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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少女

作者:花隅闲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乱石滩地如其名,碎石堆积,坑洼不平,平日走在上面,稍有不慎就会摔倒。这里平素罕有人来,此时弯月高悬,地上却用灯笼铺开了一片朦胧的光晕。


    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围在一起,激烈的殴打声中间或夹杂着一道尖利的女声:“我叫你辞掉祝祷少女,我叫你辞掉!”


    包围圈的外围,姜未的表妹潘晚晚被两个蒋姓少女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潘晚晚疯狂地挣扎着,那人群中正在被殴打的少女袁小禾是她最好的朋友,那些清脆的巴掌声就像打在她自己身上一样。


    终于,她不知疲倦的抗争让她挣开了制住她的两人,她像疯了一样地冲上去,人群外围却又站出来几人拦下她,她拨开一个又来一个,推倒一个又来一个,她和袁小禾就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却只能眼看着她蜷缩在暴虐的殴打中。


    潘晚晚眼睛都红了,心里无尽的怒火燃起,不知从哪生出来一股蛮力,也不管眼前是谁,一个打挺猛地用头撞去,把人撞翻后,又嘶吼着扑上去,按着这一个不要命地撕打起来,“蒋若雨,你再不停手,我就打死她!”


    蒋若雨也打红了眼,袁小禾的沉默就像浇在火上的油,把她的怒火燃到极致,她的耳朵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理智也焚成了灰烬。


    她扯起了袁小禾的头发,一把按住她的脸重重向乱石堆里砸去。


    “不要!”一直默默忍受的袁小禾终于惊恐大叫,她会毁容的,祝祷少女不能有瑕。


    潘晚晚也吓到失语,殴打的拳头停在了半空,被人一下掀翻在地。


    她拼尽全力把头扭向袁小禾在的地方,这一刻时间突然拉得很长,潘晚晚甚至有些恍惚,好像看见了袁小禾的脸一下摔进了碎石里,鲜血倏地洇满石缝。


    不,不是。


    她的眼睛恢复了焦距,看见了袁小禾的脸下还垫着一只修长的素白的手。


    潘晚晚一下跳了起来,抬起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冷清的脸,那乱石中鲜红的血不是袁小禾的,她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含着嘶哑的气声道:“姐…”


    是姜未。


    她护着袁小禾站起来,垫在她脸下的那只手密密扎了许多细小的石粒,刺目一片鲜红,血珠蜿蜒数道淌进袖中。


    围拢的少女们看见她,面露畏惧,齐齐向后退去。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只有蒋若雨仍不服气,她刚刚被掀倒在地,此刻却全然没有退缩,趁着众人见到姜未走神的时机,遽然发难,手中攥着不知何时从头上摘下的发簪,凶狠地朝袁小禾的脸蛋刺去。


    这点儿花拳绣腿还不入姜未的眼,她反应比蒋若雨快得多,轻巧攥住蒋若雨的手腕一折,把发簪打落在地,脚上向她腿窝一顶,压着她跪在了地上。


    姜未森寒地俯视着她,“你疯了?”


    蒋若雨犹自不服,即使跪在地上,依旧对着袁小禾痛骂道:“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祝祷少女是怎么来的,你勾引了蒋洪杰,让他去求的村正,你个不要脸的婊...”


    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周围少女们惊恐的叫声,姜未掐住蒋若雨的后颈一路拖到了水边,按着她的后脑往水里狠狠一压,片刻再将她提起,哗啦啦的水声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蒋若雨面如白纸,耳边模模糊糊听见熟悉又冷淡的声音:“清醒了吗?”


    蒋若雨的脑袋一下就懵了,心底后知后觉升起恐惧的情绪,呜咽着哭了出来,那声音再度响起:“道歉。”


    蒋若雨又狼狈又丢脸,下意识摇了摇头。


    “砰。”


    姜未再度按她进水,这回时间更长,周围胆小的少女们已经吓得哭了出来,不停地求情。


    连表妹潘晚晚都被姜未的脸色吓住,不住地喊她停手。


    她这个表姐疯起来的时候是真疯。


    姜未此时却忽然生出奇异的错觉,好像真有另一个自己想把蒋若雨按死在水里,那个她怒火中烧、嫉恶如仇,恨不能将在场每个参与施虐的人都杀死,可真正的姜未清醒地知道那不是她,手顿了一下,把蒋若雨提了起来,语气丝毫没有变化,“道歉。”


    大概这次真的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蒋若雨毫不怀疑姜未真的敢杀了她,于是大声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姜未把她扔在了一边,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远处明亮的一团灯火靠近。


    “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首的是村里的村正,蒋武雄,他生着国字脸,虎目浓眉,平日一向刚正严肃,此时正带着人疾奔过来。


    潘正达在人群里朝姜未挤了挤眼,他们两个一到附近,看见事情闹大,姜未就让他赶紧回去报信,他手脚麻利,把村正并潘家众人都带了过来。


    众人听潘晚晚和一个蒋姓女孩讲完了事情经过,村正蒋武雄气得脸色涨红,再加上是他本家蒋姓作下的仗势欺人的恶事,他几乎没脸去处置,“都给我到宗祠去,我要开宗祠,请祭司们亲自来治你们的罪!”他指着这些本家女孩,手指忍不住发抖,“我们大石村,几百年没出过这等恃强凌弱、专横跋扈之事,你们是要把我们村百年清誉都给毁掉!”


