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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09

作者:谢朝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薛嘉宜把唇抿得发白,明明那句“不想”已经盘桓在了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


    从记事起,她便记得母亲是如何怨怼父亲,父亲又是如何冷落母亲,没可能对婚姻有什么期许。


    可她做不了主,哥哥也做不了主,难道还要他一次次挡在她身前,然后带累他吗?


    “哥……”薛嘉宜垂着眼帘道:“可我总要嫁人的呀。”


    “是。”薛云朔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只一字一顿地道:“但是你不能嫁这样的人。”


    他鲜少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和她说话,薛嘉宜眨了眨还有些湿意的眼睫,故作轻松地道:“那哥哥觉得,我应该,选什么样的郎君?”


    薛云朔避开她缓缓抬起的目光,绷着脸道:“这是另一回事。”


    薛嘉宜拉长音调“哦”了一声:“那我以后……选个像哥哥一样的夫婿,可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却很认真。


    乡间清苦的岁月里,他是她的兄长、是她的友人,也是她对于同龄男性,所有的认知和幻想。


    薛云朔沉默一瞬,随即把本就冷峻的一张脸,板得更面无表情了。


    “回答我,薛嘉宜。”他认真地唤她姓名:“这次你要是蒙混过去,我就……”


    他原本想说句硬邦邦的话恐吓一下她,结果停顿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舍得撂出一句:“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眼看是躲不过去了,薛嘉宜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说了实话:“我……不想嫁。”


    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如果她有的选,又怎么会心甘情愿配一个烂人。


    薛云朔等的也只是她这一句话而已。


    闻言,他微微一笑,久违地伸出手,越过窗台,摸了摸她的发顶。


    “好。我来想办法。”


    见他说完,转身就走,薛嘉宜赶忙探身拦他:“哥,我话还没说完——”


    生怕他不听似的,她急急说道:“我是不想嫁,可是,我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我的事情,去争辩、去冒险。”


    眼下的情况和在严州府时根本不一样,那时他还能凭借一时的孤勇和意气,挡在她的身前,可现在不同,她不能因为自己害了他。


    见她几欲翻窗跳出来,薛云朔无奈,只得停步。


    “我自有我的办法,”他只道:“你不必为我担心。”


    薛嘉宜想了想,鼓起勇气道:“这也是我的事情,哥,既然我也想好了,那我们一起想办法。”


    薛云朔微笑道好,随即又道:“别担心,我们才回来,两家也没有立即把婚约挑明。还有时间,还来得及。秦夫人那边,你应付着就好。”


    这个“我们”让薛嘉宜感到安心了些,她重重点头,见他真的要离开了,又抓住他的手臂,吞吞吐吐地道:“哥,你可别莽撞。这里是京城,有王法的。”


    薛云朔睨她一眼:“怎么,我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吗?”


    见她一脸的欲言又止,他轻笑一声,还是安慰了一句:“放心,我有分寸。”


    ——


    洗尘宴后,薛家为薛嘉宜,延请了从前在宗太妃宫中侍奉过的一位陈姓女官,来教授礼仪。


    这位宗太妃于当今皇帝有抚养之恩,命还很长,皇帝如今都五十多了,她还活得很健朗。


    能请来宫中的女官教导,也可以看出,薛家对于那一桩婚事的在意了。


    另一边的薛云朔,也正式开始进学了,每日早间,和薛泓、薛泽两个弟弟一起,去到徐家的学塾里。


    薛家新冒出来个儿子——还是长子,叫学塾里的一群半大郎君很是好奇。


    不过薛云朔的表现实在是很冷漠,态度也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在先生几番提问、他都表现得没什么错处之后,其他人就是连笑话他的心思都歇了,也懒得再分给这个不合群的人目光。


    只有秦淑月的那个儿子薛泓,在渐渐察觉到这个突然多出来的长兄并非文墨不通之后,悄悄磨了磨牙,多看了他好几眼。


    薛云朔浑然不在意,他从来没有融入谁的打算。


    此生他在乎的人,唯有一个。


    又花了几日功夫,摸清楚书塾里讲习的规律之后,这天下晌,薛云朔正打算趁先生不在的功夫溜出去,却忽然叫人拦住了。


    薛泓挡在了薛云朔的去路之前,仿佛抓到了他的小辫子一般,跳脚道:“好哇!你逃学,我要告诉先生,回去之后,我还要告诉父亲!”


