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窗外天明澄澈, 耳边广播声缭绕,行李箱滚轮、脚步声、路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纷扰嘈杂。
可此刻, 只有容微月的声音清晰地落在他耳边。
傅蔺征看着她,心头像是打来一场海啸,胸腔仿佛被撞开震动,一波又一波情绪翻涌而至。
其实昨晚他走后就后悔了, 他不应该把所有的话都甩给她就直接离开, 把她一个人丢下。
可是他摸不透她的想法, 怕她还是厌烦他, 所以只能让夏斯礼来送她回家。
他没想到, 今早她会冲到机场来找他。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他意料之外。
时间仿佛凝滞了好几秒, 宛若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傅蔺征闻言,乌黑长睫下眸光颤动, 扯起唇角,喉间滚出沙哑字音:“容微月,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我……”
他抬眼看她, 眼眶滚热:“你酒还没醒么?”
是不是还是和那天醉后的吻一样,是她的冲动。
他喉间烧灼, 声线低哑压抑着情绪:
“容微月, 我没办法再经历一次六年前的事, 所以在你没想好之前,别再拿这种话刺激我。”
这几天他都要疯了。
如果她以后告诉他她这次又是玩玩而已,又要和他分手,他该怎么办?他不敢再报任何希望了,他怕一切又只是一厢情情愿。
容微月闻言,鼻尖冒酸, 目光不移看着他:
“傅蔺征,我现在很清醒。”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在来机场的路上,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她曾经试图放手,试图斩断所有对他的情感,但如果他们的命运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六年后也逃不掉,那为什么她还要躲?
从前她有着各种各样的顾虑和克制,因为他们的身份,家庭的差距,还有那些不好的过去,但是现在,那些都无所谓了,她只想跟随自己的心走。
反正这辈子,除了他,她也不感兴趣再和其他人步入婚姻了。
容微月抬头看他,攥紧手心,鼓起勇气问:
“所以,傅蔺征,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如果他害怕再次分离。
那么这一次,就让她给他一个最坚定的回答。
电子屏里秒针滴滴答答转着,时间宛若被拉长,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见他不说话,容微月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是他还没想清楚,或者是,他已经后悔了……
她低下头:“对不起,我这么提可能太唐突了,没有给你思考的时间,没关系,你可以再考……”
她话音未落,手腕就被紧紧攥住,往前一拉。
一瞬间,他身上凛冽的竹叶薄荷气息伴随怀抱,瞬间朝她涌来。
她被他紧紧揽在怀中。
热度袭来,驱散一切的寒意。
耳边的广播声仿佛都被消音,人来人往的声音逐渐虚化,周围都失了色彩,他们被隔在人潮的喧嚣之外,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傅蔺征黑眸热烈翻滚,哑声落在她耳边:
“我的答案你昨晚不是就很清楚了么?”
他有多想要她,她还不知道吗。
容微月眼睫怔然轻颤,傅蔺征低头看她,喑哑问:“最后问一遍,想好了么?”
她直直回望,“想好了……”
容微月没有躲闪的眼神早已表明答案,傅蔺征了然,拉住她的手往前走,掏出手机,当即打电话给怀裕:
“我有事,你让其他人先飞,我的航班推迟。”
怀裕诧异,鲜少看到他推掉涉及获利几亿的公事,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为微月姐:
“征哥,那中午您和铃鹿那边赞助商的饭局,还有下午两点和FRV的商务续约谈判……”
“全部你来处理。”
傅蔺征挂了电话,容微月脑中茫茫跟他走,直至被他带到停车场,她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民政局。”???
“结婚不得领证?”
啊,这么快的吗?
她以为具体的还要商量一下……
傅蔺征直直看她:“怎么,现在又怂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容微月心颤,两秒后之间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温软看他:“民政局八点半上班,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没开门,说不定是最早的一对呢。”
傅蔺征黑眸滚热,偏开眼,懒洋洋压平唇线:“你再磨蹭下去就不是了。”
两人上车,布加迪驶出地下停车场。
太阳已然升起,阳光愈渐灿烂,傅蔺征戴上墨镜,问:“身份证带了么?要不要回家拿。”
“不用,在我口袋里。”
他慵懒揶揄:“行,原来算盘早就打好了。”
“……”
她耳根泛红嗫嚅:“我身份证都是随身携带的……”
布加迪在车流中穿行,平稳又快速地超过一辆辆车,容微月紧张地攥着安全带,忍不住道:“傅蔺征,你能不能开慢点……我不会跑掉的。”
他灼灼看她:“你以为老子还会让你跑掉?”
的确生怕多一秒钟,就多了一分她后悔的可能,但他现在也不允许她后悔了,就是把她绑也得绑到民政局去。
此时正值早高峰,傅蔺征已经开得尽量快些,但交通拥堵,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银黑色的布加迪Centodieci驶到民政局门口。
车身低伏如兽,线条锐利,冷金属的银黑色泛着光泽。
这车是Bugatti为庆祝品牌创立110周年推出的限量版超跑,全球只限十辆,帅得扎眼。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被吸引看了过来,就连办事大厅里许多人探出脑袋。
只见一个身型高挺拓落的男人下车,剑眉星目,五官卓越,副驾驶的门打开,一个女人下来,一身杏色长衣,黑茶色长发披落肩头,双瞳剪水,红唇点着淡淡的胭脂,美得不染纤尘。
绝对的郎才女貌,般配到让人艳羡。
路人们震惊地好奇注目,“这是那个顶级豪门的太子爷带人来领证了?!!”
“男帅女美,天作之合啊……”
容微月下了车,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红着脸去拿镜子,傅蔺征看向她:“怎么了?”
眼瞧着门口的新人都盛装出席,小猫窘然地想把脑袋埋起来,“我衣服没换,头发也没梳,太丑了QAQ……”
“丑个屁,这么漂亮哪里丑了?”
傅蔺征抬手理着她微乱的发丝,她被他半圈在怀中,心跳乱了节拍。
周围人看到如此冷脸的男人格外温柔,暗自感慨。
今天来民政局是给别人发糖的,怎么自己还磕到了!
灿烂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得她脸莹润白皙,末了傅蔺征把她头发别到耳后,懒洋洋开口:
“行了,咱俩这颜值差不多得了,别给其他来领证的新人太大压力。”
“……”
走进民政局大厅,傅蔺征先去取号,工作人员问:“请问二寸红底合照带了吗?”
傅蔺征神色一顿,这哪来得及准备:“还没拍,那今天能领证么?”
工作人员看他心慌的样子,忍不住笑:“当然可以的,这边取号,然后去对面的拍照窗口排队。”
傅蔺征拿了号码,带着容微月去到等候区坐着,傅蔺征一边低头看手里的号码条,一边抬眼盯着前方的电子屏幕,数字已经在很快变化着,他却觉得慢得不行。
他长腿随意微敞,指节敲着扶手,浓黑的眸直勾勾仿佛要在屏幕上戳一个洞。
容微月忍不住轻声道:“傅蔺征,你不用着急,十分钟内领不到证,民政局不会爆炸的。”
“……”
男人懒声道:“我没着急,我就是等着无聊。”
“噢。”
她就看着不戳破。
叫到了他们前面的号码,旁人的情侣进去,傅蔺征看了眼手机,舌尖抵了抵上颚,蹙眉:“怎么拍个照那么磨蹭。”
人家才进去二十秒……
这人至于这么着急嘛……
两分钟后,他们的号码一显示在屏幕上,傅蔺征立刻起身拉着小姑娘走进去。
照相师是个中年男人,让两人站到红布前:
“来,新人站近一点啊,笑一下。”
容微月感觉到他靠近,心跳怦怦,腼腆地朝镜头弯起唇畔。
上一次他们的合照是在山里下缆车拍的,当时夏斯礼还调侃他们在拍结婚证,没想到一语成真。
拍了几张,照相师连连夸:“俊男美女,怎么拍怎么好看,太养眼了。”
容微月面颊泛红,傅蔺征慵懒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个不知道何时准备的红包,“谢谢大哥。”
领完照片,两人去填写《结婚登记声明书》,傅蔺征写得利落快速,字体遒劲,容微月慢慢写着,一笔一字都心跳怦怦。
从前高中时他们在课上抄笔记,她写字速度比较慢,每次傅蔺征都是飞速抄好,拿给她看。
过了会儿,流程顺利走完,两个红本本新鲜出炉了。
到门口的结婚照相墙,容微月看到其他人拍着,心尖泛起波澜,不好意思开口,然而男人声音落下:“要不要也拍一张?”
“嗯?”
“太匆忙没请跟拍,我们自拍。”
她酒窝轻陷,“好……”
走到写着“喜结良缘”的艺术漆墙面前,旁边点缀着花朵和轻纱,古典雅致,傅蔺征举起手机,她距离他一个手臂,他吊眉:“你跟我外交会面啊?站那么远?”
她脸热靠近,就被他拽懒揽住,她脑袋轻靠着他肩头,心跳如小鹿乱撞,唇畔轻弯,男人倾身靠近她,按下快门。
拍完照,两人往外走,容微月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这证就这么轻轻松松地领了吗……
回到车上,容微月翻开红本本,照片里她眉眼弯弯,面颊透红,有点害羞拘谨,傅蔺征站在她身旁,五官周正帅气,眼皮黑痣挑起,唇角浅浅勾起。
她想到当年高三毕业,全班拍毕业照那天,午后香樟树下光影斑驳,她穿着白衬衫百褶裙,模样乖巧地站在高椅上,过了会儿高马尾被轻轻揪了下,她转头就看到傅蔺征站到了她旁边,一身清隽的校服校裤,勾唇看向镜头,笑得意气风发。
六年前一起拍的毕业照。
现在换成了红底的结婚照。
他们从同班同学变成情侣,又变成陌生人,现在……却变成了夫妻。
明明昨晚他俩的关系降到冰点,什么可能性都没有了,谁曾想今天所有的事全然翻转。
分开六年,在他们重逢一个多月后,他们就这样结婚了……
六年前,在京市落雪的那个夜晚,她捧着青橘蛋糕在心底许下的十八岁生日愿望,是身旁这个初恋的少年永远陪在她身边。
后来天涯海角,兜兜转转,终于失而复得。
她用她的勇敢换他成为她的合法丈夫,她的十八岁生日愿望何尝不算是实现了……
容微月指腹摩挲着结婚证上凸起的钢印,心像撒了把跳跳糖,半晌身旁传来低懒嗓音:“至于这么喜欢?”
她转头,傅蔺征揶揄:“脸都红透了,还舍不得移开目光呢。”
“……”
看他倒是一脸气定神闲,容微月羞赧解释:“没有……我就是好奇,我是第一次看到结婚证原来长这样,之前都只在电视剧见过。”
他挑起唇角:“谁不是第一次,搞得我第二次见似的。”
她脸热,傅蔺征想到什么,感慨道:“原来搞半天,我是祝我自己啊。”
“什么?”
“昨晚我祝你遇到对的人结婚,长长久久,恩爱到老。”
这话她当时听着心里如针扎,她轻声问:“所以你是真心这么祝福的吗?”
