线,那他不仅亲手把龙椅送到辰王屁股下,还把自己名声搞得臭不可闻。 他没那么蠢。 “太医,郡主如何?”皇帝询问道。 太医擦了擦汗:“郡主受伤太重,臣会尽力让郡主醒来。 皇帝睨了胡青伊和陆今安一眼,二人腿都有些软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 胡青伊咬咬唇,心里责怪陆今安怎么就在这种场合冲动?等回了侯府怎么做都行,干嘛要在这种地方被人抓住把柄? 陆今安汗水直流,心里也有些不爽胡青伊犯蠢,提出用冷水泼楚云容,惹皇帝不快。 一柱香后,楚云容才幽幽转醒,太医们抹了一把汗。 皇帝松了一口气,名声保住了,地位也保住了。 太医跪下欲言又止:“圣上,陆世子刚刚那一脚伤了郡主的心脉,郡主……” 皇帝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说下去!” “郡主以后需要用人参吊着命,事事注意,否则随时丢了命。”太医声音都在颤抖,根本不敢抬眼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握紧拳头,也是,陆今安是武将,楚云容是个弱女子,他那一脚楚云容受不住也正常。 他恼楚云容得了爵位和食邑还不同意兼祧,非要在金銮殿闹事,开口刺激陆今安。 更气陆今安控制不住自己,惹出这么多祸! 他只觉得龙椅在自己和辰王的屁股下来回闪烁。 “圣上,他们逼我签兼祧书,还污蔑我殴打婆母,如今又在金銮殿上公然行凶,求圣上允我和离。”楚云容说一句话喘三口气。 大乾没有和离的先例,这个口子不能开,皇帝有些烦,楚云容也太吃不得苦了,但不得不保下楚云容。 皇帝看向跪在地上两个人,一腔怒火不能对楚云容发泄,那就只能对这两个发泄了:“二人杖责六十,陆今安革职半年,罚一年俸禄。” 革职半年,还罚一年俸禄,先不说被人看尽笑话,侯府就靠他这点俸禄强撑,接下来日子岂不是更艰难了吗? 陆今安膝行几步,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求圣上开恩,说到底这都是臣与楚氏夫妻间的家事。” 胡青伊也挡在陆今安前面:“圣上,要责罚就责罚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小叔心疼侄子女,一时心急才会伤了郡主。” “大嫂…”陆今安看着胡青伊,满眼深情,心里更恨楚云容。 都是楚云容这个搅家精把他们害成这样,等回了侯府他一定要好好治治她! 至于被罚俸禄也不怕,楚云容只要不和离,那嫁妆就是镇西侯府的东西。 这都是楚云容逼他这样做的。 “是啊,你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就要来抢别人丈夫。还能让他金銮殿上殴打当朝郡主,真是没把圣上放眼里。”楚云容嗤笑一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叔嫂二人有私情,众人投来鄙夷的目光,胡青伊和陆今安只觉得如芒在背。 “拉出去。”皇帝眼露失望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 几个侍卫就把人架出金銮殿。 木板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传了进来。 谢祁钰轻笑一声:“皇兄,镇西侯府豺狼环绕,不如让郡主到辰王府养伤,臣弟那有的是天材地宝,绝不会让郡主香消玉殒。” 皇帝摆摆手:“容淑已经嫁为人妇,哪里能去辰王府?” 去辰王府养死了,好继承荣国公府的金山银山? “陆今安金銮殿上都敢这样打楚氏,等回了侯府关起门来,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谢祁钰挥挥手,两个手下就走了上来,“你们两个跟着回去,看好楚氏的嫁妆,说不定哪天就是本王的了。” 皇帝刚想开口,将楚云容留在皇宫里养,可仔细一想又不成体统。 “李福全,挑皇后身边的秦嬷嬷和王嬷嬷陪郡主回府。” 楚云容眼睛亮了亮,秦嬷嬷孔武有力,王嬷嬷懂药理,有这两个人,她如虎添翼。 “臣谢主隆恩!”楚云容甜甜笑了起来,不忘奉承道,“圣上果然不偏不倚,为臣做主的明君!” 谢祁钰与圣上较劲,她渔翁得利。 谢祁钰护住她的嫁妆,圣上保住她的性命。 无所顾忌了,可以回侯府开杀了! 第6章 郡主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楚云容回到侯府,进了自己的院子,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 “郡主,皇后娘娘送来的两位嬷嬷到了。”兰香给楚云容递上一杯茶。 楚云容浅尝一口,茶香在舌尖化开:“让她们进来吧。” 两位嬷嬷穿的是宫里的服饰,头上插着盘发梳,走路带风,压迫感油然而生。 秦嬷嬷身材高大些,不苟言笑,一看就是不好惹。 王嬷嬷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却是笑里藏刀。 “奴拜见郡主。”两位嬷嬷行了一礼,齐声道。 楚云容抬一抬手,是上位者的风范:“赐坐。” 两位嬷嬷对视一眼,有些意外,她们虽然是宫里的奴才,但也是有品级的是皇后身边的六品执事。 一些小官的夫人小姐见到她们都是畏惧谄媚,大官的夫人小姐也不会将她们当做下位者,而是巴结着。 丞相门前三品官,她们可是皇后娘娘的人。 淑容郡主面对她们竟然这样从容。 兰香端上来两个盒子,放在两位嬷嬷面前。 两位嬷嬷看着精美的盒子,心想郡主也不过如此,这一见面就要来贿赂她们。 “这是我家郡主赏二位嬷嬷的见面礼” 兰香这话一出,两位嬷嬷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是彻彻底底将她们当奴才看啊! “郡主,这礼物我们受不起。”秦嬷嬷冷嗤一声,将自己和王嬷嬷手里的小盒子扔回托盘上,脸色阴沉。 她们这些年收的礼多如牛毛,这小盒子里的东西就算是从天上来的,她们也不稀罕! 圣上说了,叫她们来既是护着容淑郡主的安全,更是要教导郡主安分守己,不要闹事,学学什么叫做夫为妻纲,温顺恭良。 这郡主实在不识趣,竟然如此羞辱她们,那就别怪她们手下不留情了。 “二位嬷嬷领着宫中的月银,既然到我手下做事,我也不能委屈了你们,每月我这儿给嬷嬷一百两月银。”楚云容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说道。 两位嬷嬷听完,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这么财大气粗的吗?她们是高品级的管事嬷嬷,一个月的月银也不过是五两银子。 二十倍啊,整整二十倍啊! 一个月就可以在京城买一座小宅子了! 兰香看两位嬷嬷震惊成这个样子,哈哈笑了两声,继续说道:“还没算每年的分红呢,每年郡主会给我们一百两。” 两位嬷嬷没太大反应,每年宫中赏的也是这个钱。 兰香升起了恶作剧的心:“黄金。” 两位嬷嬷彻底从椅子上跌下来,瞪大眼睛,异口同声的惊呼道:“一百两黄金?!” 这么多的钱,她们应该在宫中当差多少年才能挣到? 都知道容淑郡主有钱,可也没人告诉他们这么有钱,还这么大方啊。 兰香撅起嘴哼了一声,这两位嬷嬷刚刚还看不起郡主,现在可打脸了吧? “两位嬷嬷,别急着把礼物退回来,何不现在就打开瞧一瞧?”楚云容挑了挑眉说道。 两位嬷嬷重新坐回椅子上,王嬷嬷小心翼翼地将两个盒子拿回。 “郡主一片好意,刚刚是我们二人冲动了。”王嬷嬷讪笑道。 两位嬷嬷将手中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那只墨绿的手镯,险些闪瞎了她们的眼。 这样的手镯价值连城,可以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买一套上好的宅子了! 秦嬷嬷后悔地抚摸着手镯上的裂痕。 只是可惜了,刚刚她有眼无珠扔那么一下,这完美无瑕的手镯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否则这手镯会更贵上一倍。 两位嬷嬷收好手镯,立刻跪地高呼:“奴才拜见主子!日后上刀山下火海都听主子差遣!” 什么教导? 郡主如此完美之人,还需要教导什么? 若是这侯府不欺负人,郡主又怎么会与他们斗呢? 她们只要好好教侯府做人,郡主不就贤良淑德了吗? 楚云容唇边勾起浅笑,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王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试探性问道:“郡主是想要夫妻和睦,让那小贱人滚出侯府?” “我与陆今安没有夫妻情。”楚云容冷冰冰说道。 王嬷嬷和秦嬷嬷不再多问,意思就是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两巴掌。 “把文墨院的门踹开,一个世子已经厌弃的夫人跟贱婢没什么区别。”外面传来踹门的响声。 秦嬷嬷立刻戒备起来。 一伙人冲进文墨苑,为首的是侯府的赵管事:“我等奉侯夫人之命特来羁押夫人去前厅受家法!” 赵管事是侯夫人的走狗。 赵管事话落,拿着棍子的家丁一拥而上,全然不把尊卑放在眼中,就要上前抓楚云容。 “大胆!”秦嬷嬷松动松动筋骨,整个人似乎高了好几分,气场全开,几个家丁瞬间被身高九尺的秦嬷嬷吓得呆在原地,“目无尊卑的东西!竟敢欺负我家郡主!” 竟然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缩骨功! 秦嬷嬷进一步赵管事就退一步,双腿发颤:“还愣着干什么,连个女人都拿不下,你们是废物吗?” 家丁们壮着胆子冲上去。 结果一个个的都被秦嬷嬷打得鼻青脸肿,像个破布袋一样被丢出门! “还有谁?”秦嬷嬷怒吼一声,整个屋子都在震动。 赵管事吓得喉咙发紧,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想逃跑双腿却软如棉花,牙齿磕在门板上,血流不止,说话漏风。 “你,你敢对我不敬?我可是侯府的大赵管事!” 秦嬷嬷扯下腰间的令牌,怼在赵管事的眼前:“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我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秦嬷嬷,六品执事!你这种冒犯郡主的狗东西,我想杀几个就杀几个!” 秦嬷嬷说罢,狠狠踩碎赵管事的左腿。 赵管事惨叫一声,质问道:“夫人,你就这么纵着手底下的人行凶?男子以夫为天,你就不怕世子爷生气吗?” “秦嬷嬷,这咬人的疯狗怎么还有力气乱叫,吵得我耳朵疼。”楚云容扶了扶脑袋,轻叹一声。 赵管事被秦嬷嬷拎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吐出一口血,叫不出声来。 楚云容用帕子捂了捂鼻子,挡住血腥气,慢条斯理地道:“兰香,通知侯夫人来领走自己的狗,再晚一些死在我这儿,脏了我的地,可是要赔钱的!” 王嬷嬷欣赏地看着楚云容,这主子够跋扈!她喜欢! 就是不知道侯夫人看到自己的狗被打成这样,会是什么反应? 第7章 陆家大公子的死 得到消息后,侯夫人就带着胡青伊气势汹汹的到文墨院来。 管事见侯夫人来了,如同见到了救星在地上蠕动着道:“表姨,救救我,夫人要杀了我。” 管事是侯夫人的表侄。 侯夫人带来的人,连忙把管事扶起来。 “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做派是不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楚云容冷笑一声:“侯夫人放任疯狗到处咬人,就该知道有一天这条疯狗会被打死。” 侯夫人气得猛拍桌子,管事可是她的左膀右臂,楚云容打的哪里是管事,分明打的是她这个侯夫人的脸。 “来人把这大不孝的疯妇抓起来,送入祠堂,我要亲自行刑。” 秦嬷嬷刚想动手,侯夫人沉声警告道:“秦嬷嬷,你是内廷执事,可我是一品诰命,你想以下犯上吗?” “我教训自己的儿媳,你一个奴才也敢插手? 听到这话,秦嬷嬷回头请示楚云容,皇帝让她们来,是为了让她们保护楚云容别死,但更多的是要规劝楚云容不要惹事。 这种婆母找个理由责罚儿媳,闹到皇帝面前,也只能不了了之。 她们没权力动侯夫人。 胡青伊的伤还没有好,就忍着痛想来看楚云容的笑话:“郡主你就服个软,让婆母出出气,这事也就过去了。” “你将小叔和我害成这个样子,真是不识大体。” 胡青伊回头招呼府兵:“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将她拿下押到祠堂,向陆家的祖先磕头谢罪。” 家丁一拥而上。 “秦嬷嬷,动手。” 楚云容话音刚落,秦嬷嬷三两下就解决了举着棍子冲上来的人。 侯夫人打不得,几个小喽啰她还是杀得了的。 侯夫人走到上前去,秦嬷嬷和王嬷嬷挡在楚云容前面。 “难道你们还要打杀了我?” 秦嬷嬷和王嬷嬷在楚云容眼神示意下,往两边让开。 侯夫人抬手打楚云容,楚云容狠狠抓住她的手,在她大腿内侧狠狠拧一把。 “啊!”侯夫人尖叫一声摔倒了。 “楚云容好大的胆子,别说你是郡主,你就算是公主,打了婆母也是没理的,就不怕我告到皇后娘娘那,求个公道。” 楚云容毫不在意地笑了:“侯夫人胡说什么?我打了你那里?谁看见了?” 位置隐秘,侯夫人也不能扒开衣服给人看,顿时有些难以启齿,支吾起来。 “楚云容,若是你拿出嫁妆,将侯府照顾好,以前的事我这个婆母就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 侯夫人理了理衣服,理直气壮道。 “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把安儿和青伊害成这个样子。” 原来还惦记着她的嫁妆呢! 也是,陆今安被革职罚俸禄,镇西侯远在边关那点俸禄并不多,侯夫人是个理家的蠢才,侯府的租店铺良田都经营得一塌糊涂。 别说省吃俭用,就是按寻常侯府规格过日子,也不算穷。 可偏偏这一家子好面子,穷奢极欲,每年花在请客送礼,修建园林,就是一大笔银子。 维持着外人看来富的流油的景象,出多进少,这侯府的银子就越来越少了。 “侯夫人看来很不满,圣上对他们二人的处罚。”楚云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王嬷嬷还不快去宫中催圣上赔陆今安和胡青伊的医药费?他们可是圣上命人打的,跟我可没关系。” 王嬷嬷笑得灿烂行了一礼:“奴才这就去帮侯府,向圣上讨要医药费。” 谁不知当今圣上最重名声,表面上是个贤明的圣君,实际上自私,刻薄,小气,贪财。 这话要是被圣上听见了,侯府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侯夫人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拦住王嬷嬷:“我何时说过要让圣上赔什么医药费?你们别乱攀咬。” “你手伶牙俐齿,冤枉我们,我们要的是你出钱,不是圣上出钱。”胡青伊狗仗人势,想到受的罚丢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我这就替婆母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安分些别替侯府招来祸患。” 胡青伊的手没有落下,反倒是楚云容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直接让她飞出去。 踢的地方,正是她受刑的伤口,胡青伊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没天理了,真是没天理了!”侯夫人高喊道,“哪有这样打了婆母又打大嫂的女人?” “真是没天理呀,哪有这样厚着脸皮非要花我嫁妆不可的婆母与妯娌。”楚云容戏谑道,“现在陆今安也革职在家,要真是缺钱,你们一家子正好能上街乞讨。” 兰香看了楚云容一眼,从自己荷包里拿出两块铜板,像丢给乞丐一样丢在地上:“我家郡主赏你们的。” “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竟然敢这样羞辱当朝一品诰命夫人?”胡青伊捡起家丁的棍子,打向兰香。 当朝郡主打不得,那就打她的奴才。 兰香猛地一躲,胡青伊一棍子砸在了侯夫人的胸口上,侯夫人捂着胸口倒下。 心想这蠢货,打人也不打准一些。 “来人,胡青伊要把侯夫人打死,还不快去报官?”楚云容一副着急的样子,可语气里却难掩兴奋。 胡青伊吓得双手颤抖,赶忙把手里的棍子丢掉:“我要打的是贱婢,是这贱婢躲,这才误伤了婆母,应该把这贱婢抓起来!” “胡青伊,我看你就是记恨侯夫人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立规矩,所借着这件事情报复她。”楚云容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侯夫人站了起来,把胡青伊护在身后:“你别想挑拨我们二人的关系,今日侯府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做梦。”楚云容笑着在她耳边挑衅道,“侯夫人,你陆今平受伤回来,你给他的药有问题是不是?你这个继母可真是恶毒,为了让你儿子当上世子,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侯夫人听完差点腿软,瞬间脸色煞白,背后冷汗涔涔,这件事她是如何得知的? 那件事情她明明做得很干净。 仗打完了,陆今平中了毒箭,在府里养伤。 那伤看着很严重,却不致命,是侯夫人下了药,伪装成陆今天伤势过重死了的假象,既领了赏赐,又领了抚恤银两。 回过神后,侯夫人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楚云容的脸上:“贱人,胡说八道!” “辰王到——” 兰香连忙跪下,眼泪汪汪:“王爷,我家郡主要被侯夫人打死了。” 第8章 把嫁妆吐出来 谢祁钰眼神如刀,看向侯夫人,侯夫人吓得跪下:“王爷明鉴,我不过是教训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儿媳,这是家事。” “王爷,侯夫人说要让我拿嫁妆,替圣上赔胡青伊和陆今安医药费。”楚云容指着跪在地上两个人,继续道,“我死了家产就是王爷的,她们不满圣上,又觊觎王爷的钱,我为圣上和王爷辩驳两句,她们就要把我和我的婢女打死。” “还有这样的事?”谢祁钰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侯夫人和胡青伊身上。 “王爷,都是她胡诌的,我们没有让他拿出嫁妆,是她打了管事,又打了我与青伊,我气不过,这才发怒打了她一巴掌。”侯夫人连忙道。 “侯夫人,你倒是说我家郡主打了你哪里,给大家瞧瞧啊!还有胡夫…不,现在该叫胡姨娘了,我家郡主打了你那里,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兰香昂起头,丝毫不怕她们。 “你如今一个妾,我家郡主就是打你了还需要遮掩?” “既然要皇兄赔钱,那便一起入宫去要,本王一定给你们撑腰。”谢祁钰话落,侍卫就要上前拉她们。 她们终归是深闺妇人,被这架势一吓,慌得腿软。 “王爷饶了我们,臣妇日后绝不会惦记楚云容的钱袋子。”侯夫人慌忙道。 胡青伊被打板子打怕了,已经泪流满面,梨花带雨:“求王爷可怜我们,我……” 胡青伊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向谢祁钰的脚边倒去。 谢祁钰仿佛看到一条蛆即将落到脚面一样,急忙把胡青伊踹开。 胡青伊疼得装不了晕,她眼里带着受伤。 谢祁钰可不吃这一套。 楚云容看到这一幕莫名想笑,眼睛一转:“王爷,赚钱吗?” 谢祁钰顿时来了兴趣。 “这三年我花了不少钱在他们身上,要回来跟您五五分,如何?”楚云容挑挑眉,笑着问。 这侯府就是泼皮无赖,如今还没和离,夫家吃嫁妆这事就是闹大了也只是被人当茶余饭后的闲谈。 皇帝也是个和稀泥的。 谢祁钰轻笑一声:“郡主富有,但三年侯府能花多少钱?” 一笔小钱而已,要来了也只是零花钱。 侯夫人脸色却煞白,这三年的钱若要清算,他们根本吃不消:“花出去的钱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传出去你名声不好。” “是啊,你钱那么多,你嫁入侯府就是侯府的人,为侯府付出是应该的。”胡青伊急忙附和这些年她也得了不少好处,到手的东西绝对不能被要回去。 兰香已经请来十位账房先生,仔细算一算。 账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已经不能算补贴了,而是侯府这三年花的全部都是楚云容的钱。 账房先生专心致志看着账本,拨动算盘,屋内只剩下算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厚厚的账本,十位账房先生整整算了两个时辰,才算完。 兰香将结果送到楚云容手里:“我家郡主嫁入侯府,第一个月就补了二十万两白银,第二个月是二十二万两” 兰香从第一个月读到第十二个月,每读一句,侯夫人的脸色就更白一度。 “第一年给侯府花了三百万两。” 兰香读到这的时候,大家已经猛吸一口凉气。 正一品官员的月俸才三百贯,也就是三百两,加上其他的朝廷补贴最多不会超过六百两。 一个月花了二十万两,这生活还真是穷奢极欲,都快赶得上宫里的花销了。 “三年来一共是一千零三十五万两白银。” 这话一出,谢祁钰也拿过账单细看,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难怪楚云容进门后,侯府就阔起来了。 “镇西侯府这些年花着容淑郡主的钱,还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容淑郡主,大乾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不要脸的。” 谢祁钰冷着脸,把账本砸在地上,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压得人不敢大喘气。 “今日之内,该还的还,还不上的打欠条!” 侯夫人壮着胆子道:“王爷,这是我们家事,自古以来,儿媳孝顺拿钱补贴婆家的也是有的,从来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王爷,你掌管督察阁,督察百官要不查一查侯夫人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比如谋杀什么的。”楚云容这一旁提醒,坏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想让圣上知道你们要他赔医药费?” 侯夫人强装镇定,反驳:“你少污蔑我,我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连楚云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发现端倪,如果让督察阁的人去查,指不定查出些什么。 “罢了罢了,我还钱就是,只是我手里没钱,需要宽限我几天。”侯夫人深吸一口气,心中不甘。 一旁的胡青伊紧紧抓着侯夫人的手:“婆母,不行,这么大一笔钱,我们去哪找给她,她给我们花的,凭什么要回去?” 侯夫人闭上眼睛抽回手,比起钱,她更害怕事情败露。 “谁知道王爷一走,你又要拖到什么时候?”楚云容招招手,站在外面的几个婢女,就恭恭敬敬走了进来。 “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夏露。”站在中间的那个婢女开口回答,“左边的叫春水,右边是秋霞。” “你们三个去将侯夫人,世子,还有胡姨娘内院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搜罗出来。”楚云容说完,转身又看向谢祁钰身边的官差,“可否借王爷的人一用?” 谢祁钰点了点头。 楚云容随手指了四个人。 四个身穿麒麟服的侍卫,整整齐齐地立在楚云容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自报家门。 “有劳四位帮我把嫁妆抬到我院里了。” 四人整齐划一地行了一礼,便退出门外。 “不!”胡青伊怒喊一声,那些首饰衣服,小物件全是她心爱之物,她心如刀割,“郡主,你直接闯入我房里搜刮东西,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敢骂王爷是强盗,兰香赏她几巴掌。”楚云容摆摆手,兰香就雀跃地左右开弓,赏胡青伊巴掌。 为所欲为的感觉就是爽! 不过一会,这三人院里的东西全部被抬了上来,有胭脂首饰,玉石摆件,笔墨纸砚,就连屋里的桌椅板凳也被搜出来。 账房先生按照市场估价,算盘再次噼里啪啦打起来。 一个时辰后,兰香把结果从账房先生手里拿到楚云容手里,说道:“郡主,还差一百万两。” 楚云容把玩着收上来的项链,还差一百万两,该怎么办呢? 有了!楚云容灵光乍现,想到一个好主意。 第9章 给侯夫人吃馊饭 “我记得侯夫人嫁到侯府的时候,也带了不少嫁妆,应该还没花完吧?” 楚云容这话一出,侯夫人眼中带着恨意,怒声警告道:“你没完没了了?还想打我嫁妆的主意!” 楚云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们面前摇了摇:“错,错,错。” “不止你要出,胡青伊也要!” 胡青伊差点跳起来:“你欺人太甚!” 楚云容对他的控诉毫不理睬,大手一挥便道:“把她们的嫁妆抢过来!再把这侯府园子里的奇花异草都给我挖了,我就不信还凑不够一百万两!” 谢祁钰抬了抬眼眸,带来的侍卫立刻会意鱼贯而出。 侯夫人和胡青一站起来,想拦却拦不住。 很快,原本被奇花异草装饰的如同仙境的花园,顷刻间被刨得不成样子。 两个上了锁的大箱子被劈开。 兰香上前仔细清点,清点完才喜滋滋地将账本递到楚云容的手里:“郡主,这会儿账算是平了。” 侯夫人和胡青伊握成拳的骨节发白,牙齿也咬得咯吱咯吱响,可谢祁钰在这,她们敢怒不敢言。 楚云容拿过账房先生手里的算盘,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动着:“平分的话,是七百一十七万五两白银,王爷是要折现成现银,还是直接拿这些东西抵债?” 谢祁钰斜睨了一眼面前的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女人用的,直接带出去换不仅麻烦,还不好看:“你自己留着吧,都是女人用的,本王用不着。” 楚云容眼珠一转,立刻会意,她可不会蠢到觉得谢祁钰费了这么大劲,帮她把嫁妆要回来,就是为了做好人的。 无非是要她换一个体面些的方式,将这一大笔钱,光明正大送到他的手里。 “王爷,我打算准备一个拍卖宴,将这些东西卖了,王爷可有空赏脸来撑撑场面?”楚云容问道。 谢祁钰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女人还挺上道的:“请帖送到本王的府上即可。” 楚云容让兰香从搜罗来的这些首饰里挑了几只金饰。 兰香将几件金首饰塞到刚刚帮忙的四个侍卫手里:“这是我们家郡主请各位喝茶的。” 四个侍卫看见这金灿灿的手势,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为首的侍卫寒影忙道:“谢郡主,郡主客气了。” 其他刚刚没有被点名去帮忙的侍卫,瞬间眼红得像兔子。 郡主这么大方,早知道就该好好表现表现自己,悔啊!太后悔了! “拍卖宴就在侯府办吧。”谢祁钰冷不丁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抬腿要离开。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能来侯府做客的都是士族功勋,这会子竟然要成为招待商人的菜市场。 侯夫人用眼神示意胡青伊上前求情。 胡青伊揉了揉肩膀,心里有些发杵,刚刚那一脚差点没把她骨头给踢散了,但迫于侯夫人的压力,她还是上前跪求道:“王爷,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尾的,我家世子才立了大功,侯爷还镇守边关,这拍卖宴绝不能在侯府办啊。” 谢祁钰回头看向楚云容:“治家需严。” “来人,胡姨娘刚刚殴打婆母,带下去打二十大板。”楚云容毫不留情将人带下去,这会胡青伊应该能老实多了。 侯夫人看向楚云容的眼神,满是忌惮与恨意,带着受完罚的胡青伊匆匆离开。 楚云容喝了一口茶,指着面前的这些金银首饰对兰香,夏露,秋夏,春水和两位嬷嬷说道:“你们都自己挑一件喜欢的带走吧。” 六人大喜,行了一礼:“奴婢谢郡主。” 便各自挑了件自己喜欢的,这些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可这些比金银还值钱呢。 在郡主身边当差,简直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祖坟冒七色烟啊! “既然拍卖宴,要在侯府办,那么就把这些花花草草都种回去,并在每株花草旁边标上价格。”楚云容志在必得地拍拍手。 原本以为这嫁妆的损失一半,没想到谢祁钰一句话就让她想到了,让嫁妆翻上几倍的方法。 “兰香,给各位大富商都送去请帖,当然,没有不请小富商的意思。” 楚云容敲了敲桌子,心里有了主意,决定把谢祁钰物尽其用。 “就写,本郡主与辰王邀请大乾所有商人,三日后来侯府参加拍卖宴。” 兰香立刻退下去写请帖。 楚云容的亲舅舅孟东礼是大乾东部第一富商。 早些年,楚云容叫曾隐去真名,跟在舅舅身边走南闯北,到处去做生意。 因此也习得了一手了得的捞钱手法。 原本楚云容母亲这样的门第是够不上国公府的,可荣国公与孟家女两情相悦,不顾众人的反对,走到了一起。 后来,孟家女将荣国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家也从心里尊重这个主母。 记忆里,祖父祖母慈祥,父母恩爱,哥哥每次出门总会给她带她最爱吃的酥饼,每次她都会吃得满嘴都是饼渣。 他们都笑她是只馋猫。 如今却都不在了。 舅舅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侯府吃饭都是由大厨房做完之后,往每个院子里送去。 兰香为楚云容布菜,王嬷嬷则拿下头上的银簪一一试毒。 兰香觉得今日的菜看着像模像样,抽了抽鼻子,却闻到一股馊味。 她尝了一口,立刻呸一声,吐在地上:“呸呸呸,还真是馊的!厨房的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郡主送搜饭!” “我得去找他们好好理论理论!” 兰香刚要出门,秦嬷嬷已经亲自把厨房的管事做拿过来。 厨房的李管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关我的事,拿出厨房的时候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算到你们这边这菜就馊了?” 兰香气得胸口起伏:“你还敢狡辩!你知道上一个欺负我们家郡主的是什么下场吗?赵管事现在腿还废着呢!” 赵管事的事府里没有人不知道,李管事听到这话,眼里也流露出害怕。 他原本也不想这么做的,两边都是主子,可如今管家的是侯夫人,他自然得向着侯夫人。 “我真的不知道。”李管事继续低头装鹌鹑。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兰香说话时,楚云容已经眯了一会打着哈欠出来。 问清楚缘由之后,楚云容便指着桌上的饭菜:“李管事,只要你将这饭菜送到侯夫人的桌上,今日的是本郡主既往不咎,保你平安。” 李管事看着桌上的饭菜,犹豫得直搓手:“这……” 第10章 夫人又疯了 “小的听郡主差遣。”李管事眼睛一闭,向楚云容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叫来自己的徒弟,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这是侯夫人指定的菜,怎么还送错了。还不快送去,别耽误主子用膳。” 一桌饭菜几分钟就被收得干干净净。 李管事还把原本给侯夫人的菜送到楚云容面前,还亲自下厨做菜赔罪。 楚云容尝了一口端上来的鱼,鱼肉鲜香爽滑,丝毫没有腥味,就是口味清淡了些,是江南那边的口味。 这厨艺属实不错,比宫里的厨子还要好上几分。 楚云容顿时有了主意:“李管事,有没有兴趣混个御厨当一当?” 李管事跪下磕了一个响头:“主子,您以后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 “我要办拍卖宴,菜这方面你来负责。”楚云容正愁手里没合适的厨子。 听王嬷嬷说,皇后娘娘不爱金银珠宝,琴棋书画,却很爱吃美食。 皇后是江南人,这李厨子一手正宗的江南菜定能讨皇后欢心。 “我们自己院里建一个小厨房,李管事先到我这来做事吧。”楚云容说道。 主院,烛光下,侯夫人看着送来的馊饭,气得摔了筷子:“狗奴才,竟然敢这样欺辱我,明日把李管事赶出去。” 林嬷嬷轻轻拍着侯夫人的背:“夫人不要生气,那小蹄子蹦哒不了几日。” “她要办什么拍卖宴,在我们侯府的地盘,还不是夫人说了算,夫人说她办不下去,她就办不下去!” “你有什么好办法啊,说来听听?”侯夫人问。 林嬷嬷笑着在侯夫人耳边耳语几句。 侯夫人眼中的凶光,在烛火下如同淬了毒的冷箭。 第二天,楚云容起了个大早,来搭建小厨房的工人已经将小厨房搭建的差不多。 李管家见楚云容出来,笑着迎上去:“主子,今早想吃点什么。” “吃清淡的就好。”楚云容答道。 李管家点头哈腰的退下去,心里已经想好要准备什么吃食。 昨日,李管家被辞了,楚云容却出了双倍的月银聘请。 很快,李管家就将一大砂锅粥端上了桌。 “主子,这是我家乡特有的美食,是奴才所生活的村子里独有的,叫皮蛋瘦肉粥。” 兰香看着觉得稀奇,皮蛋是什么蛋?她从来没有听过,不过看着黑乎乎的不像是好吃的。 她赶忙挽起袖子,给楚云容盛了一碗。 楚云容拿起碗,舀上一勺,犹豫了许久才送入嘴里。 太好吃了! 米粥绵滑咸香,皮蛋醇厚的鲜味独一无二,配合着瘦肉,浓稠不腻。 楚云容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这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早些年,她跟着舅舅走南闯北,吃过各地的美食佳肴,却没有尝过这样新奇的味道。 李管事手艺不简单,她算是挖到宝了。 “你可还会些别的?”楚云容问道。 “奴才家乡独有的美食有很多,可惜都是些不入流的,只存在于奴才的家乡,奴才的家乡四面环山与外界隔绝,所以这些美食都不为大众所知。” 李管家回忆起家乡的美食一一数起来:“有奥尔良烤鸡,还有牛排,汉堡等等。” 楚云容听着这些新奇的名字,有些好奇,李管家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些东西的做法。 “这些美食已经在我们那个村子流行了上百年了,很多调料也只有我们村子才会种植生产。” “传说,说是当年有一个厨神游历到我们村,这才赐下了这一张又一张的美食秘方。” “李管家这几日你就给本郡主做你家乡的美食。”楚云容说道,心里盘算着皇后娘娘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种独特的美食,定能讨得她眉开眼笑。 在大乾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条例,皇后也掌管大权,权力只在皇帝之下。 “是!” 说话间,夏露跑的着急,差点摔在地上,春水扶住了她:“急忙忙的是被鬼撵了吗?” “不,不,不好了,林嬷嬷要我们拆了小,小厨房,我们不让,他就让手下的人把我们的小厨房给毁了!”夏露气得跺脚,可结巴的毛病更是让她捉急。 “林嬷嬷说这侯府就没有开小厨房的先例。” 楚云容将手里的碗放下,冷笑一声,侯夫人还真是意料之中的给她找不痛快啊。 既然不想她好过,那就大家都别好过。 “既然不想让我们吃饭,那就都别吃饭了。”楚云容说完,轻轻用手帕擦了擦嘴。 秦嬷嬷直了直腰身吩咐道:“拆了我们的小厨房,那就把大厨房给拆了,拿里边的砖瓦来建咱们的小厨房。” 听到这话,四个丫鬟狞笑着拿出了家伙,由秦嬷嬷带队,李管事开路,一起去了大厨房。 秦嬷嬷一声令下:“拆!” 李管事在一旁指挥:“门边那个橱柜里都是些好盘子,我们拿回自家院子用。还有灶台边的柜子里的好刀也带走。” 兰香和春水负责搬东西,秋霞和夏露拿着棍子将原本在屋里忙活的人都赶出屋外,开始乒乒乓乓的打砸起来。 最后这一伙人连砖块都不放过,全部都移回小厨房,开开心心的将自己的小厨房改造的更大更美更完善。 楚云容看着更加完美的小厨房,满意的拍拍手。 林嬷嬷看到这一幕,却跟见鬼一样,都说以前,温良恭顺的夫人疯了。 今日,她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她惊得声音都变了调:“这府中原本就没有建造小厨房的先例,就连侯夫人院里也没有,你这个做儿媳的,怎能逾矩。” “夫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拆了大厨房,是要全府都没饭吃吗?” 几句话就将楚云容拉到全府的对立面。 在这府中身边就算是有再厉害的打手,再厉害的权势,不得人心,终究会寸步难行,输得彻底。 小厨房被拆,贪吃的夏露我就气得跳脚了:“别说拆小厨房了,就算是拆了你这个目无主子的贱婢,那也是手拿把掐的事。” “再说了,若不是你把我们的小厨房拆了,全府会没饭吃吗?还不是怨你这个找事的老妖婆。” 春水都有些惊讶,平时说话有些小结巴,沉默寡言的夏露竟然被气得说出这么多话。 神医啊! 春水做了一个让众人惊掉下巴的决定! 第11章 把侯府当窑子,你好大的胆! 作为夏露的亲姐姐,春水决定要肩负起治好妹妹结巴的重任。 春水紧紧抱住林嬷嬷:“林嬷嬷我们这边待遇很好的,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共事吧。” 说着还把她拉到楚云容面前,一脚踢在林嬷嬷的膝盖强迫她磕头:“主子,收留林嬷嬷吧,我很喜欢林嬷嬷。” 林嬷嬷连滚带爬地起来,浑身发麻。 这要是被看见了传到侯夫人耳朵里,指不定怎么起疑呢! 春水还想拉林嬷嬷,林嬷嬷跟见鬼一样。 疯子,真是一院子的疯子,竟然想用这种方法离间她与侯夫人的主仆关系。 林嬷嬷连滚带爬地跑了,恨得咬牙切齿,她与侯夫人说的那个计划,定会让楚云容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发出爆笑。 春水挠了挠脑袋:“是我不够热情吗?” 接下来整个侯府都忙碌起来,张灯结彩。 拍卖宴开始的那天,来了一位神秘宾客,就高坐阁楼上。 一辆有着辰王府标识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辰王走的路与商贾们走的路是不一样的。 很快,楚云容将谢祁钰迎入阁楼。 两层的阁楼,可以将场下一览无余。 “兰香,秋霞你们二人去侯府门前,将各位富商们带进来,记住,一定要经过侯府那精美打理的园林。”楚云容吩咐下去。 兰香和秋霞行了一礼,就匆匆退出去。 几日过去,陆今安已经能下地走路,他一瘸一拐地上了阁楼,他是要来看楚云容笑话的。 什么拍卖宴? 在他看来就是无稽之谈! 一个在闺阁中长大的女子,能守住继承的财产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挣钱那是男人的事。 楚云容懂什么? 他看了看婢女端上来的茶点水果,这些茶点水果分为三六九等。 买了上等茶点水果的便可以坐在离阁楼近的位置。 下等茶点水果位置就是离阁楼最远的地方。 与其说卖茶点水果,不如说是卖位置。 陆今安看了一眼茶点水果的价格,惊得差点跳起来:“上等茶点一百两,中等茶点八十两,下等茶点六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啊?用这么多钱买这么几块茶点的,莫不是傻子?” 楚云容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你不买不代表别人不会买,穷鬼。” 谢祁钰虽没说什么,但也觉得这茶点卖得太贵,这拍卖宴还得付费入场,确实有些奸商了,一会若是没有人来,他毫不意外。 夏露和春水虽然相信自己家郡主,但是也担心自己家郡主赔钱。 一会郡主赔了钱,他们一定要好好安慰安慰。 毕竟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这个价,那些商人有钱,又不是傻子。 这时候,王嬷嬷捧着看着手里的名单:“哎呀!郡主四百个座位,座无虚席呀!好多富商都求着郡主多设几个上等位。” “一个个的都很遗憾自己没有买到上等位,只能买中等位置和下等位置。” 四百个座位,其中八十个上等座,一百二十个中等座,两百个下等座,一共是两万九千六百两。 这还一件东西都没卖!就先收了这么多钱? 谢祁钰略带震惊地看了楚云容一眼,这楚氏还有多少惊喜? 陆今安不可置信地抢过王嬷嬷手里的名单,名单在他手里都快被揉烂了:“不可能,他们都是傻子吗?这一等座和三等座的茶点都是差不多的呀,这么贵的东西,他们也买?” 他们来是来花钱的,都说出钱的是大爷,楚云容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竟然能够让他们付费进场拍卖。 春水夏露看着这名单也开心地猛拍手掌,她们家郡主是最棒的。 楚云容唇角扬起浅浅的坏笑,她卖的是座位吗? 她卖的明明是这些商人能见辰王殿下一面的机会! 谢祁钰好像意识到什么,皱起眉头看向楚云容。 楚氏这种坏笑只有把人卖了坑了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在场有谁被卖了,被坑了? “你们说辰王殿下真的来了吗?我可是花了重金才买了这上等茶点。”底下一位刚刚落座的李富商对着旁边另外一位肥头大耳的林富商道。 朱富商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还能有假,邀请函上可写着了,容淑郡主和辰王殿下邀请我们来侯府参与拍卖宴。” “谁敢虚借辰王殿下的名头,就不怕掉脑袋?” 李富商这才安了心继续说道:“我们这些商人赚了那么多钱,却要一直给地方官员上供,若是能认辰王殿下做靠山,以后可得横着走。” 谢祁钰皱着眉头看向楚云容,好家伙,原来被卖的竟然是他自己? 楚氏真是胆大包天啊! 楚云容原本还在数着买辰王的的钱,背后就感受到了谢祁钰阴冷的目光,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陆今安见到谢祁钰对楚云容不满,心里暗爽,立刻拱火道:“楚云容你是把辰王殿下当做软柿子捏吗?竟然敢拿着辰王殿下的名头去招摇撞骗!” 接着就听到底下又传来声音。 “我这还是第一次进侯爵的府邸,原来还真如仙境一般,不过这费用是贵了点,一人需要六十两,不过也值了。” 大乾士农工商的阶级很明显,商人再富有建造的宅院也是有规定的。 侯府这三年来,花招楚云容的金山银山,整个府邸装扮得如同仙境一般。 “欸,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传说中的陆世子。”李富商感叹道 陆今安的笑脸在脸上裂开,凝固,楚云容竟然把侯府当窑子经营:“楚云容你成何体统,你一副老鸨做派,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把侯府当窑子!” 楚云容不怀好意的目光将陆今安从头扫到脚,然后嫌弃的嗤笑一声:“我是老鸨,那你是什么?窑里的鸭?不过你这身段不行,不好买。” “楚云容!我是你的丈夫。”陆今安指着楚云容,眼里的火焰马上要喷出来,将楚云容燃烧殆尽。 楚云容气定神闲地退后一步,撇撇嘴:“丈夫就不能买吗?别想靠着这层关系走后门当头牌。” “你如此挤兑我,也不怕别人笑话你?”陆今安刚刚可听到了底下的人,不仅仅是来见辰王的,还有来见自己的,看来自己才情卓越的名声已经远播。 虽然他看不上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是他还是允许他们仰望自己。 接着底下又传来一句陆今安意想不到的话 第12章 狐假虎威 “陆世子用军功换兼祧两房,还将功臣遗孤打伤,最后落得个被革职罚俸禄大嫂变成小妾的下场。” 这话一出,其余的富商都压着声音,低低地笑着。 “郡主又有钱又有身份,他不要,竟然要去爬大嫂的床,这是天大的笑话,不要脸得很啊!” 陆今安听到这些话,感觉被人蒙头一棒,打得整个腰都直不起来。 楚云容挑挑眉挑衅道:“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陆今安听着这些话,气得心肝颤痛。 这个女人太可恨了,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把钱拿出来花,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为他管家。 若是如果是楚云容能够老老实实的把钱拿出来管家,他现在怎么会过这种日子? 可恨! 阁楼的帘子被婢女缓缓拉起。 楚云容站在阁楼栏杆前,谢祁钰也上前几步往下俯视。 几位富商见到那长身玉立的身影,立刻激动起来。 “真的是辰王殿下!” 不知是谁大喊了这么一句,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本郡主代表孟楚商行谢过各位来捧场。”楚云容高声说道。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孟楚商行?东部第一大富商?如今的理事人孟东礼不就是这郡主的舅舅吗?”李富商道。 “是啊,孟楚商行生意做得很大,荣国公府便是他最大的靠山,自从三年前国公府陨落后,生意大不如前,他几乎消声灭迹了。”林富商接话道。 “所以他已经攀上了辰王殿下?” 众人已经默认,辰王已经成为孟楚商行的靠山。 那以后有生意,当然是要先紧着孟楚商行了。 谢祁钰冰冷的目光再一次划过楚云容的脊背。 原本以为楚云容邀请他来是为了讨好他,没想到竟然是狐假虎威,把他利用殆尽。 楚云容感受到了谢祁钰冰冷的目光,想到冰冷的目光终究会变成温暖的金钱,于是邀功似的向谢祁钰挑了挑眉。 瞧,我是不是很厉害,把你物尽其用。 陆今安却在一旁气得发抖。 今日侯府成了窑子,他成了笑话,楚云容这可恶的女人竟然还对辰王抛媚眼! 不守妇道,可恨,真是可恨啊! 陆今安觉得自己的尊严,在今日一次又一次被人踩在脚底下狠狠碾压,等散场了他一定要给楚云容好看。 谢祁钰回瞪一眼,好想杀人,可皇帝保着她。 罢了罢了,看在楚氏有钱送钱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 陆今安刚刚想开口,谢祁钰就不耐烦地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聒噪。” 陆今安:…… 他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这一幕被底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理解是:辰王护着容淑郡主,打了负心汉陆今安。 “接下来我们来拍卖陆世子,底价一两。”楚云容高声说道。 底下的人一阵安静,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最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零个人想拍这个烂货回家。 陆今安却一阵跳脚。 楚云容竟然敢卖他,而他竟然还没人买。 他真想甩手离开,可他是侯府的主人,今日他必须在场。 “楚云容,你疯了?” 楚云容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捂着嘴干笑两声才继续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都怪陆世子刚刚说自己是窑子里的鸭,差点把他当鸭货卖了。” “我们接下来要拍卖的是陆世子花园里的极品绿头鸭,一两起拍。” 楚云容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纷纷将所带的银票摆出来。 “十一两!” “二十一两!” … “一百两!你们都不许跟我争了,你们谁跟我争我就跟到底!”李富商冷哼一声,对这只鸭子势在必得。 “还有人继续加吗?” 没人回楚云容的话,底下很是安静。 这只鸭子确实是品相极好,但也只是值一两银子,现在是翻了一百倍。” 兰香将放着绿头鸭的托盘拿起,端到李富商面前:“恭喜李老爷,拍得绿头鸭。” 李富商身后的小厮接过绿头鸭,兰香又拿出了一盘糕点,放在李富商的桌子上:“这是我家郡主请的,慢用。” 李富商点点头,回到座位,郡主注意到他就等于辰王注意到他。 别说是极品绿头鸭了,哪怕上面是一坨狗屎他也会拍下来。 拍的是鸭子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容淑郡主有意羞辱陆今安,这拍的明明是一个能被上面两位看到的机会。 一百两,买辰王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太值了! “看来陆世子头牌之路还远着呢,绿头鸭都比你畅销。”楚云容贱兮兮地捂嘴一笑,一副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羞辱陆今安是真的,带动全场气氛也是真的。 他们都是买了门票的,不给他们弄只猴子耍一耍,怎么会觉得花得值? 果然被楚云容这么一刺激,陆今安受不了了,站起来就要拉扯楚云容。 秦嬷嬷担心楚云容受伤赶忙挡在楚云容面前:“世子爷是还想受罚吗?” 陆今安这才感觉到屁股隐隐作痛,伤还没好呢。 陆今安咬着牙收回了拳头。 他恨,自己竟然不如一只鸭。 等等,他竟然被楚云容带偏了,他为什么要跟一只鸭比较? 他可是堂堂侯府世子爷! 谢祁钰忍不住捂嘴掩饰笑容,合着楚氏是搭了一个戏台子,把他们都圈在这,不得不陪她演戏,将这场拍卖宴进行下去。 圈钱天才这一块,楚云容敢说其一,恐怕也没人敢说其二,毕竟这么黑心的也不多。 他突然想到那日楚云容大闹金銮殿前一日给他送的那封信。 那封信表面上是说楚云容死后财产都归辰王所有。 实则,她成为辰王的聚宝盆,助辰王登上帝位,辰王成为她背后最大的靠山。 那时候他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是轻看了楚氏。 楚云容想到是皇帝小气刻薄伪君子,皇帝只是想保她的命,又不保她过得好。哪天得罪了,谁知道会不会弄出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来。 辰王性格阴冷,我行我素,杀人不眨眼。 所以只有皇帝和辰王互相制衡她才能得利,但是二人相争得的也不只是利,也有可能会殃及池鱼,所以她决定把皇后也拉起来当靠山。 而此时,场地的围墙外,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鬼鬼祟祟到墙角,吹了吹火折子,扔到地上。 “都去见阎王吧!我倒要看看楚氏这次要怎么全身而退!” 第13章皇后娘娘侯夫人要杀你。 话音刚落,小厮身后就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棍子打在他肩膀上,火折子也被抢走。 小厮两眼一翻就晕过去。 秦嬷嬷将小厮拖走,侯夫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小厮来偷偷放火。 还好郡主早有预料,否则可就让他们得逞了,若是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秦嬷嬷将一封信送到主院:“侯夫人,我家郡主请您去拍卖宴。” 躲在主院里敲着木鱼,捻着佛珠的侯夫人嘴角勾起弧度:“退下吧。” 秦嬷嬷将信放下之后便离开了。 侯夫人瞥了一眼这封信,冷哼道:“到现在知道来讨好我了,太晚了些。” 侯夫人说完,就将信丢在桌子上,都不打开看一眼。 这会子拍卖宴应该已经烧起来了吧?从外围往里边烧,绝对不会让辰王受伤。 几个富商而已,应当不会彻查。 但是烧死一两个富商以后,楚云容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 到时候嫁祸给楚云容,这笔钱就让楚云容出,还能好好坑她一把。 一想到楚云容身败名裂,侯夫人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楚云容,你别怪我,这是你自己作的!” “如果你像之前那样乖乖地把钱拿出来,我也绝对不会这般对你,都是你逼我这么做。我堂堂侯府夫人一品诰命,竟然被你如此磋磨,你别怪我。” 侯夫人正开心地想着,忽然闻到一股糊味。 接着滚滚浓烟,就争先恐后从门缝窗缝挤进了屋子。 而楚云容这边,秦嬷嬷将晕倒的小厮抓了上来:“郡主,此人在外面鬼鬼祟祟,还要点火这毁了宴会。” 楚云容早就猜到了侯夫人会搞鬼,所以早早的就叫秦嬷嬷在外面巡逻。 没想到还真把人给抓到了,既然如此就请在座的各位去看一场好戏吧。 果然很快,主院的方向浓烟滚滚,陆今安脸色一变,立刻想要揪着楚云容问个清楚。 楚云容往后一躲,躲到了谢祁钰的身后。 “是你搞的鬼?你竟然敢放火烧了我的母亲!”陆今安气得整张脸通红,皮肤下的血液好像要从毛孔里挤出来一般。 若是放火烧了婆母这样的罪名一成立,楚云容就算是有九条命也逃脱不了死罪,而且侯夫人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啊! “真是好笑,我人就在这儿,怎么放火烧了你母亲。”楚云容冷笑两声,继续说,“难不成是玩火自焚?” 各位富商都翘首听着八卦。 陆今安话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 “瞧瞧那滚滚黑烟,想必是柴油烧出来的,购买柴油是必须留记录的。”楚云容抬头示意秦嬷嬷继续道,“去查查最近有谁购买了柴油,真相就能大白了。” 听到这里,陆今安慌了,僵硬地打圆场:“你我是夫妻,我也信你。” “来人,去看看侯夫人有没有事?我母亲喜欢烧香拜佛,烛火一不小心就把屋子点了,不必在耗费人力去查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在场的人再傻也能知道真相是什么。 原本晕着的小厮醒来,对上的是楚云容戏噱的目光,他后悔自己睁开眼睛了,早知道就一直装死下去。 “就算是侯夫人在佛堂玩火自焚,那我这院墙外面的柴油又是哪来的?有人想毁了我这场拍卖宴,想断王爷的财路我可得查个清楚!” 楚云容义正言辞的说道。 陆今安的脸去刷一下没了血色,只想要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楚云容你不要胡搅蛮缠,根本就没有人会毁了拍卖宴,也不会有人敢断王爷的财路,别自己龌蹉,就将别人想得与你一般龌龊。” “不会,你也是同谋吧,这么遮遮掩掩,我看你们不仅仅是想断王爷的财路。” 楚云容越说越来劲,陆今安越听越心惊。 “还是想要王爷的性命啊,都说刀剑无眼,水火无情,又有谁能控制这火往哪边烧呢?” “查。”谢祁钰话音刚落,身边的侍卫便鱼贯而出。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将烧得半死不活的侯夫人拎到拍卖宴上。 侯夫人被火熏得满身黢黑,衣服也被烧破了好几个洞,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几处烫伤,丝毫不见平日里富贵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乞丐婆子。 她刚刚看到穿着麒麟服的侍卫,将她从火海里捞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怕是要完了。 事情可能是败露了。 跪在地上的侯夫人双脚有些颤抖,求助的眼神望向陆今安。 陆今安又急又怒,母亲怎么就蠢成这个样子?敢在这种宴会上做手脚! 寒影行了一礼道:“回禀王爷,这场大火绝不是意外,而是柴油燃烧所导致的。” “查到记录,最近购买柴油的是侯夫人的嬷嬷,林嬷嬷。” 一旁的林嬷嬷听到这话,吓得猛猛磕头:“王爷饶命,奴婢虽然购买了柴油,可是也不能证明这场大火就是奴婢所为啊!” 接着两个侍卫就搬出了两桶柴油。 “这些都是从林嬷嬷的屋子里收出来的,很明显这些柴油都已经用出去许多了。” 楚云容冷笑一声:“林嬷嬷,你倒是说说用去的柴油你都用到哪了?” 林嬷嬷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想编个理由,可心里的着急与恐惧,将她的脑子占据的没有半点空隙。 谢祁钰指了指林嬷嬷和那个小厮:“拉下去砍了。” “王爷饶命啊!林嬷嬷跟在我身边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留她一条性命,我会好好责罚她。” 侯夫人接着求情道。 “夫人,有您这话,奴婢死也甘心了。”林嬷嬷哭道。 楚云容像看两个小丑一样:“别在那主仆情深了,侯夫人别太高看自己,你的面子不值钱。” “这奴才犯了事,得利的是她主子,要说她主子毫不知情,毫无关系,怎么可能啊?” 侯夫人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你少在这拱火,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导自演弄出了这么一场戏?” “我可没有购买柴油的记录,我的婢女可是干干净净,不像侯夫人犯上作乱。”楚云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看来这侯府是想要谋反了。”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陆今安顿时急了,这乱扣帽子,他可吃不消。 “欲意烧死辰王殿下和皇后娘娘,难道还不算谋反吗?谁知道你们下一步会不会把火烧到皇宫去?” “皇后娘娘?”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此时,第三层阁楼的帘子拉开,皇后头戴凤冠端庄的坐在椅子上俯瞰众人。 第14章 被楚云容做局 众人纷纷跪地,连头也不敢抬:“拜见皇后娘娘。” 侯夫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陆今安也手脚发抖。 千想万想,没想得到皇后来了。 “免礼。”皇后那双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扫过底下的众人,目光停留在侯夫人的身上,“侯夫人是想要将本宫烧死?” 侯夫人连连摇头:“娘娘恕罪,臣妇,臣妇根本不知道皇后娘娘到侯府来,一切都是楚云容设的局。” 秦嬷嬷上前禀告:“娘娘,郡主早就将娘娘到侯府的事写信告诉了侯夫人,侯夫人说一无所知是在说谎。” 接着秦嬷嬷就从侍卫手里拿过被烧了一半的信。 她将信打开,面向众人:“这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皇后娘娘秘密到侯府来做客,让侯夫人前来见一见,可侯夫人置之不理,显然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侯夫人张张嘴,这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她被楚云容做局了。 是楚云容挖了个坑,让她跳,可她却掉以轻心,真就掉下去了。 这时候林嬷嬷突然站起来,大声道:“是我看不惯郡主目中无人,不把婆母放在眼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家主子。” “这才恨从心中来想要杀了郡主。我家夫人一向疼爱郡主,将她当做亲女儿,她不知道这件事情。” “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的主子无关。”林嬷嬷说完,便冲向侍卫,一脖子撞在刀口上,鲜血四溅。 弥留之际她向皇后与谢祁钰的方向跪去:“求娘娘与殿下不要迁怒于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是无辜的……” 林嬷嬷倒了下去,侯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嬷嬷死了,她就能活了。 刚刚揽责不过是以进为退,让林嬷嬷心甘情愿地替她去死。 皇后看着底下的闹剧,眼睛里毫无波澜,这种把戏她在宫中见得多了。 谢祁钰也面无表情,下意识地看向楚云容。 楚氏是怎么想的? 见到这样的场面是害怕,紧张,还是心生怜悯? 可楚云容脸上着漾起一抹淡淡的似有若无的笑。 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直接哈哈大笑起来,这样才能畅快。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受了林嬷嬷诸多刁难。 谢祁钰收回目光,楚云容还真是特别,不过这种性格才配站在他身边,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优柔寡断的女子。 “林嬷嬷这么快就畏罪自杀了,倒像是替侯夫人隐瞒着什么呢。”楚云容继续拱火。 陆今安已经不敢再开口呵斥楚云容了,就怕越描越黑。 毕竟辰王在,皇后也在。 他能感觉到辰王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如今有了这么个现成的罪名,辰王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主啊! “如果谋害皇后娘娘和辰王殿下,却不受半点处罚的话,若是天下人纷纷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 辰王道:“皇嫂,侯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犯了这样的大错,您来决定该做什么处罚。” 谢祁钰这话一出,皇后想处罚侯夫人是最好的,不想处罚那也得处罚了。 “侯夫人还是一品诰命呢,怎会是这个品行啊?”楚云容状似无意地抱怨一句。 皇后幽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侯夫人治下不言,品行有失,收回她的诰命服饰,变为庶人。” 侯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可是她最引以为傲的。 娘家的姊妹里,她嫁得最好,得了个一品诰命。 如今她成了笑话,成了本朝第一个被撸去诰命的人。 侯夫人撑着快要晕倒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磕头。 “皇后娘娘开恩,臣妇管下不严,是该罚可罪不至此啊!” 皇后挥了挥手,身边的两个宫女便下了阁楼,将侯夫人的诰命朝服收回。 帘子再一次被放下来,侯夫人被拉了下去。 陆今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窒息。 楚云容真是个扫把星,将他们家都克成什么样子? 他的军功没了,被革职罚俸,本就低楚云容这个有爵位的一头。 如今母亲的一品诰命竟然还被收回。 侯爷又远在边关,日后他与母亲见了楚云容,还反倒地行礼。 整个侯府没有一个人能压得住楚云容。 日后,楚云容岂不是能随意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而底下看了一出大戏的富商们,就差拍着大腿大喊:值啊,太值了,这门票买得实在是太值了! 不仅仅是见到辰王,又见到了皇后,还看了侯府的一出大戏。 他们都快分不清这究竟是侯府还是猴府。 接下来拍卖宴稳稳当当的进行,从侯府里搜罗来的这些东西都卖出了比市场高上两三倍的价格。 王嬷嬷记账的手抖了又抖,短短一天竟然收入有四千五百三十万两。 就算是去掉需要给王爷的七百一十七万五两白银,那还剩下三千八百一十二万五千两。 这是什么恐怖的赚钱能力呀? 感觉她家主子有一种招招手钱就过来的法术一样。 这是跟对主子了,以后钱途无限啊。 接着,秋霞就搬上来一个大箱子,箱子上只开了一个只供一只手伸进去的小洞。 楚云容指着这个小箱子说道:“今日拍卖宴结束,恭喜各位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接下来,是我自掏腰包拿出来一千五百三十万两白银,为大家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这箱子里写的是各种签,签上写多少钱那就是中了多少钱。” 这话一出,底下全场沸腾。 “郡主阔气啊,出手就是一千五百三十万两白银啊。” “做生意还得找郡主啊!” 这些富商一个个翘首以盼地将手伸进小木箱里。 接下来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来我今日运气不好啊,竟然一文钱也没有中。”林富商摇了摇头 而李富商直接尖叫起来:“中了中了!今日我一共就花了一千两银子,结果竟然中了两千两!” 这个东西跟白的有什么区别? 下次有拍卖宴,还得优先参加郡主的。 太阔气啦。 抽了一轮之后,楚云容才把箱子递到谢祁钰面前:“我这里头还有一个头奖没有抽到,也不知是谁能抽到这头奖,谁抽到了可真是受上天眷顾了。” 谢祁钰已经猜到结果是什么,但还是配合地将手伸进木盒里,将纸条抽出来递到楚云容的手里。 他想看看这楚氏在玩什么把戏? 第15章 不孝子? 楚云容快速地从早就压在手掌的纸条翻出来,演技夸张的道:“哦哟!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没想到这随意一抽就抽到了最大的奖,好像这个奖就等着王爷来抽一样,一共是七百一十七万五两白银!” 第一个奖居然这么多的白银,众人都议论纷纷,王爷莫不是天选之子? 谢祁钰看向楚云容,这夸张的演技,真是…… 有几分有趣。 这倒是为他挣了一些民心。 大乾讲究受命于天,楚云容说受上天眷顾,用得非常好。 拍卖宴结束之后,各位富商们都纷纷离开。 陆今安也赶紧的拍拍屁股溜走,在皇后和辰王没有走之前,他不想再生事端。 谢祁钰身边的寒影收好楚云容给的银票,谢祁钰也离开了。 楼上的阁楼,皇后勾了勾红唇:“这楚氏还真有些意思。” 楚云容推开了楼上阁楼的门,对着皇后行了一礼:“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抬了抬手,示意楚云容起来。 楚云容拍了拍手,婢女们就端上来一道又一道的菜。 “娘娘爱好美食,这些菜是特意为娘娘准备的。” 皇后看着一道道熟悉到有些陌生的菜肴,有些激动,她等不及婢女为盛粥,就亲自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皮蛋瘦肉粥入口的那一刻,皇后那双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顿时有了生机。 “牛排,薯条,皮蛋瘦肉粥,这些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皇后低声呢喃着。 楚云容觉得皇后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难道皇后不喜欢这些? 接着,皇后便抬起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这是哪个厨师做的?我要见他。” 楚云容将李大厨叫上来。 李大厨很是激动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奇变偶不变,下联是什么?” 李大厨有些懵,抬头看了看楚云容,楚云容轻轻摇头。 这句诗她从未听过。 李大厨赶忙低下头,如实回答道:“娘娘小人不识字,没读过书,不知道是什么?” 皇后将目光落在李大厨身上,李大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好半晌才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菜你是怎么会做的?” 李大厨如实地把那个传说说了出来。 皇后转头对楚云容说道:“本宫那缺一个厨子,你可愿忍痛割爱将这厨子送进宫?” 楚云容顿时笑起来:“这正是我为娘娘准备的礼物。” 李大厨听到这话,激动得连连谢恩。 果然,当时弃暗投明是最正确的选择。 以后入了宫,他最大的主子还是郡主。 皇后起身准备回宫,刚出了阁楼,便回头递上一块玉佩:“日后受了委屈可拿着玉佩到宫里见我。” “谢娘娘。”楚云容弓身行礼,接过玉佩。 回了自己院子,四个婢女正围着这一箱又一箱的银票转个不停。 见到楚云容回来了,秋霞第一个围上去恭维:“主子实在是太厉害了,翻手就赚了这么多银子。” 楚云容一下子就看出了秋霞的小心机,说道:“你们几个一人拿几张回去。” “谢主子。”众人喜笑颜开。 而侯夫人那边就不太好了,主院被烧得不成样子,根本就住不了人,还得花钱修。 她只能暂时住在一个临时收拾出来的院子里。 不常住人的院子,婢女小厮们就都不怎么管,杂草丛生,蟑螂老鼠满地爬,灰尘也是极重的。 虽然临时收拾了,但终归没有又宽又大的主院住得舒服。 身上多处烫伤,婢女正拿着药,一点一点地为她上药。 侯夫人眼泪哗哗掉,声音哽咽道:“林嬷嬷伺候我多年,没想到竟然…竟然就这么走了,还是因为我。” “这往后的日子,我怎么能吃得下睡得着啊?” 伺候的婢女名为红叶,是个家生子,自小就伺候侯夫人,她赶忙安慰道:“侯夫人,可别这么想,若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林嬷嬷为侯夫人死了是她的福分” 侯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听到这话心也安了不少,她心疼的不是林嬷嬷,而是心疼自己,失去了个左膀右臂。 “侯夫人,世子来了。”另外一个婢女绿花走进来禀告道。 侯夫人冷了脸,心中有一股发不出去的怨气:“他不为我求一句情,如今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陆今安已经走了进来。 “母亲,你今日实在是做得太过了,皇后娘娘和王爷都在。” “你要收拾她,何不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收拾?” “偏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收拾,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积压了一天的怨气,陆今安直接爆发,“如今倒好,你我都成了这京城最大的笑话。” 侯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痛如刀绞,便将自己心中的不满脱口而出:“作为儿子,你今日没有为我求半句情,如今又怎么好意思来责怪我?我不也是为了你?” “求情?”陆今安冷哼一声,很是不耐烦道,“我怎么为你求情,你难道没有看出王爷早就不满于我了吗?” “母亲,你在这深宅大院里享福,怎么就没有想想我有多难,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儿子呢?” 侯夫人听到这话,顿时哭天抢地:“好啊好啊,我竟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啊!” “我处处为你着想,为你打算。你竟然这般待我。我告诉你,楚云容绝对不能活,她要是活了,你我都得死。” 陆今安好像意识到什么,继续追问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侯夫人收了哭声,摇摇头:“能有什么事,总而言之我绝对不会害你就是。” “你我可是母子,有什么可隐瞒的?楚云容是不是知道什么?”陆今安继续道,“是因为大哥的死吗?她都知道了?” 侯夫人叹了一口气,才点了点头:“我也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她没有告发,应该是因为手里的证据还不足。” “可不管如何,这样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到你爹的耳朵里。” “他可是你爹和那个女人的儿子!” 听到侯夫人提起那个女人,陆今安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第16章 让楚云容后悔! 两个人都默契地住了嘴,没有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那个女人一直是侯府里的禁忌。 过了半晌,侯夫人才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明日我那对小孙儿就要回来了。” 这些时日陆今安和胡青伊的那对儿女去了外祖家,想到自己天赋异禀的小孙儿,陆今安脸上也有了笑容。 侯夫人心底也一片柔软,小孙儿陆子耀,从小便天赋异禀,书只需读个两三遍就会背。 以后一定是个宰相根苗,说不定日后高中状元还能帮她把诰命挣回来。 众人都认为,陆家的这对孙子孙女不是侯夫人的亲孙子孙女,可侯夫人对他们却比亲孙还好。 这也是为什么众人觉得侯夫人善良大度的原因。 第二天,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园子已经被简单地修缮了一下,摆上了些廉价的花。 府里热热闹闹的,侯夫人更是亲自的在门口等候。 很快,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侯府的大门前。 胡青伊的娘家只是个五品小官,在胡青伊嫁进来之前就已经与陆今安私相授受。 可侯夫人不同意他们俩的婚事,就逼着继子去胡家提亲娶了胡青伊,胡青伊与陆今安便私底下保持这种不伦的关系,侯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侯夫人不喜欢继子,看着继子娶了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自己儿子还给他戴绿帽,自然了地看戏。 马车的帘子掀开,陆婷娇今年八岁,陆子耀今年十岁。 陆子耀和陆婷娇下了马车,就飞奔到侯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儿好想你啊。” 随后目光就落到了陆今安身上,二人都有些惊讶。 陆婷娇问道:“我听说爹爹立了军功,现在不应该前去边关了吗?怎么还在家里呀?” “妹妹,我们爹爹可是大将军,肯定是皇上,恩准爹爹在家里休息呀。”陆子耀连忙说道。 陆婷娇往陆今安和侯夫人的身后望了望,再次发问:“我娘怎么没来?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那个女人也没来。她端什么架子呢!她没有孩子,以后靠的还不是我给她养老”这时候,陆子耀也发现了不对,撇撇嘴不屑一顾道,“这个蠢货,现在敢跟我拿乔,也不怕以后我给她丢的是猪圈里。” 以往,这两个孩子表面上很是亲近楚云容。 楚云容认为不管大人如何,孩子终归是无辜的,加上怕自己苛待的这两个孩子,名声不好给家族蒙羞。 所以楚云容对这两个孩子很是不错。 陆婷娇见楚云容不再将他们捧回手上明珠,怒从心来:“哼,她娘家人都死光了,我们可是她最后的依靠!” 侯夫人想到近日的这些变故,顿时边走边抹泪。 “你们有所不知这女人疯了,她不同意你父亲兼祧两房,大闹金銮殿害得你父亲革职停罚俸禄,将你娘贬为小妾。” “你娘被打的连床都下不来。我这个婆婆也被楚云容害得没了诰命,子耀你可要争气,以后为祖母将诰命挣回来,狠狠打楚云容的脸。” 陆子耀有些错愕,这女人真的疯了吗?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祖母放心,若有一天我功成名就,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若不是她,我爹娘又怎么会被世人唾弃?” 陆婷娇一言不发,抬头看向楚云容院子的方向,眼里都是怨恨。 她灵机一动,敢欺负她的母亲,那她就让这个女人名声不好,让她付出代价。 楚云容正在院里烧烤,秦嬷嬷和王嬷嬷正在切着肉块,春水和夏露正用扇子扇着炭火,整张脸被炭火熏得漆黑,就像花猫一样。 兰香和秋霞正在给切好的肉块穿成串腌制。 楚云容躺在躺椅上,轻轻摇着扇子,吃着这几人递上来的肉块。 站在女主面前的是陆娇婷的教导嬷嬷,他正皱着眉头,对女主说道:“郡主,奴才没有做得不好的陆姑娘也很是好学,何不学个彻底?” “嬷嬷,您的能力是最好的,你也看到了我与侯府的关系,闹得这么僵,自然也不好替他们教导儿女。”女主继续说道。 “郡主,毕竟稚子无辜。”教导嬷嬷说道。 女主轻轻摇着团扇:“是不是无辜?我会请教导嬷嬷看个明白,还请教导嬷嬷到屋内去,我们打个赌,就赌陆娇婷是不是白眼狼。” “若我输了,我以双倍薪资聘请嬷嬷好好地教导陆娇婷。” 教导嬷嬷斩钉截铁说道:“郡主待她如同亲女儿,只要稍稍有点良心,绝对不会也对郡主抱有敌意,陆家姑娘性格虽然执拗了些,但绝不是这等没良心之人” “若是郡主输了,那郡主就要许奴才继续教导她。” 教导嬷嬷说罢就回了屋子。 “兰香秋霞,这肉味道太咸了些,你们别放那么多盐。”楚云容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就是有些太咸了,便开口提醒道。 院里有个小厨房,就是方便。 夏露举了举手,毛遂自荐道:“主,主子,我,我可以,李大厨教过我,手艺更棒了。” 夏露尽力的不结巴,所以话里的词是一句又一句地蹦出去,原本她的厨艺就很好,有了李大厨指点,现在更好了。 腌制肉块的活本来应该落到夏露头上,但是秋霞说自己想试一试,于是二人就换了。 “主子,您快评理啊,夏露嫌我们做得不好吃。”秋霞装作一脸认真说道。 夏露急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楚云容用扇子点了点秋霞的头:“你啊,别再欺负人家了,做得确实不好吃。” 秋霞傲娇地哼了一声,就与夏露换了位置。 王嬷嬷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捂嘴笑起来:“瞧瞧他们小年轻就是活力。” “咱们老了,不过跟上了这么个好主子”秦嬷嬷也跟着笑起来。 原本她们是不愿意来楚云容这的,虽然吃的还是宫中的俸禄,但是伺候皇后娘娘和伺候郡主差的可不是一个级别。 可来了这文墨院,她们却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幸运,主子阔气,钱比之前多了好几倍,氛围又轻松,不像宫中那般压抑。 楚云容爱憎分明,看起来是个不好相处的主,私底下,楚云容对待亲信却是一等一的好。 吃过午饭之后,陆婷娇借口请安就到了楚云容的院子里。 今天她非要把文墨院闹个天翻地覆,让楚云容那个女人后悔! 第17章是你请来折磨我的 一进到文墨苑,陆娇婷就看到她们欢欢乐乐地在烧烤,想到自己的娘还躺在床上,爹也被这个女人害得被革职,祖母更是被害得没了诰命,便气得肝疼。 这个女人怎么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还好意思这么开心。 “婶娘未免也太过过分了吧!” 陆婷娇闯了进去,瞪着楚云容。 “我阿爹阿娘既然相爱,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呢?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难道就不好?你将家搅得四分五裂的,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云容看向陆婷娇,想起上一世自己是怎么被她害死的,眼底的恨意很快就燃烧起来。 陆婷娇被楚云容的眼神吓退了好几步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楚云容以前可是把自己当做亲女儿一样,于是进一步继续道:“你将我娘逼做妾,不就是想让我认你做娘吗?” “我告诉你,你这样欺负我的阿娘,我也绝对不会认你做娘的!” 见楚云容不说话,陆婷娇便觉得自己的话有了效果。 哼!这个女人一向如此,就怕她闹脾气。 以往她闹脾气,楚云容都是会温声细语地去哄她。 她可是楚云容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楚云容舍得她生气吗? 陆娇婷继续说道:“若是你可以自愿放弃你现在的身份,自贬为妾,把正妻的位置让给我阿娘,那我可以做你女儿,叫你一声娘亲。” 楚云容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是自己平时好脸给多了,让陆娇婷迷失自我了? 还是直肠通大脑,说出这种让人恶心想吐的话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一个妾室的女儿叫我娘亲。” 楚云容依旧倚靠在躺椅上,不想理睬陆娇婷。 陆娇婷见楚云容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恼火,便上前想将楚云容从躺椅上拉起来:“你装什么,你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要我们做你的儿女,以后好孝敬你吗?” 楚云容一挥手,陆娇婷便跌倒在地,眼中蓄满了泪花:“我可是侯府唯一的姑娘,你怎么可以动手打我?” 楚云容轻轻摇着团扇,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陆娇婷表演。 这一出又是想演什么? 要反衬她是一个上不尊老下不爱幼的毒妇吗? 果然,侯夫人一出现,陆娇婷便哇的一声哭出来:“祖母,婶娘要打死我。” 侯夫人紧紧地将陆娇婷搂在怀中:“你未免也太过恶毒了些,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楚云容自嘲地冷笑一声。 想起以前是如何费心费力为陆娇婷打算,请京城最好的教养嬷嬷来教导她 教她琴棋书画,管家算账,又想起陆娇婷后来是什么嘴脸,便一阵心寒。 这一世,她不会再傻傻的培养这两个孩子了。 “不是你的孩子,你便不知道心疼了。” 侯夫人恨不得喝了楚云容的血,吃了楚云容的肉。 “大人的恩怨与孩子有什么关系?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你这副德性,也不知会不会丢了这郡主之位。” “这京城谁人不知,陆娇婷的教导嬷嬷是我求天求地求来的?”楚云容冷下脸,“侯夫人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陆娇婷终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难怪我倾注了这么多心血也养不熟,那教导嬷嬷我辞了吧。” 侯夫人脸色一变,那教导嬷嬷曾经教导过皇后娘娘。 平日里都是在教导皇子公主们,若非这教导嬷嬷与御史夫人交好,楚云容又多次去拜访,教导嬷嬷根本就不会来侯府。 御史夫人是个爱说话的,将楚云容是如何为侄女求来教导嬷嬷的事情,宣扬得全京城都知道。 受过这位教导嬷嬷教导过的官家姑娘,最差也能嫁个王府世子。 陆娇婷摆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她早就看那个教导某某不爽了,对她这个侯府千金丝毫不客气,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辞了就辞了,我还不稀罕呢!”说完,陆娇婷冲上去狠狠的咬在楚云容的手背上,楚云容竟然敢威胁她。 她才不相信楚云容会真的辞掉千辛万苦求来的教导嬷嬷,教导嬷嬷又不在这儿,她说上几句坏话又能怎么样? 虽然她不喜欢教导嬷嬷,可是其他的贵女都很是羡慕她能得这位教导嬷嬷教导。 这可是她炫耀的资本,她并不想教导嬷嬷真的走。 楚云容吃痛,一巴掌狠狠的甩在陆娇婷的脸上,陆娇婷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侯夫人赶忙把陆娇婷拉开,心疼地摸着她被打红的脸:“那嬷嬷是你千辛万苦求来的,你怎能因为孩子几句不懂事的话就把人给辞了,娇婷的前途怎么办?” “既然不懂事,那就让陆娇婷给我下跪道歉,磕上二十个响头,我就可以考虑考虑让嬷嬷回来。”楚云容抚了抚自己的指甲。 侯夫人也犹豫起来,磕二十个响头,岂不是折磨她的宝贝孙女? 楚云容太过狠毒了,可是不磕头这教导嬷嬷就会被辞掉,她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孙女输给其他的贵女。 侯夫人摸着陆娇婷的脑袋,温声细语说道:“给她磕,教导嬷嬷不能辞。” “我不要,我才不给欺负我娘的女人磕头。”陆娇婷不喜欢教导嬷嬷,平日里在教导嬷嬷那受的气,一股脑的撒出来,“那教导嬷嬷肯定是你请来折磨我的,你看不惯我娘,所以连带着我也看不惯。” 侯夫人听到这话,赶紧推了陆娇婷一把:“你这孩子,别胡说。” “祖母,你不要怕她,你越怕她,她越嚣张。”陆娇婷气鼓鼓的说道。 “你说教导嬷嬷是我请来折磨你的?”楚云容接着问道。 说啊,多说点,多说点,后面才好把你死死的踩到土里。 “对。”陆娇婷上套了斩钉截铁的说,“她天天打我手板子,对我颐指气使,没有半点奴才样,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去请了教导嬷嬷,可也不给我请好的,就请会折磨我的。” “嬷嬷都听到了吧?你输了。”楚云容对着屋内说道。 侯夫人心中一阵心慌,上一次这样还是皇后娘娘隐藏在阁楼上。 她们祖孙俩又中了楚云容的计。 一个地方竟然跌倒了两次。 教导嬷嬷从屋内走出来,向楚云容行了一礼:“郡主是老奴没有将侯府千金教好,老奴自请离去。” 陆娇婷见到教导嬷嬷脸色一变,本能的害怕,赶忙躲到侯夫人的身后。 见教导嬷嬷落寞离去,陆娇婷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但更多的是憎恨楚云容,竟然设计她。 她鼓起勇气追上去:“嬷嬷您别走好不好?” 第18章 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学生 若是嬷嬷走了,以后还怎么跟姐妹们炫耀? 教导嬷嬷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轻易收学生,但对待每一个学生都是尽心尽力,毫无保留,做事希望也有始有终。 所以她才会求楚云容让她留下来继续教导陆娇婷。 她承认,一开始接触陆娇婷的时候,她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可后来,陆娇婷慢慢改变她很欣慰。 今日却听到这样一番话,足以证明陆娇婷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 她教学是严厉了些,可从未无故责罚,楚云容更是算得上是个慈祥的长辈。 “陆大姑娘是我平生交过最差的学生,我这一生中的学生一共有十二人,个个都嫁入皇家,唯有你朽木不可雕也。” 教导嬷嬷冷冰冰的扔下这句话,便快步离开。 陆娇婷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楚云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安全感。 这个女人真的舍得断她前程。 侯夫人和陆娇婷赶忙追出去。 楚云容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这件事还没完呢。 这时一只鸽子落到了楚云容的院里,兰香把鸽子抓起来,鸽子的脚上绑着一封信。 兰香把信递到楚云容的手中,楚云容打开信一看是舅舅的笔迹:“容儿,舅舅按照你说的地方去找,果然在那找到了清儿,这孩子三岁的时候就走失,时隔七年,终于找回来了。” 孟池清是表兄的次子,七年前,受对家的陷害,这孩子走失了。 上一世孟池清并没有被认回来,而是靠自己寒窗苦读多年,却在科举的时候因为考官不公平而落榜。 是楚云容帮了他,这才让他的卷子开卷重审,考中榜眼。 这份恩情他记了很久,到后来楚云容死了,是他执意要开棺验尸,查明楚云容死的真相。 可那时候陆子耀势力强大,权倾朝野,孟池清也没落个好下场。 也是她死后才发现,孟池清竟然是表兄失散多年的次子。 这一世重生之后,楚云容就写信给舅舅让他去江南寻孟池清。 楚云容将信翻到第二页:“容儿,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但舅舅也知你是一片好心,清儿已经在去侯府的路上了。” 按照信中的日期,今日孟池清就会到侯府。 楚云容在侯府门口等候,到了傍晚,送孟池清的马车才停到侯府。 孟池清下了马车就向楚云容问好:“侄儿拜见表姑。” 楚云容伸手摸了摸孟池清的脑袋,这孩子刚回来没多久,还是太瘦了些。 “父亲与祖父有交代,我来了侯府一定谨言慎行,不会给表姑添乱。”孟池清抬起脸,眼神坚定道。 “不必谨言慎行,你是来侯府享福的,不是来受苦的,日后就不用叫我表姑了,叫我母亲吧,我会把你记在我的名下。” 楚云容牵着孟池清的小手,带着他走进侯府。 “在侯府里,你不用怕任何人,谁欺负了你,你尽管打回去,出了事,有母亲给你兜底。” 孟池清的小脸浮现出错愕。 祖父和父亲不是说表姑如今没了娘家,也没有孩子,在侯府一定被欺负惨了。 所以临走前一遍又一遍的交代,他千万不要在侯府惹是生非让表姑难做,一定要处处做到最好,给表姑长脸,一定要护着表姑。 可到了这儿,他觉得表姑好像有些嚣张啊! 这侯府的奴仆对她点头哈腰,尽显讨好之意。 看来祖父和父亲为表姑流的眼泪算是白流了。 “王嬷嬷,帮我求一份旨意,我要这孩子跟我姓记在我的名下,入侯府的族谱。”楚云容拿出皇后赐的玉佩递给了王嬷嬷。 “是,郡主。”王嬷嬷接过玉佩,便转身离去。 听到这话,孟池清惊讶的闭不上嘴,他知道他是要来给表姑做儿子的,可跟着表姑姓,还要入侯府的族谱,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他是商人之子,一下子成了侯府的小公子,这是一步登天啊! 侯府会同意吗? 孟池清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母亲,我不想你难做,若是因为我让你与婆家不和睦……” “你若想感谢我,便考取功名,到时候我要你做这侯府的主人。”楚云容按着他小小的肩膀,“我让你来就绝不会觉得你是个麻烦,更何况我早就与这侯府势不两立了。” “陆今安的官职是被我撸下来的,胡青伊的屁股是我让人打烂的,现在是小妾,至于侯夫人,如今也丢了诰命。” 听到楚云容说这些,孟池清的眼睛亮了起来,染上了崇拜的神色。 母亲好厉害! 楚云容直接带着孩子到了主厅,开口就是要让这孩子记做镇西侯嫡孙。 陆今安直接从椅子上弹射起来:“楚云容,你是疯了吧?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来历不明的野种,就想记在我的名下?” “是记在我的名下,跟我的姓,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楚云容轻轻喝了一口茶。 “你就不怕我把这野种打死,扔出侯府?”陆今安想动手,但看了看楚云容身后孔武有力的秦嬷嬷,还是决定动嘴不动手 嫡子是要承袭爵位的,绝对不能让这孩子进门。 胡青伊也跟着站起来,她的伤好了不少,说话的气势也足了几分:“侯府有孩子,郡主这是又在胡闹什么?难不成是在埋怨夫君没有与你同房?” “若是郡主能温柔些,夫君也不会这么抵触你。” 她之前同意做妾一方面是因为要证明自己对陆今安的爱,她还要依靠着陆今安。 其次就是,陆今安只有陆子耀一个孩子,而且还是长子,以后继承爵位的也只会是陆子耀。 做妾也不过是先苦后甜罢了。 可现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嫡子,继承爵位都是先嫡后长。 楚云容听到这话,差点没吐了,难道她表现出来对侯府的恨还不够明显吗? 到底是什么蠢货才会觉得楚云容还爱着陆今安? “这种垃圾你自己收着就行,没必要拿出来显摆。” 陆今安一拍桌子,觉得楚云容就是得不到自己,所以才这样贬低:“像你这样嚣张跋扈,疯疯癫癫的女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碰你一下。” “至于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也休想进族谱,除非我死了!” 楚云容抬手就给了陆今安一巴掌:“把你的嘴放干净些,吓到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侯夫人捂着脑袋大喊道:“别闹了,你真以为有辰王做靠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就算是王爷也不能插手臣子的家事,只要没有我们点头,你这个野孩子就进不了族谱。” “除非你能请到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否则就滚回你的文墨院,别来这里招人嫌。” 首先,孩子跟着母姓这一条就过不了圣上的眼。 辰王日理万机,不犯事,不被抓到把柄,辰王没理由管这事。 皇后一向是个冷淡的性格,怎么会为了楚云容去下这种得罪人的旨意? “皇后娘娘懿旨到——” 第19章 怎么会下这种旨意? 众人急忙跪下接旨。 侯夫人和陆今安对视一眼,皇后娘娘怎么突然来了懿旨。 难道是知道了楚云容的荒唐举动,替皇上来惩罚她的? “侯府众人接旨,镇西侯世子陆今安与容淑郡主多年未育有子,太医查明容淑郡主身体康健,本宫体恤陆今安多年征战伤了根本,特恩准孟池清为世子嫡子。赐姓楚,赐名辞清。” 众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皇后娘娘怎么会下这种旨意? 楚云容跪得笔直,抬起手接下懿旨:“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辰王,皇后和皇帝其中一个撑腰,当然不能为所欲为,但有这三位一起撑腰的话,那很难不为所欲为了。 她也不想要嚣张啊,但是实力摆在这,没办法。 太监刚走,陆今安便气得牙颤:“好啊,好大的本事!” “既知道我有好本事,那还不学乖些?”楚云容扶了扶发髻。 如果陆今安承认寡嫂的两个孩子是跟他生的,那他可就成了无耻之徒,为世人所唾弃。 若不承认寡嫂的两个孩子是跟他生的,那就等于承认他生不出孩子,有隐疾。 陆今安好恨,如果让手下人动手,那侯府的兵都得被秦嬷嬷杀完。 只要他敢亲自对楚云容动手,辰王的手下,第一个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现在侯夫人也没了诰命,更是不敢对郡主动手,秦嬷嬷就可以直接把侯夫人拿下。 男人的尊严被楚云容这个女人再一次踩在脚下。 一股不甘涌上心头,真的就没人能治得了这个女人吗? 他不跟楚云容有孩子,原本是想着可以让楚云容自卑,怪自己做得不够好,让京城众人觉得楚云容是不下蛋的母鸡。 让楚云容更好拿捏。 到时候他兼祧,再跟胡青伊多生几个孩子,纳几个妾,宠妾灭妻都是合情合理。 可现在倒好,他不仅莫名其妙地被塞了一个儿子,还成了有隐疾的人。 以后同僚该如何笑话他? “楚云容,我告诉你,这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他进族谱,他绝对不可能继承我的爵位,你就断了这个念想吧!”陆今安恨得咬牙。 胡青伊在一旁掩面痛哭,这下好了,她的孩子不仅仅成了庶子,还成了次子。 楚云容置之不理,皇后的旨意确实是没有让楚辞清入族谱,但是来日方长。 她牵起楚辞清的手,往外走去。 楚辞清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楚云容。 原来母亲就是这样硬刚侯府众人的?就连皇后娘娘也在帮着母亲? 这也太飒了吧! 祖父和父亲说的可可爱爱,娇娇弱弱,温和谦逊,摔倒都要哭鼻子的表姑是哪个? 他很难想象祖父和父亲是用了多强的滤镜,才把这个又美又飒的表姑形容成娇娘。 前厅,侯夫人捶胸顿足,陆今安抱着胡青伊细细安慰:“别怕,她得意不了几天,我们的孩子一定会继承爵位的,侯府可是我们的地盘,这孩子能不能活下去还另说。” 听到这话,胡青伊才止住眼泪,眼里闪过阴狠:“她的孩子算什么?我们的孩子聪明伶俐,你日后一定是个考状元的料子。” 这话才刚刚说完,红叶绿花两个婢女就匆匆跑进来:“侯夫人不好了,郡主她让先生不必再教小公子,改教她带来的那个野种。” 红叶和绿花两个婢女,原来就是侯夫人派去照顾陆子耀的。 侯夫人不可置信,愤怒地用手捶着桌子,手红了一大片:“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竟然狠心至此。” 那夫子是当代大儒,年近七十,年轻的时候便是太傅,曾经是当今皇上的老师。 是看在楚云容祖父的面子上,才愿意来侯府教导授课。 “她是要断了这两个孩子的前程啊!” 陆子耀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板着脸说道:“祖母别担心,孙儿就算是没有这个老师,以后也一定能考中状元,为家里争光。” “楚辞清算什么东西?他的文章绝对不可能上榜,就算是楚云容用自己的人脉给他堆上去,他也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 陆子耀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开榜的时候,榜上根本就没有楚辞清的名字。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开卷重审成了榜眼,好像是楚云容帮了他。 不过是个没本事走后门的家伙。 这种只会讨好女人混个职位的家伙,就算是给了他名师,他也绝不可能成才。 而他以后一定会成为状元,权倾朝野。 胡青伊把陆子耀搂在怀里:“你还小,不知道那位老师的重要,若是有朱夫子来教导你,你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陆子耀眼神坚定说道:“我一定会让那个女人改变主意的。” 月亮高悬,快入秋了,闷热的院子有了几丝凉风。 楚云容站在院子的躺椅上轻轻摇着团扇,楚辞清就坐在一旁温习书本。 楚云容发现自己还真是捡到了个宝,楚辞清是个读书的天才,几乎过目不忘。 这也是他上一世能够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还考中了榜眼。 这一世有了朱夫子的教导,还不是轻轻松松就吊打陆子耀? 见到陆子耀进来,楚辞清立刻警惕护在楚云容身前。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府里所有人都是在欺负母亲,若是母亲没有雷霆手段,早就被他们吃干抹净。 陆子耀昂着头走到楚云容面前,目中无人居高临下地道:“你回来了对不对?所以你这一世不选我,而选他?” 楚辞清听得云里雾里,却依旧护在楚云容身前。 楚云容眼里闪过惊讶,没想到陆子耀也回来了。 楚云容挥退众人,让王嬷嬷把楚辞清带下去休息。 陆子耀继续说:“既然你回来了,你就应该知道以后的状元只会是我,你还是跟你上辈子一样蠢。” “你若聪明些,就该知道应该选我,好好对待我娘。” “若不是你上辈子不安分,我也绝对不会杀了你,你若是这辈子安安分分的,我依旧可以给你荣华富贵。” 楚云容眯了眯眼,既然回来了,那她也不必手下留情,抬手就狠狠地给了陆子耀一巴掌。 陆子耀现在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陆子耀有些不可置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跟他动手。 第20章 辰王真的会帮你? 楚云容甩了甩手,陆子耀是有些资质,但也只是稍微比普通人好一些罢了。 如果当年不是他请了朱夫子来悉心教导他,又对他严加规劝,他根本就不可能考上状元。 陆子耀考上状元之后不可一世,是她一再劝诫,又拿自己在朝中的人脉给他铺路,他才能仕途平坦,官至丞相。 可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手握权力之后,便是把以前扶持他的大臣一一除掉,接着便是对她下手。 “有何打不得?你既然回来了,就该知道我这一次绝不会扶持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楚云容睨了他一眼。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没了他的扶持,陆子耀能走多远。 “有闲心在我这废话,看来下个月的童试案首,你是势在必得了?” 陆子耀冷笑一声,上一世楚云容一遍又一遍地让他温习书本,考了案首。 不过考上状元之后,他就把书都扔了,当上丞相之后,更是一心寻欢作乐,都忘记今年的考题是什么了。 但是就算这样,这一世案首自然是轻轻松松。 “那有何难?你若是让我去听夫子的课,我说不定还能照看照看你新认的那个杂种,免得他连童试都过不了。” 陆子耀忘记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说起话来颐指气使。 “你若是识相,就该知道怎么选,只要你选了我日后……” “日后忘恩负义?”楚云容讥讽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会后悔的,等我考中状元,便让爹爹把你扫地出门,让我母亲做诰命夫人。”陆子耀见楚云容油盐不进,根本不愿意让他去听朱夫子的课于是甩袖离去。 这个女人太不识趣了,等到她收养的那个杂种考不中,自然会回来求着讨好他。 楚辞清透过门缝看到外面,敛了敛眼中的墨色。 接下来这一个月里,楚辞清比平日里更加勤勉了,朱夫子对他夸赞连连。 而陆子耀觉得自己曾经中过状元小小的童试那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整天不是跟着往日的好友玩蛐蛐斗鸡,就是吹牛自己就算是一页书都不看也能夺得案首。 胡青伊是个溺爱孩子的,开口劝了几次,见陆子耀不听,又见陆子耀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也就不劝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要去考试的那一天。 楚云容亲自将孩子送进考场,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回去等候。 胡青伊也将孩子送进考场,头上还沾着大红花,见到楚云容便开口挑衅道:“就你那来历不明的野种也想入围,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儿子天资聪慧,一定能考中。” 想到儿子说自己一定能得榜首,要的底气也足了许多,这段时间被楚云容压着,只要自己的儿子能考得榜首那么她可就扬眉吐气了。 楚云容理都不想理,转身就上了马车。 却听到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这就是容淑郡主?听说她利用权势把侄女的教导嬷嬷赶走?”一位妇人道。 另外一位妇人摇了摇头:“这也只是道听途说,我记得这位教导嬷嬷是郡主去求来的,怕是她那侄女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吧。” “那还真可不一定,都说那教养嬷嬷不想放弃这个学生,可是郡主不愿,毒害了教养嬷嬷,现在教养嬷嬷被毒得连床都起不来,若不是大夫来得及时,连命都丢了。” 兰香听不惯,想下车与她们理论。 楚云容伸手拦住:“风言风语是常有的,何必在意呢?又伤不了我们什么,与其自证清白,不如将造谣之人绳之以法。” 兰香住了嘴,回到文墨院,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哎呀,你这死丫头还慢吞吞,你可知外面都把你传成什么样子?” 说话的是御史夫人,她的丈夫是楚云容父亲的铁哥们,而御史夫人是楚云容母亲的手帕交。 说话一向如此风风火火,今早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后就早早来这里等楚云容。 “伯母不用这么着急……” 楚云容才刚刚开口就被打断。 “你这死丫头还不着急,名声大过天,你没个好名声可怎么立足啊?” “再说了,你就算是不在意名声,那你父母的名声也要在意的。” 御史夫人边说边捶胸顿足。 “这造孽的侯府就知道欺负你一个孤女,那教养嬷嬷是你千求万求给她求来的,是他们不珍惜,何故怪到你头上来。” “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若是教养嬷嬷身体康健,她出来解释解释这件事情也就真相大白了,可恨那歹人竟然将她毒了。这杀人的帽子就这么扣在你的头上。” 楚云容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怕什么?既然是杀人的事,那就应该交给督察阁去查。” “辰王殿下是什么人物,一向不好说话,我听说你跟他走得近,但他是皇上的脸面都不给的,怎么会帮你查这种事?”御史夫人叹了一口气,“又不是官僚遇害,哪里轮得到他去查?” “其实也用不着查,这件事情谁得利谁就是凶手,不是很明显?”楚云容接着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你有证据吗?”御史夫人只觉得楚云容太过天真。 “证据这种东西查不就有了。” 楚云容这句话堵得御史夫人说不出话来,可是问题不是没人可以查。 话音刚落,寒影便带着一队人冲进侯府,见到楚云容后行了一礼,脸上尽显讨好之意:“给郡主请安,我等是奉命来彻查金嬷嬷遇害一案。” 教导嬷嬷姓金,一生都是在做教导嬷嬷,所以提及教导嬷嬷的时候就会想到她,久而久之,京城中都称她为教导嬷嬷。 御史夫人惊讶得合不拢嘴,这寒影大人办案从来不留情面,跟他的主子一样,而且也绝不会给任何人好脸。 今天不仅上门办这种案子,上来就是往侯府这边找,最让人震惊的还是他对楚云容的态度,仿佛楚云容才是他的主子一样。 督察阁有四个大侍卫,寒影,追风,擒雷,另外一个极其神秘,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这四大侍卫虽然是叫侍卫,但却是实打实的官差,位居二品武官,直接归辰王管,他们底下统领的是四队人。 御史夫人看看楚云容,又看看寒影心里放嘀咕:这位大人也是京城中不少少女想嫁的,难道他们之间有问题? 第21章 去问你家王爷想不想发财 想到这里,御史夫人猛地摇头,不不不,楚云容一向安分守己,绝对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 楚云容轻轻扇了扇团扇:“去吧。” 寒影行了一礼便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胡青伊连带着陆娇婷一起被押了起来,直接就带走。 胡青伊还在挣扎:“你们凭什么认定是我们?凭什么乱抓人?” 陆娇婷更是不断地扭动身体,挣扎道:“我可是镇西侯的孙女!” 谢祁钰手底下的人办事,一向是不留情面的,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直接就带走了。 到了下午,督察阁就张贴出告示:镇西侯之孙,陆娇婷疑似敬茶之名毒害金嬷嬷未遂,现已收押,待细审发落。” 御史夫人看着告示有些不可置信,督察阁办事一向又利索又快。 “疑似”二字又留足了空间,看着寒影恭恭敬敬地送来这份文书,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郡主,王爷问您准备如何发落陆娇婷。” 御史夫人皱起来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自己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这位寒影大人什么时候眼睛终于长在眼睛的地方,而不是长在鼻孔那? 更让人觉得不解的是,楚云容对上这位杀人如麻的寒影大人竟然这么轻松自然,丝毫不显得拘谨。 不说还以为人家就是个普通的侍卫,不是督察司的督察卫。 “问问你家王爷想不想赚钱?”楚云容挑了挑眉问道。 寒影听到这话眉开眼笑:“我家王爷早就料到郡主会问这句话,王爷说只要能赚钱的,一定得带上他。” 御史夫人眼神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扫动,今天白天上挂的是太阳啊,也不是月亮啊。 寒影人如其名,那张跟鬼差一样的冰块脸,就是烧红的铁块也没能让它融化。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呀! “那就让你们家王爷把人看好,侯府自然会去给他送钱。”说完话,楚云容挥挥手说道,“回去吧。” 寒影又行了一礼,这一次连带着向御史夫人点了一下头。 御史夫人有些不自在地回了一礼。 不对,有问题,但是问题不在于楚云容跟寒影的关系。 御史夫人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寒影对待楚云容,那简直就是奴才对待主子的态度。 奴才对待主子……寒影的主子是辰王,辰王对楚云容…… 御史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脸,中断了自己那荒谬的想法。 不,绝对不会的,谢祁钰怎么可能会喜欢楚云容? 慈仁院。 侯夫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回来。 一遍又一遍地催促陆今安:“那督查阁是人能呆的地方吗?你快想想办法把我孙女捞出来呀!” 陆今安也有些被催的不耐烦,那是他女儿,他哪能不担心:“母亲,你别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你办法都想了多久了?你就不能联络联络你之前的那些同僚吗?”侯夫人急得直跺脚,语气里也满是埋怨的味道,“让他们帮忙把人捞出来呀。” “如今我被革职,您又被剥去诰命,以往那些同僚见到我避之不及,我如今跟过街老鼠有什么区别?”陆今安一边说着,一边猛捶自己大腿,恨得牙痒痒。 “说到底不还是你没用,连一个女人都降不住。”侯夫人心急如焚,说起话来也就没了轻重,“如今害得我的宝贝孙女在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受苦。” 陆今安听着这话,重重叹一口气,却没敢跟母亲继续辩驳下去。 大乾重孝道。 陆今安只能在心中默默埋怨下去。 绿花跑进来,将督察阁给的文书送到侯夫人的手里:“夫人快救救大姑娘,大姑娘在牢房里高烧不退,胡姨娘受了新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皮肉也溃烂得不成样子了。” 听到这话,侯夫人嚎一嗓子便哭了出来:“这都是什么事啊?我那金娇玉贵养大的孙女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楚?” “我要去面见皇后娘娘,告督察司严刑逼供。” 侯夫人说着,便要走出去,可坏事成双侯夫人走得太快,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摔倒是把她摔得清醒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品诰命夫人了,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面见皇后娘娘? 侯夫人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捶着地板,几个婢女赶忙上去,把人扶起来,扫去他身上的灰尘。 陆今安头疼的扶了扶发胀的脑袋,得快点把这两人救出来,否则在里边迟早得没命。 他从早上到现在,求爷爷告奶奶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帮忙。 这群人在他风光的时候都上赶着巴结,现在他落魄了,个个都避之不及。 陆今安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发誓等有一天他东山再起,绝对要把这些人一个个都拉下马。 侯夫人还在痛哭,不能自拔。陆今安一甩衣袍就离开了慈仁院。 天色再次抹黑。 陆今安到了文墨院,楚云容正躺在摇椅上,喝着茶,吃着糕点。 楚辞清继续在一旁温习着书本。 楚云容劝过他好几次,放下书本,好好休息,有今童试也考完了,也该适当休息几天了。 可是楚辞清依旧捧着书本,不愿意放下:“夫子说,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虽然已经考了童试,到后面还有乡试,会试,殿试,孩儿不能松懈。” 陆今安听到这番言论,不屑一顾。 心里想,也只有这种来历不明的严重脑子笨,才需要这样认真去读。 他的儿子陆子耀根本就不用这样刻苦,也能功成名就。 想到陆子耀可是说过以后他一定会考取状元为家族争光,他便自信地昂起头。 “你与王爷交好,想办法把他们两个人都给我捞出来。”陆今安居高临下命令。 “好处呢?”楚云容轻轻摇着团扇问,一边让嬷嬷把楚辞清带下去。 陆今安嗤笑一声:“什么好处,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楚云容这种把利益看得极重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喜欢的。 胡青伊就不一样了,她喜欢风花雪月,喜欢一切浪漫的东西,会为了与爱情奋不顾身,甘愿做妾。 楚云容继续闭目养神说道:“世子爷请回,既没有我的好处,那就都交给督察司去办吧。” “王爷一向秉公执法,断不会冤枉了她。” 陆今安听到这话背后一阵凉意,若真是秉公执法,那岂不是要了陆娇婷的命? “你要什么?”陆今安问道。 第22章 二选一你选谁? “你若是把她们都救出来,我愿意与你同房,给你一个孩子。”陆今安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继续说道,“但是你必须把这个不知哪来的野种扔出去。” 楚云容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你的嘴洗干净,再跟我说话。” 陆今安紧紧地捂着脸,本想发火,但是想到胡青伊和陆娇婷还在牢中,便吞血一般咽下这股怒火 “将娇婷救出来后可以过继给你做女儿。你之前不是一向最喜欢她吗?你不要太过贪心。” 楚云容冷笑两声,他们一家子是如何做到这么自大又自恋的? “想要我捞她出来不难,但周旋起来,可是需要用银子的。”陆今安实在是太蠢了,如果让他自己说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楚云容干脆点明。 “你手里有的是钱,要用钱的地方,又何必与我说?”陆今安理所当然地说道。 楚云容撇了他一眼,陆今安还可真是厚脸皮到极致啊! “反正又不是我女儿,谁女儿谁心疼去?既然你不想救,那我也没办法。”楚云容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就要进屋子。 “你要多少?”陆今安急忙问道。 楚云容伸出三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陆今安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你怎么不去抢?” “这不是在抢了吗?”楚云容无所谓道。 陆今安还想继续说什么,楚云容变冷冰冰丢下一句:“三十万两,我只能救他们其中一个愿意的话就把钱拿来,不愿意的话就滚远点。” 说完,楚云容便关上房门休息去了。 转凉的秋风带起院里的落叶,就着尘土,拍在陆今安的脸上。 风光的侯府何时变得如此落寞了?又是从何时开始他在楚云容手里步步落败? 没了楚云容的嫁妆,又被楚云容清算了那么多钱,就算是侯府有些祖业在也快见底了。 三十万两,还是很难拿出来的。 突然,陆今安眼睛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 第二天,文墨院的石桌上就多了三十万两银票。 楚云容收起银票,便带着秦嬷嬷一起出发。 到了侯府门口,陆今安已经在马车上等候,见到楚云容就掀起帘子。 罢了罢了,看在需要他的份上,就允许她癞蛤蟆吃天鹅肉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吧。 “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你很久了” 楚云容没有回应陆今安,而是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陆今安气愤地放下窗帘,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楚云容躺在自己又大又宽敞,有茶水又有糕点的马车里。 她不想跟陆今安坐在一起,原因一是因为人太烂,原因二就是因为侯府的车实在是太破了。 到了督察阁门口,陆今安率先下车,结果被侍卫拔出刀架在脖子上。 “我是镇西侯世子,你敢拦我?”陆今安气愤道,他就算是落魄了,也不至于被一个侍卫拿着刀横在脖子上。 那侍卫掏了掏耳朵:“没听过,但凡敢硬闯督察阁的格杀勿论。” 督查阁的侍卫从上到下,性格都跟鬼差似的冷冰冰。 站在这里,就让人不自觉地连呼吸都得放轻,看着督察阁三个字,就能感觉到一股从脚到头的寒意。 楚云容在一堆腰牌里边,拨开皇后给的腰牌,皇帝给的腰牌,太后给的腰牌……终于找到了督察阁的腰牌。 门口的侍卫看到这么多的亲赐腰牌眼睛都直了。 能在这些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的地方,有着直进直出特权的也就只有容淑郡主了! 容淑郡主就是那个让督察阁富起来的财神爷。 想想如果不是这位郡主,督察阁的资金也不会这么宽裕,原本在督察阁干活就已经算是收入高的了。 现在又因为郡主有了各种福利补贴,就连伙房的伙食都好了不少。 财神爷上门除了送钱,还能是什么? 门口的侍卫挂上笑脸,只是这些侍卫大长久没有笑,现在突然笑起来看着特别僵硬又瘆人,跟地狱里要起来索命的鬼一样。 “以后还是别笑了。”楚云容尬笑道。 那侍卫立刻就收起笑容,恢复了原本冷冰冰的样子,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陆今安看了看楚云容,又看了看门口的侍卫,可恶啊可恶,怎么还区别对待起来了? 楚云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本事,能够让督察阁这种个个都是冷面阎王的地方混得开的? 这狗眼看人低的侍卫。 进了督察阁,主厅悬着的“明察秋毫”匾额。 这匾额被日光照得一半亮一半暗,那四个字的笔锋本就凌厉,此刻更像淬了冰,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寒意。 一路走来,处处透着肃杀之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平日里在外面嚣张惯了的陆今安,到了这儿也老老实实地站着。 楚云容则随遇而安地坐在主厅的椅子上,跟自己家一样,婢女捧上来茶。 楚云容端起来轻品一口。 谢祁钰的品味不错,喝的还是跟她一样口味的茶,都是上好的乌龙蜜兰香。 陆今安看着楚云容这副轻松自然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装装样子让自己不输男子气概,别被这女人压下去,可在这种地方,他实在是装不出来。 楚云容只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怎么到了这种地方,丝毫不知害怕? 很快,他又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释然起来:楚云容一个后宅妇人,说不定连这儿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不知者无畏,一会进了牢房说不定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没过一会,便有另外一个侍卫引着他们进了牢房。 牢房门口很是狭窄,一个成年人需要低着头才能进去。 染过血的石墙像浸透了冰的墓碑,每一块砖缝里都往外渗着阴寒,刺得人骨头缝里发疼。 霉味混着铁锈,血腥和说不清的臊臭,吸进肺里像吞了口碎瓷片,又涩又刺。 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犯人们哀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这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到了胡青伊和陆娇婷的楼房前,她们母女正坐在角落瑟瑟发抖。 陆娇婷没有受刑罚,只是被吓得发了烧。 胡青伊在这儿也只是受了最轻的杖刑。 他们二人看到陆今安来了,如同看见救星,立刻扒着铁栏杆求救:“夫君,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们一刻也没办法在这呆下去了。” 楚云容进了牢房,也没有丝毫露怯,陆今安的腿却有些发抖。 “三十万两银子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第23章 王爷要我办什么事? 陆今安牙齿有些打颤,听到楚云容问这个问题,也仔细地思考起来。 胡青伊听到这个问题,却直接尖叫起来,只能选一个? 她和她女儿终究还是有一个要在这里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吗? 陆娇婷还那么小,而她还受了伤,再待在这儿一定会死的。 “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你凭什么让夫君二选一?” 楚云容掏了掏耳朵:“这可不是我说的,陆今安你快些选吧,时间过了可就没机会。” 听到必须二选一,陆娇婷立刻费尽全力把胡青伊推倒在地,隔着栏杆把脏兮兮的手伸出来。 “爹爹,你必须选我,我是你的女儿啊!我比娘有用,我以后长大了,能够好好孝敬您,我还能够替家族联姻。” 陆娇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她只是个姨娘,你要娶多少个姨娘都有啊,而且她都人老色衰了,爹爹你一定要选我,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胡青伊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不可置信看着陆娇婷。 这还是她原本乖巧孝顺的女儿吗? 明知道自己屁股上有伤,怎么还这么用力地将自己推倒在地? 这些日子陆娇婷昏迷不醒,是她这个当娘的悉心照顾。 可陆娇婷却为了让自己活着,求着他爹舍弃亲娘的。 胡青伊眼神落寞心,一寸一寸地在滴血,张了张嘴,眼泪滚落,声音沙哑的说道:“夫君,我跟了你十年了,为你生下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娇婷听到这话,生怕陆今安把胡青伊带走,于是对着胡青伊大吼道:“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不想把生路留给我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母亲,如果是婶娘她一定会把生路留给我的!” 胡青伊还想继续说,可是泪水好像堵住了她的喉咙,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可是陆娇婷的亲生母亲,怎么会输给楚云容? 虽然伤心,但胡青伊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留在这里受苦,她知道陆娇婷她发着烧,若不出去得到救治定会死在这。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楚云容勾了勾唇,看着她们内讧,她提出二选一就是要看到这一幕。 就是要让她们母女离心。 这把刀终于割在胡青伊身上了,被自己疼爱的人背叛的感觉如何啊? 上一世陆娇婷还没有得势,还需要楚云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乖巧的样子。 陆娇婷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这种生死攸关面前,她自然会选择自己。 还会为了让自己活,把帮过自己的人狠狠的踩到泥里当垫脚石。 胡青伊将脏兮兮的手伸出栏杆,对着楚云容祈求道:“婶娘,不,母亲,母亲求求你把我救出去吧,以后我只认你一个母亲,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错了,我只是小不懂事,才言语上冲撞了母亲。” 楚云容只是厌恶的退后一步,将目光投到陆今安的脸上。 陆今安紧张得浑身颤抖,选择一个就是代表另外一个会死在这儿,一个是他的一生挚爱,一个是他的女儿,实在是难选。 权衡利弊之后,他觉得陆娇婷说得对。 虽然现在陆娇婷的名声不好了,但是以后等他功成名就,可以让陆娇婷去联姻,陆娇婷更有用一些。 陆今安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说道:“我选陆娇婷。” 陆娇婷听到陆今安的选择,松了一口气。 胡青伊瘫坐在地上,双脚无力,她既想要陆今安选陆娇婷,又怕陆今安选陆娇婷。 楚云容挥挥手,侍卫就把陆娇婷放了出来。 胡青伊还想跟陆今安说点什么,陆娇婷急忙拉着陆今安头也不回要往外面走。 这儿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胡青伊双手死死地抓着地上枯黄发黑的稻草,心痛得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全都往喉咙里咽。 陆今安双腿已经有些发抖,带着陆娇婷率先回了侯府。 楚云容到了前厅,谢祁钰已经在那里等候,楚云容将银票放在桌上,推到谢祁钰面前。 谢祁钰正要收下银票,楚云容就按住他的手,抽走一半。 “王爷也该留些给我了,这十五万两我只留五万,剩下的十万两还得拿去孝敬孝敬圣上。”楚云容将银票叠好,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谢祁钰一言不发,只一味地把剩下的银票塞到自己的衣襟里。 婢女送上来茶,将碧萝春放到谢祁钰面前,将乌龙蜜兰香放到楚云容的面前就匆匆退下。 “王爷这乌龙蜜兰香的茶叶真是好,哪得来的?我也想弄点来喝喝”楚云容品了一口茶,接着问。 谢祁钰的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放下茶杯说道:“你想要?这种茶,只有本王这才有,想要的话,可以到本王这来买。” 楚云容收起笑容,看来谢祁钰是在不满她收走一半的钱。 心里有了底,楚云容还是继续问道:“王爷要怎么卖?” “一两茶叶五万两。”谢祁钰答道。 果然是来打五万了两的主意。 楚云容才不落入圈套:“那这些茶叶就留着王爷自己享用吧。下次有赚钱的机会,也不知道我会选了谁。” 楚云容收拾了银票就起身要离开。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谢祁钰接着说道。 “天下茶叶那么多,好的茶有的是,我又何必纠结着一两茶叶呢?”楚云容依旧要走。 本想好好敲诈楚云容一笔,结果没想到楚云容根本就不进套。 敢跟自己这样辩驳的也只有楚云容一个人,要换做别人,哪敢跟他这样讨价还价。 “本王这儿还有一百斤这种茶叶,是本王王府的几棵古树产的,别处是喝不到的。” 谢祁钰见楚云容停下脚步,顿了顿又继续道。 “你若是想要本王,可以不收你的钱,不过本王要你帮本王一件事。” “王爷这儿还有一百斤这种茶叶?” 楚云容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一个发财的方式,心里兴奋得要跳起来,但脸上丝毫不显,这可不能让谢祁钰知道,否则岂不是要来抢自己的生意了? “王爷先说是什么事?” 第24章 入局了 谢祁钰勾了勾唇角,神秘兮兮的问道:“你看起来很想要这一百斤茶叶啊,不会又背着本王有什么发财的法子。” 楚云容汗毛竖起来,心砰砰跳,谢祁钰不会看出什么吧,自己也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楚云容急忙摇了摇头:“绝对没有,我要是要拿这些茶叶去发财,不带王爷的话,我就成为寡妇,丈夫死得透透的,成为有了金山银山的财宝,却失去爱情的寡妇。” 爱情算什么? 金山银山的财宝才是心头好。 谢祁钰冷笑一声:“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把冰冷的丈夫变成温暖的财宝。本王看你就是想拿我的茶叶去赚钱。” “王爷要我办的事,究竟是什么?”楚云容赶忙转移话题,她半分钱都不想分。 “要办的这件事,本王还没想好,等想到了你再履行。”谢祁钰咳嗽两声,继续说道。 楚云容眼睛一转,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白得一百斤能发大财的茶叶? “好,我答应。”楚云容一口答应,反正现在答应,以后又不一定会去做。 谢祁钰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说不定哪天就忘记了。 楚云容喜滋滋地收下茶叶之后就离开了王府,直接就进宫去了。 皇帝坐在宫中,听到李公公说楚云容在外求见的话,手里的笔一顿,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来干什么?” 李公公摇摇头:“圣上,郡主他神神秘秘的还真看不出她想干什么?” 楚云容不会是又要开始闹了吧? 难道这次不想死金銮殿了,改为想死在御书房了? 皇帝很想说不见,但又显得自己怕了楚云容似的。 更何况楚云容是功臣之女,若是无故不见的话,对自己名声也不太好。 “让她进来。” “宣容淑郡主觐见。”李公公高喊一声。 楚云容便款步走了进来,笑着行了一礼:“臣拜见圣上。” “容淑,你进宫所谓何事啊?” “圣上,我过来给您送个礼物。”楚云容将十万两银票递给李公公,李公公将这十万两银票放到皇帝的桌上。 皇帝看着这十万两银票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近日来发了些小财,这是拿来孝敬圣上的,荣国府为国捐躯,好在陛下是个明君,还帮我做了主,您可是我的长辈。”楚云容用了长辈二字就很好的拉近了关系。 就算是当今的圣上也缺钱,这十万两虽不算什么,但是也是钱。 几句话把皇帝哄得眉开眼笑,终于放下心来,不是来闹上吊的就好。 皇帝拿起茶杯品了一口:“你怎么发的这一笔财啊?说来给朕听听。” “敲诈。”楚云容笑着说道。 皇帝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去,连连咳嗽:“你说什么?” “镇西侯孙女毒害金嬷嬷,还冤枉是我下毒,被督察阁抓走,陆今安给我钱叫我周旋。”楚云容说道。 “所以你就周旋到朕这儿来了?”皇帝摇摇头,就知道楚云容没有这么简单,若是他收了钱就让督察司犯人,那他岂不是成了昏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犯了国法,自然要按国法处置。” 楚云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皇帝就是个不遵守国法之人,看谁不爽就背地里暗暗地整谁,这会倒是冠冕堂皇的说出要公正的话。 “皇上不必担心,怎么查案是督察阁的事,臣只是拿钱孝敬您。”说完,楚云容就起身行了一礼,“臣也该回去了。” 皇帝看着这钱,还是决定收下,可心里还是有股莫名的不安,楚云容竟然什么事情也不闹。 有点不习惯。 离开皇宫还没回到侯府,就在路上遇到了御史夫人,御史夫人挤进楚云容的马车,开心地说道:“金嬷嬷她醒了,她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金宅门前,门庭若市,小丫鬟搀扶着金嬷嬷到宅门前。 金嬷嬷见到楚云容便行了一礼,撑着身子将楚云容拉到自己身边:“诸位,若不是郡主,我怕是要丢了性命,是郡主求了御医为我医治。” “我究竟是如何中毒的,也不想再深究了,毕竟师徒一场,但我只想说陆家女是有我教过最差的学生,品行低劣,从今日起,我也不会再收学生了。” 金嬷嬷这话一出,众人便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郡主一向是个上孝敬公婆下爱护侄子子女的,怎么可能会做出毒害金嬷嬷的事?” “金嬷嬷这话不就是说陆家女害了她吗?” “没想到陆家女竟然是个这么恶毒的人,才八岁啊,八岁便恶毒成这个样子,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哼,俺是个农妇,她是侯府的姑娘,可俺也绝不会让这种品行不好的人做女儿做儿媳。” 底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金嬷嬷继续说道:“我听到很多风言风语说是郡主害了我,可郡主性格善良,大家不要冤枉了她,是我自己不愿意再教那孩子。” “若当年不是郡主三顾茅庐,一次又一次地来请我,我老婆子贪心收了郡主的礼,才答应了去教那不成器的孩子” 众人再一次炸了锅,“听说那侯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郡主,原来是从根上就坏了。” “郡主好人没好报啊。” “听说侯府大姑娘已经被放了出来,可恨他们有权有势,草菅人命,该遭报应啊!” 民众觉得不公,凭什么王孙贵族就可以逃过国法? 侯夫人隐在人群中,听到外面的传言,心里着实不好受。 可现在出去了就是众矢之的,于是便催促着马夫赶紧地回侯府。 御史夫人留了金嬷嬷和楚云容吃饭。 晚饭过后楚云容才回到侯府。 陆今安已经在府中等着楚云容了。 “你已经有婆家了,还这么晚才回来,莫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呢?”男儿冷着脸说道 “你也知道你连野男人都比不过?要不然为何我偏偏在外面也不回家呢?”楚云容上去就是一巴掌,“把你的臭嘴放干净些,别以己度人” 陆今安冷笑两声说道:“你嚣张不了多久,你以为三十万两银票是那么好收的吗?” “我已经上报圣上,说你结党营私,中饱私囊。” 很快,大理寺卿便带着人上了门,大理寺的人要上来押楚云容。 楚云容只勾了勾唇,这场面她早料到的,陆今安还真主动入局了。 第25章童试放榜了 楚云容一甩袖子,拿出一堆令牌,这些令牌的主人个个都是重量级人物:“我自己能走,想要押我,大理寺卿你该掂量掂量我的身份。” 大理寺卿一向跟御史不对付,自然也跟荣国府不对付,对楚云容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但看到这么多的令牌,他还是缩了缩脖子,对手下吩咐道:“把郡主带走,开堂审问。” 陆今安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 把楚云容带走,按照皇帝那多疑的性格,一定会对辰王忌惮。 到时候还能好好消一消这两个人嚣张的气焰。 出了侯府的门。 楚云容看了大理寺卿一眼,丝毫不显畏惧,只是冷冷地说道:“大理寺卿你若是想审我,还不如仔细去查一查陆今安给的那笔钱到底到了谁的手里?别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这就用不着郡主操心了。”大理寺卿冷冷说道。 楚云容上了马车,被软禁在了大理寺的屋内,屋内桌椅床全都有,丰富得跟个客栈一样。 大理寺卿因为楚云容的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查一查,于是便不敢把楚云容关进牢房。 事儿不能做绝了,万一确实并不是陆今安说的那样,自己把郡主得罪透了,出了个好歹皇上不会放过他。 今天这钱是不是在辰王那还是个迷,所以他不敢随随便便去查辰王。 于是便换了一条路去查。 楚云容这几天在大理寺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伺候美滋滋的。 而侯府众人已经觉得楚云容进了大理寺,到时候就是在里边吃苦受罚。 陆娇婷的烧已经退了,现在坐在桌上大吃特吃,听到这个消息乐开了花:“我就知道爹爹是最棒的,把那个坏女人送进去了,以后她就再也不会欺负我们了。” 陆今安摸了摸陆娇婷的头,脸上也是一脸喜色。 侯夫人更是扬眉吐气:“他把我们家害得那么惨,现在也该轮到她吃苦头了,至于她那些嫁妆,我们也该花花。” 陆子耀想到那些金山银山以后,就是自己的便乐得开了花,又想到楚辞清那个碍事的家伙,便说道:“爹爹,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把那个野种给赶出去?” 陆今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我儿就是聪明,想得周到,我这就把那个小贱种赶出去” 陆今安刚刚下令,但是没过一会,红叶就来报:“世子,那小贱种今天早上就被御史夫人接走了。” 听到这话,陆今安脸色一阵不好,自己都没把那小贱种打一顿再扔出去就被接走了。 