    对于这个还没薛嘉宜高的异母弟弟,薛云朔无甚耐心,也并不在意,只乜他一眼,淡淡道:“可以。到时候父亲正好也和你谈一谈,你的功课是谁代做的。”


    “你怎么知……”


    薛泓大惊,随即捂住嘴收了声,只愤愤瞪他一眼。


    ……


    悄悄离开徐家的族学之后,薛云朔孤身来到了城南,一处名唤“望春楼”的茶肆。


    为免显得太年轻、太像学子,他换了一身墨色的圆领袍,叫了一壶茶水,安坐在大堂角落的位置。


    这座茶肆生意红火得很,大堂里人声鼎沸,没有人在意一个形单影只的小郎君,即使有人觉得他样貌不俗,也至多多看两眼罢了。


    薛云朔垂着眼帘,安静地注视着杯中的茶汤,余光,却一直落在毗邻的楼梯处。


    茶肆没什么稀奇的,这座望春楼的生意能这么好,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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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澧朝禁赌,天子脚下,更是没人敢堂而皇之地犯禁。只是这世上从不缺赌徒,而这望春楼,干的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生意。


    当然,这不算什么秘辛。既然敢赚这样的烫手的钱,背后必定是有人撑腰。


    茶水斟到第二杯的时候,门口又来客了,薛云朔捏着杯壁,目光淡淡地望了过去。


    是那位“魏衙内”,呼朋引伴地来了。


    才到下午,也不知喝到几巡了,魏祺那张人模狗样的脸都泛着红。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一面扶着他,一面奉承:“魏兄海量,我们真是拍马难及。”


    这起子人都是熟客,小二眼睛一瞄,就知道该把他们往哪儿领了。


    “诸位少爷,”小二躬着身,殷勤问道:“今日要大玩小玩?是推牌九,还是打关扑?”


    魏祺颇为自得地笑了两声,昂首道:“当然玩儿大的!就打关扑!”


    有与他关系尚佳的友人劝道:“关扑玩起来没个底儿,届时你爹知道了……”


    魏祺不以为地一挥手,随即神秘兮兮地勾了他的脖子过来,很刻意地压低声音道:“没——关系。我就快娶亲了,当年的朱家女,你可知道?她唯一的女儿,嫁妆想来也丰厚……”


    不远处的薛云朔,把魏祺的话悉数听了进去。


    杯中清茶倒映出的眼底,阴翳闪现。


    魏祺浑然不知,他一掸衣摆,又朝小厮颐指气使地道:“带路!小爷我今天要玩把大的!”


    店小二甩了把汗巾,眉开眼笑地领着他们往上走。


    薛云朔收回目光,平静地稍坐了一会儿。


    窗外天色渐暗,他没有久留,叫来了店小二,指了指桌上未动的云片糕,吩咐道:“帮我打包。”


    薛嘉宜爱吃这些小甜嘴,本就是给她点的,他不爱吃甜的。


    小二很熟练,三两下就打包好了。


    薛云朔从绳结处接过,微微颔首,道了声“有劳”。


    天边,暮色四合。他才踏出这座望春楼没几步,忽然感觉背后,仿佛有谁在盯着他。


    山林间打猎留下的直觉犹在,薛云朔脚步微顿,一面继续往前走,一面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往回看去。


    ……没有什么异样。


    是多心了吗?


    薛云朔扬了扬眉,提着云片糕,走了。


    望春楼二楼靠窗的雅座,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英武男子,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爹,你有没有觉着,方才路过的那小子,看着有些面熟?就像是……哪里见过。”


    男人的话音稍一停顿,旋即伸出食指,往皇宫的方向,虚虚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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