“昨晚,当然不是。”
傅蔺征转头,直直看着她:“但现在是。”
如果这个对的人是他,他当然要他们长长久久,恩爱到老。
窗外天空碧蓝如洗,灿烂明媚的日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打亮他吊儿郎当的眉眼。
她怔了怔,悄然压下唇角。
她当然也希望这个愿望能够成真。
随后傅蔺征抬手摘掉了他右手那枚银色的潮汐尾戒。
尾戒代表守心守身,如今他终于可以摘下。
他拿着看向她:“帮我保管?”
从今以后,不需要这尾戒,因为她已经把他套牢了。
她怔了怔,心跳悸动接过,“好……”
她把尾戒和结婚证收起来,傅蔺征懒洋洋靠着座位:“果然,还是被套路了。”
“?”
他嚼着青橘糖,悠悠然言:“某些人估计从想租我那房子开始就打好算盘了,就说目的不纯,还没多久呢就把我拽来领证了,现在我这是彻底名草有主了。”
这人一天不臭屁就难受,容微月抿唇嗫嚅:“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再进去……”
傅蔺征倾身过来捏她脸,嗓音低哑:“容微月,你敢乱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把你带回家关房间里?反正结婚了,现在名正言顺。”
暧昧回忆扑面而来,她面颊烧红,老实巴交道:“我开玩笑的。”
男人压下心底燥火,先不欺负她,把结婚证收进大衣内侧兜里,“行了,送你回去。”
Centodieci启动,重新汇入主车流,傅蔺征得知她昨晚去了殷绿家,“一个晚上没睡?早饭也没吃?”
“嗯……”
“喝了酒,胃有没有不舒服?”
“昨晚很疼。”
傅蔺征微怔,她轻声道:“你走后,我胃痉挛又犯了……”
他闻言蹙眉,心头愧疚。
昨晚他不该那样混蛋地丢下她的,她一定难受坏了……
他哑声道:“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现在不疼了,昨晚殷绿给我吃药了,”她道,“我现在有点饿了。”
他应下,过了会儿,车子开到一家精致的中式餐厅,坐进古色古香的包厢里,他按着她喜欢的口味点餐,而后嘱咐所有菜品不要放虾蟹类的海鲜和姜丝姜末。
一盘盘餐点端上来,手工松茸鲜笋汤包,花胶炖蛋,黑松露牛肉粒煎薄饼等等,都是她爱吃的,她眉眼弯弯,一口接着一口,把食物送进嘴里。
傅蔺征看着,眼底晕开笑意:“昨晚同学聚会半天没见你动筷,今天胃口这么好啊?”
她跟小仓鼠似的,面颊泛红,小声咕哝:“今天心情好,胃口当然就好了……”
他无声勾唇。
傅蔺征是这家餐厅的投资人之一,和大老板是朋友,时常过来吃饭,服务员无人不知他,进入包厢送菜时,他们就看到傅蔺征在给小姑娘盘中夹菜,她吃得太快,他就把茉莉花茶递到她手边,无奈柔声说慢点。
这么多年,傅蔺征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
眉眼间的宠溺显而易见。
最后容微月消灭了个桂花酒酿糯米糕,感觉肚子圆鼓鼓了,傅蔺征问:“饱了?”
“嗯,你不吃吗?”
他这才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收尾。
容微月想起高中时,早晨她和傅蔺征就在学校附近的早餐店里吃早餐,她胃口小,被他哄了好半天才多吃了点,实在吃不下了,他就把剩下的风卷残云消灭干净。
最后她喝了几口实在喝不下的生滚鱼片粥也被傅蔺征端走,就着她的汤匙喝完。
容微月怪不好意思的,可突然转念一想,他们已经结婚了,好像也没什么……
饱餐一顿,傅蔺征开车带她回禾盛庭。
路上,容微月手机进来殷绿的信息,那头不太放心她,还是来问问:【月月,你和傅蔺征聊得怎么样了?说开了吗?】
容微月敲下几字:【嗯,我们在回家的路上。】
容微月转头偷偷看了眼开车的男人,敲击屏幕:
【绿绿我和你说件事,你别激动。】
【我和傅蔺征领证了。】
殷绿:【啊啊啊啊?这么突然!!!】
容微月把今早发生的事告诉她,殷绿激动走出办公室,说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宝你也太勇敢太棒了!傅蔺征是不是高兴坏了哈哈哈哈,我猜他肯定激动死了。】
她转头看了眼男人,【没,他挺淡定的。】
她本来也以为他会很激动,可能男的在面对大事还是理性更多些?
殷绿恭喜她新婚快乐:【那你们今天啥安排?去约会?】
容微月:【没有,他送我回家就去日本出差了。】
殷绿:【不是,这个差有那么重要吗?!!领证了他不得和你入个洞房一夜七次再走啊,新婚夜竟然让你独守空房!!严肃批评!!】
她羞窘让殷绿别乱说,殷绿坏笑:【我哪里乱说,你信不信傅蔺征早就憋疯了,你婚后还是多补补吧,不然真的很危险噢~~】
容微月脸颊羞红,她知道傅蔺征从来就不是个清心寡欲的,那晚喝醉他们接吻,男人荷尔蒙气息贲张,那里也格外明显,是非同寻常的恐怖。
但是婚后他们会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她羞得不想接殷绿的话,连忙掐灭思绪。
半小时后,车子停到停车场。
两人走去电梯口,傅蔺征淡淡声音落下:“新房你想要什么样的?这里之前布置得有些匆忙,新家可以好好布置。”
容微月愣了愣,花两秒消化了下新房的概念:“我挺喜欢这里的,房子已经很大了,还有我的琴房,离我们上班的地方也很近,先不搬了吧?”
这里有这么多她和他、她和呼呼美好的回忆,她不想轻易搬家。
傅蔺征了然应了声,“那我就把京市另外十几套房子先布置了,以后去哪儿都方便。”
反正都装修成她喜欢的,她平时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容微月每次都能被他的任性震惊到,管不了,索性听他的,上楼打开门,呼呼闻声飞速跑来,钻来钻去,蹦蹦跳跳,容微月被它扑了个满怀,诧异弯眉:“怎么感觉它好开心呀?”
傅蔺征手插兜:“它爸它妈复婚了呗,当然开心。”
“……”
容微月羞赧,走到餐厅装水,看向男人:“你时间来得及吗?要不要去机场?”
“怎么,领了证就赶我走?”
“没有,我是怕你来不及……”
这次傅蔺征去日本,是有推不掉的公事,车队的人都在等着他。
容微月忍不住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你这次训练要到明年什么时候?接下来都要待在日本吗?”
傅蔺征身子懒洋洋靠着吧台,垂眼看她,眉梢吊起:“谁跟你说我要待到明年了?”
“???”
“我就是出个差,下周就回来了。”
她惊愕:“可怀裕说你要待到明年……”
他嗓音拖腔带调:“那我就不知道了呢,可能他记错了吧。”
容微月呆住:“那为什么你在纸条上写什么要照顾好呼呼,还留给我那么多东西……”
傅蔺征笑,“这祖宗本来最近就要去打疫苗,只有你一个人陪着,我不得和你说清楚点?”
容微月懵了几秒后,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套路了???
她脸颊酡红嗔他:“傅蔺征,你怎么这么有心机……”
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还来个以退为进!
男人把她困在吧台前,垂眼低低看她,唇角弧度格拽痞肆意:“怎么办,后悔了啊?后悔也来不及了。”
结婚证已经拿到手了。
她羞恼,傅蔺征不再逗她,正儿八经道:“之前是没定好这次去日本要待多久,可以下周回来,也可以多待一段时间,怕你不想看到我,到时候不自在又打算搬走,所以我就先走了。”
他宁愿自己离开,也不想她再去外面受委屈。
她心间柔软,抬眼看他:“我没有不想看到你的……”
他低笑,“我现在当然知道。”
给她倒了杯水,傅蔺征揶揄:“所以以为我要去国外好几个月,怎么还敢和我提结婚?就不怕我一结婚就走了?”
她咬唇,“那……那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当时她都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挽留他。
傅蔺征压平唇角弧度,“放心,我没有婚后分居的习惯。”
哪怕就是天天日本中国来回飞,他也不可能把小姑娘独自留在这里。
容微月问:“那你这次去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下周末。”
她点头,傅蔺征提议:“等我回来,我们双方父母见个面?今天太匆忙了。”
本来应该是傅家先上门去提亲,把该谈的事情和该尽的礼数做到位,但现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
容微月闻言脸色微变,轻声道:“可以再等一段时间吗?我爸妈还在国外旅游,倒时候他们回来我想先带你去见见他们,现在你先别告诉你爸妈……”
傅蔺征看到她表情的异样,疑惑她父母不是催婚?结婚不是好事,怎么还不能现在说?
他察觉到什么,也不逼她:“好。”
“还有结婚的事,也先暂时不公开好吗?”
傅蔺征脸黑,“为什么。”
“我就只和殷绿说了,主要是我和《霜雪吟》的合作还在,我怕会有些流言。”这关系确实很微妙,这样对他们双方都不好,至少也得等合作先结束了。
傅蔺征对上她澄澈轻弯的杏眸,心头被羽毛扫过,没了脾气:“行,听你的呗。”
他恨不得昭告天下,但是对于她事业来说确实不宜操之过急,他要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
他拿出钱夹,抽出张里头的黑卡给她:“你先用,想买什么都要花我的钱,没额度限制,密码你生日。”
“不用,我自己有钱……”
傅蔺征轻嗤:“我们结婚了,这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早花晚花不都是你的?你再跟我假客气下?”
“……”
她轻抿红唇,乖乖接过。
最后他的确要去机场了,容微月送他去玄关,傅蔺征换好鞋,她看向他:“拜拜,路上慢点……”
她话音落下,就被他拽到面前。
空气里青橘和薄荷气息交织。
馥郁勾缠,暗流涌动。
她心口一乱,傅蔺征低睫对上目光,低沉嗓音塌陷在她耳畔,气息洒落:
“好好吃饭早点睡觉,照顾好自己,听到了么。”
“要生病了你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容微月闻言,脑中莫名冒出刚刚殷绿的那些话,耳根发烫。
现在结婚了,好像收拾的方式有很多……
容微月耳根烧红,轻轻应了声,近在咫尺间,傅蔺征直直的目光落在她红唇上,喉结滚动,忽而耳边就传来一声汪汪叫。
低头一看,呼呼咬了口他的裤脚,而后趴在容微月脚边,朝他戒备眨着眸子。
傅蔺征气笑:“赶我走是吧?”
呼呼摇着尾巴,傲娇看他,傅蔺征轻嗤:“我把你带走信不信?”
还想一个人在家霸占他老婆?
