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疏影收整好,依旧是步行至皇宫。
皇帝虽然赏赐给她许多东西,但她都没用。
她的身份太过敏感,没准明天就被抄家了,所以不管是堆放在自己这里还是置办成屋子、马车,都是一样的。
林疏影第一次做夫子,生怕教不好,还将母亲教授自己诗书时的笔记全带上了。
厚厚的一大包书,再她的背后,格外显眼。
听说,永宁公主的脾气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林疏影迈着步子,也许是有些怯生,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脑袋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哪怕有过退缩的念头,但还是都压下来了。
林疏影深吸一口气,平稳了心绪,继续往前走。
但是,背上的书怎么变轻了?
是她的错觉?
林疏影下意识向后看,正对上谢寅帮她托起书的动作。
“谢总督!你...”
林疏影连忙转身,躬身行礼。
这可是她的上司,能帮她找到真凶的未来“恩人”,她不敢怠慢。
话还没问出口,就被白皙的手掌堵住嘴巴。
“嘘。”
谢寅将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林疏影噤声。
“我奉命入宫,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就先扮作你的侍从。”
谢寅简单明了,说完还是没把自己的手放下来。
直到林疏影点头,他才会意,放下手来。
“那辛苦小老虎了。”
林疏影顺口答应,却说漏了嘴。
待到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一切已经都来不及了。
“小老虎?怎么,我们林大人还有给下属起绰号的癖好?”
谢寅挑眉,若是他猜的没错,这个小老虎就说的是他。
寅虎、寅虎嘛。
他仔细品味两遍,好不错。
林疏影看他挑眉,也不知该怎么回了,竟有些不知所措。
“旧时,巴郡家里有个小厮,自小伺候我,名字便是小老虎,我叫习惯了,无意冒犯大人。”
真是,竟然当着谢寅的面说出来了。
“哦,原来如此,那小厮是男的?”
谢寅脸上的笑猛然收起来,摆出一脸不耐烦。
这名字也不怎么样吗,真是俗气极了。
“自然...”
林疏影摸不清这人的意图,小心答到。
都小厮了,可不就是男的吗。
谢寅未回话,只冷哼一声,拎起林疏影的沉甸甸的包裹就迈了大步子往前走。
远远落下林疏影。
林疏影能怎么办,硬着头皮追上呗,反正这种囧事又不止一次了。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小老虎,不是...你等等我。”
还好谢寅并未生气,也没记仇,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
晨起的光影透过老树,穿过街道,打在两人的背上。
有些暖。
“谢大人这是要进宫受皇上的命令?”
林疏影先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嗯,许是陈家旧案。”
谢寅垂下眼眸看着林疏影的一边侧脸。
被斑驳光影占据的侧脸。
“你什么时候出宫?”
“你授完课,我便跟你走。”
林疏影寻思着,那就等确定皇上让这人做什么之后,再说。
若是这人真的与魏大人一起审理这案子,她再与谢寅说也不迟。
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谢寅抿着嘴笑,他不着急,这人有事求他,必然会主动开口,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这个位子,这样枯燥的案件,他第一次觉得甜。
看来当初父兄的做法都是对的。
入了皇宫,士族的眼线便少了许多,二人也终于分开“行动”了。
林疏影重新背着厚厚的书,由永宁公主的贴身丫鬟带着在皇宫左拐右拐到了文华殿。
这便是与公主授课之处了。
林疏影看着雕栏玉砌,不由得感慨,看来永宁公主很得盛宠。
她迈步,踏入文华殿。
第一次与自己学生见面。
美人端坐在殿内,借着几丝光线,正观察着眼前的书生。
公主一身绸缎,头上金钗玉珠,华贵非常。
白皙娇俏的脸上带着几分审视,素手整理着自己头上的金银首饰。
林疏影觉得公主似乎有些瞧不上自己。
“公主殿下,您之前学过什么?”
她解下包袱,一层一层拨开布帛,几大本书显露出来。
“自然是《女戒》、《内则》、《女论语》了”
永宁公主颇为矜持,自打林疏影进门,就不曾起身行礼。
林疏影倒是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她怎么要求自己,便如何要求别人。
公主毕竟身份尊贵,有些脾气也是正常。
“那公主学过这些了,我便教些不一样的。”
林疏影将那几大本笔记都拿出来,另外拿出《大学》来。
“就从这本开始讲吧。”
“本公主已经学完了该学的,我知道你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应付皇帝而已,本公主要回寝宫歇着,你在这里随意。”
永宁公主落下话,便转身就要走。
林疏影忙将手臂挡在公主身前,拦住她的路。
“你没听懂本公主的话?”