    地上都不过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一时吓得哭声阵阵,蒋武雄也不管她们,扭头便走,跟来的人们连忙带上这些少女追了上去。


    潘家人落在后面,四舅妈心疼地搂着潘晚晚和袁小禾,低声道:“别怕,一会儿非给你们讨回公道不可。”说完又夸姜未赶来得及时。


    外公咳嗽了一声,他是个护短的人,也不说什么场面话,“带上药,咱们也去宗祠看着。”


    袁小禾仓促间只来得及和姜未道声谢,就跟着潘家人一起往宗祠赶,姜未停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语。


    还是这样,她看见袁小禾还是这样,就像在看一团雾,一错眼就连她的长相都记不住。


    袁小禾的这些古怪是从两年前的除夕开始的,姜未总觉得自己那晚似乎遗忘了什么,可她请爷爷查探过袁小禾多次,都始终没有什么异常。


    “先包扎伤口吧。”姜老爷子看见孙女手上干涸的血,拿出一瓶金疮药。


    姜未这才回过神,却没有接药,而是神色沉凝地递给了爷爷一个娃娃,那是她的护身娃娃,此时却已面目焦黑,像是被什么烧了一般。


    姜老爷子遽然变色,“你遇见什么东西了?”


    “不知道,下午我还拿这个骗了闵远齐,那时候还好好的,就刚才,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她把刚才自己第二次按蒋若雨入水时的诡异感觉告诉了爷爷,“就是那时候,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想让我杀了蒋若雨。”


    姜老爷子连忙快步走向白水河边,“邪祟,应该当时是有邪祟在附近,有些邪祟最擅长控制人的欲望,幸好,幸好…”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娃娃,那娃娃没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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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姜老爷子在它脸上点上两只眼睛,向河上一扔,明明灭灭的紫光闪烁,绕着河向上下游盘旋了两圈,复又飞了回来。


    “怎么样,爷爷?”


    姜老爷子摇了摇头,“不在这里。”


    姜未道:“说来也奇怪,如果真的是邪祟,我居然没闻到任何味道。”她的鼻子天生灵异,对天材地宝、妖魔邪祟的味道别有玄异感知,从无错漏。


    姜老爷子听完,眉头更皱得深了。


    姜未又猜测道:“它会不会跟着到宗祠去了?”


    姜老爷子摇摇头,“他们刚才从我身边经过,我并没有察觉到异样。”老爷子修巫道,灵感极高,若果然有邪祟路过身畔,他一定会感觉到异常。


    不过姜老爷子也不放心,“走,还是先去宗祠看看。”


    两人赶到时,宗祠前已经围满了人,祭司们经过商议,罚今日所有参与殴打的少女每人受刑十藤鞭,主犯蒋若雨受刑二十藤鞭,还要公开向受害的袁小禾、潘晚晚两人道歉,再赔偿损失。


    判得十分公正,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给蒋若雨执刑的是她的亲姐姐蒋若云,蒋若云是上上届的祝祷少女,也是村里的祭司,她如今已经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打自己的亲妹妹却丝毫没有留手,姜未看得出其中的门道,姐姐下手是真狠,打的时候两姐妹都咬着牙,一个咬牙不肯叫,一个咬牙忍着泪,如出一辙的倔强。


    姜未忽然想起,蒋若雨家,她爹、她姐姐还有哥哥都是祭司,受家里影响,她大概从小也立志要当祭司吧,所以最后没能中选才这么难以接受。


    但那又如何,祝祷少女是靠跳祈神舞竞选出来的,技不如人,就得认输。


    姜未撇过头,去看爷爷,爷爷还是摇头,那就是宗祠里也没有那个邪祟,于是两人悄悄离开。


    “要不要请郎司来看看?”姜未问道,郎司郎敬驰是太平县司的主官,官职司正,大家都称其为郎司,他主管景阳县所有涉妖魔鬼怪和邪修的案子。


    姜老爷子叹口气,“他出门了,县司全司除了你曹伯和周哥留守,剩下的都被征调走了,真是多事之秋。”


    姜未神情一变,“外面出事了?”


    “是。”姜老爷子脸色也很难看,“不只咱们景阳,周边几县都被征调一空了,但老曹和小周也不知道缘由,就是两年前为剿灭那个邪神教也没有这么声势浩大且不透风声,唉。”


    姜老爷子接着道:“还是我想想办法吧,老曹和小周什么能耐我还不知道吗,他俩都是武修,对付邪祟这种东西,还没我在行。”


    姜老爷子的步伐似乎都沉重了一些,姜未心中不解,就算是偶然出现一只邪祟,爷爷也不该这么忧虑,邪祟天生地养,景阳县几年就有一只流窜,是司空见惯的东西。至于郎司他们征调,现今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爷爷也不是杞人忧天的性子。


    姜未忽然灵光一闪,“爷爷,曹伯和周哥今天怎么会来咱们村?”


    两人虽然从前偶尔会闲逛到大石村来找她和爷爷玩,但如今县司只剩下他们俩值守了,无事就不会再四处乱跑,姜未和闵远齐比斗的事只是普通武者切磋,也不至于惊动他们。


    这一起疑心,姜未再去看爷爷,忽然焦急道:“爷爷,你是不是受伤了?”姜老爷子不动巫术时还看不出来,刚才这两次为了探查邪祟动了灵气,此时就能看出些端倪,他脸色透着些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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