容微月浅笑,赶紧把呼呼抱起来,“不行,呼呼是我的,你赶紧走吧。”
“……”
傅蔺征气笑挑唇,捏了捏她的脸,“等着。”
末了小姑娘抱着狗狗送别了他,傅蔺征离开后,她回到卧室,在床上滚了滚,压了压脸上的红晕,笑着揉着呼呼脑袋,“宝贝,我好开心呀,躺着开心站着开心坐着也开心,横竖都是开心。”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结婚真好,大好特好。
呼呼蹭着她的手,欢快地摇着尾巴,仿佛也感受到她的快乐。
陪呼呼玩了会儿,随后容微月去洗了个澡。
回到床上,她看了会儿红本本,把它珍视般放在床头,去补了个觉。
时间过得很快。
下一次睁眼时,窗外天色落幕。
竟然睡了一天,她昏昏沉沉的脑中浮现和傅蔺征领证的画面,一瞬间以为是梦,慌得立刻扫向床头,看到了结婚证,才松了口气。
不是梦,是真的……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拿起手机,看到三个小时前傅蔺征拍来的机场照片:【到铃鹿了。】
像是在和她落地报平安一样。
她心尖荡漾,还有点不适应新的身份,纠结来纠结去只敲下一字:【好。】
下床洗漱,先出门去工作室处理了点工作,回来后给自己和呼呼做了晚饭。
饭后一人一狗去楼下公园逛了逛。
另一头,晚上傅蔺征参加了酒会,签订了几单合作。
晚上十点多,他忙完回到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看到了手机里容微月发来的和呼呼溜达的视频。
视频里,草地上的呼呼去追着扔出去的球,而后乖乖叼回来,容微月揉揉它的头,笑声如银铃般。
他眼底化开柔意,想到某事,考虑了番,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那头母亲霓映枝打趣的声音传来:“太阳打东边落下了啊,儿子这是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以为上次催你去见其他女孩子,你要一个月不搭理我们呢。”
傅蔺征慵懒提唇:“妈,爸在你旁边吗?有事和你俩说。”
“在啊,我们在书房下棋呢,你说话他听得到,你人在哪儿呢?”
“铃鹿,过来出差。”
“算了,你和你妹一个比一个忙,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影。”
一旁的傅司盛拍拍妻子的手:“两个孩子都忙事业挺好的,阿征,你什么事找我们?”
“爸,妈,我结婚了。”
“啊??!!你在开什么玩笑?”
“阿征,你要不想谈恋爱就算了,还得编这个理由?”
“没编,今天刚领的,领了证才来日本的。”
听着那头认真的语气,霓映枝和傅司盛不约而同放下茶杯,面面相觑,“你真的没开玩笑?阿征,你和谁结婚啊?哪家的小姑娘能受得了你!”
“……”
他道:“你们知道,容微月。”
俩人不禁错愕,这名字他们太熟悉:“就是当年高中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吗?”
“对。”
当年两个孩子分手后,对傅蔺征打击很大,霓映枝和傅司盛再没有看到儿子谈女朋友,这几年无论是介绍了多少千金小姐他一概不见一概不了解。
听到傅蔺征说结婚,俩人都觉得半真半假,但得知是容微月,他们瞬间就觉得不奇怪了。
这么多年,儿子就没放下过人家。
傅蔺征本来是打算听容微月的先不告诉父母,但他想了许久,觉得结婚这件事对于男女来说不一样,他不希望让小姑娘有一种偷偷摸摸嫁给他的感觉。
傅蔺征说他们领证匆忙,所以什么都没准备,过段时间等容微月父母回来他们再去正式提亲,他道:
“爸妈,我想给微月最好的。”
他的小姑娘只配得上最好的。
那头傅司盛和霓映枝对视了眼,知道能让儿子钟情多年的女孩肯定不差,傅司盛点点头,霓映枝笑:
“好,爸妈支持你,肯定是最好的。”
聊完天,夫妇俩就去商量彩礼的事了,傅蔺征这边给律师打电话,让对方做个他个人的资产清单明细。
处理完全部事情,他洗完澡坐到床边。
夜深人静,外头的霓虹夜色透过落地窗倾泻进来,他认真看着手中的结婚证,黑眸炙热,心底情绪翻腾。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今天这么着急提出领证,是不是因为以为他要走了,有些冲动,还是因为昨天他的话心生愧疚,亦或是父母催婚带来的无形压力。
她并不想太快告知父母,似乎还有顾虑,很多事情他还不了解,他还没有完全走近她的心,还不知道当年分手的真正原因。
但不管如何,她愿意和他结婚,他就很满足了。
他不会让她后悔做出今天这个决定。
其实昨晚他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分手了六年都不想放开的手,凭什么现在遇到个严怀就要放开?就算今天容微月不来找他,他也不会甘心消失在她世界里。
现在他们结婚了,他要好好对她,哪怕小姑娘可能没那么爱他,但她只要愿意迈出这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都来走。
不,甚至她只要愿意转向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可以跨过一切艰难万险走到她的面前。
反正他们的未来还很长,结婚已成事实,他死也不离婚。
这辈子,他再也不会松手。
傅蔺征摩挲着脖子上古巴项链的吊坠,心间渐渐落定。
他躺了下来,手里翻看着结婚证,翻来覆去,脑中情绪高涨久久不息,半天还了无困意。
凌晨一点多,他实在睡不着,起身拿过结婚证,走去套房里的台球桌打台球。
打一球,看一眼证。
打一球,再看一眼证。
打了三盘,还是不困。
他又揣着红本本去打了一个小时的室内网球。
三点多,他又去健身房撸铁。
直至清晨四点多,傅蔺征大汗淋漓坐到客厅沙发上,胸肌还在一跳一跳地颤,整个人却愈发清醒。
他躬身坐着,拧开一瓶水,灌下去半瓶,又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半晌,终于忍不住点开他和夏斯礼、湖安、付则承四人的微信群里,直接发起群通话。
没一个人接,他面无表情丢了个红包过去,挨个私信过去:
【进来,有急事,群通话。】
几分钟后,三人陆续上线。
夏斯礼打着哈欠:“我靠傅蔺征你什么毛病,我特么今晚开会到十二点多,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你叫醒了了。”
湖安脑袋昏昏沉沉:“阿征什么情况啊,外星人攻打地球了吗……”
付则承眼睛都睁不开了:“出什么大事了……”
傅蔺征眼尾挑起,摩挲着手里的红本本,拖腔带调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心情挺好,告诉你们一声——”
“我有老婆了呢。”
凌晨四点被吵醒的兄弟三人沉默了足足五秒。
湖安:“有病。”
付则承:“傻逼。”
夏斯礼:“就你哪来的老婆,继续睡吧,梦里啥都有。”
傅蔺征刚要把结婚证发过去,三声嘟嘟嘟响起,三人全都挂了电话。
傅蔺征:“…………?”
第32章
“……”傅蔺征气笑了。
不是, 他有老婆的事有这么难以置信???
他轻嗤了声,懒得把照片发给他们。
算了,这群未婚的懂什么“有老婆”的含金量, 一个个羡慕嫉妒去吧。
第二天,群里另外三人起来,私底下建了个小群,湖安还很懵:【阿征昨晚受什么刺激了??精神状态堪忧啊。】
付则承:【根据分析, 他那应该是典型的“情绪性激动型轻躁狂发作”, 长期情感压抑, 夜间多巴胺激增, 失眠多梦, 表现为语速增快、举止夸张、自我感觉良好, 以及有强烈表达欲,建议48小时内严密观察, 必要时住院留观。】
湖安:【……???】
湖安:【@夏斯礼,他最近到底咋了?和微月之间出事了?】
夏斯礼:【唉,他最近受了很严重的情伤, 五内如焚,寸断肝肠, 说多了都是泪啊。】
最后夏斯礼作为代表, 怀着沉痛的心给傅蔺征打去电话慰问:“阿征, 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微月相亲的心情不好,深夜情绪上头出现臆想也是正常的,咱就放过自己吧!看你这样作兄弟的心、如、刀、绞啊!”
那头刚出门准备去训练的傅蔺征嗤笑:
“看个屁,老子真结婚了。”
“是是是,你是不是要说你和微月结婚了?”
傅蔺征压平唇角弧度,“昂, 你怎么知道,而且还是她和我提的。”
电话那头顿了三秒,夏斯礼叹了口气,心疼道:“阿征,咱实在不行及时就医吧,我让付则承给你找个好的心理医生,乖啊咱不耽误了啊,再这样下去你会疯的。”
“……”
傅蔺征骂了声,直接把人拉入黑名单。
呵呵,一群吃不到葡萄就说没葡萄的人。
他去训练,另一头的京市,容微月也在工作室开了一个早晨的会。
这几天她定下来了和俄罗斯漆画厂的合作细节,计划下周出发去实地考察。
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她突然想到一事——
下周他们俩都不在了,呼呼怎么办?
今天傅蔺征早晨说了句要训练,中午吃饭的时候和她说了声,下午开会和晚上应酬也给她发了信息,就跟报备一样,还道:【饭桌上没有女的,吃完饭就回酒店,不和他们去唱歌。】
……好像生怕她多想似的。
他向来这么守男德。
她脸红应了声,说了句让他少喝点酒。
她昨晚也没睡好,翻来覆去都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欢喜,又有些不适应这突变的关系,今天也不知道该找他主动说什么。
她其实也不知道傅蔺征现在是怎么想的,和她结婚他好像挺淡定的,会不会之前的事他心里还有疙瘩,当初分手的原因她也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告诉他。
一直以来,是他对她患得患失更多。
但是现在他们结婚了,她想主动靠近他,不能老是他付出。
回到卧室,她给傅蔺征发信息:【你忙完了吗?】
那头没回信息,容微月先去洗了个澡,呼呼也跑了进来,刚抱着它躺到床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傅蔺征回拨过来。
她心跳怦怦,接起,“傅蔺征……”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嗯,刚刚吃完饭,我去了趟车场拿了个文件,没看到你电话,现在才回酒店。”
没接到电话,他都要认真解释一番,不让她多想。
容微月弯眉翻了个身,“没关系……”
她还要说什么,谁知道不小心碰到了挂断键,她立刻拨回去,可误选成了视频通话。
刚要挂掉,可那头立刻接起了。
镜头里,傅蔺征剑眉星目的面容出现,棱角冷拓,穿着冲锋衣,领口的古巴链明显,慵懒坐在沙发上。
他勾起唇角道:“容微月,你这么想我啊?听我声音不够,还非得打视频?”
“……”
这人怎么能这么臭屁,“我没想看你,我挂了。”
他沉声立刻传来:“不许挂。”
她眨着眼静静看他,傅蔺征看着镜头里面容可爱温软的她,低声承认:“是我想看你了。”
她压下唇角。
她现在还治不了他了。
容微月把话题拐回正题,说了下周出差的事,“我们都不在家的话,那呼呼怎么办?”
“没事,我联系宠物店上门先接走,这家伙先寄养在店里。”
一旁的呼呼郁闷地把脑袋搭在容微月手上。
傅蔺征问她往返时间,她说周一走周四回来,随后他操作了番,而后道:“给你订好了头等舱,到时候落地会有人专门接待你,酒店那些都不用操心,我都会给你安排好。”
容微月没想到这人行动力这么强:“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安排的,你不用这么麻烦……”
傅蔺征扯起唇角,突然问了句:“昨天领的结婚证在手边吧?”
“啊?在啊,怎么了……”
“拿过来翻开看看,上面写着女方谁?”
她脸红老实把床头的结婚证拿过来,小声念道:“容微月。”
“再看看男方谁?”
她脸更红:“……傅蔺征。”
傅蔺征语调懒拽:“平时没事呢,就多翻开结婚证温习温习,牢记一下我俩现在这关系——你是我老婆,我为你做任何事情能叫麻烦?”
