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论语》上划来划去,小嘴还小声嘟囔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到底是说自己不想要的,就别给别人,还是说……”
听见脚步声,楚辞清猛地抬头,看见是谢祁钰,眼睛瞬间亮了,连忙起身行礼:“辰王殿下。”
“坐吧,不用拘礼。”
谢祁钰走过去,拿起他手边的书,指尖点在那句文,声音放得温和。
“这句话你哪里不懂?试着跟本王说说你的理解。”
楚辞清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能强加给别人,可先生昨天说,还要想到别人的处境,不能只看自己……”
谢祁钰闻言,眼底露出几分赞许。
他伸手揉了揉楚辞清的头,动作轻柔:“你说得没错,先生说得也对。”
“就像你不喜吃苦药,若是硬灌给别的孩子,他也会难受。”
“可若是那孩子病了,不吃药就好不了,这时递药给他,就不是施于人而是帮他。”
他一边说,一边从笔洗里拿起一支干净的毛笔,在纸上写了个仁字:“这句话的根,在仁字上。”
“待人要先想对方的难处,再做自己的决定,这才是真正的勿施于人。”
楚辞清盯着纸上的仁字,恍然大悟。
连忙拿起自己的笔,在旁边临摹了一遍,抬头看向谢祁钰,眼神里满是崇拜。
“殿下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之前先生讲了半天,我都没听明白。”
谢祁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指了指楚辞清写的字,故意逗他:“不过你这字,比上次又进步了些。”
“就是这仁字的竖钩,还是有点歪,再写一遍试试?”
楚辞清脸一红,连忙低头,握着笔慢慢写。
谢祁钰就坐在旁边,时不时提点他手腕再稳些,笔尖别太用力,偶尔还会拿起他的手,带着他感受运笔的力道。
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温馨得不像话。
写了半盏茶的功夫,楚辞清揉了揉手腕,谢祁钰见状,便把书合起来:“今日就到这里,别累着了。”
他起身时,看见楚辞清桌角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几颗晒干的野山楂。
“这是你自己晒的?”
楚辞清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跟娘去郊外,摘了些山楂,晒成干泡水喝,酸甜的,殿下要不要尝尝?”
谢祁钰挑了挑眉,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山楂的酸甜在舌尖散开,他看着楚辞清期待的眼神,勾了勾唇:“味道不错,比宫里的蜜饯还爽口。”
楚辞清听见夸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知情的人见了这一幕,怕是要以为楚辞清是谢祁钰的亲生儿子。
谢祁钰看着他雀跃的模样,心里满是欣慰。
这孩子不仅懂事,还极有读书的天赋,若是好好培养,将来必定是栋梁之材。
接着秋霞就走了进来,笑着说道:“郡主,李公公来了,还带了圣旨,看样子是喜事!”
李公公见谢祁钰也在就行了一礼,这才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郡主楚云容,系出宗室,性淑才卓,熟稔典章。
“今特擢为礼部侍郎,赐从三品俸禄。尔当以才辅政,恪守官箴,整饬礼仪,宣导教化。”
“钦此!”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落下,脸上的褶子堆成了笑,双手捧着明黄圣旨递到楚云容面前:“郡主,恭喜恭喜!”
“这可是连跳两级,如今您已是从三品的礼部侍郎!”
楚云容指尖触到圣旨的绸缎,余光正撞见谢祁钰的眼。
那里面没有半分惊讶,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在说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她心头微动,想起自己从五品主事走到如今。
不仅破了“女子不可为官”的千年禁锢。
更凭着那些新奇的赚钱项目,让京中多少女子不用再靠男人过活。
不必仰人鼻息。
“恭喜。”
谢祁钰的声音带着暖意,目光灼灼地锁着她。
“依我看,终有一日,你能站在这朝堂的最高处。”
这话像团暖火,楚云容嘴角的笑意还没稳住,心口突然发烫。
她抬眼撞进他的视线,竟慌了神。
谢祁钰的眼神从未这样过,像烧得正旺的炭火,落在哪哪就发烫,连她心底都似有嫩芽要破土。
她慌忙错开目光,指尖攥紧了圣旨。
上一世在侯府磋磨半生,掏心掏肺换来的是死无全尸。
这一世,绝不能再栽在男人身上,更不能被婚书困在四方宅院!
谢祁钰见她耳尖泛红,识趣地收回目光,语气带了点慵懒:“本王赶路乏了,在郡主府借宿一晚,你不会不肯吧?”
“好。”楚云容几乎是下意识应了。
一旁的侍女春水立刻上前,引着谢祁钰往别院去,脚步都透着轻快。
可这喜庆劲儿没撑过一个时辰。
京城里还在传,容淑郡主连跳两级。
翻墙而入的黑衣人,剑尖离楚云容的咽喉只剩三寸时,她猛地将手中圣旨朝黑衣人面门掷去。
趁对方抬手格挡的瞬间,楚云容翻身从座椅下抽出一柄短剑。
那是谢祁钰早前送她的防身之物,此刻剑刃出鞘,寒光直逼刺客心口。
“郡主好身手!”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挥刀劈开圣旨,刀刃带着破风的锐响再次袭来。
楚云容不退反进,短剑贴着对方刀身滑过,直刺其手腕。
黑衣人没想到一个文官竟有这般武艺。
慌忙后撤,却被闻声赶来的春水带着护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抓活的!”
楚云容喝声刚落,已有护卫扑上前缠住黑衣人。
可那为首者像是早有退路,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枚烟雾弹掷在地上。
浓烟瞬间弥漫,待雾气散去,院落里只剩几具被斩杀的黑衣尸体,为首之人早已没了踪影。
春水上前检查尸体,脸色凝重:“郡主,他们身上有刺青”说着便拉开他们脖子上的衣服。
接着一支暗箭自逼楚云容的面门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的烛火晃得人心慌。
“皇上,辰王爷求见。”
太监的通报声让批阅奏折的皇帝抬起头,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时候了,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