算了算了,也算是滚出侯府了。 皇宫,下了早朝,日光才刚刚洒到御书房屋内。 皇帝将一本奏折狠狠地扔到大理寺卿的脸上:“大理寺卿你好大的胆子!查赃款敢查到朕的头上来!” 大理寺卿连忙跪地,抖着腿磕头说道:“臣不敢。” “不敢?”皇帝冷笑一声,“我看你敢得很啊!” 大理寺卿听着皇帝的怒斥,心里咬牙切齿,好你个陆今安啊,敢耍老子? “是陆今安。”大理寺卿不敢抬头,“是他诬告郡主与辰王结党营私,贪赃款中饱私囊。” 皇帝冷哼一声,明明是陆今安自己拿出钱,楚云容来给自己送钱怎么就被诬告成这样,莫不是自己革了陆今安的职,陆今安记恨在心便无端找事,想毁了他英明的名声? 皇帝挥挥手,大理寺卿便连滚带爬地滚出御书房。 皇帝越想越气:“吩咐下去,陆今安诬告郡主禁足三个月,让督察阁派两个人看着。” “是皇上。”李公公行了一礼,便下去传令。 侯府,楚云容乘着马车全须全尾地回来。 这才短短一天啊,而且楚云容好像半点苦都没受,回来的时候还连吃带拿,搜刮了大理寺不少东西。 陆今安立刻上前指责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偷跑出来。” “谁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楚云容不怀好意地笑着。 大理寺卿亲自把楚云容送回来,一见到陆今安便怒火上心头:“陆今安你敢耍我?你竟然敢污蔑郡主。” “我何时污蔑她了?”陆今安听得云里雾里的。 昨日,大理寺卿还好声好气,今日怎么就变了一副模样? “你别被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骗了”陆今安接着说道。 大理寺卿不喜欢楚云容,但现在更恨陆今安骗了她,害得他被皇帝劈头盖脸地骂。 皇帝一向小气又自私,怕是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大理寺卿也不等陆今安回话,便甩了甩袖子,愤然离开。 接着,李公公就带着两名督察阁的侍卫过来宣旨:“陆今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今安污蔑容淑郡主,品行有亏,禁足三个月悔过。” 陆今安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皇帝怎么突然间又下了旨意? 他下意识地看向微笑着的楚云容,肯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还愣着做什么,接旨啊!”李公公不耐烦地说。 对于这个只会欺负自己妻子的陆今安,他一向不喜欢。 陆今安这才伸手接下了这份圣旨:“谢圣上。” 李公公说完话,便挥了挥手:“就劳烦你们二位看着镇西侯世子。” 陆今安原本凝固的脸彻底裂开,只觉得天都塌了。 禁足就算了,竟然还弄了两个督察阁的人来看管自己。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原本那些同僚就已经对自己避之不及了,现在这样子更是成了过街老鼠。 侯夫人已经彻底呆住了,这昨天还喜气洋洋的看着楚云容被抓走,今日怎么就成这样子? 李公公走了之后,陆今安便失去理智一般想上前掐住楚云容的脖子。 不用楚云容动手,一旁的侍卫立刻抽刀扎向陆今安的手,陆今安的手立刻被扎穿。 陆今安躺在地上,满是血的手不断地颤抖。 “楚云容,又是你搞的鬼,是你颠倒黑白,把我害成这个样子。”陆今安不甘的说道,这些日子不顺又不顺,全都是楚云容惹的祸。 为什么楚云容就不能乖乖地把嫁妆拿出来,为什么非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以前孝敬公婆,爱护孩子,那都是装的。 楚云容拍了拍自己的脚面:“这不是你应得的吗?你连王爷都敢告,现在好了,他的兵可以看着你。” “你的好日子开始了!” 红叶跑进来,气喘吁吁说道:“放榜了!世子,侯夫人,童试放榜了。” 第26章 彻底打脸 侯夫人和陆今安立刻看向红叶,心里燃起希望。 “我孙儿上榜了吗?”侯夫人急忙问道。 这几日侯夫人千等万等,就等着今天放榜了。 她坚信自己的孙儿一定能考得个好成绩,压楚云容的那个野种一头。 陆今安也急忙凑过来。 “上榜了,上榜了,我们家公子上榜了!是第二名。不过今年的案首还没有公布。” 说着,红叶看向楚云容讥讽道:“世子夫人,我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在榜上找到你名下的那个儿子呢。” 听到这话,陆今安也得意起来,他的儿子果然是宰相根苗,然后就是考状元的料。 虽然并没有像陆子耀吹嘘的那样考到案首,但这只是童试,第二名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 有的人考了一辈子童试还没过。 “我就说你那个野种不堪大用,如今连童试都过不了,真是废物中的废物啊。” 陆今安挺了挺腰杆,虽然被禁足了,但是儿子争气啊。 以后一定能狠狠地打楚云容的脸。 侯夫人也整理了一下衣袖,用鼻孔看人,讥讽道:“瞧瞧他天天捧着个破书,还以为能考个不错的成绩,没想到连榜都上不去,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不像我聪明绝顶的孙儿,就算是整日玩耍,也能考到一个第二名。” “若是我孙儿认真学一学,怕是朝中也没人能与我孙儿比学问了。” 楚云容只轻笑一声:“你们怎么知道我儿子就不是那案首?别太得意,免得一会脸被打得太疼。” 如今案首还没有公布,楚辞清考完回来的时候就说这一次自己考得极好,有可能会是案首。 楚辞清一向不会夸大,他一直是个谦逊的孩子,他都这么说了,楚云容自然是无条件相信了。 侯夫人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要把气给笑断了:“就你那个不成器的野种,也想得案首?” “一个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野种书都没读几天,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罢了,就他也敢肖想得到案首?痴人说梦!” “就算他能得到朱夫子的教导又能怎样?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看你还是把重心放到我那乖孙儿的身上。以后考上状元了,也能念一念你的好。” 陆今安刚刚才受到禁足的惩罚,现在更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踩楚云容的口子:“还敢说你那来历不明的野种是案首,也不怕大风闪了你的舌头。” 楚云容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两个脸,陆今安和侯夫人都被打得偏过脸去。 “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一口一个野种,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侯夫人捂着脸,她是楚云容的婆婆,可现在却没有诰命身份可以压制住楚云容。 用婆婆的身份可以把这一巴掌还给楚云容,可是楚云容如今有爵位在身,她只能忍下来。 “你不要太过嚣张,以后我孙儿为我挣回诰命,我一定好好地修理修理你,让你知道该怎么为人儿媳。” “若你现在好好地伺候我,以后我还像以前那样对你。” “用不着。”楚云容冷嗤一声,“你活不活到那时候都不一定。” 楚云容想走,陆今安抓住楚云容的手,将她拽回来:“给我母亲道歉!就你不孝顺这一条我就可以休了你,你已经嫁过人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要你这种下堂妇!” 现在陆子耀考中了第二名,给了陆今安不少底气。 落魄只是暂时的,等到陆子耀考中状元,楚云容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楚云容回头又给了陆今安一巴掌:“拿开你的脏手,只想休就休吧,正合我意” “呵,你根本就不想离开我,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注意到你吗?”陆今安有些气恼,楚云容闹脾气,闹到让他下不来台。 现在绝对不可能休了楚云容,否则嫁妆就真的飞了。 只要楚云容还是他的妻子,那么嫁妆迟早能用得到。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不守妇道,不孝敬公婆的女子,我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 楚云容只觉得陆今安是个智障,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觉得自己深爱着他? 陆娇婷前几日还一口一个母亲地叫,就想攀附上楚云容,现在也嚣张起来了:“哼,我可不会认你做母亲,你明明有能力把我们两个都救出来,可你非要让爹爹二选一。” “你心肠歹毒,现在我哥哥可是考中了第二名,以后做了状元,做了宰相,我要你给我爹娘下跪舔鞋!” “秦嬷嬷,这丫头的嘴太臭了,给她洗洗。”楚云容漫不经心地下了命令。 秦嬷嬷立刻就把陆娇婷提起来丢进荷花池里,秋天的水有些凉,看着她在水里扑腾。 陆今安指着楚云容气得整张脸涨红:“你,你这个毒妇!” 奴仆赶紧跳下水里把陆娇婷救起来。 秋风吹过,陆娇婷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停打颤充满恨意的眼神赤裸裸地盯着楚云容:“楚云容,你想害死我!我要告你!” 楚云容一个眼神就吓得陆娇婷低下头,陆今安就是因为去告了楚云容,这才吃了瘪栽了跟头。 世上真的就没有人能治得了她吗? 楚云容不想再理会抬脚就想走,这时候,兰香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郡主,郡主,大好的消息!”兰香昂起头看着侯夫人和陆今安,“得了个第二名也没什么好开心的!我告诉你,我家小公子的成绩说出来能吓死你们。” 陆今安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难不成那案首真的是楚辞清。 不,不可能! 陆今安虽然不安,但还是极力的否定这个可能出现的答案。 他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不能再被楚云容强压一头,否则自己刚刚的表现岂不是让人笑话? 侯夫人想开口辩驳,又怕一会说多错多惹人笑话,于是也闭上了嘴。 也许只是这丫头虚张声势,见自己的主子受欺负,所以才这样找回面子。 可此时,他们的心一阵又一阵地在打鼓。 “我们家小公子得了案首!”兰香得意扬扬,她可是一路赶来,告诉自家主子这个好消息的。 陆今安和侯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怎么刚刚才扬眉吐气那么一小会就又被压了一头? 那个野种怎么可能会考出这样的好成绩?难不成是作弊? 可接下来兰香说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重磅消息! 第27章 公主真的去和亲过吗? 楚云容唇角微翘,她就知道楚辞清绝对不会让她失望,上一世,他便那么认真,有那么高的天赋。 这一世有了朱夫子的教导,肯定是更胜一筹。 兰香粗喘着气,激动的整张脸都红起来,半天说不出话。 楚云容拍了拍兰香的背,兰香这才开口说道。 “小公子被朱夫子和一众大儒带走了!” “他说小公子这一次考得极好,卷子比以往的案首还要好。” “朱夫子还说,小公子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听到这话,侯夫人和陆今安的天彻底就塌了。 原本楚辞清中了榜首,就已经够让人难受的,这下更是让人想一头撞死。 侯夫人受不了当场发疯:“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定是作弊的,我孙儿都考不到这样的成绩。你那个野种怎么可能考到这么好的成绩?” 兰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侯夫人:“作弊?你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吧?” “我家小公子的成绩是前无古人的,你说他作弊,那他能抄谁的?” 侯夫人哑然。 是啊,这又怎么可能是作弊呢? 陆今安更是浑浑噩噩不愿再多说一句话,身形晃荡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上一世楚辞清的卷子开卷重审,但那时候陆子耀已经有势力,大家也愿意卖他一个好。 所以哪怕他当年的文章比陆子耀还要好,但还是只给了个第二名。 到了晚些的时候,楚辞清才回到文墨院。 “母亲,我为你争光了。” 楚云容将楚辞清拥入怀中,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就知道我儿是最棒的。” “接下来还有乡试,儿子绝不能松懈,到时候一定给母亲考个解元回来。”楚辞清接着说道。 “你也该适当休息休息,可切莫累坏了身子。”楚云容心中开心,但她更想要孩子不要那么累。 “母亲,儿子好奇一件事情。”楚辞清开口问道。 “你说。” “西街的那家衣裳铺子,可是母亲的产业?”楚辞清问道。 楚云容的产业有很多,有些都也记不清了,都是派手底下的人去管理,但是这家衣裳铺子倒是有些印象。 “确实是母亲的产业。”楚云容答道。 “母亲若是有空,可以去仙衣阁看一看。”楚辞清一脸认真。 楚云容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这时候院子里飞进来一只鸽子,楚云容将鸽子脚上的信摘下来,打开一看是谢祁钰的字迹。 “牢房中潜入暗卫查看胡青伊,胡青伊真实身份不简单。” 楚云容皱起眉头,当年死后游魂也只飘荡了几天,她知道楚辞清是自己的表侄子,可却不知道胡青伊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第二天,楚云容便带着秦嬷嬷与兰香出了门。 西街。 这家成衣店名为仙衣阁,开在京中极好的位置,从装修上来看富丽堂皇,来这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这是西街最赚钱的遇上铺子之一。 一进门兰香就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她拿来一件蓝色的袄裙给楚云容比了比:“郡主,这衣裳与您很是相配。” 楚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手立刻就把这件衣裳抢了过去。 兰香气得跺脚:“这衣裳是我们先看到的,你这人怎么还直接抢呢?” “原来是你,我阿兄都厌弃你,你不想着怎么讨他欢心,还有空来这里逛。”那人衣服放下,楚云容才看清衣服后的脸。 陆琉璃,陆今安的妹妹,两年前出嫁了,远嫁湖州巡抚,如今是回来探亲的。 “你这个不孝的儿媳,只会欺负我母亲,可真是不知廉耻!这衣裳明明是三公主看上的,你敢抢?” 众人听陆琉璃这样一喊立刻都看过来,见到陆琉璃身边的人纷纷行礼:“三公主万福金安。” “都免礼。”怜月温和地笑着,伸手扶楚云容起来,可指甲却掐入楚云容的皮肤。 楚云容一甩手,谢怜月的指甲就断裂开。 “虽说是我们先看到的,但是谁让他是功臣遗孤呢?若是再拿了这衣裳,被扣上一个欺负她没爹没娘的名声不是更难听了吗?” 陆琉璃鄙夷地瞪了楚云容一眼,转头又谄媚地说道:“公主您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德妃娘娘的掌上明珠,她算什么东西?” “三公主为国安定去和亲,为国为民,她这种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怎么可以跟公主相提并论。” 公主嘴角微微弯起。 兰香气得脸色涨红,可对方是公主,她也没办法出口怼。 “有些人自私自利,拿了侯府那么多钱,若是识相就该把钱都还回来!” 店小二连忙帮腔:“郡主竟然是一个不尊敬婆母的悍妇,也不知道这些天的好名声是不是收买来的。” “不像三公主,三公主为国和亲,郡主只是功臣的遗孤,又不是功臣,可三公主却真的是为国为民的功臣。” 看到周围人的反应,谢怜月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默默退后一步,挑衅地看向楚云容,等着陆琉璃为她冲锋陷阵。 陆琉璃更加得意,脸上露出嚣张的神色,抬手就猛地去抢楚云容手上的镯子,叫嚷道:“你这个女人,手上还戴着我的镯子呢!快还给我!” 陆琉璃喜欢这个镯子很久了,以往她要什么楚云容都给,唯独这个镯子她得不到。 楚云容见她抢夺镯子,将她一把甩开。 秦嬷嬷更是抬脚把人踢飞。 却没想到那镯子被陆琉璃顺势扒了下来。 陆琉璃摔在地上,玉镯也磕碎了。 楚云容看着地上摔碎了的玉镯,怒意横生。 这镯子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楚云容缓缓站起来,眼底杀意涌动。 陆琉璃警惕地看着楚云容:“都是因为你,才把这玉镯摔碎了的,你还我镯子!” “啪!”一个巴掌清脆地落在陆琉璃的脸上,陆琉璃被这巨大的力道打得晕头转向,直接就撞在了柱子上,鲜血直流。 “楚云容!本公主在这你竟敢如此放肆?”谢怜月发火怒道。 楚云容冷笑一声,直接揭老底:“公主当真去漠北和亲过?那公主可知漠北二皇子是左耳朵聋了,还是右耳朵聋了?” 这位三公主从未离开过大乾,当年和亲的是这位三公主的婢女。 三公主一直都躲在江南娇贵养着。 第28章 圣上想当昏君? 三公主根本答不上来。 众人纷纷议论周末北二皇子不就是三公主去和亲的那位皇子吗? 为什么这么多年连自己夫君是哪边耳朵聋了都不知道? 难道去和亲的根本不是三公主… 这个想法在人们心中发芽。 “护卫!你们仙衣阁的护卫是死了吗?这个贱人在这里闹事,还不快打一顿扔出去!”陆琉璃高喊一声。 仙衣阁的掌柜立刻就带着人紧紧围住楚云容,谄媚地给谢怜月行一礼:“公主大驾光临,是小店的荣幸,让这人扰了公主雅致是小的做得不好,您二位今日消费一律免单。” “把她打一顿,丢出去我就不与你计较。”陆琉璃昂着头,指着楚云容。 掌柜的抬抬手,侍卫就拿着棍子向楚云容逼近:“你是郡主,却也不该让公主为难,出去吧!” “你们仙衣阁上边领头的是谁?叫他出来见我,怎么就招了你这么个小人当掌柜?”楚云容冷哼一声,问道。 “你配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我们背后的可是侯府!”掌柜说完立刻就指挥着侍卫,大声道,“给我打!” 上次陆今安还能拿出三十万两,她早就该猜到问题了。 楚云容冷下脸来,之前他从产业里揪出了不少侯府的爪牙,没想到还没剔除干净,这会竟然敢骑在她头上拉屎了! 看来得好好的下一出猛药了。 侍卫一步步靠近,只要他们敢真的动手,秦嬷嬷就可以把他们都杀了 “我看谁敢!” 寒影身边跟着一众护卫,护卫排开成两列开道。 众人都退到一边小声议论着,这人身穿督察卫的服装,不是大名鼎鼎的寒影大人吗? 掌柜的看见来人立刻摆上笑脸,弯着腰迎上去:“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小店没有发生过什么案子。” 寒影冷冷看了他一眼。 掌柜的惊的脸色都白了,这位寒影大人可是个说杀人就杀人的。 寒影恭恭敬敬道:“郡主,我家王爷听说您来收铺子,让我带着一众兄弟来帮一帮郡主。” 说到这儿,寒影压低声音说到“到时候只需要分我们王爷两成就好” 楚云容扶扶额,她本想静悄悄的把事办了,没想到还是被谢祁钰知道了。 不过也好,有了这督察卫很多事情都好办多了。 “这家店本来就是我的产业,你们侯府鸠占鹊巢多日,还真当做是自己的了。” 楚云容说着,便拿出自己的地契房契。 “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你既然嫁入我家,那你的东西不就是侯府的东西吗?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能让王爷身边的人来帮你?” 陆琉璃怒不可遏怒骂。 “你可真是不知廉耻!瞧瞧,我看你就是偷人,现在情郎自己来了。” 公主摸了摸发髻,看着陆琉璃为自己冲锋陷阵,心里得意。 “楚云容,你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情郎眉来眼去!”侯夫人听到楚云容去仙衣阁就匆匆赶来。 寒影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刻拔出了剑,一把对准了陆琉璃,一把对准了侯夫人。 “竟然敢污蔑郡主,王爷说可直接就地正法。” 侯夫人和陆琉璃立刻就没了声音 谢怜月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够让皇叔这般在意! 楚云容指着地上的镯子,又指向陆琉璃,声音冰冷地说道:“她摔坏我的镯子,必须赔完钱就快滚!这镯子价值十万两黄金!” “她是你小姑子!一个破镯子也要她赔?你别不知好歹,别忘了你从我家带走多少钱!”侯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继续颠倒黑白“你简直就是个没心胸没教养的泼妇!” “都是以前你装得太好,否则我绝不会让我儿娶你这样的毒妇!还想敲诈我一笔!” 楚云容走上前一步,周身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镯子你们今天不赔就都别想走!” 侯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三公主也回来了,有人撑腰了,也嚣张起来。 “你别再外面耍横,丢人现眼了!快快给公主和我女儿下跪道歉,否则,得罪公主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楚云容冷笑一声,打碎了他的镯子,还想要她来道歉,简直是痴人说梦! “寒影大人,损坏他人的东西,却拒不赔偿的话,是不是可以报官啊?鸠占他人的铺子是不是也可以报官?” 侯夫人听到楚云容这样说,心里一阵发慌,不会要直接叫督察卫把他们都抓走吧。 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可以这么嚣张! 谢怜月怒道:“本公主在这,你岂敢放肆?这间铺子是你的还是侯府的,必须到我父皇面前理论个清楚才行!” 侯夫人得意起来,现在有三公主撑腰,还怕什么? 见了皇帝,自然也是帮着自己的女儿。 更何况三公主可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女儿。 陆琉璃也拍了拍侯夫人的手,低声说道:“母亲别害怕,我既然回来了,就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再伤害你,绝对会让她乖乖地把嫁妆交出来。” 楚云容给了兰香一个眼神,兰香立刻静悄悄与寒影退了出去。 到了皇宫,三公主立刻哭诉道:“父皇,您可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啊,郡主,他眼下犯上,竟然说儿臣并没有去和亲。” “还刁难婆母和小姑子一个镯子就要讹人家那么多钱。” “还冤枉人家,鸠占鹊巢霸占了他的铺子。” 皇帝的脸越来越黑,楚云容哪怕是功臣之后也不能欺负他的女儿啊。 “就算是郡主有钱,侯府也是世家大族,侯府用得着去霸占她的铺子吗?” 皇帝一拍桌子对着楚云容怒道:“容淑,你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楚云容昂起头说道:“圣上一向是明君,怎么到了今天竟然偏听偏信,还没查明就对臣发火?圣上想当糊糊涂涂的昏君?” “大胆!”皇帝气得脸都绿了,楚云容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看来是朕太过纵容你了!” “你就不怕朕砍了你吗?” 楚云容昂起脖子:“皇上若是想一刀砍了我,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杀了我吧。” 皇帝在怒火即将爆炸的那一刻,硬生生忍住了,不能砍,不能砍,砍了那巨额的财产可就被辰王继承了。 再说,因为功臣之后几句话把人砍了,那他一世英名可就不要了。 “朕问你,那些是不是侯府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 第29章 怎么惹了她这个煞星 楚云容挺了挺脊背,笑着问道:“我有地契房契,还不足够证明?” “你嫁入侯府多年,是不是早已将这店铺口头上送给侯府了?如果口头上承诺送给侯府,那也算是侯府的。”皇帝施压道 楚云容心里冷笑一声,连房契和地契都无法证明这铺子是她的了。 皇帝偏心眼也偏得太过了些。 “侯府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店铺是他们的?”楚云容反问。 “朕是在问你!”皇帝逼问道。 谢怜月得意地看着楚云容。 可笑,敢跟本公主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臣如今无法证明这些店铺是我的。”楚云容停顿了一会,看着众人得意的样子,说道,“因为这店铺如今不是臣的。” “现在臣的婢女已经把转让书送到辰王殿下手里了。” 皇帝愣住了,楚云容继续说道。 “不止这一个铺子,还有三十个京城最火的铺子都送到辰王手里。这些都是被侯府霸占的。” “既然皇上说口头上送也算送,那我过了转让书的,是不是更加生效了?终归那房契地契是没用的东西,一会我就让我的婢女一并送去。” 皇帝气结,三十家在京城中最火的店铺,一年的盈利可是不少的钱,这些钱入了辰王的口袋,岂不是让他更加兵强马壮了? 皇帝沉声道:“朕何时说过房契地契是没用的东西?” “皇上不是说,这些证明不了这些店铺是臣的店铺吗?”楚云容继续说道。 皇帝气得想跺脚,怎么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终归这几家铺子又不能落到自己口袋,何必便宜了辰王? “巧舌如簧,既然你能证明这些店铺是你的,那你就都看好了。你回去吧。”皇帝叹了一口气,才说道。 “父皇~”谢怜月撒娇道,他的父皇一向是向着她的,怎么今日竟然这么简单就松口了。 “好了,怜月别闹了。”皇帝压着怒火说道。 平日里,乖巧的女儿今日竟然惹了这么个煞神,不一会又是哭着上吊,又是拿刀往自己脖子上比划。 别毁了他一世英名。 楚云容勾了勾唇,皇帝开口了,她就是这些店铺的主人。 但这远远不够。 “他们能请皇上为自己做主,那我也能请皇上为自己做主。”楚云容继续说道。 众人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楚云容这是又要搞事了吗? 皇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又是要给自己找什么麻烦了。 楚云容磕了一个响头,抬眼时已是泪眼蒙蒙:“求皇上为我做主,这三十家铺子原本是我的嫁妆铺子,可被鸠占鹊巢三年,其中的盈利可是一大笔数目。” 楚云容随身掏出一个算盘,当场就啪嗒啪嗒算起来:“这三十家店铺,每一家的年盈利是三十万两至四十万两。” “四舍五入一下就算五十万两,四千五百万两!加上刚刚那个被摔坏的镯子,一共是四千五百三十万两。” 谢怜月怒道:“哪有人像你这样四舍五入的。” “公主这么激动干什么?又不用你还。”楚云容撇撇嘴,“难不成这钱你也花了?” 皇帝接着和稀泥:“你们都是一家人,你既然嫁入侯府,花了一些就花了一些,店铺都已经还到你手里了,你还要怎样?” “那皇上的意思是要我放弃这些钱了?”楚云容接着问。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皇帝将手背到身后,居高临下道。 “皇上金口玉言当真,说定了就不改了。若换做这些钱是皇上的,皇上也会放弃吗?”楚云容再一次问道。 “不错,朕金口玉言,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揪着这些钱不放呢?这样也太伤感情了些。”皇帝道貌岸然说道。 “既然皇上说钱是身外之物,那臣听皇上的就放弃这些钱。”楚云容笑着说道。 众人觉得楚云容怎么笑得有些渗人,难不成还有坏主意憋在后头没放出来? 楚云容对着秦嬷嬷说道:“嬷嬷,快去把秋霞追回来,她手上有我要递给礼部的信件。” “信里头说,我要把今日追回来的四千五百三十万两为皇上做寿。” “免得这些身外之物污了皇上的一世英名,伤了我与皇上的感情。” 皇帝原本坐在龙椅上松了一口气,骄傲自己让楚云容放弃了这么多的钱,老老实实地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子,挽救了一个家庭。 还让自己的女儿在今日找回一些面子。 侯夫人是德妃的表姐,德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所以养在侯夫人家。 钱若是追回,怕是要牵连德妃。 现在皇帝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么多钱都是拿来给他办寿宴的? 自己做了什么? 把自己办寿宴的钱都放弃了? 今年是他的四十大寿,不仅邀请了文武百官,更是连着周边的附属国都邀请了。 可以说是个万邦来朝的大朝会。 现在他最头疼的就是没有银子了。 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却白白浪费了。 后悔!好后悔! 可刚刚话已经说得那么死了,他可是天子,难不成还要求着楚云容? 楚云容继续甩出话来:“今日的那个镯子原本是要送给皇后娘娘的,没想到被陆琉璃摔碎了。” “陆琉璃皇上说得对,你我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跟你计较那镯子的钱了。” 楚云容笑得像只小狐狸,眼里透着狡黠。 “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在不在意呢?” 楚云容话落陆琉璃便浑身发抖,皇后…那只镯子怎么会送给皇后的? 就连龙椅上的皇帝听到皇后脸色也不太好。 皇后是个跟楚云容一样难缠的女子。 不,更难缠! 话音刚落,李公公便高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风风火火的就带着宫女嬷嬷进来。 为首的嬷嬷一脚踩在陆琉璃的手上。 皇后敷衍地行了一礼:“臣妾拜见皇上。” “免礼。”皇上语气冷淡。 “陆氏,你故意将容淑郡主送给本宫的镯子摔碎,是对本宫不满?还是在诅咒本宫像这只镯子一样落得个碎尸万段的下场?”皇后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落下来都如同千斤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楚云容却觉得场面还不够乱,还得再加一个人。 加谁呢?当然是…… 第30章 好戏要开场咯! 皇后话音落下,陆琉璃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臣妇不敢。” “皇后娘娘这话也太过牵强了些,再说了,将这碎镯子送给您的不是楚云容吗?怎么还怪到陆氏身上?”三公主开口顶嘴道。 德妃跟皇后是死对头,谢怜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妃才是最受宠的妃子,偏偏不是自己的母妃坐上那个位置。 “谁把镯子摔碎,本宫自然是找谁?”皇后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接着说,“皇上说的对,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本宫也不会叫你来陪这个三十万两。” “只是你有心诅咒本宫,若不稍加惩罚,恐怕会引得人人效仿。” 皇后挥了挥手,“拉出去跪五个时辰。” 两个嬷嬷就上来把陆琉璃按住,拖了出去按在殿外跪着。 地板被晒得很烫,现在是秋天,可正是中午,头上的日光更是晃得陆琉璃发晕。 在这里跪五个时辰,人不死也残。 “皇后娘娘饶命!”陆琉璃不断求饶。 “辰王到!”随着李公公一声唱喝,谢祁钰也走进殿中。 “皇兄,秦嬷嬷脚程太慢,臣弟已经把送到礼部的信拦回来了,既然皇兄不要这钱,那可就别怪臣弟捡便宜。” “郡主曾经说过,如果她死了,那钱就是臣弟的了,郡主死了,等于用不着阳间钱,如今,郡主不要阳间钱了,等于郡主在这些钱面前死了,所以就等于这钱是本王的了。” 一套歪理,听得皇帝脸色黑如锅底。 楚云容表情也有些僵硬。 请问呢?这到底是来帮她的,还是来咒她?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就不管了,楚云容接话道:“王爷这话也有些道理,反正这些钱拿了也伤我与侯府的感情,王爷就是能找回来,那就都给王爷了。” 这钱就算是给了谢祁钰,也不能便宜了侯府。 谢祁钰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臣弟会顺着这条线去查钱到底到了哪,保证一文钱不差的追回来!” 皇帝本来就黑如锅底的脸,彻底沉了下去,最后硬生生气笑了。 自己这一套操作连续搬起石头砸了自己两次脚。 原本错过这么多的银两,已经是后悔的晚上睡不着。 比起自己失去,更可恨的是自己讨厌的人得到了自己失去的东西。 “好,好得很,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吧。” 皇帝不想再多说了,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可是天子,他自然不能怪自己,于是他觉得是谢怜月不懂事,才帮着侯府闹出这样的动静。 要是他们不闹,这些钱就乖乖的到了自己的口袋,就算不到自己的口袋,也绝对不会到辰王的嘴里。 谢怜月还想开口,侯夫人却拽了拽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如今,皇帝正是气头上,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 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收拾楚云容。 出了皇宫,楚云容将账本和店铺的名单都交给了谢祁钰。 楚云容将这些产业的掌柜和小二全部都清除出去,重新换上自己的人。 接着就给了一块令牌给秋霞,让秋霞可以随时的抽查这些产业。 督察阁消息灵通,很快就把侯府将这些钱花到哪儿都查了一遍。 名单竟然有厚厚的三本,上到给王公贵族送礼,小到去各大店铺消费,而其中有三分之二进来德妃和谢怜月的口袋里。 到了第二天 寒影,追风,擒雷三位大人就各带一队。 到这些王公贵族,朝廷官员包括各个店铺里边挨个敲门要账。 百姓们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高官落马,被督察阁抓走。 现在都探头探脑的围着观看。 下刀的第一家就是侯夫人的母家刘家,侯夫人的哥哥是太仆寺卿从三品。 偏偏一向话少的督察阁侍卫今日竟然给围观的百姓解惑:“奉王爷之命前来查账,还不速速开门,是想要掉脑袋吗?” 其中一位大胆的百姓挤出人群提问道:“这位官爷,这刘家是犯了什么事?” “侯府众人霸占容淑郡主的嫁妆铺子,郡主受侯府众人欺负,要不回来这些钱。” “将这些钱都送给王爷,今日是来奉王爷之命,收回这些盈利。” “谁用了这些钱,就上谁家敲门要。敢欠王爷的钱不还就格杀勿论。” 这些百姓一听就炸锅了:“侯府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富丽堂皇得跟天宫似的,没想到还挪用了儿媳妇的嫁妆。” “哎哟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不屑于去用娘们儿的嫁妆,这侯府真是不要脸的很啊!”刚刚杀完猪的屠夫也挤在这听热闹,顿时也往地上吐了一口。 另外一个百姓立刻接嘴:“可不是,还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上次还听说她家孙女毒害了教导她的嬷嬷,欺师灭祖,真是该死啊!” 接着就有人指着刘府的大门说道:“这刘家不就是镇西侯夫人的娘家吗?” “呵忒这刘家也是不要脸,没教养才出了这样子的女儿搬儿媳的嫁妆,填到自己家里头。” 寒影表面冷着脸,其实心里乐着呢。 欺负他们的财神爷就是欺负他们,可要把侯府的烂名声好好传播传播。 接着春水挤过人群,大声喊道:“瞧瞧这刘府竟然还敢闭门不见,正月里剃头发现亲娘成寡妇的东西” “真是从上到下的黑心肝。不快把我家郡主的钱还回来” 春水原本就是泥腿子出身,嘴巴很是厉害,跟自己结巴的妹妹是个相反的性格。 平日里在侯府都得压着自己的性子,文明用语。 如今,到了市井里,便开始释放天性了。 刘家人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也不敢开门。 一开门可就成众矢之的了。 寒影直接带着一众人把门给拆了。 这时候刘驰峰才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不敢对督察卫发火,便指着底下的百姓骂道:“大胆刁民,竟敢在我府前聚众闹事!” “刘大人,您这是在娘胎里就把大肠和嘴巴给装反了吧?怎么张嘴就喷粪?” 春水大声道。 “哪只眼睛看见了百姓的聚众闹事?你家门前这条路是站上去可以升仙还是怎么的?” “人家只是在这站了一会就给人家扣帽子,我看你就是不想督察卫办事!” 说着,春水就拿出钱袋子。 开始来为主子收好名声了,好戏要开场咯! 第31章 去皇宫教他们做人 “我家主子愿意在你府门前广施银两,替当今帝后和王爷积德行善,碍着刘大人什么事了?” 春水说着,“哗啦”打开钱袋子,将里面的碎银子一一递到百姓手里,声音清亮:“大伙儿听好,这是我家郡主替帝后和王爷发的,领了钱可别忘了说句吉祥话!” 百姓们也上道,接过银子时都高声喊:“谢郡主恩赐!皇上皇后娘娘万福!王爷千岁!” 这些碎银子对楚云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寻常百姓而言,却是全家一两天的嚼用,人人脸上都堆着感激。 春水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刘驰峰,把楚云容教的话一字不差抛出来:“没想到替帝后祈福,给百姓发钱,在刘大人眼里也算聚众闹事?” “依我看,刘大人怕不是想谋反,才敢这么颠倒黑白吧!” 刘驰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春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寒影上前一步,声音冷得像冰:“刘大人,六百三十万两欠款,也该拿出来还了吧?” 刘驰峰猛地甩袖,摆出破罐破摔的架势:“本官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算准了,寒影虽吓人,可自己没犯能让他直接动手的错,不信寒影敢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杀他。 “这好办。”寒影忽然笑了,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凉,“不用刘大人的命。” “王爷说了,若是没钱,可用皮肉相抵,一两银子,刮一刀肉。” 话音刚落,寒影“噌”地拔出佩刀,手起刀落,就从刘驰峰的大腿上刮下一块带血的肉,扔在地上。 “若是刘大人身上的肉不够,府上的家眷,也能一并抵上。” 刘驰峰捂着流血的大腿,在地上疼得惨叫打滚。 六百三十万刀,这跟凌迟有什么区别? 寒影染血的刀再次扬起,还没碰到他,刘驰峰就吓得魂飞魄散,嘶吼道:“还!我还!求您宽限几日!” 可这句话说完,第二刀已经落下,又一片肉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啊——!”刘驰峰疼得眼泪鼻涕直流,“我现在就还!现在就还!” 直到这时,寒影才收了刀。 刘驰峰连滚带爬地吩咐下人,把府里的银两全搬出来,又凑了不少古玩字画,金银首饰,才总算凑够了欠款。 寒影收完钱,转身就去了下一家。 有了刘家的前车之鉴,后面收钱竟比喝水还容易。 督察卫到哪一家,春水就带着百姓跟到哪一家,每到一处,那户人家的贪腐丑事就被传开。 个个都落了臭名声,背地里全在骂侯府打肿脸充胖子,连累他们被百姓戳脊梁骨。 转眼到了三公主府。 公主府不比寻常官员家,不能硬闯,督察卫上前敲门,府里却半点动静没有。 于是督察卫干脆在门口排起队,轮流高声喊:“三公主,还钱了!” 喊完还不够,还当场念起了流水账: “乾元十三年七月八日,侯夫人送公主五十万两!” “同年九月二十二日,陆世子送公主八万两!” “乾元十四年三月……” 足足念了二十页纸,一个人念累了就换另一个,这班累了就换下班,声音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 春水也天天带着碎银子来,在公主府门前给百姓发钱,引着更多人围过来听账。 三公主谢怜月在府里躲了整整三天,连窗户都不敢开。 可百姓们却渐渐回过味来。 这三年,三公主不是该在漠北和亲吗? 怎么还能收下侯府这么多东西? 难不成这短短三年,漠北竟收了郡主三千多万两? 大乾百姓本就恨极了漠北,这下彻底炸了锅,民愤瞬间被点燃: “好啊!原来三公主是替漠北敛财的内奸!” “我还以为三公主远嫁是为国尽忠,为了咱们百姓安稳,没想到竟是去养敌国的!” “三千多万两啊!难怪漠北越来越强,都是用咱们大乾的钱养的!” “容淑郡主的祖父祖母,当年就是打漠北牺牲的!三公主拿着荣国公府的钱养敌人,这是让英雄寒心啊!” “她还敢关门躲着!咱们不能让牺牲的英雄死后不得安宁!” 民愤涨到了顶点,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冲啊!破开这大内奸的府门,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还给容淑郡主!” 瞬间,人群像涨潮的海水,密密麻麻地朝着公主府的大门冲去,撞击声震得地面都在颤。 三公主当年远嫁漠北时根本没有封号。 如今回来,皇帝本打算封她为“安国公主”,她才提前开了这座公主府,想先撑住场面。 此刻谢怜月在府里摔得满室狼藉,杯子碎片溅了一地,尖叫道:“这些刁民竟敢冲公主府!我要让父皇把他们全杀了!” 身边的嬷嬷皱着眉,压低声音劝:“公主,法不责众啊!” “这次本就是我们理亏,要不……就像刘府那样,凑钱把欠款还了吧?” 谢怜月扬手就给了嬷嬷一巴掌,打得她脸颊通红:“这天下是我父皇的!我是父皇的女儿,能拿楚云容的东西,是她的荣耀!” “她祖父祖母死在战场,爹娘死在灾区,是他们自己命短,与本宫何干?这些东西本公主就不还,她能奈我何?” “刁民敢冲进来?谁敢动,就给本宫杀了!” 嬷嬷捂着脸低下头,再也不敢劝。 没一会儿,“轰隆”一声巨响,公主府的大门被民众撞开了。 府兵们立刻拔出刀剑,对着冲进来的百姓乱砍。 督察卫见状,立刻拔刀冲上去护住百姓。 混乱中,不知是谁趁乱给了躲在后面的谢怜月几棍子,打得她惨叫出声。 另一边,侯府文墨院。 雨水打在院中的竹子上,竹竿被打得左右摇晃,叶子上的水珠不断往下掉,溅起细小的水花。 楚云容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茶,静静听着雨声,又轻轻把茶杯放在手边的石桌上。 春水像只叽叽喳喳的喜鹊,快步跑进来:“郡主!好消息!公主府的门被民众冲开了!” “现在外面都在夸督察卫呢,说他们爱国爱民,虽说办事狠了点,但下手的都是贪官污吏,半点没亏着百姓!” “王爷的名声也变了,以前都说他冷漠无情,不留情面,现在都叫他铁面无私,仁爱百姓的贤王呢!” 楚云容手里摇着一把蚕丝团扇,扇面上绣着淡青色的竹纹,她慢悠悠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要成大事,从不是靠单打独斗就能成的。” 至于皇帝,是非不分,又爱沽名钓誉,她倒要看看,这次他会选自己最看重的名声,还是最宠爱的女儿。 上一世,这位三公主就是得了“安国公主”的封号,才风头无两,成了侯府前期最大的靠山,后来更是帮着侯府一起对付她。 “对了,”楚云容忽然想起什么,“漠北被扣了这么大一顶敛财的帽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让舅舅把这边的消息,尽快传到漠北去。” 话音刚落,王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躬身行礼:“郡主,宫里来人了,皇上宣您即刻入宫面圣。” 楚云容的手指轻轻在石桌上叩了叩,节奏缓慢,心里却早有预料。 皇帝这时候宣她,无非是为了三公主的事。 “郡主,”王嬷嬷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担忧,“李公公私下说,皇上这次很是生气,您可得多做些准备,别在宫里吃亏了。” 楚云容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却笑着说:“怕什么?这宫里,谁要是敢找我麻烦,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这次入宫,她倒要好好教教这些人,怎么做人。 第32章 你偏要去惹那个难缠的家伙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猛地摔了杯子,碎片溅了一地。 “瞧瞧你给朕惹的事!让你低调些,再低调些,你偏要去招惹那个难缠的家伙!” “你连百姓都敢打杀,叫朕如何保你?如今万民上书,要朕赐死你,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帝气得连拍桌子,胸口剧烈起伏。 承认三公主去和亲,就等于坐实“三公主携金山银山送往漠北”的传言。 可若不承认,说去和亲的只是个婢女,那便是欺瞒百姓,欺瞒漠北。 当年他特意演了一出“父女情深”的戏。 老皇帝为保百姓安稳,忍痛将最宠爱的女儿远嫁漠北,凭这戏码赚足了民心与好名声,如今全要被搅黄了。 谢怜月满身是伤,哭得梨花带雨,却仍带着几分骄纵:“父皇,不过是一群刁民罢了,杀了便杀了!再说,我们何必怕一个小小的孤女?” “荣国府早就死的死,亡的亡,一个没实权的孤女,又何足为惧?” “父皇若是怕动手杀她坏了名声,儿臣便替父皇动手!到时候所有坏名声,都由儿臣来担!” 皇帝听着,心里竟有些感动,叹了口气,怒气消散不少:“月儿,父皇知道你孝顺。” “可你这么做,父皇也会落个教子无方的名声。” “更何况,她若死了,她的巨额财产就得归辰王继承。” “辰王先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朕才借机削了他的兵权。他要是得了这笔钱,到时候招兵买马,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郡主到了。”李公公在门外轻声禀报。 皇帝甩了甩袖子,冷着脸道:“让她进来!” 楚云容进门后,礼数做得滴水不漏,挑不出半分错处:“皇上宣臣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容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煽动民众在公主府门前闹事!”皇帝上来就扣了一顶大帽子。 楚云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委屈与倔强:“臣何时煽动民众闹事了?” “臣为了维护皇上的名声,自掏腰包广散钱财,只为换百姓一句皇上万福,这也有错吗?” “若这都算煽动闹事,那臣这就让婢女去把钱一一讨回来,告诉天下人:我们当朝皇上根本不重名声,这种用钱买来的好名声,他压根不稀罕!” 皇帝一时语塞。 仔细回想,楚云容确实只是替自己散财赚名声。 楚云容不过是个后宅妇人,未必真有深谋远虑到煽动民众。 再说,楚氏为他这个皇帝的名声又花钱又费力,自己方才的话确实有些伤人心。 原本满腔的火气,顿时偃旗息鼓。 谁不喜欢为自己着想的纯臣呢? “罢了罢了,就算是好心,也别做得这么声势浩大,这都连累到公主府了。” 谢怜月震惊地看着皇帝,满脸不敢置信:楚云容不过三言两语,怎么就让父皇没了脾气? 方才那扬言要好好责罚楚云容的父皇,去哪了? “父皇~若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这么难做啊!”谢怜月急忙开口,想提醒皇帝别忘了处罚楚云容。 没等皇帝应声,楚云容先接过话头:“皇上果然英明!臣这钱花得一点不冤枉,臣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是最英明的君主!” 皇帝听得心头发痒,差点笑出声,可瞥见一旁委屈抹泪的女儿,又强行压下唇角,板着脸道:“这件事连累了公主,你也并非毫无干系。” “你出去跟百姓说,侯府送给公主的钱,公主没收下,已经还给你了。” 谢怜月立刻得意地瞥了楚云容一眼:哼!父皇还是向着我的! 楚云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皇帝打的倒好算盘。 嘴上却道:“皇上,不是臣不愿意,是王爷不愿意啊!这钱早就给了王爷,如今不归臣管了。” 皇帝脸色再度沉了下来。 这楚云容,话说得好听,实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反正这钱,本宫绝不会还给你!”谢怜月见状,立刻强硬地喊道。 “皇上,臣愿意花钱为您买名声,可王爷未必愿意啊。如今外面都在夸督察卫办事公道呢。” 楚云容不急不缓地继续说。 “公主伤了百姓,若是不拿出钱来赔偿,那把钱送漠北的传言可就坐实了。要是再往下查,说不定会查到德妃娘娘头上。” “到时候,就算臣有心为陛下收民心,买名声,也来不及了。” 皇帝阴沉着脸思索片刻。 他的一世英名绝不能毁!最终冷声道:“月儿,把钱还了吧。” 谢怜月使劲摇头,声音带着哭腔:“父皇,儿臣没钱!就算把公主府的现银全拿出来,也只能抵一半!” 皇帝听得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他闭紧眼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李福全,从朕的私库里,把公主欠的那一半钱补上!至于公主的封号,以后再议吧。” 说罢,他抓起桌上拟好的封号圣旨,狠狠扔进了火炉里。 “父皇!”谢怜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眼泪哗哗直流。 那可是她千等万盼的封号啊!是能让她压过其他公主的尊荣! 她最在意的东西,竟被楚云容毁了! 谢怜月盯着楚云容,眼神恨得能吃人。 楚云容却得意地站起身,俯身行礼:“谢皇上。” 皇帝不肯让步,那也该让他出点血才是。 出了御书房,谢怜月气得失去理智,抬手就要扇楚云容一巴掌。 楚云容轻松侧身躲开,谢怜月重心不稳,“扑通”摔在地上。 楚云容淡淡开口:“公主走路,可得小心些。” “楚云容,我绝不会放过你!”谢怜月趴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公主觉得,我会放过你吗?”楚云容挑眉反问,转身便走。 回到文墨院,春水早就等在门口,一见到她就凑上来八卦:“郡主!方才王爷亲自去了公主府,不仅让人把银两全收了出来,还把公主府翻了个底朝天!” “听说寒影大人说,公主可能把钱埋在花园里,就带着人把公主的花园挖得乱七八糟!可算是给您出了一口恶气!” 夏露端着一盘刚烤好的小烧烤走过来。 春水又赶忙道:“郡主快尝尝!这是夏露从昨天改良到现在的,味道肯定不一样!” 楚云容拿起一串烤得金黄酥脆的羊肉,咬了一口,鲜美的汁水瞬间在嘴里爆开,淳厚的肉香顺着舌尖滑进喉咙。 “夏露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夏露腼腆地笑了笑。 她打心底里喜欢楚云容,以前的主子都嫌她结巴,只有楚云容不嫌弃,还给了她很多银子,甚至专门建了小厨房,让她有机会施展厨艺。 见楚云容吃得开心,春水又接着说:“就是可恨皇上那边给了解释,说只是公主的婢女一时不懂事,拿了郡主的钱财,压根没送漠北。” 楚云容轻笑一声:“她是公主,皇帝自然护着,哪那么容易拉下马?不过经此一事,她的封号没了。” 一个没封号的公主,以后也没什么实权了。” 正说着,兰香蹦蹦跳跳地跑进来:“郡主!王爷来了!” 楚云容皱起眉头,心里纳闷:自己也没躲起来偷偷发财,谢祁钰怎么突然来了? 第33章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见到谢祁钰来,春水便退了下去。 谢祁钰走了进来,收了油纸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熟得像在自己家一般,径直坐在椅子上,拿起烧烤就吃。 边吃边评价:“味道确实不错,就是盐可以少放一些。” “王爷过来,有何贵干?”楚云容问道。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兵部呈上来的折子,脸色阴沉。 “漠北太过可恨!朕已经送出一位公主,好不容易打了大胜仗把公主接回来,如今他们竟然又屡屡宣战。” 兵部尚书道:“皇上,如今继续谈和,未免显得我大乾软弱。” “可陆世子已经被革职,满朝武将里,也唯有辰王殿下能领兵。” 皇帝冷哼一声,周身气压沉得像山。 他好不容易才收回谢祁钰的大部分兵权,现在要把兵权重新还回去,无异于割自己的肉。 “满朝武将都是废物吗?连个领兵打仗的人都没有?” 大乾虽不轻视武将,却更看重文官,所以武将不多。 皇帝性格多疑,多数武将都被派去镇守边疆了。 以前镇守漠北的是荣国公府,那时候漠北可比现在老实得多。 可惜,荣国公终究抵不过年老,最后就这么死在了漠北。 荣国公死后,是辰王去镇守漠北,也换来了几年太平。 可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终究让皇帝心存忌惮。 如今,镇守漠北的武将已被打得连连败退。 “陆今安既然能打胜仗,就让他戴罪立功,派他去!”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没过多久,皇帝的旨意还没颁布,就传来了陆今安被楚云容气得一病不起的消息。 皇帝怒锤桌子,难道真要把这兵权还给谢祁钰吗?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现在病! 文墨院。 谢祁钰把一整叠银票放在桌上,推到楚云容面前。 “这些都是你的钱,本王只拿两成。” 楚云容收了钱,心里有些惊讶。 先前在御书房,她已说过放弃这些钱,本以为谢祁钰会半分不给。 当时她甚至想,就算钱都给了谢祁钰,也不愿让其他人占便宜。 没想到谢祁钰竟主动把钱送了来,倒真是个合格的合作伙伴。 “谢怜月背后有德妃撑腰,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谢祁钰开口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不怕他们。”楚云容说道。 春水跑了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吧,王爷是自己人。” 有了楚云容这句话,春水这才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主院那边,世子突然一病不起,胡青伊还被三公主捞了出来,去照顾世子了。” “真是可恶!胡青伊作恶多端,怎么还能被捞出来?” “他们竟然还说是郡主您把世子气病的!” 谢祁钰一语道破:“看来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漠北如今躁动不安,皇帝本是打算让陆今安去领兵的。” “这是好事啊,他怎么还推脱起来?他不就是想官复原职吗?”楚云容有些奇怪。 楚云容想起陆今安看着并不像武功高强的样子,之前去督察阁时,甚至吓得发抖。 这样的人,真能上战场杀敌? “他会些武功,但本事不高。之前能立功,是因为军营里有他大哥陆今平。” “他没上过几次战场,只会在营帐里纸上谈兵,还多次抢了陆今平的功劳。”谢祁钰接着解惑道。 这些都是他的探子打探来的消息。 “上次他之所以立功,是因为陆今平受重伤回京,陆今安沿用了陆今平的策略,这才立了大功。” “他没真本事,才急着回京,想做个驻守京城的武官。” 楚云容用手敲了敲桌子,心里忽然想到:也许侯夫人并不是唯一的凶手,陆今平的重伤,说不定和陆今安也脱不开关系。 “王爷,如今有办法查到当年陆今平是怎么受伤的吗?”楚云容问道。 “当年他伤得很重,身上既有刀伤,也中了毒箭。” “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是想说,他的伤跟陆今安脱不开关系?” 听到谢祁钰的话,楚云容没再答话。 没想到谢祁钰这么快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谢祁钰接着说道:“那你大概要失望了,从战场上去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从侯夫人和陆今安身上入手,或许能得到些线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人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楚云容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主意:那就把他们二人都逼急,让他们在当年的事上露出马脚。 “过些天,我可能要去一趟边关,朝中没几个可用的武将。” 谢祁钰的目光落在楚云容脸上,挪不开似的。 “我需要带兵出征,你在京城,别被人欺负了。” 楚云容转过头,两人眼神刚一交汇,谢祁钰就立刻移开视线,耳尖微微泛红。 雨忽然大了许多,伴随着一声惊雷,两人都回过神来。 “王爷刚刚说什么?”楚云容问道。 谢祁钰咳嗽了两声,掩饰着尴尬:“没什么,就是让你在京城别太嚣张,免得被人报复。” 楚云容撇了撇嘴,默默地把烧烤都移到自己面前。 谢祁钰这张臭嘴,就是不会说句好听的。 谢祁钰也意识到自己又说难听话了,叹了口气,看了看楚云容,半晌才开口:“寒影和追风,以后给你差遣。” 说完,谢祁钰便起身,撑开油纸伞走进雨里。 “等等。”楚云容也站起身,开口叫住他。 谢祁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楚云容走进雨里,解下脖子上的长命锁。 这是当年爹娘离开时为她戴上的,盼着她一世平平安安。 楚云容将长命锁递到谢祁钰手里。 “你的仇家也不少,我不想少一个靠山。” 说完,楚云容就跑回了廊下。 谢祁钰回头看着楚云容的背影,又将目光收回,落在手中的长命锁上。 他紧紧握着长命锁,把它放在贴近胸口的地方。 等谢祁钰转身继续往前走时,楚云容才悄悄回过头。 不知为何,这场景竟像极了当年爹娘和哥哥离开她时的模样。 也是这样的大雨,也是这样的惊雷。 谢祁钰身经百战又武艺高强,她本不该心慌的,可还是忍不住递出了那枚长命锁。 出了侯府,谢祁钰上了马车,又回过头看向文墨院的方向。 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好似有千丝万缕的线,把他往那个方向拉。 谢祁钰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长命锁,唇角微微勾起,低声呢喃道: “楚云容,你是不是……记起我是谁了?” 第34章找到收拾侯夫人的方法了 “若是当年知道你会被赐婚陆今安,本王早该来求娶你。” 谢祁钰指尖摩挲着那枚长命锁,金属的凉意在掌心泛开。 最终被他攥紧收进袖中。 七年前,他十六岁,楚云容十五岁。 那时皇帝已忌惮他手中兵权,借一场送行酒暗下毒药。 执行任务时药性发作,他落于下风,被追兵逼得走投无路。 他换上女装,化名“少华夫人”,谎称是进京经商却遭仇家追杀的寡妇,躲进一座寺庙。 怕声音露馅,他装了两个月哑巴,是楚云容悄悄为他打掩护,才捡回一条命。 这些年他远守漠北,竟不知楚云容在镇西侯府受了那般委屈。 那日听到她闯上金銮殿,他再也坐不住。 文墨院的风带着夏末秋初的热,楚云容摇着团扇,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陆今安既说自己是被她气病的,那她便索性坐实这个罪名。 她亲自去了陆今安的院子,刚进门,就见陆今安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一见她便破口大骂。 “滚出去!没爹娘教养的东西,谁准你进来的?” “听说你病了,我来瞧瞧你是不是装的。” 楚云容话音刚落,便朝身旁的王嬷嬷递了个眼色。 王嬷嬷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世子,老奴从前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常为娘娘请脉,不如让老奴为您看看?” 陆今安心里一慌,连连摆手。 他本就是装病躲去战场,若是被戳穿,便是欺君之罪! 一旁的胡青伊忙用眼神安抚他,他才定了神。 早上已服了伪造脉象的丹药,连太医都瞒了过去,一个掌事嬷嬷又能看出什么? 他底气十足地伸出手,王嬷嬷指尖刚搭上他的腕脉,眉头瞬间皱起。 “郡主,世子他……” 陆今安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这嬷嬷该不会真懂医术,查出什么了吧? 侯夫人也急忙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厉色。 “太医都诊断过了,我儿分明病着!你莫不是特意来污蔑他欺君?” “若世子真病了,嬷嬷自然不会冤枉他。”春水在旁撇撇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倒是侯夫人,嘴里怕不是塞了人中黄,一张嘴就熏得人头疼,也配说污蔑二字?” 就在这时,王嬷嬷忽然叹道:“郡主,世子病得不轻啊!” 陆今安,侯夫人和胡青伊同时松了口气。 看来那丹药果然管用,连王嬷嬷都没看出破绽。 楚云容皱着眉,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惋惜:“既如此,就劳烦嬷嬷好好为他诊治,别让他落下隐疾。” “是。”王嬷嬷应得干脆,没等众人反应,已从袖中取出银针,扎在陆今安的穴位上。 “你们敢乱扎人!”侯夫人大声质问,刚要扑上前,就被楚云容身边的人拦住。 王嬷嬷施针片刻,收回手摇了摇头,语气遗憾:“世子脉象紊乱,症状是内脏如火烧,骨头似冰冻,老奴的医术,救不了他。” 众人更松了口气。 他本就没病,自然治不好,这嬷嬷的诊断,和太医说的一模一样,定是丹药起了效。 可下一秒,陆今安突然浑身发抖,双手紧攥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疼得声音都变了调:“好冷……好热……我要死了……救我!快救我!” 侯夫人连忙扑过去握住他的手,脸上满是心疼,心里却得意。 我儿这演技,真是绝了! 胡青伊也暗喜。 这丹药果然能瞒天过海,功效竟这么好。 “你瞧瞧!把我儿气成这样,还不快赔药费!”侯夫人借机撒泼,“你若治不好我儿,你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楚云容忍着笑,语气平淡:“既然病得重,就好好养病吧。” 喜欢装病?那便让你真的尝尝病的滋味。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至于名声,你尽管出去宣扬,我不在意。” 思绪飘回今早的凤仪宫。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皇后身上,也照亮了她面前的棋盘。皇后捏着一枚黑子,正与自己对弈,黑子落下的瞬间,嬷嬷便引着楚云容进了殿。 楚云容行过礼,皇后抬手示意她坐在对面:“来,陪本宫下完这局。” 楚云容低头看棋,黑子已是必胜之局。 皇后忽然问:“你觉得,白棋该如何胜?” 她指尖捏起一枚白棋,轻轻落在棋盘一角。 原本困死的白棋,顿时有了一口气。 皇后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欣赏:“这棋局,本宫解了多年都没解开。” “今日才明白,解不开时,该找能解开的人,而非一味苦思冥想。” “娘娘叫我来,想必不只是为了解棋。”楚云容直言。 风吹得殿外金黄的落叶打转,阳光在皇后的衣摆上晃出细碎的光。 她开门见山:“本宫要做你的登云梯,让你做本朝第一个女官,且是品级最高的丞相。” “你,来做本宫的幕僚,如何?” 楚云容愣住了。 她确实有过这个与时代相悖的念头,可皇后竟也会这么想? 大乾的皇后虽有权势,多是贤内助的形象,能上朝的女官一个没有,最多只给掌事或诰命品级。 “娘娘为何选我?”她问。 “因为你敢反抗夫权,不逆来顺受。”皇后伸出手,语气带着几分坚定,“你以为这皇后的权力是继承来的?” “不是,是从太后那时起,到本宫现在,一步一步争来的。” 她上前一步,目光锐利:“何况你有能力,你帮谢祁钰夺回兵权的事,本宫知道。” 楚云容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压了下去。 皇后竟连这事都清楚。 “所以,你愿意吗?” 楚云容伸出手,握住了皇后的手。 靠山从不能只找一个,两边押宝,才是生存之道。 皇后忽然话锋一转:“你可知陆今平的真实身份?” 没等她回答,皇后便继续说:“当今舒太妃,是陆今平的母亲。” “她本是镇西侯的原配妻子,当年先皇强抢人妻,给她换了身份,才成了舒妃。” 皇后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镇西侯,便是靠‘献妻’,才爬到如今的位子。” 楚云容心头一震。 竟还有这样的秘闻。 她看着窗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收拾侯夫人的方法,已然有了。 第35章陆今平回来了? 陆今安在床上翻来覆去,额角渗着冷汗,身子蜷缩成一团。 楚云容看了眼他的模样,挥了挥手,带着人转身离开。 侯夫人盯着楚云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后,立刻俯身拍了拍陆今安,压低声音道:“别演了,她走了。” “不!母亲,真的……真的好疼!” 陆今安摆着手,声音发颤。 “我五脏六腑像被火烧,骨头却像泡在冰窖里,浑身都难受!” 侯夫人只当他是怕楚云容没走远,还在装模作样,又推了他一把:“她真的走了,没人看了。” “母亲你信我!”陆今安急得抬手怒锤床板,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真的好疼!” 直到看见儿子脸色惨白,冷汗浸湿了被褥,侯夫人才慌了神,忙让人去请大夫。 可陆今安服的本是装病的药,大夫诊脉查看后,始终查不出症结,只能摇头离去。 大夫刚走,侯夫人就抓着胡青伊的胳膊,声音发紧:“快把解药拿出来!” “你不是说这药绝无问题吗?我儿怎么会这么痛苦?” “药肯定没问题!”胡青伊急忙辩解,“一定是楚云容搞的鬼!” “啪!” 侯夫人一巴掌甩在胡青伊脸上,怒声道:“她不过扎了几针,怎么会弄成这样?” “连嬷嬷都诊不出来!我看你就是记恨今安选了娇婷没选你,故意报复!” 胡青伊泪眼蒙蒙地转向陆今安,哽咽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陆今安浑身疼得发抖,看着胡青伊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 难道她真的因爱生恨,对自己下了手? “不是你?那快拿解药救他!”侯夫人步步紧逼。 胡青伊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没有解药……这药的药效,三天后才会过。” “三天?”陆今安眼前一黑,差点撑不住。 要这样生不如死三天? “你怎么也变得跟楚云容一样心胸狭隘!”侯夫人急得口不择言,“当初不是把你捞出来了吗?你竟敢对自己夫君下毒手!” 胡青伊还想装可怜辩解,侯夫人的第二巴掌又落了下来。 陆今安投来的怀疑又失望眼神,让她更是百口莫辩。 主院瞬间乱作一团,胡青伊最后竟毫无形象地蹲在院子里大哭。 陆娇婷拿着帕子走过来。 这些天她一直想和胡青伊拉近关系。 可胡青伊总隔着一层,一和她亲近,就会想起当初她求陆今安放弃自己的模样。 此刻胡青伊正满肚子委屈,见陆娇婷过来,一把推开她,还甩了她一巴掌:“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声音里满是怨怼:“我可是你亲娘!你当时那样对我,现在好了,我被误会报复今安!” “早知道,当初在牢房里就该掐死你,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陆娇婷捂着脸站在廊下,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 楚云容容不下她,亲娘也容不下她。 陆今安和侯夫人虽疼她,却更看重陆子耀。 侯夫人出来看到这一幕,更认定胡青伊是记恨当初陆今安带陆娇婷出狱却没管她,才故意投毒。 她冲上去推倒胡青伊,掐着她的脖子嘶吼:“你就是故意报复!绝对是!” 陆娇婷刚挨了一巴掌,此刻也不愿上前劝架,只呆呆地看着侯夫人掐住胡青伊的脖子。 胡青伊挣扎间转头,恰好对上陆娇婷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 与主院的混乱截然不同,文墨院满是欢声笑语。 夏露端着刚研究出的新糕点,香气飘满了院子。 春水拉着秋霞在院角放纸鸢,风筝飞得老高。 楚云容坐在摇椅上翻着书,楚辞清在她身旁的石桌上练字,墨香与花香交织。 “郡主,”兰香忽然走上前,轻声提醒,“几天后就是少华夫人的忌日,要不要安排人准备香烛,去山上祭拜?” 楚云容闻言放下书,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少华夫人虽是女子,却有不输男子的魄力,七年前的两个月里,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只是大多时候是楚云容说话,少华夫人用纸笔回应。 那时她吹笛,少华夫人便以琴伴奏,画面还清晰如昨。 “已经七年了啊。”她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有些晃眼。 少华夫人常年戴着帷帽,楚云容从未见过她的真容,只听她说那是家乡守寡的风俗。 如今回想,少华夫人的身影竟已有些模糊。 “我都好多年没去给她上香了。”她轻声呢喃。 上一世被困在后宅,连出门祭拜好友的机会都没有。 兰香却有些疑惑:“郡主,您去年还去上过香啊,这七年来您没有一年断过的。” “是吗?我忘了。”楚云容轻笑一声。 是啊,一开始她年年都去,后来是怎么一步步被困在后宅,连这点自由都没了呢?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的事:也是少华夫人忌日前后,胡青伊借口陪她上山祭拜,途中救了长公主的儿子。 后来长公主便用自己的人脉给胡青伊的儿子铺路,成了不小的助力。 三天后,主院终于暂时安静。 陆今安的疼痛总算过去了。 他看着胡青伊,语气却带着冰冷的疏离:“我没有怪你,我知道只是意外。” 胡青伊听得出来,他分明还在责怪自己。 她心里又委屈又气,自己不计前嫌帮他找药瞒天过海,他却还怀疑自己。 可这份委屈还没消化,陆今安突然闷哼一声,捂着大腿倒抽冷气:“疼……这里怎么这么疼?” 掀开被子一看,他大腿上的皮肉竟烂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胡青伊顿时慌了:一来怕陆今安的身体出事,二来怕侯夫人又怪到自己头上。 可侯夫人看到伤口后,却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眼神里满是震惊 太像了! 她猛地将胡青伊赶出去,胡青伊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把这事赖在她身上就好。 她转身离开时,没注意到自己早已没了之前想照顾陆今安的急切,而陆今安和侯夫人也没察觉这份不对劲。 侯夫人颤抖着手指,轻轻碰了碰陆今安的伤口,声音发颤:“怎么会……怎么会烂在同一个地方?” “还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烂法?” 陆今安看着母亲的脸色,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急忙追问:“母亲,这到底怎么回事?” 侯夫人连连摇头,眼神里满是恐慌:“不会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你大哥……他回来了?” 第36章 楚云容你算计我们 陆今安猛地坐起身,嘶吼着打断侯夫人:“你别瞎想!会不会是药起了冲突,才闹得和当年一样?” 他攥着被子,指节发白。 “当年你用的不就是两种无毒的药,混在一起就成了毒?快把当年的解药拿出来!” 侯夫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撸下手腕上的金镯子。 镯身内侧藏着暗格,她撬开机关,将里面的白色药粉倒进茶杯,冲了温水递过去。 陆今安想也没想,仰头一饮而尽。 可解药下肚,腿上的溃烂不仅没好转,反而像被火燎似的,疼得他蜷缩着身子大叫。 侯夫人急得团团转,接连请了四五个大夫,可没人能查出溃烂的缘由,只能摇头叹气地离开。 从那以后,侯夫人日日泡在佛堂,对着佛像磕头。 甚至对着她从前最不屑的继子陆今平的牌位,把额头磕得通红:“今平,有怨气冲我来,别找你二弟!所有错都是我的,求你别折磨他了!” 话音刚落,屋外的风突然撞开佛堂门,满殿烛火“噗”地全灭了。 唯独陆今平牌位前的一对蜡烛,被风吹得摇晃却没灭,哪怕偶尔熄了一瞬,也会立刻重新燃起。 侯夫人的心脏狂跳,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红色身影。 她瞳孔骤缩,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穿红衣的王嬷嬷上前,掏出银针扎在她腿上。 等侯夫人再醒来,眼神发直地盯着天花板。 胡青伊凑过来想扶她,却被她疯魔似的推开:“别过来!” 直到看清是胡青伊,她才像泄了气的皮球,长舒一口气。 或许只是个噩梦。 “今安今日怎么样了?”她哑着嗓子问。 胡青伊脸上露出喜色:“不知怎的,世子腿上溃烂的地方缩小了!” 侯夫人刚松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的腿钻心的疼。 她掀开被子一看,腿上竟也烂了一块,大小位置都和陆今安的一模一样。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襟。 不是梦! 真的是陆今平回来了! 她抓着胡青伊的手,声音发颤:“快!找个靠谱的和尚来,要能抓鬼的!” 另一边的文墨院,却是另一番景象。 楚云容坐在摇椅上,手里捧着书,夏露刚端来的新茶还冒着热气。 春水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道:“主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都说是大公子回来报仇。” “侯夫人想请和尚打散大公子的魂魄,对外却说是要为大公子祈福。” 楚云容摇着折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把这谣言传出去,能传多远传多远。”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那不灭的蜡烛里,不过是按皇后教的法子加了点镁粉,就是要让她乱了方寸。 到了晚上,王嬷嬷依计行事,只是这次,连陆今安也一起算了进去。 主院和慈仁院的房间里,都点燃了特制的香。 侯夫人和陆今安闻着香入睡,竟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梦里全是陆今平浑身是烂肉,来索命的画面。 大半夜,二人同时惊醒,低头一看,腿上的溃烂又扩大了几分。 陆今安一瘸一拐地冲进侯夫人的院子,声音带着哭腔:“母亲!他回来了!大哥真的回来了!” 侯夫人的腿一软,差点瘫倒:“你也梦到了?” 话音未落,院子里的烛火突然全被风吹灭。 一道黑影从窗下闪过,陆今安吓得魂飞魄散,指着侯夫人尖叫:“大哥!是娘害的你!跟我没关系!你别找我!” 侯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心像被狠狠攥住。 她当年为了陆今安,才对陆今平下了毒,如今他竟为了自保,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 她气得浑身发抖,嘶吼道:“你还是人吗?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会对他下毒!” “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 烛火重新亮起,楚云容扶着舒太妃走了进来。 那“红衣鬼”也摘下假发,竟是王嬷嬷,她快步走到楚云容身边站定。 侯夫人和陆今安这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别人的算计里。 看到舒太妃的那一刻,陆今安的脸瞬间没了血色,颤抖着手指着楚云容:“你……你算计我们!” 楚云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算计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么怕,难不成也做了对不起你大哥的事?” 陆今安被她的气势压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侯夫人却突然反应过来。 这事要是传出去,侯府就完了,陆今安的军功会被质疑,连孙儿的前途也会毁了。 她膝行几步,跪倒在舒太妃脚下,哭得撕心裂肺:“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鬼迷心窍!你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千万别把这事宣扬出去!今安是你的外甥,是你看着长大的,求你……求你饶了他!” 舒太妃一脚把她踢开,眼底满是恨意:“平儿难道就不是你的外甥?你对他下手的时候,何曾留过半分情面?如今来求我,晚了!” 这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闪电照亮了屋子,侯夫人看着舒太妃的脸,竟觉得和陆今平有几分相似。 好像陆今平真的站在眼前,要来索她的命。 当年,舒太妃被先帝纳入后宫后,镇西侯便娶了她的庶妹刘氏,也就是如今的侯夫人。 陆今安见状,也爬到舒太妃脚边,不停地磕头:“姨母!当年母亲做那些事,我真的不知情!” “我和大哥感情很深,他死的时候,我哭得肝肠寸断,您是知道的!” “后来就算知道了,我又能怎样?大乾律法规定,子不可告父母啊!” 楚云容在一旁冷笑两声,摇了摇头,那眼神明摆着我不信你的鬼话 她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嘲讽:“你真的不知情?那刚才怎么会吓成那样?” “若你和大哥感情深,见到他的魂魄,不应该惊喜吗?” “楚云容!”陆今安恨得牙痒痒,“把我踩在脚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楚云容转身对舒太妃行了一礼,声音坚定,“只是我楚家世代忠良,素有大义灭亲之风。” “陆大将军为国捐躯,最终却死在继母手里,我虽嫁入侯府,也绝不能包庇恶徒。” 舒太妃深吸一口气,指尖因愤怒而颤抖。 她指着侯夫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侯夫人心上:“侯夫人刘氏,残害忠良,毒害继子,品行不正,心思恶毒……” 舒太妃指尖颤抖,接下来的判决,让侯夫人瘫坐在地,吓得失禁。 第37章秋后问斩! 舒太妃看着跪在地上的亲妹妹,只觉得心口像被钝刀割着,疼得喘不过气。 她指着侯夫人的手指不停颤抖,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把她打入大牢!本宫会亲自禀明皇后娘娘,为你求一个秋后问斩!” 话音落下,舒太妃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侯夫人。 楚云容从袖中取出谢祁钰留下的令牌,对着暗处轻唤:“寒影大人。” 一道黑影应声而出,寒影对着令牌躬身行礼。 “王爷不在京中。” 楚云容压着唇角的笑意,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谋杀朝中官员这等事,该归督察阁管吧?还请寒影大人,将侯夫人‘请’去督察阁的牢房。” 寒影挥手示意,两名身着黑衣的督察卫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侯夫人就往外拖。 又一道惊雷劈下,雨水顺着侯夫人披散的头发往下淌,她挣扎着嘶吼:“楚云容!太妃只说关普通牢房,你这是公报私仇!” “德妃娘娘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 楚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满是讥诮:“是又如何?” 她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陆今安,那眼神冷得像冰,让陆今安觉得眼前人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至于世子。”楚云容语气平淡,“还在皇上的禁足令里,胡氏就好好照顾他,别让他乱跑了。” 兰香撑着油纸伞上前,楚云容转身离开,身后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隔天,瓢泼大雨终于停了,天空蓝得透亮。 楚云容一早便让人换了侯府所有的婢女小厮,确保陆今安和胡青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正坐在文墨院的摇椅上看书,春水匆匆跑进来,语气急切:“郡主,李大厨递来消息,德妃娘娘一早就去养心殿前跪着了,只求皇上留侯夫人一命,皇上的态度似乎有些松动。” 楚云容放下书,神色平静。 这早在她意料之中。 侯夫人是刘家庶女,母亲是刘家贵妾,而德妃的母亲,正是侯夫人母亲的亲姐妹。 德妃生得倾国倾城,深得皇上宠爱,只可惜出身不高,没能坐上皇后之位。 “她要去求,便让她求。”楚云容指尖划过书页,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能不能求下来,是另一回事。” 她抬眼看向春水,眼神锐利起来:“春水,你去办件事。” “务必让百姓们都知道,侯夫人为何入狱,还要让他们知道德妃是如何在殿前苦苦哀求,想让皇上赦免她那位谋害重臣的表姐。” “是!奴婢这就去办!”春水躬身行礼,快步退了出去。 很快,侯夫人入狱的原因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茶馆里,市集上,百姓们都在压低声音议论: “早知道侯夫人恶毒,没想到这么狠!陆大公子征战多年,竟被继母毒死了!” “真是可悲可叹啊!” “听说德妃还去求皇上宽恕?这德妃也是拎不清,这种人有什么可宽恕的!” 刘家见势头不对,急忙贴出告示辟谣:“镇西侯夫人刘氏入狱原因不明,尚待查明。” 可这告示刚贴出去不到一刻钟,督察阁的人就来了。 像是故意跟刘家作对似的,将新告示直接贴在了刘家告示上面。 新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镇西侯夫人为助次子陆今安夺世子位,毒杀军功赫赫的继子,陆今平大将军。” “容淑郡主大义灭亲,请督察阁彻查真相,德妃娘娘久跪养心殿,为侯夫人求赦免。” 这一下,百姓彻底炸了锅。 之前还半信半疑的人,如今都确定了真相,讨论得更热烈了。 一位老妇感叹道:“还是容淑郡主有大义!” “她夫君就是陆今安啊,要是世子丢了位分,她就不是世子夫人了,可她还是要查明白,还陆大公子一个公道,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挣扎!” “反观德妃,为了私情不顾真相,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吗?” “是啊,侯夫人实在是太过可恶了,还是郡主好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会教出毒害老师的孙女。” 与此同时,天牢里。 德妃带着三公主,裹着斗篷来探望侯夫人。 牢门的锁链“哗啦”打开,侯夫人正蜷缩在角落,见到德妃,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滚带爬扑过去。 德妃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面露心疼,连忙递过食盒:“表姐,快吃点东西。” “今早我去养心殿前跪着求皇上,他原本已经松口了,可民间流言太多……” 她叹了口气,又赶紧安慰,“皇上顾着名声,一口回绝了,但也不是没希望。” “离秋后斩首还有些日子,等风头过了,我再去求,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侯夫人埋头扒着饭,抬头时瞥见德妃额头上的红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别再去求了,别连累了你的位置!” “都怪楚云容那个贱人,害我落到这步田地!” “我不在侯府,如今侯府肯定被她攥在手里了,我的儿子,孙儿不能没有将来啊!” “表姨,您放心!”三公主伸手握住侯夫人的手,眼神里满是傲气,“侯府有我和琉璃呢!我就不信,斗不垮楚云容那个贱人!” “别轻视她。”侯夫人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后怕,“她诡计多端,你们别被她算计了。” 三公主却抬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天鹅:“哼,我可是公主!她也敢动我?论身份、论家世,我哪点不比她强?” 当天下午,侯府就闹了起来。 陆琉璃和三公主带着一群宫女太监,风风火火闯进文墨院。 “来人!把这里的东西都搬走!”三公主叉着腰,语气嚣张,“从今日起,本宫要住在这里!” 三公主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立刻上前,就要动手搬楚云容的东西。 兰香急忙冲上去阻拦:“这是我家郡主的院子,你们凭什么搬!就算是身为公主,也没有权利强行霸占别人院子。” 第38章 我看中公主府很久了 “啪——”陆琉璃扬手就给了兰香一巴掌,眼神轻蔑,“看来楚云容平时没好好管教你这条狗!” “这本就是我的娘家,我回来住几天怎么了?公主能看上你的院子,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让出来!” 楚云容坐在摇椅上,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 她一眼就看穿,三公主和陆琉璃是来给陆今安撑腰的。 她抬了抬眼,语气冷淡:“兰香,打回去,双倍奉还。” 兰香眼睛瞬间亮了,攥紧拳头,抡得像风火轮似的,左右开弓,狠狠给了陆琉璃两巴掌,打得她脸颊瞬间红肿。 春水也上前一步,护在楚云容身前,眼神冰冷地看向三公主:“公主还是管好自己的人,小心她乱咬人,伤了我们家郡主!” 想玩鸠占鹊巢?那便陪她们玩到底。 “三公主既已被褫夺封号,难道连公主府都收回去了?” 楚云容语气里满是讥讽,字字戳在三公主痛处。 “不然怎会来我这小院,做鸠占鹊巢的事?” “你少胡说八道!”三公主被戳中痛点,瞬间炸毛,指着楚云容的鼻子怒骂。 “既是无家可归,那我便把公主当乞丐收留。”楚云容步步紧逼,语气更显挖苦,“只是委屈公主,得住柴房了。” 三公主彻底被激怒,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楚云容:“闭嘴!本公主想住哪就住哪!赶紧收拾东西滚!” 楚云容冷笑两声,转头对春水,秋霞下令:“把三公主的东西扔出去。” 趁秋霞二人动手的间隙,楚云容慢慢走近三公主,压低声音,字字清晰:“三公主如今,还在往漠北运送东西吗?” “大内奸啊,三公主这是要做通敌叛国的勾当?” 这句话像点燃了炸药桶,三公主彻底失去理智,举着长剑就朝楚云容砍来。 楚云容灵巧地左躲右闪,顺势往侯府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三公主说我害了侯夫人,非要砍死我!” 春水跟在后面,扯着嗓子嚎,活像个大喇叭:“求公主手下留情!” “楚家就剩郡主这一根独苗了!院子让给您还不行吗?” “求求公主,别杀我们家郡主啊!” 她挤着眼角的假眼泪,声音又大又亮,生怕路人听不见。 虽官府早贴了告示,说三公主未向漠北送钱。 但百姓心里的疑虑没完全打消,不少人暗忖是皇上包庇宠女。 此刻见楚云容被追杀,纷纷围上来将她护在中间。 一边是满门忠烈,父母殉职的遗孤。 一边是疑似通敌的废封号公主。 谁该护着,百姓心里跟明镜似的。 楚云容在人群中,对着三公主挑衅地勾了勾唇角。 三公主见了这笑容,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再次举剑冲上前。 楚云容躲在百姓身后,她竟不管不顾,挥剑朝人群砍去! 好在督察卫及时赶到,一把夺下三公主的剑,才没伤到人。 春水上前一步,高声质问:“三公主!侯府那么多院子,您为何偏要抢我家郡主的?” “难道是为侯夫人出气?可侯夫人是毒杀继子的罪人啊!” 这话瞬间点燃了百姓的议论声,纷纷低声指责: “这公主也太拎不清了,大庭广众追杀郡主!” “抢院子就是故意报复,给郡主下马威呗!” 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撕了这些人。 陆琉璃匆匆赶来,帮腔道:“楚云容!你别血口喷人!公主不过是借你院子住几天,你竟闹成这样,存心污蔑公主!” “借?”楚云容挑眉,声音清亮,“侯府那么多院子,为何偏借我的?若是借,公主为何举剑追着我砍?” “怕不是想把我从侯府赶出去,好独占这里吧?” “是你激怒我!是你污蔑我是内奸!是你嘲笑我没了封号!”三公主撕心裂肺地嘶吼,试图辩解。 楚云容摊开手,看向百姓,一脸无辜:“公主说话得讲证据啊!有谁听到我污蔑您了?” “难不成没砍死我,就想给我安个罪名,好堵天下人的嘴?” 百姓立刻站出来帮腔,群情激愤: “就算是公主,也不能没杀成人就乱安罪名!” “皇上一世英名,怎么教出这么个女儿?” “郡主都能被随意安罪名,我们这些百姓岂不是要日日惶恐?” 三公主百口莫辩,身边的宫女急忙帮腔:“我家公主最善良,是郡主污蔑人!”“是郡主先激怒公主的!” 春水嗓门大,直接盖过宫女的声音:“胡说!你们都是公主的走狗,自然帮着她!我家郡主是什么人,百姓们都看在眼里!” “是啊!”立刻有百姓附和,“郡主拿自己的钱给我们修路修桥,还请工匠帮我们修屋顶,修农具!” “楚家满门忠烈,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为国为民的好姑娘!” 见场面越来越失控,三公主终于怕了。 她怕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怪罪她在外败坏皇家名声。 她急忙改口,语气软了下来:“本公主不过是想跟你换个地方住,怎就成赶你走了?” 楚云容眼睛一亮,突然来了兴趣,“这么说,是我误会三公主了?” “您不是要赶我走,也不是要把我赶到偏僻院子里下马威。” “只是觉得我这院子好看,想跟我互换住处?” 三公主只想赶紧脱身,不想再被百姓围着指责,立刻点头:“不错!就是换着住!” 她心里冷笑,楚云容绝不敢住她的公主府! 那是皇上亲赐的,规格远高于郡主府,楚云容若敢住,就是藐视皇权,必死无疑! 陆琉璃也在一旁帮腔,语气带着嘲讽:“楚云容,你没话说了吧?” “公主只是跟你换住处,你还不快给公主下跪道歉!” “原来如此。”楚云容故作恍然大悟,转向百姓,高声道,“诸位可给我做个证啊!” “是三公主主动要跟我互换住处,可不是我要鸠占鹊巢,强占公主府!” 三公主看着楚云容脸上那抹异样的笑容,心里突然发毛。 可楚云容笑得越发开心。 她看中那座公主府,已经很久了。 第39章睁开狗眼看看你面前的是谁! 楚云容抬手示意,对身侧婢女温声道:“既然公主有此意,那便将东西都搬去公主府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去请几位工匠来,把公主府按郡主府的规格改了,切记不可出错。” 话音刚落,三公主猛地甩了甩广袖,带着一众侍从转身就走。 她倒要看看,楚云容是不是真敢动她的公主府。 若这楚云容真敢动手,她定要去父皇面前参一本,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可三公主的施压没起多大作用。 起初确实有不少工匠怕事不敢动工。 但楚云容直接敞开了钱袋,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过半日光景,太阳还没爬到头顶,公主府里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而楚云容干脆搬去了督察阁暂住。 另一边的侯府里,三公主正气得直跺脚:“楚云容真是胆大包天!她竟然真的敢动工!” 一旁的陆琉璃上前,轻轻给她顺了顺气,笑着劝道:“公主何必动气?这其实是件好事啊。” 三公主皱紧眉头,不满地看向她:“本宫的公主府被人霸占,你倒说是好事?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公主您想啊,”陆琉璃笑意更深,“您离开这么多年,公主府早就有好几处破旧了。” “如今国库里拿不出钱修,正好让楚云容当这个冤大头。” “她愿意修就让她修,等修得差不多了,咱们直接住进去便是。”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反正房契地契都在您手里,她呀,不过是在给您做嫁衣罢了。” 这话一出口,三公主顿时眉开眼笑,伸手轻轻戳了戳陆琉璃的额头:“琉璃啊琉璃,还是你心思通透!” “本宫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让她修去,咱们到时候坐享其成!” 她越想越得意,“先前她逼着父皇认了她的地契,本宫就不信,这次她还能说破天,让这公主府的房契作废!” 而在督察阁这边,楚云容早在工匠开工的当天,就把乔迁请帖送到了京中每位官员府上。 请帖里不仅写了府宅竣工的日期,还特意说明,“公主府是三公主看中了自己的文墨院,主动与自己交换所得”。 忙完这些事,很快就到了少华夫人的忌日。 这天一早,楚云容便带着婢女兰香,坐着马车往山上赶。 果然,车子才走了一半,胡青伊就拦在了路中间。 “弟妹,”胡青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上前一步道,“我也要上山上香,不知可否搭你的马车一程?” 楚云容本想让车夫直接驾马离开。 可转念想起上辈子胡青伊曾有过救下康荣长公主之子的机缘,便改了主意,点头让她上了车。 胡青伊坐在马车里,偷偷打量着楚云容,心里满是诧异:今日的楚云容,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很快又想通了。 定是楚云容被三公主赶出府,终于学乖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的金安寺便停了下来。 少华夫人的坟茔就在这附近,楚云容决定先在寺里歇下。 这金安寺是她祖母信佛时捐建的,说起来,她也算是这寺里的老东家。 从前,寺里的香油钱都会拿去接济百姓,只是不知如今如何了。 刚进寺门,就有个老和尚乐呵呵地迎了上来,不过他径直走向了胡青伊,笑着问道:“夫人许久没来,还是要一间上等禅房吗?” 胡青伊点点头,将手里的钱袋递过去:“这是香油钱。” 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顺手就把钱袋揣进了袖子里,转身领着胡青伊往里走。 楚云容站在原地没动。 她不常来这山里,这次留下,也是想看看胡青伊究竟是如何遇上世子的。 只是这老和尚,她看着竟有些面生,而且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她。 这时,胡青伊忽然回头,凑到老和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便跟着一个小和尚走了。 老和尚摸了摸鼓起来的钱袋,这才慢悠悠转过身,看向楚云容,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这位施主,是要一间下等禅房吗?” 楚云容抬眼扫了一圈金安寺的殿宇,嘴角勾起一抹冷嗤:“佛祖就是这么教你赚钱的?” 老和尚瞬间收了笑容,语气冷了几分:“施主慎言!佛门重地,岂容你胡言乱语?” “看你也不像乞丐,难道连一间下等禅房都住不起?” 他顿了顿,又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这斋饭,香油,哪样不需要钱?” “出家人虽不谈钱,却也得讲个‘元’字。若是付不起,就请施主去山下的破庙里暂住吧。” 楚云容只觉得荒唐又可笑:“给我开一间上等禅房。” 眼下她还需要盯着胡青伊,看看她救世子的戏码究竟如何上演,等这事了了,再回头收拾这群敛财的秃驴也不迟。 可老和尚却摇了摇头:“施主来晚了,最后一间上等禅房,方才已经被那位夫人定下了。” 不等楚云容开口,他又补了一句,“其余的禅房也都住满了。” “住满了?”楚云容挑眉反问,眼底的寒意渐浓。 看来,今日不收拾他们都不行了。 一旁的兰香早已按捺不住,厉声斥道:“老和尚你好大的胆子!这金安寺一共二百五十六间房,如今又不是礼佛的旺季,怎么可能住满?” “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站着的是谁?竟敢这么跟郡主说话!” 老和尚这才正眼打量起楚云容,只觉得她的面容有些眼熟,可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从未见过。 再看她的衣着,虽整洁却朴素,半点没有高官或巨富之女的样子。 那些富商的女儿,哪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梳妆匣里的珠宝都戴在头上,好彰显家里的财力? “老衲从未见过施主,”老和尚硬着头皮反驳,“这寺院有多少房间,众人皆知,施主莫要用这些一知半解的话来唬老衲。” “既然来了,就得守本寺的规矩。” “规矩?”兰香气得发抖,“我家郡主是荣国公府的郡主!” “这金安寺,本就是荣国公府捐建的!本以为出家人六根清净不贪财,没想到你竟把寺庙当成了敛财的工具!” 老和尚闻言,脚步顿了一瞬,又重新上下打量起楚云容。 郡主?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身份,怎么会穿得如此朴素? 他见楚云容身上半点富贵气都没有,顿时又有了底气,冷笑道:“就你也敢自称郡主?怕是大风闪了你的舌头!” 楚云容懒得再跟他废话,抬手对着身后挥了挥。 下一秒,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的督察卫立刻上前,整齐地站在了她身后。 老和尚不认得楚云容,却认得督察卫的服饰。 他瞬间吓得僵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调动督察卫? 第40章 难不成你能未卜先知? 督察卫上前,一把将老和尚按在地上,僧袍蹭过青石板,带起细碎的灰。 兰香气得胸口起伏,猛地将一叠纸拍在他眼前,是房契与地契,纸角都被她捏得发皱:“睁开你的狗眼瞧清楚!这金安寺,本就是我家郡主的产业!” 楚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霜:“从前我来寺里,从未见过你。原来的老主持呢?” 老和尚眼珠飞快一转,声音发颤地求饶:“老主持是我师父,已然圆寂了!” “郡主饶命,是小僧有眼无珠,把您错认成了普通人……往后我定好好打理佛寺,绝不敢再狗眼看人低!” 他心里把肠子都悔青了。 谁能想到,穿粗布麻衫来祭奠的人,竟是这寺的东家? 毕竟今日楚云容的打扮,全是为了庄重,半点没有张扬的意思。 “不必了。”楚云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寒影,把他带下去查抄家产。” “他借着佛寺敛来的产业,全部变卖,所得的钱分给百姓。” 此时听见动静来围观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是。”寒影应声上前,督察卫立刻架起瘫软的老和尚,押着他往外走。 接着,楚云容让人把寺里所有和尚都叫到殿前。 她翻着手里的僧众名单,眉头越皱越紧。 从前剃度出家的,多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 可这名单上的和尚,大多家境不差,显然是来寺里混日子敛财的。 她将名单往桌上一放,声音掷地有声:“所有借着佛祖名义敛财的,今日就收拾东西离开。” “我重新选了主持,往后寺里再不分什么上等房,下等房。” 她扫过剩下的和尚,眼神锐利,“想赚钱就还俗去做买卖,既然出了家,就守佛门的规矩。” “若再让我发现有人敛财,我定抄了他的家!” 没过多久,寒影就把老和尚的资产清单送了来。 楚云容随手翻了两页,眼睛微微眯起。 这几年,这老和尚竟敛了这么多钱,若全部分下去,京城里每个百姓都能分到一二两银子。 “把这些钱,以荣国公府的名义捐出去。”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等寒影退下,楚云容选了间禅房歇下。 而另一边,原本花了两倍价钱住上等房,想享受“人上人”待遇的胡青伊,此刻却坐不住了。 寺里的房间突然没了三六九等,连伺候的僧人都变得一样周到,她花的钱全打了水漂。 可她没心思纠结这些。 世子落水的时辰,快到了。 胡青伊急匆匆往后山赶。 小世子一个人在湖边玩球。 没一会儿,那球地掉进湖里,小世子伸手去够,湖面却莫名泛起一丝涟漪,球竟慢悠悠地往湖中心飘去。 楚云容藏在不远处的树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分明是有人在湖里,悄悄把球往中间推。 原来,这场落水,本就是自导自演的戏。 眼看小世子往前探着身子,快要掉下去,胡青伊立刻卷了卷袖子,作势要跳湖救人。 就在这时,楚云容捡起脚边一块小石子,抬手一掷,石子“啪”地打在胡青伊后背。 胡青伊猛地回头,只看见头顶的树叶轻轻晃动,连个人影都没有。 等她再转回头看向湖边时,却发现小世子不见了。 湖面突然腾起一阵水花,却没见人浮上来。 “难道世子已经掉下去,要沉底了?”胡青伊心里一慌,顾不上多想,跳进湖里,一边往水花处游,一边大喊:“来人啊!有孩子落水了!” 她游到方才水花溅起的地方,伸手去摸,却没摸到人。 她事先准备好的空木桶就漂在旁边,可她憋着气往下沉了两次,水里还是空荡荡的。 就在胡青伊慌得没了主意时,湖边已经围满了人。 康荣长公主也来了,正一脸焦急地盯着湖面。 方才她听见“孩子落水”的喊声,心就揪了起来,偏偏这时婢女来报,世子不见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往湖边跑。 “落水的孩子,穿什么样子?”长公主声音发颤追问。 胡青伊浮上水面换气,抬头看见长公主,眼睛瞬间亮了。 只要救了世子,她就能摆脱妾室的身份,京城里的人都会高看她一眼! 她急忙回道:“是个头戴金冠,身穿白色青花袍的孩子!” 长公主听到这话,身子一晃,险些晕过去。 今日早上世子出门时,穿的就是这身! 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时,人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楚云容牵着小世子走了过来,小世子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点心。 胡青伊看见这一幕,一股寒意窜上心头,心沉到了底。 她又被楚云容算计了! 长公主看见儿子安然无恙,立刻冲过去,张开双臂把小世子搂进怀里,声音都带着哭腔:“你这孩子,跑去哪里了?可把娘担心坏了!” 小世子在她怀里蹭了蹭,指着楚云容说:“娘,你送我的球掉进湖里了,我想捞,可球往中间飘,我差点掉下去,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长公主这才抬眼看向楚云容,兰香立刻上前一步,轻声道:“这位是荣国公府的容淑郡主。” “原来是容淑郡主!” 长公主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连忙走上前。 “早些时候肃清这佛寺贪财和尚的,也是郡主吧?” “本宫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今日多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我就这么一个独子,他若是出了差池,我也活不成了。” “公主不必多礼。”楚云容回了一礼,语气平静,“公主日后要看好孩子,今日这事,恐怕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要害小世子。” “什么?!”长公主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拧成一团,“竟有人敢对本宫的儿子下手?好大的胆子!” 楚云容看向湖面,胡青伊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岸,正想往树林里躲。 可没跑两步,就被赶来的督察卫拦住,押着走到了长公主面前。 “世子明明没落水,你为何大喊世子落水?” 楚云容盯着她,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你连人都没看清就跳湖,却能把世子今日的穿着背得滚瓜烂熟。” “难道你会未卜先知,早就知道世子今日要落水?” 胡青伊被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着辩解:“你少污蔑我!” “我明明看见一个孩子在湖边,转眼就看见湖面溅起水花,才以为是他掉下去了,这才喊人救人!” 楚云容勾了勾唇角,步步紧逼:“是吗?那你怎么刚好就在后山?未免也太巧了些。” “况且,紧急救人时,你还能提前解下繁复的外袍,连救生的空木桶都准备好了,这也是巧合?” 话说到这份上,长公主哪里还不明白,看向胡青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胡青伊还想张嘴辩解,楚云容却对着身后招了招手,锦衣卫立刻带上来一个人。 胡青伊看见那人的脸,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第41章这下彻底完了 湖边湿冷的秋风卷着水汽,一个小和尚跪在地上,浑身湿透。 一看就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身子抖得厉害,头埋在胸前,连抬都不敢抬。 胡青伊刚看见他,自己先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楚云容竟然把人抓到了!这下彻底完了! 楚云容伸手指着小和尚,对长公主道:“臣在湖州抓到他,这人想害小世子。” “他攥着小世子的球,径直往湖中心游。” “不是我!”小和尚猛地磕起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砰砰响,为了活命,他突然指向胡青伊,“是她!是胡氏让我做的!她给了我好多钱!” “是她叫我把球扔去湖里,再把小世子往湖心推的!” “我真不知道是要害人啊!求长公主饶命,我什么都不清楚!” 长公主气得脸色发白,抬脚就踹在小和尚胸口,将人直接踹进了旁边的湖里。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胡青伊身上。 胡青伊早已吓得牙齿打颤,秋风一吹,单薄的衣料贴在身上,让她冷得连呼吸都发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长公主声音发厉,“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我哪里得罪你了?” “不是的长公主!真的不是!”胡青伊慌忙摆手,“是他们陷害我!我是想救小世子的,您千万别冤枉我啊!” 长公主俯身,用脚尖勾住她的下巴,眯眼打量着,只觉得这张脸生得很。 一旁的兰香连忙解释:“长公主,这是陆世子的妾室。” “还敢狡辩,甚至污蔑郡主?”长公主冷笑一声,“原来就是你,跟着陆家一起欺负容淑?” “生了张花容月貌的脸,心肠倒是比毒蝎还狠!” “来人!把她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胡青伊一听“五十大板”,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弄巧成拙到这个地步。 打完板子,楚云容让督察卫把胡青伊带走,又让人去侯府通知陆今安。 接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张乔迁请帖,递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展开请帖,扫了两眼,轻笑出声:“三公主被皇兄宠坏了,性子是刁蛮了些。” “本宫刚回京城,就听说她提着刀追着你跑的事。” “你放心,乔迁那日本宫一定到。” 听到这话,楚云容彻底松了口气。 三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位小姑姑。 一物降一物,这公主府,她是要定了! 她笑着道:“欢迎长公主随时来臣女府中做客。” 与长公主寒暄几句后,楚云容绕到后山,去祭奠少华夫人。 兰香在墓碑前摆好祭品,楚云容伸手抹去碑上的尘土,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谁:“我给你烧了不少纸钱,若是在那边不够用,记得托梦给我。” “你当年死得蹊跷,我一定会查出凶手。” “不管是谁,我都要把他拉下马,为你报仇!” 说罢,她拿出一壶好酒,缓缓洒在地上。 兰香在旁轻声道:“少华夫人,您一路走好。” “这些年,我家郡主一直挂念着您,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楚云容望着墓碑,深深叹了口气。 这辈子要杀的人太多了,她必须让自己更强,再强一些。 回到先前的三公主府,府里修缮得已差不多。 楚云容让人拆下三公主府的匾额,换上容淑郡主府的新匾。 刚换好,李公公就匆匆找上门:“郡主,皇上有要事召您入宫。” 楚云容心中了然。 定是三公主忍不住,进宫告状去了。 到了皇宫养心殿,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三公主坐在一旁的锦凳上,见她进来,眼神里满是挑衅。 她今早听说楚云容真敢住进公主府,气得当场摔了茶杯。 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容淑,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沉声怒喝,“三公主的府邸是朕御赐,你竟敢强占?” 楚云容屈膝行了一礼,抬眼看向三公主,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三公主这话,未免太不讲理了。” “那日您提着剑,在大街上追着臣砍时,不是您说看上了臣的文墨院,要与臣女换住处吗?” “怎么如今,倒成了臣女强占您的公主府?” 皇帝脸色更沉,转头看向三公主:“月儿,可有此事?” 皇帝不予许任何损害他名声的事出现。 三公主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随即急忙狡辩:“父皇,没有的事!是她胡说八道!” “三公主可要想清楚了再说。”楚云容淡淡补了句,“那日街上的百姓,可都看着呢。” “你少强词夺理!”三公主急得指尖发抖,“郡主府和公主府规格不同,你敢住进去,就是藐视皇上,藐视天威!” “再说,父皇根本没准许你独自开府,你这是僭越!” 她心里笃定,短短十几天,楚云容绝不可能把公主府改成郡主规格。 她今早亲眼看见楚云容换了门匾,才赶紧进宫告状的。 楚云容摊了摊手:“公主若是不信,大可去府里查验,看如今的郡主府,是不是符合郡主规格。” “臣女还以为,是皇上同意了臣女开府,您才愿意换住处。” “若是皇上没同意,那三公主这般行事,是假传圣旨,还是鸠占鹊巢?” 皇帝在两人的争执中,早已看清了几分真相。 三公主分明是想借楚云容的手修缮公主府。 反正现在国库也没钱修公主府,让楚云容当冤大头也不错。 于是他轻哼一声,开始和稀泥:“好了,别闹了。” “月儿,把文墨院还给容淑。容淑,朕既为你讨回院子,你就回去住吧。” 三公主立刻笑着行礼:“儿臣遵旨。” 可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康荣长公主的声音:“皇兄,这话可不对。” 长公主走进殿内,不等皇帝开口,继续道:“公主府已改成郡主规格,月儿亲口说要换宅子,您怎能替她食言?” 她话锋一转,“况且皇兄的大朝会,只剩一个月了吧?” “您现在,难道不需要一个能帮您凑钱的人?” 第42章 臣能赚钱!赚大钱! 皇帝沉默了,朝中大臣连大朝会的经费都凑不齐,他总不能掏空国库为自己办寿宴吧? 这样名声太难听了。 “月儿,你先住去文墨院。”皇帝话锋一转,“等朕查清楚,再给你们安排住处。” 三公主皱起眉,不服气地嘟囔:“父皇,您别信她!”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赚来金山银山?能继承点遗产就不错了!” 长公主冷冷扫了她一眼,三公主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她向来最怕这位小姑姑。 皇帝没理会三公主的抱怨,心里门儿清。 楚云容或许赚不来金山银山,但她舅舅是东部第一富商,她舅舅拿得出。 “皇兄,”长公主又开口,“月儿话已说出,就该守承诺,免得百姓说皇家仗势欺人。” “不过是个公主府,在哪开府不一样?非要和郡主争?” “还是大朝会要紧,您说是不是?” 楚云容看向三公主,眼底带笑。 她有长公主撑腰,谁怕谁? 康荣长公主的话刚落,三公主立刻憋红了脸,刚要发作,迎上长公主冷冽的目光,又瞬间偃旗息鼓,声音弱了半截。 “小姑姑,话不能这么说!” “原本就是我跟她换的宅子,现在我想换回来,有什么不对?” “既是交换,就得双方心甘情愿。”长公主语气寸步不让,“第一次换时,郡主点头了,那文墨院便是你的,郡主府自然归郡主。” 说罢,她转头看向楚云容,语气掷地有声:“你同意换回来吗?” “臣不愿意。”楚云容抬眼,声音清晰得满殿都能听见。 “既然有一方不愿,这换宅的事,就作不得数。”长公主一句话,堵死了三公主的退路。 皇帝看着一旁气鼓鼓的女儿,终究心软,叹了口气:“月儿回京城后,一直住公主府,早就习惯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楚云容,眼神里满是试探:“你确定……你舅舅真能拿出钱,帮朕办大朝会?” 这大朝会要办得风光,所需钱财可不是小数目。 “皇上,无需劳烦舅舅。”楚云容昂起头,语气笃定,“这钱,臣能帮您赚到。” 皇帝皱紧眉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臣女能帮皇上赚到办大朝会的钱。”楚云容重复一遍,字字斩钉截铁。 “噗——”三公主刚喝进嘴的茶全喷了出来,指着楚云容笑得前仰后合:“真是大言不惭!” “就你?也能赚够大朝会的钱?” “若你真能做到,本宫给你磕头!” 康荣长公主放下茶盏,冷眸扫向三公主:“月儿,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我信郡主不是说大话,上次她在侯府办的拍卖宴,可是办得极好。” 皇帝也陷入沉思。 那场拍卖宴他略有耳闻,可总觉得是楚云容运气好,瞎猫碰见死耗子,加上有辰王帮忙。 但这次大朝会要的钱,远非一场拍卖宴能比。 更何况辰王也不在京中。 见皇帝犹豫,楚云容上前一步,补充道:“若臣赚不到这笔钱,自会拿荣国府的家产来补,绝不让大朝会耽误了。” 有了这句承诺,皇帝瞬间喜笑颜开。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稳赚不赔。 成了,大朝会能风风光光办。 不成,既能收回荣国府的财产,又不怕楚云容哪天出事,让辰王继承这份家业。 当然,他心底里,仍不信楚云容能成。 三公主见皇帝脸色松动,急得直跺脚:“父皇!您早上还答应帮我要回府邸的!” 皇帝这才想起晨间的承诺,看向楚云容,语气带着几分让步:“除了三公主的府邸,其他愿望,朕都能满足你。” “那请皇上赐臣女与陆今安和离。”楚云容脱口而出。 皇帝脸色骤沉:“本朝尚无和离先例。” “若你真能赚够钱,那公主府,便归你了。” “皇上一诺千金?”楚云容追问。 “父皇!”三公主急得拔高了声音。 明明说好帮她要回府邸,怎么公主府反倒成了楚云容的奖品? 皇帝没理会女儿的抗议,对楚云容颔首:“一诺千金。”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很快,皇帝召集群臣,当众宣布,将筹备大朝会经费的差事,从湖州巡抚手中,转给了楚云容。 这差事原本是湖州巡抚,也就是陆琉璃丈夫的。 他原靠加征地方赋税凑钱,还能趁机中饱私囊。 可今年大乾收成差,加税也收不上多少。 想对商人下手,那些商人又个个有大大小小的靠山,他不敢强逼。 而且他还指望着些商人拿银两来孝敬呢。 折腾了半年,钱没凑够。 如今差事被抢,他顿时更急了。 “皇上!”湖州巡抚出列,语气带着不屑,“郡主不过是个女子,怎能担此大任?” “下个月就是大朝会,再过十天就得备齐物资,你倒是让朕看看你的成绩啊!” 皇帝冷着脸反问。 这差事交给他半年,一点进展都没有,早就没了耐心。 湖州巡抚支支吾吾,又强辩道:“皇上,臣定能按时办好!” “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女人,只会办得一塌糊涂!” “听说郡主连侯府都管不好,出来赚钱,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哦?”一道冷笑声响起,御史大人出列,目光锐利地看向湖州巡抚,“若郡主真能赚够钱,那巡抚大人岂不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他话锋更利,“莫不是你中饱私囊,才拿不出钱?” “还是怕郡主把活干得太好,衬得你是个酒囊饭袋?” 御史与楚云容父亲是旧交,自然要护着她。 湖州巡抚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御史:“你胡说!我怎会比不过一个女人?” 他转向皇帝,拔高声音:“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女人,岂不是牝鸡司晨?” 这话一出,朝中近半大臣纷纷附和,剩下的人也沉默不语,只有少数几人站在御史身后支持。 “哼!等郡主做出成绩,看你们一个个的脸疼不疼!”御史怒视着众人,不甘示弱。 另一边,楚云容离开养心殿后,径直去了皇后宫中请安。 皇后见她来,并不意外,一边摆棋一边问:“你准备怎么做?” 第43章用荣国府的家产做赌注 “你揽下了筹备大朝会经费的活?” “还用荣国府的家产做赌注?就不怕真把家产都赔进去?”皇后继续问道。 楚云容行过礼,在皇后对面坐下,落下一颗白子,语气底气十足:“既敢赌,我就绝不会输。” “你抢了朝臣的差事,他们定会处处针对你。”皇后落下一颗黑子,话锋一转,“若有需要,本宫会帮你。” “正好,臣女确实需要娘娘相助。”楚云容俯身,压低声音说了个主意。 皇后听完,眼睛瞬间亮了:“这方法可行!” 楚云容有些诧异。 这个主意她以前提过,却没人觉得可行。 她清楚,这法子必须有皇后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支持才能成,没想到皇后一听就懂。 “此次我打算办两场宴会,这个主意,就放在第二场用。”楚云容补充道。 楚云容这次的宴会,就定在刚到手一半的郡主府,也就是原三公主府举办。 座位依旧像上次拍卖宴那样,分了三个等级。 朝中近半官员没去前厅,反倒躲在幕后,等着看楚云容出丑。 宴会还没开场,就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哼,这可不是过家家似的小拍卖宴!” “上次她能赚点小钱,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些富商上回被分座位骗了,回去肯定后悔,怎么可能再上一次当?” “就是!上回有王爷镇场,她才能成。这次没了靠山,我看她怎么收场。” 这些闲言碎语,楚云容全没放在心上。 很快,兰香捧着名单过来,语气带着喜意:“郡主,座位全满了,还有不少富商愿意站着参加。” “意料之中。”楚云容点点头,“没抢到座位的,就让他们免费进来吧。” 幕后的官员们听到这话,顿时交换起眼神。 怎么还真座无虚席了?这楚云容的宴会,到底有什么魅力? 御史和几个支持楚云容的官员,此刻腰杆挺得笔直,故意提高声音:“方才是谁说郡主赚不到钱的?” “这还没开始,人就坐满了!” “你们这群老顽固,真是少见多怪,见了只猴子都当见了鬼!” 湖州巡抚脸黑了半截,冷哼一声:“别高兴得太早!” 不多时,宾客到齐。 楚云容依旧站在阁楼二楼,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风传来:“今日请各位财主来,是有新的赚钱法子。” “还是拍卖,但这次不拍物件,拍些更有趣的东西。” 台下富商们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楚云容抬手,让兰香递上一个瓷瓶,轻轻打开。 立刻有富商高声问:“郡主,这是要拍香膏?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啊。” “瞧瞧!这不就翻车了?”幕后的湖州巡抚立刻嘲讽起来,“女人家还是在家相夫教子好,出来抛头露面,只会丢人现眼!” “你夫人陆氏,不也挺丢人现眼的?” 御史立刻回怼。 “听说上次还被皇后娘娘罚跪,你怎么不先管管自家的事?” 楚云容没理会幕后的争执,只对兰香招了招手。 兰香接过瓷瓶,取了些香膏,轻轻抹在手腕和耳后。 一股清洌的兰花香散开,比寻常香膏,香油浓郁却不腻人,竟把真兰花的香气还原得分毫不差。 更奇的是,不过片刻,几只蝴蝶从院外飞来,绕着兰香的手腕打转,把她当成了真花。 台下富商们瞬间惊叹:“这香味,连蝴蝶都能骗过去!” “这是孟楚商行新制的蝴蝶香膏。” 楚云容缓缓开口,“它和普通香膏的区别,不只是香味自然。” “更重要的是,它在每个人身上,会散出不同的香气。有的人抹是兰香,有的人抹便是荷香。” 富商们眼睛瞬间亮了。 还有这等神奇的东西?要是拿到货,定能卖个高价! 看来郡主是想让他们从她这拿货了。 “这东西真有这么神?”有人忍不住质疑。 “质疑得好,我从不骗人。”楚云容笑着指了指那质疑的富商身边的婢女,“谁质疑,就请谁的随从上来试试。” 敢直面质疑不打马虎眼,众人心里先信了一半。 那婢女被唤上阁楼,兰香取了同款香膏给她抹上。 很快,一股带着秋风凉意的桂花香散开,与兰香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 “好香!”台下众人忍不住吸气。 楚云容又挑了几人上台试验,次次香味不同。 这下,富商们彻底放了心。 紧接着,楚云容抛出了更重磅的消息:“这香膏,宫中皇后娘娘和各位嫔妃都在使用。” “此次是得皇后恩典,特批出售十份蝴蝶香膏的秘方。” 此话一如,如同冷水入油锅,台下瞬间炸了。 宫廷秘方? 郡主这次不是卖货,是直接卖秘方! 这秘方背后,得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研制出来? 拿回去卖,就是源源不断的金山银山,还能留给子孙当传家宝! 全天下就十份,这简直是把发财机会递到了眼前! “五百万两起拍。”楚云容报出底价。 “一千万两!”立刻有人加价。 “两千万两!”陈富商猛地站起来,声音洪亮,“各位别跟我抢,我加价到底,十份我全要!” “五千万两!”林富商不甘示弱,“这秘方赚的钱远不止两千万,你想捡便宜?做梦!” 竞拍场面瞬间失控,富商们恨不得冲上阁楼抢秘方,喊价声此起彼伏。 幕后的官员们看呆了。 不过一个香膏秘方,至于这么疯狂吗? 湖州巡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咬牙道:“歪门邪道,投机取巧!” 可附和他的声音,已经稀稀拉拉。 谁也不想等会儿被打脸。 最后,陈富商猛地一拍桌子:“一亿两!十份我全要!” 这个价格一出,台下瞬间安静。 没人再能跟价。 “还有人加价吗?”楚云容高声问了两遍,台下鸦雀无声。 “既然如此,这十份秘方,就归陈富商所有!” “从今往后,天下只有陈富商拥有蝴蝶香膏的秘方!” 兰香端着放有秘方的托盘,送到陈富商面前。 陈富商擦了擦汗,像捡了稀世珍宝似的,赶紧把秘方塞进怀里。 其他没拍到的富商,只能重重叹气。 这陈富商也太贪心,竟一份不留! 幕后的官员们彻底哑了。 一亿两!!十份,十亿两! 就这么轻松赚到了? 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还有更绝的! 第44章 还能这样赚钱? 若不是端着官员的架子,他们都想冲出去质问那些富商:你们是傻子吗?一个香膏秘方也能卖这么贵? “你们懂什么?”御史双手环胸,得意地瞥了众人一眼,“这秘方赚的钱,比买价多得多。加上有宫中娘娘的名头,根本不愁卖!” 这时,阁楼上传来楚云容的声音,带着笑意:“今日来,就是带大家赚钱的,定让各位今年赚得盆满钵满。” 说罢,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众人的目光瞬间全被吸引了过去。 “这里面,就是下一个带大家发财的东西!” 楚云容抬手挥了挥,婢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出,一道道菜肴很快摆上了富商们的桌前。 那些没抢到座位的富商,也赶紧让人支起大桌,坐下来等着尝鲜。 “这些菜是我请各位的,尝尝味道如何?”楚云容的声音从阁楼传来。 富商们盯着桌上的菜,眼睛都直了。 虽说吃惯了山珍海味,可这菜式新奇,香气扑鼻,光是看着就让人馋得流口水。 他们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一口下去,瞬间被征服: “这粥是什么做的?竟比海鲜鱼虾还鲜,还多了份醇厚!” “这素豆皮,做得比肉还香!” “还没花钱就先吃了这么好的菜,郡主做生意也太厚道了!” 等众人吃得差不多,楚云容再次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诸位,我这里有本菜谱。”她打开手中的木盒,露出里面线装的册子,“这里面共一百道菜,六十七道是孟楚商行游历各地,复原的前朝失传菜肴。” “剩下三十三道,是宫中新研制的御膳。” 她顿了顿,补充道:“今日各位吃的,就是御厨亲手做的,味道如何,大家心里有数。” 众人再一次沸腾。 “难怪这么好吃!原来是前朝失传的菜和御膳!” “我们这些商贾,若不是托郡主的福,这辈子都尝不到这味道!” 这可是御厨! 皇帝和娘娘才能尝到的手艺! 富商们心里立刻盘算起来。 这是要卖菜谱秘方了? 要是自家菜馆能做这些菜,还愁赚不到钱? 单是前朝失传和宫廷御膳这两个名头,就算是普通菜也有人抢着吃,更别说味道这么好! “郡主,这秘方多少钱起拍?”陈富商率先开口,生怕慢了一步。 林富商冷哼一声:“陈财主,上次秘方被你包圆了,这次总得匀点机会给我们吧?” “有本事你就加价,郡主又没说只许我买。”陈富商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得意。 林富商气得甩了袖子,人比人气死人!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竞价时,楚云容却摇了摇头:“这次,我不卖秘方。”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随即议论纷纷: “不卖秘方?那是要直接卖菜?” “除了秘方,还能卖什么?” 楚云容耐心解释:“蝴蝶香膏的秘方难破解,可这些菜不一样。” “简单的菜,老道的厨子尝过,总能模仿个七八成,复杂的菜,你们手底下的厨子学了去,很容易泄露。” 她看向众人:“各位财主不会自己下厨,也不可能一道菜分给七八个厨子做。我若是卖秘方,你们一时能赚钱,可日后仿品多了,这些菜就不值钱了,岂不是亏了?” “说得对!”富商们纷纷点头。 郡主竟还替他们考虑长远,这卖家也太好了! 幕后的官员们却看懵了。 这些富商怎么一个个对楚云容这个深宅妇人言听计从,跟听话的狗似的? 湖州巡抚依旧不服气,拉着身边几个官员嘀咕:“旁门左道!就算能赚点钱,也是不入流的手段!” “就是!一会玩砸了,看她怎么收场!”小官们连忙附和。 这时,楚云容展开一幅地图,声音再次响起:“这一百道菜,都归属百香酒楼。” “大乾共十三个州,我这次要卖的,是各州百香酒楼的唯一经营权。” “拍得者可经营十年,自负盈亏,且背靠督察阁。” “督察阁?!”台下富商们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是那位辰王掌管的督察阁? 有督察阁做靠山,那岂不是…… “如果你所经营的那个洲有冒牌货敢去卖你们这些菜,有什么高官地痞敢去找你们的麻烦,都可以上报,督查阁会亲自去拿人。” “一千万两起!第一个我们拍不那么富庶的湖州。” 幕后的官员们也惊得竖起耳朵。 还有这种玩法? 湖州巡抚更是气得跳脚:“什么叫不那么富庶的湖州?这不是暗讽我没治理好湖州吗?可恶!” 他看着台下的安静,顿时来了底气:“看看!大家都不傻,谁会买这十年经营权?” “再说,辰王是什么人?怎会为了这点钱给楚云容撑腰?” 话音刚落,楚云容对阁楼外招了招手:“这位寒影大人。” 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走上台,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浑身带着慑人的杀气。 富商们顿时觉得汗毛倒竖,这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寒影大人? 那股煞气绝不是装的! 寒影拿出一块玄铁令牌,亮在众人面前,声音冷硬:“督察阁日后负责百香酒楼的安全与独家经营权,凡有冒牌,寻衅者,督察阁亲自拿人。” 楚云容看着台下瞬间眼睛发亮,如饿狼般的富商,心里偷笑。 谢祁钰把令牌给她,那她可得好好狐假虎威一番! 幕后的官员们彻底傻了,揉了揉眼睛。 不是,督察阁还真给她撑腰? 湖州巡抚更是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台下的富商们瞬间沸腾了: “两千万两!我要这经营权!” “八千万两!我要了!” “两亿两!”林富商咬牙跺脚,高声喊道。 钱没了能再赚,可背靠督察阁的机会,一辈子难遇! 有了这靠山,不光百香酒楼,他手底下的其他产业,也没人敢随意刁难,逼他上供了! 接下来的叫价,一轮比一轮激烈,富商们恨不得当场打起来抢经营权。 幕后的官员们忍不住掰着手指算钱:“两亿、五亿……” “别算了!”湖州巡抚听得怒火中烧,狠狠一跺脚。 二十五亿两!这钱多得像财神爷搬来了金山银山! 他原本还等着楚云容失败,自己夺回差事。 可现在,楚云容不仅抢了活,还做得这么好,岂不是显得他格外无能?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楚云容接下来的操作,彻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45章 郡主的钱是抢来的? “今日第一场宴会就到这里,第二场在明日。” 楚云容站在阁楼二楼,声音清晰。 “明日不是拍卖,是我请大家玩的一场小游戏。” “另外,各位此次的住宿费用,全由我承担。” “好!”台下瞬间响起掌声。 来参加宴会的富商来自五湖四海,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这笔住宿费可不是小数目,郡主竟如此大气! 郡主还能这样带我们赚钱,实在是大好人啊! 等众人散去,楚云容转身走进幕后。 目光淡淡扫过气得脸色铁青的湖州巡抚,随即拿出一叠银票,分给身边的御史和几位支持她的官员。 这些人,都是昔日荣国公的好友。 “伯父,这点钱您拿去买酒喝。”楚云容语气乖巧。 御史和其他支持楚云容的老臣看着手中的银票,老泪纵横。 楚家这侄女,哪里像外界说的那般嚣张跋扈? 分明是个懂感恩的好孩子! 他连连摆手:“这都是你辛苦赚的钱,我哪能收?” “伯父平日照拂我良多,这是应该的。”楚云容不由分说,把银票塞进他手里。 一旁的官员们看呆了,五千万两说送就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白菜馒头粥呢。 五千万两啊,每人五千万两啊! 不是五千两,也不是五百两,更不是五十两,是五千万两! 之前反对楚云容的人,更是眼红得满眼血丝,可先前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此刻连开口的脸都没有,只能尴尬地搓着手,暗暗把气撒在湖州巡抚身上。 都是被他带偏了! 可恨可恨! 即便送出去五亿两,楚云容这一轮仍赚了三十亿两。 五亿给皇后,二十亿给皇帝办大朝会,自己还剩五亿两进账。 很快,楚云容带着二十亿两银票进宫。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桌上堆得厚厚的银票,眼睛都瞪圆了。 整整二十亿两! 湖州巡抚折腾半年没办成的事,楚云容一天就搞定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楚云容:“你这钱……不会是抢来的吧?” “皇上说笑了。”楚云容笑着摆手,“若是抢钱,哪能抢这么多?” “湖州巡抚抢了半年,不也没抢到吗?” 皇帝哑然,转头看向一旁低着头的湖州巡抚。 他脸色憋得通红,牙齿都快咬碎了。 楚云容太可恨了,一再踩他。 “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湖州巡抚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这天天加重赋税跟抢有什么区别?”楚云容撇了撇嘴,他看不上湖州巡抚的做派。 此时皇帝看楚云容的眼神,满是欣赏。 有了这笔钱,大朝会不仅能办得风光,更能彰显大乾盛世! “皇上先前承诺,昔日的公主府归我。”楚云容适时提醒。 三公主匆匆赶来,本想阻止,却听皇帝开口:“传旨,三公主府改为容淑郡主府,另赐容淑郡主独自开府特权。”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大乾从未有过未出嫁女子独自开府的先例,楚云容是独一份! 这份荣宠,独一无二。 楚云容却不满足,语气带笑:“皇上,臣把事情办得这么好,您不赏个官做做?” 虽是玩笑话,皇帝却瞬间警惕,一本正经道:“本朝无女子为官先例。” 楚云容心里冷笑。 总有一天,她会让皇帝乖乖给她封官。 次日,楚云容把富商们都请到了马球场。 众人落座后,她才开口:“今日这场马球赛,是我出资请大家看的。” “比赛第一名赏五百万两,第二名三百万两,第三名一百万两。” 她顿了顿,又道:“各位手中有十个木牌,觉得谁打得好,就把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挂到谁名下。” “挂一个木牌,那人就能来我这领十两银子。” 官员们本想看看楚云容又耍什么花样,可看清马球场上的人,瞬间傻了: “那不是我儿子吗?不对,我三个儿子都在上面!” 吏部尚书揉了揉眼睛,以为老眼昏花,结果再一看,自己的两个女儿也握着马球杆。 仔细打量才发现,朝中几乎所有官员的儿女,有一半都在球场上。 大多是不受宠的庶子庶女,或是花钱大手大脚被父母管着的纨绔子弟。 “这郡主到底要干什么?”吏部尚书气得跺脚。 自己的子女,竟在给商贾表演打马球? 滑天下之大稽! 富商们却乐开了花,只觉得新鲜又解气。 