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容微月闻言,耳根酥麻,心头溅出春水漾漾,浅浅弯起唇角。
好吧,现在他们结婚了,他对她好,她好像也没任何理由拒绝……
接下来的几天,傅蔺征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第二周一早,容微月便带着团队飞往俄罗斯喀山。
这次和她一起去的,有助理舒槿,工作室资历最老的设计师吕丹。
到喀山机场时已是下午,飞机落地,容微月走了下来,一身藏蓝色的羊毛毛呢大衣,围着格纹围巾,踩着暖靴,气质柔静如雪。
走到接机口,来接机的是个年轻的亚裔男子,是明恒俄罗斯分部的人:“容小姐,我姓张,叫我小张就行,傅总都交代我了,这几天我全程陪同,有什么需求您尽管吩咐。”
“谢谢辛苦了。”
小张憨笑,接过她行李:“您客气,傅总可是说了让我必须招待好您,我们先上车,这里去漆画厂要一个小时。”
往外走,吕丹和舒槿好奇凑到容微月两边:“微月姐,这个傅总是谁啊?这么贴心?!”
舒槿脑中一转:“我记起来了,是不是明恒集团那个小傅总啊?!之前提案会上他还为你撑腰,超级超级帅!我还特意查过资料,他还是赛车手呢!”
吕丹立刻也去查,看到傅蔺征在百度百科上的履历成就,也惊掉下巴,“顶级富二代加世界冠军,这么对比之前来追微月姐的都是小卡拉米啊,哪有一个比得了!微月姐你也太低调了!”
容微月脸红没否认,“你俩别往外说啊。”
两人表示一定守口如瓶,出了机场上了包,车上还有个俄语翻译,这几天也陪同他们。
车子一路向西开往维斯亚日斯克小镇,十一月的俄罗斯已进入深冬,铅灰色的天空盖在头顶,天凝地闭,道路两侧的白桦树凋零覆雪,车子路过的老城区里有许多历史建筑,安静矗立在冬日中。
整个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薄纱。
大家一路聊一路看,小张也给她们介绍着,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到小镇的老工业区,漆画厂位于一片森林边缘。
下了车,漆画厂的老板娜佳和几个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门口,热情迎接。
容微月刚踏下车,寒风夹雪扑面而来,这里比想象中还冷,她拢紧外套,娜佳和她握手,笑笑用俄语道:“好久不见,终于等到你们了。”
容微月弯起唇畔问好,娜佳邀请他们往里走,推开工厂大门的铁栏杆,里头是个大院和两个低矮的建筑,厂房的砖红色外墙被风雪侵蚀,已然龟裂斑驳,院子里推着废弃的木料和生锈铁桶,昔日辉煌的老牌工厂到处都写着随时倒闭的萧条。
这可比他们的工作环境差多了。
走进室内工作间,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和冷铁的味道,十几个工匠坐在桌前作画,有人抬头看了眼容微月她们,感觉都习以为常不抱希望,又低头专注自己的活。
娜佳说这厂子固定工匠只有二十来号人,平时会有人来打零工,如今厂子效应不好,有好多人离职了,能留下来的都不容易。
现在他们主要负责做些漆画首饰盒和摆件,靠政府的补贴和旅游商品订单勉强维持运转,都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容微月心生怜意,往里走就看到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奶奶画师正在画画。
她佝偻瘦弱的身上披了件破旧的羊毛毯,手被冻得发紫,却还在认真地描摹一个首饰盒。
再低头一看,老奶奶竟然只有一条腿。
娜佳道:“她年轻时候被表彰为金质匠人,后来家里出了意外,她左腿截肢,丈夫儿子都死了,只留下一个三岁的小孙女,在我们厂干了四十年。”
老奶奶抬头,朝容微月弯起慈祥淡笑,容微月怔怔看着,瞬间想起了祖母,鼻尖发酸。
曾经祖母也是一个人在车间掐着花丝,小微月懵懂地陪她,祖母总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对她说:“月月,你记得做什么事要耐得住寂寞,以技载艺,以艺品德,要永远坚守住你手上的工。”
在这位老奶奶身上,她看到了这句话的完美诠释。
逛了一圈厂子下来,舒槿和吕丹心酸又动容,他们的饰品都很好,但就是没市场。
一行人走去办公室聊设计,过了会儿门被推开,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叔走进来,高鼻梁深眼窝,戴着个黑框眼镜,神色冷漠严肃。
男人名叫叶夫根尼,是娜佳的舅舅,也是厂子的首席设计师,他看着容微月交来的初步设计方案,说着俄语的嗓音低哑沉重:“你的设计很漂亮时尚,但我们是传统工艺,在这里没有市场,我们没有机会试错了。”
叶夫根尼一直都不支持娜佳和花丝镶嵌搞什么联名设计,从前他们就没有这样操作过,制作新品他们还要投入大量的资金,万一这次失败厂子就彻底倒了,还不如苟活下去,再去外面多接接单。
娜佳皱眉:“舅舅,我们现在接的单根本不够还债,保持现状处境也没好转,如果再不改变,厂子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可失败你考虑过后果吗?我们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叶夫根尼看向容微月,情绪激动,“他们能对我们负责吗?”
舒槿欲怼过去,容微月拉住她的手,温声开口:“叶夫根尼先生,我理解您的担忧,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次尝试,我们才需要找准定位,让中俄市场的消费者都能被我们的饰品吸引。”
容微月示意舒槿,拿出一个首饰盒,里头是一套去年他们和某个少数民族文旅部门合作设计的饰品,将传统和现代结合,“这个饰品当时也有人不看好,但是上市三个月直接售罄两轮,全网都火了,还被当地的博物馆收藏。”
叶夫根尼接过看着,被肉眼可见的中国的花丝镶嵌工艺吸引,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动,娜佳也说这设计实在太美了。
容微月表示这次合作可以分阶段推进,市场好再扩大,尽量减少风险:“漆画的浓烈和花丝的细腻并不矛盾,完美结合一定会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您放心,真正的艺术不会因为走向时尚而失去美感,而且这是帮助传统的工艺得以更好地延续。”
吕丹也阐述起设计思路,听完,叶夫根尼沉默良久,问娜佳是不是真的很想试试,娜佳点点头,他最后松了口:“既然你执意……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如今,他们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大家都很高兴,舒槿莞尔:“我们精诚合作,结果一定不会差的。”
聊完大概方向,晚上娜佳请他们在厂子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聊工艺聊创业聊生活,交谈间叶夫根尼脸上慢慢多了笑容。
一开始叶夫根尼不相信容微月他们,但在交流间他被容微月的温柔和真诚打动:“我们厂也和别人合作过,但大多老板都傲慢固执,看不起我们的工艺,容小姐,我相信你们设计出来的东西一定是温暖人心的。”
容微月笑:“谢谢您的信任,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我们的工厂能够走得更远,被更多人认识。”
饭后,容微月一行人回到市区。
傅蔺征给他们安排的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为保安全三个女孩子住在一个大套房里,晚上容微月洗完澡去整理画稿,一不小心弄到凌晨,加上白天又受了凉,第二天醒来她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喉咙发痒。
她顿觉不妙,赶紧吃了感冒药,可是她身体底子太虚,第二天舟车劳顿,她不舒服的症状就不可逆转的愈发明显了。
完了完了完了感冒了QAQ……
晚上傅蔺征打来电话,她想到他之前出门前的嘱咐,赶紧心虚挂断,发去信息说身边有人,主要是不想让他听出她的鼻音。
傅蔺征没多想,问她工作进展如何,衣服带的够不够多,她心虚地都说没问题。
她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京市呀?】
傅蔺征:【周六下午,想我了?】
容微月羞赧,心头不由自主勾起千丝万缕情意。
快两周没有看到他了。
回到京市还要再等两天才能见面……
从前他出差她也没觉得那么度日如年,如今怎么感觉结婚后,她就比之前更加想他呢。
她想起从前高中时,傅蔺征也时常会去国外比赛,她不太会说情话,第一次撒娇会说想他,是在他去出国比赛的半个月后。
那是寒假的除夕前夜,一群同学们出来滑雪唱歌,傅蔺征回来了,顿时引起大家热烈欢迎,容微月看到他身边都是同学,也没过去,就坐在远处。
谁知过了会儿大家要去吃夜宵,她正下楼,却被傅蔺征拽住,带去了天台。
无人的天台一片漆黑,傅蔺征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栏杆前亲。
他气息又热又烫,将她如奶油般融化,手机震动,他全都挂了,重新搂住她腰肢,咬着她红唇,浑坏逗问:“想不想我?”
朋友们都走出了楼下,可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傅蔺征压着她接吻的画面,容微月耳根如同滴血,羞得缩在他怀中,“唔……想……”
他笑得坏得要命,“听不见,不说清楚就继续。”
她咬了口他的喉结,声音很轻地撒娇:“我……我想你。”
很快天台上空骤然炸开烟花。
烟花五彩斑斓落下,点亮视野,她呆住,傅蔺征吻了下她耳垂,勾起唇角,声音低柔:
“新年快乐,月月,我也想你。”
此刻容微月翻了个身,想到那段回忆,心河还是荡漾,但是故意不回他。
一晚上过去,第三天她的感冒症状愈发加重,她难过祈祷感冒在周六之前一定要好。
这天白天她们去了漆画厂,双方定完了全部的合作方向和饰品草图,傍晚容微月她们回到市中心吃饭,舒槿和吕丹说明天就回去了,想去去巴乌曼步行街转转,容微月身体疲惫但不想扫兴,就一起去了。
三人逛了会儿,她觉得冷,便去一家街角的咖啡馆坐着等她们。
点了杯热红茶,她喝着驱散身体寒意,靠着沙发昏昏欲睡间,忽而桌面的手机震动。
“傅蔺征”三个字显示在屏幕上。
她嗓音都快哑了,不敢接起只能装死,然而那头坚持不懈打来,发来信息:
【几个意思,老不接电话?】
他知道她今晚早就没工作了。
完了完了……
怕他更怀疑,容微月清了清嗓子,强撑着身子接起:“喂……”
那头传来傅蔺征声音:“怎么不接电话?”
“我刚刚没看到……”她喝了口热茶,“怎么啦?你忙完了吗?”
“嗯,你现在在哪儿?”
她把手机拿远,捂嘴打了个喷嚏,又贴在耳边,闷声咕哝:“我在咖啡厅坐着,今晚她们说来逛个步行街。”
下一刻,傅蔺征幽幽嗓音传来:
“怎么听你有点鼻音,感冒了?”
“……”
这人什么耳朵?!
她心头一惊,捏着纸巾揉揉鼻子,笑笑:“……没有,可能我有点困了,我身体可好呢,咖啡厅里特别暖和,我不可能感冒的,不可能的。”
她心虚地多遍强调,那头轻笑了声:
“是么?”
傅蔺征掺了冷意的嗓音穿过电流清晰传在她耳边:“那你鼻子眼睛怎么红得跟兔子似的?出来玩就穿了一件薄薄的毛呢大衣?你这样能抗冻?”
容微月搅拌着热茶的手猛地顿住。
他能看得到她?!
她飞快扫了圈咖啡厅,没看到人,转头透过玻璃橱窗往对面街道看去——
男人一身长款深灰色大衣,果然站在对街,身型高大挺阔,黑色短靴疏漫踩地,灰色围巾搭在颈间,肩头落了点点雪花。
步行街两侧的复古建筑在暖黄路灯亮起,傅蔺征一手插在大衣兜里,一手拿着手机,正看向她这个方向,眉梢吊起,带着抓包她的散漫懒意。
周围人来来往往,只有他停留在她眼前。??
