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而神色又凝重起来。
“如今圣旨已下，沧澜郡试点之事，关乎无数灾民生计，亦关乎新政成败，朕将其全权托付于爱卿，便是信得过爱卿的才干与忠心。”
提到正事，王安立刻收敛情绪，肃然道。
“陛下放心！老臣必当竭尽全力，以沧澜郡为范，将水利新法落到实处，定不负陛下重托！只是…这新法具体施行，老臣心中尚有几点疑虑，想请教陛下…”
“朕告诉你便是。”
郑遂也不含糊，当即就与王安推心置腹的畅谈起来。
如今王安思想有所转变，郑遂便趁此机会，将一些基于现代水利原理讲给了王安亭。
有结合如今地方水患的情况，给出了一个适配此界的思路。
王安也渐渐放松下来，开始畅所欲言，在旁边辅助补充，倒是将计划完善了不少。
一君一臣，一个高瞻远瞩，一个经验老到，越谈越是投机，竟是忘了时辰。
直到宫人进来掌灯，二人才发觉天色已晚。
王安连忙起身告退。
经此一事，他已经完全信任了郑遂，甚至已经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哪怕是郑遂的办法并不尽如人意，下定决心一定要替郑遂做得最好。
若不能成功，他便与郑遂一同承担着责任。
“陛下今日一席话，令老臣茅塞顿开！老臣这便回去准备，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沧澜郡！”王安拱手行礼，深深鞠上一躬。
郑遂脸上笑容越发和煦，对他挥了挥手：“你且去吧。”
“老臣告退。”王安转身离去。
看着王安写满斗志昂扬的背影，郑遂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看来是自己之前多虑了，这潮虫愿为朝廷真心实意考虑的大有人在。
如今能得到这位实干派老臣的真心认同与辅佐，他推行新政的路上，无疑又多了一份坚实的助力。
影巫悄然出现在角落，低声道：“陛下，王尚书看来已心悦诚服。”
郑遂微微颔首：“以诚待人，人必以诚应之。治国亦然。强压或许能得一时顺从，但唯有道理与诚意，方能收服人心，汇聚众力。”
不过还有一件事，依旧是郑遂的心头大患。
如今只得了王安一个人支持还不够。
虽然郑遂要等的是效果，要以事实服众，但是前期的工作依旧不能少。
能拉拢一个就是一个，而除此之外更为重要的，就是提防心怀不轨的小人。
这个年头，君子好交，小人难防。
“你务必要派人保护好王安。”郑遂对影巫嘱咐道。
“禁军里头的那些人，你和沈将军最熟。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差遣调度好人，千万不要让王尚书在路上遇到什么险情。”
影巫躬身领命：“属下遵旨。”
随即悄然离去。
——
夜色再次笼罩京城，子时将至，郑遂在影巫的护卫下，再次悄然来到积水潭。
有了上次的经验，郑遂的心境比之前松华了不少。
他深知此次联络的关键在于借智，而非盲目求援，心里有了目标，更多的事情便也明确了起来。
子时正刻，阴气汇聚至巅峰。
郑遂操作着手表，这一次，表盘亮起的过程明显比上次顺畅了许多。
“这里是华国军事部指挥中心听到请回答。” 手表那头很快就传来了声音。
“我是郑遂。” 郑遂立刻回应。
“通讯稳定，时间有限。我需要关于治理大型河流泛滥、疏导积涝以及加固堤坝的具体技术原理和方法，越详细越好。重点是适合人力为主、材料有限条件下的实施方案。”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回应。
“收到！已准备好相关资料。首先，关于疏导积涝，核心原则是高水高排，低水低排。可在受灾区域根据地势高低，开挖分级排水沟渠，将高处的积水引向主干河流，低处洼地则设置蓄水区或通过简易水车提升排出…”
郑遂凝神静听，转头给影巫递眼神，示意他记录下来。
影巫点了点头，郑遂才继续问道。
“关于堤坝加固，除了传统的夯土垒石，是否有提升抗冲刷能力的方法？此地多产一种韧性极佳的藤蔓，是否可用。”
“可用，你们可以利用藤蔓编织成网，内部填充石块，形成藤石笼，其柔韧性更好，能有效抵御水流冲击。我们这里有简易的编织方法和固定技巧图示，可以尝试传输给你…”
对方迅速回应，很快就找到了具体工艺。
双方又仔细交谈了一番，整理出了不少的具体方案。
郑遂看着影巫递来的记档，心中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现代方提供的都是经过简化的、侧重于原理和基础工艺的知识，非常适合郑遂目前所处的技术环境。
“这些原理和方法非常有用。” 郑遂恢复道。
“不过是否都存在已知的缺陷或特定环境下不适用的情况？我需要完整的评估。”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不禁赞赏道。
“郑遂同志，你的谨慎是正确的。任何技术都有其局限性。例如藤石笼在长期浸泡下耐久性会下降，需要定期检查和维护。分级排水在平原地区效果会打折扣，我们提供的资料里包含这些注意事项。很高兴你能保持这样的清醒。”
“我必须如此。” 郑遂沉声道。
“这里的每一分改变，都关乎万千生灵。我不能引入未经充分验证、可能带来未知风险的东西。”
“明白，我们会确保后续提供的任何信息都附带风险提示和应用边界说明。” 对方郑重承诺。
“另外，我们正在加紧分析你的信号特征，尝试建立更稳定的通道。你那边情况如何？黑寡妇组织是否有新动向？”
“目前尚在掌控之中，但不可松懈。” 郑遂简要回应。
话音刚落，子时彻底过去。
聚集的阴气逐渐消散，通讯即将中断。
郑遂最后对那边郑重说道：“此次通话即将结束，下次再谈，完毕。”
“祝你一路平安，郑教授，再会。”
下一秒，通讯彻底被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