以往他们见了官家眷,得像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如今竟能看这些少爷千金表演,简直是翻身做主人! 这时,楚云容高声道:“本场马球赛七成的盈利,会上交皇上,充作辰王的军粮。” 随着她一声令下,马球场上尘土飞扬,比赛正式开始。 富商们纷纷拿出木牌,挂到看好的选手名下,很快就把手中的木牌用完了。 “木牌不够了?没关系。”楚云容笑着开口,“二十两银子一个木牌,大家可随意购买。” 富商们正看得起劲,立刻争相购买。 这可是实名制的木牌! 买得越多,皇上和辰王越能注意到自己,还能顺带讨好选手的父母,何乐而不为? 第一场结束后,球场上的少爷姑娘们看着自己名下的木牌,有人欢喜有人愁。 吏部尚书的庶次子看着名下的一百个木牌,激动得嗓门都大了:“一千两啊!我老子爹两年都给不了我这么多!” 他让小厮抱着木牌去换钱,楚云容爽快地递上银票。 庶次子攥着银票,笑得合不拢嘴:“姐,你是我楚姐!以后有这种赚钱的机会,可得叫上我!” “我很缺钱的,下次我还带几个人过来打马球。” “日后我定为楚姐马首是瞻。” 原本皇后娘娘是邀请了她的嫡长兄,可嫡长兄看不上这马球,所以落到他身上。 现在可得把银子藏好,要不然回去了,嫡长兄看见了,岂不是要眼红的睡不着觉? 而在幕后的吏部尚书脸阴沉得跟被泼了墨水一样。 他决定回家,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了。 阁楼的帘子被轻轻拉开,里面的人低声道:“竟还有这种赚钱的法子?” 第46章 姐,你是我楚姐 楚云容耳尖听见动静,转头对着满场富商笑盈盈开口:“各位财主远道而来,哪能只让你们的银子只出不入呢?今日我这儿,还备了个新玩法。” 底下人都支着耳朵等她往下说,幕布后几位官员却先开了腔,满是嘲弄。 刑部尚书撞了撞吏部尚书的胳膊:“瞧瞧你家那几位,为了几两银子,连郡主姐都叫得出口,真是没骨气。” 这话刚落,户部尚书就嗤笑一声接话:“李大人,谁也别笑话谁。” “你家嫡女不也攥着木牌,对着郡主撒娇卖乖?” 刑部尚书的脸沉了下来,瞬间像结了冰的湖面般僵硬。 他就这么一个嫡女,平日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可此刻,那素来骄傲的女儿正抱着楚云容的胳膊晃:“楚姐姐,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一定叫我!我马球打得好,还会投壶,射箭呢!” 楚云容瞥了眼李无忧,故意逗她:“我记得皇后娘娘让你来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不屑于……” “就是就是!楚姐以后别带她玩!”楚云容的话没说完,吏部尚书的嫡次子就挤了过来,满脸谄媚,“姐,带我发财呗,我绝对不在背后说您坏话!” “你!”李无忧气得直跺脚,脸颊涨得通红。 幕布后的官员们看着自家儿女,一个个都成了楚云容的狗腿,起初气得直拍腿,可转眼瞧见马球场上的动静,脸色又变了。 阁楼上,皇帝望着下方的楚云容,嘴角噙着笑意:“倒真没看错,这丫头确有几分本事。” 他就喜欢这种既能为他创收,又事事替他着想的实心臣子。 这时,台下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高声问:“郡主,您说的新玩法到底是什么?” 楚云容笑着让人搬来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个脸盆大的木转盘,盘面上工工整整写着各位公子千金的名字。 “六十两银子拨一次指针,指针停在谁的名字上,就算你押他赢。” 她声音清亮,在场人都听得真切。 “谁押中了,就能分走其他人押的银子,不过我要抽两成佣金,咱们拼的就是个运气!” 气氛本就热络,众人图个新鲜热闹,纷纷围上去玩。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奖金池里就攒了一千两银子。 马球场上的少爷千金们得了奖赏,打得更卖力了,木牌像雪花似的往他们手里送。 幕布后的官员们,刚才还在为儿女像猴子似的卖艺跳脚,这会儿却悄悄凑在一起,数起了自家孩子得了多少木牌。 这一数才惊觉,就这几场马球赛赚的银子,竟快赶上他们一年的俸禄了。 众人心里默默盘算。 愿意来这儿打马球的,在家多是混世魔王,仕途没指望,经商也不在行。 以前只盼着他们别败光家产,惹是生非就好,如今既能赚钱又安分,倒也不错。 这么一想,官员们看楚云容的眼神,也从之前的埋怨,慢慢变成了感激。 唯独湖州巡抚,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原本想借着这事,让皇帝知道赚钱非他不可,没成想反倒让皇帝看清,他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几场马球打下来,婢女们端着各式冰饮上前,给众人解暑。 这日的马球赛到这儿便散了,只说次日还有最后一场。 散场后,楚云容让人把承诺给皇帝的那份银子装好,往皇宫送。 结果收到了秋霞的飞鸽传书:陆琉璃带着陆世子砸开了郡主的嫁妆箱子,抢走了不少嫁妆。 因为刚刚搬进郡主府,所以那些嫁妆只搬过来一部分,没有完全搬完。 还有一部分上了锁在侯府。 看来,陆家是觉得她无暇顾及,王爷又不在京中又嚣张起来,开始打他嫁妆的主意了。 听到这个消息,楚云容赶紧让车夫往侯府的方向赶。 没承想,刚走到半路,就撞见了湖州巡抚。 四下静悄悄的,连个路人都没有。 湖州巡抚上前一步,沉声道:“郡主,我想跟你谈谈。” 楚云容一眼就看穿了湖州巡抚的心思。 他此刻赶来,无非是想拖延时间。 她眸色一转,心中已有主意。 这时,兰香上前撩开马车帘,巡抚几乎是立刻矮身钻了进去。 车厢宽敞,即便坐三个人也不觉拥挤,却因他的闯入,瞬间添了几分压抑。 “巡抚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楚云容没打算绕弯子,率先开口。 巡抚却扯出一抹阴冷的笑,语气带着威胁:“我劝你一个女子,莫要在外抛头露面,乖乖回去相夫教子才是正途,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人这是在威胁我?”楚云容一声冷笑,眼底毫无惧色。 “不过是好心劝告罢了。” 话音未落,巡抚突然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唰地架在了楚云容颈间。 暗处的暗卫见状正要动身,却被楚云容一个冷厉的眼神生生制止。 “别给脸不要脸!”巡抚的声音更沉,“与我作对,为难我夫人和她娘家,还断我财路,这些账,你若不认,我现在就让你死!” 匕首的寒意贴着脖颈,楚云容却很快定了神。 她挑眉看向巡抚,声音清亮:“大人是朝中高官,可我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您当真敢动手?” 换作寻常女子,被匕首抵着喉咙早该瑟瑟发抖哭求饶命。 如此吓一吓她也能让其安分点。 可楚云容非但不怕,反而透着股嚣张。 巡抚被她的态度惹得怒火中烧,手下不自觉加重了力气,锋利的刀刃瞬间在她颈间压出一道红痕。 “这里四下无人!”巡抚咬牙低吼,“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敢查我!” “四下无人?”楚云容慢悠悠嚼着这句话,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大人说得对,确实四下无人。” 话音刚落,她突然伸手攥住巡抚持匕的手腕,猛地一转,寒光闪过,匕首竟直直捅进了她自己的左肩! 鲜血瞬间涌出,楚云容吐掉嘴角溢出的血,脸上却绽开一抹惨然的笑。 “大人猜猜这四下无人是有利于你,还是有利于我?” 第47章 发配浣衣局 巡抚惊得瞪大了眼,看着温热的血淌到自己手背上,整个人僵在原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她疯了吗? 他根本没想真的杀她。 不过是想拖些时间,让陆家人搬空她的嫁妆,再吓唬吓唬她,出出这几日的气。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楚云容竟狠到对自己下手! 趁着巡抚愣神,楚云容一把推开他,伸手打翻了车厢里的油灯。 火光窜起,她拽着兰香踉跄着跑出马车,抬手放出一枚信号弹,扬声大喊。 “救命啊!杀人了!湖州巡抚要贪了皇上的银票和辰王的军饷,我不依,他就要杀我灭口!” 兰香也反应过来,跟着哭喊:“大家快来看!巡抚烧了我们郡主的马车,还用匕首刺伤了郡主!” “他不满郡主忠君爱国,这是想谋反啊!” 湖州巡抚又急又慌,想冲上去捂住楚云容的嘴,可刚从燃着的马车里跑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只见训练有素的督察卫举着火把,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周围听到动静的百姓也涌了过来,指指点点。 他腿肚子直打颤。 这时,一位老妇人挤了进来,手里抱着件棉服,快步走到楚云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裹紧,哽咽道:“郡主,快裹上,夜里风冷。” 裹好衣服,老妇人转过身,指着衣衫被烧得破烂,头发蓬乱的巡抚,激动得声音发颤:“大伙儿评评理!” “郡主的祖父祖母,当年为了护着咱们百姓,战死在沙场。她爹娘,也是在赈灾时没的性命!” “郡主自己,更是一次次拿出银子接济咱们穷苦人。” “这样的好郡主,他一个巡抚,怎么敢下此毒手啊!” “你们这些高官权贵,凭什么一个个都盯着郡主杀!” “你们这群心肝被驴啃了的狗东西!” 老妇人越说越激动,眼眶通红,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和湖州巡抚拼命。 一旁的小伙赶紧拉住她,低声劝道:“老人家,慎言啊!” “您这话,岂不是连前些日子追杀郡主的三公主也捎带上了?” 可老妇人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火更盛:“我老婆子活了这把岁数,早就不怕死了!” “有理走遍天下,郡主这样的好人,绝不能受这委屈!” 这话像一粒火星掉进了柴堆,瞬间点燃了百姓的怒火。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喊声:“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就在这时,寒影从督察卫队伍里走了出来,声音冷硬如铁:“赵齐岸,当街刺杀郡主,强抢军饷,拿下!” 湖州巡抚见督察卫要动手,立刻挣开上前的人,手指着楚云容嘶吼:“是她自己抓着匕首往身上刺!我没杀她,更没抢她的钱!你们别听她胡说!” “哦?那敢问巡抚大人,地上这把匕首是谁的?” 楚云容抬手指向染血的匕首,声音清亮,确保在场每个人都能听见。 “这匕首一看就是定制的,上面还刻着您的私印,总不会是我伪造的吧?”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巡抚:“难不成,还是我逼着您把匕首掏出来,架到我脖子上的?” 湖州巡抚彻底慌了,声音都在发颤:“我有没有刺你,你心里最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 “污蔑你?”楚云容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带着几分委屈,“巡抚大人,您的罪证都还没来得及藏,就说我污蔑您?” 寒影朝楚云容看了一眼,心中已然有数,再次沉声道:“把赵齐岸抓起来!” 他心里清楚,若是不抓,等王爷回来,他这督察卫统领的位置也别想坐了。 湖州巡抚还想挣扎,伸手去推督察卫。 可这次,几把明晃晃的钢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是皇上亲封的从二品湖州巡抚!你们敢抓我?”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督察卫办案,抓的就是高官权贵。”寒影面无表情,语气没有半分松动,“带走!” 话音落下,镣铐“哗啦”一声锁在了湖州巡抚手上,他被督察卫架着,一路拖拽离开。 宫里很快收到了消息,皇后当即派了马车来,送楚云容回郡主府。 不仅如此,皇后更是明着为楚云容撑腰。 她贴身嬷嬷黄嬷嬷的马车,竟直接停在了侯府门口。 侯府众人闻讯,连忙全都出来,跪在地上迎接。 深更半夜,皇后突然派嬷嬷过来,是为了什么? 众人跪在地上,心都悬在嗓子眼。 如今侯夫人下狱,胡青伊被关,陆今安还在禁足,侯府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实在想不出,皇后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黄嬷嬷手持皇后令牌,从马车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声音毫无温度:“皇后娘娘有懿旨。” “湖州巡抚赵齐岸刺杀郡主,现已收押待审。其夫人陆氏未尽规劝之责,夫罪连坐。” “陆氏身为命妇,却纵容丈夫为非作歹,既违祖制,又辱朝廷恩命,若不惩戒,恐失礼教纲常。”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予念及国体,断难姑息。兹特降懿旨,剥去陆氏从二品诰命夫人身份,收回所有恩赏冠服,文书,永不得再享命妇特权。” 听到剥去诰命四个字,陆琉璃眼前一黑,直接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也会被牵连? 赵齐岸明明只是去拖延楚云容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刺杀郡主? 过了好一会儿,陆琉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哭喊:“嬷嬷,您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黄嬷嬷像看傻子一样瞥了她一眼,满脸嫌弃地从袖子里又抽出一份旨意,念道:“胡氏心思歹毒,谋害世子,着即发配浣衣局,非死不得出。” 念完旨意,黄嬷嬷转身就走,刚踏出门槛,又回头冷冷讥讽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母女俩都被剥去诰命,倒也算得上是一种传承了。” 这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陆琉璃的心口。 她怒火攻心,刚挣扎着站起来,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黄嬷嬷冷笑一声,也不知道皇上明天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 第48章皇上,他想谋反 隔天的皇宫,御书房里。 皇帝原本正乐滋滋地盘算着。 云容赚得越多,他能分到的红利就越多,想着马球赛还能再添几笔进账。 没成想一大早,湖州巡抚刺杀郡主的消息就砸了过来。 这下别说红利了,连第二场马球赛都办不下去,皇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大半。 没多久,楚云容来了。 她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只是走路时仍会下意识扶着肩,模样瞧着有些虚弱。 三公主先一步在御书房候着,一见她进来,眼底的火气瞬间冒了上来,攥着帕子的手都在抖,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 谁不知道陆琉璃是她最要好的姐妹? 前几年她假意要去和亲,一直借住在陆琉璃家里,情谊早非寻常。 “哟,这不是还能走能动吗?”三公主语气尖酸,率先开了口,“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再帮父皇赚钱,故意陷害湖州巡抚!” 楚云容没理会三公主的挑衅,转而看向皇帝,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皇上,臣这几日为了马球赛的事奔波劳碌,如今还被人刺伤。” 她说着,轻轻按了按肩上的包扎,似是牵动了伤口,眉头微蹙。 “结果现在还要被人冤枉是陷害朝廷重臣,难不成真要让那湖州巡抚一刀把臣刺死,才算不得陷害吗?” “死了才干净,一了百了!”三公主被她的话激得更怒,脱口而出。 “月儿!”皇帝脸色一沉,厉声打断了她。 如今楚云容是聚宝盆,怎么可能让她出事? 三公主这话,简直是在断他的财路。 三公主被皇帝吼得一噎,不敢再说话。 楚云容见状,适时转了话题,看向皇帝期待的眼神,语气平静却字字戳心:“皇上,昨日马球赛的盈利虽不如前几日多,但也有八千万两。” 皇帝刚要松口气,就听她接着说:“不过现在这八千万两,全被湖州巡抚拿走了。 至于有没有在那烧着的轿子里毁掉,臣就不知道了。” 这话半真半假,那八千万两其实还好好揣在她自己兜里。 皇帝听完,气得一拍桌子,茶水都震得晃了晃:“湖州巡抚好大的胆子!把他给朕带上来!” 很快,湖州巡抚被押了进来。 他浑身是伤,衣袍上还沾着血污,显然在督察阁遭了不少罪。 那地方素来是进去了不死也脱层皮的地方。 一进御书房,他就跪下来,连连磕头喊冤:“皇上冤枉啊!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没有谋反之心!” “臣只是想吓唬吓唬郡主,让她别再这么嚣张,好好回家相夫教子。” “是她自己把刀扎进了自己的肩膀!臣真的没抢钱啊!” 他磕得额头都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就怕皇帝不信他。 楚云容在一旁慢悠悠添了把火:“皇上,您想想,臣一个女子,都能在短短几日里为您赚这么多钱。” “湖州巡抚总说女子不如男,那以他的本事,本该赚得比臣更多才是。” “可这些年他的政绩平平,钱又都去了哪?” “不会是借着皇上的名义,中饱私囊,把自己的钱包填鼓了吧?” 这话像根刺,一下扎进了皇帝心里。 他本就疑心重,一听“接皇上名义,中饱私囊”,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他岂不是成百姓口里的昏君了。 湖州巡抚听得气血上涌,指着楚云容嘶吼:“妖言惑众!” “明明是你自己私吞了那些钱,不想交给皇上,才反过来冤枉我!” “皇上,”楚云容立刻露出委屈的神色,声音清亮,“先前那二十亿两,臣说上交就上交,难道还会贪图这区区八千万两的小钱吗?” 这话一出,御书房里的人全都愣住了,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什么叫区区八千万两? 这可是寻常官员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楚云容这话,简直是往所有人脸上炫富。 说一句欠打都不为过。 “臣倒有个疑问。” 楚云容话锋一转,声音却故意扬高。 “湖州巡抚这般阻拦臣为皇上赚钱,莫不是暗中中饱私囊,藏了大把银子养私兵?” “甚至,存了谋反的心思?否则,他为何这么怕臣替皇上充盈国库呢?” 这话越说越离谱,湖州巡抚听得心头发慌,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他太清楚皇帝的性子了,多疑又猜忌,楚云容这话简直是往皇帝的心尖上捅! “够了!” 皇帝猛地打断,胸口因怒火起伏不定。 这些天的期待落了空,八千万两打了水漂,还有人敢动他的聚宝盆,所有火气全堵在心里,此刻只想快些了结。 “湖州巡抚刺杀郡主,强抢军饷,本就是死罪!” 在他看来,不管是贪他的钱,还是动他的权,都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湖州巡抚脸色惨白,连忙抬头磕头,声音带着哀求:“皇上!臣这些年为朝廷奔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三公主是知道的!” 他这话意有所指。 明着是提苦劳,实则是在提醒皇帝。 当年三公主假意和亲,一直藏在他家里由他庇护,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几人知晓。 若是把他逼急了,他大可以把这个秘密捅出去,让皇家颜面扫地。 皇帝握着龙椅扶手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这人竟敢威胁他! 可碍于名声,他确实不能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念你以往尚有微功,免你一死。” “即日起,抄家革职,流放宁古塔!” 湖州巡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连忙磕了个头:“谢皇上开恩!”只要能活下来,流放总比死好。 可楚云容没打算就此打住,又在一旁慢悠悠补了句:“只是不知,巡抚大人这般居功自傲,到底是真的有功,还是借着功劳,藏着谋反的心思呢?” “你胡说!”三公主猛地站起来,帕子攥得死死的,“赵家世代忠良,绝不可能有谋反之心!这一点,本宫最清楚!” 楚云容抬眸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精准踩中她的软肋。 “三公主这些年明明一直在外和亲,不在大乾,怎么会清楚赵家的事?”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 “难不成这几年您根本没去和亲,一直住在湖州巡抚家里?不然,您怎么能如此笃定他没有反心呢?” 第49章 抄家!爽! “本宫……本宫没有!”三公主被戳中痛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支支吾吾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帝眼神骤冷,及时打断湖州巡抚的话,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他。 既然杀不得,恶心人的法子有的是。 他转向楚云容,语气带着威严,“容淑,你去抄了赵家!至于那八千万两亏空,就从他家产里补,补多少都归你。” 楚云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挖了个坑:“这么说,湖州巡抚这边缺多少,我就能从他那儿补多少?” “不错。”皇帝指尖在御案上轻敲,八千万两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楚云容能为他赚回更多。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藏着狠厉:“朕记得赵齐岸有两个年幼的嫡子。” “稚子无辜,便接进宫来抚养吧。” 湖州巡抚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让楚云容去抄家,他连偷偷藏点细软应急的机会都没有! 他哪会真信皇帝怜幼的鬼话。 这分明是拿孩子当人质,要堵死他泄露三公主未和亲的嘴! 孩子进了宫,哪还有好日子过? 可他只能咬碎了牙,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发颤:“谢、谢皇上隆恩。” 楚云容得意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对皇帝提醒:“皇上,赵家大房二房早已分家,此次抄家,只抄二房对吧?” “你觉得呢?”皇帝反问,眼底带着几分纵容。 楚云容眼珠一转,语气笃定:“大房在京城从不惹事,名声也好,还跟二房一向不对付。” “依臣看,只抄二房最合适。” 皇帝听到不对付三字,摆了摆手:“随你。” 楚云容轻抚着精心养护的指甲,笑容里满是冷意:“臣遵旨!定把湖州巡抚的家抄得干干净净,连一个铜板都不剩!” 赵府 赵齐岸的巡抚府邸在湖州,离京城有一天一夜的路程,可他的父母,兄长还住在京城,一半家产也留在这儿。 自打听说赵齐岸被捕,赵家人就像没了主心骨,忐忑地守在府里。 全家都指着赵齐岸的风光过日子。 直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督察卫身着麒麟服,腰佩寒光闪闪的长刀,团团围住了赵府。 赵家大嫂柳氏吓得腿软,强撑着上前,声音发颤:“官爷,这、这是怎么了?” 督察卫却像没听见,个个站得笔直如青松,目光冷硬地盯着府门。 柳氏心脏狂跳。 她虽恨二房跋扈,盼着他们倒台,可更怕被牵连。 这些年大房和二房老死不相往来,连二房一分钱都没沾过,可谁知道会不会被泼脏水? 这时,陆琉璃从府里出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语气尖酸:“大嫂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副农女做派?” “这是督察卫,你张口就叫官爷,岂不是抬举他们了?” 她又拔高声音,带着几分炫耀,“我家老爷可是湖州巡抚!你这般自降身价,不怕让人看笑话?” “湖州巡抚?”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陆琉璃循声望去,只见督察卫整齐划一地让出一条道,楚云容缓步走来。 她瞬间怒火中烧,指着楚云容尖叫:“你还敢来!来人,把这个贱人打出去!” “看谁敢动!”楚云容脸色一沉,厉声喝斥。 督察卫立刻拔出长刀,刀刃反光映得人睁不开眼,齐刷刷护在她身后。 跟着楚云容的小厮搬来一张藤椅,她斜斜坐下,姿态不羁:“今日,我奉皇上之命,带督察卫来抄赵家二房的家!”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陆琉璃,“湖州巡抚刺杀本郡主,强抢军饷,本是死罪。” “皇上仁慈,饶你们一命,只抄家流放宁古塔,还不谢恩?” 陆琉璃猛地站起身,指着楚云容冷笑,满脸不信:“可笑!就算我家爷犯了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来宣读圣旨!” 楚云容笑得玩味,从袖中掏出明黄色的圣旨。 陆琉璃瞳孔骤缩,连连摇头,声音发颤:“不……怎么会是你?” “你只是个女人啊!就算封了郡主,也不该……”她心里彻底慌了。 赵齐岸在朝中有人脉,若是官员来宣旨,多少会留几分情面,让他们带些细软上路。 可楚云容,不把他们往死里整就不错了! “男人做得,女人为何做不得?”楚云容冷笑一声,展开圣旨,目光陡然锐利,“跪——” 府里众人慌忙跪下,唯有陆琉璃还愣在原地。 督察卫上前一步,一脚踢在她膝盖窝。 陆琉璃重重跪坐在地,感觉骨头都要碎了,疼得闷哼出声。 楚云容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却带着几分轻挑:“陆氏,你脊背挺这么直,是不服?” 陆琉璃咬着牙,把腰弯得更低了些。 “不够。”楚云容的声音毫无温度。 陆琉璃不敢反驳,只能将头埋得更深。 “还是不够。”楚云容摇了摇头,对身后的秦嬷嬷抬了抬下巴。 秦嬷嬷立刻上前,一把抓住陆琉璃的发髻,狠狠往下按。 “咚”的一声闷响,陆琉璃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楚云容这才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湖州巡抚赵齐岸,行刺郡主,大逆不道,罔顾皇室威严。” “强抢军饷,危及国家安危,实乃祸国殃民之徒!今依律抄没其家产,将其及亲眷流放宁古塔。钦此。” “不,不…”赵老夫人气急攻心,话还没说完,当场晕了过去。 柳氏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楚云容挥了挥手,督察卫立刻训练有素地冲进二房院落。 她转头对柳氏道:“我已禀明皇上,赵家大房二房早已分家,此次大房不受牵连。” “抄的是二房。” 柳氏的哭声瞬间停了,连忙擦干眼泪,对着楚云容重重磕了个响头:“谢郡主!谢郡主!” 起身站到一旁,脸上的恐惧换成了一丝痛快。 陆琉璃却满脸不服气:“凭什么?!” 第50章 快看,楚云容中饱私囊 大房众人也松了口气。 二房嚣张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恶有恶报,若不是楚云容提醒,他们恐怕也得跟着遭殃! “你们,你们也是赵家人!凭什么让他们留下,让我儿流放!” 赵老夫人突然醒了过来,指着大房众人,气得浑身发抖。 她话锋一转,又对着楚云容露出祈求的神色,声音哽咽:“郡主,我两个儿子长得像,您认错了!” “二儿子齐岸是清官,是好人,绝对不会犯事!一定是大儿子齐肆犯了错,嫁祸给我家齐岸啊!” 赵齐肆看着母亲,眼眶通红,心早已痛麻木:“娘!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吗?” “您平日里偏心二弟也就罢了,今日都到了生死关头,竟还想把我推出去做替死鬼!” “从小到大,您眼里只有二弟,何曾管过我的死活?” “他是你弟弟!做哥哥的本就该让着他!” 赵老夫人急得跳脚,眼里只有保小儿子这一个念头,哪顾得上大儿子的委屈。 一旁的陆琉璃想到要流放,早已慌得没了章法,只恨不得多拉几个人垫背。 她盯着赵齐肆夫妇,声音尖锐:“大哥!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流放也要整整齐齐的,怎么能落下你们?” “哪有抄家只抄一房的道理?凭什么我们去受苦,你们大房就能安安稳稳留在京城享清福?” “啪!” 一声脆响,柳氏抡圆了手给陆琉璃一巴掌,直接把她的脸扇得偏到一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你们自己作的孽,凭什么要我们来担!多行不义必自毙!” 赵老夫人见状,气得直跺脚,指着柳氏破口大骂:“你!你好大的胆子!” “老二媳妇可是侯府嫡女出身,你一个泥腿子爬上来的农家女,也敢动手打她?” “是活腻了不成!” 柳氏冷笑一声,腰杆挺得笔直:“如今她算哪门子侯府嫡女?不过是罪臣之妻罢了!” “她害我家这么多年,我打不得?” 这些年,陆琉璃仗着身份处处打压她,今日总算能出一口恶气。 楚云容看着面前的闹剧,很乱,她很喜欢。 陆琉璃捂着火辣辣的脸,正要跳起来反驳。 却见楚云容从寒影手中接过一叠厚厚的文书,纸页翻动间。 “经督察卫查明,赵齐岸与陆琉璃这些年勾结作乱,强占百姓田产数百亩,利用巡抚职权谋财害命,桩桩件件都记录在案。” 楚云容翻到文书最后一页,指尖点在落款处,声音冷得像冰。 “更可笑的是,当年科举考中进士的本是赵齐肆,是赵齐岸顶替了他的功名!” “这些年赵齐岸权势滔天,硬生生堵死了赵齐肆所有申冤的路!” 她抬眼扫过脸色煞白的众人,语气掷地有声:“这些罪名,按我朝律法,当杖责八十大板,再押送流放之地。” “这些证据我已呈给皇上,赵齐岸也逃不掉这惩罚。” 赵齐岸这些年可以说是湖州土皇帝,以前要查他无从下手,如今墙倒众人推,证据轻轻松松到手。 “八十大板……”陆琉璃喃喃重复着,只觉得天旋地转。 先挨八十大板,再去走流放宁古塔的苦路,不死也得残! 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可督察卫哪会给她逃避的机会,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陆琉璃瞬间被冻得清醒,牙齿都开始打颤。 赵老夫人却还在疯癫地哭喊:“不!不是这样的!我的齐岸才是真正的进士!是你们弄错了!” 陆琉璃缓过神来,目光死死盯着柳氏,像是要喷出火来。 她猛地冲上前,一把掐住柳氏的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肉里:“是你!” “一定是你告发的对不对!是你想害我们全家!” “放肆!”楚云容眼神一冷,寒影立刻上前,腰间长刀出鞘,毫不犹豫地朝着陆琉璃的手扎去。 冰冷刀刃穿透了她的手掌,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柳氏的袖子。 “啊!”陆琉璃惨叫一声,手一松,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倒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脸色惨白如纸。 楚云容却没看她一眼,只对着赵老夫人冷冷道:“赵老夫人,您还想狡辩?” “当年让小儿子顶替大儿子功名,可是您以死相逼促成的?” “柳氏虽是农户出身,却省吃俭用供丈夫和小叔子读书,您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真相被戳穿,赵齐肆夫妇再也忍不住,跪在楚云容面前,重重磕了两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 “郡主明察秋毫!多谢郡主为我们做主!这些年我们四处申冤,可赵齐岸权势太大,没人敢受理!” “我们本想求到王爷那里,可陆老夫人又用孝道压我们。” “说我们敢告发,就是逼死亲娘,到时候不孝的名声会毁了我们全家啊!” 夫妻俩哭得撕心裂肺,把楚云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多时,督察卫已将二房的家产搬空,箱子摞在院中,堆得像小山。 楚云容接过账本看了一眼,转而让小厮把陆琉璃昨日从侯府抢来的东西折算成现银,直接抬回郡主府 陆琉璃见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忍着手上的剧痛,对着寒影尖叫:“寒影大人!你快看!” “她楚云容中饱私囊!她把抄家的东西往自己怀里塞!快把她抓起来!” 寒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楚云容笑着把东西一件件收入自己的箱子,还故意凑近陆琉璃,声音带着戏谑:“你猜猜,若没有皇上的允许,我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拿东西吗?”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抢了我嫁妆,我还赚不到这笔横财呢!” 她心里清楚,留在侯府的那些布料首饰都是过气的旧货,本不值钱,可按原来的市场价让赵家赔偿,反倒能小赚一笔。 至于真正值钱的,她早就妥善收好,怎会留给陆琉璃机会? “你……你这个贱人!” 陆琉璃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如此嚣张跋扈,迟早会遭报应,天打雷劈的!” 楚云容懒得跟她废话,挥了挥手:“把流放的人都带走!” 督察卫立刻上前,要将二房众人押走。 陆琉璃突然疯了一般,紧紧抱住身边两个年幼的儿子:“你们要干什么,别碰我的孩子!” 第51章 认我为主 可督察卫哪会容她反抗,上前一把将她拉开。 “皇上有令,你的两个儿子需留在宫中抚养。”楚云容的声音淡淡传来。 她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 下一秒,她突然爆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楚云容,嘶吼道:“我要杀了你!你会遭天谴的!” 楚云容侧身一躲,同时抬脚,狠狠踹在陆琉璃的胸口。 “不,不要。”陆琉璃一口鲜血喷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督察卫上前,拖着她的衣领,将人一路拖走,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楚云容冷冷看着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就是跟陆子耀一个党派。 上辈子这两个孩子仗着有权有势,成了欺男霸女的小霸王。 还害死御史一家。 督察卫押着二房众人走远,院中的喧嚣彻底散去。 楚云容转头看向还站在一旁的赵齐肆夫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怎么,二位不请我喝杯茶?” 赵齐肆夫妇这才如梦初醒,带着几分局促,连忙拱手躬身:“是我们疏忽了!” “郡主快请坐,我这就让婢女上茶!” 说着忙引着楚云容往正厅走,又高声吩咐下人备最好的乌龙茶 茶水刚端上来,楚云容浅尝了一口,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屏风后跑出来。 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穿着水绿色小袄,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盘,盘里放着几块精致的绿豆糕。 她跑到楚云容面前,仰着小脸,声音软乎乎的:“姐姐,我请您吃绿豆糕,这是我娘昨天刚做的。” 柳氏连忙上前,轻轻把孩子拉到身边,捏了捏她的脸颊,满眼都是慈爱,又对着楚云容歉然笑道:“郡主勿怪。” “这是我女儿乔争,被我们夫妻俩宠坏了,不懂规矩,连称呼都叫错了。” “无妨。”楚云容放下茶杯,笑着把乔争牵到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软乎乎的脸蛋,“这孩子眉眼像你,生得这般可爱。” 她又从盘中拿起一块绿豆糕,递回给乔争,“谢谢你的糕点,姐姐心领了,你自己吃吧。” 赵乔争眨了眨眼,接过糕点,又脆生生地说了句“谢谢郡主”。 柳氏笑着让婢女带赵乔争回后院休息。 待孩子走后,正厅里安静下来,楚云容才话锋一转,看向赵齐肆:“赵先生这些年,是在镇上的粮行做账房先生勉强度日吧?” 赵齐肆一愣,随即苦笑着点头。 楚云容又道:“赵先生当年本是科举进士,凭你的才学,做个账房先生,岂不是太屈才了?” 提到旧事,赵齐肆的眼圈瞬间红了。 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郡主说笑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就算如今沉冤得雪,我这年纪,又没了人脉,怕是再也无缘官场了。”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参加科举的,重拾仕途,可赵齐岸处处堵他的路。 楚云容却放下茶杯,语气笃定:“你弟弟赵齐岸那块烂泥,靠着偷来的进士名头,都能做到从二品的湖州巡抚。” “你这个真材实料的进士,又有何不行?” 赵齐肆摇摇头,他有些怕了,这么多年来的打压,让他彻彻底底废了。 楚云容接着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你还有妻儿呢。” 柳氏见状拉了拉赵齐肆:“当家的,我们还有乔争,我们爬的越高,她的前程就越好。” 楚云容抬眼看向赵齐肆,目光锐利又带着十足的把握。 “只要你愿意,我不仅能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位置,甚至能让你比赵齐岸爬得更高。” “郡主此话当真?”赵齐肆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是信楚云容的。 且不说她是本朝第一个嫁人后还能开府的郡主。 单说她能凭王爷的名义调动督察阁,一句话就扳倒了赵齐岸,这份能耐,绝非寻常人可比。 可他也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激动过后,赵齐肆定了定神,语气郑重地问道:“郡主……您要我做什么?” 楚云容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认我为主,从此效忠我一人。” 这话一出,赵齐肆和柳氏都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倒吸一口凉气。 认郡主为主? 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出去的事! 楚云容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催促,只淡淡问道:“如何?” 赵齐肆心里门儿清,认下楚云容这个主子,往后便是要实心实意为王爷效力的。 他不过顿了顿,便攥着柳氏的手,一同对着楚云容屈膝跪下,声音掷地有声:“主子,我愿意!” 楚云容唇边漾开一抹淡笑,伸手虚扶了他一把:“赵先生是个通透人,日后我定会为你谋个实职官位。” 又随口聊了两句家常,安抚好人心,才转身离开。 刚回郡主府,兰香就匆匆迎上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意:“郡主!方才李公公亲自来了。” “说皇上问您身子好些没,若是无碍,马球赛便接着办下去。” 楚云容抬手摆了摆,语气松弛:“先歇上几日再说。” “对了,夏露这几天又在厨房琢磨什么新鲜吃食了?” 这话刚落,夏露就顶着一头薄汗笑嘻嘻凑过来,怕自己一着急又结巴,忙拽了拽身旁春水的衣袖求帮忙。 春水忍着笑,开口解释:“夏露这几日可没闲着,试了好几种新糕点。“ “荷花酥,小乳酪,还有好些花样呢!” “咱们郡主府厨房本就宽敞,府里就郡主和公子两位主子,夏露天天变着法儿做。” “您是没见,公子都被她喂得圆了小半圈!” 夏露在一旁使劲点头,张了张嘴想补充,又把话咽了回去,只眼巴巴看向春水。 春水心领神会,接着道:“不过公子也没只顾着吃,天天埋在书堆里学习。” “连朱夫子都连着好几日夸他,说从没见过这么肯下苦功的孩子!” 楚云容听着,心里暖暖的,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有些担心。 努力是好事,可楚辞清也太拼了,别累坏了身子才好。 春水还想接着说些公子的趣事,王嬷嬷就掀着帘子走了进来,声音沉稳:“郡主,外面来了客人。” “吏部尚书家的邵阳词公子,还有刑部尚书家的李大姑娘,带着一群世家公子千金,说是特意来府上做客的。” 第52章 京城一姐 楚云容指尖轻点扶手,语气淡淡:“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道娇俏身影就风风火火冲进来,李无忧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眼眶还带着点红:“楚姐姐!你怎么就受伤了呀?” “前几日马球打得正尽兴呢,怎么突然就停了!” 身后一向高傲出名的的邵阳词立刻换上副狗腿的笑,凑上前半开玩笑半认真:“楚姐,您就把马球赛接着办吧!” 没了您这好路子,我们这群人在京城都快活不下去了!” 楚云容扯了扯唇角:“我看是没在我这儿赚到银子,你们才活不下去吧?” 她故作叹惋地摇了摇头,“说到底,我不过是你们的赚钱工具罢了。” 其他世家公子看得目瞪口呆。 嚣张出名的李大姑娘,纨绔高傲的邵公子,现在怎么一个乖得跟狗一样,一个乖的跟猫一样? 被夺舍了? 这一定是梦! “哎呀楚姐姐!” 李无忧赶紧抽回手,殷勤地给她捏肩捶腿,声音甜得发腻。 “您别听他胡扯!他嘴笨不会说话,您哪是工具啊,您是我们的老大!” 这话一出,跟着进来的公子千金们才意识到这不是梦,立刻齐刷刷点头,七嘴八舌地附和: “郡主,您就把马球赛继续办吧!” “是啊是啊!这几天跟着您玩马球,赚外快,家里都少骂我好多回了!” 楚云容目光扫过人群,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好些新面孔,正是之前对马球赛嗤之以鼻的世家嫡子嫡女,如今倒一个个来得积极。 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还缠着纱布的肩膀,语气满是无奈。 “你们哪知道我心里的苦?我又何尝不想把马球办下去?” 话锋一转,她声音低了几分。 “可你们也清楚,朝中多少人嫌我是一介女流,我手里没半分实权,太容易招人眼红,遭人暗算了。” 兰香立刻在旁配合着垂泪,掏出手帕轻轻按着眼角:“各位少爷千金有所不知。” “我家主子前阵子差点被湖州巡抚赵齐岸下了杀手!” “现在伤还没好透呢,就连侯府里的嫁妆,也被陆世子占着不肯还!” 陆今安没还嫁妆是真的,只不过这部分已经拿赵家的家产补上了。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后怕,“这次是侥幸捡回条命,可下次…” “下次哪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说着,兰香眼泪就掉了下来。 “太过分了!”邵阳词猛地一拍桌子,桌面茶杯都震得晃了晃。 他现在是打心底服楚云容。 要不是她带着自己赚钱,他至今还是家里人眼里,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 想到往后又要被嫡兄压一头,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赵齐岸这狗杂碎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伤郡主?” “我这就去替您报仇去!” 李无忧更是气得脸通红:“以前我娘总说我嚣张,逼我学那些贤良淑德的规矩!” “现在她都夸我是家里的福星,说女孩子就该这样鲜活!” “我才不要回到天天被关在屋里绣花的日子!” “楚姐姐你别怕,谁要是再敢伤你,我李无忧第一个不答应!” “对!我们帮郡主讨公道!” “绝不能让郡主受这种委屈!” 其他公子小姐也跟着义愤填膺,谁都不想丢了马球赛这既能赚钱,又能扬眉吐气的路子。 楚云容却扶着额头摇了摇头,语气满是失望:“算了,赵齐岸也不过是流放的下场,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又卷土重来?” “都怪我没权没势,还偏偏好高骛远。” 她话锋又转,带着点惋惜。 “原本还想着,带你们在大朝会上也赚笔体面钱,给家族争争光,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大朝会?” 众人眼睛瞬间亮了。 能在大朝会上大展拳脚,为家族争光,这可是能写进族谱的荣耀!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被赵齐岸和陆今安毁了! 众人怒火瞬间又烧旺了几分,李无忧声音都带着颤:“凭什么啊!” “要是男子做了这么多事,早就加官进爵了!” “凭什么楚姐姐要受这种气?我不服!” 楚云容唇边悄悄勾了抹浅淡的笑,没再说话,只静静看着众人。 邵阳词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楚姐您放心!我们一定帮您讨回公道,马球赛也必须接着办!” 说着,就拉着李无忧,带着一群义愤填膺的公子小姐匆匆离府。 显然是要回家找长辈施压去了。 等人都走光,兰香端来一杯温热的乌龙茶,递到楚云容手里,还是有些担忧:“郡主,来的这些公子千金没进仕途,他们真能帮您讨到官位吗?” 楚云容接过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眼神笃定:“他们不能,不代表他们的父母不能。” “只要把实打实的利益摆出来,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皇宫内,御书房的气氛压抑。 皇帝盯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拧成死结,怒意顺着额角青筋一点点往外冒。 “赵齐岸强抢军饷,求朕赐死其全家!” “楚云容有功于国库,求朕为其封官!” “陆世子霸占嫁妆,苛待郡主,求朕赐二人和离!” 他越念越气,猛地抬手一扫,奏折哗啦啦散了一地。 纸页翻飞着落在三公主脚边。 三公主将奏折捡起来摞好,又端过一旁温着的参汤递到皇帝面前,声音软得像棉花。 “父皇~您何必为这些奏折动这么大的气?” “仔细伤了龙体,先喝些参汤补补吧。” 皇帝接过汤盏,却没喝,只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烦躁:“这些朝臣是要反了不成!” “一个个都向着楚云容说话!赵齐岸该流放的已经流放了,他们还想把朕逼到什么地步?” 听到皇帝抱怨楚云容,三公主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窃喜,面上却装出担忧的样子。 “父皇说得是。如今京城里的公子千金,个个都以她为首,儿臣瞧着,她倒更像要拉拢人心,图谋不轨呢。” 她顿了顿,又添了把火。 “一个女子这般抛头露面,聚拢势力,实在太不像话了。” “再说,父皇的大朝会经费已经凑够了,往后不理会她便是,何必再为此烦心?” 话落,她眼珠一转,又凑上前提议:“对了父皇,陆世子的禁足期也快到了,不如恢复他的职位。” “他们毕竟是夫妻,有陆世子在,也好管束管束楚云容,免得她再这般张扬。” “父皇觉得如何?” 第53章 让楚云容当官 皇帝闻言,转头看了三公主一眼,唇边露出点笑意:“你这孩子,打小就机灵,这个提议倒不错。朕准了!” “谢父皇!”三公主喜滋滋地行了一礼,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楚云容,任凭你再能折腾,终究还是斗不过我! 可皇帝的笑意没维持多久,又沉下脸来,只觉得嘴里的肉嚼到一半,被人逼着吐出来一样。 这可比屎拉一半夹断还难受啊!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礼部尚书:“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楚云容继续为朕赚钱?” 楚云容这聚宝盆实在好用,他既不想给她实权,又怕她撂挑子不再干活,心里满是纠结。 礼部尚书嘴角偷偷抽了抽,在心里腹诽: 皇上这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啊! 虽说他起初也反对楚云容,一个女子干着男人的事,像什么样子? 可自从楚云容一日内凑齐大朝会经费。 让他不用再为寿宴筹备的事焦头烂额后,他早就对这位财神爷改观了,如今只剩下感激。 他定了定神,躬身回道:“回皇上,郡主那性子,睚眦必报,有利必图,没好处的事绝不会做。臣……实在想不出办法。” 皇帝沉默了。 这话听着刺耳,却是实打实的真相。 一旁的礼部尚书见状,立刻上前补刀:“皇上,郡主的能力,臣斗胆说一句,朝中无人能及。” “前几日她还跟臣提过,想帮着臣一起办大朝会,说定能办得风风光光,还能让皇上盆满钵满。” 皇帝的心瞬间动了。 这几日楚云容的本事,他看在眼里,若是有她帮忙,大朝会既能撑足脸面,又能赚银子,简直是两全其美。 “各位大人!”三公主见势不对,连忙开口打断,“不能因为她是荣国公遗孤,就这般抬举她!一个女子,哪有这般大的能耐?” 这话刚落,吏部尚书就站了出来。 他本是清官,家里不算富裕,嫡三子和庶子还都是败家子。 夫人常拿嫁妆补贴家用,对他没好脸色,连老母亲都帮着夫人,动辄拿拐杖打他。 可自从几个儿子跟着楚云容打马球赚了钱,家里宽裕了,夫人待他温柔了,老母亲的拐杖也再没落在他身上过。 此刻他一脸恳切,拿口水点了点眼角,才从人群里站出来:“皇上!郡主对您可是掏心掏肺啊!” “一心只为充盈国库,常常琢磨法子到整夜睡不着觉。上次臣还撞见她去医馆,抓了好些安神的药呢!” 他在心里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谎,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为了家里的安宁,拼了! 皇帝听着,心里顿时涌上几分愧疚,自己真的对楚云容太过苛刻了? 可祖制不能废,女子绝不能为官,这口子一开,天下女子都效仿,岂不乱了套? 可他又实在舍不得楚云容这个聚宝盆。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臣倒有个主意。” “臣手底下的典簿厅还缺个典簿,不过是从七品的小官。给郡主这个职位,她便没理由再不为皇上做事了。” “不可!父皇!”三公主急得连忙阻拦,“就算是从七品,那也是官啊!父皇何必多此一举?一道圣旨下去,她不做也得做!” 皇帝冷冷瞥了三公主一眼。 方才还觉得她聪明,此刻倒觉得她思虑浅显。 让人家做事却不给名分,传出去他岂不成了占便宜的昏君? 若是楚云容硬顶着不从,他还落个暴君的名声,得不偿失。 礼部尚书连忙接着解释:“公主误会了。” “对外只说郡主到礼部任职,不必记入官册,也不提封官之事。” 他心里自有盘算,只要开了这个头,以楚云容的能力,迟早会让皇帝离不开她,到时候封多大的官,就由不得旁人了。 皇帝眼睛一亮,觉得这主意实在妙:既不违背祖制,又能让楚云容乖乖干活,简直是一举两得! 他当即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三公主站在一旁,脸色瞬间白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快把楚云容压制住了,怎么又让她得了机会? 夕阳快落山时,圣旨到了郡主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淑郡主性资敏慎,素怀恪勤之心。特命容淑郡主即日调任礼部,暂任典簿厅典簿一职,接旨!” 楚云容双手稳稳接过明黄圣旨。 宣旨的李公公立刻换上笑脸:“恭喜郡主!皇上特意交代,您这职位虽暂不入官册,但仪仗,权限都与正经典簿一模一样,就连月银,都是双倍的!这份荣宠,放眼天下,可找不出第二个人呐!” 楚云容眉梢微挑,指缝间滑出一块沉甸甸的小金锭,不动声色塞进李公公手里:“有劳李公公跑一趟。” 虽不入官册,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步。 她心里清楚,这主意定是礼部尚书提的,毕竟礼部尚书是皇后外祖家的人。 “对了李公公,”她话锋一转,眼神带着点探究,“皇上给我这个典簿的职位,按规矩,我往后便只做典簿分内的事,旁的差事我便不该越权插手了,对吧?” 这话一下把李公公问住了,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皇上既想让楚云容干活,又不想给实权,哪敢把话说死? 楚云容见状,故作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是为难公公了,罢了,等我亲自进宫问问皇上便是。” “别别别!”李公公吓得赶紧拦在她身前,手心里全是汗,“郡主您千万别去!” “这点小事,咱家这就回宫替您问清楚,保准给您一个准话!” 他可不敢让楚云容去跟皇上掰扯。 这位郡主向来得理不饶人,真闹起来,指不定又要掀出什么风浪! 可话音刚落,府外又冲进来一个小太监,满脸慌张:“郡主!快!宫里急召您即刻面圣!皇上正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好像是……是因为赵家抄家的账本出了岔子!” 李公公一听,脸都白了,下意识替楚云容捏把汗。 第54章 又给官?皇帝就吃这一套? 可楚云容半分不见慌乱,只对着兰香慢悠悠吩咐:“备车吧,既是皇上召见,总不好让九五之尊久等。” 马车朝着皇宫方向去。 马车里,楚云容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绣线细腻,她眼底却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好像面对的不是帝王问责,只是寻常赴宴。 御书房的门刚被推开,一本厚重的账本就啪地砸在她脚边,纸页哗啦啦散开。 “容淑!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指着账本,龙颜大怒,声音都发了颤: “竟敢借着抄家的由头,中饱私囊!” “朕当初亲口允你,从赵家抄没的钱财里,补上你那八千万两损失。” “你倒好。”皇帝手指重重戳着账本,“竟足足补了两倍还多!” 三公主立刻凑上前,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得意,语气尖刻:“楚云容,你狂得都找不着北了!” “父皇都把话挑明了,还不快把多拿的银子吐出来!” 楚云容却猛地屈膝跪下,不过眨眼间,眼眶就红红,声音里裹着委屈,几乎要滴出泪来:“皇上!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啊?” “当初抄家前,您明明亲口说过,臣因赵齐岸受的所有损失,都能从赵家抄没的财物里补回来。” “臣信了您的话,才敢这么做的啊!” “朕何时让你中饱私囊了?”皇帝怒意更盛,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案上水杯里的水都晃了晃。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桌角。 “皇上确实没让臣中饱私囊。” 楚云容话锋一转,委屈却更甚,连声音都带了点哽咽。 “皇上您忘了?赵齐岸要杀我,不只是眼红马球赛的利,贪墨军饷,更因为他夫人早就把我在侯府的嫁妆搬空了啊!” “那些嫁妆里,光是上等的云锦,赤金镶宝石的首饰就值不少。” “再加上马球赛停办损失的客源,场地筹备的银钱,可不就该补两倍吗?” 她抬起头,眼里还泛着水光,语气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提醒:“皇上您宠爱臣,臣感激不尽,这些日子也总在京城里四处说皇上的好话。” “说您体恤臣的遭遇,愿意为臣主持公道。” “如今京城里的百姓,官员,谁不夸皇上您宽厚仁慈?” “可若是现在变了卦,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您说话不算数吗?” 这番话像块塞进皇帝嘴里的软布,堵住了他到嘴边的所有斥责。 他猛然想起,当初确实随口应过损失多少补多少。 可没料到楚云容竟把这事四处宣扬,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他是体恤臣子的明君! 若是此刻逼她吐银子,宽厚的名声就彻底碎了,传出去还得被人骂言而无信! 这顶高帽子他不戴也得戴了。 皇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楚云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天才憋出一句。 “罢了罢了,接下来你就跟礼部尚书一起准备大朝会吧。” 楚云容心里冷笑。 皇帝倒会转移话题,想让她白干活? 楚云容眉头皱起,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解:“皇上给我的位置是典簿厅典簿。” “只管礼部的文书,印信和官员考勤,怎么还让我做礼部侍郎该做的事啊?” “这不合规矩。” 皇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暗道这楚云容真是得寸进尺。 赏她个官位已是抬举,竟敢跟朕讨价还价? 他沉声道:“那你想如何?” 一旁的礼部尚书早惊出了一额头汗,悄悄抹了一把。 楚云容的胆子实在太大,竟敢这么跟皇帝说话。 “臣只是想给皇上分忧。” 楚云容却忽然嬉皮笑脸,抬头看向皇帝时,眼底的委屈已散得干净。 “赵齐岸一案,臣查到他当年是顶替了赵齐肆的进士之位才入的仕途,如今真相大白,赵齐肆可是真正有才华的人。” “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皇上不如给他个官做?” 皇帝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楚云容的胆子简直大得没边了。 不仅跟朕谈条件,还敢直接举荐人? 可他转念一想,楚云容确实好用。 比她忠心的,脑子不好用。 脑子好用的没她忠心。 那赚钱的本事更是朝中无人能比。 至于性格…… 罢了,不过是个爱耍小性子的女子,翻不起什么风浪,难不成还能谋权篡位? 他心里已有了敲打楚云容的法子,最终只叹了口气:“你去宣旨吧,就封他个礼部仪制主事,从六品。” 楚云容立刻躬身行礼,立刻摆上笑脸,欣喜道:“谢皇上恩典!” “皇上果然是世上最英明的君主,既拨乱反正,又能任用贤能!” “贫嘴。”皇帝被她哄得脸色缓和,嘴角也露出了点笑意。 楚云容嘿嘿一笑,捧着皇帝刚写好的圣旨转身出去。 御书房里,几个留下的大臣面面相觑。 就这么简单? 本以为皇上会震怒,楚云容要遭殃,结果呢? 不仅没遭殃,还顺带着给人讨了个官! 这官这么容易给? 还是皇上就吃她这拍马屁的一套? 赵府门前,马车刚停稳,楚云容捧着明黄圣旨下车。 赵府众人惊得直愣神。 谁也没料到,昨日才提的事,今日竟真有圣旨上门。 “赵齐肆接旨!”她声音清亮。 赵齐肆听见这声,手忙脚乱地跪趴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都顾不上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齐肆,素娴典仪,操行端谨。兹特授尔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从六品,掌邦国朝会,仪注之规。钦此。” 圣旨念完,赵府众人还没回过神,不过一天功夫,被顶替功名的冤屈不仅昭雪,竟还得了官? 这楚云容的能力与圣宠,当真不是常人能比! 赵齐肆颤抖着手接过圣旨,明黄的绫缎触到指尖时,眼泪瞬间砸了下来。 他猛地抬头,对着楚云容叩首,声音哽咽:“郡主,谢郡主知遇之恩!” “日后赵某定当为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从六品的官不算高,却是他等了十几年的公道。 楚云容淡淡颔首,转身便走 她还等着让赵齐岸,陆琉璃这对贱人,好好听听这好消息。 可刚回郡主府门口,楚云容就被一个身影就拦了上来。 第55章是谁敢动朕的私库! “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陆今安双目赤红,指着她的鼻子怒斥,“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还敢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楚云容抬眼扫了他一眼,心里门清。 她早听说陆今安官复原职,还加了一级。 分明是皇帝不满她方才讨价还价,故意派这蠢货来恶心她。 “原来是陆世子啊。” 她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几分嘲讽。 “自己遭了报应,倒学会怪别人了?” 陆今安猛地甩了甩衣袍,摆出一副得意姿态:“本世子已官复原职,不,还官加一级!” “如今王爷不在京城,容不得你放肆,跟我回侯府!” 楚云容像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狡黠。 皇帝既想恶心她,那她便礼尚往来,好好恶心回去! 她忽然拔高声音,故意让周围路过的百姓都听见:“我可不去你们那吃人的狼窝!” “天天盯着我的嫁妆不放,当我傻吗?” “你少胡说!” 陆今安被戳中心事,顿时急了,竟不管不顾地大喊。 “你现在就把嫁妆交出来,把我娘和我妹妹救出来!否则我就烧了你这郡主府!” 他哪是真要救人?明明是侯府早穷得揭不开锅了! 前些日子抢来的那些嫁妆,尽是些过气布料首饰,当铺里根本当不了几个钱,他早就眼馋楚云容手里的钱财了。 “嫁妆?”楚云容嗤笑一声,故意刺激他,“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有的是地方发财,却绝不会给你这败类半分钱!” 她抬手扫了眼身后的郡主府,语气更显轻蔑:“你瞧瞧我这儿,要什么有什么,哪像你们侯府,穷酸得连顿饱饭都吃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往府里走,给门口的侍卫递了个眼神。 陆今安果然急了,拔腿就想追,却被侍卫拦住。 他本就气急败坏,当下便与侍卫打了起来。 可他那点花架子哪是对手? 侍卫过了几招就放行,陆今安有些得意,这群侍卫真是酒囊饭袋! 陆今安快速冲进了郡主府。 一进府,陆今安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白玉砖铺地,价值千万两的稀有牡丹随意摆在廊下。 连丫鬟身上的衣料都是价格极高的云锦。 这郡主府里,连空气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他越看越眼红,只觉得这些钱本该装进自己口袋,却被楚云容挥霍了,怒意瞬间烧得他脑子发昏。 就在这时,树后传来两个丫鬟的低语,正是春水和秋霞。 “你说的是真的?”春水捂着嘴,语气满是惊讶。 秋霞特意压低声音,却刚好能让不远处的陆今安听见:“当然是真的!” “郡主那么多钱和嫁妆,怎么可能放在郡主府?更不能放荣国公府。” “谁不知道陆世子天天盯着,指不定哪天就被他偷了去!” “说的也是……”春水带着点委屈,“可郡主也太不信任我了,都告诉你们钱放哪了,就瞒着我。” “秋霞,你就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不往外说!” “那些东西在……”秋霞说着,眼神往陆今安的方向撇了撇。 陆今安赶紧躲到假山后,耳朵竖得老高。 不在郡主府,也不在荣国公府?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反正楚云容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他拿了也不算偷抢! “我跟你说,皇宫后面有座山,不少功勋贵族都在那儿建了山庄。” 秋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其中有座安和庄,郡主的钱全放那儿了,还有重兵把守呢!” 重兵把守四个字,不仅没让陆今安退缩,反而让他呼吸都重了几分。 重兵守着,说明里面全是金山银山! 他按捺住激动,在府里绕了一圈,假装没找到楚云容,便急匆匆地出了郡主府,一路跑回侯府。 一进门,陆今安就破天荒地吩咐下人:“去!把府里最好的食材都拿出来,做一桌子山珍海味!” 陆娇婷凑过来,满脸疑惑:“爹爹,今日是什么喜事啊?” 陆今安摸着女儿的头,眼里满是得意:“咱们的苦日子,要结束了!” 陆子耀一听,立刻放开肚皮狼吞虎咽,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爹爹,您等着!” “日后我一定高中状元,到时候让楚云容付出代价,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自己那么多钱,却半分不跟我们花,真是吝啬鬼!” 陆今安冷哼一声,眼底都是贪婪:“我既然给了她陆夫人的位置,她的钱就该给我们花!” “她如此不守妇道,也别怪我无情,等拿到那些钱,看她还怎么嚣张!” 三日后,夜色刚沉,后山的安和庄突然火光冲天。 东边的厢房燃着熊熊烈火,浓烟裹着火星子往上窜。 这时竟还有人趁着混乱,从一条地道里往庄外运东西。 “快!都给我轻点搬!” 地道口,蒙着黑布的陆今安压低声音催促,眼睛却死死盯着手下人扛出来的木箱,嘴角快咧到耳根。 木箱掀开一角,金元宝的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楚云容啊楚云容,这些宝贝,如今可都是我的了!” 他搓着手,满脸得意:“算我仁慈,还留了一半给你,你可别不知足!” 一想到这些金银能让侯府恢复往日辉煌,自己又能像从前那样挥金如土,走到哪儿都有人恭恭敬敬喊陆世子,陆今安就忍不住笑出声。 他本想让手下直接把财宝运去侯府。 可转念一想,楚云容那女人难缠得很,万一被她察觉要回去怎么办? “别去侯府!” 陆今安赶紧改口,指着远处一个方向。 “把东西都搬东街尾那处偏僻宅子的地下室,记住,谁也不准走漏风声!” 手下人领命而去,陆今安又往地道里瞥了眼,确认没留下痕迹,才转身匆匆离开。 他刚走没多久,树后就转出个身影。 正是秦嬷嬷。 她从袖中摸出只系着红绳的田鼠。 轻轻拽了拽绳子,小田鼠立刻循着陆今安的方向往前跑。 没一会儿就把那处秘密宅子的位置探得明明白白。 等陆今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秦嬷嬷早已带着消息悄无声息地回了郡主府复命。 隔天一早,皇宫御书房就炸开了锅。 “砰!”皇帝看着手里的奏折,气得直接掀翻了御案,笔墨纸砚撒了一地。 “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朕的私库!” 第56章 楚云容能行吗? 安和庄哪里是什么贵族山庄,分明是他藏了多年的秘密私库。 里面的钱财全是见不得光的私房钱,平日里只有他豢养的死侍看守。 如今倒好,一夜之间竟被人烧杀抢掠,连箱子都搬空了。 那可是他攒了好几年的家底! 跪在地上的死侍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打颤:“皇上,昨日换班时,贼人先在东边放火,引走了大部分弟兄去救火。 “另一队人就趁机从地道溜进去,把财宝全运走了……” “他们的手法绝非普通山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军队?”皇帝眉头拧成一团,脑子里飞速过着人选。 辰王? 他不在京中,排除。 兵部尚书?虽是武将出身,却是个文弱性子,没这胆量。 御林军?常年守着皇宫,根本没机会布局。 难道是镇西侯府?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皇帝就自嘲地摇摇头。 疯了才会想到他。 镇西侯远在边关,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陆今安,虽说立过一次军功,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偷到朕头上! 那是楚云容? 更不可能! 她连“八千万两是小钱”这种话都敢说,怎么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偷这些钱。 她又不是傻子。 皇帝想破了头,也没琢磨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你可看清贼人模样?” 死侍把头埋得更低,摇了摇头:“他们都蒙着脸,看不清……” “废物!” 皇帝怒喝一声,最终只能下令让大理寺彻查。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吩咐。 对外只说安和庄是某位商人的私库,让死侍冒充商人报案。 大理寺原本见是“商人失窃”,还想敷衍了事。 可皇帝的圣旨紧跟着就到,字里行间全是催促,他们这才慌了神,赶紧调派人手查案。 这边皇宫里鸡飞狗跳,郡主府主办的第二场马球赛,却热闹得如火如荼。 赛马场上,马蹄声哒哒作响。 好些日子没玩马球的公子千金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挥着球杆往前冲,比第一场还要起劲。 楚云容还特意加了投壶,射箭的项目,场边围满了人,叫好声此起彼伏。 先前第一场马球赛,这些公子千金的长辈还觉得玩物丧志丢脸,没一个肯来观赛。 如今倒好,各家夫人,姨娘都坐着,手里摇着团扇,眼睛紧紧盯着场上自家孩子的身影。 婢女小厮们更是卖力,扯着嗓子喊 “邵二公子加油” “李大姑娘!好球厉害!” 邵家老夫人见到自己的孙儿打得好,也激动地站起来:“乖孙,我的乖孙是最厉害的!” 热闹得像过节一样。 马球赛一散场,各家夫人姨娘便凑作一团,明里暗里地攀比炫耀。 那股子争强好胜的劲头,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武状元殿试现场,热闹得有些扎眼。 人群中,楚云容却成了焦点,几位夫人主动围上来套近乎。 刑部尚书夫人更是满脸堆笑,拉着她的手感慨:“多亏了郡主!” “我家那混世魔王,如今竟也像模像样成了才。” “往后您有任何差遣,尽管找我!” 话音刚落,其他夫人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夸赞:“是啊是啊,有郡主在,真是我们的福气!” “放眼京城,哪还有第二个人能像郡主这样,办马球赛当场结款?” 这场马球赛,玩得尽兴的商人满意,赚了钱的公子千金开心,最后算下来,净收入足足有九千万两。 楚云容揣着这笔巨款,转身便往皇宫去。 刚踏入御书房,就听见一声巨响。 皇帝竟将手中的砚台狠狠砸在大理寺卿脚边,怒声呵斥:“这么久了!连那贼人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大理寺卿吓得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贼人藏得实在太深,他查了这么久,连影子都没摸着。 楚云容适时上前,将装着银子的匣子放在桌上。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场马球赛的收益,她与皇帝四六分,皇帝得四成,她得六成。 皇帝瞥见桌上的银子,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语气也软了下来:“容淑一向懂事,最得朕心。” 楚云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皇帝向来如此,谁对他有用,谁就得他心。 一旁的大理寺卿却突然抬眼,阴阳怪气地开口:“郡主倒是会捞钱,可惜终究是个女人,将来还得相夫教子。” 楚云容挑眉,转头上下打量他,语气冰冷:“大理寺卿这话,是在说自己是废物吗?” “既不会理家,连查案的公务也办得一塌糊涂。” “你!”大理寺卿被噎得满脸通红,气得差点跳脚。 没等他再开口,楚云容直接转向皇帝,朗声道:“皇上,这案子不如交给臣!” “臣定能把偷了您银子的贼人揪出来!” 皇帝皱起眉,眼神里满是怀疑:“你?” 话音刚落,三公主便带着随从走进来,语气尖酸刻薄:“就你还想查案?别贪心揽太多事,到时候摔得更惨!” 皇帝丢银子的事没声张,除了大理寺卿,就只有三公主知晓。 而楚云容能知道,是因为督察阁消息灵通,皇帝也知道瞒不住她,也不打算瞒着她。 三公主坐下,继续泼冷水:“你能赚银子不代表会查案,这可是两码事!” 大理寺卿也慌了。 他生怕楚云容抢了差事,到时候皇帝更觉得他没用,连忙附和:“皇上,公主说得对!” “这案子虽棘手,但臣办过无数大案,定能查出真相。” “若是贸然交给郡主,反倒会拖慢进程!” 皇帝本就犹豫,听这话更是动摇。 楚云容赚钱的本事没人比得过,可查案未必行。 三公主见状,又故意戳楚云容的痛处:“楚云容,你不会以为做这些,就能挽回陆世子的心吧?” 楚云容只觉得荒谬,翻了个白眼,没接她的话,反而看向大理寺卿:“你觉得查清楚此事,需要多久?” 大理寺卿顿了顿,支支吾吾道:“十、十天……不,八天!只需八天,臣定能查得明明白白!” “八天太久了。”楚云容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若我来查,三天足矣!” “三天?”三公主听到这话,不自觉提高音量。 第57章 你可知你偷的是谁的钱 楚云容没理会她,只盯着皇帝:“若臣三天内查出贼人,还请皇上下旨。让臣的儿子,在陆今安死后顺位继承侯府。” 三公主立刻接话,语气咄咄逼人:“那你若三天查不出来,也找不到银子的去处,就切腹自尽!你敢不敢!” “月儿!”皇帝急忙喝止。 他可不能让楚云容死。 楚云容要是没了,谁给他当摇钱树? 荣国府的财产,岂不是要落到辰王手里? 楚云容却丝毫不慌,转头看向三公主,反问:“我若三天内查出贼人,还能把银子补齐,皇上便答应我的要求。” “那你呢?三公主,你又敢赌些什么?” “本宫便将京城所有铺子都赏你!”三公主牙一咬,掷地有声。 “好!”楚云容应得干脆,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皇帝望着二人赌约已成,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太监抬上一张案几。 上面铺着的,正是拟好的对赌文书。 楚云容上前,提笔蘸墨,行云流水般签下名字,墨迹未干便退到一旁。 三公主握笔的手猛地一顿,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她竟真的这么爽快? “三日?楚云容,你说三日便能查出真相,难道……你就是那盗案真凶?” 三公主话锋一转,刻意加重了“真凶”二字,目光却瞟向御座上的皇帝。 她太清楚,皇帝向来多疑。 果然,皇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在楚云容身上反复打量,带着几分审视。 “三公主这话倒叫人笑了。” 楚云容语调平缓,不见半分慌乱。 “若真凶是我,查出来之日便是我断头之时,我何必自寻死路?” “您究竟在怕什么?” 她话锋又转,望向皇帝:“皇上的私库隐蔽至极,天下知晓位置者寥寥无几,臣一介孤女,又如何能得知?” “依臣看,定是皇上身边之人,将私库位置泄露了出去。”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面,瞬间将皇帝的疑心从楚云容身上移开。 脑子里闪过几个身影,眼底的怀疑不分亲疏。 在场众人皆噤若寒蝉。 一旁的大理寺卿听得心头火起,紧握拳头,却只能强压怒火。 他暗自祈祷,楚云容千万查不出真相。 否则自己这几日的忙活,倒成了笑话! 离了皇宫,楚云容直奔督察阁,见到寒影便开门见山:“寒影大人,劳烦带几位弟兄,随我查个案子。” 寒影不疑有他,当即点了几名精锐督察卫。 楚云容俯身,低语了几句,寒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重重点头。 当日午后,京城公告榜前围得水泄不通。 一张黄纸黑字的告示贴在中央,字迹遒劲。 “城中富商私库失窃案,今交予楚云容郡主查办,督察卫协助。” “明日搜查东街,阻拦者,以同罪论,立斩!” 百姓们看得议论纷纷: “这不就是那桩闹得满城风雨的失窃案?大理寺卿查了好几天,连个影子都没摸着啊!” “交给郡主?她虽会做生意,可查案是男人干的活,别到时候案子没破,反倒砸了自己的名声!” “就是!郡主还是好好守着自己的家业吧,这种凶案,哪是女子能碰的?” 议论声传到侯府时,陆今安正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 他好不容易才藏好那些钱财,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怎么就被楚云容盯上了? 在他看来,富商失窃不过是楚云容的幌子。 她定是觉得守不住钱丢了脸,才故意这么说。 “爹,您别急啊!”陆子耀在一旁劝道,“大理寺卿都查不出来的事,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这案子到她手里,反倒是件好事!” “我怕的不是她!”陆今安狠狠拍了下桌子,声音发颤,“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查到我头上?” “可她身后的督察卫不一样!那些人办事雷厉风行,半点情面都不讲!况且……况且” “我那些东西,就藏在东街啊!万一被搜出来,我的脸往哪里放?” “不行,我得赶紧转移!” “爹,您别冲动!”陆子耀急忙拉住他,“万一这是楚云容的计,故意放消息引您动手呢?” 父子俩正争执不下,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世子,三公主殿下到了。” 陆今安一愣,忙起身相迎。 三公主一进书房,见他满脸急色,心头猛地一沉,颤声问道:“表哥,那些钱……是你偷的?” 陆今安见是自家人,也不隐瞒,苦着脸点了点头。 “你!”三公主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陆今安急忙扶住她。 “三公主,您别气!”陆今安急忙辩解,“若不是楚云容那女人小气,不肯帮侯府一把,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啊!” “你知道那些钱是谁的吗?你竟然敢动!”三公主气得直跺脚,声音都发尖了。 “是谁的?”陆今安心头一跳,却仍嘴硬,“无非是哪个富商的罢了,她用个幌子,还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不过是她守不住钱,无能罢了!” “住口!”三公主厉声打断他,脸色铁青。 她左思右想:管,这火怕是会烧到自己身上。” “不管,表哥一旦被查出来,定是死罪。” 纠结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今晚,你把东西转移到我府上。楚云容再大胆,也不敢查我的住处。” 陆今安顿时喜上眉梢,作揖道:“谢三公主!如今我众叛亲离,也唯有表妹待我如初了!” 三公主低下头,耳尖微红,轻声道:“表哥,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 话音刚落,书房外的竹林里,一道青色身影闪过。 暮色刚漫过京城的飞檐,陆今安便带着一队小厮钻进了小巷。 他们避开大路的灯火,脚步匆匆,每走几步都要回头张望,像是怕被人撞见。 三公主并未露面,只悄悄留了公主府的后门,虚掩着等待。 而暗处的屋顶上,楚云容早已带着督察卫埋伏妥当。 她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寒影吩咐:“按计划行事,今夜见有异动者,先跟上,别打草惊蛇。” 第58章 把木枷锁陆世子戴上! 夜色渐深,丑时的梆子声刚过,街上已空无一人,只剩灯笼在风里摇曳。 陆今安一行人裹着夜行衣,刚从侯府侧门推出第一辆马车,就被屋顶的督察卫看得清清楚楚。 楚云容立于瓦上,衣袂被夜风掀起,盯着下方。 只见陆今安指挥着小厮,将一箱箱金银珠宝往马车上搬,箱盖没盖严,露出的金元宝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他们慌得连清点都顾不上,只盼着快点运走。 “郡主,此时人赃并获,正是最佳时机!”寒影凑上前,低声请示。 楚云容却摇了摇头,指尖轻点瓦片:“你们先去公主府后门埋伏,我随后就到。” 寒影虽有些疑惑,却还是领命而去。 他回头望了一眼楚云容的背影,心里满是不解。 郡主轻功卓绝,在屋顶上如履平地,武功更是深藏不露,为何京城中从无人知晓? 她平日总说自己只会些自保功夫,方才出手时也似有收敛,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待着陆今安的车队消失在巷口拐弯处。 楚云容才脚下轻点瓦片,如柳絮般飘掠而去,全程没发出半点声响。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她便追上了前方的寒影。 “郡主果然料事如神!”寒影见她来,忙压低声音称赞,“陆今安的车队,正往公主府去!” 楚云容唇边勾起一抹淡笑,眼底却无半分意外。 不是她料得准,是侯府自夫人入狱后,八成的人都已是楚云容的眼线。 她顿了顿,又问:“追风已经入宫请皇上了?” “回郡主,追风已在去皇宫的路上,想来很快就到。”寒影点头应道。 此时的公主府后门,陆今安正急得满头大汗。 马车刚停稳,他就扯着嗓子催促小厮:“快!再快些!” “动作麻利点!” 一箱箱珠宝被搬进府,刚送完最后一箱,身后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迫人的气势。 陆今安心里咯噔”下,抬头就见无数火把亮起。 督察卫举着刀,将公主府后门团团围住,火光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格外冰冷。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督察卫的喝声震得人心慌。 楚云容从人群中走出,目光冷冷地落在陆今安身上。 陆今安先是一愣,随即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呵斥:“一个女子半夜带着人乱闯,成何体统!” “我就算拿了些东西,那也是夫妻间的事。” “你的东西就是我的,算不得偷!这些督察卫,还敢抓我不成?” 说罢,他竟挺了挺脊背,像是觉得自己占了理。 楚云容闻言,忍不住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讽:“谁说这些东西是我的?” 话音刚落,不等她发号施令,寒影已挥手示意。 两名督察卫上前,一把将陆今安按在地上,木枷已经戴在陆今安脖子上。 “去,把三公主请出来。” 楚云容看向身旁的秦嬷嬷,声音冷冽。 “告诉她,她的对赌,输了。” 秦嬷嬷上前敲门,屋内很快传来动静。 三公主其实早就醒了,原想装睡躲过去。 可听见门外的动静,知道躲不过,只能带着随从气势汹汹地开门。 一见面就指着楚云容的鼻子怒斥:“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半夜搜查公主府,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规矩!” 她心里打着算盘:只要自己态度够硬,楚云容绝不敢硬闯。” “只要搜不出珠宝,陆今安就定不了罪,自己也能脱身。 “三公主如此阻挠,莫不是怕帮凶的身份败露?” 楚云容冷下脸,火光下,她唇角微翘,有着势在必得的嚣张,提高了音量,转头对督察卫下令。 “进去查!今日之事,无论出什么差错,都由我一力承担!” 督察卫得令,当即拔出佩刀,就要往府里冲。 三公主见状,顿时慌了神,她急得团团转,目光突然落在身旁侍卫的剑上。 她一把夺过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尖声喊道:“你们敢夜闯公主府!这是对本宫的羞辱!” “谁敢再上前一步,本宫就死在这里!” 督察卫们顿时停住了脚步,场面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在场人都愣住了。 陆今安瘫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不过是拿了楚云容的钱,怎么会惊动皇上? 三公主更是浑身一颤,握剑的手没了力气,剑尖在脖子上划了道小口,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她抬头看向楚云容,只见对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让她心底发寒。 “你……你怎么敢半夜惊动父皇!”三公主的声音都在发颤。 皇帝在御林军的护卫下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楚云容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清晰而坚定:“皇上,您的私库财物,此刻就在公主府内。” “可三公主为了阻挠臣查案,竟以死相逼,臣不敢擅自行动,只能请您来定夺。” “皇上的私库?” 陆今安这才反应过来,楚云容话里的意思如同一把重锤,砸得他瞬间崩溃。 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手脚不受控制地发抖,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偷的根本不是楚云容的钱,而是当今皇上的私库! 皇帝的目光先落在三公主身上,眼底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偏袒。 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会背叛他。 但他终究没松口,只对楚云容沉声道:“进去搜。” 可就在督察卫要动时,皇帝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警告:“楚云容你可要想清楚。” “今日若是搜不出东西,便是欺君之罪,更是借案泄私愤,羞辱三公主,朕绝不会饶你。” 他说着,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指腹的动作泄露了心底的不安。 他有些怕了,他年纪渐长,比以前疑心更重,也更渴望纯粹的亲情。 楚云容没有半分犹豫,抬手示意督察卫:“臣定不叫皇上失望!” 第59章楚辞清成了陆今安的爹? 皇帝轻轻颔首,可拇指摩挲扳指的速度却更快了。 他这一生多疑,对皇子公主多是权衡利弊。 唯独对德妃所生的三公主谢怜月,掏了几分真心,把人捧在掌心里疼。 如今事涉私库,他既怕查不出东西,私产下落不明,更怕查出东西,要面对自己疼宠女儿的背叛。 三公主站在一旁,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拳,却半个字也不敢说。 她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只会让父皇疑心更重。 不过片刻,督察卫便抬着一箱箱东西从公主府里出来。 箱子被逐一打开,金灿灿的元宝,一沓沓的银票,还有各色珠宝玉器,在火把的光线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正是皇帝私库失窃的财物! 皇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黑得像烧了八年的锅底,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三公主和陆今安跪在地上,膝盖砸在地上,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却连哼都不敢哼。 那日御书房里,皇帝一夜无眠。 他本就多疑,私库失窃的事像根刺扎在心里,一想到身边有内奸,便寝食难安 此刻看着眼前的赃物,他抬头看向三公主。 往日里的慈父模样荡然无存,眼神冷得像冰,冻得人脊背发麻。 “谢怜月,你给朕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儿臣没有!” 三公主吓得声音发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您要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背叛您!”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在府里,我只是……只是不满楚云容半夜闯府啊!” 皇帝看着她单薄的衣衫,夜里的风刮得她身子发颤,终究是软了几分,没再追问。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的陆今安身上,眼神里的寒意更甚。 陆今安浑身抖得像筛糠,说话磕磕绊绊:“皇,皇上,臣真不知道这是您的东西!” “若是知道,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动啊!” 他突然抬起头,手指死死指向楚云容,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声音又气又怕。 “是她!是楚云容!臣以为这些是她的嫁妆,以为是她的私产,才想着挪用些周转!” “她故意骗臣,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陷害臣,陷害三公主啊!” 楚云容迎着皇帝的目光,脸上没有半分惧色,语气坦荡:“皇上,陆世子怕是吓得胡言乱语了。” “皇上的私库位置何等隐秘,臣如何得知?又如何能告知于他?” 皇帝一听,顿时觉得有理。 私库的位置,除了他信任的几个人,再无旁人知晓。 再看楚云容眼神清亮,坦荡无畏,比陆今安的慌乱模样可信多了。 他心里已经默认,是三公主泄露了私库位置,心口一阵绞痛,失望地看向三公主:“三公主,禁足一月,闭门思过!” “父皇!不是的!您信儿臣啊!” 三公主脱力地瘫坐在地上,眼泪糊了一脸,却只换来皇帝冷漠的背影。 陆今安看着这一幕,心里更慌了。 连三公主都被禁足,自己的下场恐怕更惨! 就在这时,楚云容突手里拿着一本账本走了过来:“皇上,臣刚核对了一下,这些财物,比私库失窃的数目,至少少了两成!” 她看向陆今安,语气带着嘲讽。 “陆世子好本事,才几天就花掉了两成?” “还是说,把剩下的钱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没有!我没有!”陆今安冷汗涔涔,急忙辩驳,“我没动多少!你别血口喷人!哪里少了两成?” 楚云容将账本递到皇帝面前:“臣不敢妄言,皇上可派人重新核对。” 皇帝立刻让人清点,结果很快出来。 确实少了两成! 他的脸色更黑了,目光在三公主和陆今安脸上来回扫过,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钱呢?剩下的两成,去哪了?” “父皇!”三公主急忙抬头,眼角还挂着泪,“这都是楚云容的手脚!钱都在这儿了,公主府里绝没有私藏!” “您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搜!” 三公主跪在地上,心里打着算盘,父皇若是亲自搜府,传出去定会让其他皇子公主以为自己失宠。 到时候免不了落得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他素来顾及皇家颜面,定然不会真的动手。 可她没料到,皇帝只冷冷挥了挥手,御林军便如潮水般冲进公主府,翻箱倒柜地搜查。 结果显而易见,什么都没找到。 “陆今安!”皇帝的怒火再也压不住,声音像炸雷般响起,“你究竟把剩下的钱藏到哪去了?!” 楚云容站在一旁,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地投向陆今安。 陆今安气得牙根发痒,却只能硬着头皮辩驳:“皇上!这都是楚云容的把戏!剩下的钱肯定在她手里!” 皇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冷声道:“镇西侯世子陆今安,偷盗皇家私库,罪证确凿!” “此生永不得入仕,抄没侯府家产,充入国库!”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楚云容,又补了一句,字字诛心:“容淑郡主之子。” “顺位继承镇西侯府与荣国府爵位,待成年之日,晋封为镇国公。” 爹是罪臣世子,继子却成了国公。 谁是儿子谁是爹? 皇帝这番安排,无疑是当众打了陆今安的脸,羞辱之意再明显不过。 陆今安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百年侯府要拱手让人?就算是死了,也比这个结果好啊,至少他的儿子能够继承侯府。 家产抄了还能再挣,可爵位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连滚带爬地跪到皇帝脚边,连连磕头:“皇上开恩。” “臣大哥的儿子才是正统继承人啊!求皇上收回成命!” “继子,也是儿子。”皇帝语气毫无波澜,转头对楚云容吩咐,“明日,便由你去主持抄家。” 楚云容立刻行礼,声音清脆:“臣定不辱命,定让镇西侯府连一个铜板都剩不下!” 皇帝甩袖离去,三公主哭着要追,却被御林军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皇的銮驾消失在夜色里。 楚云容递了个眼神给寒影。 第60章郡主无子,问题出在陆今安身上! 督察卫立刻上前,将瘫软在地的陆今安架起来,押回了镇西侯府。 很快,侯府大门上便贴上了封条。 秋风卷着落叶落在封条上,往日繁华的侯府,瞬间透着一股萧瑟。 次日午后,正是百姓最闲的时候,镇西侯府外早已围满了人。 “侯府怎么贴了封条?难道是镇西侯打了败仗?” “不能吧,打了败仗也不至于抄家啊!” “八成是犯了大错!咱们别多嘴,免得惹祸上身!” 就在这时,楚云容带着督察卫来了。 春水拎着个钱袋子站在门口,一边往人群里撒铜钱,一边高声吆喝:“各位乡亲听好了!” “今日抄镇西侯府,皆因世子陆今安丧尽天良,偷盗皇家私库。” “只顾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大家都来看看,这等奸臣的下场!” 铜钱撒得哗啦啦响,百姓本就好奇,此刻更是蜂拥而上,伸长了脖子往侯府里望。 春水见状,又招呼着护卫让开一条道。 楚云容则坐在府内的凉亭里,惬意地品着茶,看督察卫四处搜查。 陆今安,陆子耀和陆娇婷被赶到院子中央。 三人看着昔日需要仰望他们的百姓围过来指指点点,三人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云容!你别太嚣张!” 陆今安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恨意。 “你如此羞辱我,终有一日我要你……” “终有一日怎样?趴在地上学狗叫?” 楚云容打断他,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 这时,督察卫上前禀报:“回郡主,侯府各处已搜查干净,未发现私藏财物。” 楚云容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陆今安身上:“他身上还没搜,说不定藏了些钱。” 说罢,她漫不经心地撇去茶沫。 督察卫立刻上前,要押住陆今安搜身。 陆今安拼命挣扎,怒吼道:“楚云容!你欺人太甚!” “哪有你这样抄家的!你敢扒我衣服,我跟你没完!” 这么多百姓看着,当众扒衣服,比杀了他还难受! 楚云容冷笑:“你连皇家私库都敢偷,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藏铜板?” 督察卫见他不配合,干脆直接上手,“刺啦”一声撕碎了他的外袍。 陆今安瞬间暴露在众人面前,引得人群里一阵惊呼。 前排几个老妇人急忙捂住孩子的眼睛:“哎呦!看不得看不得!小心长针眼!” 另一个老妇人却撇撇嘴,声音不小:“孩子小记不住!” “再说这世子……也太小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姑娘家!” “难怪郡主生不出孩子!” “原来问题在他身上!坊间说他不孕不育,看来是真的!” “世子子这白白嫩嫩的,还真不像是上战场杀敌的呢”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陆今安心里,他慌忙捡起地上的碎布捂住自己,却顾得了前顾不了后,狼狈至极。 他疯了一样嘶吼:“你们这些贱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百姓们顿时噤声。 侯府虽抄了,但爵位还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可不敢真的得罪。 楚云容却突然站起身,声音清亮,掷地有声:“陆今安!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过是个偷盗国库的罪臣,也敢辱骂百姓为贱民?” 她环视着众人,继续说道:“民乃国本!没有百姓勤勤恳恳种地织布,哪来满仓的粮食?” “哪来安稳的日子?你吃着百姓种的粮,穿着百姓织的布,如今倒敢看不起他们?” 这番话一出,百姓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掌声,腰杆子也挺直了,看向陆今安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春水的声音。 她拎着个装满臭鸡蛋的篮子,高声吆喝:“臭鸡蛋!两文钱一个!谁要买?保证能把这奸臣臭醒!” 话音刚落,百姓们的怒火彻底炸开了锅,攥着钱的手举得老高,一篮子鸡蛋一下被哄抢而空。 陆今安的好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砸死这个黑心贼!”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裹着腥臭黏液的鸡蛋朝陆今安砸去。 他哪里还有半分世子的体面,抱着头在院子里乱窜。 后背,脸上全沾了黄澄澄的蛋液,连头发丝里都缠满了碎蛋壳。 直到天色擦黑,骂累了的百姓才渐渐散去。 整个侯府院子里臭气熏天,地上满是蛋液,烂菜叶和石子,活像个没人打理的粪坑。 陆今安瘫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扶着门槛干呕不止。 可喉咙里除了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更惨的是,侯府的仆人早就跑光了。 扫地,洗衣,生火,如今全得自己来。 陆今安一把将两个扫把塞到陆子耀和陆娇婷手里,脸色铁青:“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扫!”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陆娇婷的眼泪早流成了河,扫着扫着就蹲在地上呜咽:“爹爹,当初为什么要兼祧啊?” “要是不兼祧,我们哪会成庶子庶女,娘亲也不会被发配去浣衣局……” “我们以前可是金尊玉贵的少爷千金啊!” 她越想越委屈,猛地把扫把往地上一摔,哭着跑出了院子。 陆子耀看着妹妹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眼底却没有半分委屈,只有烧得通红的恨意。 楚云容!你别太得意,等我高中状元,定要把你踩在脚下。 让你做侯府最卑贱的洒扫婢女,天天给我端茶倒水! 陆今安心里也泛起了悔意,早知道会落到这步田地,当初何必执意兼祧两房? 就算跟胡青伊偷偷摸摸过日子,至少楚云容还得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大嫂。 侯府也不会败得这么快! 可悔意换不来干净的院子,三人从没干过粗活,折腾了大半个时辰,院子才勉强能看。 可那股臭鸡蛋的馊味,怎么也散不去。 更让他们心凉的是,翻遍了整个侯府,竟连一枚铜钱都没找到。 “楚云容!”陆今安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攥得咯咯响,“你真是毒到了骨子里,半点活路都不肯给我们留啊!” 陆娇婷抬起哭肿的眼睛,声音发颤:“爹爹,我们怎么办?” “连口吃的都没有了……” 第61章终于知道郡主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如今她再不敢惹陆今安生气,这落魄的侯府里,爹爹已是她唯一的指望。 陆今安摸了摸女儿的头,强压着心慌:“别怕,爹爹出去借。” 可他哪里借得到? 往日里称兄道弟的同僚,旧友,一看见他上门,不是关上门,就是叫家丁拿着棍子把他赶出来,有的甚至直接动手,打得他鼻青脸肿。 谁不知道侯府刚被抄家?这时候借钱给陆今安,既是打皇上的脸,又要得罪楚云容这位郡主,傻子才会干! 就连公主府,也大门紧闭。 三公主被禁足,德妃更是不敢露头,生怕被牵连。 郡主府里,春水正眉飞色舞地跟楚云容讲八卦:“郡主您是没看见,陆今安挨家挨户被打出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顶着一脸伤,上山挖野菜去了!” 楚云容指尖捏着精致的桃花酥,手中的螺钿蚕丝扇轻轻摇动,扇出的风里都带着淡淡的熏香,透着说不出的惬意。 “三公主和德妃倒沉得住气,看来是想先明哲保身,等风头过了再说。” 话音刚落,秋霞就匆匆跑了进来:“郡主,宫里头来消息了,胡青伊死了!” 楚云容摇扇的手猛地一顿,眼尾微微挑起:“死了?” “对!死得透透的!今早一张草席裹着,直接扔乱葬岗了!” 秋霞眼里亮着光,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欣喜。 一旁的春水更是激动得拍手,把刚洗得水灵的葡萄往楚云容手里塞:“死得好!” “她之前把郡主欺负成那样,现在总算有报应了!” 楚云容却执扇轻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动作倒挺快。” 她才不信胡青伊会这么容易死。 这出假死,分明是金蝉脱壳的把戏。 念头刚落,门外就传来督察卫的脚步声。 寒影快步进来禀报:“郡主,乱葬岗没找到胡青伊的尸体。” “陆今安今早听闻死讯,带着一双儿女去翻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看来胡青伊走之前,没跟他们透半点消息。” 楚云容的团扇没停,语气依旧平静。 春水满肚子疑惑,却没敢多问。 郡主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定是早有盘算,绝不会吃亏。 “还有一事。”寒影话锋一转,“王爷送了信回来,战事大胜,今日便回京。” 楚云容的唇角终于漾开一丝浅笑,轻轻点了点头。 寒影把消息说尽,转身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悄悄叹了口气。 自家王爷怕是真的单相思,郡主这反应也太淡了。 换作别家贵女,听闻心上人打了胜仗回来,早该欢喜得跳起来,可郡主不仅没想去接,连表情都没多几分热络。 督察阁的弟兄们都觉得,也就郡主能让王爷那棵铁树开花。 可看这情形,郡主心里怕是还没装下王爷。 寒影刚走,楚云容就抬声唤:“兰香,去京里的百香楼订个上等座,我要给王爷办庆功宴。” 团扇摇得比刚才轻快,显然心情好了不少。 宫里的庆功宴定在明日,今日谢祁钰总该有空。 “是!”兰香应声,又和秋霞对视一眼,两人都捂着嘴偷乐,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自家郡主这是……对王爷动心了? 其实王爷也挺好,人俊能力强,还总护着郡主,就是嘴巴毒了点。 要是早几年认识,王爷先去荣国公府提亲,郡主也不用吃这几年苦了。 可惜啊,偏偏晚了那几年,才让皇上有了赐婚的机会。 黄昏时分,城门口扬起一阵尘土。 谢祁钰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人回来了。 二十万精兵只能守在城外校场,能入城的都是有官位在身的。 他勒住马,目光扫过前方,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顿时沉了沉。 楚云容该知道他今日回京,难道真这么不在意? 跟在他身边督察阁四大统领之一的擒雷,随着谢祁钰一起出征,这会瞧着不对劲儿。 打了胜仗后,王爷一路都乐呵呵的,怎么到了城门口,脸突然垮了? 他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故意凑上前,贱兮兮地开口:“可算回京了!” “我家婆娘早写信说想死我了,盼着我回去,要亲手做一桌子肉菜,还有她酿的桃花酿,那滋味儿~一个字,美!” “王爷要不要去我家蹭顿?” 见谢祁钰没吭声,脸色更沉,擒雷又不怕死地补了句:“王爷这是在等谁?难不成早有约了?” 谢祁钰本就心里窝火,听他这嬉皮笑脸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擒雷这张嘴,从来就没让人舒坦过! 他脚下轻轻一勾,擒雷的马身子猛地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多嘴!” 擒雷稳住身子,忍着笑。 得,猜中了! 王爷这是因为准王妃没来接,闹脾气呢,气性可真大! 刚进城,就见秦嬷嬷骑着马候在路边。 她一见谢祁钰,立刻翻身下马行礼,:“王爷,郡主在百香楼设了宴,特意让老奴来请您和众将士移步。” “城外百香楼的分楼也备了菜,正往校场送,将士们可带上妻儿父母一起吃。” 谢祁钰脸上的沉郁瞬间散了,却还强装平静,只淡淡点了点头。 旁边的擒雷听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好家伙!原来准王妃早安排好了! 身后的将士们小声道: “郡主是真有钱!可再有钱,要请二十万大军吃饭。这得富到什么地步啊?” “关键还不是馒头咸菜!是百香楼的上等菜!” “你说百香楼?自打郡主把经营权盘出去,那可是咱们大乾最火的酒楼!寻常人连门都进不去!” “能去百香楼吃饭的,非富即贵。咱们能蹭上这顿,全托王爷的福,郡主也太大方了!” 秦嬷嬷听着将士们的议论,翻身上马带路。 她暗自腹诽,秋霞还说王爷对郡主上心,可瞧王爷这冷冰冰的样子,哪有半分情意? 怕只是看中郡主有才干,才多些庇护罢了。 谢祁钰以为自己藏得好,可身边的擒雷看得明明白白。 王爷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全靠内力硬压着! 装什么装?难怪郡主不喜欢你! 第62章这两个祖宗怎么这么听话? 谢祁钰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炫耀:“郡主请全体将士吃饭!” 擒雷撇撇嘴。 切,不就是炫耀未来王妃有钱有面儿吗? 至于这么得瑟? 此时的京城百香楼,早已被楚云容包得严严实实。 三楼最雅致的包厢留给他谢祁钰。 一楼二楼坐满了同来的将士。 城外的百香楼分楼更是热闹,灶台上火光冲天,勺子抡得冒了烟。 校场上摆开一排排桌子,全是百香楼的招牌菜,许多将士们带着妻儿父母一同吃。 谢祁钰踏进三楼包厢时,楚云容已端坐在桌前等他。 他开门见山:“本王不在的日子,你倒把督察阁的令牌用得顺手。” 楚云容将令牌推回他面前,语气坦然:“王爷把令牌给我,不就是让我物尽其用的吗?” 谢祁钰闻言,从胸口掏出个东西递过去。 正是那枚长命锁。 实心的银锁上凹着个深坑,一看就是被长矛狠狠刺过的痕迹。 “多亏它替我挡了致命一击,只是变形了,我会尽快修好还你。” “不用了。”楚云容伸手去接,指尖却有些发颤。 长命锁上还带着谢祁钰胸口的余温,她心头猛地一跳。 这些日子,他竟一直把它带在身上,还藏在这么贴近心口的地方? 她忽然庆幸当初把锁给了他,可握着锁的手却越来越烫,连空气都透着几分尴尬。 还是谢祁钰先打破沉默,语气沉了下来:“最后一战,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军中出了叛徒。” “是谁?”楚云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眼神锐利起来。 “谁能从中得利,便是谁。”谢祁钰冷笑,“上回我重伤,也是遭人暗算。” “偏偏选在战事结束时动手,分明是怕我拥兵自重,想卸磨杀驴。” 楚云容瞳孔微缩,压低声音:“你是说……皇上?” “未必是他亲自动手,但定是为他而来。”谢祁钰顿了顿,吐出两个字,“齐王。” “齐王?”楚云容愣了愣。 她倒是听过这位王爷。 当年皇上能登基,全靠他鼎力相助,权势本不输谢祁钰。 可皇上封王之后,他却急流勇退,躲去山林隐居,就是怕遭忌惮。 “齐王母妃是高丽人,这辈子没资格继承大统,自然要死死护住当今皇上,所以才对我下手。”谢祁钰解释道。 楚云容皱着眉,脑海里闪过些零碎的线索,却抓不住重点。 谢祁钰又道:“对了,林州已干旱三个月,巡抚一直隐瞒,如今才彻底败露。” “皇上正为此焦头烂额,皇后主动缩减后宫用度筹钱赈灾。” 宴席散后,楚云容的名字彻底在军中传开。 可另一边的侯府,却是另一番光景。 陆今安这辈子彻底断了仕途,侯府被查封的事传遍京城,连酒楼都不敢雇他当店小二。 他试着支摊卖字画,摊子不是被人找茬,就是被掀翻。 走投无路之下,竟只能去做挑粪的活计。 昔日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如今却要扛着粪桶走街串巷,再不甘也得认。 陆娇婷也好不到哪去,日日帮人洗衣服,一双手泡得发白起皱。 唯独陆子耀,既不肯找活干,又付不起学费,连夫子都不愿教他,却还做着状元梦,整日在家混吃等死。 陆今安攥着攒了许久的铜板,终于买了只生鸡回来。 他没钱买现成的,只能自己动手。 可他哪会做菜? 只知道烧一锅滚烫的开水,把整只鸡扔进去煮,最后撒了把盐就捞了出来。 昔日山珍海味都吃腻的三人,如今围着这只寡淡的白煮鸡,眼睛都直了,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这些日子靠野菜粗糠填肚子,早忘了肉是什么味道。 陆今安把鸡掰成两半,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分给陆娇婷和陆子耀。 陆娇婷三两口就啃完了手里的肉,目光又黏在了陆子耀的鸡上。 实在太饿了,那点肉根本不够塞牙缝。 她猛地扑上去抢:“我天天洗衣服,手都泡烂了!” “你什么活都不干,这鸡该给我吃!” 陆子耀也急了,一把推开她,红着眼怒斥:“我是兄长!” “本来就该让着我!你自己的吃完了,凭什么抢我的?” “洗几件破衣服能挣几个钱?等我将来高中状元,买一百只鸡给你吃!” “状元梦?你醒醒吧!” 陆娇婷彻底崩溃,伸手就往陆子耀身上抓,眼泪砸在地上。 “咱们都沦落到这地步了,你还做白日梦!” “你读书不如楚辞清,干活不如街边乞丐,我才不要你这种哥哥!” “我要楚辞清当哥哥,要楚云容当阿娘!” 这话像把尖刀,狠狠扎进陆子耀心里。 他扬手就给了陆娇婷一巴掌,冷笑里满是刻薄:“你去啊!” “你现在就去找他们!看看人家会不会理你这个连大家闺秀样子都没了的泼妇!” “楚云容把咱们害成这样,你还想认她当娘?你疯了不成?”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好吃懒做!” 陆娇婷大哭,手脚并用地跟陆子耀扭打在一起。 陆今安在旁边拉了半天,非但没拉开,自己还被溅了一身泥土。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滚在地上互撕。 与此同时,容淑郡主请二十万大军吃百香楼的事,早已传遍京城,连周边城镇都知道了。 茶馆里的百姓提起这事,全是夸赞: “容淑郡主跟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不一样,她心里装着咱们百姓!” “可不是嘛!郡主的祖父母,爹娘都是清官,家风摆在那儿,她能差到哪儿去?” “日后谁要是敢说郡主坏话,我第一个跟他急!” 陆今安起初听到这些,还会红着眼反驳:“她就是个不敬夫君,不孝顺婆母的毒妇!” “做这些都是为了收买人心!” 可每次反驳,都会被百姓围起来打骂。 挨了几次揍后,他再也不敢吭声了,只能缩着脖子躲着人走。 大朝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京城到处张灯结彩。 皇宫更是里里外外修葺了一遍,连地砖缝都擦得发亮。 邵二公子和李大姑娘这两个出了名的混世魔王,竟天天跟在楚云容身后帮忙,端茶递水,清点物资,乖得像换了个人。 礼部尚书看着这一幕,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直犯嘀咕:这俩祖宗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第63章楚云容还有后手? 放眼整个大乾,也就容淑郡主能降得住他们了。 毕竟比郡主有权的没她有钱,比她有钱的没她有权,谁能不服? 这次大朝会的膳食,是御膳房和百香楼联手准备的。 拍下心京城百香楼经营权的陈财主,天天点头哈腰地跟在楚云容身后,嘴甜得像抹了蜜:“多亏郡主提携,我这百香楼才能上大朝会的台面!” “日后郡主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楚云容轻摇着蚕丝团扇,笑意温和:“陈老板把百香楼的味道把控得很好,连王爷都赞过,给你这个机会,是你应得的。” “跟着郡主,真是不愁没钱赚!”陈财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连道谢。 旁边的赵齐肆也跟着忙活,搬东西,记账目,跑得满头大汗,却毫无怨言。 能跟着郡主做事,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朝会启幕,万邦来朝。 各国使臣身着异域服饰,陆陆续续踏入金銮殿,刚进门便被殿内的奢华震得倒抽冷气。 光洁如镜的白玉铺满地。 鎏金梁柱上雕着游龙戏凤。 连殿角的宫灯都缀着珍珠! 看得人眼花缭乱啊! “大乾不愧是天朝!竟用这么好的白玉当地砖,得有多富庶啊!” “这气派,果然是天下第一强国!” “简直像闯进了仙境!” 龙椅上的皇帝听着使臣们的惊叹,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要的就是这等震慑四方的效果。 他目光扫过殿中,最终落在楚云容身上,抬手一指三公主前面的空位,声音洪亮:“容淑办事妥帖,深得朕心,过来坐这里。”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静了一瞬。 三公主刚因大朝会解了禁足,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大公主,二公主远嫁和亲未能归,所以三公主的座位本就离皇帝最近。 可现在,楚云容一个郡主,竟要坐在她前头? 这不是明着说,楚云容比她这个公主更受宠吗? “父皇!她怎么能坐在我前面?”三公主眼眶一红,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 这哪是座位的事,这是关乎脸面和宠爱的大事! 德妃也连忙起身跪地,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皇上,这不合规矩啊!” “容淑郡主终究是郡主,怎能僭越坐在公主前头?求皇上让郡主往后挪挪吧。” 她心里打得明白,若是旁人看出三公主失宠,连带着她这个生母,在后宫的地位也要不稳。 皇后却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抬眼,冷眸扫过德妃:“今日是皇上寿宴,皇上说的话就是规矩,哪轮得到你在这儿指点?” 指点二字像根刺,扎得皇帝眉头一皱。 楚云容适时添了把火,抬眼看向皇帝,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皇上,既然这皇宫里不是您说了算,那臣还是坐回原来的位置吧。” “免得让您为难,还惹得德妃娘娘不快。” 皇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皇宫不是他说了算? 难道是德妃说了算? 他才是大乾的天子! 德妃吓得浑身汗毛倒竖,连忙磕头:“皇上!臣妾绝无此意!容淑郡主莫要胡说啊!” 皇帝挥了挥手,语气冷得像冰:“退下。” 德妃不敢再多说,灰溜溜地爬回座位,眼角瞥见几个嫔妃捂着嘴偷笑,只觉得浑身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她恶狠狠地看向楚云容,却正好对上楚云容投来的得意一瞥。 新仇旧恨涌上来,她握着茶杯的手都在不停发抖。 殿下文武百官的家眷们,却在底下偷偷交换眼神,低声议论: “郡主就是厉害!这宠信,连公主都比不了!” “三公主平日里那么嚣张,早该挫挫她的锐气了!” “再说郡主待咱们好,她得宠,咱们日后也能沾光!” 这些话一字不落飘进三公主耳朵里,她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往日里这些世家贵女哪个不是围着她转? 如今倒好,全跑去巴结楚云容了! 很快,献礼环节开始。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高丽使臣献琉璃玉龟一对——” “漠北使臣献福禄纹锦缎被面十床——” “楼兰使臣进献寿桃纹金壶一把——” 各国礼物接连呈上,殿内珠光宝气,好不热闹。 轮到三公主时,她亲自端着一个红漆木盘上前,盘里放着一卷精致的画轴。 两个宫女上前,缓缓将画轴展开。 竟是一幅八尺长的百寿图! “父皇,这是儿臣亲手为您绘制的百寿图。” 三公主声音柔婉。 “上面有一百种不同字体的寿字,配着山水祥云,儿臣祝您福寿安康,长命万岁。”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惊叹连连: “你看这飞鹤,羽毛根根分明,像要从画里飞出来一样!” “还有飞鹤上的仙人,姿态飘逸,三公主的画技,真是无人能及啊!” “八尺长的画,竟没半点瑕疵,三公主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真是孝顺!” 皇帝听着这些夸赞,刚才的怒意早已烟消云散。 他本就爱字画,三公主的画技正好戳中他的心,每次都能给他挣足面子。 他当即笑道:“赏!” “三公主不愧是朕最宠爱的女儿,勤勉好学,半点不输皇子!” 三公主羞涩地低下头,声音更软:“都是父皇教导得好,父皇勤政爱民,一直是儿臣的榜样。” 这话把皇帝哄得眉开眼笑,连说三个“好”字,对三公主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三公主趁势转头,目光落在楚云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殿内人听清: “容淑郡主,不知你为父皇准备了什么寿礼?” 三公主心里得意极了。 她那幅百寿图是亲手绘制,世上独一份,本就无人能及。 更何况,她早就派人偷偷毁了楚云容的贺礼。 宫女回报说,楚云容原本只带了块普通的龟龄献瑞玉佩,根本登不上台面。 可下一秒,楚云容却抬了抬下巴,轻轻拍了拍手。 殿外立刻进来两个侍从,推着个盖着红布的庞然大物,轮子碾过地砖,还隐隐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三公主的脸瞬间白了。 楚云容竟然还有后手? 不是说只带了玉佩吗? 第64章父皇,楚云容要害你! 底下的人也炸开了锅,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 “这是什么啊?这么大个儿,还会响?” “郡主向来阔绰,说不定是稀世珍宝?” “可再珍贵,能比得上三公主的百寿图吗?那画可是惊艳全场啊!” “就是,皇上最爱字画,郡主这礼物怕是要输了。” 皇帝盯着那红布裹着的东西,也来了几分好奇,开口问道:“容淑,你这送的是什么?” 楚云容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俏皮:“皇上不妨猜猜看?” 皇帝被逗乐了,顺着她的话调侃:“你这东西推过来叮当作响,莫不是把天宫的摇钱树给朕搬下来了?” “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一猜就中!” 楚云容笑着伸手,一把扯下红布。 只见两米多高的黄金树赫然立在殿中! 树干遒劲,枝条舒展,连每一片叶子都是纯金打造。 阳光透过殿窗洒在上面,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工艺精巧得像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神物! 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么大一棵金树,得花多少银子? 这郡主真是富可敌国,有钱! 有钱到他们无法想象啊! 三公主却率先冷嗤一声,语气满是不屑:“我还以为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原来只是这般俗气的黄白之物!” “你当父皇是贪图钱财的俗人吗?” 原本面露喜色的皇帝,被这话一噎,立刻板起脸,故意压下对金树的喜爱,免得落个贪财的名声。 底下也跟着响起附和声: “是啊,虽看着震撼,可也太俗气了,哪比得上三公主的百寿图有心意?” “皇上最爱的是书画,郡主这是有钱没处花,不会挑礼物啊!” “还是三公主懂皇上,不愧是最受宠的公主。” “郡主有钱也不能上金銮殿炫耀啊,这样的举动跟那些肚里无墨,只会显摆金银的商贾有什么区别?” 楚云容在心里冷笑。 皇上对这黄金才是真爱,喜欢书画不过是为了附庸风雅,免得被说俗气。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皇帝躬身道:“皇上方才说这是摇钱树,不如亲自摇一摇,看看能不能掉出金山银山?” 皇帝眯起眼,猜不透楚云容的把戏,可他知道,楚云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定有惊喜。 他理了理龙袍,便要走下龙椅去瞧。 “父皇!您别去!” 三公主突然冲出来拦住,声音急切。 “这就是棵普通金树,说不定有陷阱!” “楚云容跟皇叔走得近,万一她暗藏机关要害您怎么办?” 万一这礼物真有什么惊喜,把她的比下去怎么办? 三公主决定让皇帝自己起疑心,不去查看。 皇帝的脚步顿住了。 他本就多疑,可转念一想,楚云容再大胆,也不敢在大朝会,万邦使臣面前对他下手。 “皇上是真龙天子,若我真在金树里藏了机关,今日还能活着走出这金銮殿吗?” 楚云容看向三公主,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三公主未免把我想得太蠢了。” 三公主被噎了一下,脱口而出:“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皇叔,豁出性命来害父皇!”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死寂。 皇帝的脸一寸寸冷了下来。 他确实忌惮谢祁钰,可谢祁钰刚打了胜仗,立了大功。 此刻被扣上谋反的帽子,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他要卸磨杀驴? 这昏君的名声,他可担不起! 谢祁钰猛地将酒杯重重叩在桌上,抬眸看向三公主,眼神冷得能结冰:“三公主这话,是说本王欲意谋反?” 三公主瞬间慌了,脸色僵硬。 她刚才为了怼楚云容,话说得太急了! “皇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全无。 楚云容适时开口,故作惊讶:“哦?那三公主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说我与王爷合谋,要对皇上不利?” “楚云容!你给我闭嘴!” 三公主恼羞成怒,可转头就对上了康荣长公主警告的眼神,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支支吾吾道。 “我……我只是胡说的,没别的意思。” 皇帝脸色铁青。 好好的寿宴,全被三公主搅得下不来台! 康荣长公主见状,立刻起身打圆场:“皇兄,皇弟都是自家兄弟,侄女年纪小,口无遮拦,何必因一句无心之言伤了和气?” 再说辰王刚立大功,皇兄向来是仁君,怎会猜疑皇弟呢?” 大臣们也连忙跟着附和: “是啊皇上!您是明君,辰王是忠臣,绝无猜疑之说!” “皇上万岁!辰王千岁!君臣同心,大乾长治久安!” 殿内的气氛,总算稍稍缓和了些,可三公主站在原地,脸色早已白得像纸。 她不会要失宠了吧? 皇帝见众人递了台阶,顺势借坡下驴,径直走向楚云容的摇钱树。 方才坐得远,只觉金光晃眼,此刻近看才发现。 黄金树叶上连叶脉都雕得清清楚楚,纹路细腻逼真,像一棵活树被镀了金,巧夺天工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树做得精妙,容淑有心了。” 皇帝又夸了一句,目光却悄悄扫过谢祁钰。 他知道谢祁钰对楚云容不同,这话既是夸楚云容,也是在安抚谢祁钰。 他暗自庆幸,当年幸好把楚云容赐给了陆今安那个草包。 若是赐给谢祁钰,怕是要让他如虎添翼,更难掌控。 他决不能让自己的权利有一丝一毫的不稳! 皇帝上前一步,手搭在金树干上轻轻一摇。 叶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下一秒,树干竟突然喷出一团白雾! 白雾迅速弥漫开来,转眼就模糊了殿内视线。 殿内瞬间乱了套: “怎么回事?这树怎么会喷白雾?” “难道真被三公主说中,有人做了手脚?” “辰王该不会真有不臣之心吧?” 御林军拔出刀,迅速围在皇帝身边护驾。 众人也戒备起来。 三公主尖声叫道:“父皇!您没事吧?” 心底却偷偷狂喜。 “楚云容,你果然有贼心!竟敢在大殿上谋害父皇,这次你死定了!” 最好给你治个死罪! 第65章郡主的礼物最得朕心 白雾很快散去,皇帝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形,却突然发现手里多了一张卷轴。 他强压着心慌,怕丢了帝王颜面,缓缓展开。 卷轴竟是空白的! 他转头看向楚云容,语气已带了几分不悦:“容淑,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容却一脸坦然,笑着回话:“皇上不妨对着卷轴吹口气试试?” “这或许是天上神仙给您的寿礼,上面的字,得用皇上的龙气才能显出来。” 皇帝半信半疑,对着卷轴轻轻吹了口气。 下一秒,金色的字迹竟缓缓在空白卷轴上浮现:“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万寿无疆,林洲天降甘露,稻谷丰收。” 这话瞬间戳中了皇帝的心事。 这些日子,他正因林州干旱愁得睡不着觉,头发都熬白了。 楚云容在礼部任职,定是知道这事,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安慰他。 他心里的不悦也没了。 罢了,楚云容一向忠诚,这是费心哄他开心。 再说这棵黄金树,也能熔了换赈灾粮,解林州的燃眉之急。 “这个礼物,朕很喜欢。” 皇帝话音刚落,殿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太监。 跑得太急,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在庄严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狼狈。 皇帝正要发火,小太监却连滚带爬地跪地磕头,声音都在发抖:“皇上!喜事!天大的喜事!” “派去林州的钦差大人飞鸽传书,就在刚刚,林州下了大雨!” “雨势极大,看样子几天就能把干涸的湖泊填满!” 皇帝猛地攥紧手中的卷轴,眼神里满是震惊。 难道这摇钱树,真的是从天上搬来的? “恭喜皇上,得偿所愿。”楚云容适时上前道贺。 皇帝顿时开怀大笑:“容淑啊容淑!你还真把天上的摇钱树给朕挖来了!你真是朕的福星!” 殿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郡主竟有这等本事?” “管他真本事假本事,能把皇上哄得这么开心,就是厉害!” 外邦使臣更是炸开了锅: “难道这位容淑郡主,真有神明保佑?” “大乾有这样的郡主,难怪能成天下第一富国!” “三公主的百寿图虽好,跟郡主这神仙寿礼比,差得太远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飘进三公主耳朵里,她手里的糕点被捏得粉碎,碎屑从指缝里漏出来。 又是楚云容! 怎么处处压她一头,怎么她就这么可恨! 没人知道,卷轴上的字是用特殊墨汁写的,白雾里掺了能让墨汁显形的药。 更没人知道,林州下雨不是什么神仙庇佑,是楚云容靠着重生前的记忆。 上一世,皇帝寿宴这天,林州也是这样天降甘露,众人都说是皇帝勤政,得神仙眷顾。 而这一世,她不过是借了这天意,把神仙庇佑的名头,悄悄换成了自己。 谢祁钰的目光扫过殿内的漠北使臣,忽然顿住。 人群里竟藏着一张熟悉的脸,他没想到这人也敢来。 那人察觉到谢祁钰的视线,慌忙低下头,试图掩去身形。 谢祁钰猛地将手中的瓷盘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御林军瞬间拔刀出鞘,戒备地围了上来。 皇帝皱着眉抬手压了压,示意御林军别动:“辰王,何必动怒?” 话音未落,谢祁钰指尖一弹,一片锋利的瓷片直奔漠北使臣身后的那人脖颈! 皇帝更疑惑了。 漠北是战败国,此次来朝一直安分守己,谢祁钰为何突然发难? 可下一秒,那人身形一闪,竟稳稳躲过了瓷片! 漠北使臣猛地站起身,用愤怒掩饰慌乱,高声质问道:“我漠北已与大乾签订和平盟约,朝贡,地界半点未少!” “辰王此举,是想破坏两国和平吗?” 谢祁钰冷眸如刀,直直盯着使臣身后的人:“这话,该问漠北二皇子萧望舒!” “既然来了京城,何必藏在小厮堆里?” 话音落,一个身影从使臣身后走了出来。 萧望舒虽穿着粗布小厮服,却难掩周身的矜贵气度,他抬眸扫过殿内,声音清晰:“本王进京,是为寻妻。” “当年大乾送三公主和亲,本王与她恩爱有加,可后来皇上却将她接回。” “今日混入大殿,本想远远看她一眼,却发现殿上的三公主,竟是个冒牌货!” “什么?”殿内瞬间炸开了锅,大臣们面面相觑: “这不可能!皇上怎会认不出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三公主回来后相貌未变,我们这些老臣都认得,绝不可能是假的!” “定是漠北二皇子故意找茬!” 可此刻的三公主,早已慌得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攥着裙摆,指节泛白。 皇帝的脸也沉得能滴出水。 当年他舍不得送亲女儿去和亲,找了个婢女替嫁,却没料到萧望舒竟敢在大朝会上当众发难! 外邦使臣也窃窃私语起来: “当年三公主和亲可是天下皆知,若这是假的,真公主在哪?” “难不成当年大乾送的就是替身?这也太欺辱漠北了!” 三公主慌乱地看向皇帝和德妃,眼底满是求助。 萧望舒却步步紧逼,目光锁着她:“当年和亲,皇上与本王只见过一面,认不出本王情有可原。” “可你我同床共枕数年,方才本王看了你那么久,你却一直回避,连本王都认不出,这又怎么说?” 这话像惊雷,炸得三公主浑身发抖。 她强撑着怒声反驳:“你我早已一别两宽!本宫是大乾公主,怎会在父皇寿宴上与你演什么久别重逢?” “当年在漠北,你百般折磨本宫,若不是漠北战败,父皇怎会接本宫回来?本宫不想与你相认,有何不对!” 皇帝冷着脸帮腔,“漠北二皇子,今日是朕的寿宴,你若想闹事,便是与大乾为敌!” “本王只求一个交代,当年我娶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三公主?”萧望舒寸步不让。 楚云容坐在一旁,执扇轻摇,眼底满是看戏的笑意。 三公主见状,心一横,当年替嫁的婢女早就被她灭口,死无对证! 她扬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本宫是冒牌货,有什么证据?拿不出来,就是污蔑大乾公主!” 第66章 皇上开恩! 萧望舒冷笑一声,抬手挥了挥。 殿外立刻走进来十个孩子,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身高也相差无几。 他指着孩子们,对三公主道:“你说认不出本王是想恩断义绝,那你与本王育有一子。” “你倒是说说,这里面哪个是你的孩子?” 这话一出,三公主瞬间僵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 她根本没跟萧望舒生过孩子,怎么可能认得出?! 三公主的目光在十个孩子脸上慌乱地扫来扫去,又急着看向德妃和皇帝,可那两人却匆匆避开她的视线。 他们压根没见过萧望舒的孩子,哪能帮她分辨? 三公主手心的汗浸湿手帕,心一点点往下沉。 时间一秒秒过去,她始终僵在原地,没敢动一下。 萧望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嘲讽:“三公主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 “这才分别不到一年,就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殿内的夫人们立刻交头接耳,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三公主身上: “只要选出孩子,就能证明自己去和亲过,怎么迟迟不动?” “该不会是怕孩子影响自己日后婚嫁吧?” “不对啊!漠北二皇子就这一个孩子,怎会留在大乾?难道三公主根本没去和亲!” 最后一句话像炸雷,让皇帝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他的一世英名,难道要毁在今天? 三公主被逼得没办法,心一横,随便指了个孩子,硬着头皮道:“是他!他是我的孩儿!” 可她话音刚落,另一个孩子就扑进萧望舒怀里,哭喊道:“父王!她不是我娘亲!” “你说过到了大乾就能见到娘亲的,骗人!” 殿内彻底炸开了锅。 “三公主真选错了?” “看来和亲的事果然有猫腻!是三公主自己的主意,还是……” 后半句话没人敢说,却都看向了皇帝。 漠北使臣们站起来,怒视着皇帝:“大乾皇帝这是戏耍我国!” “送个假公主和亲,难不成其他和亲公主也是假的?” 这话瞬间点燃了火药桶,百越,楼兰的使臣也跟着起身,脸色铁青:“难道我国娶的也是假公主?这是公然羞辱我们!” 三公主还想挣扎,死死抱着自己选的孩子:“是你们陷害我!” “这就是我的孩子!哪有母亲认不出自己孩子的?你们是故意做局!” 只要咬定是漠北挑事,或许还能蒙混过关。 “是吗?”萧望舒冷笑一声,语气冰冷,“生过孩子和没生过孩子的妇人,身子不一样。” “三公主要逼本王让人给你验身吗?” 三公主瞬间噤声,脸色惨白。 验身? 传出去她还有何颜面? 更怕验出她根本没生过孩子,那一切就彻底完了! 