“听懂了,所以才拦。”
林疏影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这么厌恶她,但是她既然受了皇命,肯定是要给公主讲的。
永宁公主皱眉,厌恶地看着眼前碍事的手。
她又朝文华殿外的贴宫女小翠使了眼色。
小翠自小跟在公主身边服侍,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公主的意思。
她上前,推开林疏影。
林疏影没想到一个宫女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直把她推得往后仰。
“公主,不只有《女戒》、《内则》这些书,还有《大学》、《中庸》等,您还没有学过,如何就把该学的学完了?”
没有时间留给林疏影愣神,她冲那个华贵的背影喊道。
永宁公主倒是顿下步子,扭头,嗤笑一声,“那不是你们男人读的书?”
“女子亦可学!”
“你敢教?还皇帝让你教我这些东西了?”
公主转回头。
这个人夺得状元,当真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如何不敢,倒是公主不敢学。”
林疏影见那个背影出了门,再没看见那张娇俏的脸,有些失望。
难道,她第一天教学生就这样结束了?
“夫子是个好夫子,你再熬几年,教上皇子,比教我更有前途不是?”
那个背影走出去老远,林疏影仍旧愣神。
只恍恍惚惚间看见一个人影,在他耳边低语。
原来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小翠。
“公主的原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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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要在这里傻坐着了,地上凉。”
小翠轻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公主是个薄情的人呢。
她把话传达完,自然行礼告退。
林疏影连连回着。
她还是不明白,那些曾经她爱不释手的书,怎的他人就不稀罕了。
公主如此聪慧,难不成不知道这些书的好?
林疏影从地上站起来,没拍屁股上的灰。
她扶着太师椅,慢慢坐下,看着自己厚厚的笔记,鬼使神差地翻开了。
一页一页都是关于母亲的回忆。
母亲从未提起她的母族,她也只知道母亲来自京城赵家,至于如何能被窝囊的父亲求取,她并不知。
她看得入了迷,竟是连午饭也没吃,一直挨到了霞光满天。
昏黄的阳光照进文华殿,惊醒了陷在回忆里的人。
她只能简单收拾一下,确实将基本书好好地放在了桌子上,将包袱盖在上面,以免落灰。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退缩的。
出宫时,她孑然一身,颇有些潇洒。
但这潇洒里包含着多少心酸,只有干坐了一天,被学生晾了一天的林疏影知道。
“怎么?不开心,难不成是被公主摆了一道。”
谢寅不经意地拍了一下林疏影的背。
拉回了林疏影的情绪。
“永宁公主与皇上不和?”
她整整思索了一天,反复思索公主说的每一句话,终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聪明。”
“怪不得,她将我晾在文华殿一天。”
“永宁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刁钻蛮横不讲理,皇上这次,估计就是想让你治治她的性子。”
谢寅将两只手交叠放在脑后,斜睨着林疏影。
二人这次原路返回,夕阳余光正打在身旁之人的脸上,柔和的光晕和那人如画的眉目让他移不开眼。
“有办法了!”
林疏影灵光一闪,既然皇帝要磨公主的性子,那就用“皇命不可违”先把公主留在文华殿再说。
慢慢来,她有的是信心。
谢寅看着踌躇满志的人儿,忽然觉得这样的人好像总有数不完的活力。
“对了,皇上召见你去做什么?”
“自然是让我与魏大人联手,彻查陈氏旧案咯。”
“那...魏大人好似也是士族?”
谢寅听了林疏影的问题,捧腹大笑,“我们谢家也是士族哦。”
林疏影意识到什么,自己又说错话了。
不过,她倒不害怕,因为谢寅从未与她计较过。
“好了,不逗你了,我知你担忧什么,魏家在先帝时也是鼎盛一时的士族,但也牵扯进了旧案纷纭,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魏大人是魏家的旁的再不能旁的支系,这才躲过一劫。”
“皇上此举定然是深思熟虑过的,魏大人也绝不会在这上面有什么小动作。”
谢寅耐心解释道。
京城里,她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只能一点一点教给她了。
“那我托大人之事...”
她从没奢求自己能参与陈氏旧案的审查中。
虽然是假借他人之手得到的真相,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有真相就够了,只要能给母亲讨公道就够了。
“放心,皇上知晓你了解陈述之事,让我转告你,和我一起协助魏大人查案。”
林疏影停下脚步,看着谢寅。
她不是傻子,这个人给她的,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