这人不是应该还在日本吗?!
怔愣间,容微月脑中炸开烟花。
白雪纷飞中,她看到傅蔺征抬步走来,而后推开咖啡厅的门,她站起身懵懵看他,“傅蔺征你怎么来了……”
男人走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看向她,抬手轻捏她的脸:
“我要不来亲自看看,怎么知道你敢骗人?”
“容微月,你胆子大了,还故意不接我电话装没生病?”
唔……
容微月心虚脸热,他看她苍白的小脸和通红的鼻尖,拧眉摸她额头,低声落在她耳边:“我走之前怎么说来着,又感冒了我回来会怎样?”
她脸上像是火柴擦过,咳嗽着温吞狡辩:“那我也没想到这里这么冷,我衣服已经穿很多了……”
“看病了么?”
“没有,我想着吃点药就好了。”
他轻嗤:“你什么时候想对过?自己都有点了低烧不知道?”
她懵然眨眼,难怪感觉脑袋有点疼,傅蔺征攥住她的手,“走了,去看病。”
走出室内,外头寒风凛冽,他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她一圈圈裹上,“冷不冷?”
容微月摇摇头,白皙脸颊埋进他围巾里,鼻息都是令人心安的竹叶薄荷气息。
两人往前走,容微月视线落向他暴露在外的手,她手动了动,也偷偷从大衣拿出来。
好几天没见,又有了新的关系,莫名得让人熟悉又陌生。
她心如擂鼓,指尖悄然轻动。
犹豫又缩回,来回几次,第三次她鼓起勇气即将触碰到,可下一秒,男人的手掌牢牢反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宽大温热,将她的手整个覆盖住,瞬间镀来暖到心口的热度。
她心脏漏跳一拍,头顶就落下傅蔺征懒洋洋的嗓音:“容微月,你怂什么,想占老子便宜呢就直接来,现在都有法律保护了,我还能反抗不成?”
容微月脸热咕哝:“明明是你……”
“我向来占便宜都大大方的,什么时候怂过?”
“……”
她温声嗫嚅:“你那是……厚脸皮。”
他轻嗤,指尖挠她掌心:“我要不厚脸皮能追到你?说不定你现在和别人娃都有了。”
容微月酒窝点起:“是啊,说不定都有二胎了呢。”
傅蔺征把她扯过来,嗓音低撩:
“怎么,你很想要宝宝了?”
她脸颊烧起红晕,不敢想象那过程,压下唇角,“我乱说的……”
他轻笑,压下眼底的火。
傅蔺征把她牵得更紧,踩在薄雪初积的人行道上,容微月呼吸吐出白雾,步行街两侧的橘黄灯光被风吹得朦胧一片,周围来往匆匆,却仿佛只剩下他们不断延伸向前的鞋印。
她不禁抬头看向傅蔺征,呼啸寒风中,男人浑身带着冬夜里最冷的风雪,却又成了她唯一的温度,一点点熨烫心口。
谁曾想分手六年后的一天,傅蔺征会以她丈夫的身份牵着她,走在异国他乡的风雪夜中。
好像前方不管遇到什么,他永远都能替她挡住寒冷,是她坚定不移的避风港。
走到路边,一辆黑色超跑停靠着,线条方正的车身落了雪,帅气冷冽,傅蔺征有国际驾照,在世界各地都有车。
上去后,傅蔺征启动车子,打开暖气,给她盖好毯子,去往最近的医院。
容微月给舒槿打了电话说去看病,让她们等会儿直接坐小张的车回去,舒槿担忧:“姐你怎么一个人去看病不叫我们?你在哪儿,我们陪你去。”
“没事,有人陪着我。”
“啊?谁啊?”
容微月看了眼傅蔺征,捂嘴小声道:“我男朋友,他来找我了。”
舒槿:!!!
舒槿了然,让她好好看病,挂了电话,身旁传来慢条斯理的男声:“男朋友?”
“……”
这人怎么听到的?
傅蔺征转头看她,修长指尖轻敲方向盘,唇角弧度若有若无:“容微月,麻烦你解释一下,老子提前忙完公事从日本飞了七个小时过来,一来就带你看病,怎么得到法律认可的身份还被你拿掉了啊?”
“……”
容微月窘然摩挲手机:“没有,那我们不是事先说先不对外公开吗,我还没告诉她们我结婚了,就……就只能先说是男朋友……”
她感觉到他有点不爽,软声哄道:“以后我肯定会告诉他们的。”
男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扯唇,“行呗,好歹没说是室友,你还算没有完全丧了良心。”
“……”
十五分钟后到了医院,傅蔺征先去给她去挂号,他手撑着台面,俯身透过窗口和护士对话着,一口流利标准的俄语,混着他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富有磁性。
容微月诧异:“你还会说俄语?”
他接过挂号单带她往里走,淡淡道:“之前学过点。”
一出生被当成明恒的继承人培养,他在背后要付出的努力是外人无法想象的,从小储备多国语言是最基本的技能,而且身为赛车手,经常要满世界跑。
进到诊室,医生看过后说她因为受凉导致上呼吸道感染,加上这几天舟车劳顿太过疲惫,为保病情不会继续加重,要打个针,傅蔺征应下。
容微月一脸茫然地听俩人征叽里咕噜对话完,走出诊室,才得知自己被安排扎了一针:
“啊?不能只吃药吗TvT……”
“你这病拖了几天了?你还想从低烧变成高烧?”
见她小脸被吓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傅蔺征无奈轻笑:“长这么大了还怕打针?”
她从小就怕,之前高中她生病,傅蔺征带她去也打过一次针,都怕得快哭了。
她委屈巴巴扑闪眼睛看向他,求他心软,傅蔺征要被她可爱死了,偏眼压下唇角,扣住她后颈往前走,“怕也没办法,谁让你生病了?让我管你就是这样。”
这人也太冷血了……
到了输液室,容微月坐下来忐忑等候,叫到她后,她坐到桌前,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认命般撩起衣袖。
因为注射剂量不大,所以可以打手臂。
棉签蘸着酒精在她皮肤上绕圈,熟悉的冰凉触感让她后背立刻冒出一层冷汗。
傅蔺征站在她身侧,抬手盖在她眼睛,挡住视线,低沉嗓音落下:
“别看,几秒钟就好了。”
她葱白指尖揪住他大衣,傅蔺征看着她湿漉漉的小兔红眼,唇角轻勾,从口袋里拿出颗软糖,撕开送到她嘴里:“尝尝葡萄味的,我刚下机场买的,好吃么?”
她咬破糖果,很快手臂轻微刺痛传来,她眉间一皱,轻声道:“好吃,但是这是橘子味。”
他笑了笑,又撕了颗糖喂到她嘴边:“这样啊,拿错了,这颗是不是?”
“嗯,还挺好吃的……”
而后护士就说打好了,她松了口气,看到旁边座位一个被母亲抱着的小女孩也在打针,抱着个兔子玩偶,笑着朝容微月吐舌头,用俄语说了一句话。
容微月茫然,傅蔺征慵懒扯唇:“她嘲笑你,没想到你比她还胆小,打针还要吃糖。”
容微月腼腆莞尔,夸小女孩比她勇敢多了,傅蔺征翻译后,小女孩眉眼弯弯用俄语道:“妈妈说我是小公主,公主是不会怕疼的。”
傅蔺征给容微月翻译完,唇角勾起,对小女孩道:“Мояпринцессасамаябрезгливая”
小女孩听完咯咯笑出声,容微月听不懂,好奇问:“你刚刚和她说了什么?”
傅蔺征垂眼看她,眼皮上黑痣随着笑意扬起,低懒嗓音漫不经心落下,塌陷在她耳畔:
“我说,我家公主最娇气了。”
——我家。
——公主。
短短几个字仿佛投下一颗蜜糖炸弹,她脸上瞬间升温,心头顷刻间泛开酥酥麻麻的痒意,羞得垂下脸。
他递来药袋,揉揉她脑袋:“在这儿等我,我去取药。”
“哦……”
她坐回去等候,很快傅蔺征也拿了药回来。
回到车上,容微月抵不住困倦,软绵绵靠着座位眯着,傅蔺征看着,车开得格外平稳,生怕一个刹车就吵醒她。
车外夜色温暖,白雪飘飘。
过了会儿,小姑娘被叫醒时,睁开眼就看到了酒店大门。
傅蔺征温声道:“走了,回房间再睡。”
“嗯……”
两人下车,傅蔺征把钥匙交给门童,正巧舒槿和吕丹也回来了,看到容微月身旁的傅蔺征,眼睛激动亮起。
蔺征身高一米八九,长款大衣衬托挺拔冷冽的身形,乌发朗眉,五官凌厉,比镜头里还要帅气三分,站在容微月身侧,身高差与体型差反差明显,张力拉满,真的很像大狗狗和小猫咪。
啊啊啊微月姐吃得也太好了!!
“傅总好。”
两人拘谨打招呼,傅蔺征淡声回应,舒槿问容微月身体如何,她说没事,“打了针了,问题不大。”
舒槿挑眉笑:“好,傅总陪着你我们放心。”
容微月脸热,俩人不敢再当电灯泡:“姐,那我们先上楼了,你好好休息。”
俩人走后,傅蔺征的助理已经送来了行李和房卡,傅蔺征接过,转头看向在一旁傻站着的容微月:“还不走?”
容微月愣了下立马跟上,站在电梯前,她心跳莫名加快,故作随意问:“你订了……什么房间啊?”
他低头看她:
“最高层,大床房。”
她眉心一跳,“哦……”
领证当天傅蔺征就出差了,今晚是他们以夫妻的身份共处的第一个夜晚。
虽然曾经什么都发生过了,但现在是截然不同的关系,没有多少过程就直接变成夫妻,和普通情侣结婚新婚的状态也不太相同,某些方面他们也没有探讨过,傅蔺征没提,她也不敢提。
所以他们今晚该怎么……
电梯门打开,她脑中已经千回百转,两人走进去,傅蔺征只淡淡问:“在几层。”
她回过神,“19……”
傅蔺征只按下了十九。
他是要送她吗……
她指尖轻绞着,叮了声,电梯门打开,她出了电梯,就看到傅蔺征果然也跟了出来。
走到前几晚住的房间门口,容微月停下步伐,转头看他,温软提唇,拘谨道:“傅蔺征,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先进……”
她话音未落,手腕就被攥住,拉进他怀里。
走廊光线柔暖,四下无人经过,傅蔺征低头逼近,整个人将她圈在怀中,呼吸灼烫。
“什么叫你先进去了?”
“进去拿行李,然后跟我上楼。”
她呼吸一滞,空气里暧昧氛围节节攀升横生,男人极强的攻击性扑面而来,丝毫不带收敛:
“容微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结婚了。”
傅蔺征对上她视线,黑眸炽热,压抑了一整晚的念想克制不住,嗓音幽深磁哑:
“你生病了今晚不跟我睡,我怎么照顾你?”
第33章
近在咫尺间, 男人磁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在夜色中擦出火,侵略感毫不遮掩逼近。
容微月闻言呆住, 细睫轻颤,双眸氤氲上湿漉漉的水汽,心河摇晃。
照顾她……他说的是哪种照顾呀……
傅蔺征看到她软乎乎的脸颊爬上红晕,跟只小兔子似的, 勾起唇角, 抬手指腹在她脸捏了捏, 嗓音低浑散漫:“发什么呆?还不进去收拾?”