她强撑着喊道:“这里是大乾!凭什么听你的!” “那就请大乾给我国一个交代!” 萧望舒寸步不让。 “本王不管当年嫁我的是不是真公主,只要你们把我的王妃还回来!” 三公主浑身冷汗。 替嫁的婢女早就被她杀了,怎么还? 殿内众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三公主铁定没去漠北和亲。 皇帝感觉无数道目光像钢针一样扎在背上,心里飞快盘算。 护着三公主,自己会落个欺瞒邦国,欺瞒百姓,沽名钓誉的骂名。 舍了三公主,虽心疼,却能保住名声。 更何况,上回三公主还背叛过他…… 几番权衡,皇帝咬牙冷下脸,厉声质问三公主:“当年究竟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去和亲?” 三公主浑身一颤,瞬间明白皇帝要让她背锅! 她脸上没了血色,泪水汹涌而出,却知道这是唯一的活路。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声音带着哭腔:“父皇……儿臣没去和亲……儿臣怕苦,半路就逃了……” “什么?!”全场哗然。 “原来她是贪生怕死之辈!之前还以为她有大义,愿意去和亲!” “那去和亲的假公主呢?” 萧望舒猛地站起来,怒吼道:“那本王的王妃呢?!” 若不是身边的使臣死死拉住,他早冲上去打三公主了。 “我……我不知道……”三公主吓得浑身发抖。 德妃见状,连忙扑过来抱住三公主,哭着辩解:“那个假公主回来时就已经死了!” “许是路途遥远,婢女照顾不周……” “胡说!我王妃身体康健,怎会因舟车劳顿而死?!”萧望舒气得双目赤红,又被使臣按回座位。 皇帝深吸一口气,知道只能牺牲三公主来安抚漠北。 他沉声道:“三公主欺君罔上,败坏邦交,杖责三十!” 三公主听到杖责三十,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这三十板子下去,她至少一个月起不了床! 她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父皇开恩!求父皇开恩啊!” 德妃也跟着跪下,哭求道:“皇上!三公主一向娇生惯养,这三十板子她受不住啊!” “求您从轻发落!” 皇帝眼中闪过几丝不忍,但环视众人,他知道如果这一次自己不重罚三公主会难以服众。 “皇上!求皇上开恩啊,三公主是您的亲女儿,这三十板子打下去…” “正是因为他是朕的亲女儿,所以朕才要严惩于她!”皇帝大声怒喝道。 此时保住自己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挥了挥手,侍卫便将三公主拖了下去。 在场的大臣立刻高呼:“皇上圣明!” 皇帝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可心却在滴血。 德妃的脸色也极其不好,原本她是打算在大朝会大赦天下,这一天提出免了侯夫人的死罪的。 现在她也知道这话是说不出口了。 有了这个结果,萧望舒虽然心中不甘,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宫女们端上来一道又一道的菜。 顿时,整个大殿都弥漫着菜香味。 这些都是外国使臣没有见过的菜。 而本国的大臣也抬了抬下巴,直了直腰板,这些是百香楼的菜,他们吃过。 现在看着外国使臣好奇又惊讶的目光,有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德妃气结心头,也没有心情吃,看着这些菜品只冷冷道:“也不知这大朝会的膳食是如何安排的,竟不用宫中的厨子去民间找些不入流的厨子来做菜。” 各国的使臣尝到第一口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第67章齐王何时多了个女儿? “这菜绝了!” 楼兰使臣筷子都没放下,率先拍案称赞。 “活这么大从没尝过这滋味,莫不是食神亲自下厨了?” “大乾果然藏龙卧虎!”百越使臣舀着菜,眼睛亮得惊人,“连御厨的手艺,都甩我们那儿几条街!” 漠北使臣早按捺不住,夹起一筷子送进嘴。 那鲜味儿直窜天灵盖,他差点把舌头都咽下去,忙不迭给萧望舒布菜:“王爷您快尝!这味道,简直能把魂勾走!” 萧望舒却冷着一张脸,指尖捏着玉筷泛白。 他早知道王妃回大乾凶多吉少。 可真听到死讯,心口还是像堵了块冰。 本没心思动筷,可瞧着满殿人吃得眉飞色舞,终究还是夹了一块。 入口的瞬间,鲜汁在舌尖炸开。 连日压在心底的阴霾,竟吹散了许多,悄悄淡了些。 楚云容望着众人的反应,唇角勾出一抹浅笑。 皇帝更是笑得眼角堆起褶。 他就爱这众星捧月的滋味,刚要抬手让楚云容起身说几句,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爽朗大笑。 “皇上!臣日夜兼程,还是来晚了!” 话音未落,虎背熊腰的齐王已大步进来,身边还跟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 他先躬身行礼:“臣祝皇上寿比南山!” 说着,便让人抬上一只玉貔貅,“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齐王有心了。”皇帝笑着摆手,目光却落在那女子身上。 齐王立刻推了推身边人:“还不快拜见你皇伯父?” 女子屈膝行礼,声音柔婉:“侄女拜见皇伯父。” 皇帝眉头一皱:“齐王何时多了个女儿?” 齐王叹了口气,眼底似有惋惜:“皇兄忘了?” “当年我在江南失散的女儿,名唤倾依,前些日子才找回来。” 皇帝一怔,随即抚掌笑道:“那可要好好恭喜齐王,寻回爱女了!” 这话刚落,殿下心照不宣的议论声便悄悄响了起来。 “齐王啥时候有这么大的女儿了?我怎么从没听过?” “嗨,你忘了?齐王至今没娶妻,可没娶妻不代表没风流韵事啊!”另一位大臣道。 “也是,以齐王的身份,在外头有个私生女,也不算稀奇。” 楚云容的目光却紧紧锁在谢倾依身上。 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像带着钩子,在自己身上来回扫动。 那眼神里藏着的恶意,几乎要透过面纱溢出来。 可谢倾依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脸上蒙着层薄纱,头上还罩着帷帽,连半点眉眼都看不清。 楚云容皱着眉,心里忍不住猜测。 难道她是…… 直到皇帝挥手示意众人落座,谢倾依才慢悠悠开口,语气刻意装得温柔婉转。 “方才在殿外,我遇到个人,他说自己是容淑郡主的夫君。” “郡主今日在这儿风光无限,哪能让自己夫君在外头孤零零受委屈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楚云容,笑意里藏着算计: “这么热闹的场面,该让郡主的夫君也进来瞧瞧,郡主才能安心不是吗?” 听到这声音,楚云容心里的疑虑瞬间消散。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是她想多了,谢倾依根本不是那个人。 话刚说完,陆今安就从殿外走了进来。 镇西侯府早被抄了,陆今安身上的衣裳是拼凑着洗干净的,可多日挑粪的馊臭味,如影随形,一进殿就散了开来。 他眼神怨毒地盯着楚云容,声音又尖又利:“楚云容!你在这儿享尽荣华,家里的事是半点不管了!” 楚云容抬眼,纤手捏着扇子轻轻挡在鼻尖,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狼狈成了这副模样。 陆今安最恨人嫌他身上的味儿,楚云容这动作入烙铁,烙得他心口疼,揪心地疼! 他忍不住想,凭什么楚云容还能光鲜亮丽在众人面前亮眼!凭什么他跌落泥潭。 好恨,该在大殿上发光发热的应该是他陆今安才对。 楚云容该跌入泥潭的!他就这么阴暗地想着。 他指着楚云容破口大骂:“你敢嫌弃我?我变成这样,全是你害的!” “是你偷了皇上的私库,反过来冤枉我!你还害我妹妹流放,害我娘下狱!” “你这毒妇,凭什么高坐大殿,听这些人吹捧!” 朝中大臣早把前因后果摸得清楚,此刻都抱着胳膊,冷眼看着陆今安撒泼。 可那些外邦使臣不知情,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这郡主看着体面,竟是不懂得相夫教子的?” “连丈夫挑粪都嫌弃,还害小姑流放,婆母下狱,也太狠了吧?” “女子嫁了人,就该夫唱妇随,哪能这么折腾婆家?” 议论声越来越大,皇帝的脸也一寸寸沉了下去,黑得能滴出水来。 可陆今安正沉浸在控诉的快感里,半点没察觉,还想接着骂。 “陆今安!”皇帝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压不住的怒火,“你是故意来搅朕的寿宴?” 陆今安这才慌了,跪下去,声音却还硬撑着:“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只是来训诫自己的妻子罢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无忧猛地拍在桌案上,霍然起身,柳眉倒竖:“哪来的臭蛆!敢爬到皇上的寿宴上乱拱?门口的守卫是瞎了眼吗!” 她声音又亮又利,震得殿内瞬间静了半拍。 “你们镇西侯府欺负郡主在先,自食恶果在后,如今还敢闹上大殿丢人。” “我看是脸和屁股长反了,把脸埋裤裆里不见人,才养出你这不知羞的东西!” 这些天跟着楚云容,她早把春水那套骂人的话学了个十足。 本就火爆的性子,添了这武器更是如虎添翼,此刻在大殿上一吐为快,只觉得浑身舒畅。 话音刚落,邵阳词也缓缓起身,语气激动却字字清晰:“容淑郡主是功勋之后,可镇西侯府贪图她的嫁妆,还逼她同意兼祧两房。” “那日郡主不从,陆世子竟在金銮殿上把她打得半死,幸得皇上明察秋毫,才护住郡主。” “至于陆世子你” “你母亲为让你当世子,亲手杀了继子。你自己偷盗国库,就连你女儿,都敢下毒谋害老师!” 各国使臣都竖起耳朵吃瓜。 邵阳词继续道。 第68章辰王出手了 “一家子全部都是心思恶毒之人。还敢来攀咬郡主!” 他目光如炬,扫向陆今安:“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是冤枉了你?” “李无忧!”刑部尚书猛地瞪向女儿,语气带着几分斥责,“大殿之上怎敢放肆?还不快坐下!” 可他身旁的夫人却一把拉住李无忧,故意拔高了声音: “我的儿!就算这都是实话,也不能这么直愣愣说出来啊,多少给陆世子留点面子!” 这话看似劝和,实则把陆今安恶人先告状的形象钉得更死。 刑部尚书忍着嘴角的笑意,对着皇帝躬身行礼:“小女无状,还请皇上宽恕。” 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女儿,就是这般嫉恶如仇,英勇无比! 紧接着,吏部尚书也慢悠悠站起来,对着自家儿子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说话太直,没个分寸。” 说罢,也对着皇帝拱手:“小儿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看着臭烘烘的陆今安上来讨骂,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他怕的就是陆今安这一番话,让使臣误会自己看重的容淑郡主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从而影响自己的声誉。 殿内的贵女公子们见此,也纷纷起身帮腔。 户部尚书家的公子瞥了眼陆今安,话里带刺:“当初皇上征兵抗敌,陆世子不知怎的,突然就病倒了……” 至于怎么病的,咱们可就说不清了。 他话没说完,另一位公子立刻接话,语气满是嘲讽:“不过现在也挺好,世子不能上战场建功,能在粪坑里发光发热,也算另一种本事了!”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陆今安的脸瞬间红得像烧熟的烙铁,又烫又胀。 想发火却找不着对象,只能攥着拳头。 就在这时,楚云容缓缓起身,声音清亮,压过了殿内的笑声:“各位今日品尝的菜肴,都出自我朝百香楼。” 话音落,兰香和秋霞立刻展开一幅长长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字。楚云容继续道: “不妨告诉各位,百香楼已与朝廷达成合作,每月净收入,会分给朝廷两成。” “什么?!”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有使臣盯着卷轴上的数字,满脸震惊:“一个月两成就有二十亿两?这数额……莫不是造假?” “可你瞧这记录,连每日的流水都写得清清楚楚,倒不像是假的……” “说起来,方才一路走来,大乾的街道繁华,皇宫更是雕梁画栋,连地砖都是白玉铺就,这般富庶,有这样的产业也不奇怪啊!” “若是百香楼能开到我国,那岂不是多了一座金山?” 使臣们交头接耳,眼里满是羡慕嫉妒。 本朝的大臣们也议论纷纷:“郡主突然提百香楼,难道是要把经营权卖给这些使臣?” “和上次一样,只卖经营权?”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楚云容身上。 谢祁钰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欣赏浓得化不开。 楚云容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开口:“此次我要卖的,依旧是百香楼的经营权。不过,收入只需分给大乾一成。”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我要的,不是黄金白银。” “什么?” “不要金银,那要什么?” 殿内再次掀起议论声。 德妃坐在席间,看向楚云容的眼底,瞬间淬满了冰冷的寒光。 二皇子谢涟风也抬起头,嘴角挂着虚假的笑意,可眼底的恨意却藏都藏不住。 他猛地开口,话语带刺:“郡主这话未免好笑!” “做生意讲究等价交换,不要黄金白银,难不成要一堆破铜烂铁?” “这般故弄玄虚,怕是没真心想做生意吧?” 楚云容循声望去,目光正好对上谢涟风那淬了毒的眼神。 二皇子谢涟风本就是德妃所出,和三公主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交换未必非要金银。” 楚云容瞥他一眼,语气毫不留情。 “二皇子见识浅陋,不如先闭紧嘴,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她话音一转,声音陡然清亮:“我要的,是各位邦国打开通商口岸,与大乾互通有无!” “让我大乾的商人,能光明正大地去各国做生意!” 这话一落地,殿内瞬间像炸了锅! “互通有无?这倒是个好主意!大乾国力强,百姓富,跟他们合作,咱们稳赚不亏啊!” “可……万一他们的商人里混进奸细怎么办?” “话虽如此,可那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眼前,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使臣们交头接耳,吵得不可开交。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摩挲着玉扳指,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楚云容之前说要在大朝会上给他大赚一笔,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原本还以为,这小姑娘顶多照搬上次卖经营权的法子,没成想,她竟能想出“互通有无”这步妙棋! 这可比一次性卖经营权赚的钱,多太多了! 这时,漠北使臣率先站起身,沉声道:“互通有无并非不可,但为防奸细混入,我提议先设个试行期。” “半年内,只允许十位大乾商人来我国经商,如何?” 他话音刚落,其他使臣立刻附和:“不错!先试半年,若是可行,咱们再正式签契约!” 皇帝一听,脸色顿时沉了沉。 试行期? 万一这些人偷偷抄了百香楼的方子,半年后翻脸不认账,那他岂不是亏大发了? 谢涟风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嘲讽:“楚云容,你瞧瞧你想的好法子!” “各国使臣都有顾虑,根本行不通!” “一个法子行不通,再想便是。” 楚云容冷着脸,嘲笑道。 “只有蠢猪才会觉得,一条路走不通,就彻底没了办法。” “你!”谢涟风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想到自己妹妹没少在楚云容手里吃瘪,更是火上浇油。 “我可是皇子!你竟敢这般跟我说话!” “我又没点名道姓。”楚云容斜睨着他,眼神像看傻子,“难道二皇子殿下,这就急着承认自己是蠢猪?” 谢涟风气得咬牙,刚要开口反驳,谢祁钰却捻起一颗花生米,指尖轻轻一弹。 花生米精准砸在他嘴唇上! 第69章办好这件事就和离! 谢涟风只觉嘴唇一麻,瞬间肿起老高,疼得他张着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聒噪。”谢祁钰淡淡吐出两个字,眼神冷冷。 楚云容没再理会疼得龇牙咧嘴的谢涟风,转向使臣们,语气从容:“漠北使臣的提议,我觉得极好,半年试行期,可行。” “不过,百香楼需由我亲自选出理事人,前往各国打理。” “经营期间,所有税费交给当地邦国,而开通百香楼的邦国,只需每月将百香楼收入的一成,上缴大乾即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各位觉得,这样的条件如何?” 使臣们沉默片刻,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虽不能直接拿到百香楼,可这半年,正好能摸清百香楼的真实收入,免得被骗!” “我觉得可行!郡主这般坦坦荡荡,连试行期都愿意接,想来百香楼的账本没造假!” “对,就按这个条件来!” 皇帝见双方谈妥,立刻挥了挥手。 几个太监快步上前,搬来几张桌子,上面铺着早已备好的试行期契约。 漠北使臣第一个走上前,大笔一挥签下名字。 百越,楼兰的使臣紧随其后,纷纷落笔。 一张张签好的契约被送到皇帝手中,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前来贺寿的邦国全签了! 这往后,得有多少银子流进国库? 他已经看到,自己开创了前无古人的盛世,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不会成为千古一帝吧? 这么想着,他看向楚云容的目光,越发柔和。 若是楚云容是他的皇子,该多好! 若是她是皇子,他定无条件偏向她! 皇帝的目光扫过座下的皇子公主,越看越失望。 除了平庸,还是平庸! 三公主画技再好,脑子却蠢,竟被镇西侯府挑唆着背叛。 他最宠的谢涟风,功课倒是不用他担心,但是也并不是出色得鹤立鸡群。 满殿皇子公主,竟没一个能比得上楚云容! 这时,楚云容拿着最后一张契约,亲自递到皇帝面前。 俯身时眼底带着笑意:“皇上,您看臣做得怎么样?” “极好。”皇帝惜字如金,端着架子,语气却难掩满意。 “那皇上,还想不想再多赚些钱?”楚云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讨喜的小狐狸。 座下的皇子公主们,早感受到了皇帝方才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此刻见皇帝对楚云容这般和颜悦色,嫉妒得心口发疼,却又不敢作声。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问道:“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楚云容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俏皮:“那就要看皇上准备了什么奖励啦!” 皇帝闻言朗声大笑,语气里满是纵容:“你这丫头,胆子倒大,竟敢这样跟朕讨好处。” “臣虽一心为皇上效力,可也不能白干活不是?”楚云容笑意盈盈地接话,姿态从容坦荡。 熟稔得好像只是在跟家中长辈说话一般。 底下的皇子公主们看得目瞪口呆,活像见了鬼。 四公主凑在一旁小声嘀咕:“父皇何时对谁这般慈眉善目过?这还是我们认识的父皇吗?” 五公主攥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嫉妒得声音发紧:“父皇对我们向来严厉,哪有过半分好脸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楚云容才是父皇亲女儿!她倒是会争宠显眼!贱人!” 六皇子叹气摇头,眼神复杂:“容淑郡主这般能力,父皇瞧她的样子,若她托生成皇子,怕是连江山都要给她了。” 六皇子平日里中规中矩,知道自己比不上二皇子,无缘皇位,可看到出楚云容受宠,心里还是不舒服得很。 他一个皇子,竟然输给一个郡主。 七公主谢怜香望着楚云容的方向,眼底藏着一丝崇拜:“她随手就能给父皇送金山银山,父皇哪能不疼?” “依我看,咱们还是顾好自己,别跟她斗了” “连父皇最疼的三皇姐都斗不过她,跟她为敌,怕是要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七皇妹这话真是好笑!” 五公主立刻讥讽出声,眼神轻蔑。 “她不过是个郡主,我们可是金枝玉叶的皇子公主,你倒先唱衰起自己人了?” “可别拉着我们跟你这个灾星一起自降身份。” 她话锋一转,不怀好意地扫过谢怜香。 “怎么,难道你也想像那些公子贵女一样,把她奉若神明,挤破头去参加她的马球会?” 话音落,周围的皇子公主们都捂着嘴低笑起来,目光里的嘲弄毫不掩饰。 谢怜香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再说话。 谁都知道,她生母本是个宫女,被皇帝宠幸后便弃之不顾,生她时难产而死。 这些年,她先是被嬷嬷带大,五岁才被低位分的卢才人收养。 卢才人后来得宠晋位,却又突然暴毙。 自那以后,她又成了没人管的孤女。 宫里人都嫌她克母,连皇帝都对她避之不及,其他皇子公主更是没给过她好脸色。 如今成年了,却还是没分到自己的府邸,显然是皇帝已经忘记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了。 这边议论间,皇帝已挑着眉看向楚云容,指尖摩挲着手里厚厚的合约,笑容越发真切:“说吧,你想要什么?” “臣想与陆世子和离。” 楚云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底下炸开了锅。 “和离?郡主竟提出这种要求,也太过分了!” “大乾开国至今,就没女子和离的先例,她这是要违逆祖制?” “皇上之前都拒了她好几次,她怎么还敢提?真当皇上宠她就没边了?” “呵,恃宠而骄。” 皇帝指尖轻叩桌面,沉吟着开口:“和离之事,大乾从未有过先例,按规矩,朕确实不能答应。” 众人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五公主更是压低声音吐槽:“她还真以为自己能恃宠而骄?” “敢提这种违背祖宗的事,简直自不量力!” “就是!”四公主冷笑附和,满眼等着看好戏,“你们猜,一会父皇会不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不远处,之前被楚云容怼过的谢涟风也抬了头,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他倒要看看,这次楚云容怎么下台。 第70章朕准了! 谁料皇帝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掷地有声:“可像陆世子这般,既觊觎妻子嫁妆,偷拿不成还敢染指国库的败类,更是前所未有! “朕准了!” 准了? 准了二字如同惊雷,在众人脑海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脸上写满活见了鬼的震惊,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五公主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在发颤:“父皇!和离是违逆祖制的大事,您怎么能……” 楚云容要的就是这当众许诺的效果,他勾唇一笑,语气锐利:“皇上金口玉言,已然许诺的事,公主是想让皇上失信于众吗?” 五公主张了张嘴,还想辩驳,可迎上皇帝骤然沉下来的脸色,话头瞬间卡在喉咙里,只能悻悻地坐回去。 她攥着帕子,转头和其他公主窃窃私语,语气满是不甘: “就她楚云容?还能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来?” “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弄巧成拙!” 四公主冷笑附和,满眼不屑:“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本宫才不屑与这种人为伍。等她把事情办得一塌糊涂,刚刚某个替她说话的人,脸怕是要被打肿了吧?” 话音落,其他公主立刻捂着嘴低笑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瞟向七公主,有人故意扬高声音:“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克死亲娘又克死养母,没娘教没娘养的灾星吧?” 谢怜香垂着头,指尖死死掐着衣角,一声不吭。 这样的嘲讽,她早就听习惯了。 转眼到了下午,赵齐肆官员引着各国使臣前往东香阁。 这阁楼本是皇宫里不起眼的去处,此刻却满室生辉。 四面墙上挂满了绣品与字画,绣品针脚细密,竟能做到两面图案不同,颜色各异。 字画里的猛虎双目炯炯。 东边展桌上,玉雕温润剔透,木雕纹理精巧,骨雕栩栩如生,每一件都堪称绝品。 西边展桌上,各式暗器与机关盒暗藏玄机,让人看得心惊又好奇。 而阁楼正中央,摆着一只瓷瓶,瓷身白得像落满初雪,釉色均匀得不见一丝瑕疵,在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大乾果然人才济济!这双面绣的手艺,放眼天下也难寻第二家!”一位使臣忍不住惊叹,伸手想碰又怕弄坏。 “还有这幅虎图!刚刚进门时我竟被唬住了,还以为阁里真圈了只猛虎!”漠北使臣摸着下巴,眼神里满是惊艳。 百越使臣立刻接话,指着画旁的题字:“画得好,字更妙!这笔力遒劲有力,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漠北使臣点头附和:“先前三公主的作品已让我们大开眼界,可这幅画,竟比三公主的还要精妙几分!” “这世上能有这般画技的,怕也只有三公主了吧?”百越使臣喃喃道。 他见过最好的画,便是三公主所作,若真有旁人比她厉害,为何不在寿宴上展露锋芒? 大家都认定这一幅画是三公主所画的。 众人的目光很快又聚到中央的白瓷瓶上,有人忍不住叹道:“竟能将瓷烧得这般洁白无瑕,美得像件稀世珍宝!” “这天下,怕是独此一份了!” 赵齐肆官员看着使臣们惊叹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各位使臣有所不知,这些作品,全是我朝各家贵女,公子闲暇时的消遣之作。” “什么?!” 使臣们惊得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些东西,竟只是贵女公子们打发时间做的?在我们邦国,连最顶尖的能工巧匠都未必能做出来啊!” 赵齐肆官员笑着摆手,继续说道:“各位手中都有二十枚木牌,若看中哪件作品,便可将木牌悬挂在其下。” “若是木牌用尽,也可凭二十两银钱再购。” 更妙的是,所有作品都未署名,全凭真材实料说话。 这般公平,倒让使臣们越发期待,想看看究竟是谁,能做出这满阁的奇珍。 楚云容这边,皇帝,皇后与众官员已被引至裙楼。 这楼阁是皇宫特有的景致,三栋两层小楼呈半包围状,中间围出一片开阔空地。 此刻空地上摆满桌椅,各地富商早已齐聚在此,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入口。 待楚云容一出现,富商们瞬间沸腾起来,喧哗声差点掀翻屋顶。 陈富商挤到前排,高声问道:“郡主!这次又给咱们带什么好机会来了?” 楚云容抬手虚按,不过一个动作,喧闹的场地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她唇角微扬,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不知各位,对与其他邦国通商,有没有兴趣?” “与外邦通商?!” 这话如同火星落进油锅,富商们瞬间炸了锅! 陈富商眼睛亮得像淬了光。 他在大乾的生意早已做到顶,再难拓展,可外邦是全新的天地啊! 大乾的好东西往那边送,简直是把金山银山往自己怀里搬! 楚云容扬了扬手中的银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此次已与十二个邦国签订通商契约,每个邦国仅限十人入场,共一百二十个名额。” “另外,百香楼还设有十二个理事人名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现在,先拍漠北通商通行权!” “起拍价一亿两!” “轰!”这话一出,富商们瞬间举起手,喊价声此起彼伏: “一亿五千万两!”陈富商率先加价,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 “两亿两!我出两亿!”另一旁的王富商不甘示弱,声音都在发颤。 “两亿四千万两!” 阁楼上,皇帝与众大臣看着这疯狂的场面,额角都冒了汗。 一位大臣低声感叹:“郡主的法子真是野!” “换作以往,定是精挑细选富商通商,哪会这般直接拍卖?” “既得了长久收益,又能立刻收进现银,高!实在是高!” 皇帝望着楼下从容掌控局面的楚云容,眼底满是欣赏。 这孩子,果然从不让人失望。 几番竞价下来,漠北通行权最终以五亿两成交! 李富商捧着拍到的银牌,跟捧着稀世珍宝似的,对着身边人炫耀:“瞧见没?” “这新市场就是热粥,早进去就能把好资源攥在手里,晚了可就只能喝残羹冷炙了!” 坐在齐王身边的女子,手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 第71章 容淑郡主接旨 没拍到的富商们又妒又急,嘴上却不肯服软: “有什么好得意的?明日还有百香楼理事人名额呢!” 林富商冷笑一声:“谁是最后赢家还不一定,别高兴得太早!” 李富商摩挲着银牌,语气得意:“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接下来的通行权拍卖更疯狂,最后一张竟拍到了二十亿两! 这一场下来,光通商权就赚了三百亿两,百香楼理事名额还没开拍,国库已然充盈。 楚云容抬手压下喧闹,高声道:“剩下的十二张百香楼理事牌,明日再拍。” “另外,明日还有一场盛会各国使臣都会到场,我已与皇上商议好,邀请各位一同去看马球赛,逛东香阁展览!” “什么?!” 富商们瞬间狂喜!他们盼着大朝会,本就为了捞好处。 没想到竟能跟着使臣一同参加圣上的寿宴活动!” “士农工商,商人向来排在最末,那些官员瞧不起他们,贵族更瞧不上他们,如今能得此殊荣,简直是天大的体面! 在场富商心里跟明镜似的。 能让他们踏入皇家寿宴,定然是楚云容的主意。 但嘴上仍齐齐躬身,高声喊道:“谢皇上!皇上洪福齐天,为国为民,宅心仁厚,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刚落,楚云容便示意手下抬着一只沉甸甸的大木箱上了阁楼。 皇帝听着底下的吹捧,正捋着胡子笑得开怀,这满耳的奉承,比听戏还悦耳。 大臣们先前只听见楼下喊价热闹,没细算总数,此刻见木箱打开,一沓沓银票整齐码放,堆得像座小山,个个都看直了眼。 户部尚书更是惊得失声:“这,这也太多了!” 御史大夫捋着胡子,满脸赞叹:“楚家侄女就是厉害!不愧是荣国公的女儿!” 自从楚云容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他这御史大夫的日子也跟着水涨船高。 满朝官员不是巴结就是讨好,都想托他求楚云容带自己挣钱。 皇帝却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较真:“什么楚家侄女?当年荣国公在世时,可是与朕称兄道弟的!” 众人赶紧移开目光,心里暗自腹诽。 皇上啥时候这么在意名分了? 先前不还一再和稀泥,给郡主使绊子吗? 御史大夫却得了胆子,梗着脖子反驳:“皇上这话可不对!” “当年荣国公上朝下朝,哪次不是先找我同行?郡主的娘亲,更是与我家夫人手帕交!” “论亲近,我与楚家可不输皇上!” 这话一出,满殿大臣都替他捏了把汗。 御史这是疯了? 竟敢跟皇上掰扯这个! 就在众人以为皇帝要发火时,皇帝却忽然笑了,摆了摆手:“朕不与你置气。” 他转头看向楚云容,眼里带着点小试探:“容淑,你说说,是朕与你父亲感情好,还是御史与你家感情好?” 楚云容嘴角抽了抽。 这是什么离谱问题? 他赶紧岔开话题:“皇上还是先清点清点,这里头到底有多少银票吧?别耽误了正事。” 御史大夫却叉着腰,骄傲地仰起头。 他笃定,楚家侄女这是怕他得罪皇上,故意转移话题护着他! 皇帝心里却有点闷闷的:楚云容忠诚是忠诚,可在这种比亲近的事上,怎么就不懂顺着他说呢? 他压下这点小情绪,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明日各国要进行才艺博弈,自然是让这些富商入局对赌。” 楚云容语气平静。 “东香阁的展品投票,马球赛的胜负,都要三日后才揭晓,有的是让他们投钱的机会。” 皇帝点了点头,越想越觉得有理。 等挥退众人,李公公轻声上前:“皇上,二皇子求见。” 皇帝抬手:“让他进来。” 谢涟风快步走入,跪在地上:“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 皇帝将楚云容递来的计划折子合上,放在一边,淡淡问道。 “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 谢涟风抬头,眼神里满是急切:“父皇!楚云容终究不姓谢,不过是个外臣!” “儿臣想为父皇分忧,他不过是仗着郡主身份,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套路,竟让那些商人乖乖投钱。” 他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若是父皇将这差事交给儿臣,儿臣定能办得更好!” “儿臣是皇子,代表的可是父皇您啊!” “父皇,您觉得呢?” 皇帝指尖转动的玉笔,他抬眼扫过阶下的谢涟风,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你?” 谢涟风心头一跳父皇没直接回绝,便是有戏! 他立刻上前半步,腰杆挺得笔直:“儿臣饱读诗书,论才干,绝不会输于容淑郡主!” “呵。”皇帝一声冷笑,将眼睛在奏折上扫过,“你读的那点书,够不够看懂奏折还两说。” 谢涟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耳尖涨得发红。 皇帝却忽然收了冷意,指节抵着眉心思索。 谢涟风也到了封王的年纪,自己本就属意他做太子。 若能让他接下楚云容的差事,借着现成的功绩拉拢朝臣,再好不过。 何况楚云容早已把框架搭好,连细则都递上来了。 谢涟风只需照着做,便是头猪也能办得漂亮。 他终是松了口,声音沉了几分:“别让朕失望。” “儿臣遵旨!”谢涟风狂喜得几乎失态,猛地抬头时眼底亮得惊人,“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命!” 出了御书房,谢涟风脚步都飘了,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低声暗骂:“楚云容,你再有本事又如何?” “终究是个女人,是个外臣!今日起,你就是本皇子的垫脚石!” 廊下早等着德妃,见他出来,立刻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皇儿,这事你一定要办好!” “只要办好了,你表姨才有活路啊!” 谢涟风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满是笃定:“母妃放心,儿臣是父皇最宠的儿子,定不会让您和父皇失望。” 夜渐深,一道圣旨敲开了郡主府的大门。 宣旨的李公公捧着圣旨站在院中,声音尖细清亮:“容淑郡主接旨——!”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2章这球我不打了 楚云容一袭素衣走出正厅,屈膝行礼时,只听李公公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淑郡主掌大朝会事宜,夙夜操劳,朕念其辛劳,恐伤康健,着令郡主卸职归府静养。” “今命二皇子谢涟风接掌此职,诸司速交文书印信,不得迁延。钦此!” 圣旨落地的瞬间,楚云容指尖微顿,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抬手接过:“臣,接旨谢恩。” 李公公看着她平静的脸,嘴唇动了动,终究只叹了口气:“郡主,别往心里去。” “这事……奴才稍后会在皇上面前为您多进言。” “有什么可难过的?”楚云容忽然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皇上的安排极好,这些日子我本就乏了,正好歇一歇。” 可李公公还是听出话里的冷意,想必郡主心底早已冷透。 卸磨杀驴,还想让她做谢涟风的垫脚石? 皇帝,你也配? 李公公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好再多说,躬身退了出去。 他刚走,春水就气得跳了起来,声音都发颤:“这皇上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凭什么让郡主给二皇子那个废物当垫脚石?” “那家伙连吃饭都要丫鬟扶碗,哪配接大朝会的差事!” “嘘!”秋霞急忙捂住她的嘴,脸色发白,“小心祸从口出!” 春水冷哼着挣开,气得直捶地面:“我就是不服!郡主为了大朝会,熬了多少个通宵?” “把事情办得有多好,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 “现在倒好,成了二皇子摘现成的果子!”她越说越气,一跺脚,“可恨!实在可恨!” 一直没说话的兰香抬眼看向楚云容,轻声问:“郡主,真要把大朝会拱手让给他?” 楚云容忽然笑了,指尖捏着圣旨的边角轻轻一扬:“让,怎么不让?皇上圣旨都下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况且这些日子,我们赚的钱也够多了。” “正好收拾收拾,看看二皇子,能把我这艘船,开到哪条沟里去。” 话音落,她随手将圣旨丢在桌上,发出轻响。 兰香心头一凛。 她跟在郡主身边最久,她最清楚,郡主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才是真的动了怒。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秋霞和春水对视一眼,瞬间没了声音。 秦嬷嬷和王嬷嬷也摇着头叹气。 皇上这一次,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次日清晨,郡主府的庭院里飘着烤肉的焦香与茶香。 楚云容斜倚在软榻上,一手捏着串着嫩肉的银签,一手端着青瓷茶盏,清凉的秋风拂过衣摆,惬意得连眼皮都懒得抬。 外头的纷扰,与她半分无关。 而皇宫马球场内,早已是人声鼎沸。 看台上宾客满座,马球场上,各家贵女公子策马扬鞭。 每一次进球都引得观众席爆发出阵阵叫好。 各家夫人探着身子,目光紧紧锁在自家儿女身上,恨不能替他们拔得头筹。 唯有刑部尚书夫人蹙着眉,目光扫过一处空位,疑惑开口:“奇怪,今日容淑郡主怎么没来?” 旁边的户部尚书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惊觉原本该是楚云容坐的位置空空如也,当即拔高了声音:“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马球赛本就是郡主牵头办的。” “她缺席算怎么回事?也太不负责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御史夫人立刻反驳,语气带着维护,“楚家侄女向来稳妥,定是有急事绊住了,绝不会无故失约。” 这话虽得了众人附和,可看台上的气氛却冷了下来。 原本的热闹劲儿散了大半,夫人们脸上的笑容淡了,眼底都多了几分不安。 马球赛的主心骨没来,这后续还能顺利吗? 有几位夫人按捺不住,小声嘀咕起来:“就算有事,好歹让人传个话啊,这直接撒手不管,也太说不过去了。” “就是,郡主这次做得实在不妥。” 五公主坐在前排,听见这话,当即摇着团扇,语气带着几分得意的嘲讽:“我早说过楚云容不靠谱,你们偏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看台角落的富商们,比官家夫人们更急。 他们盯着空位,脸色凝重,楚云容没来,那她承诺的那场拍卖还能开始吗? 他们来这儿,可不是只为了看马球消遣,是冲着挣钱的机会来的! 此刻见主事儿的人缺席,谁也不愿再掏银子买木牌。 总不能钱没赚到,就先花了一堆吧? 一个个紧紧攥着钱袋,眼底满是担忧。 他们比谁都清楚,能带着他们发财的只有楚云容。 倒不觉得是她故意甩手,只猜她定是出了什么事。 终于,第一场马球赛结束。 贵女公子们策马离场,小厮婢女们立刻涌上去,递丝帕的递丝帕,端水的端水。 李无忧刚翻身下马,目光第一时间就扫向楚云容的位置,大嗓门一喊:“楚姐姐呢?怎么没看见她?”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那处空位。 众人面面相觑。 是啊,郡主怎么不在? 就在这时,谢涟风大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扬声说道:“诸位不必找了,从今日起,郡主的所有事宜,都由本皇子接手!” 他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接下来就能像楚云容那样,被众人追捧。 可他的话音刚落,邵阳词突然皱着眉,一把扯下挂在自己名字下的木牌,惊声叫道:“不对啊!” “今日来的富商和使臣比昨日还多,怎么我的木牌就这么几块?”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水中,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看向自家名字下的木牌。 可不是嘛! 往日一场下来,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的木牌,今日最多的也才一百两。 更多人的名下只有寥寥一两块,甚至还有人一块都没有! 原本对马球赛的期待,瞬间变成了熊熊怒火。 李无忧气得直接把马球杆往地上一摔,怒吼道:“好啊!你们竟然把楚姐姐踢出局了?这球我不打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3章 马球赛吹了 邵阳词反应极快,眼底瞬间凝了寒,冷嗤一声:“武竞赛是楚姐呕心沥血办起来的!” “二皇子倒会捡现成,别人辛辛苦苦种出的果子,你伸伸手就想摘?”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马球杆砸在地上,发出闷响,震得周围人都顿了顿。 “这球我不打了!后头的射箭,比剑,我也绝不沾!” “你!”谢涟风胸口猛地起伏,强压着怒意才沉声道,“我乃皇子!既已报名,谁敢退赛?” 李无忧当即冷笑,声音清亮得在场人都听得见:“当初我们加入时,楚姐姐明明白白说了,不想打,随时能退。” “皇上当时就坐在上头,二皇子这是想让皇上食言?你逼不了我们!” 这话戳中了要害。 若楚郡主在,他们绝不会走,这也是皇帝当初同意的缘由。 谢涟风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却还端着皇子架子,硬邦邦道:“要走便走!你算什么?有的是人想替!” 李无忧当即攥紧了拳,就要冲上去,邵阳词急忙拉住她,压低声音:“他是皇子,别落人口实。” 李无忧死死憋住火,转头对着在场的公子贵女们朗声道:“有骨气,念良知的,这马球就打不下去!” “若不是郡主,我们在家至今还是猫嫌狗厌的废物!” “是郡主给了我们机会,能用自己的手挣钱,吃的,用的,全是自己挣来的,我们这辈子没这么痛快过!” 她红着眼眶攥紧拳:“可今日郡主被踢出局,这武竞赛,我不奉陪了!” “我也不打了!没郡主,挣这钱还有什么意思?” “之前木牌堆得像山一样,现在就剩几块,在这丢人现眼不如走!” “武竞赛本就是郡主为我们争来的,没她,谁还待在这?” 一把把马球杆被扔在地上,公子贵女们甩着袖子,愤然退出了马球场。 谢涟风气得直跳脚,指着众人怒吼:“你们竟敢如此造次!” 场边的夫人们早已听明白前因后果,刑部尚书夫人气得狠狠拍了下大腿:“郡主为这武竞赛操碎了心,凭什么把她踢出去?” “罢了!这样的赛,咱们不参加了,家里也不缺那几两银子!” 御史夫人掏出手帕抹着眼泪,声音发颤:“楚家侄女耗了多少心力才办成这武竞赛,如今竟被这么对待,她得多寒心啊……” 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更是跺着脚叹气:“好端端的武竞赛,怎么突然换了二皇子?这不是把郡主当垫脚石踩吗!” 自家儿女都走了,夫人们哪里还坐得住? 一个个起身离席,马球场瞬间就冷清了一半。 那些富商见世家子弟都散了,也跟着起身。 没了郡主撑场面,这赛还有什么看头? 邦国的使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只从只言片语里听出“马球打不下去了”,也摸不着头脑地跟着散了。 风卷着草屑掠过空荡荡的马球场,只剩谢涟风和几个侍卫僵在原地。 他盯着满地的马球杆,脸色铁青。 他明明没改任何规则,怎么所有人都走了? 武竞赛要是真黄了,他怎么跟父皇交代? 昨日他还拍着胸脯保证,定能比楚云容办得更出彩,可眼下呢? 那些公子贵女竟一个个甩袖子不干,把烂摊子全扔给他! 可这还不是最糟的。 没过多久,一叠厚厚的讨债信就跟雪片似的,堆进了二皇子府。 谢涟风一把扯开封皮,扫了几眼,当场差点背过气去:“楚云容当初让这些人来参赛,竟承诺了一场保底一千两?!” “就这鬼样子,一场下来连一千两的零头都凑不齐,我哪来的钱给他们填窟窿?” 他气得把信纸摔在地上,“况且他们都跑了,还好意思来要钱?!” 一旁的五公主捡起信纸,轻飘飘道:“皇兄,这承诺又不是你许的,直接让楚云容出钱不就完了?” 谢涟风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瞬间开了窍,连忙夸道:“还是皇妹聪明!这些破事本就与我无关,要掏钱也该是楚云容掏!” 当天下午,郡主府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谢涟风拎着那堆讨债信,大摇大摆闯进来,全倒在楚云容面前的桌案上。 楚云容手中的团扇慢悠悠晃着,抬眼时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二皇子如今该忙着主持武竞赛才是,怎么有空来我这冷清地方闲逛?” “少装蒜!你故意给我留了个大坑!” 谢涟风上前一步,一脚踹翻了楚云容脚边的炭炉,火星子溅了一地。 “你承诺给他们一人一场一千两保底,这钱必须你出!” “二皇子殿下!动口不动手!”秦嬷嬷立刻挡在楚云容身前,声音发沉。 楚云容却神色未变,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圣旨展开:“看好了,如今我已被踢出武竞赛,后续所有事都归二皇子管,与我半分无关。” 她顿了顿,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语气里满是嘲讽:“再说,什么叫我给你挖坑?” “我出局难道是我能预料的?当初我敢许一千两保底,是有把握让他们挣得更多。”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二皇子都办不到?” “你敢嘲讽我?!”谢涟风气得手指关节咯吱作响。 可楚云容的话像根刺,扎得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喊:“承诺是你许的,就该你兑现!” “二皇子非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 楚云容收起折扇,指尖夹着一张讨债信,慢悠悠道。 “大不了,我把这些信连同圣旨一起送到皇上面前,你猜,皇上会让谁来还这个钱?” 谢涟风的脸色变了。 他来找楚云容,本就是想让她填了这个窟窿,好在父皇面前蒙混过关。 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他把郡主踢出局,父皇要是逼楚云容赔钱,岂不是让天下人骂皇室不讲理? 父皇最看重的就是名声,绝不可能这么做! 可这么大一笔钱,他自己根本拿不出来! “我命令你,必须把钱补上!否则……” “否则怎样?”楚云容直接打断他,眼神里的笑意冷了几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4章 二皇子想造反? “否则,就把你下狱!” 谢涟风色厉内荏地指着她,右手猛地抬起。 “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给我押下去!” 话音刚落,几个穿禁卫军服饰的人就从门外冲了进来,伸手就要去抓楚云容。 可就在这时,屋顶突然传来破风声。 几道黑影凌空跃下,手中长刀出鞘,呛啷一声立在楚云容面前,寒光直逼禁卫军。是督察卫! 楚云容缓缓扬起下巴,一步一步朝谢涟风逼近,声音冷得像冰:“二皇子,方才你说,要抓谁?” 谢涟风以为带了禁卫军就稳赢,却忘了。 楚云容的背后,站着整个督察卫。 谢涟风盯着督察卫亮出来的刀,喉结狠狠滚了滚。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祁钰竟会派督察卫贴身护着楚云容! 可他还硬撑着皇子架子,色厉内荏地吼:“我是皇子!你们敢对我亮刀,是想造反吗?!” 一道黑影从屋檐上跃下,稳稳落在谢涟风面前。 追风面无表情地站着,声音冷得像冰:“先皇赐督察卫于王爷时,只说过不可对皇上亮刀,没说过不可对皇子亮刀。” 楚云容适时上前一步,眼底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笑意:“哦?原来二皇子早就把自己当皇帝了?” “可当今皇上还身体康健呢,二皇子这是迫不及待想继位了?” 这顶谋逆的帽子一扣,谢涟风瞬间慌了神,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怎么反倒被楚云容反将一军?! “你,你们等着!”谢涟风撂下一句狠话,甩着袖子带着禁卫军,灰溜溜地跑了。 等人走后,追风才试探着问:“郡主,此事……” “散布出去。”楚云容淡淡道。 追风又躬身道:“王爷请您即刻去辰王府一叙。” 辰王府的廊下,日光正好落在石桌上的棋盘上。 谢祁钰捻着一颗黑子,听见开门声的瞬间,指尖猛地发力,黑子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朝楚云容面门飞去! 楚云容脚步微错,身子像柳絮般轻轻一侧,黑子砸进身后的树干里,竟硬生生嵌出一个深坑。 “王爷这是何意?”楚云容皱起眉,语气里带了几分愠怒。 谢祁钰没答,指尖一甩,又是五颗棋子飞射而出,落点全是要害! 可楚云容依旧从容,脚下轻点地面,身影飘忽间尽数躲开。 末了还伸手一抄,接住最后一颗棋子,反手就朝谢祁钰掷去! 谢祁钰眼神一凛,抬脚踹向石桌,连人带椅往后滑出数尺。 只听一声巨响,那颗玉棋子竟将坚硬的金刚石棋盘,砸得四分五裂! “你果然会武功。”谢祁钰看着满地碎片,忽然笑了。 他认识楚云容这么久,竟不知她藏着这般本事。 先前寒影禀报时,他还觉得惊讶。 可转念一想,老荣国公是大前第一武将,荣国公虽是文官,却也跟着上过战场。 楚云容出身这样的武将世家,会武功本就正常,只是没想到,竟厉害到这种地步。 楚云容心头一沉。 她露馅了! 重生一世,她一直告诫自己要步步谨慎,可不知何时,竟对谢祁钰放下了防备,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不过是跟着祖父和父亲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只能勉强自保罢了。”楚云容别过脸,语气有些不自然。 谢祁钰指着那碎成渣的棋盘,笑得更浓了:“上好的金刚石,你一颗玉棋子就能砸裂。” ”你跟本王说,这叫三脚猫功夫?” 楚云容抿紧唇,知道再狡辩只会越描越黑,索性转身就要走。 而躲在廊柱后的寒影和追风,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追风悄悄拧了把自己的大腿,压低声音:“你只说郡主武功了得,没说这么了得啊!” “那金刚石,咱们得拿斧头才能劈开!” “她的武功,恐怕与王爷不相上下。”寒影凝望着楚云容的背影,沉声补充,“那日我见她出手,只当她与我们水平相当,今日才知,她远在我们之上。” 同一时间,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赵齐肆捧着东香阁这两日的木牌统计册,小心翼翼递上前。 虽说比彻底停摆的武竞赛强些,可跟首日比,仍是断崖式下跌。 皇帝扫了一眼册子,摔在地上,目光像刀子似的剜向冷汗直流的谢涟风:“这就是你跟朕拍胸脯保证的办得漂亮?” 马球场那边早已断了收入。 公子贵女全走了,连参赛的人都没了,谈何营收? 东香阁虽还摆着那些人的作品,可富商们没了兴致捧场,收入也拦腰砍半。 底下大臣们挤在一处,谁也不敢吭声,眼底却藏着看好戏的光。 先前他们确实觉得楚云容一介女流,未必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场面,可楚云容的本事就摆在那,早已让他们心服口服。 可谢涟风倒好,仗着皇子身份,把人家的心血当垫脚石抢,他们怎能服? 更怕哪天自己熬出点功绩,也被这般抢走,心底早替楚云容抱不平。 谢涟风抹了把额角的汗,慌忙辩解:“父皇,并非儿臣不想办好,实在是那些公子贵女太过目无尊卑!” 他话锋一转,试图甩锅。 “父皇平日里太过仁慈,他们如今竟敢这般放肆!” 皇帝的脸瞬间沉得像锅底:“所以,你是在怪朕?” “儿臣不敢!” 谢涟风低下头,心脏跳得像擂鼓,却仍不死心。 “是楚云容在背后鼓动他们罢赛!她这是故意跟父皇您作对啊!” “您快下旨,逼他们必须回来参赛,这样才能挽回损失!” 皇帝一声冷笑,目光扫过底下的大臣。 谢涟风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他给这个机会,本是想让谢涟风拉拢人心,可这蠢货竟想靠圣旨强逼? 先不说圣旨一下,皇室名声会臭到什么地步,就算那些人被迫回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付,赛事还有半分看头? 更别说,这么做只会让满朝大臣彻底跟谢涟风,跟他离心! 一方砚台狠狠砸在谢涟风脚边,墨汁溅了他满袍。 谢涟风吓得立刻跪下:“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 第75章 给楚姐找麻烦的都不好过,包括皇 他下意识认错,可皇帝看着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火气更盛,揉着眉心追问:“你倒说说,你错在哪了?” “儿臣……儿臣……”谢涟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只知道父皇动了怒,就该认错,免去责罚。 皇帝失望地叹了口气,眼底满是痛惜。 这样拎不清的皇子,他如何敢封王,立太子? 又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给他? 就在这时,御史突然站出来,语气诚恳地拱火:“皇上息怒!” “虽说二皇子刚接手就欠了各位公子贵女几万两银子,但至少他是真心想把事情办好的呀!” 他早就憋着火了。 凭什么楚云容辛辛苦苦办起来的事,要让谢涟风坐享其成? 不给他添点堵,难消心头之气! 皇帝猛地瞪大眼睛,仿佛没听清:“谢涟风!” “你再说一遍?挣不到钱也就罢了,你还倒贴出去几万两?!” 谢涟风又惊又怒,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他就是怕被父皇责骂,才把讨债的事死死瞒着,没想到这御史竟当众捅了出来! 可恨!实在可恨! 见御史开了头,刑部尚书立刻跟上,语气沉重:“皇上,也别光怪二皇子了。” “眼下比起欠债,更要紧的是收复民心啊……”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 难道还有比欠债更糟的事? 谢涟风瞬间慌了,他哪不知道刑部尚书想说什么,急忙厉声打断:“刑部尚书!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 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像猎鹰,死死盯着刑部尚书:“什么叫收复民心?说清楚!”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明君名声,向来被百姓称赞,怎么突然要收复民心? 刑部尚书故意顿了顿,一副为难模样:“臣……臣不敢说,还是让二皇子殿下亲口解释吧。” “有什么不敢说的!”皇帝的耐心已到极限,拍着龙椅厉声道,“朕赦你无罪,说!” “是!”刑部尚书躬身应下,声音却故意放得抑扬顿挫,“皇上下旨让二皇子接手武竞赛后,昨日他竟带着禁卫军,一脚踹开了郡主府大门。” “逼楚云容郡主替他偿还欠公子贵女们的参赛保底银。” “郡主说此事已归二皇子负责,该他自负盈亏,二皇子当即就命禁卫军拿人!” 他越说声音越小,眼底却藏着兴奋:“这事儿如今满京城都传遍了,百姓们都在说……说皇上是卸磨杀驴不成,反倒逼驴吐金条呢!” 这话一出,御书房里瞬间安静,紧接着大臣们纷纷帮腔: “皇上,此事虽是二皇子所为,可他带的是禁卫军啊!” “不知情的百姓,哪会分清,只当是皇上您授意的!” “还有!二皇子前些日子还当街辱骂邵二公子和李姑娘,路过的百姓都在议论,说他半点皇子气度都没有,倒像个……像个骂街的泼妇!”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像针似的扎进皇帝耳朵里。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 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下一秒,他猛地抽出墙上挂着的配剑,剑刃寒光直逼谢涟风:“逆子!” “朕给你禁卫军是让你镇场面,不是让你这么败坏朕名声的!今日朕不砍了你,迟早要被你气死!” 谢涟风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臣们连忙冲上去拦,嘴里劝着皇上息怒,心里却个个乐开了花 要不是谢涟风搞砸了武竞赛,他们的儿女哪会没了进项,天天在家唉声叹气? “皇上!二皇子年轻,难免犯糊涂,您消消气啊!” “使不得使不得!这一剑下去,二皇子半条命就没了!” 谢涟风连滚带爬地躲,嘴里哭喊着:“父皇饶命!儿臣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饶命?”皇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把朕的名声,朕的脸面都丢尽了,还想让朕饶你?” 他最在意的名声毁了,次之的钱财也打了水漂,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就在这时,吏部尚书火上浇油。 “皇上息怒,二皇子能力虽……虽稍有不足,但他终究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这话彻底点燃了皇帝的怒火。 亲生儿子竟差到这种地步,他日后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噗嗤一声,剑尖狠狠刺入谢涟风的肩膀。皇帝猛地抽回剑,怒喝:“滚!” 谢涟风疼得脸色惨白,哪里还敢多话,捂着流血的肩膀,狼狈不堪地爬出御书房。 一路上,宫人,侍卫们的目光像无数把小刀,将他仅剩的自尊割得粉碎。 他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是所有皇子里最有望先封王,甚至争太子之位的人,可今日,却落得这般境地! 御书房内,皇帝的目光扫过众臣,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知道,武竞赛如今就是个烂摊子,可他身为一国之君,绝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低声下气去求楚云容回来。 否则,他的威严何在? “你们之中,可有谁能接手武竞赛的烂摊子?”皇帝的声音压着怒火,扫过底下的大臣。 众臣瞬间面面相觑,没人敢应声,反倒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谁都清楚,这武竞赛就是个烫手山芋,楚云容能办好是本事,换了人去,办不好要挨骂,办好了也未必有好下场,傻子才会接! 皇帝攥紧了拳,强行压下拔剑的冲动。 如今已经被传成昏君,可不能再落个暴君的名声。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更沉:“怎么?满朝文武,竟没一个能为朕分忧的?” “难道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上一个容淑郡主?”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大臣们你推我,我推你,依旧没人敢站出来。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满朝文武里,唯有辰王谢祁钰有能力接下这事,还能办得漂亮。 可问题是,辰王早跟楚云容站在一边了。 皇帝把楚云容踢出局,辰王没公开作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见众人还是沉默,皇帝直接点名:“御史,你来说,谁合适?” 第76章王爷是慈父 御史硬着头皮上前,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臣……臣没这个本事。” “不过臣斗胆,觉得辰王爷或许能行。” 皇帝听完,重重叹了口气,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辰王? 他疯了才会把这笼络人心的好机会给谢祁钰! 那谢祁钰本就声望高得扎眼,再接了这差事,岂不是更难制衡? 一旁的刑部尚书赶紧打圆场,语气满是无奈:“皇上,真不是臣等不愿分忧,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话锋一转,又暗暗给众人找台阶,“就算是辰王爷,要想办得比郡主还好,恐怕也不容易。” 可不是嘛! 他们哪有楚云容那本事? 硬接只会砸了自己的脚。 到时候办不好,难不成要像二皇子那样,被皇帝提着剑追得满殿跑? 太狼狈了!就算侥幸办好了,能压过楚云容当初的风头? 更别提万一哪天也被当成垫脚石踢开,那可比做牛做马还惨! 皇帝听得心脏突突直跳,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这事儿怎么就办成了这副烂摊子?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就不该把差事从楚云容手里抢过来,塞给五皇子! 这简直是给自己使了个天大的绊子! 可如今不上不下,才最熬人。 户部尚书瞅着皇帝的脸色,小声提议:“皇上何不将郡主叫回来?” 皇帝斜睨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如今他这名声要是再任由发展,恐怕真要臭不可闻了。 他抬了抬手,李公公立刻俯身过来听令。 皇帝沉吟片刻,道:“朕的库房里有套翡翠头面,再挑几件拿得出手的宝贝,给郡主送去。” “让她来接手武竞赛。” 李公公嘴角微不可察地瘪了下,还是躬身应道:“是。” 转眼到了郡主府,李公公笑得眼睛都眯了,领着两队端着漆盘的婢女往里走。 盘子里摆的全是皇帝私藏的宝贝,金光闪闪晃得人眼晕。 这一路走过来,沿街的百姓官员看得清清楚楚,明摆着是莫大的殊荣! 想必明日里,皇帝要卸磨杀驴,郡主失宠的传言,就能彻底消失了。 “奴才拜见郡主,皇上口谕,让郡主继续接手武竞赛的事。” 楚云容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手里的团扇慢悠悠摇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如今这武竞赛,不是由五皇子接手了吗?” 她语气阴阳怪气。 “五皇子饱读诗书,按理说,该比我办得好上千倍百倍才对,怎么还来寻我?” 她顿了顿,笑意更冷:“李公公回去回禀皇上,我近来身体抱恙,许是前些日子太过劳累,实在接不了这武竞赛。” “这样的大功,还是让五皇子去立吧。” 李公公心里门儿清,没多为难,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春水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郡主,皇上这明摆着是认了您的本事,您怎么不接下这事?” “办好的话,正好打那些人的脸啊!您怎么还往外推?” “这要是让别人立了功,多可惜?这里面可全是您之前的心血!” 王嬷嬷轻轻看了春水一眼,语气平静:“郡主有郡主的打算。” 春水还是不懂,可她知道,王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最懂这些弯弯绕绕。 按皇上那死要面子的性子,若非到了穷途末路,绝不会低头。 如今肯送这么多宝贝来请郡主回去,说明皇上眼下,是非郡主不可了。 “今日闭府,谁来了也不见。” 楚云容悠然躺在躺椅上,团扇轻摇。 一旁的楚辞清则在石桌上练字,墨香伴着微风散开。 他笔尖一顿,抬头望向母亲:“母亲,若是辰王爷来了,也不见吗?” 楚云容想到谢祁钰那张俊得近乎逼人的脸,眉头骤然一跳:“你何时跟他走得这么近?” “就不怕他?” 要知道,辰王的名声在京中能止小儿夜啼,可不是闹着玩的。 楚辞清却弯起嘴角,眼底满是真诚:“王爷人很好的,既温柔又慈爱。” “噗——”楚云容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席上。 王嬷嬷和秦嬷嬷对视一眼,嘴角狠狠抽了抽,强忍着没笑出声。 兰香和秋霞更是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温,温柔?慈爱?”春水直接惊叫出声,手里的茶盏都晃了晃,“小公子您没说错吧?这俩词哪一个跟辰王爷沾边啊?” “就是温柔慈爱呀。”楚辞清认真点头,补充道,“若王爷是父亲,定是个疼孩子的慈父。” 楚云容听得眼前一黑,差点从躺椅上滑下去,咬牙道:“谢祁钰!竟敢把我儿子教歪了,连形容词都用错了!” 她俯身按住儿子的肩,郑重纠正,“辞清你记住,辰王爷绝不是好人,他那是可怕,跟慈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楚辞清乖乖点头,可小声嘀咕的话还是飘进了她耳朵里:“可王爷会教我解难题,还总给我带最爱的枣泥糕……”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却一片死寂。 李公公刚把楚云容的回话说完,皇帝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了一地:“容淑竟敢推了朕的差事? “真是胆大包天!定是朕平日里太过纵容,才让她这般无法无天!” 李公公赶紧退到角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影子。 在场的大臣们谁也不敢吭声。 心里却悄悄给楚云容比了个大拇指,郡主是真勇,连皇上都敢怼! 皇帝深吸几口气,李公公才敢上前,重新递上一杯热茶。 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他的怒火才稍稍压下去几分。 可转念一想,他又犯了难:总不能派禁卫军去郡主府把人押来吧?” 楚家满门忠烈,不是战死就是殉职,楚云容身为遗孤,不仅名声好,还富得流油。” 她是女子,祖训不许为官,早已嫁人更没法许婚。 威逼利诱两条路,竟全走不通! 难道真要他这个九五至尊,低头去哄一个郡主? 那成何体统! “你们谁有办法,能让郡主接下这差事?”皇帝的目光扫过下方的大臣,带着几分催促。 第77章李公公,你敢假传圣旨? 众人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心里都在腹诽。 早干嘛去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 郡主是什么人? 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臣,臣无能!实在不懂如何哄女子……”户部尚书生怕被点到名,话没说完就往人群里缩了缩。 皇帝的目光精准地锁在御史身上:“你与楚家素有交情,你有什么法子?” 御史欲哭无泪,干笑两声:“若皇上肯给郡主封个官,她或许会同意……” “胡闹!”皇帝立刻打断,脸色沉了下来,“女子不可为官,这是祖训!岂能为她破例?” 他又把目光转向刑部尚书:“朕记得,你家女儿与郡主走得近,可能说上话?” 刑部尚书吓得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皇上!臣那女儿跟郡主亲近,全是因为郡主常给她们发零花钱!” “真让她去劝,怕是要被郡主骂回来!” 皇帝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点着,节奏越来越快。 换作旁人,他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赏下去,早就巴巴地凑上来为他分忧了。 可楚云容偏是块油盐不进的硬骨头! 指尖的力度骤然加重,他扫过缩成一团的大臣们,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满朝文武,竟连一个郡主都劝不动?朕养你们何用!”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大臣们一个个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胸口起伏,又一次抬手:“再去跟郡主说!只要她这趟把事办好,朕保证,以后绝不再无故撤她的职!” 李公公额头沁出冷汗,张了张嘴想劝,可对上皇帝铁青的脸,终究没敢多言,躬身退出了大殿。 不过片刻,李公公便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那难看的脸色,不用开口,皇帝也知道又是白费功夫。 “郡,郡主说……”李公公咽了口唾沫,小声回话,“她终究不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以后还是安安稳稳留在郡主府,做个日日拿绣花针的深宅妇女就好。” “还说,官场的事是她之前贪心了,皇上也说了女子不可为官,她就算做再多,史官也不会记一笔,全是白忙活。” “砰!”皇帝猛地一拍御案,案上的奏折都震得跳了跳。 可心里的火气非但没压下去,反倒烧得更旺,烫得他心肺发疼。 楚云容这话戳中了要害! 她若真只以深宅妇女自居,他这个皇帝还真没理由强逼她主理这么大的事! 皇帝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传朕的话,让五皇子亲自去郡主府道歉!” 这话一出,满殿大臣都惊得抬头。 五皇子可是金枝玉叶的皇子啊!皇上竟为了让郡主接手,低头到这个地步? 这还是那个死要面子的皇帝吗? 此时的五皇子府,刚包扎好伤口的五皇子正想眯眼歇会儿,就被李公公硬生生叫醒。 听完圣旨,他腾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李公公,你敢假传圣旨?!” 李公公嘴角抽了抽,苦着脸道:“殿下,咱家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这真是皇上的意思!” “您就去郡主府道个歉,再赔些金银珠宝,这事也就过去了。不然皇上再动怒,后果可就难料了!” “我去给那个贱人赔礼道歉?” 五皇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两声,一甩手道。 “不去!她把我害得这么惨,该是她来给我赔罪才对!” “殿下这是想抗旨?”李公公的语气沉了沉。 五皇子心里一咯噔,总算收敛了些气焰,找了个借口:“我伤还没好,等养好了再去。” 话音刚落,禁军统领便大步走了进来,语气冷硬:“二皇子,还是现在就去吧。” “皇上说了,您若是不愿,属下就得押着您去给郡主道歉。还望殿下别让属下难做,也别让自己难堪。” 五皇子肺都要气炸了,可想到皇帝方才那要吃人的眼神,终究没敢再硬顶,只能愤愤地一甩袖子,不情不愿地起身。 到了郡主府门口,看着那紧闭的朱漆大门,五皇子眼底满是不屑,嗤笑了一声。 他上前两步,忍着怒气亲自敲门。 门内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抱歉,我家郡主今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五皇子心里的火又冒了上来,可一想到皇帝的话,还是硬生生压了下去,咬着牙道:“本……本皇子谢涟风,来给郡主赔不是。” “之前是本皇子莽撞,扰了郡主。” 来来往往的百姓听见这话,都停下脚步往这边看,那些目光像千万根针,扎得五皇子脊背发烫。 他这金贵的皇子,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一个女子低头,自尊简直碎得连渣都不剩! 就在他脸色铁青之际,郡主府的侧门开了。 可出来的不是楚云容,竟是她的丫鬟兰香。 兰香对着五皇子福了福身,语气平淡:“二皇子殿下,请回吧。” “我家郡主这几日身体不适,怕是没办法接下主持武竞赛的差事了。” “这是父皇的命令!”五皇子终于忍不住怒吼。 楚云容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只派个丫鬟来打发他!简直可恶至极! 百姓们凑在远处,压低了声音议论: “你说郡主,莫不是之前被抢了差事,气病了?” “小声点!官场里的事哪是咱们能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 “可话不是这么说啊,朝廷的差事,怎么不叫正经官员来管,偏要逼着郡主一个妇道人家白干活?” 他们虽怕得罪皇子,不敢久留围观,却都放慢脚步从郡主府门口过,那些碎碎念还是飘进了五皇子耳朵里。 先前百姓的目光不过让他如芒在背,可这些实打实的风言风语。 五皇子抬脚就往郡主府大门上踹,一声巨响,他扯着嗓子怒吼:“楚云容!别给脸不要脸!” “多少人抢着要这个机会,你在这矫情给谁看?莫不是要父皇亲自来请你才肯动?!” 这话刚落,春水就从门后走了出来,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讥诮:“二皇子莫要胡搅蛮缠!我方才说了,我家郡主是真病倒了。” “您文韬武略,定能把武竞赛办得人人满意,既如此,何必来为难一个病人?” 第78章 休夫! “难不成满朝文武都办不成的事,要逼着郡主一个妇道人家拖着病体去扛?” “你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跟本皇子叫板!”谢涟风气得指着春水的鼻子骂。 “奴婢哪敢跟殿下叫板?” 春水嬉笑着,语气阴阳怪气。 “实在是我家郡主能力不足,才把差事让给了殿下。想来这几日,殿下没少被皇上表扬吧?” 周围的闲言碎语更密了: “哦?原来是拿郡主当垫脚石啊!” “现在垫不上了,又想把人找回来?” “不对啊,谢涟风从小饱读诗书,夫子都是朝中有名望的,怎么还不如一个郡主?”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谢涟风心里,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最终只能恨恨一甩袖子,狼狈离去。 郡主府的大门又关得严严实实。 御书房里,谢涟风刚灰头土脸地复命,就被皇帝劈头盖脸一顿骂:“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连个女人都哄不好?!” 谢涟风憋屈地低下头,满心不解。 为什么满朝文武,偏就非楚云容不可?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冷声道:“摆驾郡主府!”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臣和谢涟风都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谢涟风急忙上前劝阻:“父皇!您是九五至尊,楚云容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怎能让您亲自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半句不敢再多说。 皇帝前脚刚走,御书房里的大臣们就炸开了锅。 户部尚书咂舌:“皇上还真要去哄郡主?三公主是他亲生女儿,皇上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说真的,我还真想亲眼看看这场面。”有人小声附和。 “你是脑袋不想要了?”刑部尚书冷嗤一声,又道,“再说了,郡主跟三公主能一样吗?你觉得郡主是那种随便一个道歉就能打发的女人?” 这话一出,众人都闭了嘴。 是啊,郡主要的从不是什么虚头巴脑的道歉,而是实打实的利益。 皇帝亲自驾临郡主府的事,没一会儿就传遍了京城。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楚云容没把人拒之门外。 在满朝文武,连皇子都碰了一鼻子灰的情况下,皇帝得了例外,心里竟莫名松了口气。 可刚踏进郡主府门槛,他又回过神来。 自己是九五至尊,怎么会因为一个臣子的例外而窃喜? 这实在不像话! 皇帝踏入郡主府,他沉步落坐座。 楚云容一身月白常服,裙摆轻擦门槛,步态缓而稳。 行至殿中,她身姿微折,声音裹着几分病弱的沙哑,却字字清晰:“皇上恕罪,臣身子违和难支,武竞赛的主持事宜,怕是再难担任。” “容淑!”皇帝猛地向后一靠,御座靠背发出沉闷的声音,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愈发娇纵!有话直说,想要什么?” 见皇帝不绕弯子,楚云容抬眸时,眼底那点虚与委蛇已尽数褪去:“臣想要的,皇上给不了。” “放肆!” 皇帝眼中精光乍现,语气带着睥睨天下的笃定,手掌重重拍在御座扶手上。 “这大乾江山皆归朕管,哪有朕给不了的东西?” 见她仍无松口之意,又缓了语气加码。 “只要你把武竞赛办得妥妥帖帖,无论你要什么,朕都允你。” 楚云容迎上他的目光,沉默片刻才开口:“臣要做一品女官,还要皇上废了女子不可休夫的旧例。这些,皇上也能给?” “嘶——”身后的李公公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郡主的胆子也太大了! 这等颠覆纲常的话,换做任何朝臣说出口,此刻头颅早该落地,血溅金砖了! 皇帝眯起眼,语气冷得像冰:“你的要求太过分!” “满朝文武,多少人熬到白头都摸不到一品官的边,你竟要做一品女官?” “朕已答应你,事成后允你和离,你还想得寸进尺,要天下女子都学你休夫?” “男子可凭女子无德休妻,为何男子无德,女子便不能休夫?” 楚云容抬眼,目光亮得像刃,直刺皇帝心口。 “何况臣如今的职位,皇上说撤就能撤。这次若再接手,功劳再被人抢去,臣又该如何自处?” “朕承诺你,这次绝不动你的职位!” 皇帝脸色彻底沉了,语气里已带了怒意。 楚云容却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几分委屈,听得人心里发毛:“皇上,臣不是三岁孩童。” “若您的承诺作数,上一次,二皇子又怎能轻易抢了臣的差事?” “你敢对朕心存不满?” 皇帝的声音冷得刺骨。 “你当真以为,朕非你不可,当真不敢杀你?” “郡主!使不得啊!” 李公公急得额角冒汗,声音都发颤了,忙上前半步,压低声音劝道。 “快给皇上认个错,这事还有转圜余地!” 楚云容却猛地抬头,径直将脖颈亮在皇帝面前,眼神决绝毫无惧色:“臣不怕死!死了正好去地下与父母兄长团聚!” “可若是皇上逼着臣做旁人的垫脚石,任人抢功受人摆布,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这话像块巨石砸进皇帝心口,他喉结狠狠滚动,竟一时语塞。 看着楚云容这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他心底忽然发慌。 他绝不能让楚云容死。 荣国公府那泼天的财富,落入辰王手中!那可不行。 再说了,楚云容可是他的摇钱树。 皇帝干咳几声,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连坐姿都松了些:“一品女官你做不得,不合祖制。” “朕给你封礼部五品典仪,往后大朝会的事宜,全归你主管。” “至于休夫……朕只许你一人特例。” 见楚云容眼底终于浮出一丝喜色。 皇帝立刻追问,语气里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急切:“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楚云容当即屈膝,行下规整的大礼,声音里欣喜:“臣,谢皇上隆恩!” 她心里门儿清。 这事就像想开窗,先喊着要掀屋顶,旁人自然会退一步,乖乖应下开窗的请求。 她先提极致的要求,皇帝才会觉得五品典仪和独例休夫是让步,心甘情愿应下。 第79章皇上竟然松口了? 皇帝见她松了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甚至暗自庆幸。 还好没真把这丫头逼急了,不然荣国公府的财富落了空,损失可就大了。 圣旨到侯府,楚云容抬靴踹向侯府那扇斑驳的朱门。 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木门晃了三晃。 陆今安攥着半块冷硬的窝头从破屋冲出来,蜡黄的脸一看见楚云容,瞬间拧成了麻花。 他扯着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硬撑着往日世子爷的倨傲,尖声骂道:“你还敢来?如今成了孤家寡人,想求本世子复合?晚了!” 他上前两步,眼底满是贪婪。 “不过念在旧情,你把嫁妆全交出来,帮侯府翻身,本世子或许还能容你回来做个妾!” “呸!” 没等楚云容开口,身后的春水已叉着腰上前,声音脆亮。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也是,现在侯府穷得连镜子都买不起,瞧瞧世子爷饿到眼窝子深陷,裤腰松得能塞个拳头,也配提复合二字?” 春水把世子爷三个字咬得极重。 “我们郡主便是嫁个寻常百姓,也比跟你这窝囊废强!” “你!”陆今安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 指腹触到凹陷的颧骨,粗糙的皮肤,才猛地想起。 抄家后日日喝稀粥,他早没了往日的俊朗,干瘦的身子裹在粗布里,活像个讨饭的乞丐。 再看楚云容,霞光云锦衬得她肤白胜雪,腰间玉佩晃着莹光。 两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底气瞬间泄了,却仍强压着心慌追问:“你到底来做什么?” 楚云容挑眉,从袖中抽出圣旨。 圣旨卷轴一展开,侯府庭院里的风都静了,连枝头的麻雀都不敢吱声。 她声音清冽如冰,一字一句念得掷地有声,轻跳上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淑郡主之夫陆今安,德行有亏,行径可鄙。” “成婚以来,不思夫妻之义,觊觎郡主钱财,心怀贪念,全然不顾夫妻情分与伦理纲常,此等行为,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不、不可能!”陆今安浑身一震,手里的窝头掉在地上。 他猛地想起。 当初谢涟风去抢大朝会的差事,是他出的馊主意! 原以为能断了楚云容的靠山,怎料皇上竟真的允了和离? 若楚云容走了,荣国公府的金山银山,就彻底与他无关了! 他踉跄着后退,脚腕撞到门槛,差点摔个跟头。 “为彰公道,特允容淑郡主休夫之请!” 楚云容的声音继续传来,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他心口。 “自圣旨下达之日起,容淑郡主与陆今安恩断义绝,解除夫妻关系。” “陆今安不得再行纠缠,亦不得染指郡主分毫财物!此后,容淑郡主婚嫁自由,旁人不得干涉非议,钦此!” 楚云容笑了笑,将圣旨递给陆今安:“接旨吧,陆世子。” “休,休夫?” 陆今安的嘴张极大,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 “这世上只有男子休妻,哪有女子休夫的道理?” “你,你竟敢抗逆纲常!” 他想到日后自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双腿一软,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眼神空洞得像个死人。 “爹爹”陆娇婷穿着打补丁的裙子,哭哭啼啼从屋里冲出来。 陆子耀也攥着半本破书跟在后头。 两人一左一右扶住陆今安,陆娇婷红着眼指着楚云容嘶吼:“我们已经这么惨了,你这个毒妇还要赶尽杀绝!你会遭天谴的!” 陆子耀也梗着脖子,眼底满是怨毒,却不敢上前半步:“你等着!等我高中状元,定要奏请皇上,把你打入天牢,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你现在得意,迟早有报应!” 楚云容看着这对不知悔改的兄妹,只觉得可笑。 她勾唇冷笑一声,转身便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们。 踏出侯府门槛的那一刻,她深吸了一口清风。 侯府里潮湿的霉味没了,压抑的怨气散了,扑面而来的阳光暖得让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一世,她终于彻底摆脱了这座泥潭,摆脱了陆今安。 他最后回望一眼如同牢笼的镇西侯府。 上一世被囚于此,惨死血泊的画面瞬间翻涌,刺骨的寒意好像还是昨天。 次日大朝会如期开场。 楚云容归朝复职,还得了个五品典仪的消息一传开,先前暂退的公子贵女们立刻拥回场中。 连早几日抽身的商人也尽数折返,场面上瞬间热闹起来。 马球场更是成了沸腾的焦点。 这群人本就对马球盼得紧,前几日被意外打断时个个憋了满肚子火,如今能重新挥杆,人人都卯足了劲。 马蹄踏得尘土飞扬,球杖挥得虎虎生风,额角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也没人肯喊停。 只听得见球杖碰撞声此起彼伏。 商人们一眼瞅见场中的楚云容,顿时像看到了摇钱树。 手里的木牌几乎是抢着买,生怕慢一步就少赚了先机。 现在郡主回来了,定会有钱可赚,所以个个都敞开钱袋子,尽情消遣。 一旁观礼的外国使臣看得连连点头,忍不住低声议论:“大乾的公子小姐们当真活力十足!你看这马球打得,真是精彩!” “可不是嘛!就是前几日忽然停了,还让我惋惜了好一阵。” “我走南闯北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大朝会!” 阁楼里,皇帝听着这些夸赞,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心里愈发笃定。 把楚云容找回来,真是最明智的决定! 楼下的大臣们也没闲着,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断: “听说楚郡主如今已是五品典仪了?” 礼部尚书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几分自豪:“什么听说,这本就是实情!” “以郡主的本事,别说五品,再高些也担得起!” 御史悄悄瞥了他一眼,心里暗忖。 楚家这侄女,若生为男子,别说五品官,就算坐到我这位置,甚至礼部尚书之位,也绝非难事! 这话他没敢说出口,免得给楚云容招了嫉恨。 刑部尚书听得连连咋舌,倒吸一口凉气:“皇上竟然真的松口了?” 第80章 皇上看看这个吧 “容淑郡主成了大乾头一个女官?这可真是匪夷所思!郡主这能耐,不服不行啊!” 吏部尚书笑着打岔:“这算什么?连休夫的圣旨都下了!” “各位往后可得收敛些,别哪天做了出格事,被自家夫人休了,跟那陆世子一样,成了满朝的笑柄!” 这话一落,众人都笑了,可笑声里藏着几分真真切切的忌惮。 有了楚云容这个先例,谁也不想落得那般下场。 主位上,皇后看着场中发光发热的楚云容,眼底漾开笑意。 皇帝见了,好奇地问:“皇后也这般看好容淑?” “臣妾早跟皇上说过,这事只有容淑能办好。”皇后语气平淡,“不过一个五品官位罢了,给谁不是给?” 皇帝笑着摇头:“女子入朝为官,这辈子也就容淑这一例了。” 皇后没接话,只轻轻瞥了眼身旁的七公主。 七公主立刻起身,轻声道:“父皇,女子入朝为官未必是坏事,若能多些人为父皇分忧,岂不是美事?” 皇帝扫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挥挥手:“女儿家懂什么,别瞎开口。” 七公主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失落。 可刚沉默片刻,就听皇帝忽然问:“你是排行老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七公主身子一僵,心口涌上一阵涩意,却还是规规矩矩回话:“儿臣排行老七,名字是父皇当年赐的,叫怜香。” “老七?”皇帝皱起眉,像是在努力回忆。 他有这么个女儿吗? 愣了片刻,他又看向皇后,语气带着几分随意:“你母妃是卢嫔?” “朕何时给你起了个跟底下奴婢似的名字?” 这话里的羞辱像针一样扎人,七公主死死攥着衣角,把头埋得更低,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一旁的五公主却像是看够了热闹,尖着嗓子阴阳怪气:“父皇,您忘啦?” “她娘原是德妃宫里的一个宫女!也难怪,骨子里带着奴才气,瞧着就上不了台面。” “哦?是这样……”皇帝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想起那克父克母的传言,看向七公主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他故意将七公主和娇生惯养的三公主比了比。 一个穿着半旧的宫装,身形单薄得像阵风就能吹倒,一个珠翠环绕,明艳得像朵牡丹。 这么一看,七公主站在三公主身边,倒真像个伺候人的侍女,半分皇家公主的样子都没有。 这些年七公主在宫里无父无母,若不是皇后念着她可怜,怕她受欺负,特意让她每季亲自去凤仪宫领份例,挑衣裳首饰,她早就被宫里人磋磨得不成样子了。 此刻走投无路,七公主只能怯生生地望向皇后,眼里满是求助。 皇后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五公主,话可不能这么说。” “七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也是你的亲妹妹。” “你说她奴才样,难不成是在暗讽皇上,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让她沾了奴才气?”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五公主心上,再看皇后投来的冷厉眼刀,她顿时没了底气,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谁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当年也是宫女出身? 他这辈子最介意的就是别人提他的出身! 当年醉酒宠幸了一个容貌丑陋的宫女,本就成了他心里的疙瘩。 如今看到七公主,就像看到了当年那段不堪的过往,怎么可能对她有好脸色? 五公主慌了,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绝无此意啊!” 皇帝烦躁地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罢了,起来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五公主站起身,狠狠剜了七公主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 可转念一想,又把目光死死锁在马球场的楚云容身上。 所有的不顺心,好像都因这个女人而起! 此时第一场马球赛刚结束,楚云容被一群公子贵女围着,热闹得像众星捧月。 有人拉着她的袖子撒娇:“楚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天没你,京里都没趣透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没了你撑场子,咱们都快成没头苍蝇了!” “郡主,下午的射箭和比剑我都要去,你可千万别把我漏了!” “恭喜郡主成了大乾第一个女官!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像郡主一样!” 楚云容笑着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先前我答应过大家,每场活动保底一千两银子。” “上一场没让大家赚到,过后你们直接去我府里领,不许推辞。” 众人连忙摆手:“这可不行!又不是郡主您的错,是二皇子搅了局,要讨也该跟他讨,怎么能要您的钱?” “让你们去就去。”楚云容摆了摆手,心里门儿清。 这可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绝不能错过。 接下来的百香楼异国代理拍卖,更是被炒得火热,喊价声此起彼伏,气氛比马球赛还要热烈。 等楚云容陪着皇后,把拍卖所得的银子送到御书房时,却见谢涟风正跪在地上,死死抓着皇帝的龙袍下摆,苦苦哀求。 “父皇!镇西侯战功赫赫,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求您开恩,把侯夫人加入赦免名单吧!” “若是杀了侯夫人,镇西侯必定心寒,到时候得罪了他,可怎么收场啊!”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烦躁地在桌案上轻点,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抬眼看向楚云容,心里打起了算盘。 若是赦免侯夫人,岂不是明摆着打楚云容的脸? 还会得罪舒太妃,舒太妃可是刘家嫡女,而侯夫人不过是刘家庶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刘家势力强大盘根错节,如今刘家掌家的人刘驰峰虽然也是庶子,但是刘家嫡系依旧是势力强大。 可要是不赦免,镇西侯那边没法交代,德妃也定会哭闹不休。 一边是能为他源源不断带来银子的摇钱树。 一边是手握兵权的镇西侯,皇帝左思右想,始终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皇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轻轻推到皇帝面前,语气平静:“皇上,先看看这个吧。” 第81章谢倾依的真实身份 “这是何物?”皇帝指尖捏着信封,满脸疑惑。 皇后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信纸:“皇上打开看看,自然就知道。这可是能解您眼下难题的东西。” 皇帝依言拆信,目光扫过落款时,瞳孔骤然一缩。 这竟是镇西侯陆景渊的亲笔信! 信上字迹刚劲有力,字字句句都透着彻骨的痛: “臣镇西侯陆景渊,叩问皇上圣安。 “陆今平身故一案,真凶乃臣之继妻刘氏!” “今平自降生之日起,臣便视若珍宝,悉心教养,早已内定为侯府世子。未料他竟遭继母毒手,惨死于府中,臣心痛如绞,连日夜不能寐。” “刘氏蛇蝎心肠,罔顾人伦,谋害继子,此等罪行天地难容,既不配留在侯府,更愧对于礼法纲常!” “臣今叩请皇上秉持公道,准臣将刘氏剔出镇西侯府族谱,自此死生不复相见,以正朝纲,以慰今平在天之灵!” “镇西侯陆景渊叩上。” 信末还附着一封休书,将刘氏与侯府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皇帝看完,猛地拍案大笑,眉宇间的愁云一扫而空:“好!好一个镇西侯!传朕旨意,刘氏罪大恶极,三日后午门斩首!” 他最怕的就是手握兵权的镇西侯不满,如今对方不仅不护着刘氏,反倒主动求斩,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笑声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德妃衣衫凌乱地冲进来,跪倒在地。 额头往砖上磕,很快就渗出血迹:“皇上开恩啊!求您饶刘氏一命!” “她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再犯,求皇上开恩啊!” 皇帝脸色瞬间冷若冰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德妃,回你的宫去!这般不顾体面地哭闹,成何体统?你该懂些分寸了!” 德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咽了口带血的唾沫,怨毒的目光先是剜向楚云容,又扫过一旁稳坐的皇后。 这两个女人,毁了刘氏的一切!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很快染透了袖口。 她不敢再求,只能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踉跄着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回楚云容带来的银箱上,打开箱盖,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晕。 他看向楚云容的眼神,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朕先前还担心女子入朝会乱纲纪,如今看来,给你封这个五品官,真是值了!” 这话刚说完,一直僵在一旁的谢涟风突然跳出来,指着楚云容嘶吼:“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笼络人心!天下商贾,官家子弟都围着你转。” “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们瞬间皱紧眉头。 谢涟风这是疯了? 竟把他们都拉下水! 皇帝是什么人?出了名的小气多疑,这话要是听进去了,他们都得跟着遭殃! 更何况,楚云容让他们的儿女赚了钱。 他们自然要护着,否则也太不厚道了。 吏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回怼:“二皇子,你这话就奇怪了!难不成在郡主手底下赚点零花钱,就成了她的人?” “照你这么说,天下人都别赚钱了?” 刑部尚书立刻附和:“就是!郡主食君之禄,本就是皇上的人!” “我们的儿女跟着郡主赚些小钱,四舍五入,不也是为皇上做事?” 御史大夫更是补了致命一刀:“再说了,满朝上下,也就郡主能为皇上赚这么多银子,替皇上分忧。” “你一再诋毁郡主,难不成是不想让皇上手里有钱入账?” 这几句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他脸色缓和了不少,摆摆手道:“今日是大朝会最后一天,朕希望收尾也能有声有色,别落得虎头蛇尾的名声。” 众人齐声应“是”,纷纷退出御书房。 刚出宫门,一道身影突然拦在马车前,谢倾依双手抱胸,眼神阴鸷:“楚郡主真是好本事啊,竟能把镇西侯府搅得翻天覆地,连陆世子的命都搭进去了!” 楚云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绕过她径直上了马车,只留给谢倾依一个冷漠的背影,车帘落下,将所有恶意隔绝在外。 “站住!” 谢倾依厉声喝止,伸手死死攥住楚云容的衣袖,眼底满是怨怼。 “楚云容!你把镇西侯府搅得家破人亡,把你大嫂的一双儿女害得失了依靠,你就没有半分悔过之心吗?” 楚云容抬了抬下巴,眼神冷冽。 身旁的春水立刻会意,抬手就往谢倾依的手背上狠狠一抽。 一声脆响,谢倾依吃痛,本能地松开了手。 “谢姑娘这话倒是可笑!” 春水护在楚云容身前,语气带着讥讽。 “你若真可怜那两个孩子,怎么不自己嫁进侯府照拂?” “莫非是觉得自己金枝玉叶,受不得那孤儿寡母的苦?” 这话像根刺,狠狠扎进谢倾依心里,让她瞬间语塞。 她恼羞成怒,指着春水骂道:“你这丫头倒会伶牙俐齿!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这条没规矩的狗插嘴?” “就算我是条狗,也护主!”春水寸步不让,“你平白无故指责我家主子,就算我是狗,也得扑上去咬你几口,替主子讨个公道!” “无冤无仇?呵!” 谢倾依冷笑,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怎么可能无冤无仇! 她死死盯着楚云容,撂下一句狠话:“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便悻悻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楚云容和春水登上马车后,春水还忍不住朝谢倾依的车影瞪了一眼:“真是莫名其妙!” “我们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凭什么对咱们满是火药味?” “分明是吃饱了撑的!” 楚云容手中轻摇折扇,眸光微沉:“我们未必与她无冤无仇。” “你没发现吗?她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恐怕……是咱们的老相识。” 春水皱紧眉头,猛地反应过来:“郡主的意思是,她是……” 楚云容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没想到她的真实身份竟是如此。” “按理说,她的出身不算低,就算嫁进镇西侯府,都算是低嫁了。” “那她为何要伪装成五品小官的女儿?”春水不解。 第82章 萧望舒的王妃 “要么是她自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么……是她背后的齐王有图谋。” 春水一点就通,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侯府里,一定有齐王想要却不敢明着要的东西!” 楚云容笑着抬手,轻轻点了点春水的脑袋:“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马车没有回郡主府,而是往城外驶去。 楚云容下车伸了个懒腰,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只觉得心旷神怡。 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比熏香舒服多了。 春水指着不远处的湖泊,眼睛发亮:“郡主!您看这湖!要是晚上来这儿烧烤,肯定惬意得很!” “湖里的鱼看着就鲜活,烤着吃一定特别香!” 楚云容看了她一眼,笑得了然:“是觉得夏露在府里闷得慌,想让她也出来透透气吧?” 春水被戳中心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夏露性格怯懦,平时也不敢出门……我就是想让她也玩玩。” “你的主意不错。” 楚云容打断她,语气轻快。 “你现在回去送信,让夏露兰香她们四个,再带上两位嬷嬷,一起到这儿来。” “对了,把辰王也叫上,还有李大姑娘,邵二公子他们。” 春水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用力点头:“郡主!我这就去办!” 刚跑出去几步,又猛地回头,满脸担忧:“奴婢走了,您一个人在这儿……” “放心去吧,我还能丢了不成?” 楚云容摆了摆手,语气笃定。 春水忽然想起追风说过的 “郡主武功不在王爷之下” 顿时放下心来,转身快步跑远了。 楚云容脱下鞋袜,赤着脚踩在河边的鹅卵石上。 冰凉滑腻的触感从脚底传来,让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头顶的蓝天白云走得极慢,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湖水的湿润。 上一世,她困在侯府那四方天地里,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这一世,她成了大乾唯一的女官,写的策论再也不用被陆今安拿去邀功,终于能为自己活一次了。 “若不是靠着我,你能有今天这样的尊荣?” 前世陆今安的嘲讽还在耳畔,可这一世,楚云容的身心早已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她立于湖边正出神,一声巨响,远处一道人影直直坠入澄澈的湖水中,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是想轻生?”念头刚起,楚云容便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深秋的湖水刺骨冰凉,她奋力划水靠近,待看清那人面容时却猛地一怔。 落水者竟是个男人,且眉眼间的轮廓格外眼熟。 直到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腕,楚云容才彻底看清 萧望舒。是漠北二皇子?! 她咬牙将人往岸边拖,湿重的衣袍裹着寒意,却丝毫不敢松懈。 刚把人拖上岸,萧望舒便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湖水顺着他的唇角不断滴落。 他虚弱地抬眼看向楚云容,眼底一片死寂,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死?” 楚云容拧着衣角的水,语气冷了几分。 “你若死在大乾境内,这笔账我们大乾可担待不起。” 她心中早已升起怒意,萧望舒若是真死在这儿,礼部首当其冲要被问责,届时麻烦只会源源不断。 萧望舒却突然冷笑,眼底翻涌着悲恸:“担待不起?那我的王妃死在你们大乾,你们就说得清吗?” “你是在为王妃殉情?”楚云容皱紧眉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 萧望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低沉得近乎呢喃:“其实我早知道,她不是真的公主。” “她的举止神态,哪有半分金枝玉叶的样子?我早就猜到,她只是个替嫁的奴婢。” “可我从没见过那样温柔的人。” 他的眼神软了几分,带着回忆的暖意。 “我把真相压了下来,与她恩爱两不疑。她曾跟我说,最喜欢这城外的湖,说这里的水像漠北的天空。” 话锋陡然一转,萧望舒的声音染上哽咽:“那日大乾派人来接她,她抓着我的手哭,说回去必死无疑。” “我答应过要救她,可父皇不准我出兵,我偏要去!” “原本一路势如破竹,偏偏辰王挡住了我的去路……” “在辰王出兵之前,你的王妃就已经死了。”楚云容忍不住开口,替谢祁钰辩驳。 萧望舒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一声苦涩的笑:“我起初恨死了辰王,可后来才知道,他在入京那天,就已经没了性命。” 他抬起手,指尖指向眼前的湖水,声音里满是绝望。 “这几天我四处打听她的下落,直到昨天才知道,她的尸体,被丢进了这冷冰冰的湖里……本王要去找她。” 话音落下,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直直倒在岸边的鹅卵石上,望着天空大口喘气。 “你倒是自私。”楚云容看着他,语气平静。 萧望舒猛地转头,眼中带着怒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与你王妃有个孩子,不是吗?” 楚云容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你若是死了,那孩子岂不是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如今他唯一的依靠,就是你这个父王,你却要丢下他,独自去找你的王妃?” “你王妃在地下能瞑目?” 她说得面不改色,手心却早已攥紧。 绝不能让萧望舒死在这里。 听到孩子二字,萧望舒眼中的怒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沉寂。 他盯着天空,久久没有说话,秋风卷着落叶落在他湿透的衣襟上,最终才低哑地开口。 “你说得对……我与她的孩子,我怎么能放弃?” 他转头看向楚云容,眼底多了几分真切的欣赏:“容淑郡主果然与众不同,难怪京中公子贵女都愿与你相交。” 稍作停顿,他又好奇地问道,“只是郡主不在城中,怎么会来这城外湖边?” 话音刚落,一道清冽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第83章 楚云容凭什么对他那么上心 楚云容回头,只见谢祁钰足尖轻点地面,落在她身边。 不等她开口,他已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仔细地裹在她肩头。 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冰凉的脖颈,眉头瞬间皱起:“都入秋了,还敢往湖里跳?小心冻出病来。” 说完,他抬眼看向远处树影下的寒影,只递去一个眼神。 寒影立刻会意,悄然退入林中。 寒影抬手拍了拍追风的肩,二人动作迅速地拾来枯枝,不多时便在地上生起一团篝火。 谢祁钰攥着楚云容的手腕,将人轻轻按在火堆旁:“坐着烤干,别乱动。” 谢祁钰回头,目光落在仍瘫坐在鹅卵石上的萧望舒身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转头问楚云容:“他怎么会在这儿?” 谢祁钰心里暗自嘀咕。 萧望舒那张脸妖冶得过分,可不能让楚云容跟他多接触。 “他落水了,我救的。” 楚云容笑着解释,又转头冲萧望舒扬声喊。 “水里凉,不过来烤烤火?” 谢祁钰喉间动了动,心里满是不爽。 这火是他属下生的,凭什么给萧望舒用? 而且云容凭什么对这男人这么上心?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盯着篝火出神。 萧望舒对上谢祁钰那几乎要吃人般的眼神,本想拒绝。 可深秋的寒意顺着湿透的衣袍往骨头里钻,脚却不听使唤地朝火堆挪去。 楚云容见状悄悄松了口气。 愿意过来烤火,看来是没那么想死了。 若是就这么湿着身子走回城里,保准得染风寒,万一再出点意外死在京城,那麻烦可就大了。 可谢祁钰见她松气的模样,心里更堵了。 他朝追风和寒影递了个眼神,二人立刻会意,躬身道:“属下去河里抓几条鱼来。” 说着便快步往湖边走去。 不多时,谢祁钰已熟练地将鱼开膛去鳞,架在火上翻烤。 油脂滴落在火焰上,滋滋作响,浓郁的鱼香很快弥漫开来。 他把烤得金黄的鱼递到楚云容面前:“吃吧。” 楚云容接过,咬了一口,外酥里嫩,不由得眼睛一亮:“王爷竟还会这手艺?烤得真不错!” “嗯。” 谢祁钰面无表情地点头,耳尖却悄悄泛红。 身后的追风和寒影对视一眼,暗自腹诽。 王爷这要是长了尾巴,怕是早摇上天了! 那嘴角压得比什么都紧,偏偏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谢祁钰似是察觉到二人的目光,回头扫了一眼。 方才还带着几分嬉皮笑脸的两人,瞬间绷直了身子,恢复成冷冰冰的模样。 寒影立刻开口:“王爷,那边山上许有野鸡野兔,属下去碰碰运气。” 追风连忙附和:“属下同去!” 谢祁钰挥了挥手,看着二人识趣地离开,目光才重新落回萧望舒身上。 萧望舒却没打算安分,他早看出谢祁钰对楚云容的心思。 想起之前在谢祁钰手里吃的亏,此刻便想故意添点麻烦。 见谢祁钰烤好第二条鱼,萧望舒抢先一步拿起,声音放柔了几分,递到楚云容面前:“多谢郡主方才救命之恩,这条鱼请你吃。” 楚云容正低头啃着谢祁钰给的鱼,抬头见萧望舒递来的鱼,脸上瞬间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这萧望舒又在打什么主意? 谢祁钰在一旁冷哼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这萧望舒有什么好? 值得云容这么惊讶? “郡主?” 萧望舒又把鱼往前递了递,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 “是不愿给萧某一点面子吗?” 楚云容偷偷瞥了眼谢祁钰,见他眼神冷得像要吃人,心里更犯嘀咕。 今天谢祁钰怎么回事? 她又看向萧望舒,想起这人动不动就想跳湖,若是自己不接,保不准他又要往湖里冲。 思及此,楚云容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接过了那条鱼。 谢祁钰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却又怕暴露心思惹楚云容厌烦,只能强压着怒火。 而萧望舒心情舒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谢祁钰吃瘪的样子。 不远处,李无忧和邵阳词恰好路过,远远便瞧见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我去!郡主这魅力也太绝了吧!” 李无忧远远瞧见湖畔景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里满是惊叹。 邵阳词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可这辰王和漠北二皇子,怎么都围着郡主转啊?咱们还过去吗?” 李无忧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怕不是傻?” “你往那边仔细看,王爷身边没带侍卫,督查阁那两位也没跟着。” “郡主身边既没丫鬟,也没嬷嬷。” 他顿了顿,故意卖关子:“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邵阳词还是没懂,追问:“说明他们今天不想带人?” “当然是想独处啊!” 李无忧翻了个白眼。 “咱们现在凑过去,那不是撞枪口上吗?” “你没看见王爷看萧望舒的眼神,都快把人盯出洞了!” 这话一出口,邵阳词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你说得对!” “咱们可别上去凑热闹,免得这火没烧到别人,先把自己燎了!” 两人正想悄咪咪转身溜走,却被楚云容逮了个正着。 “你们俩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 楚云容看见他们,瞬间松了口气。 救星总算来了,总算不用再面对这诡异的气氛。 邵阳词和李无忧身体一僵,缓缓转头,脸上挤出干巴巴的笑:“这,这不是怕打扰王爷和郡主嘛……” 两人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偏偏被发现了! 他们连忙躬身行礼:“参见王爷,参见郡主。” 谢祁钰兴致不高,只淡淡点了点头。 可在邵阳词和李无忧眼里,这点头跟阎王点卯没两样,两人心里直打鼓。 王爷该不会记仇,明天就找个由头抄我们家吧? 第二天,便是东香阁展品结算木牌的日子。 先前放在东香阁的新奇玩意儿,书画,还有那只巨大的瓷瓶,终于要揭晓最终结果。 皇帝兴致勃勃,带着众人前往观看。 此前众人都认定那幅美得不像话的画是三公主所作。 然而… 第84章 这画竟然是她画的! 皇帝特意下旨,将前些天因犯错被打了板子的三公主也放了出来。 三公主一见到楚云容,眼神瞬间变得通红,恨得牙痒痒,活像见了猫的老鼠。 先前的亏,她可还没忘。 很快,记录各个作品木牌数额的奏折被呈到皇帝面前。 那幅《猛虎嗅蔷薇》赫然排在前列,皇帝一想到这是三公主的手笔。 心里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又多了几分,笑着开口:“月儿果然是朕最疼爱的女儿,这画技真是一绝!” 三公主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还以为皇帝在赞她准备的寿礼。 立刻得意地昂起头,躬身谢恩:“谢父皇夸奖!儿臣绝不敢当一绝,这世上画技最好的,还是父皇您啊!” 这话听得皇帝心里舒坦,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女儿,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皇帝笑着翻开下一页,目光却猛地一凝。 《猛虎嗅蔷薇》这幅图后面,跟着的名字竟然是谢怜香! 他皱紧眉头,手指在名字上反复摩挲,又仔细确认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才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七公主谢怜香,眼神里满是诧异。 这个女儿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悄悄练就了这般好的画技,他竟全然不知? 而底下的众人早已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什么?这幅画竟然是七公主画的?” “我之前还以为是三公主的手笔,毕竟三公主之前总说自己擅长丹青……” “七公主也太低调了吧!这么好的画技,竟然藏了这么久!” “你没弄错?”皇帝问道。 楚云容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地开口:“臣核对过多次,奏折绝无差错。” “此次参加东香阁的,除了七公主殿下的《猛虎嗅蔷薇》,还有御史大夫家三姑娘烧制的雪瓷瓶排在第二名,兵部尚书家嫡次女制作的连射十箭弹弩,是第三名。另有……” 她条理清晰地报出一连串名字,可皇帝早已没心思再听。 只盯着奏折上谢怜香三个字,心里震惊不已。 “这大乾真是藏龙卧虎!先前只知三公主丹青一绝,没想到七公主的画技更是出神入化!” “是啊是啊,方才还以为《猛虎嗅蔷薇》是三公主的手笔,现在看来,七公主才是深藏不露啊!”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三公主谢怜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她狠狠剜了七公主一眼,眼底淬着怒意。 谢怜香这贱人,竟把画技藏得这么深,今日故意露出来,不就是为了当众打她的脸吗? 七公主早已察觉到她的目光,却没像从前那样躲闪,反而挺直了脊背。 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就是要在今日一鸣惊人,彻底摆脱过去的卑微。 皇帝看着七公主,眼神里的欣赏浓了几分,语气也比先前温和许多:“香儿,到朕跟前来,让朕好好看看。” “香儿” 这样亲昵的称呼,从前只属于德妃所出的三公主和二皇子。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七公主愣了一下,随即稳步走到御案前,屈膝行礼:“儿臣在,父皇。” “有这样惊人的画技,为何先前一直藏拙?”皇帝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里带着几分不解,也有几分惋惜。 这么好的女儿,他竟忽略了这么多年。 七公主垂着眼,语气不卑不亢:“三姐姐画技本就出众,儿臣这点微末伎俩,怎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惹人笑话。” 她心里却清楚,哪是不敢班门弄斧? 若不藏起画技,以德妃的狭隘和三公主的嫉妒,她恐怕早就在深宫里没了性命。 哪还能活到今日? 皇帝听出了她话里的隐情,却没点破,反而笑出了声:“你有怜月的才,却没她的傲,这般谦逊有礼,倒是难得。” 他越看七公主越满意,暗自懊恼。 先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么个优秀的女儿? 一旁的谢涟风见七公主突然得了宠,心里又酸又妒,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七妹妹是宫女生的,能画出这样惊天动地的画,真是不容易啊。” 他特意加重了宫女生的四个字,眼底满是挑衅。 他最清楚,父皇心里最介意的,就是七公主那卑贱的出身,还有克死亲娘又克死养母的晦气传说。 这话一出口,定能让父皇对七公主的好感荡然无存。 果然,谢涟风那句宫女生的刚落地,殿内的空气瞬间像被冻住一般,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众人纷纷垂下眼,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皇帝的脸色。 连带着三公主都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怒意,等着看七公主被戳中痛处,手足无措的笑话。 可谁都没料到,七公主只是抬了抬眼,唇边勾起一抹轻描淡写的笑,语气平静却字字有力:“正是因为我母亲是宫女,我才更要勤勉自强,不辜负父皇的血脉。” “再说,不管我母亲是谁,我的父皇,都是当今大乾的天子。” 她往前半步,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清亮却不张扬:“我是当今天子的亲生女儿,身上流着与父皇相同的血,与各位皇子公主并无二致。” “往后自然也会以父皇为榜样,学着为大乾,为百姓尽一份力。”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没回避自己的出身,又暗暗抬了皇帝的颜面。 既点明了天子之女的身份,又表了向父皇学习的心意,堵得人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皇帝原本微沉的脸色,听着听着竟渐渐缓和下来,看向七公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这孩子,不仅有才,心智竟也这般沉稳,一句话就将宫女出身扭成了勤勉向父的体面 比那些只会搬弄是非的皇子强多了! 谢涟风站在原地,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半句话。 七公主句句都在说向父皇学习,他若是再挑刺,岂不是连皇帝都一并指责了? 三公主也攥紧了帕子,眼底满是不甘。 她以为七公主会窘迫,会落泪,却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从容,反而让二皇兄成了跳梁小丑! 皇帝眼眸深了深,是啊,亲娘是宫女又如何? 第85章您想想,是多大一笔收入! 他如今也已经当上皇帝,是当今圣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 他又何必介意自己的亲娘只是一个低微的宫女呢? 不管以前兄弟姐妹们如何看不起他,可他身上那一半的血跟他们是一样的呀。 “宫女出身的就是低贱!”谢涟风气昏了头,出口便是这句话,却没发现皇帝的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谢涟风话音刚落,三公主谢怜月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捂住他的嘴,脸上强装出温和的笑意打圆场。 “二皇兄莫要胡说!不管从前如何,七妹妹都是我们的亲妹妹,身上流的是父皇的尊贵血脉。” “况且……宫女出身,也未必就低人一等。”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用眼神示意谢涟风闭嘴。 没看见父皇脸色都沉了吗? 再乱说话,只会引火烧身! 可谢涟风根本没懂她的意思,反而皱着眉扒开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替她不平。 “三妹妹!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抢了你的风头,你还帮她说话?” “像老七这种矫揉造作的人,不欺负你欺负谁?” 三公主急得额头都冒了汗,还想再劝。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龙颜大怒,震得案上的奏折都颤了颤:“放肆!” “宫女难道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你今日倒跟朕说清楚,七公主的母亲,究竟哪里低贱了!” 皇帝的怒吼像惊雷般炸在殿中,谢涟风瞬间僵在原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父皇的亲娘,当年也是宫女出身! 虽说后来过继到了当今太后名下,可这件事一直是父皇心里的刺,最忌旁人拿宫女出身说事! 他方才的话,何止是戳七公主的痛处,更是直直往父皇的心上扎!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连风吹过窗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都垂下头,没人敢抬头看皇帝的脸色。 那铁青的面色,眼底翻涌的怒火,分明是动了真怒,恐怕谢涟风今日难逃责罚。 三公主也吓得浑身发僵,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心里暗自叫苦。 这下完了,二皇兄这蠢货,不仅没扳倒七公主,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七公主站在原地,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是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的母亲正名。 哪怕是盛怒之下的维护,也让她心头泛起一丝暖意。 当年临幸七公主的生母,皇帝尚且以此为耻。 “可二皇兄忘了您的亲祖母,本就是宫女出身。难道你在说父皇以及众公主皇子都低贱吗?” 七公主的话像颗石子,在皇帝心头激起千层浪。 一旁的谢涟风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儿臣……儿臣胡言乱语!父皇恕罪!” 皇帝却没理会他,目光落在七公主身上,眼底渐渐染上几分真切的慈爱。 这个女儿,竟替他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你说得极好,宫女出身,未必就身份低微。” 七公主规规矩矩躬身行礼,声音清亮:“谢父皇夸赞。” 楚云容适时上前一步,轻声提醒:“皇上,七公主如今已然成年,这些年在宫中,未免太过委屈。” 皇帝指尖在御案上轻轻点着,沉吟片刻后抬眼,目光里满是愧疚。 “这些年朕忙于政务,确实疏忽了你,也辜负了你早逝的母亲。” “你母亲为朕诞下这般优秀的女儿,朕便追封她为良妃;你的养母卢嫔,教养你有功,也追封为齐妃。” 七公主浑身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屈膝谢恩,又听皇帝继续道:“七公主谦逊有才,朕赐你封号昭慎,从今往后,便是昭慎公主。” 话音未落,皇帝转头看向皇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皇后膝下无子,先前便与朕提过想养七公主。如今,就将昭慎过继到你膝下,做你的嫡女吧。” “嫡……嫡公主?” 七公主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她从宫中最卑贱,人人避之不及的公主,一跃成为唯一的嫡公主,还是第一个有正式封号的公主。 这简直是从泥沼里直接飞到了云端!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楚云容,眼底满是感激:若不是楚云容,她此刻依旧是那个被全宫嫌弃的灾星。 皇后脸上露出笑意,温和点头。 楚云容先前便与她说过,能帮她将七公主要到名下,没想到真的做到了。 不远处的三公主却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最在意的封号,最渴望的嫡出身份,竟然全都落到了她最看不起的七公主头上! 眼前阵阵发黑,险些直挺挺地晕过去。 “儿臣谢父皇隆恩!”七公主反应过来,立刻跪地行叩拜大礼,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激动。 皇帝抬手让她起身,目光重新落回木牌排名上。 排在第二的是御史大夫家的三姑娘,想起那日见到的雪瓷瓶,他仍忍不住惊叹。 那瓷白得像冬日初雪,细腻得能映出人影,竟是他宫中那群匠人从未烧制出的珍品。 他暗自腹诽。 养着一群酒囊饭袋,竟不如一个民间女子有巧思。 第三名则是刑部尚书家嫡次女的弹弩。 这弹弩与寻常木质弹弩不同,通体用精铁打造,只在把手处包了层防滑木。 更奇特的是,它不用箭矢,而是装填裹着火药的钢珠,发射时威力惊人,竟是前所未见的巧思。 楚云容悄悄凑到皇帝身边,语气带着几分神秘:“皇上,臣这儿有个能让国库充盈的好机会,就是不知您愿不愿听。” 皇帝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哦?能让国库充盈的机会,你倒说说看。” 楚云容压低声音,字字清晰:“那雪瓷瓶,世上唯有御史家三姑娘能烧制出来。” “物以稀为贵,若是将这雪瓷定为官瓷,让卢三姑娘带着匠人监造,再跟着出使各国的商队销往海外,您想想,这得是多大一笔收入?” 第86章把他们抓起来! 皇帝闻言,却突然冷笑一声,带着点看穿心思的戏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替卢三姑娘谋个官职?” 不等楚云容辩解,他又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宫里有你一个女官,已然是违背祖制,断不能再有第二个。” 楚云容撇了撇嘴,在心里暗忖。 现在不肯,不过是没看到这背后的巨大利益罢了。 等真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国库,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皇上不愿给女子封官,臣自然不会强求。” 楚云容话锋一转,眼底藏着笑意。 “可皇上若升御史大人的官,让他来监制官瓷,他的女儿还能不倾力相助吗?” 皇帝挑眉看向她,心里竟有些意外。 往日里楚云容总要跟他争上几句,今日竟这么快让步? 该不会又藏着什么后手吧? 他沉吟片刻,终是拍板:“那就设瓷都监造一职,专管官瓷烧制,命御史卢千进兼任,官阶从一品。” 这话一出,人群中一直默默听着的卢千进瞬间惊得一个激灵,连忙从队列里走出。 跪倒在地,声音都带着颤:“臣……臣谢皇上隆恩!” 皇帝挥了挥手让他起身,刚想开口,又见楚云容将一张图纸推到御案前。 “皇上您看,这是兵部尚书嫡次女所造的新式武器,有了它,我大乾军队定能所向披靡。” 皇帝扫了眼图纸,不用楚云容多说便懂了她的心思,干脆利落地道:“把图纸送兵造司,交由兵部尚书全权负责。” 话音刚落,楚云容又笑眯眯地递上一沓图纸。 连带着刑部,吏部尚书的功绩也一并提及。 不多时,这几位与楚云容走得近的官员竟全被升了官,殿内众人面面相觑,眼底满是羡慕。 原来跟着楚郡主不仅有好处,还能升官发财! 早知道当初就该多跟郡主走动走动。 散朝后,卢千进走在最前面,头抬得老高,逢人便忍不住炫耀:“瞧见没?我楚家侄女就是厉害,这一出手,就给我谋了个从一品的官!” 刑部尚书也乐得合不拢嘴,心里盘算着 以后可得让女儿跟郡主多亲近,这升官发财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以前只当跟着郡主有钱赚,如今才知,这竟是条青云路! 众人散去。 楚云容刚走出宫门,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回头,见七公主提着裙摆追了上来,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郡主留步!” “公主有何事?”楚云容停下脚步。 七公主走到她面前,深深福了一礼:“今日之事,多谢郡主相助。若不是郡主,我也没法在大朝会上崭露头角。” “公主不必谢我。” 楚云容摆了摆手,语气诚恳。 “是公主自己有才干,若不是这些年偷偷苦练画技,就算有机会,也没法一鸣惊人。” “往后郡主若有需要,尽管找我。” 七公主语气坚定,眼底满是感激。 楚云容点了点头,正想告别,却见三公主带着四公主,五公主拦在了路中间。 这两位素来是三公主的跟班,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 “谢怜香,别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三公主抱着胳膊,语气满是讥讽。 “父皇不过是一时对你感兴趣,过不了多久,照样把你忘到九霄云外!” 她说着,朝身后递了个眼神。 四公主立刻会意,尖声喊道:“嬷嬷!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押住!” 话音刚落,两位嬷嬷就上前扭住七公主的胳膊,强行将她按在地上跪着。 楚云容见状,当即就要出手,却被另外两个嬷嬷死死拖住手脚。 如今宫门附近没有督察卫,三公主显然是早有准备。 四公主端着一碗馊饭走过来,饭里的酸臭味隔着几步都能闻到。 她捏着七公主的下巴,冷笑:“谢怜香,这些日子安分了,是不是忘了馊饭是什么味道?” “姐姐今天就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七公主猛地偏头,一口咬在四公主的手背上。 四公主吃痛,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又惊又怒:“你竟敢反抗?以前你不是只会逆来顺受吗!” 五公主见状,立刻上前掐住七公主的嘴,四公主端着馊饭就要往她嘴里灌。 楚云容急得心头火起,手腕猛地发力,挣脱嬷嬷的同时,一掌拍在两人胸口。 她本想只是推开,可情急之下没控制住力道,两位嬷嬷竟当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这时,秦嬷嬷的身影在墙头一闪而过。 看着嬷嬷的死状,楚云容也愣了一下。 她终究还是没控制住武功,竟闹出了人命。 不等三公主反应,她快步上前,抓住四公主和五公主的手腕狠狠一甩,两人踉跄着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公主动粗!”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怒斥。 七公主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怯懦。 她走到四公主和五公主面前,抬手就甩了两人两巴掌。 随即又快步走到三公主面前,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宫道上响起。 三公主捂着脸,满脸震惊:“你敢打我?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长幼?就不怕父皇降罪吗!” “尊卑?” 七公主冷笑,眼神锐利如刀。 “如今我是嫡出公主,还是大乾唯一一个有封号的昭慎公主,你倒说说,到底谁尊谁卑?” “你不过是个贱婢生的贱种!” 三公主气得咬牙切齿,嘶吼道。 “就算你是嫡出又如何?我母妃是当今最受宠的德妃!你敢跟我抢风头,我绝不会放过你!” “父皇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以前他连你名字都记不住,就算我杀了你,父皇也不会让我死!” 她说着,冲四公主,五公主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把她们两个抓起来!” 第87章两个嬷嬷是郡主打死的 四公主,五公主立刻爬起来,招呼着剩下的宫人上前。 可七公主身边的婢女嬷嬷,没一个敢上前。 谁都知道三公主是德妃的心肝,没人愿意惹这尊瘟神。 楚云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七公主的手腕,低声道:“走!去皇后宫!” 她不想再暴露武功,只能脚下生风,拉着七公主往皇后宫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宫人们叫嚷着追了上来,宫道上瞬间乱作一团。 七公主踉跄着撞进凤仪宫,裙摆还沾着草屑,胸口剧烈起伏,鬓边的珠花急促晃动,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哭腔的颤抖:“母后……救……” 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三公主的脚步声。 不等皇后开口,便抢先屈膝行了个虚礼,声音里满是委屈:“皇后娘娘七妹不仅带着郡主在御花园闹事。” “还把儿臣身边的嬷嬷打成重伤,郡主更是下手狠毒,竟当场打死了两位嬷嬷!” 七公主猛地抬头,泪水还挂在睫上,却倔强地挡在楚云容身前,攥着对方衣袖的手指泛白:“母后明察!” “是那嬷嬷要推我进荷花池,郡主是为了救我才动手!” “而且三姐姐还让四姐姐,五姐姐按住我,要把发馊的冷饭往我嘴里塞!” “一派胡言!” 三公主身后,跟着她的三位嬷嬷跪倒在地,为首的正是三公主的奶嬷嬷,她磕着头喊道:“皇后娘娘,是七公主得了封号后,特意跑到主子们面前炫耀。” “郡主动手伤人,还差点推得五公主摔伤!奴才们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 四公主的嬷嬷也连忙附和,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弱:“是啊皇后娘娘,我家主子性子最是柔顺,平日里连蚂蚁都不忍踩,怎会主动欺负七公主?” “分明是七公主仗着有郡主撑腰,先动的手!”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玉扳指。 她一双凤目扫过跪地的嬷嬷们,没说一个字,可那冰冷的眼神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楚云容身上,语气平淡却让人屏息凝神:“容淑,你来说。” 楚云容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清晰沉稳:“回皇后娘娘,臣正与昭慎公主闲话,三公主突然带着四公主,五公主围上来,命嬷嬷按住昭慎公主,要将变质发臭的冷饭强行喂入她口中。” “臣女担心昭慎公主出事,情急之下才出手阻拦,处置的都是先对昭慎公主动粗的刁奴。” “正是如此!”七公主立刻点头,泪水终于落下,“三姐姐还说,我不过是个没娘疼的,就算死了也没人管……” 皇后的目光骤然变冷,扫向三公主三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三公主挺直脊背,下巴微抬:“她俩空口无凭,可我们有三位嬷嬷,五个宫女作证!皇后娘娘总不能偏听偏信吧?” 皇后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不高,却像淬了冰,让三公主,四公主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脚步声,秦嬷嬷走出来,对着皇后屈膝。 “皇后娘娘,方才的事,奴才看得清清楚楚,三公主等人围堵七公主强喂馊饭是真,郡主出手救人也是真,与郡主所言分毫不差。” 四公主脸色一白,腿肚子瞬间软了半截,却还是强撑着喊道:“秦嬷嬷是郡主的人!她的证词不作数!定是偏袒郡主!” 楚云容抬眸,语气带着几分清冷的反问:“四公主这话倒是有趣。” “若秦嬷嬷的证词不作数,那方才替你们作证的嬷嬷,宫女,难道就不是你们的人?” “更何况,四公主不妨好好想想,秦嬷嬷究竟是谁的近侍?”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众人呼吸都重了。 秦嬷嬷是皇后从潜邸带出来的老人,贴身伺候皇后二十余年,何曾是旁人的人? 四公主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慌忙低下头,手指紧紧绞着裙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说出错话。 三公主也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手足相残,以下犯上,你们三人可知错?” “即日起,去凤仪宫门外跪着,罚跪十二个时辰,好好反省!” “十二个时辰?”五公主尖叫一声,身子一软就往旁边倒,幸好被宫女扶住,她带着哭腔喊道。 “母后!十二个时辰就是一天一夜啊!不吃不喝不睡,儿臣会跪死的!” 三公主也变了脸色,她猛地站直身子,语气毫不掩饰不满:“皇后娘娘!儿臣是德妃娘娘的女儿,也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 “您怎能这么罚我?这是要我的命!” 皇后抬手将手边的瓷杯摔在三公主脚边,碎裂的瓷片溅起,吓得三公主往后缩了缩。 皇后站起身,凤袍下摆扫过台阶,声音里满是怒火:“你欺辱的是本宫的女儿!难道德妃的女儿,就比本宫的女儿金贵?” 三公主攥紧拳头,心里却不服气。 她母妃深得圣宠,连皇后都要让三分,七公主不过是个寄养在皇后名下的孤女,凭什么和她比?她抬起下巴,猛地一甩袖子就往门外走:“我不跪!父皇不会允许您这么对我的!” “拦住她!” 皇后冷喝一声,殿外立刻进来四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前就扣住了三公主的胳膊。 三公主挣扎着尖叫。 “放开我!你们敢拦我?我要让父皇治你们的罪!” 皇后看着她撒泼的模样,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尽管去告。今日这十二个时辰,你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昭慎公主站在一旁,看着三公主被嬷嬷拖拽着往外走,又看了看垂头不敢吭声的四公主,五公主,终于松了口气,悄悄握住了楚云容的手。 楚云容回握了她一下,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眼里是恭敬。 三公主被嬷嬷扣住胳膊,仍不死心,尖声下令:“给本宫打!出了事本宫全权担着!” 她手下的奴才本就仗势欺人,得了这话更是像得了尚方宝剑,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第89章 皇后的真面目 四公主和五公主见状,也顾不上害怕,跟着往殿外挪,只想赶紧逃离这地方。 楚云容目光微转,看向端坐的皇后。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凤冠上的珠翠纹丝不动。 可眼底深处那团怒火,连空气都被灼得发烫。 下一秒,皇后缓缓抬了抬手。 秦嬷嬷立刻上前一步,右手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刀。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皇后有令,违令者,杀!” 杀字落地的瞬间,殿内所有人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谁都知道秦嬷嬷是皇后心腹,却没人想到,一向以温和示人的皇后,竟会下这样狠戾的命令! 不等众人反应,秦嬷嬷已经动了。 她身形快如鬼魅,转眼就到了那个最靠近三公主的太监身后。 手腕一扬,短刀精准地刺入对方后心。 鲜血喷涌而出,温热的血珠溅了三公主,四公主一身,殷红的痕迹在她们华贵的宫装上格外刺眼。 四公主吓得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手死死捂住脸。 五公主更是腿一软,瘫在地上,连哭都忘了,只知道浑身发抖。 三公主僵在原地,后背被冷汗浸透,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皇后的眼神像见了鬼。 那个平日里连踩死蚂蚁都要叹口气的皇后,此刻端坐在凤椅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知道还以为刚才杀的不是人,只是一只碍眼的虫子。 “你……你怎么敢的?”三公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终于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可那笑意却没达眼底,透着冻骨头的冷。 “本宫是当今皇后,统摄六宫,有何不敢?” “你们三人欺辱本宫的嫡公主,又公然违抗本宫的命令,定是被身边的贱奴挑唆坏了心性。” “本宫今日替你们清一清身边的小人,让你们少听些谗言,这是为你们好。” 楚云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曾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当年皇帝御驾亲征途中病重,朝局动荡。 是皇后临危不乱,一日之内连斩两位意图谋反的亲王,才稳住了朝纲。 皇后无子,却能让满朝文武敬重,让辰王这样的实权王爷都不敢轻视,靠的从来不是温和,而是这份杀伐果断的狠劲。 今日这般,才是她的真面目。 话音刚落,皇后身边的太监便上前,架起瘫软的五公主,又拽着还在发愣的四公主,连带着被吓傻的三公主,一起往外拖。 三位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被太监牢牢按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七公主看着她们的背影,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脸上满是惶惶不安,她走到皇后身边,小声道:“母后,我怕……怕父皇知道了,会降罪于您。” 皇后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做了本宫的女儿,就不必这般畏畏缩缩。” “若是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岂不是丢了本宫的脸?” 七公主心里一暖,立刻挺直了脊背,用力点了点头。 她不能让皇后失望,更不能让皇后觉得她是个胆小鬼,不然皇后说不定就不要她了。 殿内刚安静没一会儿,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宫女的通报:“德妃娘娘驾到——” 德妃一进院子,就看到跪在地上的三公主,她连忙快步走过去,心疼地扶起女儿:“我的儿,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 三公主见到德妃,眼泪瞬间决堤,死死抓住她的衣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妃救我!” “皇后她……她杀了人,还让我们跪十二个时辰,母妃,我快吓死了……” 德妃拍着她的背安抚,眼神却冷得能滴出水来。 她抬头看向凤仪宫的方向,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狠厉:“别怕,母妃定会救你。” “你父皇随后就到,他绝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她才不会傻到自己去跟皇后硬碰硬。 早在来之前,她就派人去请了皇帝,要让皇帝亲眼看看,皇后是如何跋扈的。 德妃整理了一下裙摆,带着满身的怒气走进殿内,一见到皇后,就阴阳怪气地开口:“皇后娘娘可真是好威风啊!” “这一大早的,就把三位公主罚跪在宫门外,连口气都不让喘。” 她故意吸了吸鼻子,皱着眉,一副嫌恶的样子:“还有这满殿的血腥味,真是熏得人头晕。” “皇后娘娘这是在宫里开杀戒,要给咱们这些人立规矩吗?”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德妃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扰得她头疼。 她连看都没看德妃一眼,语气冷淡得像冰:“德妃若是没事,就别在本宫这里乱逛。” 现在不是请安的时辰,该回你的宫殿就回你的宫殿,别在这碍眼。” 德妃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僵住。 以往她不管怎么阴阳怪气,皇后都只会忍着,最多不冷不热地敷衍几句,什么时候敢这样直接赶她走? 这皇后今日是吃错药了? 一旁的秦嬷嬷将德妃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平日里皇后娘娘是不屑于跟德妃计较。 觉得跟这种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纠缠掉价,可这不代表皇后娘娘好欺负。 今日德妃撞在枪口上,也该让她知道,谁才是六宫之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高唱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刚一进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再想到殿外跪着的三个女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皇后的眼神满是怒火:“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三个公主都跪在宫门外?还有这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虽然皇后当年为他为他稳住朝纲,但他不喜欢这样要强的女人。 皇后还没开口,德妃已抢先一步,踩着碎步凑到皇帝身边。 顺势半倚在他臂弯里,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瞬间蓄满泪水,鼻尖泛红,连声音都软得发颤:“皇上~” “臣妾知道公主们或许有错,可再大的错,也不该罚跪十二个时辰啊!” 第90章你认为该怎么处置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她们身子骨哪里受得住?” “皇后娘娘这般处置,未免也太狠心了……” 她本就生得极美,三十多岁的年纪,肌肤依旧莹白如玉,此刻垂泪的模样,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要心软三分。 皇帝果然皱了眉,抬手拍了拍德妃的背安抚,转头看向皇后时,语气已带了几分不满。 “皇后,不管公主们犯了什么错,罚跪十二个时辰确实过重了,传出去也有损皇家颜面。” 皇后抬眸,凤目里透着几分明显的不耐,声音却依旧沉稳:“皇上觉得过重?可她们犯下的,是戕害公主的罪名,难道还不够重吗?” “皇后娘娘这话就言重了!” 德妃立刻直起身,擦了擦眼泪反驳。 “不过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孩子们不懂事,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您这般上纲上线,反而会让她们姐妹间的矛盾更深啊!” 皇帝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他素来疼宠德妃,也觉得姐妹间的争执算不上大事,便点了点头。 “德妃说得有道理,姐妹和睦才是正理,不必闹到这般地步。” “姐妹间的玩闹?” 一直沉默的楚云容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反问。 “既然德妃娘娘说这是玩闹,那若是今日换作七公主,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三位姐姐,是不是也不必受任何处罚?” “不可!”德妃想都没想,立刻尖声拒绝,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楚云容勾唇轻笑,眼底满是了然。 鱼儿终究是上了钩。 “哦?德妃娘娘为何说不可?方才您不是说,只是姐妹间的玩闹吗?” “既是玩闹,那换谁来做,又有什么区别?” 德妃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哪里敢让七公主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三公主带着四公主和五公主,常年欺负谢怜香,喂馊饭,逼她学狗爬,扇巴掌,推她入湖,甚至辱骂她生母低贱。 桩桩件件都是折辱人的事,这些若是落在自己金尊玉贵的女儿身上,她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容忍? 皇帝何等精明,听着两人的对话,再看德妃的反应,哪里还猜不出其中有猫腻? 他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扫向德妃:“德妃,你方才说的玩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给朕说清楚!” 一直站在皇后身边的七公主,此刻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父皇,德妃娘娘说这是玩闹……可这些年来,三姐姐四姐姐和五姐姐,让我吃发馊的冷饭,逼我在地上学狗爬,动不动就扇我巴掌,还把我推进冰冷的荷花池。” “甚至说我母妃出身低贱,是个卑贱的宫女……若是这些都算玩闹,那女儿无话可说。”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却透着几分倔强:“但请父皇放心,女儿就算再委屈,也绝不会用这些龌龊手段对待姐姐们,女儿做不出这种事!” 德妃跪在地上,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恨得牙根发痒她今日才看清,这个一直被她视作软弱可欺的谢怜香,根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狠狠咬上一口! 皇帝听完,脸色已是铁青,目光如刀般落在德妃身上。 谢怜香虽是庶女,且生母早逝,可终究是他的女儿,是大乾的公主! 被人这般折辱多年,传出去不仅是打他的脸,更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若是此刻他还偏袒三公主,传出去,岂不是成了不分是非的昏君? 德妃感受到皇帝身上的冷意,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求饶:“皇上,臣妾……臣妾只是不知道她们做得这么过分,臣妾……” “只是什么?”皇帝眯起眼,语气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只是纵容她们欺负姐妹?” “只是看着朕的女儿被人折辱,却视而不见?” 德妃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地磕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知道,此刻若是再多说一个字,不仅救不了三公主,连自己都要被拖下水。 皇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厌恶,转头看向皇后时,语气已缓和了不少。 “皇后,此事既然公主们犯下这般过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必顾忌,免得传出去成了皇家笑柄。” 说罢,他又冷冷瞥了德妃一眼:“德妃,你身为三公主的生母,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 “回去后好好反省,若是再让朕发现你纵容女儿胡作非为,休怪朕无情!” 德妃连忙叩首:“臣妾遵旨,臣妾定当好好教养公主,绝不再犯!” 皇帝不再看她,转身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皇后道:“此事就交由皇后处置,务必让她们记住教训。” 皇后微微屈膝:“臣妾遵旨。” 看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殿外,德妃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不仅没救回三公主,反而还引火烧身,让皇帝对自己生了嫌隙。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她从未放在眼里的谢怜香和楚云容! 皇帝转身要走,楚云容却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地开口:“皇上,臣女有一言。” “七公主这些年在宫中受的委屈,并非只来自三位公主,更有不少刁奴仗势欺人,见风使舵。” “今日若不将这些刁奴严加惩治,旁人只会觉得七公主软弱可欺,日后难免还有人敢放肆。” “这不仅是为七公主正名,更是为皇家立威啊!” 德妃脸色沉了下来,指甲几乎要掐碎手中的帕子。 楚云容这话明着是说刁奴,实则是在指桑骂槐,要清剿她安插在宫中的人手! 这些年她靠着皇帝的宠爱,将心腹散布在各宫各院,眼线遍布。 若是这些人被连根拔起,她在宫中便成了睁眼瞎,聋子,再难兴风作浪! 她立刻厉声呵斥:“楚云容!你不过是个外臣,宫中内务岂容你随意插手?” “皇后娘娘尚在,轮得到你多嘴?” 谁知皇帝非但没斥责楚云容,反而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认真:“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第91章 三公主失宠 楚云容微微屈膝,笑容从容:“臣女以为,当快刀斩乱麻。” “彻查宫中所有曾欺凌过七公主的刁奴,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一律清出宫廷,罪大恶极者从重处置。” “如此一来,宫中风气可清,皇上住得也舒坦,对外也能彰显皇上体恤公主,严明宫规的名声,岂不是一举多得?” 她这话恰好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这些年皇后并非没提过要整顿宫中风气,只是他顾及德妃的颜面,一直默许着德妃的小动作。 如今听楚云容点破皇家名声,再想到七公主这些年受的苦,他心中的天平彻底偏向了七公主。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皇后身上,语气斩钉截铁:“准了!” “皇后,此事你亲自督办,不必手软。” “凡是欺凌过七公主的人,无论职位高低,通通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说罢,他又看向一旁的七公主,语气软了几分:“香儿,你如今虽有封号,却还未独自开府。 “昭慎公主府的图纸和选址,让户部尽快拟好,送到朕这里来,朕亲自为你设计。” “定要让你住得舒心。” 话音落下,皇帝便拂袖而去。 楚云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了然。 上一次皇帝大封七公主,看似是补偿,实则是在弥补自己对七公主生母的愧疚。 这一次,七公主是真的解开了皇上出身的芥蒂。 皇帝真心想护着这个女儿了。 德妃脸色惨白,哪里还顾得上争口舌之利,匆匆向皇后行了个虚礼,便跌跌撞撞地追着皇帝出去了。 到了凤仪宫门外,跪在地上的三公主立刻扑上来,死死抓住德妃的衣摆,哭喊道:“母妃!” “你快求父皇救救我啊!我不要跪十二个时辰,我腿都要断了!” 德妃回头,看着女儿哭花的脸,却只能用力攥住她的手,飞快地摇了摇头。 皇帝方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此刻再求情,只会引火烧身。 三公主见她这般模样,眼中的希望瞬间熄灭。 像只被暴雨淋透的狗,耷拉着脑袋,浑身的骄纵气焰荡然无存。 楚云容缓缓走出殿门,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三公主,语气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 “三公主,这凤仪宫的地砖,跪起来滋味如何?” “方才你不是说德妃娘娘会救你吗?怎么,现在知道求告无门了?” 三公主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怨毒,咬牙切齿地嘶吼。 “楚云容!你别得意太早!今日之辱,我定会加倍奉还!” “哦?” 楚云容轻笑一声,俯身看着她,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清晰。 “三公主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你以为你能跪满十二个时辰,全靠皇后娘娘?可你知道了,方才下令严惩的,可是皇上。” ”是你最倚仗的父皇。” “不可能!”三公主尖叫起来,脸色扭曲,“父皇最疼的就是我!” “他怎么会让我跪在这里受罚?一定是你!” “是你在父皇面前挑拨离间,毁我名声!” 楚云容直起身,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容里满是讥诮:“三公主到现在还没认清现实吗?” “你当真觉得,你还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 她顿了顿,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方才皇上说了,昭慎公主府的选址和图纸,要他亲自设计。” “三公主不妨好好想想,这般荣宠,你从小到大,得到过一次吗?” “你!” 三公主被这话戳中了心口,嫉妒得眼睛通红,指甲深深抠进地面,指缝里渗出血丝,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她再受宠,皇帝也从未为她的住处费过半分心思。 可七公主却能让皇帝亲自操持公主府,这份差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 楚云容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殿外,三公主的呜咽声渐渐低哑,只剩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黏着她的背影,恨意在胸腔里翻涌成海。 转眼到了侯夫人行刑之日。 刑场早早就围满了人,陆今安带着旧日心腹,一身凛冽地守在角落,目光紧盯着入口方向。 囚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刺耳声响。 侯夫人被押在上面,木枷锁着肩颈,镣铐铐住手脚,每动一下都带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她面如死灰,却仍不死心,左右张望间,突然瞥见阁楼上传来一抹白影。 是戴着帷帽的德妃! 希望刚在心底冒头,一阵清风起德妃的帷帽,她却看清德妃垂落的帷帽下,泪水正顺着脸颊滚落。 那一瞬间,侯夫人的心彻底沉进了冰窖。 监斩台上,刑部尚书立在一侧,身旁竟站着楚云容。 他对楚云容的态度恭敬得过分,腰杆都比平时弯了几分,看得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总算等到这一天!侯夫人今日难逃一死了!” “什么侯夫人?镇西侯早把她休了!如今不过是个罪妇罢了!” “要我说,还是郡主是福星!当初她在侯府时,侯府何等风光?待她不好,可不就落得这般下场!” 一个中年男人攥紧拳头,声音发狠:“这种连继子都能下狠手的毒妇,砍头都便宜她了!该碎尸万段才对!” 侯夫人在牢里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囚衣脏污不堪,头发结成乱麻,浑身散发着酸腐气味,跟路边乞讨的乞丐没两样。 百姓们看得怒火中烧,菜叶子,烂鸡蛋纷纷砸向她,砸得她头破血流,却连躲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刑部尚书捧着斩首令牌,满脸堆笑地递到楚云容面前:“郡主,今日这事,还得您亲自下令才合适。” 楚云容看着他笑得眯起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老狐狸啥时候这么慈眉善目了? “郡主。” 刑部尚书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下次再有好处,可得先想着下官!我家那小丫头,天天把您挂在嘴边,恨不得跟您寸步不离呢!” 楚云容指尖摩挲着冰凉的令牌,瞬间了然。 原来是为了讨官,才这般殷勤。 第92章 劫法场 她淡淡开口:“尚书大人自称下官,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五品典仪罢了。” “郡主这话就见外了!”刑部尚书笑得更热络,“您虽是五品典仪,可您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啊!” 身后几个属官听得嘴角直抽。 自家大人这能屈能伸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楚云容抬眼看向日晷,指针已渐渐指向午时。 不多时,午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喧闹,在刑场上空炸开。 烈日当头,尘土被晒得蒸腾起热气,她一身玄色官袍立在高台上。 指尖捏着那枚斩首木牌,她的目光扫过台下。 刑柱上,侯夫人刘氏被绑得死死的。 她囚衣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发髻散乱地贴在脸上,却仍拼命抬起头。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高台,眼底的怨毒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楚云容凌迟。 “侯夫人刘氏。” 楚云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清晰落进每个人耳中。 “谋害朝中重臣,残杀继子,恶行昭彰,罪证确凿。今日,依大乾律例,处以斩刑!” 她顿了顿,字字铿锵:“刽子手,行刑!” 话音未落,手腕微扬,刻着鲜红斩字的令牌直直砸在刽子手脚边。 一声脆响,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刽子手轰然应诺,大步上前,双手举起闪着寒光的鬼头刀。 刀锋映在刘氏脸上,让她原本就惨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瞳孔因恐惧骤然收缩。 就在鬼头刀即将落下。 “住手!” 刑场周遭的死寂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碎。 一队黑衣人策马冲破围场栅栏,木片飞溅间。 为首者裹着厚重黑巾,从额发遮到下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刑柱上的人影。 他身后数十骑紧随其后,黑衣蒙面的旧部皆是当年随他征战的精锐。 他腰间长刀出鞘时泛着冷光,不过瞬息,便如猛虎扑羊般撞进刑场守卫中。 刀光剑影交错,金属碰撞声,守卫惨叫声响成一片,原本围观的百姓吓得尖叫着四散躲避,场面瞬间乱作一锅粥。 高台上,楚云容端坐着,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指尖却依旧稳,抬手按住腰间佩剑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绪稍定。 她的目光像黏在那带头蒙面人身上,一瞬不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 蒙面人策马直冲到刑柱前,手中长枪一挑,寒光闪过,绑住刘氏的粗绳便断成两截。 他翻身下马的动作利落,一把将瘫软的刘氏护在身后,声音被黑巾裹得沉闷,却难掩其中的急颤:“娘!儿子来晚了!” 刘氏先是愣了一瞬,看清对方身形后,猛地抓住他的衣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骂道:“是你……快带娘走!” “那个楚云容贱人,竟敢设局要我的命!” 蒙面人扶着刘氏往马边退,同时回头对旧部低喝:“守住退路,但凡拦着的,杀无赦!” 台下的兵卒刚从混乱中重整阵型,举着长枪正要上前阻拦。 高台上的楚云容跃下,落地时轻得几乎没声响。 她手中佩剑出鞘,剑尖直指蒙面人胸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威压:“劫法场形同谋逆,你可知抗旨的后果?” 蒙面人立刻回身格挡,长枪与佩剑相撞的瞬间,细碎的火星迸溅开来,震得两人手臂都微麻。 他盯着楚云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怨恨,握着长枪的手又紧了几分。 楚云容剑锋未收,招式却愈发凌厉,每一剑都直逼要害,口中冷声道:“刘氏杀害朝中重臣,罪证确凿,你今日劫走她,便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天下之大,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两人缠斗间,蒙面人的旧部已砍杀着开辟出一条血路。 其中一人朝着蒙面人急喊:“主子!后续官兵快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蒙面人闻言,虚晃一枪逼退楚云容,趁这间隙一把将刘氏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只留给楚云容一个背影。 他带着旧部朝着城外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弥漫,很快便模糊了他们的踪迹。 兵卒们举着兵器正要追赶,楚云容却抬手阻住,声音冷静:“不必追了。” 她望着那队人马消失的方向,手中的剑尖缓缓垂落,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淡淡吩咐身旁的下属。 “派人盯着城外所有要道,不许放跑任何可疑之人。” 侯夫人刘氏被谁救走,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楚云容抬了抬手,一直候在旁侧的寒影立刻上前。 “把今日劫法场的事,立刻报到皇上那里。” 话音落,她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紧,沉声道。 “所有人跟我来,亲自去城外拿人!” 可追出城门外,陆今安的踪迹却突然断了。 追风带着督察卫在附近的树林,山道里仔细搜查,连一处草丛都没放过,却始终没发现半分线索。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一个穿着宫服的太监骑着马飞奔而来。 太监到了楚云容面前勒住缰绳,高声道:“奉德妃娘娘口谕,请郡主即刻随咱家入宫一聚!” 楚云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德妃的口谕,来得可真是时候。 “请吧,郡主!” 太监见她没动静,又上前一步提醒,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 楚云容却将他的话当耳旁风,只转头对身边的督察卫吩咐:“再往东边搜,注意查看藤蔓丛后的山洞!” “郡主!” 太监的脸色沉了下来,提高声音道。 “德妃娘娘请您到宫中小聚,难道您想违背德妃娘娘的命令吗?” 楚云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耐烦,抬手挥了挥:“把这太监绑起来,看好了。” 那太监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尖叫起来。 “郡主你胆大包天!” “咱家可是德妃娘娘身边的总管太监,你竟然敢,你竟然敢绑咱家!” 楚云容抬了抬下巴,眼神冷得像冰:“有何不敢?” 话音刚落,她抬手拉开腰间的弓箭。 第93章臣不敢抓 箭尖对准远处缠满藤蔓的石壁,射了出去,箭矢穿透藤蔓,钉在石壁上。 震得几片枯叶簌簌落下。 追风眼疾手快,见楚云容箭矢所指,立刻带着督察卫往藤蔓丛冲去。 他伸手狠狠一扯,缠绕的藤蔓应声分开,竟露出个隐蔽的山洞入口。 陆今安正护着侯夫人缩在洞内角落,显然是想借藤蔓遮掩踪迹。 楚云容方才射出的那支箭已穿透藤蔓,直直扎穿侯夫人的心脏,钉在石壁上。 侯夫人瞳孔骤然放大,脸上还凝着躲过大劫的庆幸,下一秒便被剧痛包裹住。 嘴里不断涌出暗红的血沫,心口处的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淌,很快浸湿了地面的沙土。 她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中对上洞外楚云容的目光,满是惊恐的嘴里只挤出两个字:“你……你……” “娘!” 陆今安猛地抱住侯夫人软倒的身体,抬头看向楚云容时,眼底满是猩红,“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娘动手,还真是不怕死!” “怕?” 楚云容挑了挑眉,缓步走近洞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语气里满是嘲讽,“比起你陆今安私放死囚,对抗朝廷,我这点胆子,算得了什么?” “楚云容!若是我娘有个好歹,我绝不会放过你!” 陆今安死死捂着侯夫人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从指缝间不断溢出。 他声音发颤,一边给侯夫人顺气,一边急声安抚,“娘,你一定要坚持住!你若是死了,就正好随了楚云容的意了!” 可他的话只换来了侯夫人喉咙里一声微弱的呜咽,随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陆今安探了探她的鼻息,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他终于知道怕了。 陆今安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碎石硌得他生疼,他却毫不在意,伸手死死攥住楚云容的衣角。 脊背弯得像只被折断的弓,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祈求:“云容,求你……求你不计前嫌,救救我娘……” 楚云容垂眸看着他,眼底满是讥诮。 这人变脸的速度,倒真是比翻书还快。 见楚云容不说话,陆今安喉结剧烈滚动,眼底泛红,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他张了张口,又死死盯着楚云容的眼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急切又卑微:“只要你愿意救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得到我的关注吗?只要你能救她,往后余生,我只守着你一个人,绝无二心!” “我会把你捧在掌心里宠,以前对你的亏欠,我用一辈子来补,好不好?” “呵。” 楚云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笑声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陆今安,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凭你,也配让我费尽心机争关注?” 她猛地扯回自己的衣角,语气冷得像冰。 “你求我也没用。刘氏本就是罪证确凿的死囚,况且你开出的条件,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之后,无论陆今安如何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甚至不惜磕头求饶,楚云容都再没看他一眼,只静静站在洞口,看着督察卫守住四周。 没过多久,侯夫人的身体彻底凉透,再无半点生机。 陆今安颤抖着手探了探侯夫人的鼻息,确认她已经死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缓缓将侯夫人的尸体放在地上,猛地抓起身边的佩剑,红着眼眶朝着楚云容扑了过来。 声音嘶哑得如同野兽嘶吼:“楚云容!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你害死了大嫂,又杀了我母亲!此仇不共戴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这种恶心的女人!” “喜欢?” 楚云容被他的话逗得真笑出声。 “陆今安,你怕不是疯了?谁稀罕你的喜欢?” 她只轻轻抬了抬手,身后的督察卫立刻上前,动作干脆利落地拦住陆今安。 “按律法,死囚刘氏的尸体,当扔去乱葬岗。”楚云容淡淡开口。 督察卫正要上前抬走侯夫人的尸体。 陆今安却突然扑上去,死死抱着侯夫人的尸体不肯松手,手中的剑横在身前。 眼神凶狠地盯着众人:“你们谁敢靠近!我就杀了谁!” 可督察卫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哪会被他的威胁吓住? 不过三两下,便将陆今安手中的剑打落,反剪住他的双手,牢牢按在地上。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皇帝坐在龙椅旁的软榻上,面前摆着一盘围棋。 谢祁钰则坐在对面,两人手中的棋子落下时,看似漫不经心,语气里却藏着暗流涌动。 “皇弟最近棋艺进步倒是不小。” 皇帝落下一颗白子,目光淡淡扫过谢祁钰。 谢祁钰捏着黑子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笑道:“皇兄说笑了,臣弟不过是闲得无聊,练练手罢了。”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推开,楚云容一身风尘地走了进来。 几乎是她踏入房门的瞬间,谢祁钰落下最后一颗黑子,将皇帝的白子围住。 随后抬头看向楚云容,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挑衅的笑:“皇兄,这局,你输了。” 御书房内,皇帝盯着棋盘上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白子,脸色渐沉,指尖捏着棋子狠狠一丢。 落在棋盒里发出一声脆响,语气满是不耐:“不过是一局棋,输了便输了,多大点事。” 楚云容身后的督察卫则押着陆今安。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袍上还沾着侯夫人的血迹,一进殿便被按得跪在地上。 皇帝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 扫过地上狼狈的陆今安,又落回楚云容身上,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开口问道。 “今早劫法场的人,这么快就抓到了?” 清晨接到劫囚消息时,他本有几分忧心,可听闻楚云容亲自带队追拿,心便放下了一半。 此刻见陆今安跪在地上,连审问都不必,便知这胆大包天的劫法场之人,正是他这位不安分的镇西侯世子。 楚云容上前一步,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皇上料事如神,一猜便中。” “只是……陆今安还有个同谋,臣却不敢擅自去抓。” 第94章 废世子 皇帝闻言,低笑出声,指尖叩了叩桌面:“这世上竟还有你楚云容不敢抓的人?” “倒要与朕说说,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他话音刚落,追风便押着一个身穿宫服的太监走了进来。 那太监是德妃身边的总管王公公,皇帝日日见他在后宫走动,一眼便认了出来。 看清来人的瞬间,皇帝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脸色沉得如同雷雨前的天空,空气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王公公一进殿,腿便软得站不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很快磕出了红印,声音带着哭腔:“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奴才只是奉德妃娘娘之命,请郡主入宫一聚,万万不敢阻挠公务!” “是郡主她……她倒打一耙,把劫囚的罪名扣在奴才身上啊!” 皇帝的目光锐利如刀,扫向楚云容。 楚云容却神色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亮:“皇上,这番说辞您信吗?” “臣当时正追捕劫法场的要犯,公务紧急,可这位公公却拦在路中,非要臣即刻随他入宫见德妃娘娘,百般阻挠。”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臣虽愚钝,却也分得清究竟是追捕朝廷要犯的公务重要,还是后宫妃嫔的小聚重要?” “臣本想不理会,可他却纠缠不休,若不是臣强硬脱身,恐怕陆今安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楚云容的话没说完,皇帝的脸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 此前德妃便三番五次在他面前哭求,想让他饶过侯夫人,他都没应允。 如今德妃身边的太监,偏偏在楚云容追拿要犯的关键时刻出现。 他若是再想不通其中的猫腻,那便真是昏聩了。 “来人!”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去翊坤宫,把德妃给朕叫来!” 跪在地上的王公公,头埋得更低了,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心脏直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德妃便急匆匆赶来。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发髻上还插着金丝步摇,一进殿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又瞥见跪在一旁的王公公,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慌忙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怯意:“皇上召臣妾来,是有何事?” 皇帝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德妃,你好大的胆子!” “朕亲自下旨斩首的死囚,你也敢暗中派人阻挠追捕,帮着陆今安劫法场?” “你是不将朕放眼里?” 德妃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还想挣扎,声音发颤:“皇上……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劫法场?” “这……这怎么可能?臣妾从未……” “从未?” 皇帝眯起眼睛,眼神里的寒意让德妃浑身发抖。 “德妃,你当真要在朕面前装糊涂?” 德妃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再也装不下。 连忙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额头撞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皇上开恩!皇上饶命啊!” “侯夫人她……她与臣妾情同亲姐妹,臣妾实在不忍心看她身首异处。” “才……才一时糊涂,让王公公去拦一拦,想为她求个情,绝没有要帮陆今安劫法场的意思啊!” “求情?” 皇帝冷哼一声,声音更冷。 “朕允许你去刑场为她送行,已是看在你多年侍奉的情分上,格外开恩。” “德妃,你竟敢得寸进尺,干涉朝廷公务,阻挠朕的旨意?” 他亲自下旨斩的人,却有人敢暗中作梗,若是不严惩,他这皇帝的威严何在? 更何况,做出这种事的,还是他一直信任,颇为宠爱的德妃 这让他更添了几分怒火。 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一直沉默的陆今安身上。 陆今安感受到那道冰冷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心底升起一股后知后觉的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的祸,远比想象中更大。 “陆今安身为镇西侯世子,却胆大包天,公然劫法场,对抗朝廷,罪大恶极。” 皇帝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刻起,废去陆今安镇西侯世子之位,打入天牢,再加仗责三十,以儆效尤!”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陆今安的心上。 他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再也抬不起头来。 曾经的世子身份,荣华富贵,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泡影。 “皇上不可啊!” 德妃猛地抬头,发髻上的步摇晃得簌簌作响,声音带着哭腔哀求。 “镇西侯府就这一根独苗,除了今安,再没人能继承爵位了!” “求皇上开恩,饶他这一次吧!”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惹得皇帝厌烦。 都到这份上了,还惦记着替陆今安争爵位,全然没把他的旨意放在眼里。 皇帝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容淑郡主的儿子,便可继承镇西侯爵位。” “至于你——” 话音顿了顿,瞬间转厉。 “德妃德行有亏,干涉朝政,自今日起,降为德嫔,迁居偏殿思过!” 嫔字落地,德妃如遭雷击,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直愣愣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她费尽心机多年,才从才人爬到妃位,如今一朝打回原形,所有心血全成泡影。 她死死盯着楚云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满是不甘与怨毒,却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她怕再触怒皇帝,连嫔位都保不住。 一旁的陆今安始终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脸,可砸在地上的泪珠却清晰可见。 他满心悔恨:若是当初没偏袒胡青伊,没冷落楚云容,好好待她,侯府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他是不是还能做那个风光的镇西侯世子? 可世上从无后悔药。 很快,侍卫上前架住陆今安往外拖。 路过楚云容身边时,他突然挣脱,跪倒在她脚边,死死抓住裙摆,声音哽咽又急切。 “云容,求你!跟我回去好好过日子,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第95章郡主,求你了 “我们再生个孩子,让他继承侯府!” “若是女儿,我定把她捧成掌上明珠,若是儿子,我亲自教他习武认字,绝不亏待你们母子!” 他越说越急,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郡主,求你了……” 只要楚云容肯回去,侯府还有转机,荣国府的家产和名望都会帮衬,还能回到以前! 楚云容垂眸看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半分波澜都没有。 春水站在一旁,见自家主子满脸嫌弃,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就往陆今安脸上扇去。 巴掌让他猛地偏头。 “拿开你的脏手!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那叱咤风云的世子爷?”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现在要容貌没容貌,要地位没地位,连饭都快吃不上,跟挑粪郎有什么区别?” “也配攀我们家郡主?” 春水越说越气,巴掌一下接一下落下去,陆今安的脸颊很快肿成猪头,嘴角溢出血丝。 可陆今安依旧不死心,哪怕脸疼得发麻,还是用乞求的目光盯着楚云容,不肯松手。 春水正想再打,却见陆今安突然抬头怒视她。 可这怒火在对上楚云容冰冷的眼神时,瞬间熄灭。 他像被抽走所有底气,缓缓低下头,竟抬手往自己脸上扇,带着哭腔:“我知道错了,云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还是夫妻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难道真忍心抛下我,还有那两个没成年的孩子吗?” 他哭得撕心裂肺,模样看着伤心至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云容自上而下打量他一眼,眼底的嘲讽更浓。 到这时候,还想着用孩子绑住她? 陆今安见她没说话,又接着哀求:“你一向善良识大体,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云容,跟我回去吧,侯府没了你,真的不行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谢祁钰刚从宫中议事出来,恰好撞见这一幕。 他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陆今安,眼底掠过一丝冷笑,径直走上前。 到了陆今安身边,谢祁钰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即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 陆今安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踢出好几米,重重撞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谢祁钰收回脚,语气满是嫌恶:“哪来的脏东西,挡本王的路?” 陆今安捂着胸口,疼得眼前发黑,正想抬头怒骂。 可看清来人是谢祁钰时,所有火气瞬间憋了回去,只剩下恐惧。 他缩了缩脖子,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祁钰带着侍卫,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今安被谢祁钰踹得胸口发闷,连爬都爬不稳,却不敢有半分停留,只能忍着疼连滚带爬地离开,再也不敢纠缠楚云容。 他怕再待下去,不仅讨不到好,还得再挨一顿教训。 等楚云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宫墙后忽然转出一个穿着青绿色宫装的宫女。 她快步走到陆今安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陆公子,我家公主请您即刻去城外西郊外一叙。” 话音刚落,不等陆今安回应,宫女便转身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陆今安盯着宫女的背影,心中一动。 他认得这宫女的样式,正是三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 一想到三公主这个表妹,他沉到谷底的心竟稍稍回暖。 不管怎么说,他还有三公主能搭把手。 虽说三公主如今失了圣宠,不如从前风光,但好歹是皇家血脉,总能帮他想些办法。 他不敢耽搁,忍着杖刑后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往城外走。 如今的他早已没了雇马车的银钱,只能靠两条腿赶路。 正午的太阳毒辣,晒得他头晕眼花,伤口被汗水浸得火辣辣地疼,等他挪到西郊外时,天已经快黑了。 破庙门口,三公主正倚着门框等他。 三公主身上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见他走来,立刻快步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娇嗔的埋怨:“表哥,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 这话里的何不食肉糜,让陆今安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窘迫。 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钱雇车,又受了伤走得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云端跌入泥沼的滋味,他实在没脸说出口。 三公主也看出了他的难堪,没再追问,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表哥,我知道你心里急,想让楚云容回侯府。” “可你也不想想,这三年来你碰都没碰过她,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清白之身。” “笃定能再嫁个比你好的人家,自然不肯回头。”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可若是……她没了清白之身呢?” “到时候她名声尽毁,除了你,谁还会要她?她自然会乖乖回到你身边。” “再说了,若是她怀了你的孩子,就算你不开口,她也会主动拿出荣国府的家底,帮你填侯府的窟窿。” 三公主说得越发得意,“侯府就算被抄了又如何?有了楚云容那座金山银山,还怕不能东山再起?” 陆今安听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三公主说得对!只要楚云容没了清白,怀了孩子,就再也跑不了了! “表哥,我能帮你。”三公主见他动心,立刻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说。 “表妹,你想怎么做?” 陆今安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声音都在发颤。 “只要能让楚云容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三公主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陆今安的脸上渐渐露出狂喜的神色。 “过几日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宫里会设宫宴,到时候我帮你设个局,让楚云容不得不跟你走。” 三公主说完,眼中满是笃定。 “而且我会让她在宫宴上名声尽毁,到时候她除了你,再无别的选择,只能乖乖回侯府!” 陆今安连连点头,觉得这主意再好不过,连忙道谢:“多谢表妹!若真能成,我以后定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第96章密谋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细节,才各自分开。 陆今安忍着疼,一步步往侯府挪去。 如今的侯府早已没了往日的气派,朱红的大门掉了漆,院子里杂草长得快有半人高。 地砖裂了好几道缝,风一吹,满院的尘土都在打转,透着一股破败的荒凉。 他推开门,喊了两声“子耀,娇婷”。 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显得格外冷清。 陆今安心里一慌,快步冲进屋里。 正房,偏房,柴房,他把侯府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 连孩子们常玩的后院假山都找了,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难道是楚云容为了报复他,把孩子偷走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野草般疯长。 陆今安越想越气,胸口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 今早他都那么卑微地求她了,放下所有尊严,只希望她能回头。 可她不仅不领情,还掳走他的孩子!这女人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他咬着牙,忍着伤口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冲出侯府,朝着郡主府的方向走去。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路边的灯笼泛着微弱的光,他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 可心里的怒火支撑着他,硬是挪到了郡主府门口。 陆今安伸出颤抖的手,疯狂地拍打着郡主府的朱漆大门,声音嘶哑地喊。 “开门!快开门!楚云容你给我出来!” 很快,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管家从门缝里探出头,看清是陆今安,立刻皱起眉头,啐了一口:“晦气!” “哪来的叫花子,也敢在郡主府门口撒野?” 说完,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开门!你给我开门!” 陆今安拍得更用力了,声音绝望。 “楚云容你好歹毒的心肠!” “你不肯回侯府就算了,竟然还敢掳走我的孩子!你快把孩子还给我!” “那两个孩子才多大!就算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也不该一言不合就掳走他们!” 陆今安拍着门嘶吼,声音里满是歇斯底里。 “你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要是孩子有半点闪失,我跟你没完!” 郡主府内,管家早把消息传到了春水耳中。 春水怕惊扰了楚云容,索性自己拎着裙摆快步赶来,拉开大门,不等陆今安反应,一脚就踹在他肩膀上 陆今安本就受了杖刑,这一脚直接让他跌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脑子里是装了五谷轮回之物?” 春水叉着腰怒骂,嗓门大得周围都听得见。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们家那两个又脏又闹的小崽子,我们家郡主多看一眼都嫌晦气,还敢污蔑郡主掳人?” 陆今安的叫喊本就引来了不少围观百姓,这会儿春水一嗓子,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我就说这陆世子不是东西!以前对郡主那样刻薄,现在还敢来泼脏水!” “郡主是什么人?那是救过灾民,连皇上都夸的贤德人,怎么可能掳他的孩子!” “肯定是他自己没看好孩子,想赖上郡主捞好处!” 议论声此起彼伏,陆今安气得脸都白了,指着人群想反驳,可一张嘴哪里抵得过几十张嘴? 只能咬着牙瞪着春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天色越来越暗,春水怕这事闹到楚云容面前让她心烦,干脆对身边的小婢女吩咐。 “去大理寺报官,就说有人在郡主府门前造谣生事,污蔑郡主,让他们赶紧来处理!” 小婢女跑得飞快,刚到大理寺门口,大理寺卿一听是楚云容那边的事,吓得鞋都差点穿反,连忙穿戴好官帽官服,带着一队衙役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谁不知道楚云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要是慢了一步得罪了她,自己这乌纱帽都保不住! 大理寺卿刚到,楚云容便披着一件鹅黄披风从府内走了出来。 她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陆今安,眼底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恶,连话都懒得多说。 “大胆刁民!” 大理寺卿先声夺人,对着陆今安厉声呵斥,同时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让他见好就收,别再作死。 可陆今安像是没看见,爬起来就指着楚云容喊:“大人!你快把她抓起来!” “她偷了我的孩子!绝不能让这种恶毒女人逍遥法外!” “你有证据吗?” 大理寺卿脸色一沉,压低声音警告。 “无凭无据就污蔑郡主,你可知这是大罪?再不赶紧回去,小心真要蹲大狱!” “我不要回去!” 陆今安像是疯了一样,指着郡主府大门嘶吼。 “我的孩子肯定在里面!要是没藏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搜查?” “说白了就是心虚!心虚才掳走我的孩子!” 楚云容看着他这疯癫模样,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你说我掳走你的孩子,可有证据?” “若是搜遍我郡主府,没找到你的孩子,你又当如何?”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我这郡主府是御赐之地,若是人人都能无凭无据来搜查,那皇家威严何在?” “以后岂不是阿猫阿狗都敢来踹我府门?” 陆今安却以为她是怕了,冷笑一声:“若真搜出孩子,你又该如何?” “若搜出孩子,我亲自给你赔礼道歉,再将东街那五间铺子赔给你。” 楚云容语气平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陆今安眼睛瞬间亮了。 东街那五间铺子,以前他根本看不上眼,可如今侯府败落,有了这五间铺子,不仅能解决温饱,还能当个小富人!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忙不迭道:“好!我答应你!” “先别急着答应。” 楚云容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若是搜不出来,你又该如何?” 陆今安满脸笃定,胜券在握:“绝不可能搜不出来!” “我要你立个赌约。”楚云容眼神冷冽,“若是搜不出来,你就从这郡主府门口,一路跪行回侯府。” “三步一磕头,每磕一下就自己打自己一巴掌,高声喊:我是觊觎郡主财产,被休弃的小人,品行卑劣,求天雷劈死我!” 第97章 陆今安穷到偷郡主耳环 “这样的条件,未免太欺负人!” 听到楚云容的条件,陆今安瞬间瞪圆了眼,声音陡然拔高,故意朝着围观百姓喊道:“你这条件也太过欺负人!” “难道我不是世子了,就该被你这般折辱?平民百姓在你们权贵眼里,就只能任人践踏吗?” 他这话明着是反驳楚云容,实则是想拉拢百姓。 把自己塑造成权贵欺压下的可怜人让楚云容陷入孤立。 楚云容却冷笑一声,声音清亮得在场人都听得真切。 “楚家世代忠良,从未欺辱过平民!” “我父亲镇守边疆时护着百姓,我赈济灾民时接济乡邻,这些事哪件不是街坊邻里看在眼里的?” “倒是你们镇西侯府,当年风光时视百姓如草芥。” “侯夫人刘氏为了一口馒头,差点打死路边的小乞丐,若不是我及时出面阻拦,那孩子早没了性命!” 这话一出,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附和: “对!当年那小乞丐我见过,就因为捡了侯府门口的馒头,被家丁打得半死!” “郡主可是好人啊,还给我们送过棉衣粮食,哪像这陆世子,以前出门都要让百姓跪道!” “既然敢赌就别怕输!” “想拿好处又不愿担后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声讨声此起彼伏,陆今安被怼得脸色青白交加,心里却莫名发慌。 楚云容说得这般斩钉截铁,难道孩子真的不在府里? 可转念一想,楚云容那么恨他,肯定是偷偷掳走孩子报复,说不定藏在哪个隐秘角落! 他咬了咬牙,腰杆又硬了起来:“好!我答应你!” “但你也必须说到做到,若是搜出孩子,东街的铺子绝不能赖!” 楚云容侧身让开一条道,目光扫向一旁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里暗自叫苦。 郡主这是铁了心要收拾陆今安,自己要是掺和不好,指不定还得被记恨,早知道就装病不来了! 他不敢耽搁,立刻挥手让衙役进府搜查。 衙役们里里外外搜了半个时辰,连柴房,地窖都没放过。 最后只能空手出来,对着大理寺卿躬身禀报:“大人,郡主府内干干净净,没有找到陆家的两个孩子。” “不可能!” 陆今安猛地跳起来,指着大理寺卿的鼻子就骂。 “你肯定是偏袒她!你怕她的权势,就算看到孩子也故意说没有!” 大理寺卿的脸沉了下来。 陆今安如今就是个没爵位的平民,若不是看在镇西侯的面子上,他早就让人掌嘴了! “陆今安!你如今已非世子,怎能如此胡作非为?” “先是污蔑郡主掳走你的孩子,现在又诽谤本官徇私枉法,你可知这是要蹲大狱的!” 陆今安被他的气势震慑,心里发怵。 镇西侯还没回京城,如今没人给他撑腰。 以前他对大理寺卿吆五喝六,现在却连反驳的底气都弱了半截。 “既然他不信,就让他自己进去搜。” 楚云容淡淡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屑。 大理寺卿立刻顺着话茬奉承:“郡主身正不怕影子斜,没藏人就是没藏人,就算搜一百遍也是一样!” “依本官看,有些人就是存心污蔑郡主,才赖在这儿不走!” “虎落平阳被犬欺!” 陆今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大理寺卿嘶吼。 “我虽不是世子,却是镇西侯独子!你竟敢这般对我,等我父亲回来,定要你好看!” 大理寺卿懒得跟他争辩,心里早已把陆今安全家骂了个遍。 陆今安见状,狠狠甩了甩袖子,梗着脖子往郡主府里走,路过楚云容时还放狠话。 “算你识相!但你若是真掳走了我的孩子,就算你跪地求饶,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楚云容险些笑出声。 原谅? 这人怕不是还没从世子的美梦里醒过来。 进了郡主府,陆今安翻箱倒柜地找,从正房搜到偏院,连花瓶后面。 床底都没放过,可连孩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正烦躁时,目光突然落在了楚云容梳妆台上的一对金耳环上。 那耳环足有拇指粗,金灿灿的晃得人眼晕。 以前他见了这种首饰只觉得庸俗,可如今侯府败落,他连顿饱饭都快吃不上,看到这对金耳环,喉咙忍不住动了动。 这对耳环能换多少肉啊! 他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没人,飞快地伸出手,用袖子一扫,将耳环揣进了怀里。 不过一对耳环而已,楚云容有的是金银珠宝,丢一对根本不算什么。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又摸了摸怀里的耳环,心里竟生出几分窃喜。 这么小的东西,她总不能扒了我的衣服检查吧? 揣着偷来的耳环,陆今安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也没心思再找孩子,草草逛了一圈,便不情不愿地走出了郡主府。 陆今安踉跄着后退两步,目光怨毒地剜向楚云容,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冷笑。 “今日查不到,不代表日后查不到!楚云容,你做过的龌龊事,别以为能瞒一辈子!” 楚云容抱臂而立,凤眸微抬,上下打量他的眼神,像在看跳梁小丑。 红唇轻启,只溢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就在这时,兰香快步从府内走出,手指直指陆今安,声音带着怒火:“郡主!奴婢方才亲眼看到,陆今安偷了您那对绣球雕花金耳环!” “胡说八道!” 陆今安脸色骤白,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强撑着摆出倨傲姿态,厉声呵斥。 “本公子岂会稀罕她的破烂玩意儿?你一个卑贱奴婢,也敢污蔑我?找死!”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最清楚!” 兰香寸步不让,往前逼了半步。 “若是没偷,你敢让我们搜身吗?”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凭什么让你一个奴婢搜?” 陆今安怒目圆睁,心却慌得发颤。 那对金耳环他随手塞在了衣襟内侧,若是真搜出来,他这镇西侯独子的脸,可就彻底丢尽了! 兰香当即抓住话柄,声音扬得更高,故意让周围百姓都听见:“凭什么?” “凭你说你儿女在郡主府,郡主就得敞开大门任你搜。” “如今我说你偷了郡主的耳环,你倒不敢让人搜了?这是什么道理!” 第98章求你别这么狠心 春水立刻上前帮腔,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哟,原来你也知道没证据不能乱搜啊?” “看来方才闯府搜查,根本就是故意为难我家郡主!” “我家郡主光明磊落,府门大开让你们查了半个时辰。” “怎么到你这儿,就遮遮掩掩,畏畏缩缩的?” “该不会是趁着闯府的混乱,真干了偷鸡摸狗的勾当,现在怕被抓包吧?” 几句话怼得陆今安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楚云容终于开口,下巴微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理寺的人,还愣着做什么?” 大理寺卿连忙擦了把冷汗,此刻哪敢得罪楚云容,忙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可就在捕快们要上前时,楚云容又添了一句,话轻飘飘却带着寒意。 “把他衣裳都扒了。这种品行不端的人,指不定把东西藏在什么龌龊地方。” “你敢!” 陆今安瞬间炸毛,又羞又怒,声音都变尖细。 “我再不济也是镇西侯的独子!你们扒我衣裳,就不怕我父亲回来找你们算账?” 捕快们顿时僵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镇西侯手握兵权,楚云容更是圣眷正浓,这两边他们谁都得罪不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理寺卿也犯了难,额头的汗越擦越多。 楚云容挑眉,语气淡然却掷地有声:“放心搜,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楚云容!你欺人太甚!” 陆今安嘶吼着,眼眶通红。 “好歹你我夫妻一场,你竟要这般羞辱我?就因为我不爱你,你就要赶尽杀绝吗?” 他死死攥着衣襟,脑海里闪过上次被扒光衣裳,遭人指指点点的屈辱画面。 那滋味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浑身发颤。 可楚云容根本不看他一眼,只冷冷吐出一个字:“动手。” 大理寺的人得了准话,立刻上前,两下就将陆今安按在地上。 陆今安像疯了一样挣扎,手脚乱踢,活脱脱像个被按在砧板上的泼妇,嘴里还不停咒骂。 布料撕裂的脆响在空气中炸开,陆今安的外袍内衫被硬生生撕碎,露出精瘦却布满冷汗的上身。 他猛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住脸。 不敢去看周围百姓那或嘲讽,鄙夷又好奇的目光,耳根子红得几乎要滴血。 一名捕快拎起地上的碎布,随手一抖。 一对金灿灿的耳环从布团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绣球雕花的纹路清晰可见,正是兰香方才描述的那一对! 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响了: “还真偷了啊!镇西侯的儿子,竟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刚才还凶得很,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真是笑死人了,还好意思说郡主污蔑他,我看他才是个泼皮无赖!” 陆今安捂着脸的手青筋暴起,肩膀抖得像筛糠,恨不得当场钻进地里。 方才的嚣张跋扈,此刻全变成了无地自容的窘迫。 春水捡起地上的金耳环,举到百姓面前晃了晃,声音清亮又带劲:“大伙儿瞧瞧!” “这可不是我家郡主的绣球金耳环吗?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刘氏心术不正杀了朝中重臣,教出来的儿子也这般品行不端,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依我看啊,他哪是来寻孩子的?分明是借着由头闯进郡主府,想偷点东西度日罢了!” “胡说!” 陆今安疯了似的抓过地上的碎布往身上裹,布料零碎根本遮不住狼狈,他嘶吼着辩解。 “是你们先偷了我的孩子!我才进府的!这耳环我根本不知情,定是你这贱婢偷偷塞到我怀里的!” 他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兰香喊道:“定是你故意冤枉我!” “不然你怎么会清楚耳环上的雕花?” 兰香嗤笑一声,往前一步逼得他后退:“我一个小小奴婢,怎么能把耳环塞进你这个练过武的人怀里?” “难不成……你那身武艺也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陆今安脸上! 周围百姓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浪直冲云霄: “对啊!他不是武将吗?怎么能被个奴婢悄咪咪塞东西?” “我看他那军功都是假的吧!” 陆今安脸色煞白,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怎么又栽在一个奴婢手里! 楚云容这时才缓缓上前,凤眸扫过他的狼狈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语气轻飘飘却像淬了毒:“说起来,当年你那些军功,该不会是从陆大将军那儿抢来的吧?” 话音刚落,她又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眼底却满是嘲讽:“哎呀,我可没说刘氏杀继子,是为了掩盖你夺功的事!” “毕竟战场之事,我一个小女子哪敢乱议。” 话是这么说,可夺功杀继子几个字,早像针般扎进了百姓心里! “对啊!刘氏杀了继子后,他这草包儿子就突然立了大功,哪有这么巧的事?” “说不定陆大将军当年在战场上受伤,就是他搞的鬼!” “回京城养伤才给了刘氏下手的机会!” “好家伙!这母子俩是联手演了一出好戏,把镇西侯府的爵位骗到手啊!” 议论声越来越难听,陆今安浑身冰凉,哪还敢再待? 他抱着碎布就想往人群外冲。 再留下去,他的名声就彻底烂透了! 可他刚挪步,楚云容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大理寺的人立刻上前,长刀牢牢挡住了他的去路。 “急什么?” 楚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笑意:“你的承诺,还没兑现呢。” 陆今安眼睛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嘶哑:“我如今这副模样,你总得容我换身衣裳再来!” “换衣裳?” 楚云容轻笑,笑声里满是寒意。 “谁知道你会不会一跑了之?还是早磕头早完事。” “再说了,你这样回侯府,不也顺路?” 他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要是跪行回侯府,膝盖非废了不可,更别提这辈子的脸面,算是彻底丢进泥里了! 他眼眶瞬间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声音带着哭腔哀求:“我求你……楚云容,求你别这么狠心……” 第99章连带着把皇上给损了 “狠心?” 楚云容冷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 “这是你应得的,怪谁?” 大理寺校尉手中的佩刀出鞘半寸。 冷冽的刀锋擦着陆今安的耳际掠过,带起的风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陆今安瞳孔骤缩,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他是镇北侯府嫡子,从未受过这等折辱! 可那刀光就悬在眼前,身后还跟着数名持械的大理寺的兵。 他清楚只要敢说一个不字,今日怕是连郡主府的门槛都迈不出去。 “怎么?陆公子还想违背承诺?”大理寺卿冷嗤一声,刀锋又往前送了半分。 陆今安喉结滚动,屈辱像潮水般漫过心口,几乎要将他溺死。 他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桀骜已被死死压下,只剩下被迫妥协的冷硬。 “不必劳烦大人。” 话音落,他膝盖重重砸在地面上! 碎石子硌得膝盖骨像是要裂开,剧痛顺着腿骨往上窜。 围观的百姓声音此起彼伏,嘲讽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 一步,两步,三步。 陆今安停下,深吸一口气,额头狠狠磕在地上! 额头瞬间泛起红印,钝痛让他眼前发黑,可他不敢停。 下一秒,他抬手,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街上炸开,半边脸颊瞬间麻了,火辣辣的疼顺着神经往太阳穴窜。 他咬着牙,扯着嗓子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是觊觎郡主财产被休弃的小人!” 声音穿透人群,格外刺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楚云容的目光,定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恨!滔天的恨意瞬间攫住了他。 恨楚云容的狠辣,恨她为了羞辱自己,竟动用大理寺的人。 恨自己不如人,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可这恨意,他连半分都不敢露。 又三步,再磕头,再掌掴! “品行卑劣,求天雷劈死我!” 第二巴掌落下时,脸颊已经没了知觉,只有麻木的痛感在蔓延。 额头的红印渗出血丝,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跪行的速度很慢,可身后的刀光始终如影随形,逼得他连抬头瞪一眼马车的勇气都没有。 长街上的风卷起尘土,落在他染血的额头上,混着汗水,又涩又疼。 陆今安盯着前方侯府的朱漆大门,眼底翻涌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可最终,都只能成了一声又一声被迫的忏悔。 陆今安灰溜溜逃回侯府后,便死死关上门,连着好几日不敢踏出府门一步。 那日跪行归府的屈辱,早已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他如今哪还有脸见人? 另一边,楚云容正忙着帮皇后筹备千秋宴,时常出入皇宫。 宫中贵妃之位空缺,以往这千秋宴的差事都落在德妃头上,如今德妃被降为嫔。 这烫手山芋便顺理成章落到了楚云容手里。 与皇帝万寿宴的隆重不同,皇后的千秋宴分内外两场,外场是百官贺寿,规矩肃穆。 内场则是各家贵妇贵女齐聚,倒多了几分热闹。 七公主如今养在皇后膝下,也整日跟在楚云容身后,帮着打理宴会上的琐事。 终于到了皇后寿宴当日。 整个宫殿被绫罗绸缎装点得流光溢彩,金线绣成的寿字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空气的香,让呼吸都像是沾了几分贵气。 各宫的皇子公主依次上前献礼,翡翠如意,赤金佛像,千年人参。 一件件稀世珍宝堆了半张桌,可坐在上首的皇后,指尖不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口的牡丹纹,脸上没半分热络。 谁都清楚,这位皇后向来性情冷淡,不屑于争宠,对这些虚头巴脑的寿礼,自然也提不起兴致。 轮到三公主时,她才慢悠悠从殿外晃进来,手里只托着个巴掌大的锦盒,跟旁人怀里快抱不住的大礼盒比起来,寒酸得刺眼。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细碎的抽气声,有贵妇偷偷扯着袖子递眼色,连旁边伺候的小太监都赶紧低下头,不敢乱看。 三公主与皇后不对付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如今敢带着这么寒酸的寿礼来,分明是故意找茬! 皇后终于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三公主脸上,声音淡淡没什么起伏,却像一把软刀子,直戳人心。 “三公主这是昨夜去偷鸡摸狗了?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你!” 三公主嘴角猛地一抽,气得指尖都在发抖。 皇后竟敢这般讽刺她! 京城里谁不知道,那个偷楚云容耳环,被扒衣跪行的陆今安,是她的亲表哥! 皇后说她偷鸡摸狗,不就是暗指她跟陆今安是一路货色? 三公主笑着上前两步,把锦盒往旁边小太监手里一塞:“母后您别急啊,我这礼不是比贵重,是比心意。” 等锦盒打开,众人一看都愣了。 里面就一颗白珍珠,看着是圆润,可跟殿里那些奇珍比,简直跟河边捡的鹅卵石似的。 皇后扫了一眼,眉梢都没动一下,刚要开口让她退下,三公主先笑着开了腔: “母后您别嫌它普通,这珠子是我让人去南海海底捞的,采珠的人差点没从浪里钻出来。” “前儿我翻旧档,看着父皇早年南巡,在南海边上跟随行的人说,要找颗最纯的珍珠给您当念想,说您性子傲,普通俗物入不了眼。” “可惜后来父皇忙,再没提过这茬儿。” “我想着,您就算不在乎父皇的宠,当年那份心意总该记着吧?” “就赶紧让人把这珠子寻来了,也算圆了父皇当年的话。” 这话一落地,殿里瞬间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皇后握着扶手的手顿了顿,指尖泛了点白。 她是不屑争宠,可三公主这话明着是送心意,暗里不就是戳她? 说她就算装得不在乎,连皇帝一句旧承诺都没捞着,连颗珍珠都得靠旁人补送? 底下坐着的德嫔忍着笑,赶紧端起茶盏挡着脸,可肩膀还是忍不住轻轻抖了两下。 谁都知道,这些年皇帝最宠的就是她。 三公主这话,连带着把皇帝也损了进去。 第100章这宫女可信吗? 其他公主皇子更不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三公主倒跟没事人似的,还往前凑了凑,指着那颗珍珠:“母后您再瞧瞧,这珠子的光多柔。” “跟您当年刚入宫时,父皇特意让人给您绣的素色宫装多像,都透着股不稀罕旁人讨好的劲儿呢。瞧着可真是清高。” 皇后终于抬眼看向她,眼神冷得像冰,可嘴角却勾了勾,声音依旧平稳,没有半分被激怒的意思。 “有心了。不过本宫也不屑要这份补来的心意。” “这样精美的珍珠,还是该戴在公主的脖子上才好。” 说着抬手挥了挥。 “把珠子收了吧,本宫倒是觉得公主应当再寻来一颗挂在德嫔的脖子上” “你们二人前些日子才惹得皇上不快降了位分,想必这样的好东西也没能赏到你们手里。” 皇后这话,是明着踩她失宠!德嫔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眼底淬着怨毒的火光。 她就算如今被降为嫔,也是曾被皇帝捧在掌心宠过的人。 反观这皇后,自入宫起就冷清淡漠,连争宠都懒得做。 如今竟敢在寿宴这等场合,当着满殿权贵的面挤兑她,丝毫不给留颜面,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她胸口剧烈起伏,正想开口反驳,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猫叫。 一只毛色杂乱的黑猫疯了似的窜进来,直奔楚云容身后的鎏金烛台! 烛台被撞得猛地倾倒,烛火摇曳间,两支燃烧的红烛砸落在楚云容的月白色裙摆上! 火苗窜起,丝绸面料遇火即燃,不过瞬息,焦黑的印记就蔓延开半尺多长。 “哎呀!” “着火了!” 坐在楚云容身旁的两位世家贵女吓得尖叫出声。 二人猛地起身往后退,裙摆扫过桌案,碰倒了两只玉杯。 满殿宾客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楚云容身上,惊讶,担忧,也藏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怎么回事?哪来的野猫!” 皇后霍然起身,向来淡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切的焦急。 七公主更是急得眼圈发红,一边伸手帮楚云容拍打裙摆上的火星,一边厉声呵斥:“是谁把猫放进殿里的?” “掌事太监呢!给本宫滚出来!” 她话音落下,殿内鸦雀无声。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缩着脖子躲到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日子七公主脱胎换骨,再不是往日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眉宇间透着嫡公主的威严,谁也不敢撞这枪口。 这场意外太过巧合,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对劲。 几个反应快的宫女赶紧提来铜盆清水,七手八脚将火扑灭。 可楚云容的裙摆早已被烧得焦黑蜷曲,边缘还冒着青烟,显然没法再穿。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绿宫装的小宫女快步上前,屈膝行礼,声音怯生生的,却带着几分刻意的镇定:“郡主,奴婢是尚服局的。” “阁楼里备着给贵女们应急的衣裳,奴婢带您过去换一身吧?” 楚云容垂眸瞥了她一眼。 这宫女约莫十五六岁,眉眼清秀,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双手还在悄悄发抖。 她心中起了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点头:“有劳。” 跟着小宫女走出大殿,脚下的路越走越偏僻。 从雕梁画栋的主殿,到青砖斑驳的侧廊。 最后竟拐进了御花园西侧的荒僻小径,周围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 “这是要去哪?” 楚云容终于停下脚步,声音平静无波。 “换衣裳的阁楼,不该在这个方向。” 小宫女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戳破了心事。 猛地抬头又慌忙低下头,声音发颤:“郡、郡主,就、就快到了,前面就是……” 她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飞快塞到楚云容手里,又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道。 “郡主!奴婢不是故意害您的!” “我爹娘弟弟都被他们扣在手里,若是不照做,他们就要杀了我的家人……” “求您念在奴婢告知实情的份上,饶奴婢一命,若您能脱险,求您救救我的家人!” 楚云容捏着纸条,抬眼打量眼前的小宫女。 她眼眶通红,眼底恐惧愧疚,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她的话,能信吗? 指尖轻轻展开纸条,楚云容看完屈指一弹,内力灌注之下,纸条瞬间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其实早在烛台倾倒的瞬间,她就察觉了不对劲。 那猫的眼神慌乱,像是被人用东西驱赶着过来的,这场意外,分明是有人精心设下的局。 她不过是将计就计,想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你敢把实情告诉我,就不怕他们报复你?” 楚云容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小宫女用力摇头,眼泪滚落下来:“奴婢……奴婢受过郡主的恩惠。” 去年冬日,京城里闹饥荒,奴婢快饿死在长街。” “是郡主您撒钱济贫,给了我几个铜板,我才凑够了进宫当差的盘缠,捡回一条命。” 她哽咽着,膝盖微微弯曲,几乎要跪下去:“可奴婢实在怕死,也怕家人出事,只能带您到阁楼。” 楚云容心中了然,原来只是偶然受过她一点小恩。 她本就想查清是谁在背后搞鬼,如今正好顺水推舟。 于是她颔首:“走吧,我跟你去。” 虽应了下来,楚云容却没放松警惕。 她悄悄从袖中摸出一串细小的珍珠。 这是她出门前特意带在身上的,每走三步,便从指缝漏下一颗。 在泥上留下不易察觉的踪迹,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可以为后续追查留下线索。 很快,一座破败的阁楼出现在眼前,门窗斑驳,许久无人打理。 小宫女推开门,声音带着歉意:“郡主,您先进去……” 楚云容刚迈进门,身后的木门一声被重重关上,还传来的落锁声! 她转身看去,窗外,那小宫女早已跑得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慌乱的背影。 第101章楚云容竟然敢… 而此时的寿宴殿内,五公主正捧着银碗,用玉簪挑着油焖大虾,吃得滋滋有味。 想到往日楚云容风光无限,处处压她们姐妹一头。 如今怕是要落入陷阱,跌落凡尘,她嘴角的笑意就藏不住。 连虾肉都觉得格外香甜,忍不住跟身旁的五公主低语。 “等着看吧,今日过后,这京城就没她楚云容的风光了!” 坐在外厅的谢祁钰却始终心神不宁。 他目光频频扫向殿门,楚云容离开已有近半个时辰。 按说换身衣裳早该回来了,怎么会迟迟不归? 他眸色一沉,抬眼朝身后的暗卫寒影递了个眼色。 寒影会意,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外,循着楚云容离开的方向追查而去。 眼看宴席快要结束,五公主放下银碗,擦了擦嘴角,故作闲适地起身提议:“母后,儿臣吃撑了。 想带着姐姐妹妹们去御花园走一走,消消食。” 她话音刚落,七公主再也坐不住,快步走到皇后身边。 拉着皇后的衣袖,声音急促又担忧:“母后!郡主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换身衣裳哪用这么久?” “儿臣总觉得不对劲,会不会……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皇后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眉头紧紧蹙起。 今日这场意外本就透着诡异,楚云容迟迟不归,怕是真的落入了别人设下的圈套! “凭云容的心智,怎会轻易落入圈套?慌什么。” 皇后抬眸,凤眸中藏着几分笃定,伸手拍了拍七公主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楚云容离开这么久,她怎会不知其中有蹊跷? 不过是顺水推舟,想看五公主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她话音一转,语气平淡:“既然五公主提议去御花园赏花,那诸位便随本宫一同移步吧。” “好啊!”五公主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得意。 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意。 这皇后和楚云容果然蠢! 竟这么轻易就钻进她设好的圈套,今日定要让楚云容身败名裂! 众人簇拥着皇后往御花园走去。 五公主故意走在最前,一路引着众人往西侧偏僻处走。 眼看那座破败的阁楼越来越近,七公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快步拉住皇后的衣袖,声音发颤:“母后……” “皇姐她们怕是已经得手了,云容姐姐她……” 皇后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难道楚云容真的中招了? “你们听!前面是不是有声音?” 五公主突然停下脚步,故作惊讶地侧耳倾听,还故意朝阁楼方向努了努嘴。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御花园里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哪有其他动静? 可五公主却不依不饶,拉着身边的贵女往前走了几步:“再听听!肯定有声音,像是……” 她的话没说完,阁楼里突然传来一阵暧昧又羞耻的声响。 男女喘息交织,细碎的呻吟若有若无,正是那等让人面红耳赤的白日宣淫之声! “呀!” “这……这是!” 殿内的贵妇贵女们瞬间炸了锅,脸皮薄的当场红透了脸,手忙脚乱地用帕子遮住眼,可指缝却忍不住往外瞟。 脸皮厚些的则满眼兴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种宫廷秘闻、风流韵事,最是勾她们的兴致。 哪里还用五公主引路? 众人不自觉地往前凑,脚步又轻又急,都想看看阁楼里藏着的是谁。 五公主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嘴上却故作愤慨地呵斥:“是谁这么不知廉耻!” “竟敢在皇后娘娘千秋节这天,在宫中做出这等污秽之事,简直是胆大包天!” 说到白日宣淫的淫字时,她故意顿了顿。 瞥了眼皇后,才装作顾及形象般咽了回去,转而朝四公主递了个眼色。 四公主立刻心领神会,跟着添火:“是啊!究竟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宫婢,还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侍卫?” “今日可是皇后娘娘的寿宴,这不是明着给娘娘添堵吗!” 她话锋一转,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人群,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说起来,方才宴会上可有位贵人中途离席了……不会里边的人,是容……” 容字刚出口,她就故意住了嘴,眼底却满是嘲讽的笑意。 谁都知道,方才离席的只有楚云容! “可不是嘛!” 五公主立刻接话,语气尖酸。 “也就她,被火烧了衣裳就匆匆离席,说不定这失火,就是她跟情郎私会的借口呢!”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落在阁楼,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四公主,五公主!” 御史夫人猛地站出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两位公主的手都在发抖。 “你们怎能空口无凭污蔑郡主!楚云容郡主向来洁身自好,恪守礼教,怎会是阁楼里那等不知廉耻之人?” 后面不知廉耻四个字,她实在难以启齿,说得又轻又快,却带着十足的坚。 楚云容平日里的品行众人有目共睹,怎容得她们这般诋毁! 四公主却冷笑一声,当场倒打一耙:“御史夫人这话就有意思了,我可没说是谁,是你自己先把楚云容的名字说出来的!” “怎么,难不成阁楼里的人,真的是她?” “你胡说!” 御史夫人气得脸色发白。 “方才宴会上,只有郡主因衣裳被烧离席。” “你话里话外都在指桑骂槐,谁听不出来你的意思?” “怎能说是我供出她!” “呵,谁知道呢。” 五公主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人群,语气带着浓浓的鄙夷。 “我倒想问问,楚郡主换身衣裳换了近一个时辰,人到底去了哪儿?” 她故意停顿片刻,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清。 “什么洁身自好!我看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她当年做陆今安的妻子时,就不受宠,如今守了活寡,怕是早就寂寞难耐,忍不住在宫里找野男人了!” “你放肆!” 七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五公主怒斥。 “郡主不是那样的人!你休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打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五公主得意地扬起下巴,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来人啊!把门撞开,让大家看看这不知廉耻的东西,究竟是谁!” 第102章五公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侍卫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公主的命令,只好举起手中的木棍,就往阁楼的木门上砸去。 皇后站在人群后,眉头紧紧蹙起,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五公主敢这么笃定,阁楼里定是有证据,可楚云容绝不会轻易中招,这里面定有猫腻!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自嘀咕:难道阁楼里藏着的,真的是那位郡主楚云容? 一想到往日里风光无限,圣眷正浓的楚云容,竟要落得这般身败名裂的下场。 与她交好的人无不扼腕叹息,而那些早就眼红她的人,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谁都知道,当今皇帝最重名声。 一旦这事坐实,楚云容往后再无出头之日! “来人!把门给我踹开!把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拖出来!” 五公主厉声下令,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 御史夫人见状,心中已然认定里面就是楚云容,连忙上前阻拦。 “公主殿下,不管里面是谁,总得留几分体面。” “即便是个宫女,也有羞耻之心,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旁的七公主刚想开口附和,却被皇后不动声色地按住手,轻轻摇了摇头,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五公主见状,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朝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心领神会,抬脚便将房门狠狠踹开! 门开的瞬间,阁楼里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不仅没有停歇,反而更加清晰地传了出来。 五公主冷笑一声,满眼鄙夷:“好一副不知羞耻的光景!都被撞破了,竟还不知收敛!” “可不是嘛,真是没脸没皮到了极点!” 几个平日里看不惯楚云容,更嫉妒她带着旁人挣钱的官家夫人和贵女,立刻跟着煽风点火: “这要是揪出来,按规矩就得浸猪笼!” “谁家要是养出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女儿,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人群中,刑部尚书家的李无忧被母亲死死拽着手,示意她别多嘴。 可她实在憋得难受,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好笑!要浸猪笼只浸女子?” “那行苟且之事的男子,为何不一同拉出来受罚?” “再说了,事情还没查清楚,凭什么先给里面的女子定罪?你们怎么知道她不是被人陷害的?”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夫人就猛地捂住女儿的嘴,眼神里满是警告。 这丫头片子,真是不怕得罪人!李无忧还想争辩,可对上母亲严厉的目光,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还有整个家族要护着,不能冲动。 众人簇拥着走进阁楼,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床榻。 上面两道身影正纠缠蠕动。 太监一步步走到床前。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眼睛瞪得溜圆,等着看被子掀开后,露出楚云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诸位这是在忙什么?怎的这般热闹?我回宴会场一看,竟空无一人。” 众人闻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猛地回头。 楚云容正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扫过众人,疑惑道:“莫非有什么趣事?怎么不叫上我?”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不是楚云容吗? 那床榻上的人,又是谁?! 五公主心里瞬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脸色煞白。 一旁的四公主也慌了,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 五公主强装镇定,低声喃喃:“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眼看那太监的手就要碰到被子,五公主突然厉声喝止:“等等!”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陡然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几分祈求:“罢了罢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小姐,总归是皇家宴会,给他们留些颜面吧。” “我们先回去,此事等宴会结束再处理,莫要耽误了母后的好日子。” 要知道,五公主平日里从不肯叫皇后母后,今日这一声,明摆着是在求皇后帮她圆场。 而另一边,御史夫人则悄悄挺直了腰杆。 只要里面不是楚云容,是谁都无所谓! 御史夫人望着门口笑意盈盈的楚云容,心中瞬间明了 床榻上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根本不是楚云容! 他们分明是冲着陷害郡主来的,想借今日皇后寿宴,让楚云容身败名裂! 她眼底寒光一闪,这笔精心策划的毒计,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人群中本就有人对五公主方才的急切心存不满,此刻见她突然变卦,立刻有人按捺不住,高声质问道 “五公主这是何意?方才众人都猜测阁楼里是郡主时,您可是急得恨不得立刻把门拆了,要将人揪出来示众!” “怎么现在楚云容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您反倒要替里头的人遮遮掩掩了?”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另一人立刻附和。 “莫不是五公主打从心底就见不得郡主好过,如今没能如愿让她出丑,便想草草了事,遮掩过去?” “没想到五公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冰冻,冷得人脊背发寒。 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众人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五公主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连风吹过阁楼窗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都住口!” 皇后终于按捺不住,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威严,她凤目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床榻方向。 “既然事情闹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来人,把被子掀开!” “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本宫的寿宴上,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丑事!” 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早已待命,闻言立刻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说罢,便迈着快步朝床榻走去。 可就在他即将靠近床榻时,五公主身边的小太监突然像疯了一样扑上来,张开双臂死死拦住去路。 第103章凌迟处死 他跪倒在地,脑袋往地上磕,额头瞬间就红了一片,声音带着哭腔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啊!” “这,这等污秽不堪的场面,实在是污了您的凤目!” “万万看不得啊!还是…还是等里面的人穿好衣裳,再慢慢处理此事吧!” 他早已从五公主煞白的脸色和楚云容的突然出现中察觉出不对劲。 此刻哪还有半分勇气去掀那床被子,只盼着能拖延片刻,或许还能有转机。 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本就瞧不上这狗仗人势的小太监,此刻见他竟敢阻拦,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二话不说,抬脚就朝小太监的肩膀踹去! 小太监被踹得连连后退,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再也不敢上前阻拦。 总管太监整理了一下衣袍,正要伸手去掀被子。 “皇上驾到——!” 门外突然传来李公公尖细又响亮的唱喏声。 众人闻声,慌忙转身,纷纷跪伏在地,齐声行礼:“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面色沉郁地走了进来,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众人,又看了看紧闭的床榻,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 “好端端的寿宴,你们都聚在这偏僻阁楼做什么?五公主派人去请朕过来,究竟有何事要禀?” 他的话音刚落,阁楼深处便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声响,清晰地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皇帝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皇后的寿宴乃是皇家颜面,竟有人敢在此刻行此苟且之事。 简直是胆大包天,把皇家颜面踩在地上摩擦! 五公主跪在人群中,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她方才急匆匆去请皇帝,本是想让他亲眼看见楚云容的丑态,让这位圣眷正浓的郡主彻底失宠,可如今楚云容好端端地站在一旁,床榻里的人究竟是谁? 她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分明是弄巧成拙,怕是要引火烧身了!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玩完了,自己不会受罚吧? “父,父皇……儿臣,儿臣只是带着众人在花园散步时,偶然听到这阁楼里有,有奇怪的动静,想着或许是出了什么事,才斗胆请父皇过来查看的……” 她说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连头都不敢抬,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掌心满是冷汗。 皇帝盯着五公主这副支支吾吾,不敢直视自己的模样,心中早已猜到了七八分,脸色愈发阴沉,冷声道: “是吗?那朕今日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动静,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地请朕过来。” 就在这时,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已然上前,一把掀开了那床晃动的锦被。 被子下的两人竟还纠缠在一起,丝毫没有察觉外界的动静! 旁边候着的嬷嬷见状,立刻端来两盆早已准备好的冷水,狠狠浇在了两人身上! 冰冷的冷水瞬间将床上的两人浇醒,他们猛地睁开眼。 看清周围围满了人,还有皇帝皇后这般尊贵的人物,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慌忙抓过被子和散落的衣裳往身上裹,动作慌乱,狼狈不堪。 皇帝的目光落在两人脸上,看清他们模样的瞬间,周身的威压陡然暴涨。 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连大气都不敢出。 “哎呀,” 就在这死寂般的沉默中,楚云容却突然轻笑出声,语气中满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她微微睁大眼睛,故作疑惑地说道。 “这不是三公主和陆公子吗?怎么会是你们二人在这儿?”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得像见了鬼一样看向楚云容。 谁都知道此刻皇帝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开口,无疑是撞在皇帝的枪口上! 楚云容的胆子也太大了! 三公主彻底慌了,顾不上整理衣裳,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地喊道。 “父、父皇……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 “我的月儿啊!”德嫔此刻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的端庄,疯了似的从人群中冲出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紧紧裹在三公主身上。 随后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红印,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求皇上明察!我们月儿一向乖巧懂事,绝不是这等不知廉耻的人!” “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有人设下圈套陷害她的啊!” 楚云容站在一旁,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玩味又无辜的笑容,慢悠悠地开口:“德嫔娘娘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三公主身份尊贵,金枝玉叶,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呢?想来定是被人陷害的。”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缩在一旁,面如死灰的陆今安身上,故作疑惑地问道。 “可这陷害三公主的人,究竟是谁呢?总不会是陆公子你吧?” 不等陆今安开口,楚云容的声音陡然转厉,字字清晰,掷地有声:“陆今安!你这分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算你心里觊觎三公主,可你如今不过是个低贱的挑粪郎,也敢对堂堂公主霸王硬上弓?” “你好大的胆子!” 挑粪郎三个字,她咬得极重,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众人的心尖上,更扎在皇帝的心头。 皇帝的脸瞬间又黑了三分,周身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死死盯着陆今安,眼中满是杀意。 陆今安此刻彻底清醒过来,他怨毒的目光死死剜着楚云容,心中满是不甘,愤怒。 明明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楚云容明明该是床榻上的人,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而自己却和三公主一起,落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明明他明明是要设计楚云容的,他都已经看见楚云容进来了,怎么会变成三公主? 还没等地上的二人辩驳,楚云容便继续添油加醋道:“皇上陆今安弃于三公主的美貌,竟然敢对三公主霸王硬上弓,这样品行不堪之人,应当凌迟处死!” 第104章怎么是她? 楚云容凤眸微挑,眼尾那抹嘲讽似淬了冰,居高临下地扫过地上狼狈的两人。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挑衅之意毫不掩饰。 真是好笑得很! 皇帝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刃,死死钉在陆今安身上,那威压让跪在地上的陆今安浑身筛糠。 额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连头都不敢抬。 “绝对不是今安!他绝不可能这样对我的月儿!他一向都是知礼义廉耻的。皇上,您是明君,求皇上明察,不能让我们的女儿这么不明不白被玷污。” 德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起身,指着楚云容尖声辩驳,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你!一定是你陷害他们,对不对?” “哦?未必吧?偷盗国库也是知礼义廉耻之人能干的出来的事情?原来德妃娘娘把标准放的这么低啊?” 楚云容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语气里满是戏谑。 “奇了怪了,怎么就成我陷害他们了?” “既然不是陆今安霸王硬上弓,难不成是三公主与他……两情相悦,私相授受?” 话音刚落,她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三公主,这该不会就是先前你哭着闹着,要与我互换住所的真正原因吧?” 说完,她又像是突然捂住了嘴,眼底却毫无惊慌,反倒是那副不小心撞破大秘密的模样。 在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三公主身上。 “你胡说!” 德嫔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地嘶吼。 “你离开宴席后,本应在阁楼里的人是你!明明有人看见你进了阁楼,怎么会变成我的月儿?” “一定是你从中搞鬼,调包了人!” 楚云容冷笑一声,声音清冷如霜:“娘娘,这话可就奇怪了。什么叫本应在里面的人是我?” “难不成娘娘早就知道,今晚阁楼里会发生些什么?” 她转向皇帝,语气诚恳,眼底却藏着算计:“皇上,您瞧,德嫔娘娘这急得语无伦次的模样,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为了娘娘的身体,也为了皇家颜面,定要细细彻查才是。” “皇上!求您一定要为我们的月儿做主啊!” 德嫔哭喊着扑向皇帝,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一声怒喝打断。 “够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已是怒到了极点。 周遭众人见状,吓得噗通一声齐刷刷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偌大的阁楼里,只剩下三公主压抑的哭声。 “不是这样的,绝不是这样的!父皇…” 三公主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抓住皇帝的龙袍下摆,嘶声辩解。 “父皇,是楚云容陷害我!是她设计害我身败名裂啊!” 哭着哭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抹了一把泪水。 猛地从人群中拽出一个宫女。 正是先前引楚云容去阁楼的那个宫女。 三公主抓着宫女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对方肉里,歇斯底里地嘶吼:“她知道实情!你快说!” “是不是楚云容让你把本宫骗到这来的?是不是她陷害本宫?” 那宫女被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跪在地上,声音磕磕绊绊,带着哭腔。 “回,回皇上的话,奴婢……奴婢叫青儿,是,是公主身边的宫女……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是,是郡主……” 话音未落,青儿便崩溃大哭,身体蜷缩在地,双手不停地朝着皇帝磕头。 额头很快就红得渗出血迹,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疯了一般重复着:“求皇上开恩,求公主开恩……是郡主,奴婢说了,是郡主啊……” 皇帝见此情形,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顿时眯起眼睛,朝着身边的李大总管递了个眼色。 李大总管立刻上前,伸手想扶起青儿。 可青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转向他,对着他不停磕头,嘴里哭喊着:“德嫔娘娘开恩!求德嫔娘娘开恩!公主殿下开恩……是郡主!” 李大总管顿时一脸尴尬。 他什么时候成了德嫔和公主了? 他连忙抬头看向皇帝,躬身道:“皇上,这宫女……怕是已经被吓疯了。” 可下一秒,青儿突然跪行着扑上前,死死抓住李大总管的裤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喊着。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奴婢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求您放了奴婢的父母,求您放了奴婢的父母啊!” “奴婢已经把郡主送到阁楼了!还,还按照您的吩咐,给郡主点了催情香!点了,都点了!” 青儿的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公主,奴婢绝不会把您和陆公子的事说出去的,求您饶了奴婢一家吧!” “你胡说!你竟敢这般攀咬本宫!” 三公主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想撕打青儿,却被皇帝身边的侍卫拦住。 她只能跪在皇帝脚边,双手抓着皇帝的衣摆,哭得撕心裂肺。 “父皇,您别听她胡说!她已经疯了,她是在胡说八道啊!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公主殿下,万万不可!” 青儿的哭喊声陡然拔高,字字泣血。 “您怎能为了满足陆公子的怪癖,就把郡主骗来,要与您一同……” “一同做这等不知廉耻的事啊!” “不行!这绝对不行!” 她拼命摇头,可下一秒,语气又骤然崩溃,死死抓着三公主的裙摆,卑微乞求。 “公主,我做!我都做!” “求您别杀我父母……求您了,我一定照办,您饶过他们!”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 在场众人瞬间面红耳赤,看向三公主和陆今安的眼神里,满是震惊鄙夷。 难怪这两人会闹出如此丑闻,原来陆今安竟有这般龌龊的癖好! “啧啧,真是没想到,陆家公子看着人模人样,背地里还有这等嗜好。” “真是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没想到公主竟然也会迎合他这样的怪癖,骇人听闻” “可不是,就是德嫔没教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嗤了一声,立刻引来了一片压抑的窃笑,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三公主身上。 第105章父皇别信她 “先前陆今安还大言不惭说要兼祧两房,我当是多深情,原来是为了满足这等私欲!” “皇家公主竟也陪着他胡闹,真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议论声虽小,却字字清晰地飘进皇帝耳中。 他本就铁青的脸色愈发难看,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只觉得脸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火辣辣地疼。 “谢怜月。” 皇帝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寒冬腊月的寒风,砸在三公主心头。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三公主浑身一僵,茫然地摇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事已至此,她还能解释什么? 只能死死抓着皇帝的龙袍下摆,姿态放得极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真的是冤枉的!求父皇明鉴,求父皇相信儿臣啊……” 她一边哭,一边咬牙骂道:“那个宫女就是个疯子!她在胡说八道,父皇您千万别信她的鬼话!” 就在这时,阁楼的门被人推开,谢祁钰一身锦袍,身姿挺拔地走了进来。 身后的侍卫追风则带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 正是青儿的父母。 三公主瞥见那两人的瞬间,瞳孔骤然紧缩,脸色变得惨白,浑身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对老夫妇刚踏入阁楼,便被满殿的皇家贵胄吓得瑟瑟发抖。 老两口相互搀扶着,头埋得几乎贴到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草,草民……拜见皇上,拜见各位贵人……” 老头颤巍巍地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婆子更是吓得直往老头身后缩。 “爹!娘!”青儿疯疯癫癫地从地上爬起来,扑进老夫妇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紧接着,她又猛地跪到地上,朝着三公主的方向不停磕头,额头的血痕再次渗出血迹。 “公主殿下!谢公主殿下开恩,放了我爹娘!求您再饶过奴婢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老夫妇连忙将青儿搂进怀里,看着女儿额头的伤,满眼都是心疼担忧,却又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不停给皇帝磕头。 “皇上开恩,求皇上饶了小女吧,她也是被逼的啊……” 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幕,哪里还需要再审?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三公主的狡辩早已苍白无力。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沉声道:“把人带下去。” 他需要在百姓面前端着明君的样子。 侍卫立刻上前,将哭作一团的一家三口带了出去。 三公主缓缓抬头,正好对上皇帝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半分往日的疼爱,只有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浑身一哆嗦,如坠冰窖,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恃宠而骄的三公主了。 在皇帝眼里,她如今不过是个丢尽皇家颜面的废物,甚至比宫中最低贱的宫女还要不如! 德嫔也看清了皇帝眼底的杀意,心脏猛地一沉。 她受宠多年,竟昏了头,把九五之尊的皇帝当成了寻常夫君,以为凭自己的几分恩宠,就能护住女儿和外甥。 可她忘了,皇帝终究是皇帝,在他心中,亲情,爱情,都抵不过江山社稷与皇家颜面! 这些公主皇子,不过是他用来联姻,稳固朝纲,装点门面的工具罢了。 如今三公主让他颜面尽失,他对三公主那点微薄的父爱,早就被怒火吞噬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德嫔只觉得脊背发凉,浑身汗毛倒竖。 她连忙跪爬几步,拽住皇帝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哀求:“皇上,三公主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她年纪还小,一时糊涂犯了错,求皇上开恩,饶她这一次吧!” 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先前为陆今安辩解的心思。 陆今安虽是表姐唯一的血脉,可终究比不上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三公主的性命。 皇帝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怒火稍稍平复。 他并非铁石心肠,三公主再不堪,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若是真杀了她,不仅自己狠不下心,还会落得个杀女的骂名,被天下人指责。 怒火难消,他猛地将目光转向一旁早已吓得瘫软的陆今安,眼神狠戾如刀。 “陆今安!胆大包天,秽乱宫闱,辱我皇家公主!” “来人,把他拉下去,凌迟处死!” “凌迟处死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德嫔瞬间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里喃喃着:“完了……全都完了……” 陆今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侍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 解决了陆今安,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三公主身上,语气冷得像冰:“至于你……” 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失望与厌恶。 “朕就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女儿。来人,将三公主送往静安寺,落发修行,为国祈福,替你自己赎清身上的罪孽!” 说罢,他再也不愿多看这肮脏的场面一眼,一甩龙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阁楼。 “父皇!”三公主听到静安寺修行四个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砸落。 