容微月红唇翕动, “哦。”
他们现在结婚了, 同床共枕当然很正常。
而且……其实她也想和他待在一起。
容微月刷开房门进去, 里头正在吃宵夜的舒槿和吕丹看到她诧异,“姐, 你怎么回来了?我们以为你今晚和傅总走了呢。”
“他在等我,我就进来拿点东西。”
俩人了然笑笑,表示都懂。
明天再回来收拾行李, 容微月只简单拿了护肤品和换洗的衣物,走出房间, 就看到站在远处电梯口的傅蔺征。
男人靠墙而立, 个子极高, 长腿一直一曲慵懒搭在地上,头身比优越,正垂头看手机,窄腰折出的劲瘦弧度,额前黑发下侧脸轮廓锋利,模样又冷又欲。
她正走过去, 长廊另一头,一个身材火辣的外国女人也注意到傅蔺征,扭腰朝他走来,笑意妩媚,用英文轻佻搭讪:
“帅哥,这么晚还一个人啊?会不会很寂寞?要不要陪我喝一杯,别浪费这迷人的夜晚。”
容微月被这直球震惊到了,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呆在原地。
可下一秒傅蔺征抬起头,目光越过外国女人,直直落在她身上,走过来搂住她,语调亲昵中透着冷淡:
“不好意思啊,我只和我太太喝酒。”
……这么帅却是个有主的。
外国女人见此讪讪离开,容微月第一次听到傅蔺征这么称呼她,耳尖悄悄爬上绯红。
旁人走后,傅蔺征疏懒嗓音落下:“容微月,你反省下自己。”
“……啊??”
他轻嗤:“你见过哪个做老婆的,看到老公被人搭讪骚扰,还傻愣地站在远处观赏?还不赶紧过来行使权利宣誓下主权?”
她耳根又热了一个度,没想到他是希望她过去,正儿八经问:“我没什么经验,该怎么……宣誓主权?”
傅蔺征扬起眉:“就像我刚刚那样呗,过来搂着我,当然了,你要是说不出话来呢,就扑过来亲我一口,也不是不行。”
“?”
那她还是在原地看好了。
傅蔺征拉着她走去电梯,容微月想到之前,故作随意道:“不过我确实经常看到你被搭讪。”
“嗯?”
“就那晚校庆的同学聚会,在包厢外,我看到还有女的找你。”
傅蔺征闻言,挑唇俯身看她:“容微月,前两周之前的事,你憋到现在才问我啊?”
她淡定偏开眼,“没有,我就是刚好记起来。”
傅蔺征回忆了下,解释道:“是其他班的来找我要微信,不过我那天心情很差,理都没理,而且当时我出来包厢是打算带某个小酒鬼回家的,你说那个小酒鬼是谁?”
小酒鬼本人:“……”
容微月心虚没吭声,傅蔺征揶揄:“看不出来,背地里爱吃醋,表面还挺爱装淡定。”
容微月温淡言:“当然,我就算吃醋也不会发疯去强吻人的。”
“……”
傅蔺征气笑,黑眸直勾勾看她:“老子现在要吃醋还需要强吻?证都领了,做什么都合理合法。”
她耳根发热蔓延到脖颈。
电梯门打开,容微月赶紧钻出去,走到房间门口,傅蔺征刷开房门,插卡让她进去。
房间是个带壁炉的复古套房,橘黄灯光洒落在大床上,落地窗外夜色静谧,漫天雪花坠下,远处的白桦树林被白絮覆盖,宛若浪漫的童话世界。
容微月被景色美到,走到窗边看着,而后听到关门声,她转头看到傅蔺征开了暖气走进来,视线落向她。
空间封闭,暧昧横生。
容微月呼吸轻轻放慢,转头故作自然正看着雪景,却见傅蔺征过来,拉上了窗帘。
她懵然,傅蔺征淡然反问:
“不拉窗帘怎么睡觉?”
男人说完,青色脉络鼓动的手拨弄大衣纽扣,脱了下来,里头的深色高领毛衣和黑西裤衬出笔挺硬朗的身材,他手臂几乎快比她的腿还粗,紧绷鼓动。
西装革履却压不住他身上的痞拽张力,成熟男人的荷尔蒙魅力爆棚。
他站在面前,像一堵墙一样。
从前把她压着捣时,她根本动弹不得。
高中毕业时,她胆子大是因为他们已经是情侣,而现在他们是突飞猛进到结婚的关系,一切还没来得及适应。
容微月闻言,眼神飘忽,声音轻得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毛絮:“这、这么快吗……”
傅蔺征勾唇,声音压低:“不然呢?你还不赶紧上床?”
没想到这人这么直接,其实她也不是不想,就是还要酝酿下,她脸红嗫嚅:“我们要不要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再……”
“再什么?”
他走近她,把她困在落地窗前,嗓音低撩过她耳畔:“再做么?”
她眼睫猛地一颤。
发烧可以做吗QAQ,她会不会晕过去呀……
傅蔺征看她一副真在纠结的模样,心底起燥,又忍不住提起唇角,低头看她:
“容微月,我的意思是你发烧了,要赶紧上床去休息,你到底在想什么,嗯?”
“……”
他轻笑,“果然,我就说某些人心思不纯,对我觊觎已久,一结婚这么快就想占有我了。”
“???”
不是,明明是他故意的……
意识到被逗了,容微月羞恼得把脸颊埋进围巾里,推开他去拿衣服,“我去洗澡了。”
傅蔺征勾唇:“刚刚不是说一起洗?”
“……”她才不和他一起呢!
容微月拎着换洗衣物去盥洗室,砰得一下关上门。
就没见过这么浑的人。
果然结婚了就越来越过分了……
发烧了不能洗澡,容微月洗漱下,擦了擦身子,而后穿上单薄的睡裙,又披上外套,忽而想到什么,旋即把外套扯了下来,直接走了出去。
外头,傅蔺征正在烧水,打算给人泡药,转头她就映入眼帘——
容微月穿着一件白色吊带睡裙,薄如蝉翼,如春雪凝脂,锁骨红痣若隐若现,裙摆只到腿根,两条腿又白又长,像白瓷一般。
她的脸还沾染水汽,双眸盈柔如雾,那萸被盈盈一握的腰线反衬到极致。
是比六年前更加令人血沸的身材。
她怎么能够做到又瘦又能……
水壶沸腾作响。
傅蔺征黑眸瞬间暗下,心底烈火烧起。
容微月却像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径直走过来,到他身边先喝了点矿泉水,而后去拿手机,又来他身边悠闲地找充电线。
她顶着在他眼里几乎是透明的睡裙,在他旁边走来走去,所到之处的空气弥漫着清甜的青橘香,仿佛将空气温度也升高。
傅蔺征舌尖抵了抵上颚,沉沉吐了口气,走去拿了件外套,丢给她:“披上。”
她仰眸看他,无辜问:“干嘛?”
傅蔺征偏开眼,嗓音压得厉害:“发烧了穿这么少?不怕着凉?”
“房间里暖气很热,我不冷。”
她朝他走近,眼波流转,淡笑:“怎么,还是某些人对我觊觎已久,心思不纯,看到我这么穿就浮想联翩了?”
她学他的语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知下一刻就被傅蔺征单手抱了起来,她吓得双腿勾住他的腰,心脏重重一跳,脸红,“傅蔺征……”
视线天旋地转,她后背跌进柔软的被单,男人倾身压来,身躯相贴比她还热,盯着她的黑眸如沸腾的水:
“光想歪没用,老子能变成实际你信不信?”
睡裙褶皱摩擦,被撩起了些,容微月白皙如抹了奶油的腿被迫因他变成蝴蝶翅膀。
从前这样,他早就埋进很凶,捣得细音破碎,忍不住主动跟着他抬落腰,水漫金山。
他嗓音沉沉:“胆子大了,大晚上还惹我?”
没想到逗人被生扑,容微月脸颊浮起绯色:“我没有……是你自己没定力……”
傅蔺征嗓音散漫:“我们结婚了,要定力干什么?”
“而且我从前有没有定力,你不知道?”
“……”
从前,她是一撩他就能发疯的程度,节制这俩字就不在傅蔺征的字典里。
男人看她红润润的眸子,忍下了火,揉了揉她头:“老老实实的,病号一个,我还不想趁人之危。”
他太了解自己,真要她,以他憋了这么多年的程度不是三四次就能解决的,发着烧的她肯定撑不住,到时候肯定要哭得咬他求他。
傅蔺征起身,扯过被子给她严严实实裹上,走去泡药,容微月视线落到他那不平整的西裤,羞得揉揉脸颊。
成年后定型了吧……
六年过去,会不会又长大了呀qwq……
很快傅蔺征回来,手里拿着药和水,平静了许多:“吃了。”
她压下思绪接过,乖乖吃了,傅蔺征又给她测体温,烧还没完全退下来,容微月打了个喷嚏,他给她拿纸巾,看她柔弱的模样,无奈道:“容微月,你看我回去管不管你吧,身体差成这样。”
她眼巴巴看他,傅蔺征睨过来:“怎么,我现在能不能管你?”
无法反驳,她老实,“能。”
“躺下去睡觉。”
容微月听话地缩进被窝,傅蔺征把床头灯关闭,打开行李箱去拿衣物,而后也去了浴室。
她昏昏沉沉眯了会儿,直至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
傅蔺征裹着浴袍出来,黑色短发滴下水珠,从脖子上的古巴链滚过,带了点野痞的冷欲让人移不开眼。
容微月偷偷看着,傅蔺征瞥了她一眼,走去吹头发,吹干后悠悠道:“容微月,我知道我魅力太大,但你能不能收点你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看了十分钟还不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小猫咪不偏不倚看他,倒也理直气壮起来:“我看你怎么了,我现在名正言顺。”
傅蔺征轻轻一笑。
行,倒是把他那套话搬过来了。
傅蔺征捞了个毛毯,放到旁边的沙发,又到床边拿枕头,容微月呆住:“你不睡在床上吗?”
“这么想要和我同床共枕?”
“我的意思是沙发太窄了,你这样不舒服……”
男人直直看她:“我要躺上来了,你觉得你还睡得着么?”
“……”
容微月顿了顿,真担心他休息不好:“不然你再开一间房?”
“……开个屁。”
他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其实他能定总统套房的,选一张床是故意想更近地照顾她。
但他今晚发现高估他的自制力了。
一和她独处,他根本控制不住。
傅蔺征滚了滚喉结,给她盖好被子,“行了,自己都这样了还操心别人,赶紧睡觉。”
傅蔺征走去沙发躺下来,他个子太高,没办法平躺,只能半靠着沙发,估计傅大少爷从来就没这么委屈过自己。
容微月人很疲乏,可翻来覆去半天,好像是因为今晚和他在一起的缘故,心思像裹了一圈又一圈的蜜糖,甜丝丝的,难以入眠。
过了会儿她忍不住看向沙发上的男人,温吞叫他:“傅蔺征。”
他很快睁开眼看来,“怎么了。”
“我有点冷。”
傅蔺征立刻走过来,把自己的毛毯盖在她身上,摸她额头,担忧道:“发烧了会觉得冷,没事,药效上来就好了,我去给你拿个暖宝宝贴?”