哪里还有半分往日受宠公主的矜贵? 她不顾体面地跪爬着去追皇帝的脚步,指尖几乎要触到龙袍下摆。 可话音刚落,德嫔猛地撑着地面爬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过去,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三公主拼命摇头,眼里不解挣扎,德嫔却在她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那力道带着警告,让三公主瞬间清醒。 她咬着牙,将剩下的哭喊咽回喉咙,哑着嗓子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皇帝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阁楼门外,三公主才敢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我不要去静安寺!我不要当尼姑!母妃,你快救救我啊……” 德嫔看着女儿崩溃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眼底满是疲惫与绝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有能力救她? 第106章陆今安处死的日子 “是你!都是你害的!” 三公主突然像是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扑向楚云容。 她指甲尖利,恨不得将眼前人撕碎。 “楚云容,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绝不会放过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楚云容只微微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身形轻巧地往后退了两步,轻易避开了她的扑击。 “三公主,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你敢躲?”德嫔见女儿被辱,怒火攻心,扬手就朝着楚云容的脸扇去。 往日里她恃宠而骄,何时受过这等气? “娘娘要打我,我为何不躲?难不成我是任人打骂的傻子?” 楚云容依旧笑脸盈盈,可那笑容里的嘲讽,却像针一样扎进德嫔的心里。 一直冷眼旁观的皇后终于开口,凤眸微抬 “德嫔看来是火气过旺,失了宫规体统。” “传令下去,德嫔禁足翊坤宫两个月,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 “皇上都未曾处置我!你一个皇后,凭什么管我?” 德嫔早已没了理智,梗着脖子反驳。 她如今失了女儿,又没了外甥,哪里还顾得上尊卑? 皇后冷笑一声,根本懒得与她废话。 旁边的太监们立刻上前,架起还在挣扎咒骂的德嫔,拖着她往外走。 次日清晨,一辆灰扑扑的小马车停在宫门外,没有仪仗,没有随从,三公主穿着一身素衣,被太监粗暴地赶进车厢。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城外的静安寺驶去。 宫中,四公主和五公主得知消息后,吓得魂不守舍。 往日里她们跟着三公主横行霸道,如今主心骨倒了,生怕被牵连。 昔日的姐妹情分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两人躲在宫殿里,连出城送一送的勇气都没有。 马车内,三公主颤抖着挑开车帘,往后望去。 宫墙巍峨,却再也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死死攥着衣角,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车帘上。 三日后,便是陆今安凌迟处死的日子。 天牢深处,潮湿阴暗,陆今安蜷缩在角落,浑身瑟瑟发抖,往日里的风流倜傥早已荡然无存,只剩恐惧。 这时,牢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戴着轻纱的女子缓缓走近。 她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 陆今安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瞳孔骤然紧缩,像疯了一般扑到牢栏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栏杆,声音嘶哑。 “是你……青伊?你没有死?” 他盯着女子身上的华贵衣裙,猛地想起大朝会上的惊鸿一瞥。 那时他只觉得女子容貌出众,很眼熟却从未想过,齐王的女儿谢倾依竟然是胡青伊。 “你是齐王的女儿!你一定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陆今安感觉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追问,“倾依,你有办法的,你快救我出去!”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谢倾依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她与陆今安做过夫妻,不忍见他落得这般下场。 她轻声道:“我们那对孩子,我已经接回齐王府照看着,你不必担心。今早我去求过皇上,可皇上盛怒之下,不愿松口。” 她本想直接说你没救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做人留一线,终究还是软了心,补充道:“你先安心待着,我会再想办法替你周旋。” 陆今安却把这话当了真,瞬间喜笑颜开:“倾依,还是你心善!不像楚云容那个魔头,一心盼着我死!” “还好有你,若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倾依看着他这般天真愚蠢的模样,眼底的不忍淡了几分。 她从随身的食盒里端出一碗饭,饭菜还算丰盛,有肉有菜,递到牢栏前:“想来你在这儿也饿得不轻,先吃些东西吧。” 陆今安端着碗,筷子扒拉得飞快,饭菜混着汤汁狼吞虎咽。 嘴角沾了饭粒都浑然不觉。 “今安,” 谢倾依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声音放得极柔,像根羽毛似的飘过来。 “你前阵子提过,武器秘方的另一半在侯府,可知具体藏在哪儿?” 陆今安手里的筷子顿住,抬头看向谢倾依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不过是随口扯的一句话,她竟记到了现在! 那秘方确实在侯府,可早就残破不堪,而且当年根本不是分两半,是足足分成了四份! 谢倾依见他眼底的警惕,立刻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急切。 “我刚听见楚云容和皇上商议,要把侯府翻个底朝天,他们疑心秘方还有一部分在府里!” 她伸手攥住陆今安的手腕,语气带着哀求:“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信我一次,我一定把东西藏好。” “咱们还有子耀啊,这是你能留给孩子最后的保障,理应由他继承!他是你唯一的儿子。” 提到儿子陆子耀,陆今安紧绷的肩膀松了松。 他沉默片刻,终究是点了头,凑到谢倾依耳边,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藏秘方的地方。 谢倾依听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柔声安慰了他两句,转身快步离开。 陆今安望着她的背影,拿起碗继续扒饭。 可没吃两口,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声栽在桌上,彻底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镇西侯身披战甲,鬓角又添了好些白发,往日挺拔的身躯此刻佝偻着,跪在金砖上,声音沙哑:“臣,求陛下饶犬子陆今安一命!” 皇帝瞥都没瞥他,抬手就将奏折扔了回去,奏折砸在镇西侯胸口:“为他求情?也不看看他犯的是什么滔天大错!” “朕没削了你的爵位,已是天大的恩宠!” 下朝后,镇西侯拦住楚云容,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咬牙切齿道:“牝鸡司晨!”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毁我全家!” 楚云容冷笑一声,眼底怒意翻腾。 上一世她在侯府被折磨致死,这侯府上下,就没有一个无辜的! “镇西侯有不满,尽管找皇上理论,与我何干?” 第107章 兵符换他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嘲讽。 “你现在该想的是,拿什么东西能让皇上松口,换你儿子一条命!” 楚云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镇西侯。 陆今安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拼了老命,他也得保下来! 他攥紧拳头,转身又直奔御书房。 皇帝见他又进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怎么,你觉得朕对陆今安的惩罚还轻了?” “臣不敢!” 镇西侯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虎符。 “臣愿上交虎符,只求皇上饶陆今安一命!” 这话让皇帝终于抬了眼。 一旁的李大总管立刻上前,接过虎符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指尖摩挲着冰凉的虎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可是意外之喜!镇西侯征战多年,身子早就垮了,这辈子再难有子嗣,陆今安就是他的命根子。 用一个陆今安,换十万大军的兵权,这笔买卖太值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帝慢悠悠开口。 镇西侯悬着的心刚放下,皇帝下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挑断手筋脚筋,再重打七十廷杖!” 挑断筋脉再挨七十杖,这分明是要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镇西侯死死咬着牙,没敢再求。 他太清楚皇帝的性子,求得越多,陆今安死得越惨。 等镇西侯踉跄着离开,屏风后传来脚步声,楚云容走了出来,望着门外的方向,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金銮殿内,皇帝把玩着手中的虎符,看向楚云容的眼神满是赞赏:“你这驱虎吞狼的法子,果然好用!” “是你暗中写信,将镇西侯从边境召回的吧?” 楚云容嘴角噙着笑意,语气带着几分俏皮:“皇上下慧眼识珠,不过……帮您拿下十万兵权,皇上要给臣什么奖励?” 皇帝爽朗一笑,掷地有声:“你助朕收回镇西侯兵权,有功!” “自明日起,你便任四品主事,掌礼部文书事宜!” “臣,谢陛下恩赏!” 楚云容俯身叩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这一步棋,走对了。 她早算准,镇西侯为了独子陆今安,定会不惜一切。 这用虎符换命的主意,由她提出,既能讨得皇帝欢心,又能彻底断了镇西侯的后路,简直一举两得。 而此刻,天牢深处的牢房里,陆今安猛地从昏沉中惊醒。 喉咙里像塞了一团烧红的炭火,又干又痒,灼痛感顺着喉咙往肺里钻。 他想开口喊水,可嘴唇费力地张了张,只发出一阵漏气声,刺耳难听,半点清晰的音节都挤不出来。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今安心头一慌,挣扎着想要抬手摸向喉咙,可视线却在渐渐模糊。 原本能看清的稻草堆,慢慢变成一团灰扑扑的黑影。 墙上的霉斑更是融成一片混沌,最后连一点光影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的眼睛……我的嗓子…… 他在心里疯狂嘶吼,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可喉咙里连一点像样的声音都发不出。 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像溺水之人般胡乱抓挠,满是绝望与恐慌。 哐当一声。 牢门被两个狱卒狠狠踹开,粗糙的大手揪住陆今安的衣领,将他像拖一条死狗似的往外拉。 冰冷的地面磨得他手肘生疼,可他看不见,只能靠耳朵捕捉声音。 狱卒的脚步,铁链的摩擦,这些声音都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膜,模糊又遥远。 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让他浑身发毛。 放开我! 我是镇西侯的儿子! 你们敢动我? 他在心里拼命叫喊,可嘴里只有细碎的哀鸣,听起来可怜又可笑。 很快,他被按在了一张冰冷坚硬的长凳上,肩膀被狱卒死死按住,骨头几乎要被按进板凳里,动弹不得。 未知的恐惧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声,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紧接着,是棍子划破空气的声音 第一棍重重落在他的屁股,剧痛瞬间像电流般传遍全身,陆今安浑身一抽。 冷汗顺着额头,脊背往下淌,瞬间浸湿了单薄的囚衣。 他想求饶,想解释,可嘴巴只能徒劳地开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棍子一下下落下,每一下都带着撕裂般的疼,骨头都要被打断。 “才五十下就瘫了?” 一个狱卒嗤笑出声,手里的棍子却没停。 “还以为镇西侯的儿子多能耐,原来就是个不经打的软蛋!” 陆今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珠溅在冰冷的地面上,红得刺目。 意识像风中残烛般摇曳了几下,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牢房冰冷的地面上,手脚传来钻心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同时扎着筋脉,疼得他浑身发抖。 他想蜷缩起身体缓解疼痛,却发现手脚软绵绵的,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手筋脚筋,早已被人挑断,只剩下无力垂落的肢体。 牢门被推开,镇西侯拄着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惨状,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昔日骄横的儿子,如今竟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随即想到这是自己唯一的子嗣,他又强行压下那点不耐,朝身后的下人冷声吩咐:“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抬回府去!” 下人连忙上前,用一块破旧的木板将陆今安抬了起来。 镇西侯看着儿子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最终却只是冷冷地吐了两个字:“废物。” 陆今安被抬回侯府后,彻底成了个废人。 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手脚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每日只能躺在床上,靠下人用勺子喂些稀粥度日。 曾经风光无限的侯府世子,终究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镇西侯从边关归来时,虽没了虎符兵权,却凭着此次出征的军功,得了皇帝赏赐的不少金银绸缎。 可当他踏入侯府大门,那点赏赐带来的慰藉瞬间被冲得一干二净。 第108章废物 廊柱上的红漆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 院子里的杂草疯长,竟已没过半人高,风一吹,枯黄的草叶簌簌作响。 整个侯府萧条又破败。 他站在院中,望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声音里都是苦涩:“几代人的基业,就这么毁在这里……” 他咬牙重新买了几个奴仆打理府中事务,回到书房坐下,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 “都怪刘氏那个丧门星!蠢笨如猪,竟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连累了整个侯府!” 话音刚落,他又想到楚云容,眼底的恨意滚动,几乎要溢出来:“还有楚云容。” 不过是个被侯府休弃的弃妇,竟这般绝情,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若不是她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侯府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拍着桌子骂了许久,字字句句都在怪罪旁人。 却半字未提自己这些年对侯府内务的不管不顾,对刘氏骄纵跋扈的纵容。 好像这满府的灾祸,都与他这个当家人毫无关系。 骂够了,他心烦意乱地踱步到陆今安的卧房。 推开门,就见儿子像个没了灵魂的木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一个下人正端着稀粥,用小勺一点点往他嘴里喂,可粥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沾湿了衣襟,狼狈得不成样子。 镇西侯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心里边烦躁嫌弃:“真是个废物!”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对他那般纵容! 他越看越气,忍不住低声咒骂。 “若不是你一心扑在胡氏那个女人身上,昏了头办蠢事,侯府怎会走到这一步。” “真是个蠢货!早知当年,就不该把这世子之位给你,该指给你大哥!” 陆今安听到这样的话,激动地呜咽。 说起大儿子,镇西侯的心情格外复杂。 那是他最矛盾的儿子。 不喜欢,是因为每次看到大儿子,就会想起当年妻子被先皇掳走的屈辱过往。 那份无能为力的难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 可又忍不住喜欢,因为大儿子不仅是他的嫡长子,更因为他是他与舒太妃的孩子。 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也正因这份矛盾,在外人看来,他反倒更偏爱二儿子陆今安。 可如今,往日对陆今安的那点疼爱,早已被废物二字彻底取代,只剩下失望。 他看都不想再看一眼,甩袖便走。 侯府没了兵权做靠山,京城里人人避之不及。 与此不一样的是郡主府的悠闲惬意。 楚云容斜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手里捏着块夏露刚刚拿出炉的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 一旁的小丫鬟轻轻摇着团扇,送来阵阵凉风,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院门被推开,谢祁钰大步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坐到楚云容身边的石凳上,拿起桌上的茶盏便喝。 “镇西侯回来的前一晚,有人偷偷溜进了侯府。” 楚云容连眼睛都没睁开,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此事我早已知晓,我也知道,那人便是你的侄女,谢倾依。” “哦?” 谢祁钰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 “你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楚云容依旧悠闲地摇着团扇,语气平淡却字字精准:“王爷不也一样?” “想必,王爷也已经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了。” 谢祁钰挑了挑眉,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没想到齐王竟也觊觎那份武器秘方。” “不过本王更意外的是,陆今安竟会蠢到把秘方的下落告诉谢倾依。” 他顿了顿,想起陆今安如今的惨状,又补充道。 “这谢倾依下手也真够狠的,竟直接把他折磨成了废人。” 楚云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谢倾依哪里是够狠辣?她是舍不得陆今安死。她若是狠辣便该知道永绝后患。” 她指尖轻轻敲着摇椅扶手,缓缓道:“齐王给她的命令,是直接毒死陆今安,永绝后患。” “免得他哪天嘴松,把秘方给了谁的事捅出去。” “可谢倾依偏要自作主张,把剧毒换成了这种致残药。” “让他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再加上挑断的手筋脚筋……” 楚云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凉意:“活着当废人,日日受折磨,可比一刀痛快死了难受百倍。” 谢祁钰听得心头一凛,张了张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 是啊,这般生不如死的境地,确实比死更残忍。 但这话他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捏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 楚云容抬了抬手,候在一旁的王嬷嬷立刻上前,低声回话,“三公主被送静安寺后。” “起初整日以泪洗面,埋怨您,埋怨皇上,更埋怨那些见死不救的姐妹,把寺里的东西摔了不少。” “但这几日倒是收敛了性子,”王嬷嬷接着说,“每日跟着老尼诵经,劈柴,洗衣,往日的骄纵半点不见,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楚云容把玩着手中的团扇,眸光微转:“看来她是真盼着能回京城,再过上从前的荣华日子。” 她转头看向谢祁钰,笑意玩味。 “王爷觉得,她会用什么法子回来?” 谢祁钰伸手摘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嚼得清脆,却没说话,只是朝楚云容挑了挑眉。 二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一旁的春水看得急得抓心挠肝,主子们打哑谜,她半句都听不懂,只能挤眉弄眼地朝兰香使眼色。 兰香也一脸茫然,悄悄回了个我也不懂的眼神。 春水重重叹了口气,心里直犯嘀咕:主子们这到底啥意思啊?怎么就我看不明白! 楚云容瞥见两个丫鬟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兰香立刻嗔怪道:“郡主!您怎么还取笑我们!”院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而此时的静安寺,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静安寺,说是寺庙其实是应该关押犯错的皇室宗亲。 镇西侯站在寺门外,青灰色的院墙,风吹过院内的古松,发出瘆人的声响。 他犹豫了许久,才抬脚走了进去。 第109章俏尼姑 禅房内,三公主已经落了发,素色的僧衣裹着纤细的身子,昔日眼底的傲气被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分憔悴。 见武侯进来,她起身行了一礼,声音平淡:“侯爷来了。” 二人移步偏院,镇西侯才开门见山:“公主,之前让您找的人,可有着落了?” “找到了。” 三公主指尖微微蜷缩,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那姑娘是我表亲,确实生得极像我母妃,若是让她进宫,我母妃怕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那张脸,比母妃更年轻更鲜活,眉眼间的神韵如出一辙,这般模样进宫,父皇怎会不心动? 母妃的恩宠,怕是要保不住了。 镇西侯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郑重:“不是像极了德嫔娘娘。” 他盯着三公主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是这个人,比德嫔娘娘更像她。” “她?” 三公主皱紧眉头,只觉得云里雾里。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镇西侯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可知,为何德嫔娘娘深得圣宠,却始终登不上贵妃之位?” 三公主茫然摇头。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疑惑,母妃容貌出众,性子温婉,父皇待她极好。 可后宫之中,贵妃之位常年空着,父皇从未提过要册封母妃。 “当年,宫里曾有一位贵妃娘娘,” 镇西侯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 “她是与皇上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楚国公独女,叶德舒。” “出身尊贵,才貌双全,原本是内定的皇后人选。” “可楚国公当年看错了形势,以为皇上登不上大位,暗中扶持了其他皇子。把叶德舒许配给其他皇子。皇上只能娶了如今的皇后。” “皇上登基后,虽未追究楚国公,但也没能立叶德舒为后的念头,于是册封了如今的皇后。” “但皇上对叶德舒的情意,从未断过。” 镇西侯接着说。 “登基后便封她为贵妃,宠冠六宫。” “可惜,叶德舒福薄,在皇上登基第一年便香消玉殒,皇上悲痛欲绝,追封她为皇贵妃,此后,贵妃之位便一直空着,无人能及。” 听到叶德舒三个字,三公主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 她隐约听过这位皇贵妃的传说,却从未将她与母妃联系在一起。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母妃……竟是这位皇贵妃的替身? 所以父皇对母妃的宠爱,从来都不是因为母妃本身,而是因为母妃长得像那位已故的皇贵妃? 所以贵妃之位,是叶德舒独有的,母妃永远都得不到? 想到这里,三公主的危机感瞬间爆棚,她猛地摇头,声音发颤:“即便如此,我更不能让那叶姑娘进宫!她若得了宠,母妃……母妃就彻底没指望了!” “公主糊涂!” 武侯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 “这不是给叶姑娘铺路,是在给德嫔娘娘争宠,是在为娘娘稳宠啊!” 三公主闻言一愣,脸上满是茫然。 镇西侯耐着性子提点:“那叶姑娘,是德嫔娘娘的亲外甥女。” 这话如醍醐灌顶,三公主顿时了然。 难怪母妃这次会松口答应! 就在这时,一个小尼姑脚步匆匆从廊下走过,袖口悄悄递来一张信条。 三公主飞快展开,瞳孔骤然一缩:皇帝已到静安寺门口! 这机会,是她连着数日,一天写五六封信软磨硬泡求来的! 三公主攥紧信条,心头的激动几乎按捺不住,转身就往佛堂赶。 不过片刻,佛堂内便多了个身穿素色僧衣的落发修行女子,正垂着眼,一脸虔诚地敲着木鱼,那声音敲得人心绪安宁。 而另一边,皇帝已踏入静安寺,身后竟还跟着楚云容。 他先是在前殿上了一炷香,随后便带着人往后院逛去。 这几日不见,他倒真有些想念三公主这个女儿。 近来她的表现,确实愈发得体了。 后院花园里,菊花开得正盛,大多是素白,浅黄的颜色,衬着青砖黛瓦,别有一番清雅。 前院飘来的香火味混着草木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皇帝正缓步走着,目光忽然被不远处的身影吸引。 那是个身穿尼姑服的女子,正蹲在花丛边。 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落在泥土里,翅膀沾了尘的蝴蝶轻轻捧起,又细心地拂去蝶翅上的土,缓缓安放在一朵盛放的白菊花瓣上。 她垂着眼,睫毛纤长,眼中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那模样 恬静温柔得像一幅画,美得让人心头一软。 皇帝看得入了神,思绪瞬间飘回多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秋日,年少的她蹲在御花园里,将一只受伤落地的燕子轻轻捧起,又急着催身边的婢女去太医院拿药。 等看到燕子能重新站起时,她眼睛亮晶晶的,欣喜若狂地拍着手。 笑得比园里的花还要艳…… 那是他这辈子,最想回去的时光。 “她是谁?”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楚云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了那女子的模样,心头顿时了然。 好啊,这就是三公主新想的手段! 恰在此时,那女子似是察觉到目光,抬头望来。 看清皇帝的脸时,她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慌忙低下头。 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却清晰:“民女拜见皇上!” 那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鹿,怯生生的,却更惹人怜爱。 皇帝心中那点沉寂多年的躁动,瞬间被点燃。 他上前两步,看清女子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震惊翻涌。 这张脸,竟与记忆中的她,有九分相似! “姑娘别怕,” 皇帝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朕不过是前来上香。只是一只蝴蝶罢了,你为何这般上心?” 楚云容站在一旁,暗自翻了个白眼。 哼,果然上钩了! 那女子闻言,下意识咬了咬下唇,似是犹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气抬头,眼神澄澈又坚定:“万物皆有灵。” “今日若不救它,明日一场秋雨下来,它便只能死在这泥土里了。” 那悲悯万物的神态,让皇帝彻底怔住。 思绪又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第110章那女子是谁? 女子见他失神,又轻轻指了指前殿的方向,柔声提醒:“前头便是上香的地方,皇上应当往那边去了。” 皇帝回过神,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追问:“你是一直在这静安寺带发修行,还是只是前来礼佛的?”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女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随即低下头,耳尖泛红,声音带着几分羞涩:“民女在此带发修行。” “众生皆苦,民女想着,能度一人是一人。” 皇帝又往前逼近半步,目光紧紧锁着她:“你又如何知晓,朕便是皇上?” 这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是贵女的端庄气度,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儿。 她究竟是谁? 女子垂着眼,声音轻柔却清晰:“德嫔娘娘是我姨母。那年我尚年幼,入宫找姨母时,曾远远见过皇上一眼。” 她顿了顿,又添了句,眼底藏着一丝狡黠:“原本是认不出的,可皇上身上那股真龙天子的威仪气质太过特别,民女……是猜出来的。” “呵。” 一声轻嗤从旁传来,楚云容站在原地,差点被这说辞噎得背过气。 这还不够明显吗? 需要猜? 满朝上下,谁敢穿着绣龙纹的靴子四处晃悠? 这位俏尼姑,演得可真够像! 楚云容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瞧着二人一来二去打机锋,只觉得眼皮发沉。 索性上前一步,语气直白得不留余地:“皇上若是瞧上了,直接纳入后宫便是,何必在这儿磨磨蹭蹭?”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二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 俏尼姑脸色一白,慌忙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皇上!” “民女在此带发修行,绝无入宫之意!” 说罢,她匆匆行了一礼,转身便提着僧衣裙摆,快步往后院小径走去。 那背影瞧着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皇帝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情愫还未褪去,转身便抬脚往三公主的阁楼方向走。 楚云容连忙跟上,嘴角挂着促狭的笑:“皇上真是慧眼识珠,那女子确实生得标致,不过……” 楚云容挑了挑眉“皇上怕是要被她钓上钩咯!” “容淑!管好你的嘴!” 皇帝骤然停步,冷着脸呵斥,语气里带着几分被说中心事的恼羞。 楚云容撇撇嘴,暗自腹诽:果然,爱情使人糊涂! 嘴上却不饶人:“诚心礼佛带发修行,却还描着精致的眉眼,涂着胭脂,这事儿正常吗?” “爱美乃是女子天性,你少在这儿捕风捉影!”皇帝语气不耐,却悄悄避开了她的目光。 楚云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不过一面之缘,皇帝便对这女子念念不忘,若是真让她入了宫,自己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这事儿,绝不能让他这么容易成了!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哎呀皇上,臣这可是忠言逆耳!” “您若是不信,当我在放屁便是。” 皇帝冷哼:“知道是放屁,就赶紧把嘴捂住!” “美人儿越俏越危险呐~”楚云容干脆哼起了小调,尾音悠悠拐了弯,“上钩啦上钩~猎人总爱,扮成猎物的模样呀~” 皇帝的脸越听越黑,额角青筋都快跳起来。 可他生性多疑,楚云容这几句轻飘飘的话,竟像钉子似的扎进了心里,挥之不去。 一旁的李总管悄悄擦了擦汗。 这位容淑郡主,还真是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把皇上的心思搅乱了! 只是这一方法,要换做别人来用,恐怕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被这么一闹,皇帝也没了刚才回味美人的心情,冷冷瞥了楚云容一眼:“照你这么说,朕倒该先解决了你。” 楚云容立刻双手捂着脸,故作娇羞:“哎呀皇上~臣早已嫁过人,按祖训可不能入宫。” “您还是把目光放回刚才那位俏尼姑身上更合适。” “……”皇帝张了张嘴,最终只重重叹了口气,满心无语。 要不是看在楚云容能给国库带来金山银山的份上,他真想找根针,把这张碎嘴给缝上! 他挥了挥手,语气不耐:“罢了罢了,接下来不用你陪着了。” 楚云容哪能不懂,这是想把她支开呢?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转身提着裙摆,溜溜达达地走了。 临走前还冲李总管递了个你懂的眼神。 等楚云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皇帝才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对李总管说道:“刚才倒忘了问那姑娘的名字!” 话刚说完,他猛地反应过来,又追问:“她是不是说过,自己是德嫔的外甥女?” 不等李总管回答,皇帝已抬脚往三公主的阁楼走去。 答案,自然要去问自己这个诚心礼佛的女儿。 推开阁楼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三公主穿着素色尼姑服的背影。 她跪坐在蒲团上,纤细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木鱼,嘴里轻声念叨:“愿父皇母妃身体康健,愿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 那背影瞧着比上次见面时削瘦了不少,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 皇帝的脚步顿住,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愧疚。 方才进来时,他满脑子都是追问那女子的姓名。 此刻见了这一幕,所有的急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柔软冲淡了。 皇帝望着对佛像叩首的女儿,心头有了一丝触动。 往日里那般眼高于顶,连半句软话都不肯说的三公主。 此刻竟垂着眼帘,竟然说出“儿臣恭请父皇圣安,愿父皇与母妃身体康健,福寿绵长。”这种话。 他几乎是迈着大步上前,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指腹触到她微凉的手臂,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 “月儿,你别怪父皇狠心。那日你闯下那般大祸,父皇……父皇实在不忍将你赐死啊。” 三公主抬手用帕子细细拭去眼角泪痕,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温顺:“儿臣不怪您。” 她微微仰头,眼眶泛红却目光恳切,“儿臣都懂,您是一国之君,朝堂与颜面皆不可失。” “是女儿太过蠢笨,才被奸人算计,平白给父皇丢了脸。” 第111章 入宫 她顺势屈膝想再行礼,被皇帝稳稳扶住。 “如今还能得见父皇一面,儿臣已是心满意足。” “只是瞧着父皇衣摆沾着风尘,定是一路奔波而来,儿臣心里实在愧疚。” 这番话像温水浸过心尖,皇帝原本沉郁的神色渐渐松动。 尤其听到衣摆沾着风尘时,他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衣服。 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尴尬,抬手虚咳了一声。 落座后,他先是漫无边际地问了些庵堂起居。 末了才状似随意地提起:“这庵里还有位带发修行的女眷,说是你的表姊妹?” 三公主闻言皱起眉,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皇帝指尖攥紧,几乎要失望时,她忽然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道:“父皇说的可是叶姑娘?” “叶姑娘?”皇帝猛地坐直身体,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里藏不住惊色,“她也姓叶?” “是啊。”三公主满脸不解地抬头,“父皇为何如此惊讶?您的妃子里,似乎并无姓叶的呀。” 见女儿神色坦荡,不似作伪,皇帝才缓缓松开眉头,端起茶盏抿了口,含糊摆手:“无事,不过随口一问。” 他暗自思忖。 德嫔与月儿从未见过当年的贵妃,自然不可能凭空寻个相似的人来算计朕。 这般一想,心头盘旋多日的疑云,倒散了大半。 “她叫叶德馨,” 三公主没察觉父皇的心思,继续说道。 “是个极善良的姑娘,只因不愿嫁人,逃婚躲到这儿来的。” “逃婚?” 皇帝眉峰一蹙,指尖摩挲着杯沿。 “既已逃了,为何还要在此带发修行?” “她说一心想遁入空门,可父母非要逼她嫁人,” 三公主无奈摇头。 “她性子执拗,说谁也不嫁,便真的守在这儿了。” 皇帝闻言抚着胡须笑了,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这女子,倒是个有主见的新奇人物。” “还有更奇的呢。” 三公主凑近了些,声音压得略低。 “那叶姑娘的容貌,竟和我母妃年轻时足足有六分像,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像几分。” “不过老话说像姨母像娘舅,许是巧合吧。” 与此同时,楚云容刚回郡主府,便见谢祁钰斜躺在她常坐的藤椅上,悠哉悠哉吃着茶。 她上前两步,对方立刻起身让座,动作熟稔得很。 “三公主这步棋藏得深,”楚云容端过茶,开门见山道,“叶家那丫头,怕是要进宫了。” 谢祁钰指尖叩了叩桌面,语气平淡:“意料之中。那叶德馨,该是长了张与先贵妃一模一样的脸吧?” “很像吗?”楚云容问。 “何止是像,”谢祁钰抬眼,“叶家蛰伏这么多年,本就是等着这一刻。” “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把这张替身脸送进宫中。” “叶家?”楚云容眉梢微蹙,“这世家我倒听过名头,却不知底细。” “先皇的元后便是叶家人,”谢祁钰缓缓道,“如今叶家在朝为官者寥寥,且都是闲职,看着早已没落。” 他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说穿了,不过是藏拙避锋,这些年早把力气花在养精蓄锐上了。” 楚云容端着茶盏的手骤然一顿,青瓷杯沿与指尖相触的凉意顺着神经窜上心头。 过往那些零碎的传闻。 叶家蛰伏的旧事,先贵妃的画像,三公主在庵堂的反常…… 如同散落的珠串被骤然提起,瞬间在脑海里连成完整的链,堵了多日的疑团豁然开朗。 她放下茶盏,指尖在桌面轻轻一敲,眼底掠过几分锐色:“罢了,我本就没必要怕他。” “真要敢来招惹,我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话锋一转,又添了句。 “只是我终究是外臣,后宫之事哪能随意插手,免得落人口实。” 谢祁钰瞧着她这副嘴上说着顾忌,眼里却半点不惧的模样。 忍不住低笑出声,指节抵着唇瓣压了压笑意:“心里藏着什么主意,不妨与本王说说。” “若是用得上本王,替你去闹一闹也无妨。” 楚云容闻言眼睛骤然一亮,原本清冷的眉眼弯起。 像只瞬间寻到猎物的狐狸,狡黠又灵动。 “我就知道王爷有办法!您出手,定能做得天衣无缝。” 彼时德嫔正与叶夫人在茶馆雅间叙旧,桌上精致的茶点摆了满桌。 茶香还未散,她却猛地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掼在桌上。 茶水溅得满桌都是,滚烫的水渍顺着桌沿滴落在裙摆上,她却浑然不觉,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淬了冰似的: “怎么又是楚云容?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遇上这么个贱人!” “一次又一次坏我好事!” 好不容易布下让叶德馨接近皇上的局,结果戏还没开唱,就被楚云容搅得稀碎。 叶夫人放下手中的团扇,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妹妹,莫要动气。” “那楚云容脑子太过灵光,你连必胜的把握都没有,怎么就急着去招惹她?” 她望着德嫔,眼底藏着担忧。 生怕自家妹妹步了表姐的后尘,最后落得个头破血流,死无全尸的下场。 “你啊,就是把她想得太厉害!” 德嫔冷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满心的怨恨几乎要溢出来,“她不过是借着手里有几个钱,讨了皇上几分新鲜罢了。 等将来国库充盈,皇上用不上她了,自然会一脚将她踢开!” 叶夫人闻言,缓缓摇着团扇,扇面上的缠枝莲纹在光影里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讥诮。 “那你倒是瞧瞧,如今国库早已不空虚,皇上对她,可有半分冷淡?” 一句话堵得德嫔瞬间语塞。 是啊,皇上对楚云容的恩宠非但没减,反倒愈发浓重。 连带着郡主府的门庭,都比从前热闹了数倍。 见她脸色发白,叶夫人放缓了语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压得更低。 “妹妹,眼下这局势,你我唯有拧成一股绳,才能成铜墙铁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 “旁的心思,还是先收一收吧。” 第112章叶府真是冷血! 德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缓缓点头:“姐姐,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自然是与你站在一处的。你我是亲姐妹,这辈子,自然要手拉着手一起走下去。”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叶德馨红着眼眶跑了进来。 一头扑进叶夫人怀里,哽咽着说:“姨母,娘……我,我把事情办砸了……” 德嫔连忙掏出手帕,细细擦拭着叶德馨脸上的泪痕,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十足的安抚:“傻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有姨母在,你怕什么?等进了后宫,姨母定能把你捧成最受宠的嫔妃。” 叶德馨抽了抽鼻子,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却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谢姨母!” “若是我将来能得宠,定不会忘了姨母的恩情!” 德嫔伸手轻轻抚过叶德馨的脸颊,指尖触到细腻的肌肤,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这张脸,乍看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可只有她知道。 她曾偷偷见过先贵妃的画卷,叶德馨这张脸,根本不是像,而是与先贵妃长得一模一样! 更何况,叶德馨的神态,步态,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是她按着画卷和老人口中的描述,一点点教出来的。 如今瞧着,倒真像先贵妃从画里走出来,重活在这世间一般。 叶夫人也满是慈爱地看着女儿,眼底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女儿,是她花了十几年心血培养的,每一处都合她心意,定能成大事。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颤:“夫,夫人!府外来了个女子,口口声声说……” “说她才是您的亲生女儿!还说当年是府里的刁奴,把姑娘给调换了!” 叶夫人脸上的慈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她猛地拍桌站起身,声音尖锐:“无稽之谈!” 她心里知道叶德馨虽长得不像自己,却与她姨母德嫔极为相似,怎么可能被调换? 更何况,就算真有这么一回事,她也绝不可能认下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儿 叶德馨是她十几年的心血,是叶家攀附皇权的唯一筹码,绝不能有半分差池! 这张跟贵妃极像的容貌的人,只能是她的女儿。 小厮早把叶夫人的反应摸得透透的,哪敢再触她霉头? 可差事在身,只能硬着头皮回话:“那姑娘……长了张跟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这会儿正堵在府门外闹呢。” “围观的百姓指手画脚,唾沫星子都快淹了叶府大门!” 叶夫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撞到马车顶。 连茶盏歪了都没顾上,大步就往马车冲。 德嫔指尖攥得发白,慌忙抓过帷帽罩住脸,踩着裙角跟了上去,轿帘晃动间,还能看见她泛青的唇色。 马车内,叶德馨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脸色惨白得像张薄纸。 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马上要入宫的节骨眼上,竟杀出这么个程咬金! 大乾律法明摆着,奴生女子入宫,最高位份不过嫔。 若自己真成了刁奴的孩子,这辈子都别想出头! “慌什么?” 叶夫人的声音压得低却稳,指腹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手背,目光透过车帘缝隙望向越来越近的府门。 “记住,无论到了哪一步,你都是我叶夫人的女儿。” 马车刚停稳,尖锐的哭喊就撞进耳朵。 叶府大门前,一个穿粗布麻衫的女子盘腿坐在地上,发髻散了半边,手里攥着块破帕子,拍着地面嚎啕。 “我千里迢迢从南边寻过来,就想认个亲,凭什么把我赶出来?!” “府里那刁奴的孩子穿金戴银,我却在地里刨食,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叶家人连查都不查,就把我当乞丐赶!”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头时,众人看清了那张脸。 眉如远山,眼似秋水,竟跟叶夫人年轻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我的天,这脸跟叶夫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能不认?” “莫不是叶夫人当年在外头的私生女?还是说那叶德馨姑娘……难道是刁奴的孩子?” 人群里窃窃私语,混在其中的家丁还故意拔高了声音,引得议论声更沸。 看门的守卫脸涨得通红,手里的棍子攥得咯吱响,却没敢真往下打:“你别在这撒泼!” “就你这穷酸样,怎么可能是叶家小姐?” “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好啊,那你就打死我!”叶知夏猛地挺起脖子,眼泪却越掉越凶。 “我来寻亲,只求见亲生父母一面,你们叶府竟这么冷血。” “打啊!打死我,也让大伙看看你们叶家的真面目!” 守卫的手顿在半空,额角冒了汗。 他天天守着府门,见过叶夫人无数次,眼前这姑娘的眉眼,真的像到让他心慌。 难不成真是夫人早年落下的孩子? “让我进去!我要见我娘!” 叶知夏趁机往前扑了两步,却被另一个守卫拦住。 围观的人彻底炸开了锅: “就是这张脸!不是亲生的哪能这么像?叶家肯定是怕丢人才不认!” “我看是把真千金当草,把假的当宝捧!这事儿要是传去宫里,叶家姑娘还想入宫?” “叶家仗着家大业大,就欺负穷苦人呗!” “住口!” 守卫急得额头青筋直跳,却不敢真动手。 万一真是夫人的亲女儿,他担待不起。 只能硬着头皮呵斥:“胡说什么!夫人生小姐时,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看着,怎么可能被换?” “再不走,我们真动手了!” “动手?”叶知夏冷笑一声,抹掉眼泪,眼神却亮得扎人,“我不是来攀富贵的,只是想认亲。” “你们叶府连这点人情味都没有,装什么名门望族?” “说得好!”人群里有人高声喝彩,“叶家人就是轻狂,以为有钱有势就能欺负人!” “这姑娘肯定是真千金,不然哪能长得这么像?” 吵嚷声越来越大,守卫正急得团团转,府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113章难道她真的是我们亲生女儿 叶老爷穿着藏青锦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拨开人群走出来,声音里满是怒火:“吵什么?!叶府是你们撒野的菜市场吗?” 叶老爷心里早已乱成一锅沸腾的粥,半点章法也无。 凭空冒出个女儿来!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别说叶家百年清誉要毁于一旦。 就连德馨那丫头入宫参选的事儿,也得彻底黄了! 事到如今,哪怕他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从府里出来收拾这烂摊子。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家声在外头被搅得稀碎。 他撩着衣摆快步上前,目光如刀般扫过地上跪着的少女。 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叶府门前撒野闹事!” 原本是想凭着叶府的威势,把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丫头呵斥走。 可当视线落在那张与夫人年轻时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时,他心头猛地一跳。 后半截呵斥的话像被堵住,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叶知夏缓缓起身,抬手理了理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动作虽带着乡野气,却透着一股难得的端庄。 她转过身,对着叶老爷规规矩矩地行下一个跪拜大礼,声音清亮却带着几分委屈:“女儿叶知夏,拜见父亲。” 礼数做得周全,可叶老爷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险些当场气炸。 “你,你,你……” 他手指着叶知夏,话在喉咙里卡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 “我何时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是谁派你来讹诈叶家的?” 叶知夏闻言,立刻垂下眼眸,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水光,脸上摆出失落又委屈的模样,声音也低了几分。 “看来,还真是我没福气。就算见了叶家人的面,父亲也不愿认我。” 她说着,轻轻攥紧了衣角,语气里满是心酸:“想来是嫌弃我一身泥土气,才不肯认我这个乡下女儿吧。” “可怜我刚出生就被人换走,没能像府里的姐姐那样,养得金娇玉贵,只能在乡下吃苦受累。” 这话一出口,围在旁边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向着叶知夏说话。 “叶老爷这就不对了!吃着碗里的还嫌碗里脏,嫌弃人家姑娘有泥土气?” “要是没有我们这些泥腿子种地,哪有你们这些高官日日吃香的喝辣的?” “就是!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打心眼儿里就看不起我们普通人!” “把我们当草芥也就罢了,连自家亲生女儿都不认,这也太狠心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叶老爷脸色铁青,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这女儿绝不能认! 德馨马上就要入宫,要是认下了这个野丫头,叶德馨千金的身份就成了笑话。 到时候不仅德馨的前程没了,整个叶家都得跟着受牵连! 他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对着百姓朗声道:“诸位莫要被她蒙骗!此人绝不是我叶家女儿,定是旁人派来搅局的!” 众人本以为叶知夏没了反驳的余地。 没想到她忽然抬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玉佩,高高举起。 “我有信物!这枚玉佩是当年母亲留给我的。” “上面刻着叶家独有的云纹符号,大家可以细看!” 叶老爷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玉佩的样式,上面的云纹,确实是叶家的东西! 这玉佩小巧精致,是当年他特意找御用工匠为夫人打造的,全天下独此一枚,绝无第二块! 百姓们也看清了玉佩,议论声更大了:“这玉佩看着就不一般,绝不是乡下丫头能随便偷来的!” “想必这姑娘真是叶老爷的女儿,信物都摆出来了,叶老爷还是认了吧!” “把那个占了位置的假千金赶出去才对!” 叶老爷听得心头火气更盛,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难不成,这真是夫人当年在外头偷偷生下的孩子? 一想到这儿,他只觉得头顶像是罩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连带着耳根都烧得慌,恨不得伸手把那些草全给拔干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声传来,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府门前。 叶夫人撩着车帘快步走下来,一看见叶知夏手里的玉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厉声喝道。 “你这玉佩是从哪偷来的?竟敢拿着假货来叶府骗人!” 她快步走到叶老爷身边,还没等喘匀气,就听见叶老爷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怒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哪给我惹来这么大的祸事?” 叶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眶瞬间红了:“你竟然怀疑我?” “我嫁给你这些年,别说在外头乱来,就连娘家都很少回去,更没有离开叶府超过一个月的时候。” “我怎么可能偷偷生个孩子,还把她养这么大?你倒是跟我说说!” 叶老爷干笑两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带着几分强行压下的慌乱:“是我方才太过心急了些。” 叶知夏垂眸,肩膀轻轻垮了垮,声音里裹着一层化不开的委屈:“看来,父亲母亲是真要铁了心不认我。” “罢了,嫌弃便嫌弃吧,终究是我没那个福气,入不了叶家的门。” 这话刚落,围观的百姓彻底炸开了锅,指责声像雨点砸向叶府夫妇。 “哪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亲女儿被人偷换了这么多年,找回来了却不肯认!” “你们叶府家大业大,难道多养一个女儿能把家吃垮?” “真是开了眼了!为了面子连亲生骨肉都能丢,这官当得连良心都没了!” 叶老爷脸色铁青,叶夫人更是攥紧了帕子,指节泛白。 两人对视一眼,又硬着头皮对着众人高声强调:“诸位莫要听信谣言!我叶家自始至终,就只有叶大姑娘这一个女儿!” 可这话连他们自己都没底气。 眼前这姑娘眉眼间的神态,竟和年轻时的自己如此相似,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两人心底打转。 难不成,她真的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第114章 她是皇上的亲生女儿!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们狠狠压了下去。 叶德馨马上要入宫,叶家的前程全系在这上面,绝不能认! 一旁的叶德馨早已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盯着叶知夏的背影,心头发慌。 这事闹到这份上,爹娘定会怀疑她的身世! 万一他们心里生了芥蒂,那份愧疚迟早会往叶知夏身上偏。 就算爹娘为了家族利益,还认她这个千金,可这份靠利益撑着的疼爱,又能撑多久? 叶知夏像是看穿了众人的心思,忽然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像一道惊雷劈在人群里。 “你们就算不认我也没用!叶德馨她根本进不了宫。” “因为她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女儿!” 轰!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死寂,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百姓们瞪圆了眼,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不是说换女儿吗?怎么又成了皇上的孩子?” “叶德馨是公主?” “那之前说她是刁奴女儿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这剧情也太离奇了!快接着说啊!” 叶家人吓得魂都快飞了,叶老爷急得跳脚,对着家丁嘶吼:“还愣着干什么?” “这疯女人在胡说八道!快把她拖走!” 家丁们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可百姓们哪肯错过这惊天八卦,纷纷涌上前。 自发地把叶知夏围在中间,有人还对着家丁怒喝:“住手!人家姑娘还没说完呢!”狸猫换太子惊天局 “你们是不是想堵我们的嘴?!”人群中有人厉声质问,声音里满是不平。 “就是!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另一个声音立刻附和,瞬间点燃了在场众人的情绪。 叶知夏迎着所有目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今高高在上的德嫔娘娘,当年还是德妃时,第一个孩子根本不是男孩,而是个女孩!” “她怕失宠,竟从宫外换了个男孩回来冒充皇子!”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场人无不哗然。 她却不停歇,继续跑出大炸弹:“当年给德妃接生的稳婆,和给我娘叶夫人接生的稳婆是亲姐妹。” “那给德妃接生的稳婆,前一天刚生了个儿子,接生时竟胆大包天,把自己的亲儿子抱进了宫,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住口!”叶家众人脸色惨白,厉声打断,“此等无稽之谈也敢当众散播,你是想毁了叶家吗?” 叶知夏却像没听见,语速更快,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给我娘接生的稳婆,当时刚从外地赶来,还不知道亲姐姐生了儿子。” “她只想着让姐姐的孩子过上好日子,竟又生一计。” “把如今的叶德馨,和刚出生的我换了个包!” 场面彻底失控。 这样的惊天秘密,哪怕真假未辨,明天也定会传遍京城,闹得人尽皆知。 到时候皇帝下令验明正身,光是那一套程序,就足够让德妃和叶家焦头烂额。 德妃今日是隐瞒身份来的,此刻手心全是冷汗,指甲掐进掌心却不敢出声。 她脑中一片混乱:当年她是动过换孩子的念头,可明明生下的就是男孩啊! 她分明让婢女去告诉稳婆,不用换孩子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家夫妇更是如遭雷击,浑身发颤。 他们猛地看向身边的叶德馨 可不是嘛,叶德馨的眉眼,跟德妃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德馨自己也慌了,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她也疑惑为何叶知夏和娘长得一模一样,自己却更像姨母德妃 如今这说法,竟恰好解开了所有谜团,由不得她不信。 “这可不行啊!” 人群里有人惊呼,“要是叶家女真进宫,皇上岂不是娶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简直有悖伦理!” “就是!就算是真的,皇上也未必会认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儿,叶家这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啊!” 叶夫人听着这些议论,愁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她太清楚皇帝的脾气了。 之前还说要让叶德馨进宫,若是发现自己对亲生女儿动了心思,那股羞耻和怒火,定会全撒在叶家头上。 到时候别说德嫔,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住叶家! 私自换皇家血脉,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叶家根本承担不起。 可要说不认,叶知夏的话句句戳中疑点,他们又实在没底。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德馨死死咬着唇,指尖泛白。 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天就塌了?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叶家老夫人扶着婢女走出来,她在京中颇有威望。 一出场,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大半。 她扫了叶知夏一眼,冷哼一声,声音威严。 “真是年纪轻轻,说谎都不打草稿!” “我这大儿媳,我向来疼惜。” “当年她生产,我全程守在产房里,寸步不离。” “孩子刚生下来,我第一时间抱在怀里,从小到大,那孩子都在我身边教养,一天都没离开过我的视线。” 她眼神锐利,扫过在场众人。 “你们说说,这何来偷换一说?”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没了声音。 老夫人的为人大家都信得过,她都这么说了,那叶知夏的话,恐怕真的是编造的谎言。 一时间,所有鄙夷的目光都投向叶知夏。 瞧着端庄得体,没想到竟是个满嘴谎话的女子! “来人!把这个招摇撞骗的女子绑了,送官查办!” 叶夫人猛地抬手喝令,声音里狠厉。 她此刻满心都是相信老夫人的话,哪管叶知夏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先把这颗定时炸弹除掉,稳住叶家的地位才是头等大事。 在她眼里,只要能保叶家繁荣,这女子就算白死,也值了! 叶知夏拼命挣扎,可叶家家丁人多势众。 粗粝的麻绳很快缠上她的手腕,双方拉扯间,场面顿时僵持不下,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又清脆的声音穿透人群:“哟,这叶府门口这么热闹,是在办什么喜事吗?” 第115章什么?皇上对她动心? 众人闻声一凛,下意识地纷纷侧身让开一条道。 只见人群尽头,辰王谢祁钰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 他身侧跟着的容淑郡主楚云容,身着鹅黄罗裙,眉眼间尽是明艳张扬,手里还把玩着一串玉珠。 躲在人群里的德嫔,看清楚云容的脸时,牙齿都快咬碎了,指节捏得发白。 这尊煞神怎么来了! “是辰王爷和容淑郡主!” 有人低呼出声。 谁不知道这两位是京城里最惹不起的人物。 楚云容圣宠正浓,家财万贯。 谢祁钰更是权倾朝野,手握兵权。 没一个是好招惹的。 众人连忙俯身行礼,楚云容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语气随意:“免礼吧,本郡主就是路过,瞧个热闹。” 叶老夫人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可那笑意根本没达眼底。 她躬了躬身,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试探:“原来是王爷和郡主大驾光临,快请进府奉茶。” 她心里清楚,这两位此刻出现,绝不会是路过这么简单,但礼数上半分也不敢怠慢。 楚云容的目光却瞬间落在被绑着的叶知夏身上,挑眉问道:“你,一个姑娘家,在叶府门口闹这么大动静,真不怕丢了性命?” 叶家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楚云容这话说得,分明是在故意发难,根本没打算给叶家留余地! 叶知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挣开家丁的手。 跌跌撞撞地跑到楚云容面前,眼眶通红,浑身发颤。 活像一只受了重伤的流浪狗,可怜得让人心疼:“郡主,民女不是闹事,民女只是想求叶家认下我,还我一个身世清白……” “哦?”楚云容挑眉,“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身世,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的养母,” 叶知夏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她就是当年给叶夫人接生的稳婆。” “她待我极差,我察觉出不对劲,便在她临死前逼问,她才把当年偷换孩子的实情说了出来!” 话音落,叶知夏猛地撩起自己的衣袖。 那常年劳作的手臂上,新旧伤痕交错纵横。 有的结痂发黑,有的还泛着红肿,触目惊心。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露出不忍之色。 这么多伤打在一个女子身上,她得受了多少罪啊! 原本偏向叶家的天平,瞬间又往叶知夏那边倾斜。 叶家本就家大业大,多认一个女儿又不会怎样,况且这女子的眉眼,分明和叶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一直沉默的谢祁钰,此刻终于开口,声音冷冽如冰:“追风。” 他身后的侍卫追风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事关皇家血脉,非同小可,你即刻入宫,将此事禀报皇上。” “是!”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叶家人头上。 叶老爷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皇帝本就多疑,这怀疑一旦种进他心里,定会生根发芽,到时候叶家就彻底完了! “不!王爷饶命!” 叶老爷急忙上前,声音带着哭腔。 “这只是我们叶家的家事,和皇家血脉绝无关系啊!” 他此刻满心都是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该直接把叶知夏认进府,对外就说是叶德馨的妹妹,多一个女儿也不算事。 等她进了府,若是不听话,再暗中处理掉,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他的求情还没说完,谢祁钰便冷着脸摆了摆手,示意追风不必理会。 追风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得了命令,脚下一点,施展轻功,身形如一道黑影。 瞬间掠过几栋房屋,消失在远处。 人群里的德妃见此情景,再也待不住,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上马车,催促车夫快马加鞭往宫里赶。 她必须赶在追风之前,在皇帝面前先撇清关系! 叶老爷看着追风远去的背影,急得眼睛都红了,又转向谢祁钰。 语气急切:“这女儿我们认下!王爷何必将此事闹大?” “难不成,王爷早就认识这女子,是故意针对我们叶家?” “住口!” 叶老夫人猛地喝止,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又气又急。 这个蠢货儿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攀咬辰王,这是嫌叶家死得不够快吗! 叶老夫人刚要开口圆场,楚云容的声音已带着几分嘲讽响起:“叶老爷这话可真有意思。” “难不成王爷为民申冤还错了?” “还是说,你们想让所有人都跟叶家一样,黑心到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认?” “我们王爷光风霁月,为国为民,仁爱慈悲,可跟你们这种腌臜人不同呢!”楚云容笑得灿烂。 谢祁钰抬眼看向楚云容,眼底掠过一丝暖意。 她这般为自己说话的模样,让他心里生出几分欢喜。 念头刚起,嘴角便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要是装个尾巴,指定摇到飞起。 哈哈哈! 这话瞬间戳中众人笑点,围观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叶老爷身上,满是鄙夷。 叶老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动了动,却在楚云容的气势和众人的笑声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与此同时,皇宫内殿。 皇帝正埋首批阅奏折,案上堆着厚厚一叠奏章。 李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叶府之事低声转述一遍。 “你说什么?!” 皇帝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随手抓起案上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此事当真?” 李公公吓得连忙躬身,迟疑着点了点头:“回皇上,据传回的消息,那叶知夏的模样,跟年轻时的叶夫人几乎一模一样。” “而叶家大小姐叶德馨,眉眼间倒跟德嫔娘娘有七分相似……恐怕此事,未必是空穴来风。” 话没说完,李公公便不敢再往下讲。 可这寥寥几句,已像一盆冰水,从皇帝的头顶浇到脚底,让他浑身发凉。 他猛地攥紧了龙椅扶手,指节泛白。 这么说,叶德馨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第116章禽兽不如? 那他先前对叶德馨动的心思,岂不是…… 岂不是禽兽不如? “荒唐!简直是天大的荒唐!” 皇帝低吼出声,羞耻感如同潮水般从脚底涌上来,紧紧裹住他。 这事若是传出去,他这个皇帝,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更让他震怒的是。 他精心培养,寄予厚望的二皇子,难道只是一个稳婆的儿子? 德嫔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欺君罔上! 先前三公主背叛的阴影还未散去。 如今连自己宠信的德嫔也敢背叛他。 难道他真要做这孤家寡人,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吗? 悲凉,羞耻揉搓成怒火,在皇帝胸中翻涌。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玉杯,狠狠砸在地上,玉杯碎裂一地。 紧接着,他还觉得不解气,又抬手掀翻了面前的御案,奏折,笔墨散落一地,殿内瞬间一片狼藉。 李公公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低着头。 他伺候皇帝多年,从未见皇上如此动怒,显然这次是真的伤了心,动了肝火。 片刻后,皇帝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摆驾!去翊坤宫!” 此时的翊坤宫,德嫔刚从宫外赶回来,发髻还带着几分凌乱,她匆忙整理好衣裳和妆容。 刚要吩咐宫女准备茶水,便见皇帝带着一身怒火闯了进来。 “贱人!” 皇帝不等她行礼,扬手便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回荡,德嫔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瞬间溢出鲜血。 “皇上,不是的!” 德嫔捂着脸,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拼命摇头。 “您别听外面的谣言,臣妾没有……” “没有?” 皇帝眼神冰冷,步步紧逼, “那你告诉我,叶德馨是不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棋子?!” 这话如同惊雷,让德嫔浑身一颤。 是,叶德馨确实是她和叶家计划的一部分。 她本想借着叶德馨的容貌,重新夺回皇帝的宠爱,甚至再进一步。 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般地步!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只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皇上,臣妾冤枉!您真的冤枉臣妾了!臣妾怎敢设计您?” “若是臣妾要借叶德馨攀附,早该让她对您投怀送抱,又怎会让她对您冷冰冰的,甚至次次将您往外推?” 皇帝的怒火稍稍平复了几分。德嫔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叶德馨对他的态度,确实不像刻意设计。 他沉默片刻,上前亲自扶起德嫔,语气却依旧带着冰冷的警告。 “朕会派人仔细查验谢涟风的身份,若他真不是朕的骨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朕绝不会放过他,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德嫔刚要再辩解,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楚云容和谢祁钰并肩走了进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都藏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这么精彩的戏,怎么能少了他们? 皇帝看到二人,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冷到了极点。 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耐:“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德嫔瞥见殿门口那两道身影,指甲瞬间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楚云容一身华服,身后竟还跟着叶知夏。 这两个索命的瘟神,终究还是来了! 楚云容抬着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叶知夏,方才你在叶府门前所言,可敢当着皇上的面再讲一遍?” 叶知夏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声音清亮如钟。 “民女叶知夏,叩见皇上!” “今日斗胆告发德嫔娘娘,私换皇家血脉,意图混淆龙种,此等大罪,当诛九族!” “放肆!” 德嫔猛地弹起来,珠钗摇晃作响。 “本宫乃堂堂皇妃,岂容你一个卑贱民女污蔑?” “空口白牙就想挑拨本宫与皇上的情意,你这般恶毒心思,该被千刀万剐!” 叶知夏挺直脊背,抬手举过头顶,目光灼灼: “民女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叶家人人遭五雷轰顶,个个受千刀万剐,满门诛九族,世代无后!” 这话一出,刚赶进殿的叶家众人脚步猛地顿住,叶老爷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叶夫人更是脸色惨白如纸。 一旁的楚云容憋得嘴角发颤,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这叶知夏,倒真会拿自己人赌咒。 德嫔却冷笑出声,声音尖利。 “可笑!叶家从未认你这个野种,你发的誓不过是恶心人罢了!” “我既姓叶,娘娘怎知我说的叶家,就是京城里的叶家?” 叶知夏抬眼迎上德嫔的目光,字字带刺。 “难不成……娘娘心里早就认定,我是叶家的女儿?” “若是如此,我方才说的话,岂不是又多了几分真?” 殿内气氛瞬间凝滞,辰王谢祁钰率先打破沉默,带着几分玩味:“皇上,二皇子身份存疑,此事非同小可。” “若不仔细验明血脉,将来若是让非龙种继承大统,岂不是给外人做了嫁衣?” 皇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胸腔里的火气直往上涌。 自己头上可能戴绿帽,还用得着一个亲王来提醒? 就在这时,皇后捧着走进殿内,目光扫过殿中乱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皇上,叶知夏说得信誓旦旦,依臣妾之见,此事确实该查个水落石出,免得污了皇家颜面。” 叶知夏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双手奉上。 “这便是铁证!可叶府众人却百般抵赖,不愿认我这个亲生女儿。” 皇后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叶家纹印,转头对皇帝道:“皇上,这玉佩的纹路质地,确是叶府嫡女的信物无疑。” “皇上明察!” 叶夫人慌忙跪上前,声音发颤。 “这玉佩绝不是我们给她的,定是她不知从哪偷来的!” 皇后冷冷扫过去一个眼神,叶夫人像是被冰锥刺中,瞬间噤声,悻悻地垂下脑袋。 “皇上,事已至此,唯有滴血验亲才能辨明真相。” 皇后语气坚定。 叶夫人一听,连忙磕头:“皇上万万不可!” “您乃九五至尊,龙体金贵,怎能为这点小事伤了身子?” 第118章 滴血验亲 德嫔抬起泪眼,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砸在衣襟上,声音哽咽。 “皇上……难道您真的信了旁人的谗言,疑心臣妾会做出这等悖逆之事?”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模样楚楚可怜。 可转瞬,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抹了把眼泪道。 “不如……就让臣妾与二皇子滴血验亲。” “他若不是臣妾的血脉,自然也不是皇上的龙种。” “他若是臣妾的骨肉,便证明臣妾当年从未换过孩子!” 皇帝皱着眉沉默片刻,终是摆了摆手:“准了。” 德嫔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得意,悄悄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心领神会,快步退下,片刻后便端着一碗清水回来。 临走时拉了一下德嫔的手 德嫔率先拿起银针刺破指尖,鲜红的血珠滴入碗中。 随后,宫人将二皇子领到殿中。 二皇子进宫是便听到风声,如今看着满殿肃穆的神色,大气都不敢喘,乖乖伸出了手。 银针刺下,另一滴鲜血落入碗中,在清水中漾开细小的涟漪。 殿内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碗水。 “融了!血融了!” 叶夫人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碗激动地磕头。 “皇上您看!二皇子就是您和娘娘的亲骨肉!” “这个叶知夏根本就是在撒谎!” 皇帝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碗中交融的两滴血,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果然是朕的好儿子。” 德嫔脸色骤然铁青,指着叶知夏厉喝:“两滴血相融便是骨肉至亲!” “来人,把这满口胡言的贱婢拖下去,斩了!” “谁敢动她!” 楚云容挺身而出,宽大的宫袖一扬,稳稳护在叶知夏身前。 目光扫过殿中侍卫,竟让众人下意识停了脚步。 皇帝指尖捏紧了龙椅扶手,沉声道:“容淑,你这一次,做得太过火了。” 楚云容却未看皇帝,径直走到那碗验亲水前,银簪刺破指尖,殷红血珠滴入碗中。 血水瞬间与碗里的液体缠在一起,融得丝毫不剩。 她拎起碗沿晃了晃,笑声里满是讥讽:“照德嫔这说法,德嫔和二皇子谢涟风,倒成了我的儿子?” 话音未落,她猛地拽过一旁的谢祁钰,不等对方反应,已用簪尖刺破他的手指。 第二滴血落入碗中,依旧是瞬间相融。 “哎哟,这就奇了。” 楚云容挑眉看向满殿震惊的人。 “难不成二皇子是王爷的儿子,王爷才是二皇子的父亲?” “这皇家秘闻,可是比话本还热闹。” 最后,她转向皇帝,脸上的笑意却冷得像冰:“皇上您看,臣女和王爷这秽乱后宫的罪名,是不是该立刻砍头?” 谢祁钰揉着指尖,适时开口:“皇兄,这水恐怕有问题。寻常验亲,哪会不管是谁的血,都能相融?” 皇帝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向那碗水,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恰在此时,太医捧着药箱匆匆闯入,接过碗后指尖沾了点液体,又用银针刺入,银针瞬间泛黑。 “回,回皇上!这水中掺了稀酸,无论何人鲜血入内,都会相融!” “啪!” 皇帝挥手扫落瓷碗,碎片混着血水溅了德嫔一裙。 “朕的眼皮子底下,你也敢玩这种伎俩!” 德嫔跪倒在地,裙摆上的血渍格外刺目,她死死攥着皇帝的龙袍下摆,声音发颤: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碗就是清水啊……” 谢涟风站在一旁,脸色早已惨白。 他猛地抬头看向皇帝,眼底满是慌乱与不甘。 自己的身份若存疑,那太子之位,将来的江山,岂不是全成了泡影? 他可是朝野公认最该当太子的人! “父皇!” 他往前跪爬两步,指着自己的脸。 “儿子的眉眼鼻梁,哪一处不像您?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儿子是您的亲生骨肉吗?” 皇帝垂眸看向他,确实谢涟风那双狭长的凤眼,与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可眼下离立太子只剩半月,若真要彻查,前朝后宫必定大乱,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喉间像卡了只苍蝇,涩得发疼:“此事到此为止。 二皇子是朕的孩子,朕还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他不敢再验,也不能再验。 若结果真的颠覆,这江山怕是要先乱起来。 说罢,皇帝甩袖转身,龙袍下摆扫过跪地的德嫔,连一个眼神都未再给,匆匆离开了大殿。 楚云容望着皇帝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她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皇帝心里疯长,再也拔不掉。 今日这一局,德嫔和谢涟风,输定了。 哪怕谢涟风将来真能坐上太子之位,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皇帝那惊弓之鸟般的猜忌,就会毁了他。 德嫔却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裙摆上的血污都忘了擦,挑眉看向楚云容:“楚云容,你斗不过我的。” “皇上对本宫的宠爱,不是你能比的。” 她凑近两步,声音压低却带着得意:“咱们来日方长,你别太得意。” 楚云容只是淡淡笑着,未接话。 胜负已定,多说无益。 殿外的叶家人早已面如死灰。 皇帝没承认叶德馨的公主身份,她既不能享公主尊荣,更不可能入宫为家族谋利 如今叶德馨身份存疑,连嫁入皇家的可能都没了。 想到这里,叶家长辈的牙都快咬碎了。 谁能想到,楚云容绕了这么大一圈,竟把他们和德嫔一起,都逼到了死路上。 “皇后娘娘,” 楚云容转向一直沉默的皇后,语气平静。 “叶知夏之事,该如何处置?” 皇后看着殿中狼藉,又看了眼面色惨白的叶知夏,缓缓道:“她与叶夫人容貌酷似,说不是叶家女,也无人信。” “就让她……回叶家去吧。” 皇后这话狠狠的恶心了叶家人一把,叶知夏跪在地上磕头,谢恩:“谢皇后娘娘。” 抬眼时他眼里露出精光。 第119章完了,全完了 叶家人站在殿角,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叶老夫人扶着柱子,手止不住地抖,嘴里反复念叨:“完了,全完了……” 原本以为送叶德馨入宫,叶家能借势再攀一层,从此牢牢绑住皇室。 可现在,叶德馨不仅没成妃子,反而成了身份存疑的笑柄,别说嫁入皇家,将来能不能寻个好人家都难。 叶老爷攥紧了拳,指节泛白,看向楚云容的眼神里满是恨意,却连上前理论的勇气都没有。 方才楚云容连皇帝的面子都敢驳,连德嫔都能逼到绝境,他们叶家,哪里惹得起? 楚云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叶知夏抬起头,眼眶通红,却对着楚云容深深一福:“多谢容淑小姐……若不是你,我今日怕是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楚云容微微颔首,转身看向皇后:“娘娘,此事虽了。” “但德嫔在宫中用稀酸造假,混淆皇室血脉,若不稍加惩戒,怕是难服众心。”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沉声道:“德嫔,你私用禁物,扰乱宫闱,即日起禁足长春宫,闭门思过三月,禁足期间,不许任何人探视。” 德嫔脸色骤变,刚想争辩,却被皇后冷冷一眼怼了回去:“怎么?你还想抗旨?” 德嫔咬着唇,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应了声:“臣妾……遵旨。” 待众人散去,皇后看着楚云容,轻声道:“你这一步棋,走得妙。” 楚云容浅笑道:“娘娘过奖了。我只是不想让用心险恶之人,坏了皇室的规矩,也害了无辜之人。” 她顿了顿,又道。 “不过,德嫔虽被禁足,但谢涟风心中的不甘,怕是不会轻易消散。娘娘日后,还需多留意些。” 皇后点了点头。 楚云容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宫殿。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照不进她眼底深处的算计。 她要的,从来都不止是让德嫔和谢涟风受挫。 她要的,是让那颗怀疑的种子,在皇帝心里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彻底摧毁谢涟风的一切。 而现在,这颗种子,才刚刚开始生长。 众人都离开后 谢涟风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他望着皇帝离去的方向,耳边反复回响着到此为止四个字。 那哪里是认下他的身份,分明是在说,他需被遮掩,身份见不得光的。 从前他走在宫中,侍卫见了会躬身行礼,朝臣见了会巴结,连其他皇子见了他,都要矮上三分。 可现在,他能清晰感受到那些落在背后的目光,有鄙夷,还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太子之位……” 他低声呢喃,指尖的血滴落在地砖上。 红得刺眼。 “我的太子之位……” 他猛地转头看向德嫔,眼神里满是怨怼。 “若不是你弄巧成拙,怎会落得这般境地!” 德嫔被他看得一缩,刚压下去的慌乱又涌了上来,却还强撑着架子:“慌什么!” “皇上不是还认你吗?只要本宫再在皇上面前多吹吹枕边风,太子之位还是你的!” 话虽如此,她的声音却发虚。 方才皇帝扫落瓷碗时的眼神,冷得像要剜了她的心,她知道,那份宠爱,怕是要凉了。 叶家的马车摇摇晃晃驶入熟悉的街巷。 车帘缝隙漏进微光,叶知夏抬眼的瞬间。 眼底骤然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 猎手锁定了猎物。 车厢外,叶家众人早已在府门前等候,眼底藏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子,竟敢缠上叶家,定要好好搓磨,让她知道厉害。 他们却没料到,自己满心算计要拿捏的外人,根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而是一条正缓缓收紧獠牙,随时能咬断他们喉咙的毒蛇。 车座上,叶知夏抬手取出一面黄铜镜。 镜面映出女子清丽的眉眼,她指尖轻轻抚过颧骨处那道极淡的疤痕,触感微凉。 这是她第七次易容改骨后,唯一没能彻底抹去的印记。 眼尾被药草熏得狭长,下颌经银针刺骨重塑。 连声线都被特制汤药调得声音也很像叶夫人。 再寻不见半分七年前那个名叫汪茯苓的江南少女模样。 七年前的寒夜,叶知夏藏在祖宅柴房的草垛里,听着前院传来父亲的闷响,母亲的哭嚎,还有弟弟攥着她衣袖时,最后一声阿姐被烈火吞噬。 柴门缝隙中,她看见正值壮年的叶老爷,身着锦袍狠狠踩着父亲的手。 他身旁只有十五岁的儿子叶明志,却面无表情地将火油往母亲身上泼,火苗窜起的瞬间。 父子二人眼底那抹相似的冷意,像烧红的烙铁,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们说叶家欠了叶府三条人命,可叶知夏清楚,父亲紧攥的祖宅地契才是催命符。 叶府正值扩张,要吞掉整条街巷扩建府邸。 父亲便是当时有名的富商,汪安民不肯画押,便成了眼中钉。 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也烧光了叶知夏前半生所有的暖意。 从废墟爬出时,她脸上带着火燎的伤,怀里揣着父亲藏在她衣襟里的碎银。 跪在江湖医馆门前,她求那位擅换脸的神医。 “我要将脸变得像她的脸一样。” 医士摇头叹“此举伤天和” 可他不知,叶知夏要的从来不是苟活,是能站在叶府面前的利刃。 七年间,她跟着医士遍历山川寻药,用草药蚀骨改容,以银针重塑轮廓,靠汤药改变声线。 好在她年纪尚小,这脸恢复得极好,根本就看不出有易容的痕迹。 叶知夏跟着叶夫人踏入叶府大门时,指尖悄悄攥紧了袖口。 她本以为凭着皇后亲认的叶家女儿身份,至少能换来几分体面,可脚刚沾到叶府的地。 叶夫人就丢来一套粗得磨皮肤的麻衣,冷嗤道:“别做攀高枝的梦,往后你就是府里的洒扫婢,安分干活。” 叶知夏却没半分怯意,径直走到厅堂主位旁的梨花木椅上坐下。 脊背挺得笔直,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椅边雕花,语气里带着几分嚣张的底气:“皇后娘娘亲口说我是叶家血脉,你们敢这么待我?” 第120章 入宫 “就不怕皇后降罪时,整个叶家连带着爵位都保不住? “别忘了,我身后站的人,可不是你们能惹的。” 她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看得叶夫人心里一寒。 这话像根刺扎进叶夫人心口,她刚要撸起袖子回怼:“你算什么东西”,手腕却被叶老爷猛地拽了一把。 叶老爷眼神阴鸷地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疯了?没看见她仗着皇后撑腰吗?现在惹她,就是惹瘟神!” 正僵持着,后院忽然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响。 叶德馨捂着脸跑进来,发髻上的珠花歪在一边,泪珠顺着脸颊往下砸,哽咽道:“爹,娘,我进不了宫了……怎么会这样……”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瞟叶知夏,眼里满是怨怼。 若不是这个女人突然冒出来,宫里的位置本就是她的。 她一定会受宠,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哭!就知道哭!” 叶老爷本就心烦,听见女儿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声音陡然拔高。 “家里都乱成这样了,你还哭,再多哭两声,家里最后一点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他盯着这个精心培养了十几年,本指望能入宫为家族争荣耀的女儿,语气里满是不耐。 从前那声馨儿的温软,此刻全是冰冷的斥责。 她没用了,就连联姻都联姻不了。 叶德馨被训得浑身一颤,抽噎着站在一旁,指甲死死掐着掌心,委屈得眼圈通红,却不敢再吭一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尖细的唱喏声:“李总管到——” 叶家人瞬间换上谄媚的笑脸,忙不迭地往门口迎,连叶老爷都亲自上前。 “李总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可看清李总管身后跟着的楚云容时,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一个个像被冻住的蜡像,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谁不知道楚云容是个煞星,她一来准没好事,搅得叶家鸡犬不宁,怎么刚从宫里出来,就又盯上他们了? 叶夫人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底满是忌惮。 李总管却没管他们的脸色,展开明黄的圣旨,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家长女叶德馨,端庄娴雅,特召入宫伴驾。” “入宫伴驾?” 叶家人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 叶夫人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做梦。 都到这地步了,女儿竟然还能入宫! 叶德馨也止住了哭,眼里重新燃起光,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手都激动得有些发抖。 叶老爷更是眉开眼笑,连连对着皇宫方向作揖:“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可下一秒,李总管的话就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他们心里:“封为御前侍女,三日后入宫,不得有误。” “什么?御前侍女?” 叶夫人的声音都变调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总管,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叶德馨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侍……侍女?” “我一个叶家大小姐,要去伺候人?” 她想起从前在府里,连端茶倒水都有丫鬟伺候,如今却要去做低贱的侍女,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 这还不如不进宫,至少在家还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联姻,哪用受这份屈辱! 叶夫人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死死拉住李总管的手,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衣袖里,语气带着哀求。 “公公,您是不是念错了?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 “德馨她……她可是我们叶家精心教养的姑娘啊!” “放肆!” 李总管猛地抽回手,脸色一沉,袍角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皇上的旨意岂容置疑?三日后若叶姑娘未入宫,后果你们自行承担!” 说罢,他甩袖就走,根本不给他们再说话的机会。 李总管走了,楚云容却没动。 她慢悠悠地走到厅堂中央,径直在叶老爷方才坐的椅子上坐下。 她眼神扫过满屋子脸色铁青的叶家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声音轻悠悠的,却像针一样扎人:“我这堂堂郡主登门拜访,叶府连一壶茶都舍不得上?” “这礼数,可真是越来越周到了。” 她尾音拖得长长的,眼神落在叶夫人攥紧的拳头上,那未尽的意思,谁都听得明白。 你们连给我倒茶的资格,都得掂量着。 叶老爷气得手都在抖,指节泛白,却不敢发作,只能黑着脸朝旁边的丫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茶!最好的雨前龙井!” “再把库房里的桂花糕端来!” 丫鬟慌慌张张地去了,没多久就端着茶和点心上来,托盘都在微微发抖。 楚云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悠闲地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叶夫人,眼里带着几分笑,可话却像刀子一样割人:“叶夫人,你怎么还不谢谢我?” “若不是我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嘴,说叶姑娘娴静懂事,适合伺候。” “你家女儿,可连这宫门都踏不进去呢。” 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叶夫人攥紧了拳头,险些晕过去,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牙齿咬得出血,心里把楚云容骂了千百遍。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把人踩进泥里,还敢来邀功! 叶德馨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知道,现在哭,只会更让人笑话。 叶德馨再也忍不住,指着楚云容,气得声音都在发颤:“你……你太无耻了!” “我何时说过要入宫伴驾?何时说过要做婢女?” “你这是故意害我!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楚云容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地站起身。 “哦?” 楚云容拉长音调,笑意盈盈。 “原来皇上还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叶姑娘伺候啊?”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 “好好好,既然不是你们的意思,那我现在就回宫禀报皇上,说叶姑娘不愿入宫伺候,嫌弃御前侍女的位置低贱。” “也不能强迫你们,对吧?” 说罢,她作势就要往外走,脚步刚迈出一步,就被叶老爷死死拉住。 第121章你在等本王 “别!郡主留步!” 叶家人瞬间慌了,叶老爷一把拉住楚云容的衣袖,强行挤出笑脸,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满是讨好。 “郡主,你误会了,德馨她年纪小,不懂事,胡说八道呢。” “我们绝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们叶家有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叶夫人也连忙上前,拉着叶德馨的手,把她往楚云容面前推,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啊郡主,都是误会,德馨她就是一时糊涂,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明天就开始准备,三日后一定让她准时入宫!” 楚云容停下脚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眼神扫过叶德馨通红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 “不是这个意思?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走到叶德馨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尖的力道却让叶德馨疼得一缩。 “我也并非不近人情,其实我这都是为你们好。” “你想啊,叶大小姐入宫做了御前侍女,你们的亲生女儿叶知夏,不就能安安稳稳待在府里,不用再做洒扫婢,受你们疼宠了吗?” 这话像一把钝刀,慢悠悠地割着叶家人的心,让他们明明气得要死,却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们现在连护着亲生女儿的资格,都得看楚云容的脸色。 叶知夏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好戏,才刚刚开始。 叶夫人看着楚云容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攥紧了帕子。 原来对方今日这一遭,根本不是为叶德馨而来。 而是特意来敲打他们,断了他们对叶知夏动手的念头! 此刻她和叶老爷并肩站在厅堂门口,背脊不自觉地佝偻着。 倒像两个在长辈面前谨小慎微的小辈,连大气都不敢喘。 楚云容走前,目光越过他们,深深扫了叶知夏一眼,那眼神里的深意,让叶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没等她细想,身后就传来叶知夏轻快的声音。 叶知夏慢悠悠抬起头,嘴角挂着狡黠的笑,眼神像撒了把糖似的,慢悠悠扫过脸色铁青的叶家人。 这一笑,把叶家人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勾了起来。 送走楚云容那个惹不起的大祖宗,转头就来了个蹬鼻子上脸的小祖宗! 叶老爷气得胡子都翘了,却只能死死憋着,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楚云容刚走没一盏茶的功夫,叶德馨的哭声就又响了起来。 她扑进叶夫人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把衣襟都打湿了:“娘,我不想去……我不要当伺候人的宫女,那多丢人啊,我真的不愿意……” 叶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好女儿,不哭了。” 她抬手擦去叶德馨脸上的泪:“你听娘说,不管是侍女还是什么,能进宫就是机会。” “皇上如今这么安排,分明是没彻底不认你,只要你能讨得皇上欢心,哪怕从最低处做起,也是在为咱们叶家争荣耀。” 她说着,悄悄抬眼瞟了叶老爷一眼。 这话既是安慰女儿,也是说给丈夫听的。 叶德馨是她一手带大的,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她都疼入了骨。 可叶老爷不一样,他眼里只有家族利益,若是看不到好处,绝不会对叶德馨有好脸色。 果然,叶老爷听完这话,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走上前,拍了拍叶德馨的肩膀,语气比之前温和了几分。 “你娘说得对,家里花了这么多心思培养你,你一定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为家里,为整个叶家出力。” 叶德馨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眼底的委屈渐渐被野心取代。 “爹,娘,女儿一定不负众望,为咱们家谋福。” 她擦干净眼泪,心里却打着另一个算盘。 就算从侍女做起又如何? 只要能怀上龙种,将来孩子当了太子,她就是尊贵无比的太后。 到时候谁还敢提她当过宫女的事! 与此同时,郡主府的暖阁里正热气腾腾。 楚云容盘腿坐在矮榻上,面前的铜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羊肉,红油翻滚,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兰香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她夹了一筷子嫩肉,忍不住问道:“郡主,叶家姑娘终究还是进宫了,您当初为何还要在皇上面前提她?” “万一她在皇上身边吹枕边风,对您不利怎么办?” 兰香越想越担心,又补充道:“依奴婢看,不如干脆断了她的入宫路,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楚云容舀了一勺汤,吹了吹才喝下去,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你不懂,皇上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疙瘩。” “若是叶德馨真是他的女儿,绝不能让她流落在外,若不是,那便有收进后宫的心思。” 她放下勺子,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如今皇上就是因为拿不准她的身份,才会心心念念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嘛。” “咱们顺水推舟让她进宫,等皇上跟她相处久了,新鲜感没了,自然就腻了。” 楚云容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到时候不管她是不是真公主,都翻不起什么浪来。” “再说了,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御前侍女,又能有什么本事?” 后宫的争斗从来不是靠一张脸就能赢的。 哪怕有个德嫔姨母护着,没有家世撑腰,没有手腕心机,叶德馨顶多就是皇上一时新鲜的玩物,根本成不了气候。 兰香听着,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却又听见楚云容叼着筷子嘟囔:“说了让辰王过来一起吃,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她话音刚落,暖阁的门就被推开了。 谢祁钰一身墨色锦袍,身姿挺拔地走了进来,看见楚云容面前的火锅,眼底漾起笑意:“怎么,这是在等本王?” 楚云容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却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个位置。 等两人吃完火锅,谢祁钰便起身去了书房。 楚辞清还在那里等着他温习功课。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前。 谢祁钰刚走进来,就看见楚辞清正皱着眉。 第122章他来做什么? 手指在《论语》上划来划去,小嘴还小声嘟囔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到底是说自己不想要的,就别给别人,还是说……” 听见脚步声,楚辞清猛地抬头,看见是谢祁钰,眼睛瞬间亮了,连忙起身行礼:“辰王殿下。” “坐吧,不用拘礼。” 谢祁钰走过去,拿起他手边的书,指尖点在那句文,声音放得温和。 “这句话你哪里不懂?试着跟本王说说你的理解。” 楚辞清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能强加给别人,可先生昨天说,还要想到别人的处境,不能只看自己……” 谢祁钰闻言,眼底露出几分赞许。 他伸手揉了揉楚辞清的头,动作轻柔:“你说得没错,先生说得也对。” “就像你不喜吃苦药,若是硬灌给别的孩子,他也会难受。” “可若是那孩子病了,不吃药就好不了,这时递药给他,就不是施于人而是帮他。” 他一边说,一边从笔洗里拿起一支干净的毛笔,在纸上写了个仁字:“这句话的根,在仁字上。” “待人要先想对方的难处,再做自己的决定,这才是真正的勿施于人。” 楚辞清盯着纸上的仁字,恍然大悟。 连忙拿起自己的笔,在旁边临摹了一遍,抬头看向谢祁钰,眼神里满是崇拜。 “殿下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之前先生讲了半天,我都没听明白。” 谢祁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指了指楚辞清写的字,故意逗他:“不过你这字,比上次又进步了些。” “就是这仁字的竖钩,还是有点歪,再写一遍试试?” 楚辞清脸一红,连忙低头,握着笔慢慢写。 谢祁钰就坐在旁边,时不时提点他手腕再稳些,笔尖别太用力,偶尔还会拿起他的手,带着他感受运笔的力道。 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温馨得不像话。 写了半盏茶的功夫,楚辞清揉了揉手腕,谢祁钰见状,便把书合起来:“今日就到这里,别累着了。” 他起身时,看见楚辞清桌角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几颗晒干的野山楂。 “这是你自己晒的?” 楚辞清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跟娘去郊外,摘了些山楂,晒成干泡水喝,酸甜的,殿下要不要尝尝?” 谢祁钰挑了挑眉,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山楂的酸甜在舌尖散开,他看着楚辞清期待的眼神,勾了勾唇:“味道不错,比宫里的蜜饯还爽口。” 楚辞清听见夸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知情的人见了这一幕,怕是要以为楚辞清是谢祁钰的亲生儿子。 谢祁钰看着他雀跃的模样,心里满是欣慰。 这孩子不仅懂事,还极有读书的天赋,若是好好培养,将来必定是栋梁之材。 接着秋霞就走了进来,笑着说道:“郡主,李公公来了,还带了圣旨,看样子是喜事!” 李公公见谢祁钰也在就行了一礼,这才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郡主楚云容,系出宗室,性淑才卓,熟稔典章。 “今特擢为礼部侍郎,赐从三品俸禄。尔当以才辅政,恪守官箴,整饬礼仪,宣导教化。” “钦此!”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落下,脸上的褶子堆成了笑,双手捧着明黄圣旨递到楚云容面前:“郡主,恭喜恭喜!” “这可是连跳两级,如今您已是从三品的礼部侍郎!” 楚云容指尖触到圣旨的绸缎,余光正撞见谢祁钰的眼。 那里面没有半分惊讶,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在说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她心头微动,想起自己从五品主事走到如今。 不仅破了“女子不可为官”的千年禁锢。 更凭着那些新奇的赚钱项目,让京中多少女子不用再靠男人过活。 不必仰人鼻息。 “恭喜。” 谢祁钰的声音带着暖意,目光灼灼地锁着她。 “依我看,终有一日,你能站在这朝堂的最高处。” 这话像团暖火,楚云容嘴角的笑意还没稳住,心口突然发烫。 她抬眼撞进他的视线,竟慌了神。 谢祁钰的眼神从未这样过,像烧得正旺的炭火,落在哪哪就发烫,连她心底都似有嫩芽要破土。 她慌忙错开目光,指尖攥紧了圣旨。 上一世在侯府磋磨半生,掏心掏肺换来的是死无全尸。 这一世,绝不能再栽在男人身上,更不能被婚书困在四方宅院! 谢祁钰见她耳尖泛红,识趣地收回目光,语气带了点慵懒:“本王赶路乏了,在郡主府借宿一晚,你不会不肯吧?” “好。”楚云容几乎是下意识应了。 一旁的侍女春水立刻上前,引着谢祁钰往别院去,脚步都透着轻快。 可这喜庆劲儿没撑过一个时辰。 京城里还在传,容淑郡主连跳两级。 翻墙而入的黑衣人,剑尖离楚云容的咽喉只剩三寸时,她猛地将手中圣旨朝黑衣人面门掷去。 趁对方抬手格挡的瞬间,楚云容翻身从座椅下抽出一柄短剑。 那是谢祁钰早前送她的防身之物,此刻剑刃出鞘,寒光直逼刺客心口。 “郡主好身手!”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挥刀劈开圣旨,刀刃带着破风的锐响再次袭来。 楚云容不退反进,短剑贴着对方刀身滑过,直刺其手腕。 黑衣人没想到一个文官竟有这般武艺。 慌忙后撤,却被闻声赶来的春水带着护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抓活的!” 楚云容喝声刚落,已有护卫扑上前缠住黑衣人。 可那为首者像是早有退路,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枚烟雾弹掷在地上。 浓烟瞬间弥漫,待雾气散去,院落里只剩几具被斩杀的黑衣尸体,为首之人早已没了踪影。 春水上前检查尸体,脸色凝重:“郡主,他们身上有刺青”说着便拉开他们脖子上的衣服。 接着一支暗箭自逼楚云容的面门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的烛火晃得人心慌。 “皇上,辰王爷求见。” 太监的通报声让批阅奏折的皇帝抬起头,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第123章 给容淑准备棺材吧 话音刚落,谢祁钰已大步进来,周身的戾气像寒冬的风,吹得满殿大臣都缩了脖子,悄悄退到角落。 御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声音,皇帝看着他阴沉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这么晚进宫,出什么事了?” 就在所有人都攥紧了心时,谢祁钰突然笑了。那笑没到眼底,反而让殿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大臣们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位王爷的笑,比怒目圆睁更吓人! 他上前一步,声音慢悠悠的,却像惊雷炸在御书房:“皇兄,容淑郡主的棺材,是你准备,还是本王准备?” “啪!”皇帝手里的狼毫笔掉在奏折上,浓墨瞬间晕开一片黑。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声音都发颤:“死了?她怎么会死?!” 聚宝盆就这么碎了?皇帝心口一阵抽痛。 楚云容能赚钱,能制衡朝臣,是他最得力的棋子! 底下的大臣也乱了神,交头接耳的声音刚冒头,又被谢祁钰的话压了下去。 “还没死成,不过也快了。” 谢祁钰笑得更甚,指尖轻轻敲着御案。 “一想到荣国府那满库的金银财宝,以后都是本王的,就忍不住开心啊。” 这话像冰锥扎进皇帝心里。 他脸色瞬间惨白。 谢祁钰本就握着重兵,若是再吞了荣国府的家产,岂不是要反?! 更要命的是,楚云容刚受封就遇刺,这分明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御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映着满殿人的惊惶。 皇帝的脸色还没从惨白中缓过来,谢祁钰的话又像重锤砸在他心上:“皇兄,您说这刺客是谁派来的?” “是冲着郡主刚升官来的,还是冲着荣国府的家产来的?” 皇帝攥着龙椅扶手的手指泛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他心里清楚,朝中想除掉楚云容的人不少。 有不满女子为官的老臣,有觊觎她赚钱项目的权贵,甚至还有…… 想借她的死来挑拨自己与谢祁钰关系的人。 可现在追究这些都没用,最要命的是谢祁钰的态度。 “你想如何?”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声线。 谢祁钰走到御案前,手指点在那片晕开的墨渍上,笑容里满是寒意:“本王要查。” “从郡主府的刺客,到荣国府的家产,每一件都要查清楚。另外,郡主现在遇刺受伤,礼部的差事怕是暂时担不起了。” “不如皇兄下道圣旨,让本王的人暂代礼部侍郎一职,也好方便查案?” “不可!”皇帝原本见很多大臣反对是有些动摇的,但谢祁钰提了这么一嘴,反倒是让皇帝更加坚定这个位置该给楚云容。 “谁!到底是谁干的!” 皇帝拍着御案怒吼,龙椅在他身下微微晃动,对皇位不稳的恐慌。 方才谢祁钰的话像一把刀悬在头顶,此刻刺客的身份更是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祁钰立于殿中,目光如寒刃扫过阶下众臣,声音冷得淬了冰:“此人姓叶,其父曾是叶太爷的义子。” 一句话落地,满殿目光地集中在叶知恩身上。 大臣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谁不知道叶家最近被楚云容逼得节节败退,恨她入骨? 可敢在圣旨刚下,皇帝眼皮子底下刺杀新晋侍郎,这胆子也太大了! 叶知恩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声音发颤:“皇上冤枉啊!” “臣确实有个义弟,可他早年因骄奢淫逸犯了府规,早就被逐出叶府了!” “臣就算再糊涂,也绝不敢行刺郡主,犯下这诛九族的大罪啊!” 皇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是满脸狠厉:“传朕旨意!” “太医院所有能排上号的太医,立刻全部赶往郡主府!” “若郡主有半点差池,整个太医院都给她陪葬!” 他顿了顿,又看向大理寺卿和谢祁钰,“大理寺,督察阁即刻联合彻查此案,一寸线索都不许放过!” “嘶!”殿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连太医院都要陪葬? 还要两大监察机构联手办案? 所有人都明白,这京城的天,怕是真要变了。 叶知恩跪在地上,心像被塞进了八百根苦瓜,又苦又涩。 他清楚,皇帝根本不信他的说辞。 当年他那义弟虽被杀,但其子叶错青却是个练武奇才,他便让叶错青回府当了府兵总管,负责保护府中女眷。 本以为是一部好棋,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引火烧身的祸根! “皇上,叶错青早已与叶府无实质关联,不过是个管事罢了!” 叶知恩还想挣扎,试图撇清关系。 谢祁钰却突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无关联? “他可是叶府的府兵总管,更是你家叶大姑娘的护花使者,这也是无关联?” “叶大姑娘?” 大臣们瞬间竖起耳朵,眼神里满是探究。 谁不知道叶知恩的女儿叶德馨正是前不久被皇帝召入宫中的御前侍女? 更有传言说,这位叶姑娘实则是流落在外的公主! 可不管身份如何,一位金贵的姑娘,竟与一个府兵总管牵扯不清,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叶知恩的脸色瞬间惨白,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怎么会是他刺杀郡主? 他藏了这么多年,本想靠女儿叶德馨重回巅峰,可偏偏被楚云容步步紧逼,如今又栽在叶错青这颗棋子上。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他咬着牙硬撑:“谢王爷此言差矣!” “叶错青身为府兵总管,保护府中众人本就是职责所在,护着德馨不过是分内之事,何来护花使者一说?” “是吗?”谢祁钰挑眉,抬手朝殿外示意,“带上来。” 很快,两名侍卫押着一个满身是伤,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迹,正是叶错青。 谢祁钰俯身,声音冷冽:“叶错青,抬起头来。” “你方才在审讯时指认的主使,是不是他?” 谢祁钰的手指向叶知恩。 第124章要太医院陪葬 他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叶知恩。 叶错青被打得精疲力尽,双眼布满血丝,听到问话,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涣散地扫过叶知恩。 沉默片刻,他突然嘶哑着嗓子喊道:“不是!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叶府无关!”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隔空咒骂楚云容:“是她!是楚云容那个牝鸡司晨的贱人!” “她毁了大姑娘的前程,一再针对叶家!我恨她!我不甘!” “叶家对我有恩,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叶家被她欺负!” 这番话喊得声嘶力竭,可落在众人耳中,却成了最直白的认罪 句句都在为叶家辩解,却字字都在告诉所有人:此事与叶家脱不了干系! “叶知恩,” 皇帝开口,声音比刚才缓和了几分,却带着更重的压迫感。 “叶错青说,是楚云容毁了你女儿的前程,你倒是说说,你女儿的前程,究竟是什么前程?”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刺中叶知恩的痛处。 他身子猛地一颤,额头抵得更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皇上明鉴,德馨如今是御前侍女,只求安分守己,哪敢谈什么前程?叶错青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才胡言乱语的!” “是吗?” 皇帝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 “难道不是你挑拨?难道不是你让你女儿打点宫里上下,给你带消息?” 叶知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皇帝竟然连这些私下里的动作都知道! 他慌忙磕头,额头磕得声响:“皇上恕罪!臣只是…… 叶知恩跪倒在地,冰冷的地砖透过衣料硌得膝盖生疼,可他半点知觉也无。 浑身的力气都被胸腔里翻涌的怒火抽干。 只剩牙齿咬得腮帮子发紧,心里把叶错青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蠢货! 十足的蠢货! 方才那番话哪里是辩解? 分明是拿着刀子往叶家心口捅,把满门上下都往抄家灭族的火坑里推! 他急得喉结滚动,张了张嘴想打断,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叶错青的每句话都占着理,字字句句都裹着受叶家恩惠,替叶家报仇的伪装。 连半分破绽都没留,让他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金銮殿上静得可怕,只有鎏金铜炉里的檀香慢悠悠往上飘。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玄色龙袍垂落的褶皱里像藏着寒冰。 目光扫过地上的叶错青时,没有半分温度,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蝼蚁。 片刻的死寂后,皇帝薄唇轻启,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带着千钧重量:“杀了。”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叶知恩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叶错青又开口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谢皇上隆恩。” “只求皇上明鉴,此事与叶家无关,他们养我多年,终究是无辜的。” 无辜两个字刚落,皇帝的目光唰地转向叶知恩,那眼神冷得能冻穿骨头。 叶知恩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坏了!这小子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督查卫上前押起叶错青时,他路过叶知恩身边,嘴角勾起一抹的笑。 那笑容里藏着多年的隐忍与报复的快意。 他要的从不是自证清白,而是让所有人都怀疑叶家。 皇帝本就多疑,若是自己直接指认,定会被当成诬陷。 可如今他一再维护叶家,反倒会让皇帝觉得,叶家背后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谁也不知道,叶错青心里藏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他曾以为叶家是救命之恩,把保护叶家当成毕生使命,哪怕顶着府兵总管的名头,却心甘情愿像个孙子般俯首帖耳。 直到前些日子叶知夏回来,才将当年的真相血淋淋地揭开。 他父亲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叶家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的父亲,从来不是叶家口中那个纨绔骄奢的浪荡子。 当年父亲舍命救了叶太爷,被收为义子,凭本事赢得了叶太爷的信任,甚至让叶太爷动了分家产的念头。 可这份优秀,却成了叶知恩的眼中钉。 叶知恩嫉妒他父亲的才华,叶家长辈叶真更是恨得牙痒痒。 于是,一场阴谋铺开。 叶知恩一次次暗中陷害,让他父亲被叶老爷厌弃,最后不得不迁出叶府。 再后来,便是斩草除根,用阴毒的手段害死了他的父母。 而当年,正是叶知恩一脸慈父模样,亲手将年幼的他抱回叶府,用恩情做枷锁,困住了他十几年。 这一夜,京城的天是黑的。 凡是与叶家沾亲带故,或是曾与叶家站在同一阵线的人,全被督查卫堵在了家里,铁链拖地声在巷子里回荡。 一夜之间,天牢里挤满了人。 一时间人人自危,就怕被牵连进去了。 谁都知道,郡主府里此刻正上演着生死时速。 皇帝说了,若是救不活楚云容,整个太医院都要陪葬。 郡主府的内殿里,太医们围着床榻急得团团转,额头上的汗珠子砸在地上,洇出一个个小湿痕。 皇帝隔着一层纱帘,望着里面躺着的人,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醒?” 太医们全跪了,头低得几乎贴在地上,声音发颤:“臣…臣医术拙劣,郡主她…她伤了心脉,实在是…” “废物!”皇帝没等他们说完,手中的玉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站在一旁的叶德馨连忙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皇帝的太阳穴上,动作温柔地捏着,轻声安抚:“皇上莫要动气,太医们已经尽力了,郡主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皇帝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了些,抬眼看向叶德馨。 灯光落在她脸上,柔和的轮廓冲淡了几分戾气,他的语气也缓了下来:“你认为,此事与你父亲有关吗?” 叶德馨的手指顿了顿,抬眼望了望皇帝,又迅速垂下眼眸,声音轻柔却坚定:“小女子不敢议论朝廷之事。” “但说无妨。”皇帝摆了摆手。 第125章你没什么要跟本王解释的吗 叶德馨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父亲确实对郡主不满已久,可我了解他。 他纵然有怨气,也绝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害人。这背后,定有别的缘故。” 叶德馨垂着眼,语气不卑不亢:“臣女并非为父亲辩解,只是父亲虽对郡主有怨,却绝非蠢笨之人。” “他若真想害郡主,怎会用府中之人?一旦被抓,便是人赃并获,岂会自断后路?”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皇帝心里,瞬间搅乱了之前的疑虑。 他指尖摩挲着扶手上的雕纹。 叶知恩为官多年,最是懂得明哲保身,借刀杀人的道理他岂会不懂? 若真要动手,怎会让自己的府兵总管出面,平白给自己招祸? 念头转过,皇帝对叶家的疑心已消了大半,可仍有一丝不确定,抬眼看向叶德馨,语气缓和了些:“那依你之见,是何人所为?” “臣女斗胆猜测,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欲将叶家拖入泥潭,还请皇上为叶家明察!” 叶德馨话音刚落,内殿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 “郡主醒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在殿外,候着的太医们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得差点蹦起来。 活了! 郡主活了,他们的脑袋也保住了! 皇帝猛地站起身,隔着纱帘望向床榻方向,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容淑?” “臣…臣拜见皇上。” 楚云容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虚弱,挣扎着就要下床行礼。 皇帝连忙抬手虚扶:“免礼,你刚醒,好好躺着。” 殿内殿外的人都松了口气,太医们暗自庆幸:不用陪葬。 皇帝庆幸荣国公府那些资产,如今也能保住了。 不等皇帝再开口,他们便一个挨着一个,恨不得长出翅膀往外跑。 多待一秒都怕再生变数,万一郡主再出点事,他们的小命就悬了。 可刚跑到府门口,就被守在那里的春水拦住了。 太医们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煞白:难道郡主又出事了? 谁料春水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笑,手里捧着一叠银票递过来:“各位太医辛苦了,郡主特意让奴婢来谢各位。” 就在众人松口气的功夫,一个年长的太医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内殿方向躬身道:“臣想起一事,尚未向皇上禀报。” 皇帝在殿内听见动静,皱眉问道:“何事?” 那太医犹豫了片刻,指尖微微发颤,终是咬了咬牙开口:“皇上可知,叶家祖上曾出过一位毒医?” “此人最擅长制毒,当年曾炼出一种奇毒,无色无味,中毒后伤口会像外伤般腐烂。” “血液无法凝结,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受外伤而死。”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太宗年间,叶家有位武将,起初将这毒抹在剑上对付敌人,后来竟用来残害同僚。” “太宗为绝后患,将此毒列为禁毒,明令禁用,违者诛九族!” 说到这里,太医飞快地抬眼扫了一下皇帝身后的人,又迅速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艰涩。 “郡主的症状…与这毒极为相似,恐怕…恐怕是中了此毒。” “臣已与太医院几位同僚联手,暂时将毒压制住了,可这毒太过霸道,后续…后续…” “后续如何?”皇帝急得追问,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又涌了上来。 太医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细若蚊蚋:“恐怕…活不过六年…”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死寂。其他太医脸色惨白,暗自咬牙。 他们本想瞒着,只要郡主活着,他们就能安稳度日。 可如今这话一出口,便是把所有人都推到了风口浪尖! “六年?” 皇帝的手猛地攥成拳,指节泛白,心里翻江倒海。 这六年,是他只有六年时间对付谢祁钰,还是说…他的皇位只能坐六年?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怒,追问:“这毒,就没有解法?” “此毒…此毒无解…”太医的声音带着绝望。 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本挺直的脊背仿佛瞬间佝偻了几分,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他盯着太医,语气冷得像冰:“太医院从今日起,全力研究此毒解法!” “六年后若郡主出事,你们这些知情不报的,一个都别想活!” 皇帝冷厉的目光如寒刃扫过阶下众人,声音不怒自威:“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叶知恩禁足府中,闭门思过!” 话音落时,殿内空气都凝了几分,无人敢再多言。 待宫人内侍尽数退去,寝殿内只剩烛火摇曳。 谢祁钰缓步走到楚云容的床边,低沉的嗓音打破寂静:“人都走了。” 楚云容这才撑着锦被坐起身,指尖拂过脸颊,那层精心涂抹,早已斑驳的脂粉簌簌落下,露出底下依旧明艳的肤色。 一旁的春水早有准备,立刻捧着一壶温热的清茶上前,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郡主,快喝些茶暖暖身子。” 楚云容接过青瓷茶盏,仰头便将茶水一饮而尽,他方才的虚弱,全是装的。 此番晋升本就惹人眼红,一场恰到好处的刺杀,既能让皇帝顺理成章地出手。 将朝堂里盘根错节的暗势力彻底洗牌,也能让他暂时避开风头,岂不是一举两得? “下次不许再这样冒险。” 谢祁钰的声音突然沉了几分,目光落在她心口的衣襟上。 “那把剑再偏一寸,你就真的没命了。” 方才他仔细观察,才惊觉楚云容不仅武功了得,竟还会用江湖中罕见的内力改变脉象。 这般本事,定是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否则绝骗不过太医院的老手。 楚云容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脂粉:“怕什么?他伤不了我。” 谢祁钰收回目光,脑海中却闪过那日她闹上金銮殿的模样。 彼时她以死相逼,太医院诊脉时个个都摇头叹息,说她身受重伤,弱不禁风,如今想来,全是她演的一场戏。 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你难道就没什么话要跟本王说?” 第126章表白 楚云容眨了眨眼,眼底满是不解,语气无辜得像个孩子:“我难道有什么事瞒着王爷吗?” “比如你的武功。” 谢祁钰直接点破,目光紧紧锁着她。 楚云容的眼神瞬间有些闪躲,下意识地低下头,指尖绞着衣角打哈哈:“我的那点功夫,不过是三脚猫水准,难登大雅之堂,不值当王爷挂心。” “你何必自谦?” 谢祁钰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楚云容微微一僵。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武功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只是本王不解,你楚家世代都是武将,到了你这一代,出了这么个练武奇才。” “为何偏偏要藏着掖着,不愿让人知道?” 楚云容的指尖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抿着唇,久久没有说话,寝殿里的烛火响了一声,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沉默越收越紧,久到谢祁钰都以为她不会回答,正要开口说是本王唐突了,却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哥哥是因为我,才没能成为武将,只能做个文官。” 楚云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化不开的愧疚。 “我从小练武的天赋就比旁人高,可偏偏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气。” “有一次练剑时,我不小心误伤了长兄,那一刀……废了他的右手。”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能握剑,再也做不成他最想做的武将了。” “我的武功太可怕了,” 楚云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想碰它了。” 短短几句话,却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原本明亮的眼神也黯淡下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沧桑。 谢祁钰抬起手,想要拍一拍她的肩膀安慰,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楚云容却先一步摆了摆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谢祁钰看着她眼底未散的落寞,心中了然:若是真的不在意,为何到现在都不敢再光明正大地用武功?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你不必那么惧怕武功。它既能伤人,自然也能保护自己,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楚云容闻言,失神之下竟下意识地问了出口:“那王爷有想保护的人吗?” “自然是有。” 谢祁钰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原本冷冽的眼神像被温水浸过,落在楚云容脸上时,带着她看不懂的专注。 楚云容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难得啊,没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王爷,竟然也有想要护着的人。” 话音刚落,她转头去看窗外的月色,却猝不及防对上谢祁钰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温柔,还有一丝让她心慌的炙热。 她下意识地想避开,心跳却突然乱了节拍。 “楚云容。”谢祁钰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要破土而出。 寝殿里的空气骤然变得紧张,烛火的光晕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楚云容的指尖攥得更紧,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许久之后,谢祁钰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滚出来:“我喜欢……” “郡主!府上来了位客人,说是您的旧相识!” 春水的声音传来。撞进门,打断了殿内凝滞的气氛。 谢祁钰到了嘴边的话猛地卡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只能硬生生咽回肚子里,眼底翻涌的情愫瞬间冷却。 楚云容转头看他,眉梢带着几分好奇:“王爷方才说喜欢什么?” “没什么。” 谢祁钰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方才鼓足的勇气,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冲散了,再想开口,反倒多了几分窘迫。 “只是想说,喜欢你今日泡的茶,滋味甚佳。” 楚云容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转身便跟风风火火的春水往外走。 刚刚还带着几分方才装病的慵懒,转眼就换上了几分利落。 快到前厅时,她突然停下脚步,从春水手里接过小巧的菱花镜。 镜面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唇色泛着青灰,眼下是淡淡的乌青,活脱脱一副久病缠身,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很好,够吓人,像死了三天刚爬起来似的。” 她对着镜子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半分笑意,随手将镜子塞回春水手里,推门而入。 前厅里,谢倾依早已取下了帷帽。 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婉,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算计,却没完全遮住。 “好久不见啊,楚云容。” 谢倾依先开了口,声音柔得像浸了蜜,却带着刺。 楚云容半点不意外,挑了张离她最远的椅子坐下,姿态散漫。 眼前的人不是仇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谢倾依见状,故作惊讶地挑眉:“郡主竟然不意外我会来?” “像你这种咬着人就不松口的赖皮狗,怎会那么容易死?” 楚云容冷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不过我倒好奇,你跟陆今安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对他下手时,倒真是半点不手软。”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倾依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本放松的身体猛地坐直,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 “我动了什么手?” “陆今安那个废人,难道不是你弄残的?” 楚云容懒得跟她绕圈子,开门见山,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谢倾依的脸。 谢倾依的指尖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脸上却扯出一抹冷笑:“郡主还真是手眼通天,什么都知道?” 可笑着笑着,她心里突然发虚。 楚云容知道陆今安的事,会不会也知道她潜入侯府,偷走秘方的事? 念头刚起,她悄悄扣动了袖子里的机关,那是藏着毒针的暗器。 只要楚云容透露出半点知晓秘方的迹象,她就算拼了命,也要在这里杀了她。 机关的齿轮转动时,发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咔嗒声。 第127章本王不予许 可楚云容的听力远胜常人,哪怕是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捕捉到,这细微的响动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指尖悄悄抵在腰间的软剑上,面上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这不是一想就知道的事?” 楚云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落在谢倾依紧绷的脸上。 “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你非要让陆今安永远说不出话来。” 谢倾依的心跳漏了一拍,盯着楚云容的眼睛反复打量。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故意装糊涂试探? 正琢磨着,突然见楚云容捂住胸口,身子猛地前倾,一阵剧烈的咳嗽。 一口暗红的血直直吐在地上,溅在青石板上,触目惊心。 楚云容咳得身子发颤,眼角却飞快地扫过谢倾依的脸。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谢倾依这趟来,不就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重伤垂死吗? 果然,谢倾依看到那滩血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快意,嘴角的弧度都忍不住往上扬了几分。 她强压着心里的得意,语气却带着十足的讽刺:“看来郡主真是时日无多了。朝堂上的那些事,还是别管了,好好在家静养,等着……上路吧。” 楚云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帕子上瞬间染开一片红,她抬眼看向谢倾依,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刀子:“我的死活,就不劳你操心了。” “倒是你,该好好想想,怎么摆脱陆今安那个麻烦,毕竟,他知道的事,可不少。” 她心里清楚,今日叶家被卷进刺杀案,本就是个圈套。 真正想让她死的,从来都不是叶家,而是眼前的谢倾依。 当初谢倾依为了借刀杀人,特意派人游说叶错青,说她楚云容会威胁到叶错清一向护着的叶德馨,怂恿叶错清对她动手。 可谢倾依千算万算,没算到叶知夏会在最后关头,把当年叶错清父母惨死的真相告诉了他。 也正因如此,叶错清才会临阵倒戈,没有真的对她下杀手。 更何况,楚云容早就在前厅周围布下了后手。 城墙之上,督察卫的人正潜伏在暗处,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只等谢倾依先动手。 只要她敢在这里露出杀意,今日便别想活着离开。 而谢倾依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频频往窗外瞟,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父亲是齐王,就算在这里杀了楚云容,最多也只是受些责罚,断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钻进了楚云容布下的陷阱里。 谢倾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甘。 今日终究没能得手。她不再多言,转身快步退出了房门。 楚云容望着那道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嗤:想杀他不成,就这么全身而退?简直是做春秋大梦! 几乎是谢倾依的身影刚消失在王府门外,督察位的人马便已接踵而至。 寒影抬手叩响朱漆大门,管家见是身着玄色制服的督察卫,脸色骤变,忙不迭转身向内院禀报。 齐王听闻来者是谢祁钰的人,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却也没打算硬拦,只淡淡吩咐:“请进来。” 可当他抬眼看见踏入正厅的人时,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 来人竟不是寒影,而是谢祁钰本人! “皇弟今日倒是稀客,”齐王强压下心头的惊疑,故作从容地起身,“不知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谢祁钰没接话,墨色的眸子沉得像寒潭,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厅内的暖炉都冻住。 他身后的寒影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展开手中卷着的告示,声音冷硬如铁:“齐王殿下,令千金谢倾依今日曾到访郡主府 “可她离开后不久,楚云容郡主被发现便遭人暗算,伤势极重,如今已是命悬一线。” “我等今日前来,是特请令千金随我等回督察阁,配合调查。” “荒唐!” 齐王猛地将茶盏掼在桌上,青瓷碎裂的脆响在厅内炸开。 “我女儿不过是去郡主府做客,怎就成了刺杀郡主的嫌犯?” “她是本王的掌上明珠,更是皇室宗亲,岂能去督察阁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受辱?” 他盯着谢祁钰,语气带着几分质问:“皇弟,你今日这般行事,未免也太不给本王面子了!” 谢祁钰闻言,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指节轻轻揉了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皇兄,我谢祁钰何时给过谁面子?你该不会忘了吧。” 他向前逼近一步,压迫感瞬间笼罩住齐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亲自把谢倾依交出来,要么,我亲自带人搜府。” “只是皇兄想清楚,一旦搜府,明日京城里怕是就要传遍齐王府藏嫌犯的流言,到时候丢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脸。” 齐王的脸色瞬间涨成酱紫色,指节攥得发白。 当年若不是他急流勇退,主动让出储君之争,谢祁钰哪有今日权倾朝野的份! “谢祁钰。” 他咬着牙,声音里满是隐忍的怒火。 “不管怎样,本王都是你的皇兄!你这般步步紧逼,是想以下犯上,不顾尊卑吗?” “尊卑?” 谢祁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笑了起来,笑声里却淬着冰。 “皇兄倒有脸跟我提尊卑。我的母亲是先帝册封的正宫皇后,如今的太后。” “你的母亲呢?不过是番国送来的贡品罢了。” 他的目光扫过齐王,像刀子一样刮过对方的脸:“贡品生下的贡果,如今这小贡果竟还敢动到郡主头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话如同最尖锐的针,狠狠扎进齐王的痛处。 他猛地拍案而起,胸口剧烈起伏:“你放肆!本王体内流的是父皇的血,是货真价实的皇室血脉!按大前律法,你绝不能搜我齐王府!” “本王不允,皇上也绝不会允!”他梗着脖子,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当年若不是他暗中相助,当今圣上根本坐不稳龙椅,这份恩情,便是皇上纵容他的底气。 第128章搜查齐王府 谢祁钰却只是勾了勾唇角,眼底满是嘲讽:“巧了,我早已派人将此事禀报皇上。” “等圣旨一到,别说搜府,便是查抄,也合规矩。”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施舍:“不过,若是你现在把谢倾依交出来,我倒可以大发慈悲,免了这搜府的动静,给齐王府留些体面。” “齐王殿下。” 寒影适时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家王爷一向明察秋毫,令千金若真无辜,到督察阁说清情况便能全身而退。” “可您这般执意阻拦,反倒更让人疑心,不是吗?”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齐王瞬间清醒。 他哪里是怕谢倾依被查,是怕府中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被搜出来! 一旦搜府,别说皇室颜面,怕是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安稳,都要毁于一旦。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齐王猛地转头,死死盯着谢祁钰,眼底满是怨毒。 这一切,分明是谢祁钰早就布好的局! 齐王看着踏入厅中的皇帝,心脏骤然一沉。 他万万没想到,谢祁钰竟真的能把这位九五之尊请动,显然是早有准备。 皇帝刚在主位坐下,齐王忙不迭招呼下人奉茶,可茶盏还没递到跟前。 皇帝抬手一扫,青瓷茶碗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满地,热气混着瓷片,瞬间将厅内的气氛烧得紧绷。 “齐王!”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齐王身上,“你女儿好大的胆子!朕费尽心思从鬼门关救回来的郡主,竟被她害成这样?” 齐王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皇上明鉴!小女绝无此意,她与郡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会行刺杀之事?” “定是小女离开后,有歹人潜入郡主府行凶,这全是一场误会啊!” 他话锋一转,抬眼看向谢祁钰,语气满是委屈:“皇上,是谢祁钰贪心不足,屡次挑衅臣下,如今更是想借郡主之事构陷臣啊!” 可谢祁钰只是站在一旁,面色冷得像覆了层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齐王的辩解只是跳梁小丑的闹剧。 就在这时,追风拖着一个浑身是血,被麻绳捆住的人闯了进来,把人丢在地上,那人痛哼一声,却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齐王爷,”追风声音冷硬,“你可认识这个人?” 齐王眯眼打量,那人脸上蒙着黑布,浑身是伤,看不出模样,他立刻摇头:“本王从未见过此人,怎会认识?” “皇兄不认识他,可他认识皇兄啊。” 谢祁钰终于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抬手示意。 “追风,摘了他的面罩。” 追风上前,一把扯下那人脸上的黑布。 一张布满血污却依旧能看出异域轮廓的脸露了出来。 谢祁钰的声音紧随而至,字字清晰:“此人乃是高丽国奸细,督察阁盯了他半个月,查清他这些日子,频繁出入齐王府。” 他俯身,目光落在齐王惨白的脸上:“而他的主子,正是令千金谢倾依。” “皇兄,面对一个与高丽奸细勾结的女儿,你打算如何解释?”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厅内众人脸色骤变。 谁都知道,齐王的母妃是当年高丽送来的公主,如今高丽奸细与齐王府牵扯不清,这背后的心思,简直细思极恐! 齐王的指尖攥得发白,却仍强撑着镇定:“谢祁钰,你休要血口喷人!” “定是你们认错了人,或是故意设局诬陷于本王!本王从未见过他!” “诬陷?”谢祁钰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追风,让他亮个身份给皇兄看看。” 追风上前,一把撕开那奸细肩膀上的衣服,一块青黑色的刺青赫然显露。 那是一朵缠绕着毒蛇的高丽国花,正是高丽王室专门培养的死侍标记!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到了底,拍案而起,指着齐王怒喝:“齐王!你到底想干什么?勾结外邦奸细,还敢在朕面前狡辩!” 齐王吓得浑身一颤,连连磕头:“皇上!臣真的不认识他!” “臣也不知他为何会在大乾境内……臣对大乾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忠心耿耿?”谢祁钰挑眉,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皇兄就不好奇,我们为何偏偏盯上了这个奸细?” “有何好奇!”齐王梗着脖子反驳,“他是他,本王是本王,你们盯他与本王无关!纵然母妃是高丽人,可本王自始至终都是大乾的王爷,与高丽从未有过牵扯!” “是吗?”谢祁钰无视他的辩解,声音陡然转冷,“可正是这个奸细,唆使叶家嫡子叶错青,对郡主动的手!” “胡说八道!” 齐王猛地抬头,脸色涨得通红。 “本王身份尊贵,与郡主无冤无仇,何必害她?” “小女刚回京不久,连郡主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又怎会结仇?谢祁钰,你别想凭空捏造罪名!” 看着齐王这副睁眼说瞎话还理直气壮的模样,谢祁钰眼底的寒意更浓。 这人的厚颜无耻,真是远超他的想象。 皇帝早已没了耐心,冷声道:“来人!将齐王府相关人等通通带走!任何与郡主遇刺案有关联者,一个都不许漏!” “皇上!”齐王还想挣扎,膝行几步想拉住皇帝的衣角。 可皇帝却嫌恶地避开,眼神冰冷:“齐王,你一再阻拦,莫非此事你也有参与?” “若是如此,那便连你一起带走,回督察阁好好审问!” 齐王僵在原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怎么也没想到,往日对他多有纵容的皇帝,今日竟会如此绝情! 就在他绝望之际,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叶老爷带着几个族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哭喊着:“皇上!臣冤枉啊!” “此事跟叶家绝无关系!都是叶错青那逆子,受了……受了齐王府的挑拨,才会一时糊涂对郡主动手啊!” 叶老爷这话,无疑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齐王府头上,瞬间让齐王陷入了绝境。 第129章狗咬狗 叶老爷跪在地上,话到嘴边又把齐王二字咽了回去,只敢用旁人含糊带过。 可攥紧的拳头和眼底的恨意,早已暴露了他的心思。 叶家如今落得家宅不宁,险些满门抄斩的境地,全是拜齐王父女所赐! 他越想越恨:当年镇西侯府败落,谁不知道是因为齐王的女儿谢倾依? 就是这个女人,把陆今安迷得神魂颠倒,搅得侯府鸡飞狗跳,最后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如今竟又把主意打到叶家头上,用卑劣手段挑唆叶错青,害得叶家背上刺杀郡主的污名! 叶老爷眼珠一转,猛地抬头,声音带着刻意的急切:“皇上!臣府中还关押着几个形迹可疑之人! 那些人肩膀上都有奇怪的刺青,臣认不出是哪方势力的部下,正打算押来禀报皇上,彻查其身份!” 这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齐王心上。 他脸色变得惨白,那些人分明是高丽死侍,是他暗中安插在京中的眼线! 叶老爷这话,无疑是要把他勾结外邦的罪名,直接摆在皇帝面前! 齐王攥着衣摆的手青筋暴起,心头又惊又怒。 这么多高丽死侍秘密潜入京城,若被查出是他安排的,除了谋反,再也没有第二种解释! 他原本还想狡辩,可叶老爷的证词,让他连反驳的余地都快没了。 另一边,天牢深处。 谢倾依在冰冷的石床上躺了五天,终于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她刚睁开眼,就对上皇帝那双阴沉得能滴出水的眸子,吓得浑身一颤,不顾满身伤痛,挣扎着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刑伤早已让她血肉模糊,每动一下都像骨头被拆开重组。 疼得她连哪里在痛都分辨不清,只能死死咬着牙,声音微弱却带着刻意的委屈:“皇叔……臣女是清白的!” “臣女没有杀楚云容,更没有要杀她的心思,为何要把臣女关在这里……” 她知道皇帝最忌惮谢祁钰,便膝行几步,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声音带着哭腔:“皇叔!您可千万要明察!辰王早就和楚云容暗通款曲,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谢倾依以为,这话能戳中皇帝的软肋。 谢祁钰有权有兵,楚云容有钱有谋,两人若是联手,对皇权绝对是巨大的威胁。 可她没看到,皇帝的脸色不仅没缓和,反而冷得像冰,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如今的皇帝,满心都是齐王勾结高丽奸细的事,哪里还顾得上谢祁钰和楚云容? 他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彻骨的寒意:“朕没记错的话,你之前的身份,是镇西侯府的大儿媳吧?” “朕倒是很想知道,你一个无品小官的女儿,是怎么用手段嫁进镇西侯府的?” 皇帝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还有,镇西侯的儿子刚要出狱,你去见了他一面,他回来后就又瞎又哑。” “这些事,你不给朕好好解释解释?”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谢倾依浑身汗毛倒竖。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囚衣,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皇……皇上,这些都……都是巧合啊!” 她知道,皇帝既然能说出这些事,必然是已经查清了底细,再隐瞒下去只会罪加一等。 谢倾依眼珠飞快一转,索性挤出几滴眼泪,半真半假地哭诉起来: “皇上,臣女当年确实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官之女,实在是走投无路,才用了些小手段嫁入镇西侯府,只求能有个依靠。” “后来臣女不小心得罪了郡主,被罚去浣衣局,日夜劳作,最后劳累过度昏了过去……” “是太医说臣女已经没了气息,下人便把臣女扔去了乱葬岗。” “可谁知一场大雨,竟把臣女淋醒了!臣女当时又怕又慌,哪敢再回镇西侯府?” “只能漫无目的地逃亡,直到遇到父王,他可怜臣女,才带臣女回了京城,让臣女恢复了谢姓……” 这番话编得有鼻子有眼,看似合情合理,可皇帝盯着她的眼神,却没有半分信任。 一个能搅得镇西侯府家破人亡,又能挑唆叶家刺杀郡主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弱女子? 他本就生性多疑,对藏着阴谋的解释,向来是宁可信其有。 毕竟人心叵测,多几分提防总没错。 皇帝的脸沉得像殿外的寒潭,目光如钩子般锁着下方的谢倾依。 指节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着,倒要看看她还能编出什么谎话来。 “陆今安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被你探视过后,就又瞎又哑了?” 谢倾依膝行着往前挪了半尺,声音软得如同棉絮:“皇上明鉴!这真是巧合啊!” “我与他做了多年夫妻,见他被关在牢里可怜,不过是想送最后一顿饱饭。” “若我真想灭口,怎会留他一条命在,给人留下话柄呢?” 她垂着头,带血的发丝遮住半张脸,藏在袖中的手却死死攥着裙摆,指腹都掐得发白:“他为何会变成那样,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皇帝猛地往前倾身,冷厉的声音像冰碴子“你怕是为了他手里的武器秘方吧!” 谢倾依浑身一哆嗦,猛地抬头摆手,眼眶瞬间红了:“皇上!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要那凶险的秘方做什么?” “您可不能冤枉我啊!” “做什么?”皇帝靠回椅背上,目光冷得能淬出冰,“这话,你该去问你那好父王齐王。” 谢倾依的眼神顿时慌了,指尖绞着衣角,声音也弱了几分:“皇叔,侄女……侄女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皇帝冷笑一声,起身时龙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寒气:“既然问不出东西,留着也没用。” 杀了。” “不可!”谢倾依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死抓住皇帝的衣角,声音里满是慌乱,“皇叔!我是您的亲侄女啊!您杀不得我!” “楚云容没死,您没证据治我的罪,为了名声,您绝不会…” “名声?” 第130章上路吧 皇帝抬脚狠狠甩开她,谢倾依重重摔在地上,他的声音却冷得刺骨。 “你谋害功勋之后的郡主,朕杀你是大义灭亲!若能换百姓一声喝彩,这买卖,朕不亏。” 说罢转身就走,谢倾依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趴在地上哭喊:“皇上!我都说!我把知道的全告诉您!” 可皇帝的脚步没停过半分,只留一道冰冷的声音飘在殿内:“朕从不逼人开口。你不愿说,就带着这些秘密,一起上路吧。” 殿门一声重重关上,将谢倾依的求饶声死死锁在里面。 只听见她的哭喊渐渐变弱,最后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另一边的郡主府里,楚云容刚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胸口的绷带还渗着淡淡的红。 谢倾依那机械的偷袭确实伤了她,但远没到危及性命的地步,不过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假象。 谢祁钰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指尖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目光落在她渗血的绷带上:“你故意让她伤你,就是为了用自己当饵,引她露出马脚?” “杀她何须费这劲?” 楚云容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谢倾依不过是齐王的棋子,只有把齐王拉下马,她才会彻底完蛋。” “不然只除了她一个,齐王再换个棋子上来,后患无穷,有什么意思?” 她忽然话锋一转,目光紧紧盯着谢祁钰:“你有没有想过,谢倾依……真的是齐王的亲生女儿吗?” 谢祁钰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放下茶杯的手顿了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楚云容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你仔细想想,她的眉眼,轮廓,不觉得更像高丽人吗?” 谢祁钰猛地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忽然想起什么:“齐王的生母确实是高丽贵女,他身上是有高丽血脉,但谢倾依……” 他眼神一沉,“她的长相,倒像是纯种的高丽人,半点不掺杂大乾人的轮廓。” 话落,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这哪里是简单的父女,恐怕背后还藏着高丽的阴谋。 不多时,二人便踩着积雪往皇宫赶。 御书房里,皇帝正捏着奏折烦躁地踱步,案上的茶换了三盏,还是凉的。 见楚云容进来,他立刻快步上前扶住她,语气里满是急切:“天冷路滑,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在府里好好养着?” “万一冻着碰着,出了差错怎么办?”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楚云容如今就是他的摇钱树,定心丸,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楚云容却轻轻推开他的手,直起身子,语气急切:“皇上,臣有要事禀报,此事关乎大乾安危,耽误不得!”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协:“再大的事,也得先顾着你的身子啊,你要是倒了,朕找谁去?” “自然是关于齐王的事。” 楚云容话音刚落,皇帝眼中的倦意瞬间褪去,他身体微微前倾,指尖在案上轻点:“哦?你倒说说,有何见解?” “皇上近来想必一直在怀疑齐王有异心吧?” 楚云容抬眸,目光精准地戳中要害。 “毕竟前几日刚传出消息,高丽王唯一的皇子暴毙,如今高丽王室血脉,只剩当年远嫁大乾的高丽公主。” “而这位公主的独子,正是齐王殿下。” 皇帝指尖一顿,随即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你是想说,齐王想回高丽当王?不可能。” “高丽王室规矩森严,国王必须是纯高丽血脉,就像我大乾的天子,绝不能掺半分外邦血统。” 这话戳中了关键。 当年齐王即便才学,声望都压过皇帝,却因身上流着高丽血,连争储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急流勇退。 “皇上英明。” 楚云容话锋一转,眼神沉了下来。 “可正因如此,谢倾依的身份才更可疑。高丽人与大乾人虽相貌相近。 “但骨相,眉眼间的气韵终究不同,谢倾依的长相,更像是纯种的高丽贵族女子,半分没有大乾人的柔和。” 皇帝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茶汤晃出几滴在案上。 他沉默片刻,终于点头:“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臣还查到一事。” 楚云容声音压得更低。 “据暗卫回报,谢倾依极可能是高丽王已故二皇子的遗孤。” “他们当年潜入大乾,绝非偶然,恐怕从一开始就带着阴谋。”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皇帝心里,他猛地靠回椅背上,眉头拧成死结。 他一直以为齐王是淡泊名利之人。 当年主动放弃权位,游历四方,可若高丽用复国和血脉做诱饵,这位有高丽血统的亲王,真的能不动心? 想到这里,皇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昏脑胀。 楚云容见他神色不对,适时开口:“皇上,臣倒觉得,此事或许与当年的高丽太妃有关。” 皇帝一怔:“太妃?” “正是。”楚云容点头,“齐王的生母,那位高丽公主虽早逝,却在高丽王室中颇有声望。” “若有人以为先太妃正名,助高丽王室稳固血脉。为借口,说服齐王与高丽勾结,并非不可能。” 皇帝眼神骤然清明,刚要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侍卫的禀报:“皇上,天牢那边来报,谢倾依要招了!” 御书房的烛火摇曳,谢倾依被押进来时,浑身是伤。 囚服上结着暗红的血痂,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只剩惊恐。 她一见到皇帝,便跪倒在地,膝盖磕在金砖上发出闷响。 “皇上!臣女愿招!愿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冷得像冰:“你能说什么?” “若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谎话,朕不介意让你再回天牢多待几日。” 谢倾依身子一抖,连忙磕头:“臣女不敢撒谎!。” “臣女根本不是大乾人,是高丽人!齐王也不是臣女的生父。” “臣女的父母是高丽王室的旁支贵族,早年因内乱被杀,临终前将臣女托付给了齐王,他是臣女的表舅!” 第131章 就这些?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这些?你以为说几句身世,就能抵消你谋害郡主,觊觎秘方的罪?” 谢倾依急得眼泪直流,连忙往前爬了两步:“还有!臣女当年嫁入侯府,确实是为了武器秘方,但臣女不是要帮齐王谋反!” “那秘方里藏着更大的秘密!” “哦?”皇帝终于有了几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什么秘密?” “那秘方一共有四张!” 谢倾依声音发颤,语速飞快,“正面画的是武器锻造之法,可背面……” “背面是完整的高丽国土地图!上面还标注了一处地方,藏着当年高丽王室南迁时留下的巨额财宝。 “是太妃当年跟王爷说的!” 谢倾依趴在冰冷的牢门上,双手死死抓着栏杆,指节泛白。 “太妃说想找到那处宝藏,王爷是为了完成她的遗愿,才苦寻秘方的!他从没想过要反啊!” 皇帝脚步顿了顿,眉头微松。 齐王的孝顺,满朝皆知,当年太妃去世,他甚至守孝三年足不出府,若真是为了遗愿,倒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可一想到武器秘方牵扯甚广,他又立刻冷下心肠。 单凭她一面之词,绝不能信。 见皇帝要走,谢倾依急得声音都破了。 她的指甲在栏杆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皇上!我说的句句属实!王爷要是想反,当年怎会鼎力助您登基?” “他早就能拥兵自重了啊!您信我一次!” 皇帝却没回头,只留下一道冷硬的背影,脚步声渐渐远去。 天牢外的廊下,楚云容正候着,见皇帝出来,连忙上前:“皇上,可有问出有用的信息?” 皇帝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疲惫:“她的话半真半假,分明是想迷惑朕。若只是为了太妃遗愿,犯不着盯着武器秘方不放。” “这里面一定还有猫腻。” “皇上是担心,镇西侯府也牵扯其中?”楚云容轻声问道。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皇帝头上,他猛地顿住脚步,后背瞬间冒了冷汗。 镇西侯府早年手握兵权,即便如今权势大减,在军中的威望依旧不低。 更重要的是,那武器秘方,镇西侯府还握着一半! 若是他们也和齐王勾结,再凑齐剩下的秘方造出那传说中所向披靡的武器…… 皇帝越想越怕,只觉得四面八方都藏着刀,连呼吸都带着寒意。 如今镇西侯虽不足为惧,可一旦和秘方还有高丽扯上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他忽然侧头看向楚云容,目光复杂。 这一路下来,镇西侯府的势力被削弱,似乎每一步都有楚云容的影子。 沉默片刻,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容淑,你会背叛朕吗?” 楚云容心头一凛,瞬间警惕起来。 她看着皇帝眼底的疲惫与多疑,瞬间明白,三公主算计,德妃欺骗,齐王藏着反心,这位帝王早已被背叛磨得满心疮痍,连一丝信任都不敢轻易给了。 果然,皇帝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三公主算计朕,德妃骗朕,连齐王都像条蛰伏的毒蛇,等着咬断朕的喉咙。” “朕倒好奇,你会在什么时候,也给朕来这么一下。” 廊下的风卷起落叶,空气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楚云容刚要开口辩解,皇帝却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力:“罢了,朕也不想知道。” “但容淑,朕对你寄予厚望,一再为你破例,你可别让朕失望。” 楚云容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位帝王自私多疑,满脑子算计,却偏偏渴望一份纯粹的真心,像个捧着空碗要饭的孩子,可怜又可悲。 她知道,绝不能让皇帝沉溺在这种情绪里,否则这多疑的火焰迟早会烧到自己身上。 “皇上,”楚云容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臣倒有个主意。” “齐王向来疼爱谢倾依,手里又不缺钱财,不如让他敞开钱袋子,来换他女儿的性命?” 皇帝斜睨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随即摆了摆手:“你先去办吧,看看他到底有多疼爱这个女儿。” 楚云容躬身行礼,转身离开。再次踏入齐王府时,齐王正坐在厅中,脸色冷得像结了冰。 见她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语气带着几分疏离:“郡主今日又来,是为了倾依的事,还是为了那所谓的秘方?” 楚云容慢悠悠走到客座坐下,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冰凉的桌沿,才抬眼看向齐王,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齐王府的气派,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王爷这些年,日子过得很是富足。” 她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倒有个法子,能让皇上放了令千金。” “不过王爷也知道,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偏爱些小钱。” 齐王闻言,眸色一沉,手指在袖中缓缓攥紧。 原来这是来敲竹杠的。 他冷笑一声:“郡主当真是爱财如命,连这种时候都不忘谋利。” “六十万两。”楚云容淡淡开口,语气轻得像在说“二两银子”。 “你说什么?!”齐王猛地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当响,脸色瞬间铁青,“六十万两?这叫小钱?郡主对小钱的理解,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王爷觉得是狮子大开口,那是料定了,您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令千金在天牢里受苦。” 楚云容抬眸,笑容里藏着笃定。 “谢倾依的身份有多特殊,王爷比谁都清楚。她若在天牢里多待一日,保不齐就会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到时候,可不是六十万两能解决的了。” 她早猜到,谢倾依绝非普通的高丽旁支,说不定就是传说中高丽王养在外面的私生女,齐王护着她,根本是为了高丽的后续图谋。 齐王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戳中了要害。 他沉默片刻,终是咬着牙道:“本王手里没这么多现银,你得给本王三日时间,让本王去凑。你不要动他” 第132章王爷可要快点 “可以。” 楚云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容里带着几分凉薄,“不过王爷得抓紧些。” “天牢里的日子可不好过,万一令千金撑不住,一命呜呼了,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命。” 那轻飘飘的语气,看得齐王牙根痒痒,恨不得立刻拔剑斩了她。 可一想到谢祁钰护着楚云容,他又只能强压下怒火,冷声道:“本王会尽快凑齐银两,还望郡主遵守承诺。” “若是你敢食言,休怪本王不客气!” 楚云容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静候佳音”在厅中回荡。 这六十万两,不过是先收的利息,后续的好戏,还在后头。 不过三日,齐王果然将六十万两白银送到了楚云容府中。 楚云容当即分出一半,让人送进皇宫。 御书房里,皇帝看着满箱的白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拍着楚云容的肩膀连连赞叹:“还是你懂朕的心!这齐王,果然舍得为女儿花钱。” 谢倾依被放出天牢时,衣衫还沾着天牢的霉味,一回到齐王府,就扑进齐王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父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天牢里好可怕……” 齐王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傻孩子,你是高丽先太子的正妃,是未来太子的生母,本王怎会让你有事?” 谢倾依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她确实是高丽贵族,但并非楚云容猜的私生女,而是先太子的正妃。 当年高丽王室内乱,先太子被亲弟弟毒杀,她带着年幼的太子逃到大乾,表面投靠齐王,实则是想借大乾的力量,帮太子夺回王位。 “父王,楚云容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谢倾依抬起头,眼里满是阴狠。 “若不是她,我们怎会暴露得这么快?此人留不得,必须斩草除根!” 齐王眼神一冷,缓缓点头:“放心,本王自有安排。” 而此时的镇西侯府,气氛却截然不同。 楚云容刚踏入客厅,镇西侯就猛地拍案而起,指着她的鼻子怒斥:“你还敢来?!我们侯府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今安如今又瞎又哑,你还想怎么样?” “我今日来,不是来结仇的。”楚云容笑意不变,目光扫过角落里的陆今安,“是来救你儿子的,陆今安的眼睛和嗓子,并非治不好。” 陆今安闻言,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楚云容,嘴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双手用力挥舞着,想要扑上来撕碎她。 他恨楚云容,恨她毁了自己的一切,可此刻听到能治好,又忍不住生出一丝奢望,眼底满是挣扎。 实在是可恨可恨太可恨。 楚云容却慢条斯理地走到客座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目光落在陆今安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我倒想知道,你是想一辈子又瞎又哑,还是想恢复声音和视力,弄清楚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这话像一道惊雷,镇西侯和陆今安都愣在了原地。 陆今安死死攥着拳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落到这般田地,全是楚云容的手笔。 可下一秒,楚云容就晃了晃手里的瓷瓶,瓶身在光线下泛着冷光:“这里面的药,能让你重见光明,恢复说话能力,连你断了的经脉都能重塑。” “郡主有什么条件?”镇西侯立刻开口,他太了解楚云容的性子,绝不会平白无故做好事。 如今侯府只剩陆今安这一个儿子,哪怕只是为了传承香火,他也不能让儿子一辈子当个废人。 楚云容闻言笑了,眼底却没半分暖意:“我要的不多,只要陆今安亲手杀了谢倾依和陆子耀。” 她顿了顿,将瓷瓶放在桌上,“只要他答应,这瓶药就是他的。” 陆今安瞬间激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镇西侯却眯起眼,“此话当真?杀谢倾依可以,但陆子耀是今安的亲生儿子,怎能下手?” 他想先把药骗到手,至于杀不杀人,后续再做打算。 “一个孩子而已,留着便留着。”楚云容满不在乎地摆手,她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谢倾依。 只要谢倾依死了,那对孩子的身份再可疑,也没了人证。 “可今安现在口不能言、眼不能视,经脉也断了,就算拿到药,也没法立刻行动。” 镇西侯盯着瓷瓶,眼里满是算计。 “郡主得先把药给我们,等他恢复了,才能帮你办事。” 楚云容却毫不在意,直接将瓷瓶丢了过去:“拿去。” 镇西侯接住瓷瓶,立刻打开闻了闻,眉头紧锁。 “别怕有毒。”楚云容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嘲讽,“ 他现在已是废人一个,我若想害他,何必费这劲? 真要恨他,看着他生不如死,不是更痛快?” 镇西侯想想也是,当即倒出药丸,塞进陆今安嘴里。 不过半个时辰,陆今安突然咳了两声,沙哑的声音像老鸭子叫般响起:“你想让我杀谢倾依?做梦!当年我要被斩,只有她去牢里给我送过饭,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楚云容闻言,笑得更冷了:“你想杀,得杀,不想杀,也得杀。你以为我真会这么蠢,把药平白给你?” 镇西侯心里一慌,连忙追问:“这药难道有问题?” “药没问题,就是有个保质期。”楚云容身体前倾,语气带着几分狠厉,“ “一个月内,你若不亲手杀了谢倾依,把她的尸体带到我面前,那一个月后,你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又瞎又哑,经脉寸寸断裂,之前受的苦,得再重新来一遍。” 陆今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恨得牙根都要咬碎。 他就该知道,这毒妇绝不会这么好心! 可现在药已下肚,他根本没有退路。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可知自己为何会又瞎又哑,连经脉都断得干干净净?” 楚云容撑着桌沿起身,笑容里满是戏谑。 陆今安猛地抬头,眼里淬着恨:“还能是因为谁?!是你见不得我好,得不到我,就想把我毁成废人!” 第133章害你的是你爱的人 楚云容忍不住笑出声,眼底满是嘲讽,“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这么厚颜无耻?真不要脸。” 她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锥一样扎进陆今安心里。 “害你的人,是你心心念念,为你送最后一餐饭的谢倾依啊。她怕你泄露秘密,才故意让你变成口不能言,眼不能视的废物。” 陆今安的身体瞬间僵住,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是啊,他分明是吃了谢倾依送的饭之后,才突然失了视听,断了经脉! 可他又立刻摇着头自我欺骗:“不可能!我与她真心相爱,她怎么会害我?你别想挑拨我们!” “我是不是挑拨,你心里最清楚。” 楚云容直起身,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 “不信的话,你们大可去瞧瞧,镇西侯府藏着的最后半张武器秘方,还在不在。” 这话一出,镇西侯的脸色瞬间变了,他顾不上再跟楚云容周旋,转身就往内院跑。 那秘方是侯府最后的保命符,绝不能丢! 楚云容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笑着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了侯府。 内院的密室前,镇西侯的手都在抖。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暗门,伸手去摸藏秘方的木盒。 指尖触及的却是空荡荡的盒底!“不可能!” 他嘶吼着将盒子翻过来,里面连一片纸都没有。 “爹……”陆今安的声音沙哑地响起,手心的汗已经滴在了地板上。 其实他早知道秘方没了。 是他亲手把藏秘方的位置告诉了谢倾依,只是一直没敢跟镇西侯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陆今安脸上,镇西侯气得浑身发抖,武将的力道让陆今安的嘴角瞬间溢出血丝:“混账!你竟然把侯府最后的保命符拱手让人!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东西?你连你大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又是大哥! 从小到大,无论他做什么,镇西侯总拿他跟早逝的大哥比。 以前他只会沉默忍下,可这次,陆今安捂着脸,突然红着眼嘶吼起来:“是!是我告诉谢倾依的!那时候我都要被斩头了,楚云容和皇上盯着秘方虎视眈眈,我想我活不成了,侯府也迟早要完!” “我把秘方给她,至少还能换她念着旧情,以后帮我照看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带了几分哽咽。 他以为的深情托付,到最后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刀。 镇西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胸口剧烈起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密室里的空气,瞬间冷得像冰。 “秘方本就该传到我儿子手里,我把它给子耀,有什么错?” 陆今安梗着脖子,语气里满是不服。 镇西侯听得心口一阵绞痛,捂着胸口连连后退,眼前阵阵发黑。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拎不清的蠢货! “你还敢说!” 镇西侯的声音发颤,可陆今安却像没听见,接着往下说,字字像刀子扎在他心上: “你总拿我跟大哥比,可大哥活着时,你对他又好到哪去?我到现在都分不清,你到底是疼我们,还是打从心底里厌恶我们!” “你住口!”镇西侯颤抖着手指着陆今安,气得浑身发抖,那些陈年旧事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伤疤,如今却被儿子狠狠揭开。 “我偏要说!”陆今安冷笑一声,眼底满是怨恨,“当年太妃之事,不就是你为了爵位和地位,亲手把人献出去的吗?是你害得大哥没了亲娘!” “我娘更惨,是你亲自求娶回来,却在她危难时见死不救,是你亲手断送了她的性命!” 他红着眼,声音陡然拔高:“以前我还嘲笑大哥可怜,连亲娘都保不住,可我呢?我的亲娘是被你亲手害死的!我和大哥,又有什么不一样?” 镇西侯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重重倒在椅子上。 陆今安见状,却只是冷静地让人去请大夫。 他再恨父亲,也清楚若是镇西侯死了,侯府爵位旁落,他就成了无根的浮萍,更会让楚云容的儿子趁机鸠占鹊巢。 等镇西侯醒过来,看着床边站着的陆今安,只觉得心口又闷又痛。 父子俩四目相对,满是厌恶,却又不得不依靠彼此。 这种互相折磨的感觉,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咬心脏,难受得喘不过气。 第二天一早,郡主府的门房就递进来一封明黄色的请帖。 春水捧着请帖走进内室时,楚云容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没暖透她眼底的冷意。 “主子,宫里来的请帖,是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 春水将请帖递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只是奴婢总觉得不对劲,秋日里办赏花宴本就少见,还偏偏赶在五公主及笄这天……” 楚云容接过请帖,淡淡开口:“皇后的邀约,哪有不去的道理?总不能让德嫔挑出错来。” 她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自己还在镇西侯府被琐事缠身,没能参加这场宴会,也错过了五公主的及笄礼。 可这一世,她清楚五公主绝非安分之人,这场看似寻常的赏花宴,恐怕藏着不少算计。 次日清晨,楚云容带着春水踏入御花园时,满园的菊花正开得热烈,金桂的香气沁人心脾,可她却半点没心思欣赏。 刚走没几步,就见四公主迎面走来。 往日里总是打扮得招摇惹眼的四公主,今日穿了一身素色宫装,唯独头上那对凤尾金钗格外显眼,楚云容一眼就认出,那是德嫔以前最爱的首饰。 “郡主倒是来得早。” 四公主走上前,语气温和得反常,可目光却扫过周围的贵妇,故意把声音抬高了几分。 “今日既是五妹妹的及笄礼,又是皇后娘娘的赏花宴,还望郡主能放下往日的恩怨,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恩怨”二字被她咬得极重,明着是劝和,实则是在众人面前给楚云容扣上记仇的帽子。 若是待会儿五公主出了什么事,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第134章 这场戏刚刚开始 楚云容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瞥了四公主一眼,没接话。 不多时,皇帝也来了。 他看见楚云容和四公主站在一起,神色平和,还以为二人真的放下了过往恩怨,不由得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今日秋光正好,你们能和睦相处,朕也放心了。” 话音刚落,四公主突然“呀”了一声,弯腰在地上摸索起来,脸上满是焦急:“奇了怪了……”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就见四公主扶着头,眼圈瞬间红了,带着哭腔说道:“父皇赏赐我的金步摇不见了!那是父皇去年生辰时赏我的,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啊!”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目光却悄悄瞟向楚云容。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不过一个金步摇,丢了便丢了。”皇帝看着四公主抹泪的样子,忍不住打趣,“朕再赏你一个更好的,何必哭哭啼啼的?” 可这话非但没劝住,四公主的眼泪反而掉得更凶,声音带着哽咽:“那不一样!” “这是父皇去年儿臣及笄时赏的生辰礼,是儿臣最珍视的东西!若不是今日是五妹妹及笄,我绝不会轻易带出来……” 皇帝见她如此看重自己的赏赐,心里顿时熨帖不少,当即摆手:“罢了罢了,让宫女太监们一起找就是,总能找着的。” 四公主这才收住眼泪,却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楚云容身上:“父皇,儿臣刚刚进园时,第一个见的就是郡主。不如让郡主陪我一起找吧?也趁这机会,跟郡主好好说说话。” 楚云容心里冷笑。 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明着是说说话,实则是想把她拉进这丢步摇的局里,一旦待会儿步摇出现在她附近,她就是百口莫辩。 可她偏要看看,这姐妹俩又憋了什么损招,于是笑着应下:“好啊,我陪四公主找东西。” 四公主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才圆话:“之前跟郡主确实有些误会,也想借这机会,跟郡主聊些知心话。” 知心话三个字刚出口,楚云容险些笑出声。 这分明是勾心斗角的鬼话。 两人沿着刚才走过的楼阁往回走,刚拐过回廊,四公主就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敲打:“郡主,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别强求了。强攥在手里,反而会伤了自己。” 楚云容挑眉,脚步没停:“公主说得是。 不过公主更该看好自己的东西。 今儿丢了步摇,明儿说不定丢了府邸,后天指不定连这公主身份,都要保不住了。” 这话戳中了四公主的痛处。 三公主落发为尼,没了身份的事,是她最忌讳的。 她当即攥紧了帕子,刚想发火,抬头却撞进楚云容笑得盈盈的眼底,那笑意里藏着的冷意,让她硬生生把火压了回去。 如今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不能功亏一篑。 她咬着牙,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击:“郡主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瞧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就算丢了身份,也比郡主强。” “至少我不用怕,哪天走着路就丢了命。” “公主说得是。”楚云容脸色依旧不变,语气淡淡,“所以公主更该小心些,别哪天我这短命的人没事,反而连累了公主。” 另一边的菊花园里,五公主正急得团团转,手指在花丛里胡乱扒拉。 德嫔见她神色慌张,连忙上前问:“怎么了?丢了什么要紧东西?” “我的香囊!” 五公主压低声音,眉头拧成一团。 “是我绣了半个月的那个。” 那小像是她偷偷画的心上人,若是被宫人捡到,传出去就是天大的丑闻。 万一捅到皇帝面前,以父皇最看重脸面的性子,她的下场绝不会比三公主好多少。 “既然丢了,就让宫女太监们帮忙找啊。”德嫔不知道香囊里的猫腻,只想着尽快解决,“如今楚云容被四公主拉走了,咱们别惹事。” “不行!”五公主立刻摇头,语气急切,“那香囊样式特别,万一被哪个多嘴的捡去,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我自己去找,去去就回!” 说罢,她转身就往回跑,沿着刚才走过的路一路追问,逢着宫女太监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绣着并蒂莲的粉绸香囊。 可问了一路,得到的都是没见过的答复,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那香囊到底去哪了?不会真的落到楚云容手里了吧? 五公主沿着湖边找得满头大汗,指尖攥得发白。 那香囊里藏着她私绘的马夫小像,若是被人捡走,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刚绕过水榭阁楼,眼角突然瞥见一抹粉色飘在湖中。 定睛一看,正是她丢的那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正挂在枯槁的残荷茎上,随着水波轻轻晃荡。 四周静悄悄的,连巡逻的宫女都不见踪影。 五公主松了口气,迅速折了根手腕粗的柳树枝,蹲在湖边小心翼翼地去挑香囊,树枝刚碰到绸面。 身后突然传来楚云容的声音,吓得她手一抖,树枝掉进湖里。 “我家财万贯,府里库房的金饰能堆成山,能看得上你那只镶了几颗碎钻的金步摇?” 楚云容的语气满是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四公主莫不是想诬陷人想疯了,编出这么可笑的话?” 四公主被怼得脸色涨红,伸手就往楚云容肩上推去,力道又急又狠:“那是父皇亲赐的及笄礼!谁知道你是不是眼红父皇疼我,偷偷藏起来想据为己有!你有钱又如何?这步摇是皇家规制,你配戴吗?” 这一推本是计划好的。 只要楚云容还手,她就能喊“郡主打人”,再让躲在暗处的五公主出来作证。 可五公主满脑子都是湖里的香囊,哪顾得上配合? 刚想缩到假山后继续捞,却被楚云容的声音逮了个正着。 “五公主既然来了,不如评评理?” 楚云容扬声喊道,声音不大却刚好传遍附近。 “四公主说我偷了她的金步摇,你刚从这边过来,可有见着那物件?” 第135章五公主的丑事 五公主躲也躲不成,只能硬着头皮从假山后走出来,脸上满是不耐烦,连行礼都敷衍:“郡主若是真拿了,还回来便是,何必在这吵吵嚷嚷,扰了我及笄宴的兴致?”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湖里的香囊,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哦?这么说,你们姐妹俩是早商量好,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楚云容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四公主一口咬定我偷东西,五公主上来就劝我还回去,合着我今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四公主怕她引来人,心里更慌。 脚步不自觉往湖边退去,离水面只剩半步距离,嘴上却依旧硬气:“你个短命鬼!就算偷了步摇,也未必有命戴!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就没了性命” 话没说完,就被楚云容打断。 楚云容转头看向五公主,眼神里满是惋惜:“五公主,今日是你的及笄大典,父皇就算没赏你金步摇,你也不该偷你姐姐的呀。” “堂堂公主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传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笑话。” 她故意顿了顿,冷哼一声,那声又冷又尖,像针一样扎在五公主心上。 接着又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湖面的香囊,语气越发刁钻:“方才我瞧着五公主在湖边捞东西,莫不是偷了步摇后心慌,手滑掉进湖里,正想捞上来销毁证据?” “你胡说!”五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却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蹲在湖边。 总不能说在捞私藏的马夫小像。她死死咬着唇,指尖掐进掌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楚云容却步步紧逼,往前踏出一步,几乎贴到五公主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堂堂公主,放着工部尚书的嫡长子未婚夫不喜欢,偏偏瞧上一个身份低贱的马夫,甚至……” 她故意拖长语调,眼神扫过五公主的小腹。 “……怕是早已珠胎暗结,急着用香囊藏小像解馋吧?” “你闭嘴!”五公主的神经瞬间绷断,再也顾不上伪装,猛地伸手往楚云容胸口推去。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楚云容却早有防备,顺着推力往旁边一躲,同时伸手抓住五公主的手腕,往四公主方向一拉。 四公主本就站在湖边边缘,被这股力道一带,身体立刻失去平衡,尖叫着往湖里倒去。 楚云容眼疾手快,又拽住四公主的衣袖,借着惯性一起跌进湖中,水花溅起三尺高,惊得岸边的锦鲤四处逃窜。 湖水刚过腰深,却足够让旱鸭子四公主慌了神。 她在水里胡乱扑腾,呛了好几口湖水,头发散开黏在脸上,华贵的宫装吸了水后变得沉重,拽得她往下沉。 楚云容表面上一副慌乱救人的样子,实则用手扣着四公主的胳膊,将她往水下按了按。 四公主想甩开她,却被楚云容攥得更紧,只能拼命挥舞着手。五公主站在岸边。 看着湖里挣扎的两人,彻底傻了眼。 计划全乱了,不仅没诬陷成楚云容,反而把四公主拖下了水! 不远处的贵妇们早已围了过来,指着湖里的景象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四公主和五公主怎么跟郡主起冲突了?” “瞧四公主那样子,像是不会水啊!” “刚刚好像是五公主先推的郡主吧?” 五公主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手脚冰凉。 今日这局,她们不仅没坑到楚云容,反而把自己姐妹俩的脸,全丢在了御花园里。 御花园落水局:楚云容反杀逆袭 “不是想陷害吗?那就好好尝尝这落水的滋味!” 楚云容在水里冷笑着,看着四公主拼命挣扎的模样,眼底没有半分怜悯。 五公主还僵在岸边没回过神,原本埋伏在假山后的宫女突然冲出来,尖声大喊:“来人啊!救命啊!郡主把公主推下水了!” 那声音急,瞬间引来了御花园里赏花的众人。 最先赶到的是七公主和皇后。皇后看到湖里狼狈的两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七公主则夸张地捂住嘴,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 五公主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的计划是楚云容推四公主下水,宫女呼救引来人证,让楚云容坐实欺辱公主的罪名。 可现在楚云容跟四公主一起在湖里,怎么看都是她和四公主联手欺负人,反倒落了下风! 更让她心慌的是,谢祁钰竟也赶来了。 他看到湖里的楚云容,脸色骤变,二话不说就跃入湖中,冰凉的湖水溅起老高。 他一把将楚云容从水里捞起来,打横抱在怀里,动作又快又稳。 楚云容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指尖紧紧攥着个东西,脸色苍白得像纸。 直到这时,宫女太监们才反应过来,纷纷跳下水去救四公主。 皇帝随后赶到,看到眼前的混乱景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全跪了下来,连皇后都收敛了神色。 四公主被捞上岸时,已经呛得没了力气,只剩一口气吊着,嘴唇发紫。 太医匆匆赶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折腾了好一会儿,四公主才猛地咳出一大口湖水。 虚弱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指向楚云容,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七公主见状,立刻扑上前握住四公主的手,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四姐姐!你别急,你放心!” “郡主已经被救上来了,没事的!到底是谁把你们推下去的?父皇一定会彻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 四公主听得眼睛都直了。 她明明是被楚云容拖下水的,怎么到七公主嘴里,倒像是她和楚云容都是受害者? 她想反驳,可喉咙里又痒又痛,发不出声音恨不得爬起来撕烂七公主的嘴。 七公主却像是没看见她的眼神,抹了把眼泪转向皇帝,重重磕了个头:“父皇!此事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公主和郡主,求父皇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五公主,语气带着“关切”:“五姐姐,你当时也在场,你快跟父皇说说,四姐姐和郡主是怎么落水的?” 第136章郡主需要大灵芝补 五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我…我…”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原本的台词全忘了,只能支支吾吾地卡壳。 就在这时,楚云容在谢祁钰怀里悠悠转醒,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五公主…你怎能如此狠心?就算我们撞破了你的秘密,你也不能为了灭口,把我和四公主都推下水啊…” 这话像颗炸雷,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五公主。 谢祁钰立刻解下身上的披风,紧紧裹住楚云容,眼里是心疼和怒火。 楚云容靠在他怀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滴在洁白的披风上,格外刺眼。 太医连忙上前为楚云容诊脉,手指刚搭在她腕上,脸色就变了,一声跪下磕头:“皇上!郡主之前就受过重伤,根基未稳,如今又落水受了寒,寒气侵入肺腑…” “若是没有千年灵芝吊着,恐怕…恐怕撑不过今晚啊!” 皇帝的脸色彻底黑了,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五公主身上。 五公主吓得浑身发抖,急忙辩解:“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要害你和四妹妹了?” “明明是你先挑衅我!是你偷了四妹妹的金步摇,才害得四妹妹跟你争执,你怎能颠倒黑白!” 楚云容惨笑一声,摇着头虚弱地说:“我若真偷了四公主的金步摇,大可搜我的身,搜我的郡主府!” “我从来没拿过任何东西,五公主,你不能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就这么诬赖我。“ “凡事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便是恶意诬陷。” 这时四公主终于缓过劲来,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沙哑却带着狠劲:“你不要血口喷人!是你先推的我!我情急之下才不小心把你也带下水,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楚云容捂着脸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四公主,你和五公主姐妹情深,我懂。” “可就算知道五公主的丑事,你们也不能联手来害我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她哭得伤心,连谢祁钰都皱紧了眉头,看向四公主和五公主的眼神满是冷意。 周围的官员和贵妇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看郡主这样子,不像是装的啊…” “五公主刚才支支吾吾的,说不定真有什么秘密…” “四公主刚醒就一口咬定是郡主推的,倒像是早有准备…” 五公主看着众人的眼神,听着那些议论,只觉得天旋地转。 明明是她们设计陷害楚云容,怎么最后反倒成了她们的错? 她张着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御花园落水局:香囊秘辛惊帝心 楚云容这话一出,在场的贵女们瞬间忘了谁推谁落水的正题,耳朵全都竖了起来,眼神好奇。 五公主的丑事? 能让楚云容当众点破,难道比三公主之前的丑闻还要劲爆? “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五公主能有什么丑事?” 有胆子大的贵女小声议论,目光在五公主惨白的脸上转来转去,满是好奇。 五公主心里警铃大作,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楚云容说的,难道是她私藏马夫小像的事? 她明明把这事掩饰得极好,连贴身宫女都不知道,楚云容怎么会察觉? 不可能! 一定是楚云容故意诈她! 她强压下心慌,攥紧了裙摆,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皇帝的脸色却更黑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公主的事已经让皇家颜面扫地,如今又冒出个五公主,若是真有丑事,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他死死盯着五公主,声音冷得像冰:“容淑,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丑事?什么香囊?” 楚云容靠在谢祁钰怀里,咳嗽着抬起手,掌心赫然躺着一个绣着并蒂莲的粉色香囊,正是五公主刚才在湖边拼命想捞的那个。 她眼神冰冷地看向五公主:“五公主,这香囊里到底藏了什么,能让你为了它,连亲姐姐和我都要灭口?你绣在上面的人,又是谁?” “一个还未出阁的公主,随身带着这种污秽不堪的东西,传出去,怕是要让全天下人笑话大乾皇室吧?” 五公主瞬间慌了,猛地就想站起来去抢,可皇帝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来。 她腿一软,又乖乖跪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香囊落在李总管手里。 这一下,众人更好奇了。 看五公主这反应,香囊里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莫不是五公主偷偷与人私定终身,藏了情郎的物件? 可她早就许给了工部尚书的嫡长子,若是跟未来驸马的私物,犯不着这么遮遮掩掩啊! “皇上,您快打开瞧瞧吧!” 有官员忍不住催促,目光紧紧盯着李总管递到皇帝面前的香囊,连呼吸都放轻了。 皇帝刚要伸手,五公主突然尖叫起来:“父皇!别打开!” “这东西不是我的!是楚云容陷害我!她故意捡了别人的香囊栽赃我!” “栽赃?” 楚云容冷笑一声,气息依旧虚弱,话却字字清晰。 “五公主说笑了。这香囊上的并蒂莲,用的是西域进贡的金线绣边,针脚是你最擅长的缠枝绣。” “宫里的绣娘都知道,你的绣活最讲究线密不露底,这世上谁能模仿得这么像?”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香囊是五公主亲手绣的!那里面的东西,岂不是更劲爆? 每个人的针脚都是独一份的,这可做不了假! 四公主也愣住了,她跟五公主最是要好,却从没见过这个香囊,更不知道五公主还有这样心里又惊又疑。 皇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没再理会五公主的哭喊,一把抓过香囊,狠狠扯开绳结。 里面的东西掉在地上,竟是一张巴掌大的绢画 画上的男子与女子欢好交融。正是宫里负责养马的一个马夫!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贵女们惊得捂住了嘴,官员们也面面相觑,满脸震惊。 第137章 荒唐! 皇帝看着画上的人,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手都气得发抖。 他猛地抬起手,狠狠甩在五公主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御花园里回荡:“荒唐!简直是荒唐!” 五公主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还在狡辩:“父皇!真的不是我的!我不认识这个香囊,更不认识画上的人!是楚云容诬赖我!” “哦?” 楚云容挑眉,语气里满是嘲讽。 “五公主方才还没看到里面的东西,怎么就知道是诬赖你?难道你早就清楚,这香囊里装的是马夫的画像?” 五公主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慌不择路的辩解,反倒落了楚云容的圈套!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恨意,死死盯着楚云容,嘶吼道:“楚云容!你太过分了!” “你故意挑拨离间,设圈套让我跳,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楚云容轻轻摇头,语气无辜又委屈。 “是五公主先联合四公主诬陷我偷金步摇,又把我推下水,现在怎么反倒成了我挑拨离间?” “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在场这么多大人贵女,难道都看错了吗?” 皇后也皱着眉开口:“皇上,此事关乎皇家颜面,需严惩不贷。五公主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还意图诬陷郡主,若是不严办,恐难服众。”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旁边的石桌,茶杯震得叮当响,龙颜大怒。 他再也听不下去这无休止的辩解,脑子里全是方才香囊里的景象。 绢画上赤裸的马夫像,还有香囊内壁绣着的污秽情语,那些字眼如同魔音贯耳,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一直以为五公主乖巧懂事,却没想到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皇帝抓起地上的香囊,狠狠砸在五公主身上,香囊里的绢画掉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正好停在众人眼前。 “你自己瞧瞧!这上面画的,绣的,都是些什么腌臜东西!” 五公主吓得浑身发抖,连碰都不敢碰那香囊,只能死死盯着地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皇帝本想压下这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楚云容偏在这时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皇上息怒,还是莫要对五公主发火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五公主的小腹上。 “五公主如今身怀有孕,若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什么?!”全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贵女们惊得互相递着眼色,官员们也纷纷变了脸色。 五公主的婚期就在下个月,若是怀的是工部尚书嫡子秦书之的孩子,那也是未婚先孕,不合礼教。 可看方才那香囊里的马夫画像,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这怎么可能?五公主看着端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你们没发现吗?五公主今天脸色一直很差,莫不是……怀的根本不是秦公子的孩子?” “小声点!这要是真的,皇家颜面可就彻底没了!” 窃窃私语声像蚊子一样嗡嗡响,皇帝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手指紧紧攥着龙袍下摆 就在这时,谢祁钰抱着楚云容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既然此事与秦公子有关,不如传他入宫,当面问清楚,也好还公主和秦公子一个清白。” 这话正合皇帝心意,他立刻挥手:“传秦书之!” 不过半刻钟,秦书之就匆匆赶来,一身青色锦袍跑得有些凌乱。 他一进御花园,看到满地跪着的人,还有皇帝铁青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下行礼:“臣秦书之,拜见皇上!不知皇上急召臣来,有何要事?” 皇帝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眼五公主。 秦书之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心里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等皇帝开口,就抢先说道:“皇上明鉴!” “臣与五公主虽有婚约,却始终恪守礼教,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之举!” “臣对公主敬重有加,绝不敢做出轻薄之事!” 这话一出,全场彻底炸了! “秦公子这是说,他没碰过五公主?那公主怀的是谁的孩子?” “我的天!这也太离谱了,未婚先孕就算了,孩子爹还不是准驸马?” “难怪五公主刚才一直不敢说话,原来是怕这事败露!” 五公主听着这些议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埋得更低。 她怎么也没想到,楚云容竟然连她怀孕的事都知道! 上一世五公主把这事藏得好好的,顺利嫁给秦书之,生下孩子后才被发现端倪。 她抬起头,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瞪着楚云容,眼底是恐惧楚云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楚云容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她当然知道,上一世五公主嫁给秦书之后,暗地里养了好几个面首,连自己怀的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最后孩子长大,容貌与秦家人毫无相似之处,才被戳穿真相,落得个被禁足的下场。 这一世,她不过是提前把这丑闻揭开罢了。 “够了!” 皇帝猛地喝止众人的议论,脸色阴沉地看向太医。 “还愣着干什么?给五公主诊脉!” 太医连忙上前,掏出脉枕放在石桌上。五公主却死死缩着手,不肯伸出来。 她太清楚了,只要太医一把脉,她怀孕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可皇帝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她,她不敢不从,只能颤抖着把手放在脉枕上,心脏跳得飞快,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太医的脸。 太医手指搭在五公主腕上,眉头越皱越紧,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手,对着皇帝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回皇上,五公主……确实怀有身孕,已有一月有余。” 这话如同惊雷,彻底击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秦书之立刻站起身,对着皇帝重重磕头:“皇上!臣恳请取消婚约!” “臣与五公主从未逾矩,此子绝非臣的骨肉!让臣娶一位怀有他人骨肉的公主,这不仅是对臣的羞辱,更是对秦家的奇耻大辱!臣万万不能接受!” 第138章丢人! 皇帝看着秦书之决绝的样子,又看看瘫在地上的五公主,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是第一次遇到准驸马当众退婚的事,而且退婚的理由如此丢人! 皇家的颜面,今日算是彻底被五公主丢尽了! “你……你这个孽障!”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五公主,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对着侍卫吼道,“把五公主带回宫,禁足在冷院!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 侍卫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五公主。五公主看着皇帝冰冷的眼神,听着周围人嘲讽的议论,终于崩溃大哭:“父皇!我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楚云容!是你害我!是你故意的!” 五公主的求情刚到嘴边,皇帝带着雷霆怒意的巴掌已狠狠掴在她脸上。 “朕的颜面!全被你这孽障丢尽了!说!腹中孽种究竟是谁的?” 她捂着火辣的脸颊浑身发颤,膝行着连连磕头,额角很快渗出血迹:“父皇…儿臣知错…求父皇恕罪…” 指尖却悄悄攥紧裙摆护住小腹,恐惧像冰水般浇透四肢。 父皇盛怒之下,会不会连这孩子也容不下? 她原本打得好算盘:先嫁入秦家做尚书府嫡媳,再慢慢为孩子寻个生父遮掩,如今却全成了泡影。 “那些奸夫,该如何处置?” 楚云容的声音轻飘飘响起,却像惊雷炸在众人耳边。 众人哗然:“那些奸夫”?难不成还不止一个?” “有人悄悄交换眼神,看五公主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鄙夷,这热闹可比听戏精彩多了! 皇帝脸色黑如锅底,想喝止楚云容却已来不及。 只见她红唇轻启,字字诛心:“是那个甘愿给公主当凳子踩的马夫?” “还是御花园里替公主摘花的花匠?” “或是每次送赏赐都要在公主殿里多待半个时辰的劳力?” 这话一出,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众人眼睛亮得像要冒光,本以为只是一桩私情,没想到竟牵扯出这么多人,这瓜也太大了! 秦书之往前一步,躬身再次请求,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恳请皇上恩准退婚。” 他堂堂尚书府嫡长子,貌比潘安且文韬武略,京中贵女哪个不盼着嫁他? 若非皇家指婚,他怎会屈就五公主? 如今她未过门就闹出这等丑事,还怀了不知是谁的孩子,真娶回家,是要供着这么个惹祸的祖宗? 再说,公主代表皇家颜面,将来纵有过错也不能苛责,他可不愿一辈子受这委屈。 皇帝攥紧龙椅扶手,指节泛白。他本想靠这桩婚事拉拢尚书府,稳固朝堂,没料想五公主这般不争气! 深吸一口气,他咬牙道:“赐落胎汤,秦家与五公主的婚事,就此作罢!” 他再糊涂也知道,此刻强逼秦家娶亲,只会让朝臣耻笑,自己的名声也得彻底臭了。 秦书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不娶五公主,以他的条件,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易如反掌。 五公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滚带爬扑到皇帝脚边,死死抱住他的龙袍下摆,哭声凄厉:“父皇饶命!求父皇开恩啊!” “这孩子…这孩子好歹是您的外孙啊!” 她太清楚落胎汤的厉害,喝下去不仅孩子保不住,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再难有孕,腹中骨肉会化成一滩血水,想想都让她浑身发冷。 “求父皇…不要…” 皇帝却只觉得厌烦,冷冷拨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失望:“老五,朕真是看错你了。这孽种,不配做朕的外孙,留不得!” 话音刚落,两名太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五公主。 她拼命挣扎,哭喊着不要,却被死死按在地上。 另一名太监端着黑褐色的药碗走过来,捏开她的下巴,将苦涩的落胎汤一勺勺灌了下去。 五公主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哀求,想把药呕出来,却被太监死死捂住嘴,只能眼睁睁看着药汁尽数入喉。 “从今日起,五公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必再出寝殿半步。” 皇帝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秦书之,突然话锋一转。 “你觉得四公主如何?” 被点名的四公主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惨白。 姐姐刚出事,怎么就轮到自己了? 秦书之也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皇帝这是还想把另一个公主塞给他? 他立刻躬身推辞,语气恭敬却坚定:“四公主蕙质兰心,臣资质平庸,实在配不上。” 他早打听清楚,四公主和五公主最是要好,性子也如出一辙的骄纵。 刚摆脱一个麻烦,可不能再沾上个类似的! 皇帝的心沉了沉,自己的两个女儿接连被拒,脸上实在挂不住。 他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摆了摆手,语气疲惫:“此事…就此作罢吧。” 殿内的气氛,终于随着这句话,慢慢松弛下来。 众人听到皇帝那句“此事作罢”,哪里还敢多留? 纷纷躬身行礼,脚步轻快地退出大殿,生怕再待片刻,就撞在皇帝的火气上。 不过走出门时,不少人还在悄悄议论,五公主的丑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等殿内只剩寥寥数人,五公主突然像疯了一般扑上前,死死抓住楚云容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声音嘶哑,怨毒:“楚云容!是你! “是你把我害到这个地步的!你满意了?” 楚云容只轻轻一甩胳膊,便将她的手甩开,语气冰冷如霜:“五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你私德不修,败坏皇家颜面,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被甩开的五公主踉跄了两步,又转头冲向秦书之,死死拽住他的衣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喊道:“秦书之!你凭什么拒绝我?我可是堂堂公主!父皇赐婚,你就该乖乖受着!你敢退婚,就是抗旨!” 第139章不要纠缠我 秦书之皱紧眉头,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只觉得手腕被抓得生疼。 他用力挣开,往后退了两步,语气里满是嫌恶:“公主自重。陛下已准退婚,你我再无瓜葛,还请不要纠缠。” 说罢,生怕她再扑上来,干脆转身快步离开了大殿。 这边,皇帝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贴身太监小叶见他胸口起伏,赶紧上前轻声安慰:“皇上,您莫要太过忧心,五公主许是一时糊涂,行差踏错了而已。” “一时行差踏错?”皇帝猛地转头,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与怒意,“她这是把皇家的脸,都丢进泥里了!” 话音刚落,他看向身边的李总管,眼神锐利如刀:“今日之事,绝不能走漏半分风声!若让宫外之人知晓,仔细你的皮!” 李总管连忙躬身应下:“奴才遵旨!奴才一定严令下去,谁也不敢多嘴!” 可他心里却明镜似的。 这殿内少说也有几十号人,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五公主的丑闻,怕是明天一早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皇帝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胸口堵着一股闷气,却无处发泄。 他本想压下此事,悄悄了结,可楚云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可偏偏楚云容如今身子弱得像风中残烛,上次落水后就一直汤药不断。 他若是对她动怒,传出去反倒显得自己气量狭小,容不下一个弱女子。这口气,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另一边,楚云容刚坐上回郡主府的马车,行至半路,却被一个人影拦了下来。 那人满身是血,衣袍破烂不堪,脸上还沾着泥土与血污,正是陆今安。 他踉跄着上前,死死盯着马车里的楚云容,声音沙哑地喊道:“楚云容!你要杀的人,我已经给你杀了!剩下的解药,你该给我了!” 楚云容掀开车帘,目光扫过他狼狈的模样,眼底满是讥讽,语气平淡:“我当初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只说杀了,证据呢?” 陆今安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他掉下悬崖了,尸骨无存,找不到尸体。” “找不到尸体?”楚云容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那不好意思,剩下的解药,我可就给不了你了。” “楚云容!你不要太过过分!”陆今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怒火与不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明明说过,只要我能杀了谢倾依,就把剩下的解药给我!你不能言而无信!” 楚云容缓缓走下马车,一步步逼近他,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他的心思:“你当真将她杀了?” 她心里清楚,陆今安对谢倾依用情至深,哪怕被谢倾依算计,中了毒,也未必真能下杀手。 陆今安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却还是梗着脖子,眼底翻涌着恨意:“我与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待她视若珍宝,可她呢?” “她要我的命!要把我变成一个看不见,说不出话的废人!这样的女人,我为什么下不了手?” “为什么?”楚云容冷冷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嘲弄,“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你若真能狠心,此刻又何必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说罢,楚云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头对身边的侍女春水吩咐道:“带些人手,去悬崖下仔细瞧瞧,看看齐王殿下的千金,到底是不是真的死在了那里。” 春水躬身应下:“是,郡主。” 楚云容不再看陆今安一眼,转身走进马车,马车缓缓驶动,很快便消失在巷口。 陆今安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眼底满是绝望与不甘。 回到郡主府,府门刚关上,侍女兰香便迎了上来,将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楚云容肩上,轻声问道:“郡主,您觉得谢倾依不可能死,对吗?” 楚云容坐在暖榻上,接过兰香递来的热茶,指尖传来暖意,才缓缓开口:“如今齐王已被皇上怀疑,谢倾依作为他的女儿,自然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时候,她怎么可能还在众人面前露面?死是她最好的藏身理由。”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思索。 “我之前的推断,许是出了错。谢倾依的身份,恐怕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兰香不解地皱起眉头:“既然郡主知道她可能假死,那为什么还要让陆今安去刺杀她呢?” 楚云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自然是给她一个合理死掉的理由,让她能名正言顺地消失。” 更重要的是,我要顺藤摸瓜,找出她背后隐藏的势力。 陆今安是最好的棋子,因为我知道,他绝对不会真的杀了谢倾依。” 果然,没过多久,春水就带着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督察阁的人。 督察阁的人上前躬身禀报:“郡主,属下等在悬崖下仔细搜查,只找到了一些衣物碎片。 “并未发现谢倾依的尸体,也没有任何血迹或骸骨。” 楚云容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峡谷深处,谢倾依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素白的衣裙沾满暗红血迹,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缓缓睁开眼,看向跪在面前的黑衣人们,声音带着刚经历过生死的沙哑:“太子妃。” 为首的黑衣人立刻俯身,语气恭敬又急切:“属下参见太子妃!大乾皇帝已对我们生了戒心,就连齐王殿下,也被陛下暗中调查了。” “调查?” 谢倾依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壁上的纹路,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如今我们前有大乾官兵追捕,后无高丽国可回,这京城,倒成了困死我们的牢笼。” 另一名黑衣人抬头,面露难色:“太子妃,京城中的弟兄们折损惨重,尤其是那督察阁,行事雷厉风行,短短几日就端了我们三个据点,兄弟们死伤无数。” “更棘手的是,我们在此潜伏多日,带来的银两几乎耗光了,再无财力支撑后续行动。” “耗光了?” 第140章打劫 谢倾依猛地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慌什么?过些日子,孟东礼便会带着商队进京。” “他可是大乾最富有的商人,手里的金银财宝,足够我们支撑到回高丽国。”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为首者犹豫着开口:“可是太子妃,孟东礼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他与容淑郡主关系密切,若是动了他……” “动不得?” 谢倾依猛地拍向身侧的石壁,她的笑容变得狰狞。 “我们要回高丽国,就要风风光光地回!我不仅要带足够的钱财,还要让这大乾京城,将来成为我儿子的囊中之物!一个孟东礼,又算得了什么?” 黑衣人们被她的气势震慑,纷纷低下头,齐声应道:“属下遵太子妃令!” 说罢,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山洞,只留下谢倾依一人,望着洞外的黑暗 另一边,郡主府的书房里,楚云容正展开追风递来的密信,指尖刚触到信纸,门外就传来谢祁钰的脚步声。 他推门而入,手里还把玩着一枚玉佩,语气带着几分嘲弄:“齐王动作倒快,不过半日,就下令满城搜寻他那失踪的女儿,还对外宣称,谢倾依是上山祈福时不慎走失的。” 楚云容将密信放在桌上,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却精准:“他这是摆明了要给谢倾依的消失找个合理的借口,好让她能在暗中继续联络旧部。” “毕竟,他们的人还藏在京城里,没那么容易被连根拔起。” 谢祁钰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咀嚼间眼神凝重起来:“本王倒是没想到,谢倾依竟然是高丽国的太子妃。” “照这么说,她那个儿子陆子耀,岂不是高丽人的血脉?” 这话让楚云容陷入沉思。 上一世,谢倾依和陆子耀从未有过这般动作,陆子耀后来还顺顺利利地当了朝廷官员,安稳度日。 是这一世的轨迹发生了偏差,还是上一世的自己,根本没活到看到大乾王朝被颠覆的那一天? 她皱紧眉头,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却始终猜不透其中的关键。 “不管怎样,他们的目的很明确。” 谢祁钰咽下糕点,语气沉了下来。 “他们想在京城安插人手,一步步夺权,最终把整个大乾都变成高丽的囊中之物。” “这些人在京城埋伏了这么多年,就像地里的杂草,拔了一茬又冒一茬,想彻底清除,难啊。” “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楚云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他们潜伏多年,却始终不敢大规模行动,可见人数并不多,暂时不足为惧。真正棘手的,是齐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皇上对齐王虽有怀疑,可齐王毕竟是当年扶持他上位的功臣,这份信任并未完全消失。” “如今京城的各个关口,还在齐王的掌控之下,只要他还手握兵权,就会不断给谢倾依的人放行,我们根本抓不干净。” 谢祁钰点头赞同,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楚云容轻轻叹了口气,知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想到舅舅孟东礼过些日子就要进京,她的眼底又多了几分期待。 这次,她一定要借着舅舅的商队,让孟家的名声在京城彻底响亮起来。 与此同时,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正缓缓前行。 孟东礼骑在马上,身着锦缎长袍,与身边几位商人谈笑风生。 其中一位圆脸商人拍了拍他的马背,语气羡慕:“孟兄啊,你可是咱们这行的传奇! “以前有国公府做靠山,如今外甥女又成了大名鼎鼎的容淑郡主,连督察卫都得给几分面子。” “以后咱们这些兄弟,还得靠你多提携提携啊!” “哪里哪里,都是大家抬举。”孟东礼干笑两声,眼底的骄傲却藏不住。” “他这个外甥女,确实给孟家长了不少脸。” “想当年,国公府陨落,他没了靠山,又不愿投靠其他官宦人家,只能隐姓埋名做些小生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谁能想到,不过几年时间,楚云容就一飞冲天,还让整个督察卫都成了她的后盾,孟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说起来,这次进京,孟兄怕是要成皇商了吧?”另一位商人笑着调侃,眼里满是羡慕。 孟东礼笑而不答,心里却也有些忐忑,忍不住叹道:“若真能飞黄腾达,自然不会忘了各位兄弟。” “只是这进京之路,看似顺利,实则处处是风险,我心里也有些担忧啊。” 说话间,天色渐暗,商队正好行至一处驿站旅馆。孟东礼翻身下马,对店小二招呼道:“小二,给我们准备几间上房,再上一盆炖羊肉,还有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越快越好!” 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说罢,便转身往后院跑去,转身的瞬间,眼底却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孟东礼和几位商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旅馆,丝毫没有察觉。 “孟兄,从此以后可就是皇商了。”其中一位财主笑着调侃道。 孟东礼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端起刚上桌的酒杯抿了一口,酒液辛辣醇厚,入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味。 他只当是店家新酿的烈酒,没放在心上,笑着摆手:“什么皇商不皇商的,我不过是沾了外甥女的光,能安稳做些生意就知足了。” “孟兄这话就谦虚了!”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商人凑过来,手里的酒碗碰得孟东礼的杯子叮当响。 “容淑郡主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督察卫都围着她转,你这舅父往后在京城里,怕是比那些王侯还体面!” 孟东礼脸上的笑意更浓,端着酒杯跟众人一一碰过,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碗。 酒意上涌时,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人影也开始模糊,他揉了揉额头,打了个酒嗝:“这酒……劲儿倒是真足,我有点晕,先回房歇着了。” “孟兄慢走!” 众人笑着应和,没人注意到他脚步虚浮的模样。 更没看见角落里,店小二正隔着屏风,用眼神跟一个戴斗笠的男人示意。 第141章慌什么 孟东礼扶着走廊的木柱,跌跌撞撞地摸到自己的房间,推门时连门闩都没插紧,就一头栽倒在硬板床上。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想这酒真是烈。 却没料到,碗里掺的根本不是寻常烈酒,而是能让人昏睡三个时辰的蒙汗药。 他刚睡沉没多久,客栈后院的阴影里就窜出五个黑衣人,为首的人对着门板轻轻一推,没插紧的门闩一声弹开。 几人鱼贯而入,动作轻得像猫,为首的黑衣人蹲在床边。 伸手探了探孟东礼的鼻息,又捏了捏他的手腕,确认人已昏迷,才对着身后比了个手势。 一个瘦高个的黑衣人立刻凑过来,手在孟东礼腰间摸索片刻,很快就摸到了一串钥匙。 他压低声音,对着为首的人说:“头,钥匙找到了,跟咱们打听的一样,在他腰带内侧。” 为首的黑衣人点点头,声音冷得像冰:“去开箱子,动作快,别弄出声响。” 瘦高个应了声“是”。 转身走到墙角的红木箱子旁,掏出钥匙一串一串试。 孟东礼这次带的商队刚从江南回来,里头有着不少宝贝,都是要上供给皇帝,箱子里装着近万两银票。 没有一件不是好东西。 钥匙一声插进锁孔,瘦高个刚打开一条缝,就被里面的金光晃了眼。 他连忙捂住嘴,才没让惊叹声漏出来。 “都装起来,别磨蹭!” 为首的黑衣人催促道,目光警惕地盯着窗外。 “隔壁住的都是孟东礼人,要是被吵醒,咱们今天就走不了了。” 另外三个黑衣人立刻围上来,掏出随身的黑布袋子,把银票和金元宝一股脑往里塞。 瘦高个一边装,一边忍不住嘀咕:“头,这孟东礼真是好命,沾了郡主的光就富得流油,咱们这一趟,够弟兄们快活半年了。” “少废话!”为首的黑衣人瞪了他一眼,“别忘了太子妃的吩咐,除了钱财,他房里那本记商路的册子也要拿走,那东西比银子还重要。” 瘦高个连忙点头,在箱子底层翻了翻,果然找到一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上面记满了各地商栈的地址和联络人。 他刚把册子塞进怀里,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哼着小曲从走廊经过。 几人瞬间屏住呼吸,为首的黑衣人抬手按住腰间的短刀,直到脚步声走远,才松了口气:“好了,东西都拿齐了,该办正事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裹着硫磺和火硝,又拿出几块浸了煤油的布条,分给其他几人:“把布条缠在床脚和桌椅上,火一点就走,记住,要让火看起来像是意外,别留下痕迹。” “这孟东礼要是被烧死了,容淑郡主会不会追查?” 一个矮胖的黑衣人有些犹豫。 “听说那郡主手段厉害,督察卫查案又快,咱们会不会……” “怕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 “太子妃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就说是客栈走水,谁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再说,孟东礼一死,郡主忙着伤心,哪有心思查那么细?” 他一边说,一边把硫磺撒在床幔上,又将浸了煤油的布条缠在床脚:“快动手,等天快亮了,咱们就不好脱身了。” 几人不再犹豫,很快就布置好了火场。 为首的黑衣人掏出火折子吹亮,刚要往布条上递,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声音:“孟兄,你睡了吗?” “我刚想起,明天出发的时辰还没定,你看咱们……” 几人瞬间僵住,为首的黑衣人眼神一狠,对着矮胖的黑衣人比了个捂嘴的手势,自己则握紧了短刀,准备随时动手。 矮胖的黑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刚要开门杀人,就听见门外的人又说:“孟兄?没醒吗?那我明天再问吧,你好好休息。” 脚步声渐渐远去,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为首的黑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骂道:“差点坏了大事,赶紧点火,走!” 火折子碰到浸油的布条,一下就燃起了火苗,很快就顺着床幔往上窜,浓烟开始在房间里弥漫。 为首的黑衣人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孟东礼,确认他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带着几人转身,从后窗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火越烧越大,木质的房梁很快就被烧得噼啪作响,浓烟从门缝和窗户里冒出来,很快就惊动了客栈里的其他人。 刚才那个敲过门的人最先发现火情,他指着孟东礼的房间,大喊道:“着火了!孟兄还在里面!快救火啊!” 客栈里顿时乱作一团,掌柜的,店小二和其他商人都拎着水桶跑过来,可火势太大,水桶里的水泼上去,根本起不了作用。 一个满脸焦急的商人一边泼水,一边喊道:“孟兄怎么还没出来?他是不是还在里面睡?” “刚才我敲过门,他没应,不会是醉得太沉,没听见吧?” 那个人急得直跺脚。 “这可怎么办?容淑郡主要是知道孟兄出事了,咱们谁担待得起?” 众人七手八脚地救火,可火势越来越旺,房梁一声砸下来,堵住了房门,根本没法进去救人。 掌柜的看着熊熊大火,叹了口气:“别救了,这火太大,人怕是已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急促的呼喊:“让开!都让开!督察卫办案!”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队穿着玄色制服的督察卫骑着马冲过来,为首的寒影翻身下马,亮出腰牌:“我们是辰王殿下派来的,接到消息,孟东礼先生可能有危险,快说,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火太大了,人还在里面,根本救不出来!”连忙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孟兄要是出事了,我们可怎么跟郡主交代啊? “别慌!” 寒影沉喝一声,目光扫过熊熊燃烧的房门,立刻对身后的督察卫下令。 “架水龙!先破窗,再从侧面拆墙,务必把人救出来!” 第142章着火了 督察卫们动作极快,很快就将水龙架在院子里,先对着窗户的方向猛浇。 片刻后,寒影拔出腰间佩刀,对着烧得发黑的木窗框狠狠一劈,窗户被劈出一个大洞。 他探头往里看,浓烟中隐约能看见床榻的轮廓,立刻喊道:“里面有人!快搭人梯,从窗户进去!” 两个身材矫健的督察卫立刻踩着同伴的肩膀爬上窗台,刚跳进房间,就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 他们摸索着找到床榻,果然看见孟东礼躺在上面,脸色惨白,毫无动静。 两人不敢耽搁,一人架着孟东礼的胳膊,一人托着他的腿,小心翼翼地从窗户递了出来。 “快!把人抬到通风的地方!” 寒影上前查看,手指探了探孟东礼的鼻息,松了口气。 “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赶紧找大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清脆的女声穿透混乱的人群:“舅父!舅父怎么样了?” 众人回头,只见楚云容骑着一匹白马冲过来,身后跟着谢祁钰。 她翻身下马,快步跑到孟东礼身边,看着他昏迷不醒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舅父怎么会这样?客栈怎么会突然着火?” “郡主,孟先生应该是被人下了蒙汗药,” 寒影低声禀报。 “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浸过煤油的布条,火是人为放的,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 “孟先生的箱子被撬开了,里面的银票和金元宝都不见了。” “什么?” 楚云容还没说话,刚悠悠转醒的孟东礼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焦急。 “我的钱!还有,我这次要给陛下上供的云锦单子,昨天已经让人送到宫里了,若是不能按时把货交上去,陛下会不会以为我故意拖延?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虚弱又倒了下去,眼眶泛红:“容容,都怪舅父没用,被人算计了,不仅丢了钱,还可能连累你……” “舅父,你别着急。” 楚云容连忙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温柔。 “钱丢了可以再赚,单子的事我来想办法,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转头看向谢祁钰,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你也觉得,是她做的吧?” 谢祁钰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语气冰冷:“除了谢倾依,没人会这么急着针对孟老爷。” “她想从你身边的人下手,既能抢钱,又能嫁祸你办事不力,一箭双雕。” “那她会往哪里跑?” 楚云容追问,目光扫过客栈门口的小路。 “从这里往南是官道,往西是山林,往北能通到高丽边境,她带着那么多银子,肯定不会走难走的山路。” 谢祁钰抬手召来寒影,指着地图上的路线:“谢倾依的人要带着钱财脱身,必然会走官道去渡口,从那里坐船走水路,这样既能避开城门的盘查,又能快速离开京城范围。” “你立刻带一队人,往东南方向的青镇追,那里是去渡口的必经之路,务必在他们上船前拦住!” “是!”寒影领命,立刻转身召集人手。 孟东礼看着两人有条不紊地安排,心里又急又愧:“容儿,王爷,你们不用为了我的事这么费心,那些钱……” “舅父,这不是你的事。”楚云容打断他,“谢倾依敢动我的人,抢我的东西,我就绝不会让她好过。” “再说,她手里拿着你的商路册子,若是让她把册子卖给高丽人,以后咱们的商队在边境就难走了。” 谢祁钰也补充道:“孟先生安心养伤,追查凶手是督察卫的职责。” “只要她的人一露面,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她的藏身之处。” 就在这时,一个督察卫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布料:“王爷,郡主,我们在客栈后院的墙角发现了这个。” “上面有高丽死侍常用的熏香味道,跟之前齐王府里搜出来的一样!” 楚云容接过布料,放在鼻尖闻了闻,冷笑一声:“果然是她,齐王与高丽人勾结。谢祁钰,我们也去青镇,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还能不能跑掉!” “好。” 谢祁钰点头,对着旁边的随从吩咐。 “你们留下来,照顾好孟先生,顺便协助掌柜的清点客栈损失,有任何情况立刻禀报。” 说完,他翻身上马,伸手对楚云容递出一只手:“上来,咱们走。” 两人朝着青镇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跟着一队精锐的督察卫。 路上,楚云容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你说,谢倾依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在追她,故意绕路?” “不会。” 谢祁钰低头,语气笃定,“她手里有那么多银子,又带着几个手下,绕路只会耽误时间,而且青镇的渡口是最近的,她没有别的选择。”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让人提前给青镇的码头管事送了消息,让他盯着所有要开船的商船,凡是带着大量行李,行踪可疑的人,一律不许放行。” 楚云容点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又想起孟东礼的处境,忍不住叹了口气:“舅父这几年过得不容易,好不容易能靠我喘口气,却又遇到这种事。” “别自责。” 谢祁钰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 “谢倾依的手段阴狠,就算你提醒了,她也会找别的机会下手。这次我们能及时救回孟先生,已经是万幸。” “接下来,只要抓住凶手,就能还孟先生一个公道。” 两人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青镇。 刚到码头,就看见寒影带着人守在那里,见到他们来,立刻上前禀报:“王爷,郡主,我们已经拦住了一艘准备开船的商船。” “船上有五个黑衣人,带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不肯打开接受检查,说里面是私人财物。” 楚云容眼睛一亮:“走,去看看!” 几人快步走到商船边,果然看见五个黑衣人站在船头,手里握着刀,警惕地盯着督察卫。 为首的黑衣人看到楚云容和谢祁钰,脸色瞬间变了,却还是强撑着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我们的船,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 第143章 不客气了 “我们是谁不重要。”谢祁钰上前一步,语气冰冷,“重要的是,你们走不了。” 黑衣人脸色更白,却依旧不肯承认:“这箱子是我们老板的!你们再拦着,我们就不客气了!” 黑衣人一副随时要血拼的架势。 “不客气?”楚云容冷笑一声,对着督察卫下令,“把他们拿下,打开箱子检查!” 督察卫们立刻冲上去,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那些黑衣人虽然功夫不错,但哪里是精锐督察卫的对手,没过多久就被全部制服,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寒影走上前,一脚踹开地上的箱子,里面的银票和金元宝瞬间露了出来,还有一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正是孟东礼的商路册子。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云容看着被按在地上的为首黑衣人,语气冰冷。 “说,谢倾依在哪里?” 黑衣人咬着牙,不肯说话,却被旁边的督察卫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督察卫跑过来喊道:“搜查不到人。” 谢祁钰眼神一沉,立刻对寒影下令:“你带着人把这些黑衣人押回京城,严加审讯,务必问出谢倾依的下落。” “是!”寒影领命,立刻让人把黑衣人押上马车。 楚云容和谢祁钰再次翻身上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路上,楚云容眉头紧锁:“她会不会去齐王府?” “不会。”谢祁钰摇头,“齐王府现在被皇帝盯着,她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她应该会去城外的破庙或者山洞,那里有她之前藏好的人马和财物。” 京城。 外车水马龙,挂着宫里标识的马车率先停在门口,紧随其后的是各式官员,富商标识的车马。 今日的富商献宝会非同寻常,皇帝将亲临观礼,能踏入揽月阁的,皆是经过层层筛选的权贵名流。 阁内偏厅,聚珍楼的王掌柜正弓着腰跟在楚云容身后,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全靠郡主搭桥,我这聚珍楼才能拿下献宝会的膳食承办权!” 这聚珍楼是孟东礼的产业。 “昨儿个御膳房的总管还来叮嘱,说皇上爱吃清淡些的点心,我特意让后厨准备了水晶桂花糕,您放心,绝不敢出半分差错!” 他搓着手,语气里满是感激,“日后郡主有任何差遣,我必全力以赴,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含糊!” 楚云容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白玉佩,那是谢祁钰前些日子寻来的暖玉,触手温润。 她抬眼看向王掌柜,笑意从容:“王掌柜客气了。” “你家的菜品精致,用料实在,上次宫宴上的琉璃水晶虾连皇上都赞过新鲜,能接下这差事,是你自己的本事,跟我没多大关系。”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声响。 楚云容转头,见春水正拿着参会名单核对,额角沁出薄汗,却依旧动作利落。 时不时还跟旁边的账房先生叮嘱:“皇上的御座要再检查一遍,软垫得铺三层。 献宝时的托盘要擦干净,别留指纹,还有,侍卫要守住各个出口,绝不能让闲杂人等靠近。” 账房先生连连点头,看着春水忙碌的身影,又看向气定神闲的楚云容,忍不住跟身边的伙计感慨:“跟着郡主做事就是省心,凡事都能安排得妥帖周到,连皇上的喜好都考虑到了。” “往后啊,咱们跟着郡主,肯定有更多机会!” 这话没刻意压低声音,恰好飘进不远处的齐王耳中。 齐王端着茶盏,目光扫过与孟东礼低声交谈的楚云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指尖在茶盏沿轻轻划着,暗自得意。 早在三日前,他就派人烧了了那匹据说能在月光下泛出蓝光的深海鲛绡。 那鲛绡是孟东礼为献宝会准备的压轴宝物,特意要献给皇上的,如今距离献宝只剩半个时辰,孟东礼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来不及筹备新礼物。 今日楚云容带着孟东礼来,注定要在皇上面前当众出丑! 随着一声清脆的钟鸣,献宝会正式启幕。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阁外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躬身行礼,只见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在太监的簇拥下踏入主厅。 刚进门,皇帝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整个主厅的地面都铺着西域进贡的波斯地毯,踩上去软绵无声。 梁柱上缠绕着鎏金藤蔓,藤蔓间还缀着细小的珍珠,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连展示宝物的展台,边缘都嵌着细碎的宝石,一眼望去,满室生辉。 着些富户真不把钱当钱! “朕倒没想到,这揽月阁竟能布置得如此奢华。” 皇帝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赏。 “比上次尚书府的宴饮还要气派几分。” “能让皇上满意,是臣等的荣幸!”旁边的礼部尚书连忙躬身回话,眼底满是谄媚。 楚云容没理会众人的奉承,径直走向主位旁的两席。 她抬手对身后的孟东礼说:“舅舅,您坐这。待会儿给皇上献宝时,这个位置最方便。” 孟东礼刚要道谢,一道不满的声音突然响起:“郡主,这席位怕是不妥吧?” 楚云容转头,见吏部侍郎正皱着眉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质疑:“这两席按惯例是给我和户部郎中留的,孟先生虽是您的舅舅,终究是民间商人。” “商人地位本就低于官员,让他坐在这,传出去怕是会被人说闲话,更重要的是,在皇上面前乱了规矩,岂不是对皇上不敬?” “是啊郡主!” 旁边的户部郎中立刻帮腔,眼神里带着几分算计。 “规矩就是规矩,可不能随便乱改。若是今日破了例,日后再办献宝会,怕是不好向皇上交代。” 他们心里打得明白,若是楚云容退让,日后便能借着“不遵规矩”的由头打压她的势力。 若是楚云容不让,他们也能落个维护规矩的名声,说不定还能得到皇上的赏识。 齐王在旁冷眼旁观,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第144章难以置信 他倒要看看,楚云容怎么在皇上面前应对这僭越座位的质疑。 若是应对不好,再加上待会儿无宝可献,她今日必栽个大跟头! 楚云容却没慌,她抬眼看向皇帝,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皇上,臣女有话要说。” “今日是献宝会,众人皆是为给皇上献上珍宝而来,比的是宝物的价值与献宝的诚意,而非身份高低。” “我舅舅手里的宝贝,说不定比各位大人带来的都稀罕,让他坐在此处,既能让皇上更方便地观赏宝物,也能显露出皇上不拘一格。” “重视人才的胸襟,难道不是好事吗?” 皇帝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孟东礼,又看了看吏部侍郎,笑着说道:“容淑说得有道理。” “朕今日来,是为了赏宝,又不是为了看身份高低。” “只要孟先生的宝贝够好,坐在这里又何妨?” 得到皇帝的认可,吏部侍郎瞬间被怼得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悻悻地退到旁侧的席位,眼底却藏着不满。 今日这面子,算是丢大了! 台下的商贾们则暗自佩服,纷纷议论:“郡主果然有魄力,连吏部侍郎都敢怼,还能得到皇上的认可,这本事真是没谁了!” “可不是嘛,换做别人,早就被侍郎大人的话吓住了,哪还敢在皇上面前说话?” 齐王脸色微沉,没想到楚云容竟这么轻易就稳住了座位,还得了皇上的夸赞。 他捏了捏手里的茶盏,心里却又松了口气。 稳住座位又如何? 没了深海鲛绡,孟东礼拿不出像样的宝物献给皇上,待会儿照样要出丑! 很快,献宝环节开始。 吏部侍郎第一个上前,他捧着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说道:“皇上,臣为您准备了一块羊脂白玉摆件。” “是臣托人从和田玉矿里挑的上好羊脂玉,请京城最好的工匠雕了三个月才成的,愿皇上福寿安康。” 说着,他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块雕着年年有余纹样的玉摆件,鱼儿的鳞片清晰可见,连鱼眼都透着灵气。 皇帝拿起玉摆件,仔细看了看,笑着说道:“这玉质温润,雕工也精湛,是个好东西。赏!” 得到皇帝的赏赐,吏部侍郎脸上满是得意。 抬眼时还特意瞥了孟东礼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炫耀。 紧接着,户部郎中上前,捧着一串南红玛瑙佛珠,躬身说道:“皇上,这串佛珠是臣从西域商人手里高价购得的。” “据说用的是百年老玛瑙,戴在手上还能安神。臣愿皇上龙体康健,日日顺心。” 皇帝接过佛珠,放在手里摩挲了两下,点头赞道:“珠子圆润饱满,颜色也正,不错。赏!” 兵部尚书也不甘示弱,带来一把古铜剑。 他双手捧着剑,躬身说道:“皇上,这把剑是臣从一个老收藏家手里淘来的,据说是前朝名将用过的,锋利得很。” “愿皇上手握利刃,震慑四方!” 皇帝拔出剑,看了看剑身的铭文,又挥了挥剑,感受着剑风,笑着说道:“好剑!有当年名将的风范。赏!” 齐王适时出声夸赞:“各位大人的宝物都很精彩,既能讨皇上欢心,又能显露出各位的心意,果然是官宦收藏,非同一般。”