“不用,暖宝宝太小了……”
她摇摇头,看向他,甜糯的嗓音软成一团:“我想抱着你,你比较热。”
傅蔺征怔了怔,眼眸滚热暗下,笑了:“怎么着,今天我这便宜你是非占不可了是吧?”
小心思被戳破,她脸红胡诌,“我真的冷。”
见傅蔺征没反应,她揉揉通红的鼻尖,像是重新缩回冰水里的小猫,委屈道:“算了,我继续睡吧,反正更冷就烧得更厉害,烧晕过去也睡着了……”
她话音未落,刚闭上眼,就感觉到被子一边突然被掀开,一丝凉风还未贴到皮肤,她整个人被翻了个身,拉进男人温热的怀中。
傅蔺征身上格外热,一瞬间,沐浴后雪松气息像是一张沸腾如火的大网笼罩下来。
热流蔓入四肢百骸,她心口一颤,被牢牢锁进他的领地,再也无处可逃。
她手抵住他胸膛,男人倾身而来,紧紧锁住她纤柔细腰,黑眸倒映着她,眼底欲意翻滚,“喜欢这样,嗯?”
感受到什么,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眼睫翩跹,小声嗫嚅:“嗯,这样温暖多了……”
他指腹抹掉她鼻尖的汗珠,嗓音沉哑:
“不热么?我看你都流汗了。”
“是,是你太烫了……”
傅蔺征将她搂在怀中,低声问:“发烧还难受么?”
“有点……”
“哪里难受?”
她眨着眸看他:有点喉咙疼……”
他掌心按着她后腰,嗓音贴在她耳畔:“今晚在医院打的针没效果么?”
“应该有点,就是药效没那么快。”
他嗓音野痞:“那可能是针不够粗,药量不够,要打粗的才有用。”
她指尖揪着他浴袍,听到他意味深长的话,脸颊泛红,故意仰着眸无辜看他:“那打完会浑身出汗么?”
傅蔺征喉间发干,“你说能不能?”
根本扛不住她和六年前一样的狡黠模样,他薄唇咬上她耳垂,她心间一颤,他shun着如蛇打转,口中呼出愈渐沉重的热气塌陷她耳廓。
被他牢牢禁锢住,容微月好像裹上水雾,紧紧缩在他怀中,眼睫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声音好娇:“傅蔺征,痒……”
操,他要疯了。
半晌他知道不能再闹下去,停了下来把她紧紧按在怀中,嗓音沉沉吐气:“容微月,你再不睡,信不信今晚会被老子收拾得很惨?”
本来他竭尽全力忍着不上来了,偏偏她要招惹他,发着烧还一点不带怕的。
她脸红靠在他怀中,“哦……”
傅蔺征叫她赶紧睡觉,不再有多余的举动,容微月的确也因为生病状态不好,意识也不太清醒。
安静间,她昏昏沉沉入睡。
睡着后,她很快发了汗,退烧了。
半夜的时候,她嘟囔说着身上黏,傅蔺征拿毛巾给她擦了擦汗,本来想去沙发上睡,她抱着他不让他走,脑袋蹭蹭他颈肩,跟着树袋熊一样。
傅蔺征都快疯了,中途又去了趟浴室。
感觉一个晚上发高烧的是他。
但什么都不敢做,他只能每过两个小时就给她量量体温,关注她的状态。
一夜过去,容微月倒是睡得踏实。
醒来后,她感觉身上松快许多,身旁却空空荡荡,傅蔺征在沙发上休息。
男人单手枕在脑袋后躺着,长腿微曲,黑睫静静盖在眼睑上。
这人怎么又去睡沙发了?
容微月捞过床上的毛毯,下了床,轻声走过去给他盖上,却没想到还是把人吵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她,率先发问:“醒了?”
“嗯……”
他摸她额头,凉凉的,“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事了,鼻子还有点塞。”
容微月被他半圈住,不解:“你怎么过来睡了?”
傅蔺征唇角扯起弧度:“某些人昨天折腾了我一个晚上,不躲过来我怎么睡?”
“我有吗……”
“跟八爪鱼一样挂在我身上,抱着我黏着我不撒手,领了证就是胆大,什么便宜都给你占完了。”
“……”
以为他是指一整晚照顾她,没想到他的意思是被她惹得睡不着,她尴尬嗫嚅:“可能是我昨晚烧得有点糊涂,都不记得了,对不起啊……”
傅蔺征靠向沙发,吊儿郎当言:“光对不起就完事儿了?老子不接受道歉,全都欠着,以后都要加倍讨回来。”
容微月都没办法想象那是什么场面了,脸热轻轻嗯了声,她也不躲,以后都给他占就是了。
傅蔺征揉揉她头:“困就再睡会儿,大雾天飞机延误,航班改到晚上十一点了,还有一天的时间。”
这样也挺好的,不用那么赶,“睡不着,我有点饿了。”
傅蔺征:“那我叫餐?”
“下楼吃吧,我想走走,房间里闷得慌。”
他应下,过了会儿她洗漱好,穿了件奶白色羊绒毛衣和暖绒长裤,“我好啦。”
傅蔺征眼睛微眯,“过来。”
走到他面前,傅蔺征给她裹上外套,围上围巾,“穿这么少还想出门?再发烧回家就把你关起来。”
男人又给她戴上手套,而后让她坐到床边,半蹲下来,给她的脚丫套上袜子。
容微月拍了拍噗唧唧的手套,觉得太夸张:“酒店有暖气,不用穿这么厚的……”
“热了再脱,小心又发烧。”
乖乖被裹了一圈,容微月垂头看着自己,瘪嘴:“我好像一只熊噢……”
傅蔺征看了眼毛茸茸的小姑娘,偏眼勾唇,牵起她:“走了,小熊。”
牵着她出门,坐电梯下楼,她和他的手一起放进他大衣口袋里,容微月隔着手套隐约触碰到一个微硬的片状物,咳嗽着问:“这是什么东西?”
他目视前方,淡淡道:“没什么。”
电梯门打开,他拉着她出去,她也没来得及多问。
饭后容微月去联系舒槿,说了航班延误的事,俩女生还挺开心,傅蔺征安排人带她们去逛逛,容微月则在酒店养病,傅蔺征一边处理公事一边陪她。
傍晚俩人回来,傅蔺征让酒店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舒槿和吕丹吃着,又看着傅蔺征对容微月细致入微的照顾,嗑生嗑死,私下和容微月狂夸傅总太好了,搞得她脸红。
饭后几人去机场,傅蔺征给舒槿和吕丹也安排了头等舱,几人走特殊通道去安检。
安检处工作人员把收纳筐递给容微月和傅蔺征,要求把随身物品拿出来。
容微月就一个包,拿出里头的蓝牙耳机,而后就见傅蔺征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手机,充电宝。
还有个格外晃眼的红本本。
容微月:???
外国安检人员看到也愣了愣,含笑打趣说还以为是什么新型护照,傅蔺征慵懒挑唇开口:
“No, this is my marriage certificate.(不,这是我的结婚证)。”
工作人员看到他牵着的容微月,顿时了然他们的关系,含笑对俩人道了声恭喜。
安检完,容微月脸都红透了,终于知道今早在他口袋里碰到的东西是什么了,“傅蔺征,你干嘛把结婚证揣在身上?”
他懒声道:“行李箱放不下去了呢。”
“……?”
哪个行李箱放不下这么薄的本子?
上了飞机,傅蔺征在座位坐下,而后慢条斯理把结婚证随手搁在靠近过道的小桌板上。
空乘人员过来服务时都看到了,脸上都多了抹祝福的温馨笑容,还有主动道恭喜的,男人都悠淡应下。
容微月尴尬都想打他了:“傅蔺征,你能不能把结婚证收起来……”
“怎么。”
“好多人都看到了。”
她现在下飞机还来得及吗……
“也是,那低调点。”
随后他把放在靠近过道的红本本,移动到了桌面的里侧。
容微月:“……”
不是,这低调在了哪儿?
管不了,她转身索性装死去睡觉。
从喀山转到莫斯科,再飞往京市,落地时已经是下午了,刚出航站楼,容微月得知傅蔺征又要坐车去临近的H市一趟,“今晚就回来,你先回家。”
“你是还有公事要处理吗?”
“没,”他语气顿了顿,含糊了些,“去拿个东西。”
她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羞道:“你把结婚证给我,我拿回去保管。”
等会儿这人再来那么一出,那还得了。
“不用,”他一脸理直气壮,“我等会儿放行李箱里。”
“……”她能相信他吗?
傅蔺征走后,容微月一行人先回去。
回到家,宠物店人也把呼呼送回来了,小家伙扑过来黏着她不肯走,她笑着把它抱了个满怀,“宝贝,妈妈好想你呀……”
呼呼伸出舌头,乖乖舔她手心,她陪它玩了会儿,看到手机里H市下大雨的新闻,她去问傅蔺征,那头男人刚从一个别墅出来,撑着伞上了车,回复:
【没事,我开车走高速。】
她担忧:【很危险的,你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傅蔺征:【回得去。】
也不明白他那么着急去又着急回来干什么。
拗不过他,她让他注意安全。
晚上吃完饭,容微月人还是有点难受,咳嗽鼻塞,但挂心《霜雪吟》饰品的制作,还是去工作室查看下这几天大家的工作进度。
八点,她在办公室召开了一下线上会议,将这次去喀山定下的合作细节告诉大家。
他们将在下月初前完成全部饰品的打样送检,再着手生产,一月初安排参展和上市。
员工们听着容微月讲起这次在喀山调研的经过,不禁动容,希望能解救这个工厂于水火之中,当然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如果这一次能成功,也会大大提高他们晴月阁的知名度。
九点会议结束,容微月在办公室整理材料,傅蔺征的电话进来。
她接起,那头说已经开回京市了,她道:“我在工作室,也准备回家了。”
“看到了,还不出来?”
她一怔,猛地抬眸就看到窗外路边梧桐树下,一辆银黑色布加迪静静停在路灯下。
傅蔺征懒懒地倚着车身,正望向她这边,眉眼温柔。
他怎么一回来就来找她了……
她呆了呆,“我马上收拾。”
“不急,慢慢来。”
她整理完关上灯,捞起围巾,往外小跑到一半又停下来,克制着欢喜慢慢往外走,傅蔺征朝她走来,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工作室啊?”
他拉着她走去车边,吊儿郎当道:“我回家问呼呼的,它说它妈又去加班了。”
她不禁弯眉,上了车,她咳嗽着,傅蔺征拧眉:“感冒了晚上不休息,怎么又跑来工作?”
他把买来的热雪梨红枣茶递来,“喝点。”
她接过:“和漆画厂那边的合作比较着急,就加了个班。”
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家。呼呼被傅蔺征抱起来,难得父慈子孝,容微月走去客厅,手机叮的一声,进来一条信息,是高中班上的一对情侣发来的,邀请她过段时间来参加婚礼。
容微月祝贺应下,坐到沙发上,点开电子请帖,滑动看着婚纱照。
过了会儿,傅蔺征给呼呼喂了点零食,洗了手走过来,看到她神情专注,“在看什么?”
“张淳和晓安的婚礼请帖,肯定也有邀请你吧?”