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孟东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暗讽。 “不知道孟先生带来了什么民间宝物?也让皇上开开眼,看看民间的收藏,能不能比得上官宦的宝贝。” 吏部侍郎立刻附和,他走到孟东礼面前,语气带着炫耀:“孟先生,皇上还等着呢,你要是有宝贝,就赶紧拿出来吧。” “别浪费了皇上的时间,也别浪费了这好席位。” “要是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没关系,跟皇上直说便是,皇上宽宏大量,不会怪你的。” 他料定孟东礼拿不出比自己更贵重的宝物,故意用话刺激他,想让他在皇上面前出丑。 孟东礼脸色微变,刚要开口,楚云容却先一步说道:“舅舅,既然皇上和各位大人都好奇,便把咱们带来的东西呈上来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孟东礼点头,对着身后的随从示意。 两个随从立刻捧着一个盖着黑丝绒布的木盒上前。 木盒不大,却透着沉甸甸的质感,走在路上,还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碰撞声。 吏部侍郎瞥了眼木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这么小的盒子,能装什么宝贝? 顶多是些金银首饰,跟他的羊脂白玉摆件根本没法比,更别说讨皇上欢心了! 齐王也好奇地看着木盒,心里却有些不安。 楚云容这么镇定,难道还有后手? 不可能啊,他明明截走了深海鲛绡! 孟东礼深吸一口气,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说道:“皇上,臣为您准备了一件薄礼,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品,却也是臣的一片心意,愿皇上喜欢。” 说着,他伸手掀开了木盒上的黑丝绒布。 瞬间,一道柔和的光晕从盒内散出,即便厅内灯火通明,也盖不住这光晕的温润。 皇帝凑近一看,只见盒内躺着一块巴掌大的夜明珠,珠子通体莹白,表面光滑如玉,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这是……夜明珠?”皇帝忍不住惊叹,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孟东礼笑着点头,伸手将夜明珠拿了出来,走到厅中央的暗处。 奇迹发生了。 即便没有灯光,夜明珠依旧散发着莹白的亮光,将周围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连地上的细小灰尘都能看见! “我的天!竟是千年夜明珠!这可是稀世珍宝啊!” 兵部尚书失声惊叹,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见过的宝贝不计其数,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 光泽这么好的夜明珠。 “是啊!这夜明珠不仅大,光泽还这么温润,放在殿里,连灯都不用点了!” 吏部侍郎的脸色瞬间僵住,之前的得意荡然无存。 他看着夜明珠,眼底满是羡慕和嫉妒。 他的羊脂白玉摆件,跟这千年夜明珠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齐王手里的茶盏险些滑落,他猛地站起身,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第145章好宝贝! 他竟没算到楚云容还有后手!这千年夜明珠,比那深海鲛绡珍贵十倍都不止,皇上见了,定然会龙颜大悦! 他之前的算计,岂不是成了笑话? 皇帝接过夜明珠,放在手里仔细观赏,越看越喜欢,笑着说道:“好!好宝贝!” “这夜明珠不仅稀有,还这么实用,朕很喜欢!孟先生,你有心了。赏!重重有赏!” 孟东礼连忙躬身道谢:“谢皇上恩典!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听着皇帝对千年夜明珠的连声赞叹,他指尖悄悄攥紧了袍角。 他赌对了! 先前齐王与吏部侍郎暗地算计,想用深海鲛绡压过孟家风头,却没算到楚云容早为他备下这后手。 这千年夜明珠在暗室中能映出丈许光亮,不仅稀有,更能当夜明珠照明,比那中看不中用的鲛绡珍贵十倍不止。 “好!好宝贝!” 皇帝将夜明珠托在掌心,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珠面,笑意止不住地漫上眼角。 “这夜明珠不仅稀有,还这么实用,朕晚上批奏折正好用得上。” “孟先生,你有心了!赏!黄金百两,绸缎千匹!” “谢皇上恩典!” 孟东礼连忙躬身行礼,额头抵着地面,掩去眼底的得意。 楚云容站在一旁,看着皇帝喜不自胜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吏部侍郎与齐王,语气带着几分轻缓的调侃。 “两位大人方才还说,献宝需配得上皇家规制,如今看我舅舅这千年夜明珠,配得上今日的献宝会,配得上献给皇上吗?” 吏部侍郎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千年夜明珠别说献皇帝,便是作为国礼送予邻国,都足够彰显诚意,他哪敢说不配? 只能尴尬地别过脸,假装整理官袍。 齐王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指节攥得发白。 他先前费尽心机弄来深海鲛绡,本想在献宝会拔得头筹,如今却被一颗夜明珠比得毫无光彩,之前的算计全成了笑话! 可碍于皇帝在场,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挤出笑容:“好……好宝贝!孟先生好眼光,能寻到这般稀世珍宝,真是为皇上费心了!” 皇帝没留意两人的异样,依旧捧着夜明珠观赏,转头对身旁的太监吩咐:“把这夜明珠送到御书房,好生收着,日后朕就用它照明批奏折。” “是!”太监小心翼翼地接过夜明珠,脚步轻缓地退下。 殿内赞叹声此起彼伏,楚云容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今日这一回合,不仅帮舅舅保住了颜面,还挫了齐王与吏部侍郎的锐气,算是初胜。 但她心里清楚,齐王向来记仇,日后的较量,还长着呢。 没过多久,殿外传来一阵轻响,四公主端着一个锦盒走上前,盒中铺着天青色缎布,放着一幅《百鸟朝凤》绣屏。 金线绣成的凤凰羽翼在灯光下泛着柔光,百鸟的羽毛用细如发丝的彩线分层绣制,连鸟喙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父皇,儿臣为您献上《百鸟朝凤》绣屏,祝父皇如凤凰般威仪万方,江山永固。” 四公主屈膝行礼,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大臣们纷纷点头称赞,礼部侍郎率先开口:“四公主好手艺!这绣屏针脚细密,配色雅致,真是皇家雅器!” 可没等四公主的笑意完全展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楚云容身后跟着两名内侍,抬着一个被红布严严实实裹住的巨型器物,刚踏进门,便引来了满殿目光。 “那是什么?瞧着比圆桌还大,莫不是块粗笨的石头?” “定是拿不出像样的贺礼,才用这粗重物件充数!” “你看四公主的绣屏多雅致,哪像郡主这般,带个不明不白的东西来丢人现眼?” 窃窃私语顺着风飘进楚云容耳中,她却只淡淡勾了勾唇,径直走到殿中,对着龙椅上的皇帝屈膝行礼:“皇上,臣为您带来了解忧的东西。” 皇帝放下酒杯,目光落在那红布包裹上,饶有兴致地笑:“容淑有心了。只是这礼物瞧着这般厚重,倒让朕好奇里面藏了什么。” “陛下英明,不如猜猜看?”楚云容抬眸,眼底带着几分俏皮,“提示一句,这物件寓意富贵绵长,与陛下的江山万代正相配。” “哦?” 皇帝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器物的轮廓,忽然打趣道。 “依朕看,倒像个装满杂粮的大缸,难不成你这丫头,要送朕一缸米,祝朕五谷丰登?” 有了上次摇钱树的惊喜,皇帝心里其实多了几分期待。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笑,四公主坐在席间,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不过是个郡主,也敢在宴上卖弄,拿个粗笨东西来丢人,哪比得过自己耗时半年绣成的绣屏? 可下一秒,楚云容上前一步,抬手扯住红布的一角,声音清亮:“陛下说笑了,臣这就为您揭晓!” 红布应声落下,直径近一米的纯金聚宝盆稳稳立在殿中。 盆身上雕刻的五谷丰登纹样栩栩如生,龙纹缠绕着盆沿,每一片龙鳞都细致入微,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金盆上,映得满殿金光闪闪。 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大臣们纷纷起身,眼中满是震惊。 户部尚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对身旁人说:“这得用多少黄金? “怕是抵得上国库半年的赋税了!容淑郡主这家底,真是厚得吓人!” 皇帝也看得眼神发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显然是动了心。 可没等他开口夸赞,一道娇俏却带着讥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父皇,儿臣倒觉得,这聚宝盆虽贵重,却满是铜臭,实在俗气。”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四公主。 她站起身,先对着皇帝屈膝行礼,随即转头看向楚云容,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容淑郡主将这样的俗器献给父皇,莫不是把父皇当作只重财物的凡夫?” “儿臣这绣屏,虽不如聚宝盆贵重,却是儿臣每日绣到深夜,耗时半年亲手绣成,一针一线都是心意,这才是寿宴该有的雅致,而非用黄金堆砌出来的俗物。” 第146章 自投罗网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他方才确实喜欢这聚宝盆,可四公主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 身为帝王,他既想收贵重贺礼,又怕落个贪财的名声。 于是他压下心头的喜爱,故意板起脸,语气沉了几分:“四公主说得有道理,贺礼重在心意,而非财物。容淑,你这份礼,确实少了些雅致。” 这话一出,大臣们立刻跟风附和。礼部侍郎点头道:“陛下圣明!” “这聚宝盆笨重无灵气,哪有四公主的绣屏雅致?” 另一位大臣也跟着说。 “倒像是市井商贩炫富,只懂用黄金撑场面,亏得还是容淑郡主,竟不懂皇家礼仪的分寸!” 楚云容站在原地,听着这些话,脸上依旧平静,内心却冷笑不已。 皇帝果然虚伪,既要体面又贪实惠,被四公主一激便改了口风。 可她没急着反驳,反而上前一步,屈膝道:“陛下,臣女知道众人觉得这聚宝盆俗气,只是臣女在盆底还藏了一样贺吉物,待陛下看过,再评断不迟。” 皇帝一愣,随即来了兴趣。 这殿内满是大臣和侍卫,楚云容若真有猫腻,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龙袍,笑道:“哦?还有这等讲究? “那朕倒要看看,你这丫头到底藏了什么。” 说着,他便要迈步走向聚宝盆。 可就在这时,四公主突然急冲上前,伸手拦住了皇帝,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父皇不可!万万不可!” “又怎么了?”皇帝皱眉,语气沉了下来。 “父皇,这聚宝盆来历不明,说不定藏了机关!”四公主急声说道,眼神紧紧盯着楚云容,像是抓住了把柄,“儿臣听说,容淑郡主近来常和皇叔往来,二人私会频繁,她今日献这聚宝盆,怕是要借这盆害父皇!她哪有心思准备正经贺礼,定是早有预谋!”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皇帝和谢祁钰。 谢祁钰刚平定边境,手握重兵,本就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此刻听到“私会”“害父皇”,皇帝的脸色骤然变冷,手指紧紧攥住了腰间的玉带。 谢祁钰坐在席间,原本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瓷杯重重扣在桌上,脆响打破了死寂。 他抬眸看向四公主,眼神冰冷得像淬了霜,声音低沉却带着威压:“四公主这话,是在指控本王勾结容淑郡主,意图谋反?” 四公主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瞬间慌了神。 她方才只是急着打压楚云容,一时口快说了出来,却忘了谢祁钰的威势。 此刻对上谢祁钰的目光,她脸色僵白,嘴唇哆嗦着:“不,不是……只是随口说的,皇叔别误会……” “随口说的?” 楚云容适时开口,脸上满是震惊。 “四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您说臣女和王爷往来密切,又说臣女要借聚宝盆害陛下,难不成您是指,臣女与王爷合谋,想对皇上不利?”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您怎能凭一句随口说,就污蔑臣女和战功赫赫的皇叔?” 这话像一把尖刀,戳破了四公主的掩饰。 她又气又急,刚想反驳,却对上了康荣长公主的警告眼神。 那眼神冰冷而严厉,再乱说话,没人能救你。 四公主心里一寒,最终只能低下头,声音带着委屈:“是儿臣失言……儿臣只是瞧着郡主的礼物古怪,一时糊涂说了胡话,父皇恕罪,皇叔恕罪……” 皇帝顺势借坡下驴,轻咳一声:“罢了,小孩子家口无遮拦,朕不怪你。” 说着,他径直走向聚宝盆,近观之下,金盆的工艺更显精致,龙纹缠绕得规整大气。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盆沿,语气缓和了几分:“这雕刻工艺确实精细,看来你选这礼物,也不是全没用心。” “陛下,盆底的吉物还等着您揭晓呢。”楚云容适时提醒,语气带着期待,“臣女听说,帝王亲手启封的吉物,能为江山带来好运 “就像四公主的绣屏藏着百鸟朝凤的心意,臣女这吉物,也藏着对陛下的祝福。” 皇帝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揭盆底的红绸。 可指尖刚触到布料,盆内突然喷出一团白烟! “有刺客!快护驾!”大臣们惊慌失措地后退,有人甚至尖叫起来。 御林军立刻拔刀出鞘,迅速围到皇帝身边,将他护在中间。 混乱中,四公主挤到人群前,假意高呼:“父皇!您没事吧?” “容淑郡主这个害人精,竟敢在寿宴上动手脚,这聚宝盆根本是凶器!一定要抓起来治罪!” 她垂下的眼底,却藏着难以掩饰的窃喜。 可白雾很快散去,殿内的刺鼻气味渐渐淡去。 皇帝扶着内侍的手稳住身形,指尖却突然触到一片柔软的绢帛。 不知何时,手里竟多了张叠得整齐的空白绢纸。 他强压着心慌,知道这丫头定是跟上次一样,用这种方式来做把戏,怕在众人面前丢了帝王颜面,缓缓展开绢纸。 绢纸洁白如新,连半道药痕,半个字迹都没有! 一样的套路,皇帝心里更兴奋了。 “容淑,这是怎么回事?”皇帝转头看向楚云容,语气带着几分笑意,“你献的聚宝盆闹出白雾,如今又给朕一张空白绢纸,是拿防治瘟疫的事戏耍朕,还是故意扰了这献宝会?” 近来边境爆发瘟疫,染病者上吐下泻,短短半月已死了数百人,奏折堆得御案都快放不下,皇帝正为此焦头烂额。 楚云容在礼部任职,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楚云容却一脸坦然,上前两步屈膝行礼,笑着回话:“陛下息怒,臣女怎敢戏耍您?” “这绢纸是臣寻遍名医求得的活脉药方,只是这药方需借帝王体温方能显形,您用掌心轻轻按在绢纸上试试便知。” “这药方若能治瘟疫,可比任何珍宝都配得上献宝二字。” “哦?还有这等奇事?”皇帝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将掌心覆在空白绢纸上,指尖轻轻按压。 众人都有些不相信,这是什么奇事 第146章献宝会 下一秒,黑色的字迹顺着皇帝掌心的温度,从绢纸空白处缓缓浮现,一笔一划清晰工整。 前半部分是防治瘟疫的药方,列明了柴胡,黄芩等二十余味药材的用量,后半部分写着“边境疫区平安,万民安康,陛下圣德广布”。 这话瞬间戳中了皇帝的心事。他盯着药方上的药材,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绢纸边缘。 这些药材虽常见,配伍却极精妙,倒真像个能治病的方子。 楚云容定是知道他为瘟疫愁得睡不着,特意寻来这药方,还怕直接呈上太突兀,才用了体温显形的巧劲,既讨了他的欢心,又添了祥瑞的由头。 皇帝心里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看着绢纸的眼神满是柔和:“难为你有心了,若这药方真能治瘟疫,你献的便不是聚宝盆,而是救万民的续命宝!” 他正盘算着即刻派太医院按方配药,殿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跑得太急,脚腕绊在门槛上,整个人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跪到龙椅前磕头,声音都在发抖:“皇上!喜讯!天大的喜讯!太医院按您之前传去的药方配药,病人喝下没多久就醒了!瘟疫有救了!” “什么?”皇帝猛地攥紧手中的绢纸,眼神里满是震惊,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尊聚宝盆。 今日的献宝会,竟真献来了至宝!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楚云容适时上前道贺,语气恭敬又带着笑意,“陛下圣德,才得此良方庇佑万民。” 皇帝握着那张显形的药方,笑得眼角都眯了起来,指着楚云容对殿内众人高声道:“容淑啊容淑!你真是朕的福星!这药方可比万两黄金,稀世珍宝还贵重,你今日献的,才是真正的宝!” 话音刚落,殿下文武百官,世家名流立刻附和,议论声此起彼伏: “容淑郡主也太厉害了!连治瘟疫的良方都能寻来,还得用帝王体温显形,这法子真是新奇!” “献宝会本就该献济世之物,这药方能救万民,还带着这般巧思,第一宝的名头实至名归!” “四公主的《百鸟朝凤》绣屏虽好看,可跟救命药方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四公主耳朵里。她坐在侧席,手里的玉如意被攥得指节泛白,指腹磨出了红痕。 又是楚云容! 怎么连献宝会的风头都被她抢了? 自己耗时半年绣成的绣屏,一针一线都是心血,竟比不上一张破药方! 楚云容正暗自松了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谢祁钰的神色变了。 他原本漫不经心地扫过宾客席,视线却在秦书之身上定住。 秦书之是尚书府嫡子,此刻却频频抬眼看向皇帝与五公主,眉头紧锁,手指反复摩挲着腰间玉佩,神色焦虑又抗拒,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谢祁钰刚要开口提醒,秦书之却猛地站起身,推开身旁的侍从,径直走到殿中宝台旁,对着皇帝拱手,语气带着压抑的急切:“皇上,今日献宝会齐聚朝野名流,四方商户,臣正好当众问一句,为何迟迟不给臣退婚书?” “轰!”献宝会瞬间炸开了锅。 谁都知道,秦书之与五公主的婚约是皇上御赐,尚书府还打算借此次献宝会敲定婚期,他怎么敢当众提退婚? 皇帝脸色骤变,强装镇定道:“退婚书?你与五公主的婚约是先帝遗旨,岂能说退就退?今日是献宝会,莫要提无关之事!” “无关之事?” 秦书之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皇帝,声音掷地有声。 “五公主与他人有私情,京中早有流言,臣不愿娶这样的女子,更不想替旁人承担不清不楚的婚事!” “今日当着所有献宝人的面,还请皇上给臣一个说法!” “放肆!”皇帝拍案而起,怒声道,“不过是无稽流言,你也敢在献宝会上乱说,坏了五公主名声,扰了大会秩序!” “流言?”秦书之不怕死,反而上前一步,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陛下,求您让臣退婚。” “五公主怀有身孕,臣不愿娶。” 这话像一颗炸雷,殿内瞬间陷入死寂,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议论。 大臣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震惊,世家商户代表窃窃私语,看向皇家的目光多了几分质疑。 之前有传言,但皇帝捂得很好 皇帝的脸先涨得通红,又瞬间变得铁青。 他哪是不想退,分明是另有打算! 尚书府手握朝政大权,他本想让四公主代替五公主嫁入秦家,私下已与尚书达成共识,怎料秦书之竟当众掀了盖子! 四公主坐在侧席,听得浑身发冷。 她终于明白,皇帝迟迟不提她的婚事,是想让她替五公主填坑! 秦书之连五公主都不愿娶,更不会要她这个替补! 一股羞愤涌上心头,她猛地站起身,指着秦书之怒声道:“秦书之!你休得胡言!定是你对皇妹始乱终弃,见她有了身孕,便找借口退婚,还编造私会外男的谣言污蔑她!你安的什么心!” “始乱终弃?” 秦书之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高高举起。 “臣与五公主虽有婚约,却从未有过逾矩之举!这是太医院的脉案,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五公主的身孕月份,与臣上次见她的时间对不上!” “皇上若不信,可传太医院院判来对质!” 皇帝连忙打断他,沉声道:“够了!五公主身孕之事尚未查明,你休得在此造谣!” “今日是献宝会,不是审案的地方,再敢胡言,便是对皇家不敬!” 他哪敢传院判来? 一旦坐实五公主私情,皇家颜面在满殿外人面前就彻底没了! “尚未查明?” 秦书之步步紧逼,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皇上拖延了三个月,还说尚未查明?今日臣只求一句准话,是否愿意取消婚约?” 四公主见状,心一横。 只要孩子没生下来,谁也不能确定孩子是谁的!她上前一步,高声道。 “秦书之,你拿一张脉案就想污蔑皇妹?”“ 第147章长公主 谁知道这脉案是不是你伪造的!你说皇妹的孩子不是你的,有何铁证?” “若拿不出能让所有人信服的铁证,便是故意挑衅皇家,按律当治你污蔑皇室之罪!” 殿内的安静被这尖利的声音划破,皇帝立刻顺势施压:“书之,朕念你年轻气盛,现在退下,朕可当此事未曾发生。” 可秦书之毫无惧色,他想起那日御花园皇帝的安抚,只觉得讽刺。 原来不过是缓兵之计!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拍着龙椅喝道。 “父皇!他污蔑儿臣!” 五公主脸色煞白地从后殿冲出来,指着秦书之浑身颤抖。 “这都是假的!是他编造的!” 可激动间,她的手却下意识地抚向小腹,这个动作被满殿人看得清清楚楚。 “五公主平日行事张扬,难保不会……” “若这事属实,皇家颜面何存!” 大臣们的议论让皇帝脸色愈发阴沉,秦书之却适时掏出一块玉佩:“此玉是陛下赏赐给五公主的专属配饰,正是从那名外男身上搜得的!” 物证现世,五公主的辩解瞬间苍白。 皇帝心里急得发慌。 若坐实此事,他的明君形象就毁了! “臣等恳请陛下传召太医诊脉,查明真相!”几位老臣齐齐跪地,高声请求。 五公主瘫软在地,突然指着秦书之哭喊:“这孩子是书之的!是他强行占了我的身子!” 秦书之冷笑:“臣恳请陛下使用验亲水当场验证,能通过血液与胎息验证亲缘,真假一验便知!” “胡闹!”皇帝厉声喝止。 他本想把孩子强塞给秦书之,保全颜面,验亲水一用,一切就完了! “老臣恳请陛下!” 秦家二爷也跪了下来,泣声道。 “若不能验明正身,我秦家清誉何在?日后我秦家子弟如何在京中立足?” 在群臣压力下,皇帝只得咬牙准奏。 内侍很快端来验亲水与器具,太医取了秦书之的血与五公主腹中胎儿的胎息液,滴入水中。 两滴液体刚接触,便瞬间相互排斥,胎息液更是剧烈躁动起来。 太医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启禀陛下,秦公子与公主腹中胎儿……并无亲缘!” 五公主彻底崩溃,瘫在地上哭喊不止。 皇帝颓然坐回龙椅,良久才用沙哑的声音下旨:“五公主德行有亏,混淆血脉,败坏皇家声誉……收回其与秦书之的婚书!即日起禁足公主府,非死不得出!” 秦书之深深一揖:“臣谢陛下隆恩!” 而晕厥的五公主被侍卫拖走时,没人注意到四公主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 她终于不用替妹妹嫁入秦家了,这出戏,倒也算没白看。 宫女们身着浅粉宫装,手托描金漆盘鱼贯而入,盘里的菜肴热气腾腾。 翡翠虾球莹润透亮,东坡焖肉色泽红亮,酱汁浓稠得能拉出细丝。 连空气里都浸满了聚珍楼独有的醇厚香味。 “这东坡焖肉的酱汁,聚珍楼独一份啊!” 户部侍郎夹起一块肉,故意放慢动作,让酱汁滴在瓷盘里发出轻响。 “上次我托了三层关系才订到雅间,今日竟能在陛下寿宴上吃到,真是托了陛下的福!” 周围没吃过的官员纷纷探头,盯着那盘东坡焖肉眼神发亮。 秦书之更是直接拿起公筷,给身旁的秦书之盛了满满一勺,笑着说:“公子尝尝,这肉炖得酥而不烂,暖脾胃,正好解解你身上的边关寒气。” 秦书之指尖捏着玉筷,眉头却没松开。 边关粮草短缺的奏折还压在案头,他实在没心思品菜。 可当肉汁在舌尖化开,浓郁的酱香混着黄酒的醇厚漫开,连日紧绷的神经竟莫名松了些,他不由抬眼,看向殿中角落的楚云容。 楚云容正端着茶盏,指尖轻轻叩着杯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的反应,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她早料到聚珍楼的菜能镇住场面,毕竟为了今日寿宴,她特意让聚珍楼的主厨改良了菜式,既保民间烟火气,又合宫廷口味。 “容淑郡主有心了。” 龙椅上的皇帝捻着胡须,眼神里满是满意,抬手示意宫人,“跟朕说说这聚珍楼的菜品,是怎么筹备的。” 宫人刚要上前,却听见西侧席传来一声轻嗤。 德嫔放下银筷,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寿宴用民间酒楼厨子,倒像是市井宴席,失了皇家规制。” “陛下,臣妾不是挑刺,只是觉得这般安排,未免显得我大乾无人了。”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了几分。 户部侍郎放下筷子,脸上的笑意僵住,兵部尚书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反驳,却被楚云容用眼神拦住。 楚云容缓步走到殿中,对着皇帝屈膝行礼,语气从容:“陛下,德嫔娘娘说的是规制,可臣女觉得,寿宴更要让众人吃得舒心。” “聚珍楼的厨子虽出身民间,却有一手好手艺,今日的菜也是按御膳房的标准改良,既不失精致,又多了份百姓家的暖意。” “毕竟,陛下治下的大乾,本就是宫廷与市井共荣的盛世。” 皇帝闻言笑了,指着楚云容对德嫔说:“你听听,容淑这话说得在理!” 朕的献宝宴,要的就是这份热闹舒心,规制倒在其次。” 说着又看向众人。 “都别愣着了,快尝尝,这聚珍楼的菜,确实比御膳房多了份鲜活!” 官员们连忙附和,大殿里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户部尚书夹了颗翡翠虾球,嚼得脆响,高声赞道:“这虾球脆嫩清甜,比御厨做的多了份鲜活!郡主,你这筹备之功,可得记上一功!” 楚云容笑着谢过,退回原位时,眼角余光瞥见秦书之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少了几分愁绪,多了些赞许。 她微微点头,心里清楚,这寿宴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正当众人举杯畅饮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声:“慈孝公主到——”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慈孝公主身着石榴红宫装,手挽着一位少女走了进来。 第148章李安儿 少女穿着浅绿衣裙,腕间戴着一只银锁,眉眼间有几分像慈孝公主,却带着股江南女子的柔婉气质。 “臣妹来迟,祝皇兄寿比南山!” 慈孝公主屈膝行礼,身后的少女也跟着跪下,声音软乎乎的:“李安儿见过皇舅父,祝皇舅父福寿安康。” 皇帝愣了愣,指着李安儿问:“皇妹,这是?” “回皇兄,这是臣妹的女儿李安儿。” 慈孝公主拉起李安儿,眼眶微红。 “当年臣妹产后体弱,安儿被歹人偷走,近日才好不容易寻回,今日特意带她来给皇兄贺寿,也让她认认皇家亲人。” 殿内官员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吏部尚书凑到户部尚书身边,压低声音说:“公主多年居于京中,怎么会丢了女儿?” “而且这李安儿看着有十五六岁,若真是刚寻回,怎么懂不少江南习俗?” “方才她行礼时的姿态,分明是江南女子的规矩。” “可不是嘛!” 户部尚书点头,目光落在李安儿腕间的银锁上。 “那银锁的样式也奇怪,不像是京中首饰铺的手艺,倒像是江南水乡的物件。” 这些议论声虽小,却隐约传到慈孝公主耳中。 她攥紧李安儿的手,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皇兄,安儿刚回府,还不太懂宫廷规矩,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皇兄恕罪。” 皇帝没多想,摆了摆手:“无妨,孩子平安回来就好。” “快入座吧,尝尝聚珍楼的菜,味道不错。” 慈孝公主带着李安儿刚坐下,李安儿却突然开口,声音清亮:“皇舅父,臣女方才听人说,容淑郡主身边有个孩子叫楚辞清,说是郡主的表侄,可臣女听人说,这里面似有隐情。”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云容身上,连皇帝都皱起了眉,看向楚云容:“容淑,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容还没开口,李安儿又接着说:“皇舅父,侯夫人的旧仆柳氏,当年恰在侯府当差,说不定知道内情,不如请她来说说?”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从殿外跑进来,跪倒在地,正是柳氏。 她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泪痕,哭喊着:“陛下!老奴有话要说!” “楚辞清根本不是什么表侄!是郡主在外偷偷生下的野种” “当年老奴在侯府当差,亲眼撞见郡主藏着那孩子的襁褓!” “什么?!”殿内瞬间炸锅,桌椅碰撞声此起彼伏。 有人面露鄙夷,看向楚云容的眼神像淬了毒,有人急着跟身旁人交换眼神,满脸震惊,连德嫔都坐直了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皇帝脸色骤沉,手指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厉声问柳氏:“你敢在朕的寿宴上散播秽语?若拿不出实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柳氏被皇帝的怒气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硬着头皮哭喊:“陛下,老奴说的是实话!” “那襁褓是天青色的,上面绣着莲花,老奴记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郡主心虚,怎么会把孩子藏在城外的庄子里,对外只说是表侄?” “一派胡言!”楚云容终于开口,她缓步走到殿中,屈膝行礼,语气依旧镇定:“陛下明察,臣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之举。楚辞清确是臣女舅舅之子,也就是臣女表哥的孩子。” “臣女的表侄。表哥表嫂身子康健,只是家中已有三子,又念及臣身边无依,主动提出将楚辞清过继给臣女抚养。” “有过继文书与族中长辈的签字为证,臣女可即刻呈给陛下看。” 柳氏立刻喊道:“你胡说!那文书定是假的!老奴根本没听说你表哥要过继孩子!” “是不是假的,一问便知。”楚云容抬眼,看向殿外,“陛下,臣女的表哥表嫂今日也来了京中,就在殿外候着,若陛下允许,可传他们入殿对质。”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道:“传!” 宫人很快引着一对夫妇入殿。 男子身着青色长衫,面容憨厚,女子穿着素色布裙,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正是楚云容的表哥孟辉南和表嫂刘氏。 周明远一进殿就跪倒在地,声音洪亮:“陛下,草民是楚云容的表哥,孟东礼之子。” “臣夫妇确是自愿将幼子楚辞清过继给表妹,绝非表妹私生!过继时族中多位长辈在场,族谱上也有记载,可随时传召族中长辈对质,也可查族谱!” 刘氏也跟着磕头,从布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族谱和一张纸,双手呈上:“陛下,这是我孟家的族谱,上面写着楚辞清过继给表妹的事,这张是过继文书,有族中五位长辈的签字,还有官府的印信,绝非伪造!” 太监将族谱和文书呈给皇帝。 皇帝翻看片刻,脸色渐渐缓和。 族谱上确实有记载,过继文书的签字和印信也都属实。 他看向柳氏,眼神里满是怒气:“柳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氏瘫软在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周围的官员们纷纷斥责:“受人指使污蔑郡主,用心歹毒!” “竟敢在陛下寿宴上造谣,该当死罪!” 侍卫上前,架起柳氏就往外拖。柳氏尖叫着:“是公主!是慈孝公主让我这么说的!她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污蔑郡主!”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慈孝公主身上。 慈孝公主脸色煞白,猛地站起来:“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皇兄,你别听她胡言!” 皇帝皱着眉,刚要开口,楚云容却先一步说道:“陛下,柳氏已是阶下囚,所言未必可信。” “今日是陛下设宴,不宜为这些小事动气,不如先让侍卫将柳氏押下去,日后再查不迟。” 皇帝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把柳氏押入大牢,日后再审!”说着又看向众人,“都别愣着了,继续吃吧,别让这点小事扫了兴。” 大殿里的气氛却没那么容易缓和。 第149章吃瘪 官员们虽不再议论,却时不时看向慈孝公主和李安儿。 楚云容退回原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心里清楚,慈孝公主这出戏,绝不会就这么结束。空气中都残留着几分尴尬。 楚云容端着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见皇帝端着酒杯却没饮,显然还在为方才的事烦心,便起身打破了沉默。 “陛下,今日是您的寿辰,方才的插曲不过是小波澜,臣倒有一事,想趁今日众人齐聚,跟陛下和各位大人商议。” 皇帝抬眼,见楚云容神色从容,不像有急事,便放下酒杯道:“哦?容淑有话尽管说,今日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 楚云容点头,朝殿外招手,两名宫人立刻抬着一卷地图走进来,在殿中案几上展开。 那是一幅南方水路商路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沿江的码头与城镇,密密麻麻的线条将各地串联起来,一目了然。 “陛下,各位大人,” 楚云容走到地图旁,指着标注的码头道,“臣女提议,开放南方水路商路,允许各地商户在沿江码头设贸易栈。” “朝廷可联合聚珍楼,为商户提供仓储,运输与安保支持,仅收取贸易额的一成作为管理费。 “这样既能盘活南方水路经济,又能为国库添一笔收入,一举两得。”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官员们的注意力全被地图吸引。 户部尚书率先走过去,俯身看着地图上的朱砂标记,手指点在江州码头的位置:“郡主,江州码头年久失修,若要设贸易栈,怕是得先加固 “还有,这安保支持具体怎么算?是朝廷派兵驻守,还是让聚珍楼负责?” “尚书大人问得在理。” 楚云容点头。 “码头加固的事,臣女已与工部商议过,可从管理费中拨出部分款项,由工部牵头修缮,安保方面,朝廷派少量士兵负责码头秩序,聚珍楼则组建商队护卫,专门护送货物,双方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兵部尚书也走了过来,皱着眉道:“南方水路复杂,万一遇到水匪怎么办?” “商户的货物若被劫,朝廷要不要赔偿?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水匪的事,臣也有考虑。”楚 云容指向地图上的几处红点,“这些是已知的水匪据点,臣女已让人将信息交给地方官府,试运营期间,地方官府会联合水师清剿,确保水路畅通。 至于赔偿,聚珍楼会为商户的货物投保,若遇意外,由聚珍楼赔付,朝廷无需承担损失。” 官员们纷纷点头,有人低声议论“这计策倒周全”。 也有人皱眉嘀咕 “水路风险难控,怕是没那么容易” 正当众人讨论得热烈时,一道嘲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哼,说得倒好听。” 二皇子谢涟风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抱胸,走到地图旁扫了一眼。 “南方雨季多洪涝,船只易沉,货物易潮,到时候商户赔了本,怕是要找朝廷追责。” “郡主,你算过吗?这管理费够不够赔偿还不一定,别到时候没盘活经济,反而让国库亏了本,那可就成了笑话。”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得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慈孝公主趁机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挑拨:“昀儿说得有道理。容淑,不是本宫质疑你,只是这水路风险太大,万一出了岔子,不仅商户受损,还会影响朝廷,可得三思啊。” 楚云容却不慌不忙,从宫人手中接过一卷图纸,递到谢涟风面前:“二皇子,臣女知道您担心风险,这是码头防雨防潮仓库的设计图,还有船只改造方案。” “仓库采用抬梁式结构,屋顶铺三层油毡,地面垫高三尺,可防洪涝,船只的货舱加装防水隔板,舱底设排水孔,就算遇到小雨,也能保证货物干燥。” 谢涟风接过图纸,皱眉翻看。 图纸上的细节标注得清清楚楚,仓库的梁柱尺寸,船只的防水结构,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翻了半天,没找到可反驳的地方,只能悻悻地把图纸还给宫人,冷声道:“就算这些都没问题,可商户愿不愿意参与?毕竟南方商户多谨慎,未必会冒这个险。” “二皇子放心,”楚云容笑着说,“臣已提前与沿江的几家大商户沟通过,他们都愿意参与试运营。” “而且,试运营期间,管理费减半,仓储和运输费用也打八折,这么优惠的条件,想必会有更多商户愿意加入。” 谢涟风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皇帝看着这一幕,心里对谢涟风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同样是面对问题,谢涟风只会质疑嘲讽,而楚云容却能拿出具体方案,两者高下立判。 怎么自己的种这么差?回头一想,是不是自己的种还不一定。 他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容淑的方案考虑得很周全,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今日一并商议清楚。” 皇帝话音刚落,户部尚书便再次开口,语气严肃:“陛下,郡主的方案虽好,但臣以为,需先设两个月试运营期。” “一来可检验方案的可行性,二来也能让商户适应,管理费是国库收入,可不能出纰漏。” 皇帝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面露顾虑:“尚书说得在理,试运营期是该设。” “只是,若试运营期出岔子,比如遇到大的洪涝,或是水匪清剿不彻底,恐影响商户信心,到时候再想推进,可就难了。” 谢涟风一听,立刻附和:“父皇说得对!还是父皇考虑周全。” “郡主的计策终究太冒进,没考虑到突发状况,万一试运营期出问题,损失的可是朝廷的颜面和商户的信任,这可不是小事。” 楚云容早料到会有人担心突发状况,立刻补充道:“陛下,二皇子,臣已备好应急方案。” “试运营期间,每个码头都配备应急粮仓和备用船只。” 第150章计划 “若遇洪涝,可将货物转移到高处仓库,备用船只则负责转运被困商户,若遇水匪突袭,码头的士兵会第一时间抵抗,同时发出信号请求附近水师支援。” “另外,臣女还与聚珍楼约定,若试运营期因朝廷或聚珍楼的原因导致商户损失,全额赔偿,绝不让商户吃亏。” “光有应急方案还不够,水文情况可是关键。” 一直沉默的谢祁钰忽然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走到皇帝面前递上。 “这是南方近三年的水文记录,还有地方官府的应急处置案例。” “臣已联合地方官府梳理洪涝应对方案,试运营期会避开汛期,选择春秋两季进行,而且,每个贸易栈都配备两名经验丰富的水情斥候,实时监测水位变化,确保提前报备。” 皇帝接过册子,翻看了几页,见上面详细记录着每年的降雨时间,水位高度,甚至连应对洪涝的物资调配流程都写得清清楚楚,脸色渐渐缓和。 他抬头看向楚云容,语气带着几分赞许:“容淑,你都知晓?” “回陛下,臣知晓。”楚云容点头,“王爷为了水文记录,特意派人去南方各州府调取资料,臣女也参与了方案梳理,确保试运营期的安全。” “是啊,郡主考虑得这么周全,还有王爷帮忙,想必不会出岔子。” 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之前的担忧渐渐消散。 楚云容见众人达成共识,便对皇帝道:“陛下,既然各位大人都认可,臣女提议,今日便与户部,工部官员及沿江商户代表敲定试运营期的具体条款,签下文书,也好尽快启动筹备工作。” 皇帝点头:“准了!让商户代表进来吧,今日就把这事定下来。” 太监立刻去传旨,没多久,几位身着绸缎的商户代表走进殿来。 对着皇帝行礼后,便与户部,工部官员及楚云容围在案几旁,逐一敲定条款。 “管理费减半,是指试运营期内所有商户都享受?还是只针对首批参与的商户?”一位商户代表问道。 “只针对首批参与的商户,后续加入的商户按正常标准收取。” 户部尚书回答。 “另外,试运营期结束后,若商户满意度达八成,再签订长期合作合约,管理费恢复一成,但会根据商户的年交易额给予折扣,交易额越高,折扣越大。” “仓储费用打八折,是按天算还是按月算?”另一位商户代表问。 众人讨论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敲定所有条款。 商户代表们拿起笔,在文书上签下名字,按下手印,户部,工部官员也分别签字盖章,一式三份,朝廷,商户,聚珍楼各执一份。 当文书送到皇帝面前时,皇帝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和印章。 他举起文书,朗声道:“好!今日定下南方水路商路的试运营方案,此策若能成功,国库与地方经济都能受益,这是大乾的幸事!” 说罢,他扫了眼站在一旁沉默的谢涟风,眼神里满是失望。 谢涟风身为皇子,不仅没为朝廷出谋划策,反而处处质疑拆台,实在难当大任。 再看向楚云容时,欣赏之色更浓,他招手让楚云容上前,将文书递给她:“容淑,这文书你整理好,呈给朕看看。” 楚云容接过文书,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双手呈给皇帝:“陛下,文书已核对完毕,条款清晰,无遗漏。” 皇帝仔细翻看,越看越满意,抬手拍了拍楚云容的肩膀:“既顾全朝廷利益,又替商户考虑周全,容淑果然没让朕失望!” 说着,他将文书递给太监,“立刻拿去存档,再传朕的旨意,让工部,户部即刻启动沿江码头修缮和贸易栈筹备工作,争取下月就开始试运营!” “遵旨!”太监躬身应下,捧着文书快步退下。 殿内顿时响起欢呼声,官员们举杯向皇帝道贺,商户代表们也满脸喜色,纷纷称赞皇帝英明,郡主能干。 慈孝公主和谢涟风虽脸色难看,却也只能跟着举杯,强颜欢笑。 楚云容看着殿内热闹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陛下,西域诸国盛产琉璃,羊毛,香料等奇珍,只因商路阻塞,难与我大乾互通。” 她将舆图在案上铺开,指尖落在疏勒城的标注上,声音清亮“臣提议,由朝廷牵头,联合聚珍楼与孟家工坊组建专属商队,打通西域商道。” “商队利润朝廷抽三成充国库,余下七成由商户均分,既能充盈国库,又能活络民间商贸,实乃双赢之策。” 话音刚落,殿侧便传来一声轻嗤。 李安儿把玩着腕间羊脂玉镯,语气满是不屑:“容淑郡主倒会说漂亮话,西域风沙能吞人,马匪更是遍地走,商队连命都难保,谈何盈利?” “怕不是想借着朝廷名义,为自家谋好处吧?” 楚云容转头看向她,语气平静却笃定:“已与兵部商定,商队出发时由边军派人护送,抵达西域城邦后,再请当地部族指派向导,往返安全尽可保障。” “且商队不仅带货,还能传递边境情报,相当于移动哨探,对边防亦是助力。” “助力?” 李安儿上前半步,珠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边军本就防备着北狄,抽人护送货队,若北狄趁机来犯,谁来担责?” “容淑郡主怕不是为了功绩,连边境安危都不顾了!” 这话带着刻意挑拨,殿内瞬间安静。 四公主用帕子掩着唇,眼底闪过幸灾乐祸。 几位皇子或垂眸饮茶,或望向窗外,显然不愿卷入纷争。 三皇子谢涟悦,更是嘴角撇出弧度,手指在袖中轻敲。 他倒要看看,楚云容怎么圆场。 之前二皇子在她手里讨不得好,他看不惯楚云容。 “安姑娘此言差矣。”楚云容微微躬身,面向皇帝道,“商队盈利后,国库充盈,反而能为边军添置更多军备。” “且臣已与边军将领商议,护送的皆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不会影响边防布防,若有差池,臣甘愿受罚。” 第151章什么时候签合约 皇帝指尖轻敲龙椅扶手,眼底闪过赞许,正想开口,却见楚云容话锋一转:“不过臣今日面圣,还有一事相求。” “恳请陛下赦免十年前获罪的洛家旧部。” 洛家,安国公府。 乃是秦书之母亲的娘家。 她需要为洛家平反,把秦书之拉到自己这边来。 “什么?” 户部尚书惊得差点打翻茶盏。 “容淑郡主!那些旧部当年定了通敌罪流放,如今赦免,国法何在?” “尚书大人息怒。” 楚云容立刻回应, “当年之事本有冤情,且旧部多是熟悉西域地形的老手,其中三人曾在西域城邦做过通译。” “还藏着前朝绘制的商路详图,图上标注了隐秘水源与玉石矿脉。” “若能赦免他们加入商队,定能事半功倍,比招募新人事半功倍。” “国法难违。”皇帝皱眉,语气犹豫,“若轻易赦免,恐难服众。” “陛下,臣愿以官职担保!” 楚云容上前一步,声音恳切。 “旧部若有异动,臣甘受连坐之罚。” “且商路打通后,国库增收何止百万,这点风险与收益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在舆图上的商路标注,终是拍板:“准了!” “传朕旨意,楚家旧部凡刑期过半,无重大过错者,即刻赦免,交由容淑郡主调度。” “陛下英明!”楚云容躬身行礼,心中松了口气。 李安儿却不愿罢休,又道:“皇舅舅,楚云容这是假公济私!” “为了自家旧部拿国法做交易,若人人效仿,朝廷威严何在?” “安姑娘此言过激了。” 楚云容转头看她,语气带了几分锐利。 “臣为的是为国聚财,若姑娘能提出比打通西域商道更能充盈国库的法子,臣即刻收回提议。” “可若没有,还请姑娘莫要再阻挠正事。” 李安儿被戳中痛处。 她虽出身尊贵,却从未有过像样的政见,顿时涨红了脸,只能恨恨地瞪了楚云容一眼,退到一旁。 皇帝及时打圆场:“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容淑郡主,尽快筹备商队,务必早日打通商道。” “臣遵旨!”楚云容再次行礼。 几日后。 太和殿气氛格外热闹。 殿外传来整齐脚步声,几名身着异域服饰的商人捧着描金锦盒,在侍卫引领下走入。 “陛下,首批赴西域商队已返京,特将珍品呈给陛下过目!”进来通报的太监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激动,额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顾不上擦。 第一批,便是大朝会当时拍了外出经营权的那一批商人。 皇帝放下朱笔,笑着点头:“呈上来。” 太监们依次打开锦盒,第一个盒盖掀开时,殿内瞬间响起抽气声。 一对波斯琉璃盏躺在软垫上,盏身通透如冰,折射出七彩光斑,像是把星河装进了盏中。 “这……这琉璃竟能如此剔透?” 户部尚书上前半步,眼神满是惊叹,伸手想碰又怕碎,手指在半空僵了半天。 “大人小心,这是波斯顶尖工匠烧制的,整个西域也没多少存货。” 商人连忙提醒。 “咱们商队用三匹云锦,才换了这么两对。” 第二个锦盒打开,一张回纥羊毛毯被太监缓缓铺开。 毯面织着繁复的异域花纹,红,蓝,金三色丝线交织,随角度变化呈现不同光泽,边缘缀着细银铃,一动便发出清脆声响。 皇后坐在侧殿,见了也忍不住赞叹:“这花纹别致,柔软舒适,铺在寝殿里正好。” “皇后娘娘好眼光!” 商人立刻回话,笑得谄媚。 “这羊毛用的是回纥雪山脚下的羊,手工织了三个月才成,冬天盖着比棉被还暖,当地贵族都以拥有这样的毯子为荣。” 接下来的锦盒更让群臣震惊。 大食香料刚打开,浓郁却不刺鼻的香气便弥漫大殿,有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连打喷嚏仍觉得好闻。 铜制水漏更是神奇,水从顶部龙口流入,通过细管滴到底部铜盘,盘上刻度能精准显示时辰,比传统沙漏准数倍。 “陛下,这些珍品在西域不算昂贵。” 商人趁热打铁,声音抬高几分。 “若批量引入,按十倍价格出售,定能引发抢购。” “此次只带了少量样品,京里富商都堵在商队驻地,想预定下次的货物呢!” 这话一出,殿后富商代表们再也按捺不住。 王财主穿着锦缎长袍,快步上前拱手:“陛下,草民愿出五万两加入商队,只求两成货物!” “王员外太吝啬了!” 李掌柜挤开他。 “草民愿出十万两,还请陛下优先考虑!” 富商们纷纷围上前争抢,殿内变得嘈杂。皇帝看着热闹景象,笑意更浓,转头对楚云容道:“容淑郡主,你当初的提议果然没错,这商道打通,国库与民间都受益。” “陛下过奖,都是陛下支持的结果。”楚云容躬身回话,目光扫过殿内。 李安儿脸色难看地别过脸,显然没想到商道这么受欢迎。 四公主用帕子挡着嘴,眼底满是嫉妒。 而一直沉默的谢祁钰,悄悄朝她递来赞许眼神让她心中一暖。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谢涟悦突然上前,打断争抢,“这些珍品,百姓根本买不起,长此以往只会富人更富,穷人更穷,引发民怨!” “二皇子多虑了。” 楚云容立刻回应。 “商队后续会带西域耐旱麦种与纺织技术,麦种产量比大乾高三成,推广后能解决百姓温饱。” “纺织技术能让布匹成本降一半,寻常百姓也能穿得起好布。” 工部尚书立刻附和:“陛下,臣看过麦种样本,颗粒饱满,耐旱性强,若在边关推广。” “戍边将士的粮草也能更充足。” 皇帝当即拍板:“好!容淑郡主,让商队下次多带麦种与纺织工匠。” “另外传旨,民间商户加入商队的,给予三年税收减免!” “臣遵旨!” 楚云容躬身行礼。 商道成功只是开始,接下来,她要让旧部真正立足,让大乾商贸走向更远的地方。 富商们听闻旨意,纷纷围到楚云容身边:“容淑郡主,什么时候签合约?” 第152章夺权 “下次商队出发是什么时候?” 楚云容耐心回应,目光掠过殿外晨光。 皇帝坐在龙椅上,指尖轻叩扶手,目光扫过殿内齐聚的富商与官员,朗声道:“西域珍品既受追捧。” “便按容淑郡主的法子,竞拍独家代理权,所得银两尽数充入国库!” 楚云容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的宣纸,声音清亮传遍大殿:“本次共拍卖八类珍品代理权,对应波斯琉璃盏,回纥羊毛毯,大食香料等核心商品,每类代理权期限三年。” “起拍价均为三千万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两,价高者得!” 话音刚落,殿后便响起一声洪亮的应答:“五百万两!加价两百万,竞逐大食香料代理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南绸缎商站在人群中,身着宝蓝色锦袍,手中折扇轻摇,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他主营的绸缎庄近年生意下滑,早就想借西域香料打开新销路。 此刻见无人抢先,立刻果断加价。 “八百万两!” 另一道声音紧随其后,晋地票号东家李茂林慢悠悠起身,语气带着几分傲慢。 “张老板,香料虽好,却不如琉璃盏稀罕。” “不过这琉璃盏的代理权,李某愿出八百万两,各位若有兴趣,尽管跟价!” 他这话明着是竞逐琉璃盏,实则是在压张万堂的势头。 张万堂脸色微沉,刚想开口加价,却听人群中又有人喊: “一千万两!我也想争一争香料代理权!” 喊话的是岭南药材商赵东山,他主营的药材与香料常有联动,自然不愿错过这机会。 张万堂见状,咬牙道:“一千两百万两!张某人在江南有三十家绸缎庄,定能把香料卖到家家户户!” “一千五百万两!” 赵东山也不示弱。“岭南靠海,香料可走水路远销南洋,路子更广。” 两人你来我往,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大食香料的代理权价格便飙升到了一亿两。 殿内官员们看得目瞪口呆,户部侍郎悄悄扯了扯身旁同僚的衣袖,低声道:“这才一类就到一亿两,八类下来,怕是要抵得上两年国库收入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州盐商王承业突然开口:“一亿五千万两!” 这声加价如同惊雷,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张万堂与赵东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 盐商家底丰厚,他们实在无力与之抗衡。 王承业见无人再跟,朗声道:“我愿出一亿五千万两,拿下大食香料代理权,定不辜负陛下与容淑郡主的信任!” 皇帝笑着点头:“好!大食香料代理权归王承业所有!” 接下来的竞拍更加激烈。 回纥羊毛毯的代理权被山西布商以一亿两拍得,波斯琉璃盏则被李茂林以一亿三千万两收入囊中。 其余五类珍品的代理权也陆续拍出,最终八类代理权共拍得九亿二千万两,远超众人预期。 楚云容待太监记录完最后一笔成交价,上前躬身道:“陛下,本次竞拍已结束。” “臣还有一事宣布。” “所有拍得代理权者,可优先获得下批西域经商名额,商队将为其预留三成运力,确保货物及时运抵。” 这话一出,王承业等人顿时喜上眉梢,纷纷上前道谢:“多谢容淑郡主!多谢陛下!” 他们原本还担心后续货源,此刻彻底放下心来,看向楚云容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皇帝也满意地点头:“容淑郡主考虑周全,既充盈了国库,又稳住了商户,做得好!” 楚云容躬身谢恩,目光掠过殿内。 李安儿站在角落,脸色难看地攥着帕子。 谢涟悦则撇着嘴,显然对这结果很是不满。 竞拍结束后,户部侍郎周大人捧着账本,手指都在发抖,他走到皇帝面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陛下!九亿二千万两! 这……这抵得上咱们两年的国库收入啊!” 殿内官员们也纷纷议论起来,语气里满是惊叹。 礼部尚书李大人趁机上前,拱手道:“陛下,容淑郡主此举不仅为国聚财,更盘活了民间商贸,实乃经世之才!” “臣建议,陛下应予以嘉奖,以彰显朝廷对能臣的重视!” “李大人此言差矣!” 不等皇帝开口,礼部侍郎便站了出来,他面色严肃,语气带着弹劾之意。 “容淑郡主借西域贸易之名,掌控代理权竞拍与商队调度,已然揽权过甚!” “若长此以往,恐生尾大不掉之祸,还请陛下三思!”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官员们纷纷看向楚云容,想看看她如何应对。 楚云容却不慌不忙,躬身道:“陈大人多虑了。” “西域贸易方案自拟定之初,便与六部多次会商,代理权竞拍规则更是经户部,工部,礼部共同审定,臣不过是代为执行,何来揽权之说?” 她顿了顿,又道:“且商队调度由兵部派军护送,账目由户部全程监管,臣并未插手分毫。” “若陈大人仍有疑虑,可随时查阅卷宗,臣绝无半分隐瞒。” 陈大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退到一旁。 皇帝见状,笑着打圆场:“好了,容淑郡主做事周全,朕信得过。” “眼下代理权已定,后续之事,容淑郡主可有安排?” “回陛下,臣提议下月在京城举办西域珍品展。” 楚云容回答。 “将竞拍所得的珍品拿出部分展出,邀请王公贵族与民间富商参观,既能提升珍品知名度,又能吸引更多人购买,进一步拉动商贸。” “好主意!” 皇帝点头称赞。 “就按你说的办,所需人力物力,尽管向六部调配。” “臣遵旨!” 楚云容躬身行礼,正想退下,却见太监匆匆走入殿内,躬身道。 “陛下,三皇子殿下在外求见,称有要事启奏。” 皇帝眉头微挑,沉吟片刻道:“宣他进来。” 不多时,三皇子谢涟悦便快步走入殿内,走到殿中跪倒在地:“儿臣参见父皇!” 第153章抢功 “起来吧,何事如此着急?”皇帝问道。 谢涟悦起身,目光扫过楚云容,语气带着几分不满:“父皇,西域贸易关乎国本,岂能由外臣主导?” “楚云容虽有几分才干,却终究是女子,难以服众。” “儿臣恳请父皇,将珍品代理与商路统筹事宜交由儿臣接管,儿臣定能将此事办得更好!”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寂静。官员们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 三皇子向来眼高于顶,如今公然质疑楚云容,显然是想抢夺西域贸易的主导权。 楚云容心中冷笑,却并未开口反驳,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皇帝的决断。 皇帝看着谢涟悦,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你想接管?可有具体方案?” 谢涟悦显然早有准备,立刻道:“儿臣计划将商队收归皇子府管辖,选派亲信监督贸易流程,确保利润尽数充入国库。” “至于珍品展,可交由礼部主办,儿臣负责协调各方,定能比楚云容办得更隆重!” 他话音刚落,户部尚书便忍不住开口:“三皇子殿下,如今商队筹备已近尾声,且代理权已竞拍完毕,若此时更换主事者,恐引发商户不满,影响后续贸易啊!” “大人此言差矣!” 谢涟悦反驳道。“商户看重的是利益,只要朝廷能保证他们的收益,谁来主导又有何妨?” “儿臣接管后,还能为商户提供更多好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满?” 楚云容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锐利:“三皇子殿下,降低管理费虽能讨好商户,却会减少国库收入。” “如今竞拍所得银两已充入国库,若后续管理费降低,恐难维持商队运营与边军护送开销,得不偿失。” 谢涟悦脸色一沉:“楚云容!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父皇还未表态,你竟敢插嘴!” “只是就事论事,为朝廷利益着想。” 楚云容躬身道。 “若三皇子有更好的方案,能在保证国库收入的前提下,让商户满意,臣自然愿意交出主导权。” 皇帝看着两人的争执,心中已有决断。 他沉吟片刻,道:“西域贸易之事,楚云容已办得有声有色,商户也已适应现有模式,此时更换主事者不妥。” “悦儿你若有意参与,可协助楚云容筹备珍品展,多学习些经验,日后再委以重任不迟。” 谢涟悦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表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却也不敢反驳,只能不甘地躬身道:“儿臣遵旨。” 皇帝摆了摆手:“好了,今日之事就到这里。” “楚云容,珍品展的筹备要抓紧,切勿出纰漏。” “臣遵旨!” 楚云容躬身行礼。 楚云容将西域商路卷宗整齐叠放在案上,指尖最后拂过标注着部落联络清单。 抬头看向立于对面的谢涟悦。 “三皇子殿下,商队现有商户名录,西域部落联络方式及货物核验流程,皆在此处。”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情绪。 “按原计划,下月珍品展后,第二批商队便需出发,还望殿下提前筹备。” 谢涟悦身着紫色蟒袍,伸手接过卷宗,却只随意翻了两页便扔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不过是些琐碎流程,本皇子自有安排。” “你那商户分级管理制度,按交易额定名额,太过死板,明日起便废了,改用本皇子拟定的亲信优先原则。” “凡我皇子府举荐的商户,皆可优先获得通商名额。” 楚云容眉心微蹙,却未反驳,只躬身道:“殿下自有决断,臣遵命。” 待她退出御书房,守在门外的兰香立刻迎上来,压低声音道:“郡主,三皇子这是要彻底推翻您的安排啊!” “那些靠分级制度拿到名额的富商,刚派人来府里求助,问要不要联名上奏反对。” 楚云容脚步未停,沿着宫道缓步前行,暮色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从容:“不必。让他们静观其变。” “可…… ”兰香急得跺脚。 “万一殿下把商队搞砸了,不仅商户要受损,连您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 “他自会露出破绽。” 楚云容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亲信优先看似拉拢人心,实则那些亲信商户多是靠关系上位,既无西域经商经验,又不懂货物核验,迟早要出问题。” “再者,陛下虽让他接管,却暗中嘱咐户部关键文书需报备,可见陛下也留了后手,我们只需等着便是。” 兰香这才稍稍放心,却仍忍不住嘀咕:“可那些富商还在府外等着呢,您不回句话吗?” “告诉他们,若想保住名额,便先按殿下的规矩来,真到走投无路时,再寻我不迟。” 楚云容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南绸缎商张万堂的管家气喘吁吁跑来,见到楚云容便跪倒在地。 “容淑郡主!求您救救我们家老爷!三皇子刚下了令,说我们家老爷没在皇子府报备,要收回下月的通商名额,可我们为了筹备货物,已经垫了三百万两银子了啊!” 楚云容俯身扶起他,语气温和却坚定:“管家莫急,先回府告知张老板,按三皇子的规矩,先去皇子府报备。若殿下仍不松口,三日后再来找我。” 管家虽仍忧心,却也只能躬身道谢离去。 兰香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郡主,您这是要让他们去碰钉子啊?” “不碰钉子,怎知谁才是真正能护住他们的人?” 楚云容轻笑一声,转身继续前行,暮色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而此时的皇子府内,谢涟悦正设宴款待心腹商户。 晋地票号东家李茂林端着酒杯上前,谄媚笑道:“殿下废除那死板的分级制度,真是明智之举!” “像我们这些跟着殿下的人,本该优先获得名额,哪轮得到那些只懂赚钱的商户抢风头?” 谢涟悦仰头饮尽杯中酒,得意道:“那是自然。” “本皇子掌管通商事宜,便是要让跟着本皇子的人得利。” 第154章不会吃亏 “放心,下月第二批商队,你们的货物优先装车,西域那边,本皇子也已让人打过招呼,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宴厅内一片热闹景象,无人察觉窗外的暮色中,一道黑影悄然离去。 那是皇帝派来监视的暗卫,正准备将废除分级制度的消息传回宫中。 早朝,殿内气氛凝重。 兵部尚书手持一份急报,快步走到殿中,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陛下!不好了!” “三皇子主导的首批西域商队,在边境疏勒城附近遭马匪劫掠,货物损失过半,护送的士兵也有十余人受伤!” “什么?!” 皇帝猛地拍案而起,龙椅扶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 “怎么会遭劫掠?” “按原计划,商队出发前应与疏勒城附近的回纥部落签订安全协议,部落会派向导护送,马匪怎敢轻易动手?” 谢涟悦脸色瞬间惨白,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父皇息怒!此事皆因楚云容交接不清!” “她只给了部落联络清单,却未说明需提前签订安全协议,儿臣以为只需派人告知部落便可,谁知部落根本不认,才让马匪有了可乘之机!” “一派胡言!” 站在队列中的楚云容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臣交接时,特意在卷宗中注明需提前十日与回纥部落签订安全协议,附协议模板,殿下若仔细翻看,便不会有此疏漏 “再者,臣的属官曾三次提醒殿下,需派人去部落核验协议,皆被殿下以无需多此一举驳回,怎能怪到臣头上?” 她话音刚落,户部尚书立刻上前附和:“陛下,臣可作证!” “三皇子府的人昨日来户部报备商户名录时,臣曾问起协议签订情况,对方说殿下自有安排,如今看来,竟是根本未落实!”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御史大夫立刻出列,手持奏折躬身道:“陛下!三皇子鲁莽行事,不顾通商流程,导致货物损失惨重,不仅让商户受损,更有损我大乾颜面,臣恳请陛下严惩!” “臣附议!” “臣附议!” 朝臣们纷纷上奏,殿内反对声此起彼伏。谢涟悦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却仍强辩:“父皇!儿臣只是一时疏忽,并非有意为之!不如让儿臣再派一队商队,定能将损失弥补回来!” “再派一队?” 皇帝冷笑一声,语气满是失望。 “你可知这次损失了多少?仅张万堂一家,便损失了两百万两的丝绸,若再派商队,你能保证不再出纰漏?” 谢涟悦语塞,只能死死低着头。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道:“此事暂且压下,不准声张,免得引发商户恐慌。” “谢涟悦,你即刻去安抚受损商户,若安抚不当,朕定不轻饶!” “另外,传朕旨意,即日起,西域商队的部落协议签订,需由户部与兵部共同核验,方可出发!” “儿臣遵旨……”谢涟悦声音发颤,起身时脚步都有些不稳。 待早朝散去,楚云容刚走出殿,便被张万堂等几位受损富商围住。 张万堂眼眶通红,上前一步道:“容淑郡主!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三皇子不仅不赔偿损失,还说我们自己没看好货物,这叫什么话!” “张老板莫急。”楚云容安抚道,“陛下已下令让三皇子安抚商户,若他仍推诿,明日早朝,你们可联名上奏,臣会为你们作证。” “可三皇子是皇子,我们上奏有用吗?” 晋地李茂林也急道,他这次虽未受损,却也怕后续商队出问题。 “有用。” 楚云容语气笃定。 “陛下虽未严惩三皇子,却让户部与兵部介入协议核验,可见陛下已对他心生不满。” “你们只需如实陈述损失,陛下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众人这才稍稍安心,纷纷躬身道谢。 兰香跟在楚云容身后,看着富商们离去的背影,低声道:“郡主,您早料到三皇子会忘签协议?” “不是料到,是提醒过,他不听罢了。” 楚云容抬头望向宫墙,晨光透过云层洒下,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 “接下来,就看他如何收拾这烂摊子了。” “若他连商户都安抚不好,陛下怕是再也不会让他掌管通商事宜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太监的喊声:“容淑郡主!陛下宣您即刻去御书房见驾!” 楚云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整理了下官袍,快步朝御书房走去。 她知道,属于她的机会,又回来了。 京城大街上,往日里车水马龙的绸缎庄,香料铺今日却家家关门,门板上贴着因商队受损,暂停营业的告示。 张万堂,李茂林等十几位受损富商齐聚聚珍楼二楼,面色凝重地围着一张圆桌,桌上的茶盏早已凉透。 “三皇子这态度,分明是不想赔偿!” 张万堂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怒火。 “咱们损失的可不是小数目,我那两百万两的丝绸,如今连个影子都没了,” “他倒好,只说下次商队多给名额,这能弥补咱们的损失吗?” “就是!”旁边的岭南药材商赵东山也附和道,“若容淑郡主还管着通商事宜,绝无此事!” “容淑郡主当初制定的制度,哪次不是把风险考虑在前?” “哪像三皇子,连个协议都不签,就敢让商队出发!”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李茂林叹了口气:“要不,咱们继续罢市?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三皇子办事不力,看他还敢不敢推诿!” “好!就这么办!” 张万堂立刻响应。 “明日起,咱们联合京城所有参与西域贸易的商户罢市,不拿到赔偿,绝不开门!” 消息很快传到皇子府。 谢涟悦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商户罢市名单,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一群刁民!不过损失了些货物,竟还敢要挟本皇子!” 旁边的谋士王仁连忙上前,低声道:“殿下息怒,商户罢市影响太大,若传到陛下耳中,恐对殿下不利。” 第155章安抚他们啊 “不如先想办法筹钱,安抚住他们再说?” “筹钱?” 谢涟悦皱着眉,语气带着烦躁。 “本皇子的私库早已空了,哪还有钱赔偿他们?” 王仁眼珠一转,凑近谢涟悦耳边,压低声音道:“殿下,百香楼每月会向皇子府缴纳一笔理事费,用于打理京城的娱乐场所,上月的款项应该快到了,不如先挪用一部分,先把商户的赔偿给了?” “挪用理事费?” 谢涟悦犹豫了一下,理事费虽不是国库银两,却也是有固定用途的,若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放心,” 王仁劝道。 “只需挪用一部分,等下次商队盈利了,再补回去便是。”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住商户,保住殿下的通商管理权,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谢涟悦沉吟片刻,终是咬了咬牙:“好!就这么办!你去处理,务必做得干净些,别让人发现!” 王仁躬身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可他刚走出皇子府大门,便被一道黑影盯上。 那是御史大夫派去的探子,专门监视谢涟悦的动向。 三日后,早朝之上,陈大人手持奏折,快步走到殿中,声音带着弹劾之意:“陛下!三皇子谢涟悦为赔偿受损商户,私自挪用百香楼理事费,共计五百万两!” “理事费本是用于打理京城娱乐场所,维护治安的款项,三皇子却擅自挪用,此乃违规之举,还请陛下严惩!” “什么?!” 皇帝猛地拍案而起,龙椅扶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 “谢涟悦!你可知罪?” 谢涟悦脸色瞬间惨白,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父皇……儿臣只是一时情急,想先安抚住商户,等下次商队盈利了,就把钱补回去……” “一时情急?” 皇帝冷笑一声,语气满是失望。 “你私自废除商户分级制度,导致商队受损,如今又挪用公款,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 他顿了顿,沉声道:“传朕旨意,暂收谢涟悦的通商事务管理权,限他三日内筹钱弥补挪用的理事费与商户损失,若逾期未完成,朕定不轻饶!” “儿臣遵旨……” 谢涟悦声音发颤,起身时脚步都有些不稳,看着皇帝愤怒的眼神,他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恐慌。 皇子府内,谢涟悦焦躁地踱步,王仁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三日期限已过两日,可筹到的钱还不足三成,别说弥补损失,就连挪用的理事费都凑不齐。 “怎么办?再筹不到钱,父皇定会严惩我的!” 谢涟悦猛地停下脚步,语气带着绝望。 “王仁,你快点再想想办法,不管是借还是抢,只要能筹到钱,都行!” 王仁面露难色:“殿下,京城的富商们都在罢市,没人愿意借钱给您。 世家大族又向来与您不和,更不会出手相助。如今唯一的办法,怕是只能去求容淑郡主了……” “求楚云容?” 谢涟悦皱着眉,语气带着不甘,他向来与楚云容不和,如今却要去求她,实在拉不下脸。 “殿下,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脸面了。”王仁劝道,“容淑郡主在商户中威望极高,又深得陛下信任,若她肯帮忙,定能化解此次危机。” 谢涟悦沉吟片刻,终是咬了咬牙:“好!本皇子就去求她一次!若她敢趁机羞辱本皇子,本皇子定不饶她!” 当日下午,谢涟悦便带着厚礼,来到楚云容的府邸。 楚云容正在书房整理西域商路卷宗,见他前来,只是淡淡起身:“三皇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谢涟悦放下身段,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容淑郡主,之前是本皇子不对,不该质疑你的制度,更不该擅自废除。” “如今商户罢市,本皇子筹不到钱赔偿,还请容淑郡主出手相助,若能化解此次危机,本皇子定感激不尽!” 楚云容看着他,语气平静:“殿下若真心想解决问题,便先答应臣一个条件。” “恢复商户分级制度,且后续商队的货物核验与部落协议签订,需由商户推选的代表监督,殿下不得擅自干预。” “这……” 谢涟悦攥着朝服下摆的手指泛白,恢复分级制度等于抽走他攥在手里的商户命脉,可眼下危机四伏,他连犹豫的底气都没有。 “好!本皇子答应你!只要能化解危机,一切都按你说的办!” 楚云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将方案拍在谢涟悦面前的案几上,声音冷得像冰: “殿下倒是会捡现成的。 “受损商户用西域代理权抵押,联合未受损商户注资重启商路,户部与商户代表双重复核,半点空子都钻不得。” “若不是殿下先前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何至于要臣来收拾这烂摊子?” 谢涟悦的脸瞬间涨红,手指捏着方案边缘,却不敢反驳。 他强装镇定地翻完,刚想开口道谢缓和气氛,就被楚云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殿下不必说多亏了臣这种废话。臣是来救西域通商的,不是来给殿下擦屁股的,毕竟殿下这屁股,擦了也未必干净。” 楚云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扎心,谢涟悦的耳根都烧了起来,攥着方案的手微微发抖。 “郡主……”他刚想辩解,就见楚云容抬眸看他,眼神里满是轻蔑。 “殿下还是省省力气吧,好好想想明日早朝怎么跟陛下认错,别到时候连‘反省’两个字都说不利索。” 次日早朝,谢涟悦捧着方案呈给皇帝,刚说完“儿臣有错”。 就听楚云容在一旁缓缓开口:“陛下,昨日殿下与臣商议时,还在犹豫是否要交出商户名额掌控权,若非臣以通商大局相劝,恐怕殿下还在为一己之私纠结。” 这话像一巴掌甩在谢涟悦脸上,他猛地抬头,却见楚云容神色坦然。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道:“谢涟悦,你暂且归家反省!西域商队监管权交户部与商户代表共管!” 第156章民愤 “儿臣遵旨……” 谢涟悦躬身行礼时,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楚云容那句“一己之私”。 让他在满朝文武面前丢尽了脸面。 往后楚云容主持通商事宜时,更是半点不给谢涟悦留余地。 商户们来议事,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先前殿下管商户名额时,多少人求告无门?如今由朝廷与商户共管,才是正途。” 这话传到谢涟悦耳中,气得他砸碎了书房的砚台,却连上门理论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楚云容手里握着他的错处,更握着西域通商的实权。 当商队顺利抵达西域的消息传回,皇帝嘉奖楚云容时,满朝都在议论谢涟悦的无能。 而楚云容面对朝臣的示好,只淡淡提了句:“若殿下当初能多懂些实务,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这话像根刺,彻底钉死了谢涟悦在通商事务上的话语权,也让所有人都看清,他在楚云容面前,连争辩的资格都没有。 这日,楚云容站在府中庭院,看着手中的西域商队传回的书信,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兰香走上前来,笑着道:“郡主,如今商户与朝臣都向着您,您虽未复职,却比之前更有权势了!” 楚云容抬头望向远方,语气平静却坚定:“我要的不只是权势。如今只是第一步,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三皇子谢涟悦带着禁卫军闯楚云容郡主府的消息,从茶馆酒肆传到街头巷尾,连挑着担子卖早点的小贩,都放下蒸笼跟路人议论。 “听说了吗?三皇子昨晚带人把郡主府围了!就因为容淑郡主帮商户讨公道,他竟要拿人!” “这哪是皇子?分明是恶霸!” 卖菜的老妇把篮子往地上一搁,气得拍大腿, “容淑郡主当初制定通商制度,咱们买西域香料都便宜了三成,三皇子倒好,毁了制度还不算,如今竟要欺负到恩人头上!” 议论声越聚越响,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去宫门请愿,要陛下还容淑郡主公道”。 人群瞬间像被点燃的干柴,数千百姓浩浩荡荡往皇宫方向走。 到了午门之外,请愿的人已挤满了,齐声高喊:“还郡主公道!”“皇子恃权欺人,当惩!” 喊声震得宫墙都发颤,内侍慌慌张张跑进御书房:“陛下!不好了!午门外聚集了数千百姓,都在为楚云容请愿,还要求严惩三皇子!” 皇帝正翻着户部呈上的国库收支册,闻言猛地把册子摔在案上,脸色铁青:“谢涟悦!又是他!” 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通报。 督察卫统领求见。 督察卫统领单膝跪在金銮殿上,甲胄碰撞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陛下,昨夜亥时三刻,三皇子率百名禁卫军围堵郡主府,虽未强行闯入,却将府外街巷尽数封锁。” “百姓深夜被甲士脚步声惊醒,流言已传遍京城。” “有说郡主触怒皇子,有说朝廷要拿商户开刀,眼下茶馆酒肆都在议论,若不及时处置,恐引发民怨,动摇通商根基!” “放肆!” 皇帝猛地拍向龙案,御座后的明黄色纱帘都随之一颤。 “朕已让他闭门思过,他竟敢调动禁卫军!” 殿外候着的户部尚书连忙上前补充:“陛下,商户罢市虽因郡主协调暂歇,可昨夜之事一出,已有商户暗中联络,说若朝廷不能保郡主安全,便不愿再参与西域商队组建。” “民心一失,再想重启通商难如登天!” 皇帝闭着眼揉了揉眉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片刻后终是沉声道:“传朕旨意!” “暂夺谢涟悦禁卫军指挥权,令其回府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旨意传到三皇子府时,谢涟悦正将手中的白玉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了满地。 “父皇竟为了楚云容那个女人,为了一群唯利是图的刁民夺我兵权?” 他攥着拳头在书房里踱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她不过是个郡主,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凭什么让父皇这般看重!” 一旁的谋士王仁脸色惨白,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殿下,眼下形势对您不利,不如先忍几日,等流言平息,陛下气消,再从长计议……” “忍?” 谢涟悦猛地转身,眼中淬着阴狠的光,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 “本皇子偏不忍!她楚云容不是会装贤德,会得民心吗?本皇子就让她从云端跌下来,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包藏祸心的毒妇!” “楚云容私藏兵甲于郡主府地窖,勾结西域部落,意图谋反”” “你立刻去城南贫民窟,找那几个最会传闲话的地痞,把这消息散出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越乱越好!就算父皇派人去查抓不到证据,也能让她名声扫地,再无颜面主持通商事务!” 侍卫接过密信,躬身应了声。 趁着暮色溜出皇子府,专挑僻静小巷快步穿行。 一夜之间,流言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京城。茶馆里,茶客们拍着桌子议论“郡主府藏兵甲”。 市集上,小贩一边吆喝一边说“难怪郡主敢跟皇子作对,原来是早有反心”。 连宫门外的侍卫,都在私下里揣测楚云容是不是真要谋反。 舆论发酵到顶点时,次日早朝的钟声准时响起。 督察卫统领捧着密信。 带着被审得浑身是伤的侍卫,再次跪在金銮殿上:“陛下,此乃三皇子心腹昨夜欲散播的密信,内容直指容淑郡主私藏兵甲,意图不轨。” “臣已连夜审讯,侍卫供词皆证实,此事是三皇子亲手指使,目的是败坏郡主名声,搅黄西域通商事务!” 皇帝接过密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和清晰的私印,气得手指发抖,猛地将信纸摔在地上:“谢涟悦!朕已饶他一次,他竟不知悔改,还敢造谣构陷忠良!” “传旨!罚谢涟悦禁足三月,削减半年俸禄,收回其府邸护卫权!若再敢生事,朕定将他贬为庶人,永不复用!” 第157章拿尚方宝剑 旨意很快由太监传遍京城,督察卫更是在市集,茶馆等人流密集处,当众宣读了侍卫的供词,展示了带有三皇子私印的密信 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 茶肆里,刚还在说郡主谋反的茶客,当即拍着桌子骂道:“好个黑心的三皇子!” “郡主为了让咱们商户能做西域生意,忙前忙后半个月,他倒好,自己没本事还造谣!” “这不是拿咱们当傻子耍吗?” 卖绸缎的张掌柜,前一日还因流言不敢跟郡主府往来,此刻攥着账本叹气:“先前罢市,是郡主帮咱们跟朝廷谈条件,保住了西域代理权。” “三皇子倒好,为了争权,连谋反这种诛九族的罪名都敢乱扣,这心也太黑了!” 连街边玩耍的孩童,都学着大人的语气喊:“三皇子坏!造谣精!郡主是好人!” 更有曾受楚云容恩惠的受损商户,带着自家铺子的伙计,在皇子府外静静站着。 虽没喧哗,可那成片的人影,比任何指责都更有分量。 路过的百姓见了,纷纷对着皇子府的方向唾骂,无能,黑心,害民的声音,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就在这时,市集角落突然有个穿灰布衫的汉子,故意拉高声音嚷嚷:“我听说啊,郡主府昨夜还往外运箱子呢,指不定就是兵甲!三皇子说不定没造谣……” 话还没说完,旁边卖菜的李大娘就拎着菜篮子瞪了过去:“你瞎咧咧啥?督察卫都把密信和人证摆出来了,你没长眼不会看?” “前阵子你家儿子没钱看病,是谁让郡主府的医官免费给治的?现在反过来帮着造谣,良心被狗吃了?”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围了上来,卖糖葫芦的老汉指着灰布衫汉子:“我昨儿就在郡主府外摆摊,人家运的是给西域商队准备的药材,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故意造谣,是不是收了三皇子的好处?”汉子被说得面红耳赤,想争辩却被众人的唾沫星子堵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抱着头灰溜溜地跑了。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有人高声喊:“以后谁再敢说郡主坏话,先问问咱们这些百姓同不同意!” 而此刻的三皇子府内,谢涟悦正坐在书房里,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骂声和哄笑,一口鲜血猛地喷在身前的宣纸上。 他扶着桌沿,手指死死抠着木纹,指甲缝里都渗出血来,眼中满是怨毒。 他不仅丢了权,没扳倒楚云容,反倒成了全京城百姓唾骂的对象,连试图暗传流言的人都被百姓当场拆穿,彻底成了朝堂上的笑柄。 郡主府中,楚云容却仿佛未闻外界喧嚣,正对着烛火翻看西域商队的行程单。 侍女轻声禀报:“郡主,市集上有人帮三皇子传谣言,被百姓们骂跑了,大家还说要帮您挡闲话呢。” 楚云容只是淡淡抬了抬眼,语气平静无波:“知道了。让厨房多做些热汤,明日给商队的伙计们送去。” “比起这些,西域商路能安稳走下去,才是要紧事。”烛火映着她的侧脸,眼底没有半分得意,只有早已料定一切的沉静。 谢涟悦遭惩的消息传开,京城百姓虽稍感解气,却仍有隐忧。 西域商队虽已出发,可之前因三皇子管理失当,原定与西域部落的丝路互市赛事已延误半月。 若再拖下去,不仅会错失交易旺季,还可能让西域部落转投其他城邦,届时国库损失将难以估量。 这日早朝,户部尚书率先出列,躬身奏道:“陛下,丝路互市赛事延误至今,官窑已停摆半月,原本每月能为国库贡献三百万两的瓷器订单,如今一笔未出。” “若再延误,恐连之前商队的盈利都难以填补亏空。” 皇帝揉了揉眉心,神色疲惫。 他何尝不知此事紧急,可眼下能主持赛事,协调商户与西域部落的人,唯有楚云容。 可他又忌惮楚云容权势过盛,若再赋予她更多权力,恐难掌控。 就在此时,辰王谢祁钰缓步出列,声音沉稳:“皇上,臣有话要说。” 皇帝抬眼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当前局势,民心在容淑郡主,商户信容淑郡主,就连西域部落那边,也只认郡主制定的通商规则。” “若想挽回民心,填补国库亏空,唯有让容淑郡主主持丝路赛事。” “且需让她自主调配赛事资源与官窑产能的权力,否则处处掣肘,恐难成事。” “赋她权力?” 皇帝皱起眉。 “她如今已经是礼部侍郎,已能调动商户与督察卫,若再让她管官窑与赛事,岂不是权倾朝野?” “皇上权倾与否,关键在人心。” 谢祁钰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容淑郡主此前掌权时,从未谋私,反而处处为百姓与国库着想。” “如今民怨难平,官窑停摆,若不尽快解决,恐生更大祸端。” “况且,您可赐她信物,划定权限,既让她能办事,又能约束她的行为。” 皇帝沉默良久,目光扫过殿下文武百官。 户部尚书面露焦急,督察卫统领微微点头,就连之前反对楚云容的几位老臣,也都默不作声。 他心中清楚,谢祁钰说的是实情。 如今朝堂之上,确实无人能替代楚云容。 “罢了。” 皇帝终是叹了口气。 “传朕旨意,即日起,西域通商,丝路互市赛事相关事宜,除需朕亲批的圣旨外,全由楚云容决断。” “官窑产能与赛事,由她自主调配,无需层层报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取尚方宝剑来。” 内侍很快捧着一柄镶嵌宝石的宝剑走进殿中,皇帝拿起宝剑,递给谢祁钰:“你亲自将这尚方宝剑送到郡主府,转告楚云容,朕赐她此剑,可斩不法之徒,遇事可先斩后奏。” “但朕希望,她莫要辜负朕的信任。” 谢祁钰接过宝剑,躬身应道:“臣遵旨。” 当日午后,谢祁钰带着尚方宝剑来到郡主府。 第158章给她添点乱 楚云容正在书房查看西域部落传来的赛事章程,见他前来,起身相迎:“辰王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谢祁钰将尚方宝剑递到她面前,语气温和:“此乃皇上所赐尚方宝剑,另有旨意。” 西域通商与丝路赛事事宜,除圣旨外,全由你决断,官窑资源亦由你自主调配。” “皇上希望你能尽快主持赛事,挽回国库损失,安抚民心。” 楚云容接过宝剑,指尖轻抚过剑鞘上的纹路,眼中神色平静:“臣定不辱使命。” “郡主有此决心,皇上定会放心。” 谢祁钰笑了笑,又道。 “不过,三皇子虽被禁足,却未必会安分,行事时还需多留个心眼。” “多谢殿下提醒,臣明白。” 楚云容点头,将宝剑放在案上。 “赛事章程臣已初步拟定,明日便会召集商户,官窑管事商议,争取三日内启动赛事筹备。” 谢祁钰见她胸有成竹,心中放下心来,又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 待他走后,兰香走进书房,看着案上的尚方宝剑,笑着道:“郡主,如今陛下赐了尚方宝剑,又赋予您这么大的权力,往后行事便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 楚云容拿起赛事章程,目光落在“公平交易,惠及百姓八个字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我要的不是只是掌控权。 早朝的钟声刚过,内侍便捧着明黄圣旨,快步走向郡主府。 楚云容身着素色官服,率府中众人跪接旨意,当“复楚云容西域通商总管一职,总领丝路互市赛事”的字句落下时,庭院中响起压抑不住的轻响。 那是兰香攥紧了衣袖,眼中闪着泪光。 送走内侍,楚云容转身走进书房,将圣旨放在案上,指尖划过总领二字,语气沉静:“兰香,传我命令,即刻召集所有参与西域通商的商户,半个时辰后在聚珍楼议事。” “是!” 兰香快步离去,不多时,聚珍楼二楼便坐满了商户。 张万堂,赵东山等人见楚云容进来,纷纷起身行礼,眼中满是期待。 楚云容走到主位坐下,开门见山:“今日召各位前来,是有三项新规要推行,事关后续通商与赛事,还请各位配合。” 她顿了顿,声音清晰有力:“第一项,取消三皇子此前设立的皇子亲信优先名额。” “重启商户分级制度,后续商队名额与赛事展位,全凭商户信誉与实力分配,督察卫会全程监督,杜绝徇私。” “好!”张万堂第一个拍案叫好,“容淑郡主这规矩,才是真正的公平!之前三皇子的亲信。” “连西域香料的种类都分不清,却占着最好的展位,这下总算能公平竞争了!” 众人纷纷附和,楚云容抬手压了压,继续说道:“第二项,三皇子此前率禁卫军闯郡主府。” “损毁了府中不少财物,经核算共计白银十万两,限他三日内赔偿到位,若逾期不付,便由督察卫查封其私产抵扣。”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惊讶。 毕竟谢涟悦是皇子,楚云容竟直接要求他赔偿,这份底气实在难得。 赵东山犹豫着开口:“容淑郡主,三皇子会不会……不肯认账?” “他认不认账,不由他说了算。” 楚云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督察卫已备案,若他逾期,自有国法处置。” 待众人安静下来,她才说出第三项新规:“第三项,官窑停摆半月,赛事所需瓷器缺口极大。” “我已邀请李无忧小姐,御史府嫡女苏清婉等人回归,由她们统筹官窑生产。” “各位若有定制瓷器需求,可直接与她们对接,保证三日内恢复产能。” “李大姑娘和苏二姑娘”李茂林眼睛一亮,“她们之前管官窑时,不仅品质好,交货还快,这下赛事的瓷器有着落了!” 议事结束后,消息很快传到皇子府。 谢涟悦正坐在窗前发呆,听闻楚云容的三项新规,尤其是要求他赔偿十万两白银。 气得当场把桌上的玉瓶摔在地上:“楚云容!她竟敢逼我赔偿!真当我是软柿子不成?” 王仁站在一旁,脸色发白:“殿下,如今容淑郡主复职,又有尚方宝剑在手,督察卫都听她调遣,咱们若是不赔偿,恐怕……” “恐怕什么?”谢涟悦怒视着他,“本皇子的私库早已空了,哪来的十万两?她这是故意羞辱我!” 可愤怒归愤怒,谢涟悦也知道,楚云容有督察卫撑腰,他若是不赔偿,真要被查封私产,那才是颜面扫地。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着牙,让王仁变卖府中的字画,玉器,凑够十万两白银。 三日后,当王仁把沉甸甸的银子送到郡主府时,脸色难看至极。 兰香清点完银子,笑着对楚云容说:“郡主,谢涟悦总算把钱送来了,听说他把珍藏的一幅宋代字画都卖了,现在府里连像样的摆件都没了。” 楚云容正在看官窑送来的样品,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他若是当初懂规矩,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对了,官窑那边怎么样了?” “李小姐和苏小姐已经把官窑打理得井井有条,首日便产出了三千件瓷器,比之前的产能还高了两成!” 兰香笑着回话。 “户部那边传来消息,官窑恢复生产后,国库每日都能进账十几万两。” “尚书大人都快笑合不拢嘴了。” 楚云容点点头,拿起一件青花缠枝纹瓷瓶,仔细查看釉色:“告诉她们,务必保证品质,赛事期间西域使臣会来观展,不能出任何差错。” 官窑回暖,商户积极筹备赛事,京城上下一片欣欣向荣,唯有皇子府内愁云惨淡。 谢涟悦看着空荡荡的书房,想到自己不仅被夺兵权,禁足,还变卖私产赔偿,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深。 “王仁,”他突然开口,声音阴恻恻的,“楚云容不是想把赛事办得风风光光吗?咱们就给她添点乱。” 第159章弹劾 王仁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想怎么做?” “东香阁不是负责赛事的展品制作吗?” 谢涟悦眼中闪过狠厉。 “你去联系东香阁的一个叫刘三的工匠,给他一万两银子,让他在给西域使臣准备的展品里混入劣质品,最好是一摔就碎的那种。” “只要使臣发现展品以次充好,定会问责楚云容,到时候她就算有尚方宝剑,也难辞其咎!” 王仁犹豫了一下:“殿下,容淑郡主向来谨慎,会不会已经有防备了?” “防备又如何?” 谢涟悦冷笑。 “此事只要做得隐秘,就算她怀疑,也抓不到证据。等使臣发难,父皇定会治她的罪!” 王仁不敢再劝,只能按照谢涟悦的吩咐,偷偷联系上刘三,给了他银子和密信,让他按计划行事。 可他不知道,早在谢涟悦被禁足时,楚云容就料到他不会安分,已安排督察卫暗中监视东香阁。 毕竟东香阁是赛事展品的主要制作地,最容易出问题。 当晚,刘三趁着夜色,偷偷溜进工坊,正想把劣质瓷器混入展品箱,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不许动!” 几道黑影瞬间围了上来,将刘三按在地上。 督察卫统领从暗处走出,拿起刘三掉在地上的密信,展开一看,脸色骤沉:“果然是三皇子指使!把他带回去,严加审讯!” 次日清晨,督察卫统领便拿着供词和密信,走进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密信上谢涟悦的字迹,又听了刘三的供词,气得双手发抖:“朕已经饶了他一次,他竟还不知悔改,蓄意构陷忠良!真是无可救药!” 恰好此时,楚云容前来奏报赛事筹备情况,见皇帝怒气冲冲,便问:“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帝将密信递给她,语气中满是失望:“你自己看吧,谢涟悦买通工匠,想在展品里混入劣质品,栽赃于你。” “若不是你有防备,恐怕这次真要被他陷害了。” 楚云容看完密信,神色平静:“陛下,臣早已料到三皇子会有动作,所以提前安排了督察卫监视东香阁,还好没让他得逞。” 皇帝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既欣慰又愧疚。 若不是他当初偏袒谢涟悦,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传朕旨意!谢涟悦屡教不改,蓄意构陷朝廷命官,即日起废除其皇子身份,贬为庶民,终身禁足于京郊别苑,不得回京!” 旨意下达的那一刻,谢涟悦正在府中等待消息。 听闻自己被废黜皇子身份,贬为庶民,当场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父皇怎么会废了我……楚云容,都是你害的!” 可再多的怨恨也无济于事,很快,督察卫便来到皇子府,将谢涟悦押往京郊别苑。 沿途百姓看到他,纷纷扔来菜叶和石子,骂声不绝:“活该!早就该废了这个恶霸!” “容淑郡主为民办事,你却屡次陷害,真是罪有应得!” 谢涟悦被押走后,楚云容继续主持赛事筹备。 半个月后,丝路互市赛事如期举行,西域使臣看着精美绝伦的展品,又听闻官窑产能恢复,国库收入回升,纷纷对楚云容赞不绝口。 “容淑郡主真是奇才!有您在,西域与大乾的通商定能长久!” 皇帝看着赛事现场的热闹景象,又听户部奏报国库月增五百万两,心中彻底放下了对楚云容的忌惮。 他走到楚云容身边,语气温和:“容淑,此次赛事能顺利举行,多亏了你。往后西域通商事宜,朕便彻底放心交给你了。” 楚云容躬身行礼,目光望向远处往来的商户与使臣,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让西域通商惠及更多百姓。 茶馆阁楼上。 户部侍郎捧着奏折,脸色凝重地对礼部尚书说:“李大人,楚云容一介女子手握西域通商与官窑大权,本就有违祖制,如今她行事越发张扬,若不趁早弹劾,恐日后难以制衡!” 阁老捋着胡须,眼中满是顾虑:“可容淑郡主刚办好了丝路赛事,深得民心,陛下又信任她,咱们联名上奏,会不会触怒陛下?” “怕什么?” 一旁的瑞安侯冷笑一声,他是谢涟悦的母族舅舅,自然不愿看到楚云容得势。 “咱们以维护祖制为由,再联合十位老臣,陛下就算想护着她,也得顾及朝堂非议。” “况且,我已让人在官窑附近散布谣言,说她克扣工匠月钱,只要民心动摇,弹劾定能成功!” 几人一拍即合,当天便带着联名奏折走进皇宫。 不过三五日,便像泡发的霉菌般疯长,朝着愈发离奇的方向蔓延。 最先在西市工坊传开时,还只是匠人凑在墙角低声抱怨:“听说楚大人把咱们的冬衣钱扣了,转头给自个儿打了赤金簪子。” 可到了次日清晨,茶馆里的说书人已添油加醋,拍着醒木道:“那楚云容不仅贪墨月钱,还暗通南境商户,把本该修河堤的木料换了次等货,要不是有老匠人偷偷报信,来年汛期怕是要淹了半个京城!” 更离谱的传言在市井间疯跑。 有人说曾看见黑夜里有车马从郡主府驶出,拉着的木箱里漏出了孩童的衣角,便笃定她强掳民女充作仆役。 还有布庄的老板娘嚼舌根,说她与禁军统领私相授受,连兵符都敢私下借用。 甚至有和尚趁机造势,说 “女子掌权必引灾祸”。 到后来,连深宅大院里的夫人小姐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昨天东市有个挑夫议论了两句,当晚就被人打断了腿,这要是真的,郡主也太吓人了……” 到最后,没人再追究最初的“克扣月钱”是真是假,只知道楚云容三个字,早已和“贪婪”“狠辣”“祸国”绑在了一起。 压得人心惶惶,连路过郡主府的百姓,都要绕着墙根快走几步。 御书房内。 户部侍郎双手捧着奏折,语气比先前更添几分急切:“陛下,女子干政本就是祖制大忌,如今关于楚云容的谣言已如野火燎原。” 第160章愈演愈烈 “街头巷尾都在传,她不仅克扣工匠月钱,还私吞河工赈灾款,连城西工坊的匠人都已聚众请愿,说要讨个说法!” 他垂首叩得更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下流言愈演愈烈,百姓人心惶惶,连京营的兵士都在私下议论。” “楚云容已身陷舆论漩涡,若再不收回她的工部权柄,恐生民变啊!” 皇帝指尖摩挲着奏折边缘,目光沉得像深潭,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签名,眉头越皱越紧。 他刚想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内侍的急报:“陛下!不好了!数百名官窑工匠聚集在午门外,说要为容淑郡主辩白,还带来了月钱账本!” “哦?”皇帝眼中闪过诧异,“宣他们进来!” 很快,十几个工匠代表捧着账本走进御书房。为首的老工匠王师傅跪在地上,声音洪亮:“陛下!臣等要为容淑郡主鸣冤!说她克扣月钱的都是谣言!” “自郡主复职后,不仅把咱们的月钱从二两涨到了三两,还翻新了工坊的住处,添置了取暖的炭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啊!” 他说着,将账本呈了上去:“这是近三个月的月钱发放记录,每个工匠的签名都在上面,陛下可查验!” “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定是想陷害郡主!” 皇帝翻看账本,果然看到每页都有工匠的亲笔签名,数额清晰明了。 就在这时,内侍又来通报:“陛下,午门外聚集了数千百姓,都在为容淑郡主声援,说谁害容淑郡主,就是害咱们百姓!” 户部侍郎与瑞安侯脸色瞬间惨白,没想到谣言不仅没动摇民心,反而引来了百姓声援。 皇帝放下账本,眼神冰冷地看向二人:“你们说民间有怨言,可工匠与百姓都为容淑郡主辩白,这怨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户部侍郎浑身发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瑞安侯强装镇定:“陛下,或许是工匠们被楚云容胁迫,才不敢说实话……” “放肆!” 皇帝猛地拍案。 “你们联名弹劾,又散布谣言,到底是为了维护祖制,还是为了替谢涟悦报仇?” 二人吓得连忙跪地:“臣不敢!臣只是……只是担心朝堂安危……” “够了!” 皇帝冷声道。 “朕看你们是居心叵测!即日起,户部侍郎停职反省,瑞安侯回府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府!” 消息传到郡主府时,楚云容正在与李无忧查看官窑新出的瓷器。 兰香笑着走进来:“郡主,您听说了吗?户部侍郎和瑞安侯联名弹劾您,结果工匠和百姓都为您请愿,陛下把他们都罚了!” 楚云容拿起一件白釉瓷瓶,仔细查看釉色,语气平静:“我早料到谢涟悦的余党不会安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对了,辰王殿下那边可有消息?” “辰王殿下刚派人送来消息,说他怀疑弹劾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已让寒影去追查谣言源头了。”兰香回话。 楚云容点点头:“让寒影多加小心,这些余党既然敢弹劾,恐怕还藏着其他把柄。” 夜色渐深,辰王府的书房内还亮着火烛。 谢祁钰看着寒影呈上的密报,眉头紧锁:“这么说,散布谣言的人,是瑞安侯府的管家?” “是。” 寒影单膝跪地,语气恭敬。 “属下追查发现,那管家曾多次与户部侍郎户部侍郎的亲信接触,二人还在茶馆密谈过。” “似乎在商量如何截留西域通商的税款。” “截留税款?” 谢祁钰眼中闪过冷光。 “看来他们不仅想弹劾楚云容,还想栽赃她贪腐。” 二人连夜赶到郡主府,楚云容听闻此事,神色凝重:“若他们真截留了税款,定会伪造账本,把罪责推到我头上。必须尽快找到证据,否则等他们销毁了线索,就麻烦了。” 谢祁钰点头:“寒影已经查到,户部侍郎曾挪用官窑款项讨好谢涟悦,瑞安侯也参与其中。” “他们的贪腐证据,或许就藏在礼侍郎府中。” “那便请督察卫协助。”楚云容立刻起身,“ “我这就去见督察卫统领,今夜便搜查侍郎府与瑞安侯府!” 深夜的侍郎府一片寂静,督察卫统领带着人手翻墙而入,直奔户部侍郎的书房。 户部侍郎睡得正香,听到动静惊醒,刚想呼喊,便被侍卫按住。 督察卫在书房的暗格里,搜出了一本秘密账本和几封书信。 账本上清晰记录着截留的西域税款数额,书信则是户部侍郎与瑞安侯商议栽赃楚云容的密谋。 “大人!饶命啊!” 户部侍郎看着证据,吓得魂飞魄散。 “都是瑞安侯逼我的!是他让我截留税款,伪造账本的!” 与此同时,瑞安侯府也被搜查。 督察卫在侯府的库房里,找到了大量未入账的官窑瓷器和西域珍宝,都是户部侍郎挪用款项购买的,用来讨好瑞安侯。 次日早朝,督察卫统领将搜出的证据与户部侍郎,瑞安侯的供词,一并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账本上的数额,气得浑身发抖:“户部侍郎!” “你身为户部侍郎,竟敢挪用公款,截留税款。” “瑞安侯!你身为宗室,却勾结官员,陷害忠良!你们眼里还有国法吗?” 户部侍郎和瑞安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饶命!臣知罪!臣再也不敢了!” “知罪?晚了!” 皇帝冷声道。 “传朕旨意!户部侍郎挪用公款,截留税款,革去官职,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瑞安侯勾结官员,散布谣言,削去爵位,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 “其党羽凡参与此事者,全部一律革职查办!” 旨意下达,朝堂震动。 百官无不心惊。 皇帝此次处置之严,显然是为了震慑所有反对楚云容的势力。 退朝后,谢祁钰走到楚云容身边,笑着道:“容淑郡主,此次能揪出余党,多亏了你我联手。” 第161章安慰 “如今朝堂清明,西域通商也能安稳进行了。” 楚云容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宫殿:“这只是暂时的安稳。” “谢涟悦虽被贬,但他的残余势力未必会彻底死心。” “咱们还需多加防备,才能确保通商与赛事不出差错。” “你说得对。”谢祁钰赞同道,“若有需要,本王随时可以帮你。” 楚云容看向他,眼中露出一丝感激:“多谢殿下。有殿下相助,我也能少些顾虑。”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宫墙洒进来,照在二人身上。 御书房内的熏香袅袅升起,楚云容手持一份奏折,躬身站在案前。 皇帝刚处理完户部侍郎与瑞安侯的案子,脸色仍带着几分余怒,见她进来,便抬手道:“容淑免礼,坐吧。此次揪出余党,你功不可没,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楚云容谢过赐座,将奏折递上前:“陛下,此次余党作乱,暴露出户部管理松散,宗室任职无规两大隐患。” “户部侍郎能挪用公款,截留税款,皆因户部官员任职前缺乏严格核查。” “瑞安侯身为宗室,无才无德却能干预朝堂,皆因宗室子弟参与政务无考核标准。臣斗胆进言,恳请推行两项改革,以绝后患。” 皇帝接过奏折,目光落在整顿户部与宗室任职核查上,眉头微挑:“你想如何整顿?” “其一,” 楚云容声音清晰。 “要求户部所有官员,无论官职高低,任职前需经督察卫核查过往履历,重点排查贪腐,挪用公款等记录,核查通过方可上任。” “若已在职者,需在一月内重新核验,有问题者即刻革职。” 皇帝手指轻叩案面,若有所思。 户部掌管国库,此前因户部侍郎贪腐亏空不少,若能严格核查官员,确实能堵住漏洞。 他抬眼看向楚云容:“那宗室任职核查呢?宗室子弟身份特殊,考核标准恐难制定。” “臣以为不难。” 楚云容早有准备。 “宗室子弟若想参与朝堂事务,需先通过民生事务考核。 “或去官窑管理工坊生产,或去地方协调通商事宜,为期三月。” “考核由商户代表与地方官员共同评定,合格者方可任职。” “不合格者,不得干预政务,只享俸禄。” 这话正说到皇帝心坎里。 他一直忌惮宗室势力过大,却苦于无理由约束,楚云容的提议既给了宗室台阶,又能筛选出有用之才,还能避免他们勾结官员作乱。 皇帝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准了!就按你说的推行改革。户部核查由督察卫牵头,宗室考核由你负责统筹,有需要可直接向朕奏报。” 楚云容心中一喜,躬身应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消息传到朝堂,百官反应各异。 清正的官员纷纷赞同,认为此举能肃清吏治。 那些靠关系任职的官员与宗室,则面露不满,却不敢公开反对。 毕竟皇帝已点头,且楚云容刚立了功,深得信任。 三日后,改革正式推行。 督察卫进驻户部,逐一核查官员履历,首日便查出三名有贪腐记录的主事,当场革职。 宗室子弟也陆续前往官窑与地方,开始考核。 李无忧的堂兄长李明朗,主动申请去西域协调通商,楚云容便派他跟着商队出发,临走前叮嘱:“考核不在表面功夫,要真正帮商户解决问题,才算合格。” 李明朗郑重点头:“容淑郡主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信任。” 商队的驼铃在风中轻晃,带起一阵风沙 李无忧攥着兄长的袖口,指尖微微泛白,眼眶早红了大半:“堂兄此去西域,路途远风沙大,记得按时添衣,若遇难处……便往回传信,莫要硬扛。” 李明朗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腹带着常年练剑的薄茧,语气却温得像化了的蜜:“傻丫头,我是去做事,又不是去受苦。你乖乖在家,不要惹事” “等考核过了,我给你带西域的葡萄干和和田玉回来,保准比京里的新鲜。”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平安符塞进她掌心,符袋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安字。 “临行前求的,你拿着,也算我替你守着平安。” 驼队的管事已在前方催了第三遍,李明朗后退半步,又上前一步,终是只化作一句:“照顾好自己,别总惦记我。” 他转身时,李无忧忽然踮脚喊住他,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清亮:“堂兄!我在京里等你回来!” 李明朗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抬手挥了挥,身影很快融进商队的行列里。 驼铃渐远,李无忧站在原地,握着那枚还带体温的平安符。 晨光刚照亮天牢,禁军便押着户部侍郎走出牢房。 他穿着囚服,头发散乱,往日的嚣张早已不见踪影。 按照皇帝旨意,他将被抄家流放,家产充入国库。 与此同时,瑞安侯府也响起了抄家的动静。 侍卫们搬着一箱箱金银珠宝,官窑瓷器走出府门,围观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早就该抄了!这老东西勾结三皇子,害苦了咱们工匠!” “容淑郡主说得对,就是要严惩这些贪官污吏!” 抄家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谢涟悦的残余党羽见状,无不心惊胆战。 有几位曾依附谢涟悦的官员,主动向督察卫自首,交代了自己的过错,希望能从轻发落。 楚云容向皇帝奏请,对自首者从轻处置,只降职反省,不予深究。 此举既彰显了皇恩,又彻底瓦解了余党势力。 半月后,早朝之上,户部尚书捧着国库收支册,喜笑颜开地奏报:“陛下!自容淑郡主推行改革后,官窑月入较此前翻倍,西域通商税款也足额入库,本月国库净增八百万两,创下近年新高!” 皇帝听后,龙颜大悦,目光转向楚云容:“容淑,此次改革成效显著,你功不可没。 “朕决定,将你手中的西域事宜诸事总揽权,升级为内外通商,工坊事务总辖权” 第162章先斩后奏 “从今往后,凡涉及国内外通商,工坊生产的事宜,皆由你决断。” “此外,你可直接调遣地方上的通商官员,无需层层报备。” 话音刚落,内侍便捧着一枚鎏金大印走上殿来。 这是总辖印,象征着内外通商与工坊事务的最高管理权。 皇帝拿起大印,亲手递给楚云容:“持此印,如朕亲临,地方官员若敢违抗,以后你可先斩后奏。” 楚云容接过大印,躬身行礼:“臣谢陛下信任!定当尽心竭力,管好内外通商与工坊事务,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 百官见状,纷纷上前祝贺。 就连此前对楚云容有微词的老臣,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能力。 短短数月,不仅平息了民怨,解决了赛事危机,还让国库收入翻倍,这样的功绩,朝中无人能及。 退朝后,谢祁钰走到楚云容身边,笑着道:“容淑郡主,恭喜你了。如今你手握总辖权,又能调遣地方官,往后行事便更顺畅了。” 楚云容握着手中的大印,心中感慨:“这权力并非我所求,但若能借此让内外通商更稳定,让工匠与商户过上好日子,我便不会推辞。对了,李明朗在西域的考核如何了?” “他做得很好。” 谢祁钰点头。 “昨日收到西域传来的消息,他帮商户解决了与当地部落的贸易纠纷,还促成了两笔大订单,商户代表都夸他能干。” “看来此次宗室考核,能选出不少有用之才。” 楚云容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便好。” “改革刚起步,后续还需多费心思。比如地方通商官员的考核,工坊生产的标准化,这些都要逐步推进。” 二人正说着,兰香快步走来,递上一封书信:“郡主,西域商队传回消息,说那边的部落首领想亲自来京城,与您商议长期通商事宜。” 楚云容接过书信,看完后眼中闪过亮光:“这是好事!若能与西域部落达成长期合作,内外通商定能更上一层楼。” “兰香,你即刻安排,做好接待准备。” “是!”兰香应声离去。 谢祁钰看着楚云容忙碌的身影,眼里是欣赏。 御书房内。 皇帝指尖捏着朱笔,目光却没落在纸上,反倒直直锁着阶下立着的楚云容。 她今日穿了件银线绣云纹的朝服,腰束白玉带,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簪,明明是女子装扮。 站姿却比寻常朝臣更挺拔,连垂眸时的神态都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笃定。 “容丫头,你今年老大不小了吧?” 皇帝放下朱笔,指腹在御案边缘轻轻摩挲,语气听似随意,尾音却藏着几分试探。 “宗室里跟你同龄的姑娘,孩子都能跑了,你倒好,整日忙着查吏治,管宗室,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楚云容抬眸,声音清亮,不失恭谨:“陛下,臣一心扑在宗室改革上,再者,姻缘讲究愿得一心人,臣不愿为了凑数将就。” “一心人?” 皇帝轻笑一声,从御案下抽出份烫金名册,推到她面前,纸页上的墨迹还带着几分温度, “朕给你挑的,哪一个不是京中顶尖的人物?” “你瞧瞧——镇国公府嫡长子萧策,去年率军击退北狄,战功赫赫。” “吏部尚书次子温景然,去年科举榜眼,如今在翰林院编修史书,才学出众。” “还有六皇子,涟显。” 他顿了顿,手指在谢涟显三个字上重重一点,语气添了几分深意:“涟显性子温和,又是朕的皇子。” “你们若是成了,既是君臣相得,往后在朝堂上,也没人敢轻易给你使绊子。” 楚云容垂眸扫过名册,目光在谢涟显的名字上停了一瞬。 她上次才在御花园撞见六皇子跟宫女说笑,言语间提过 “楚云容太过强势,娶回家就是请了尊菩萨”。 此刻皇帝把他列进来,显然不是真为她的姻缘着想。 她指尖摩挲着玉带扣上的云纹,那是谢祁钰前些日子送的生辰礼。 寒玉触手生凉,倒让她多了几分清醒。 “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 楚云容将名册推回去,姿态依旧恭顺,语气却没半分退让。 “只是萧将军一心守边关,上次在兵部议事,他还说此生唯愿护国门,不谈儿女情长,臣不愿扰他心志。” “温编修喜诗词书画,最厌朝堂纷争,臣却整日与律法,考核打交道,性子相冲,恐难白头。” 她话锋一转,看向皇帝,眼神坦荡:“至于六皇子……臣与他无半分男女之情。” “六皇子是皇家贵胄,臣若因权势嫁他,既是对他不公,也是对皇家不敬。” 皇帝脸色沉了沉,指节在御案上敲出沉闷的声响:“容丫头,这三人的家世才貌,京中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你倒好,一个个都拒了?” “陛下,臣并非不知好歹。” 楚云容屈膝行礼,声音却更坚定了些。 “臣如今掌宗室考核,若是此时成婚,难免有人说臣‘因私废公’,反而误了您的改革大计。” “再者,臣想要的是能与臣并肩看政务,懂臣所作所为的人,而非只看家世背景的联姻工具。” 这话正戳中皇帝的软肋 宗室改革刚推行,督察卫还在核查户部官员,离了楚云容统筹,改革怕是要停滞 皇帝沉默片刻,看着她眼底的笃定,终是叹了口气:“罢了,朕也不逼你。” “只是你自己记着,终身大事不能一直拖,回头让淑妃再给你留意,有合适的,可不许再这般任性。” “谢陛下体谅。” 楚云容松了口气,再次行礼。 “若是陛下无其他吩咐,臣便先告退了。督察卫还等着臣核验考核细则。” 皇帝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无奈:“去吧,别让朕失望。” 楚云容刚走出御书房长廊,就见谢祁钰斜倚在朱红廊柱旁。 他穿了件玄色锦袍,手中把玩着枚白玉佩,见她出来,挑了挑眉:“陛下给你说亲了?” 第163章私相授受 楚云容脚步一顿,回头瞥了眼御书房的方向,压低声音:“辰王殿下怎么在这儿?就不怕陛下看见,又说咱们私相授受?” “怕什么?”谢祁钰走近几步,身上飘淡淡的龙涎香,“本王来送边关奏折,刚巧听见你说不愿将就,便在这儿等你。”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添了几分认真。 “那三个候选人,你是真瞧不上,还是故意拒了陛下?” “自然是真瞧不上。” 楚云容笑了笑,眼底闪过丝狡黠。 “萧将军是武将,我是文臣,话不投机。” “温编修是书生,我是酷吏,性子不合,至于谢涟显……”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御花园,我听见他跟宫女说,娶我是‘请菩萨回家’,你说我能嫁?” 谢祁钰低笑出声,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倒是没藏着掖着。” “不过陛下既动了这心思,往后怕是还会给你塞人,你打算一直拒下去?” “走一步看一步。” 楚云容摊了摊手,语气轻松。 “反正臣现在掌实权,陛下还需要我做事,总不能真逼死我。再说了,若是真有合适的……” 她看了谢祁钰一眼,话没说完,却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意味。 远处传来太监的脚步声,谢祁钰连忙后退半步,恢复了往日的疏离:“本王先回府了,边关的事还等着处理。” 看着谢祁钰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楚云容转身朝督察卫走去。 三日后,淑妃在长乐宫设宴,说是“为宗室改革庆功”,实则是… 长乐宫的水榭建在荷花池中央。 晚风拂过,荷香混着酒香飘来,廊下挂着的宫灯映在水面,晃得人眼晕。 楚云容刚走到水榭门口,就见谢涟显穿着月白锦袍站在廊下。 手里捏着把绘着荷花的团扇,见她来,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容淑郡主,你可算来了。” “淑妃娘娘让我在这儿等你,说咱们一起进去热闹些。” 他说话时,眼底没半分真心的欢喜,只有刻意装出的温柔。 楚云容心里门儿清,谢涟显是想借她的权势争皇位,毕竟她掌宗室考核,又得皇帝信任,娶了她,等于多了个强大的助力。 “有劳六皇子久等。” 楚云容接过团扇,指尖刚碰到扇柄,就见萧策和温景然从另一侧走来。 萧策穿墨色劲装,身姿挺拔,见了她只微微颔首:“容淑郡主。” 语气生硬,显然不适应这种场合。 温景然则是青衫折扇,文质彬彬地行礼。 “郡主安好,久仰郡主才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四人刚走进水榭,淑妃就笑着招手:“容丫头,涟显,快过来坐。” “萧将军,温公子也别站着,坐。” 她拉着楚云容的手,语气亲昵:“容丫头,你这段时间忙坏了吧?” “今儿个别想政务,好好歇着。”说着,她眼神朝谢涟显递了个眼色。 谢涟显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张纸递过来:“郡主,我这儿有道关于宗室通商的题,想请教你。” “若是宗室子弟在西域遇到商户囤积货物抬价,该怎么处理?” 楚云容接过纸,扫了眼就笑了。 这道题的答案就在宗室考核细则第三十二条,谢涟显连细则都没看,显然是故意找借口搭话。 她耐着性子解释:“先查商户的进货凭证和销售记录,确认囤积属实后,按《商户通商律》第七条,责令限期降价,罚货物价值一成” 谢涟显听得一脸恍然大悟,眼底却没半分明白:“原来如此!郡主懂得真多,往后我得多向你请教。” 他说着,还想再搭话,萧策却突然开口:“郡主说得对。六皇子若是真关心通商之事,该先把考核细则看明白,而非在这儿问这些基础问题。” 这话戳中了谢涟显的痛处,他脸色僵了僵,却依旧装着温和:“萧将军说得是,我回头就看细则。” 温景然在一旁打圆场:“萧将军性子直,六皇子别往心里去。” “说起来,郡主一心扑在政务上,倒是忽略了终身大事。” “京里都在说,郡主眼光高,看不上寻常人呢。” 楚云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目光扫过温景然:“温公子是觉得,女子就该早早嫁人,相夫教子,不能处理政务?” 温景然连忙摆手:“郡主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郡主这般才貌,该寻个良人携手,才不算辜负。” 楚云容放下茶杯,语气坦然,“萧将军愿守边关,温公子愿研诗书,六皇子……” 她看向谢涟显,眼神带着几分通透。 “六皇子志在朝堂,你们都有自己的追求,臣不愿因为联姻,耽误了你们,也耽误了自己。” 谢涟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淑妃在一旁急得想插话,却被楚云容的眼神堵了回去。 水榭里安静了片刻,太监突然通报皇帝驾到,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皇帝走进来,见气氛沉闷,笑着问:“怎么了?朕一来,你们都不说话了?” 淑妃连忙笑道:“陛下,刚才聊到容丫头的终身大事,容丫头说还没找到合适的,我们都替她着急呢。” 皇帝看向楚云容,语气带着试探:“容丫头,有没有合心意的?” 楚云容抬眸,语气依旧坚定:“陛下,臣与三位公子聊过了。” “萧将军是国之栋梁,该专注军务,温公子是文坛新秀,该专注文治,六皇子志在朝政,该专注朝堂之事。” “臣与他们只有同僚之谊,无男女之情,实在无法勉强。” 谢涟显脸上失落:“郡主……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若他的正妃可以是楚云容,那夺嫡希望大大。 可若不是… 毕竟只要能帮助他夺位,正妃是谁无所谓。 毕竟他可以有无数侧妃侍妾。 楚云容看向他,语气温和却疏离:“六皇子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强求的婚姻,于你我都不利。” 皇帝皱了皱眉,刚想说话,楚云容又接着说:“陛下,宗室改革才起步,督察卫还在核查户部贪腐,地方通商的事也需要协调。” 第164章心跳加快 “臣恳请陛下,容臣先把政务做好,姻缘之事,等改革稳定了再考虑。” 皇帝看着她,又看了看一脸失落的谢涟显,还有神色淡然的萧策,温景然,终是叹了口气:“罢了,朕也不逼你。只是你记着,别总把自己绷太紧,偶尔也为自己想想。” 他挥了挥手。 “都坐下吧,宫宴开始了,别让这事扫了兴。” 楚云容松了口气,躬身行礼:“谢陛下体谅。” 宫宴上,歌舞升平,谢涟显没再找她搭话,只是偶尔朝她递个温柔的眼神,显然还没放弃。 楚云容端着酒杯,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却清楚。 皇帝这次没强求,是因为还需要她,但往后,这样的提亲,怕是还会有很多次。 她轻轻抿了口酒,眼底闪过丝坚定。 不管皇帝和谢涟显打着什么算盘,她的婚事,只能由自己做主。 暮色四合,郡主府的庭院里亮起了灯笼,暖黄的光透过薄纱,洒下细碎的光影。 谢祁钰走近,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石桌上,笑意温和。 “你近日为接待西域部落忙到深夜,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糖糕,趁热尝尝。” 食盒打开,清甜的桂花香扑面而来,楚云容看着熟悉的糖糕。 还是从前她在家时,最爱的那种软糯口感。 她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糖糕,便听谢祁钰轻声道:“你拒了皇上三次,倒是比从前更敢了。” 楚云容拿糖糕的动作一顿,指尖微颤。 这事她只跟兰香提过,谢祁钰竟也知晓。 她抬眼看向谢祁钰,恰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灯笼的光映在他眼底,像是盛着星光,目光缓缓落在她唇畔,喉结不自觉地轻滚了一下。 楚云容心跳骤然加快,下意识地避开视线,却见他忽然俯身,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 指尖划过耳际时,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楚云容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放轻了。 夜色静谧,只听得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谢祁钰很快收回手,后退半步,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夜里风大,你若再忙,也需顾着身子。西域部落来访虽重要,却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楚云容定了定神,拿起一块糖糕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才缓声道:“多谢殿下关心,也多谢……这糖糕。” “你喜欢便好。”谢祁钰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我已让人跟御膳房打过招呼,往后若想吃,随时让人去取。”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西域通商的事,谢祁钰见她眼底有倦色,便起身告辞:“不扰你休息了,明日还要上朝,你早些安歇。” 楚云容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房。兰香凑上来,笑着打趣:“郡主,辰王殿下对您可真上心,连您爱吃的糖糕都记着。” 楚云容脸颊微热,轻斥道:“别胡说。”话虽如此,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方才谢祁钰眼底的温柔,还有那不经意的触碰,都让她难以平静。 早朝,楚云容已身着三品侍郎的朝服,站在礼部官员的队列中。 昨日皇帝下旨,任命她兼任礼部典仪,主持即将到来的丝路武竞赛 这赛事本是贵族子弟炫耀马术与武艺的场合,如今交由她打理,百官都在暗中观察,想看看她又会有什么动作。 果然,楚云容上任首日,便在礼部议事厅召开会议,提出了两项改革。 她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在场的官员,声音清晰有力:“第一项改革废除贵族优先的旧例,改为才华选拔制。” “无论贵族子弟还是平民工匠,只要擅长马术,武艺,或能打造精良兵器,皆可报名参赛,由督察卫与商户代表共同评审,确保公平。” 话音刚落,礼部侍郎便皱起眉:“容淑郡主,这恐怕不妥吧?武竞赛历来是贵族的盛会,让平民参赛,岂不是乱了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 楚云容反驳道。 “丝路通商本就惠及百姓,况且平民工匠中藏龙卧虎,去年西域商队遇袭,便是几位平民镖师拼死保护,才保住了部分货物。” “他们为何不能参赛?” 这话让侍郎哑口无言,其他官员也纷纷点头。 确实,此前平民工匠为通商做了不少贡献,让他们参赛,既合理又能收买民心。 楚云容继续说道:“第二项改革,规范赛事礼品登记流程。” “以往官员接收西域部落或商户的礼品,多有隐瞒不报,中饱私囊之事。” “从今往后,所有礼品需登记造册,交由户部存档,价值超过百两的礼品需上交国库,严禁私藏。” “若有违反,以贪墨论处。” “这……” 一位老臣面露难色, “官员与西域部落往来,收些薄礼是常事,如此严格,恐会影响关系。” “薄礼无妨,但贵重礼品必须上交。” 楚云容态度坚决 “这种行为不仅损了朝廷颜面,还让部落觉得我朝官员贪婪,不利于通商。” “规范流程,正是为了维护朝廷声誉。” 改革消息传出,京城百姓与工匠无不欢呼。 平民工匠们纷纷报名参赛,官窑的工匠更是连夜打造兵器,想在赛事上一展身手。 而部分贵族虽不满,却不敢公开反对 来皇帝因国库增收对楚云容极为信任,二来百姓支持,他们若阻挠,只会引火烧身。 几日后,楚云容进宫奏报赛事筹备情况,提到需要大量西域木料与金属打造赛事器械。 皇帝沉吟片刻,道:“孟家在西域有工坊,物料充足,朕默许你调用他们的物料,所需款项从国库拨付。” 楚云容心中一喜,躬身谢道:“谢陛下!有孟家工坊的物料支撑,赛事定能顺利举行。” 出宫后,楚云容立刻让人联系孟家。 孟东礼接到消息,亲自带着物料清单赶来郡主府:“你尽管开口,别说些木料金属,就算是要西域的宝石,舅家也能给你凑齐!” 第165章公主请回吧 “舅父客气了。” 楚云容笑着接过清单。 “此次调用物料是为了赛事,也是为了西域通商,往后孟家在西域的工坊,若有需要朝廷协调的,尽管跟我说。” 孟东礼哈哈大笑:“有你这句话,舅家就放心了!你如今手握大权,却不忘家族。” 看着清单上充足的物料,楚云容心中安定。 有皇帝的支持,有孟家的助力,还有百姓与工匠的拥护。 有什么成不了? 距离赛事仅剩三日,郡主府的人却个个面带急色。 兰香快步冲进书房,声音带着慌乱:“郡主!不好了!孟家从西域运过来的展品,被四公主扣在宫门外了!” 楚云容正核对武竞赛的参赛名单,闻言猛地抬头:“扣了?为何?” “公主身边的太监说,那些展品物料不合格,恐丢了大乾颜面,要扣押核查!” 兰香跺脚道。 “可孟家的工坊向来严格,每次出货都有合格文书,怎么可能不合格?四公主分明是故意刁难!” 楚云容放下笔,眼中闪过冷光。 四公主是谢涟悦的同母妹妹,向来与她不和,如今见她得势,竟借展品发难。 若是展品迟迟不到,不仅武竞赛的展示环节会受影响,还会耽误与西域使臣的通商洽谈,这才是四公主的真正目的。 “备车,去皇宫。” 楚云容起身。 “再让孟家主事带着合格文书,在宫门外等我。” 半个时辰后,楚云容在宫门外见到了孟家主事。 主事捧着一叠文书,脸色焦急:“容淑郡主,公主的人说什么都不让进,还说要是咱们再闹,就把展品全扣下!” 楚云容接过文书,径直走向宫门:“别怕,有我在。” 她刚到宫门口,便见四公主的贴身太监拦在面前:“容淑郡主,公主有令,不合格的展品不能入宫,您还是回吧。” “合格与否,不是公主说了算。” 楚云容语气平静, “我要面见陛下,亲自奏报此事。” 太监还想阻拦,却被楚云容身后的侍卫推开。楚云容带着孟家主事,一路走到御书房外,通传后得到了皇帝的召见。 御书房内,四公主正站在皇帝身边,见楚云容进来,立刻娇声道:“父皇,儿臣是为了朝廷颜面才扣下展品的!” “那些西域物料做工粗糙,若是摆在赛事上,定会被使臣笑话!” “做工粗糙?” 楚云容上前一步,将合格文书递到皇帝面前。 “陛下,这是孟家工坊的合格文书,每一件展品都绝非粗制滥造。” “四公主扣下展品,恐会耽误武竞赛的筹备,更会影响与西域使臣的通商洽谈。” “使臣还等着看展品,商议后续的合作订单呢。” 皇帝翻看文书,果然看到上面盖着西域部落的印章,又看向四公主,脸色沉了下来:“你可知扣下展品的后果?” “若是耽误了通商,损失的是国库,丢的是大乾的颜面!” 四公主没想到楚云容竟直接带了文书面圣,还点明了通商的重要性,顿时慌了神:“父皇,儿臣只是……只是想帮您把把关,没有别的意思……” “把关?” 皇帝冷笑一声。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制!你身为公主,却插手礼部与工坊事务,还故意刁难朝廷命官,真是岂有此理!” 他顿了顿,声音严厉:“传朕旨意!四公主逾越本分,干预朝政,罚禁足三月,抄写《女诫》百遍!往后后宫之人,不得再干预礼部,工坊及通商事务,违者严惩!” 四公主脸色惨白,跪倒在地:“父皇!儿臣知罪!求您饶了儿臣这一次……” 皇帝却不再看她,对楚云容道:“容淑,展品即刻入宫,若有需要,可调动禁军协助搬运。赛事与通商洽谈的事,朕信得过你。” 楚云容躬身应道:“臣遵旨,定不辜负陛下信任。” 走出御书房时,四公主正被太监扶着离开,路过楚云容身边时,她眼中满是怨毒,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经此一事,她不仅颜面尽失,还被禁足 赛事当日,皇宫大殿内外热闹非凡。 西域使臣坐在观礼席上,目光被殿外展示的展品牢牢吸引。 既有平民工匠打造的精致兵器,又有孟家工坊运来的特产,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这些平民工匠的手艺,竟如此精湛!”一位使臣拿起一把铁剑,赞叹道,“比我们部落最好的铁匠打造的兵器还要锋利!” 另一位使臣则盯着孟家工坊的丝绸,眼中满是惊喜:“这丝绸的花色,是西域的样式,却又别有一番风味,没想到大乾竟能做出如此的工艺!我们部落的贵族,定会喜欢!” 楚云容站在一旁,适时开口:“使臣若有兴趣,可与工匠或孟家工坊直接洽谈合作。” “大乾欢迎西域部落扩大通商范围,无论是兵器,丝绸,还是香料,药材,都可纳入贸易清单。” 使臣们闻言大喜,当场便与几位平民工匠和孟家主事定下了初步合作意向。 一位使臣更是对皇帝道:“陛下,大乾有容淑郡主这样的能臣,又有如此优秀的工匠与工坊,我们愿意与大乾签订长期通商协议,每年的贸易额,可再增加三百万两!” 皇帝听后,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准!即刻安排户部与西域使臣拟定协议,务必让双方都满意!” 朝会结束后,皇帝留下楚云容,在御书房内单独召见 他看着楚云容,语气欣慰:“容淑,此次赛事与通商洽谈都十分顺利,国库因此再增三百万两,你功不可没。” “朕决定,让你官升一品!” 楚云容躬身行礼:“臣谢陛下恩典!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为大乾效力!” “不仅如此,”皇帝又道,“孟家工坊此次为通商立下大功,朕特批,孟家西域工坊可优先承接西域通商订单,户部会给予相应的政策支持。” 这道旨意,既是对孟家的奖赏,也是对楚云容的信任 楚云容再次谢恩:“臣代孟家,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