“嗯。”
容微月看到微信班级群消息不断探出,点开一看,全是在热烈送祝福的,“张淳说他们是班里第一对结婚的情侣。”
傅蔺征懒嗤:“我俩才是第一对好么,比他们早领证,两天。”
当初同学聚会,张淳说下周三去领证,谁知道第二天周一早上容微月和傅蔺征就去了。
容微月压下酒窝道:“嗯,我们才是第一对。”
容微月翻看着他们电子请帖,心生羡慕:“他们拍的婚纱照好好看,去海边拍了,他们是从高中在一起到现在吗?”
“应该吧。”
容微月心头突然泛起苦涩,垂眸,“真好。”
如果当初她没提分手……她和傅蔺征是不是也会一直在一起,会不会他们早就结婚了?
傅蔺征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轻捏她的脸:“几个意思,我们这样不好?”
她微怔摇摇头,傅蔺征慵懒道:“殊途同归,比他们少花了六年还比他们早领证,这时间利用率多高啊?这不是很好?”
她对上他的目光,心间柔软塌陷,没想到还能这么算的,傅蔺征站起身,“你坐这儿等我一下。”
他进房间了趟,出来拎着一沓文件,递给她。
容微月懵然,“这是什么?”
“这两周让律师团队加急处理的,今天终于弄好了,明天跟我去签协议。”
她翻看第一页,猛地呆住。
里头竟然是几十份资产赠予与股权转让协议。
不动产里,第一个是个京市二环内的老四合院,这房子距离故宫不到两公里,三进四合,屋里有很多收藏品,是傅司盛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如今傅蔺征过户到了她的名下。
还有世界各地的几十套房产,包括法国普罗旺斯的一个葡萄园庄园、上海外滩的百年老洋房和各种高端住宅、私人别墅,这里面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亿。
她看着都傻了,除了房子,他名下最贵的几个千万级超跑,例如布加迪Centodieci,布加迪Chiron Super Sport 300+等等都转给了她。
傅蔺征在海外的那些信托基金、银行账户,受益人与第一继承人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还有他投资的各领域公司的股权也分给了她,利润分配优先权归她。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收藏品,都价值连城。
这些都成为她婚后不可撤销的独立财产。
傅蔺征坐在她身侧,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在给她介绍早餐一样:“这些是我个人的,到时候彩礼我们家会另外给,然后不收嫁妆。”
容微月攥着纸张,脑中嗡嗡作响:“傅蔺征,我不需要,这些太多了……”
他似笑非笑:“什么叫不需要?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也都是我给得起的,你担心什么?”
她心头掀起澎湃波澜,傅蔺征笑道:
“当初不是说想要那2.5亿?这里面不止,反正钱代表不了什么,但我的都在这儿。”
“以后我赚的,也都是你的。”
银行里的财产对旁人来说是天文数字,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串字符,他努力赚钱就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护她一辈子安稳顺遂,事事无忧。
容微月喉头泛涩,傅蔺征拖腔带调问:“还有,结了婚了,你不觉得还少点什么?”
“啊?什么?”
都这么多了还少……
随后,她看到傅蔺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墨蓝色的丝绒首饰盒,轻笑:
“容微月,你怎么一点仪式感都不讲究啊?是不是少了这个?”
容微月眼底漾开波痕,心间颤抖。
男人打开首饰盒,里头静静摆着一对婚戒。
容微月一瞬间大脑空白。
她真的没有记起来戒指这件事,能和他结婚她已经很开心了,领证很仓促,后来他就出差了,其他那些东西她都没考虑,更没有在意……
她心跳乱了节拍,傅蔺征拿出其中的女士婚戒:
“它叫Luna,是拉丁语的月亮。”
钻戒的主石是一个天然月牙形的淡蓝色罕见宝石,光泽温柔梦幻,月牙弧内圈嵌着1颗产自莫桑比克的罕见心形粉钻,两侧点缀着2颗天然的帕拉依巴碧玺,再加上一颗“0”形的椭圆克什米尔蓝宝石,还有8颗顶级碎钻组成的星环。
1208,她的生日静静嵌在光影之中。
这颗主石是全球仅存不到1%的D色Type IIa级,傅蔺征当初花了近三个亿拍下,请来了国际珠宝顶级大师亲自操刀,全手工历时六个月打造。
戒指内圈,刻着一行字母:RWY&FLZ。
有市也无价,全世界仅此一枚。
容微月怔怔看着,心间涌起巨大的波澜。
下一刻她左手被握住,傅蔺征把戒指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
大平层一片寂静,落地窗玻璃收揽一片夜景,冬夜里的冷色霓虹在高楼林立中次第亮起,如同银河碎落人间。
周围静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戒指抵到无名指最里端,傅蔺征见此,扬眉:“没记错指围,刚好套住。”
容微月鼻尖一酸,“嗯,正正好……”
“我们领证太匆忙,这些先给你,其他的例如婚纱照、婚礼等等,我都会安排,一个都不会少。”
傅蔺征语调松弛,带着他一贯懒散的玩世不恭:
“从小到大,我父母很宠我,我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这人呢一向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开车要开最贵的,比赛要赢第一,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我伸手就一定要得到。”
男人攥着她的手,抚过她的钻戒:“所以我也想给我的傅太太最好的,别人没有的,她会有;别人有的,她会拥有最好的。”
她眼底濡湿,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黑眸灼热单单倒映着她,一字一句坚定:
“容微月,我傅蔺征会竭尽全力,让你永远不需要去羡慕别人。”
第34章
从小到大, 在家里容微月很少拥有过“最好”的东西。
她小时候喜欢的洋娃娃,是父母把姐姐玩过的给她,娃娃头发有点打结, 裙摆也磨旧了,但她还是会一点点梳顺,轻轻抱在怀中睡觉。
她很多衣服裙子也是姐姐穿过的,虽然很漂亮, 但她为新的小裙子心动时, 容承业却很少给她买, 说她不应该把心思花在打扮上。
七岁的时候容微月也喜欢过芭蕾舞, 那时候她特别想要一条芭蕾舞裙, 容承业却说她要考到年级第一才可以, 她努力很久可是成绩差了一点点,那条芭蕾舞裙后来被别人买走了, 容承业指着橱窗教育她:“好东西永远只会给准备好的人,机会从不等人。”
容微月没哭,只是那是她第一次明白, 这个世界像是个巨大的商品交易市场,只有用“最优秀”才能换到“最好”。
她必须要努力换取父母的夸赞、喜欢的玩具、开心的生活, 可后来她放弃了, 她发现无论如何都成功不了, 便接受了,自己不配得到任何最好的东西。
所以就算曾经傅蔺征对她那么好,她还是敏感得不断怀疑他的真心,一次次把他推开。
可是傅蔺征一次又一次,把破碎的她一点点捡起来,告诉她, 他要给她最好的。
他总是用行动一遍遍证明,世界上会有人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你是你。
她明白了,原来不用那么辛苦,也能拥有小时候梦寐以求的爱。
听到他这么说,酸意顺着她鼻腔晕到眼眶,泛起雾气,她垂下头竭力压抑情绪,傅蔺征看到,拧眉无奈笑:“怎么还要哭了?至于这么感动?”
“唔……”
傅蔺征打趣:“容微月,你要真这么感动,光掉眼泪可没用,不得用行动表示下?”
她抬眸轻哽,“什么……”
他懒懒靠着沙发,唇角勾起:“比如主动点投怀送抱,再来送个香吻什么的,这次我大方点,就不说你占我便宜了。”
容微月看向他,心口怦怦直响,几秒后忍不住倾身钻入他怀中,轻轻环住他的腰。
他怔住。
没想到她真的会抱过来,一瞬间他像是做出本能反应,立刻拥紧她。
男人宽大温热的身躯严丝合缝将她纳入怀中,像是一张温热柔韧的大网接住坠落的她,完全包裹。
容微月把脸埋在他颈间,一颗泪珠悬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傅蔺征看着眉峰蹙得更紧,哑声调侃:
“容微月,你这样子,老子就要怀疑是我送的戒指不够大了,还没让你满意。”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眶,低声道:“傅蔺征,谢谢你……我从来都没有羡慕过别人,不管是高中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现在,从来都没有,当初是我……是我没有珍惜。”
如果已经拥有了最好的东西,怎么还会因为得不到其他的失落难过。
傅蔺征对于她而言,就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容微月轻哽言:“其实我小时候很羡慕别人,羡慕我姐,她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我爸妈把她捧在手心都来不及,也羡慕我弟,他想要什么,和他们撒撒娇就够了,可我想讨他们喜欢,两种方式都努力尝试过,可是都失败了。”
傅蔺征闻言,心疼蹙眉。
她淡淡一笑:“不过这两年我长大后,不太会羡慕别人了,因为我感觉我有时候也挺优秀的,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差,是吧?”
他喉间发紧,低声应:“当然是。”
她轻声道:“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
她有了傅蔺征,就有了越来越多的底气。
男人摸摸她的头,看向她黑眸沉沉:“是啊,为什么要讨别人喜欢,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关他们什么事?你只负责开开心地活着,知道么?别人不喜欢你是别人的问题,要我遇到这种人,通通让他们滚回去反思自己。”
她忍不住轻提唇角,傅蔺征语调带着拽意:“还有,你下半辈子又不是和你父母过,是和我过,有我个这么牛逼的老公,你往外随便嘚瑟嘚瑟,别人不得羡慕嫉妒死啊?”
容微月被逗得压下笑意:“傅蔺征,你怎么那么自恋。”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像我这种搁在奢侈品里就是顶奢高定,拿去拍卖也是那种稀世珍品。”
她不禁笑,顺着他的臭屁:“嗯,是是是。”
沉默几秒,傅蔺征揉揉她的头,低声言:“当初分手的事,都过去了。”
她心头一怔。
傅蔺征想到她刚才那句“是我没有珍惜”,心里更疼,他不想她自责和难受:“不管当初因为什么分手,那些你不想提的都不要提了,哪怕你说的那些理由……都是真的,也都过去了,我们有的是现在和将来,知道么?”
对于他来说,她在身边可以抵过曾经所有分离的痛苦,就算她当时是真的不喜欢他,想玩玩他而已,他也认了。
以后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会对她比从前更好,不让她后悔嫁给他。
容微月听着,怔怔看着他,她还以为他在为曾经的事心怀芥蒂,可没想到在他那里她比一切都重要。
她喉间干涩,末了轻轻点头,傅蔺征指尖把玩着戒指盒,换了慵懒的语气:“诶,傅太太,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她眨眨眼,“什么?”
他把首饰盒递到她面前,唇角一勾:“能不能注重一下完整的流程,你的戒指我倒是帮你戴上了,我的你不帮我戴上啊?”
她窘然:“我忘记了……”
她取出首饰盒里的那枚男戒,戒圈被打磨成哑光质地,折射着冷白色金属光线,造型简单,内圈同样也是他们的名字缩写,外圈刻着一弯月牙。
是代表着她。
当初高三毕业,她和傅蔺征一起敲过一对花丝镶嵌的纯银素戒,那天傅蔺征给她戴上素戒,向来散漫的语气却格外郑重:“等以后有一天,我会用真的钻戒把它换下来。”
那时候,她就已经在他的未来里。
分手那天,听到她决绝的话,傅蔺征把他们那对戒指抛在雨中,那诺言也破灭了。
可她没想到,六年后,他们却真的有了婚戒。
像是时光重叠,容微月轻轻握住他的左手,青涩却郑重地把戒指推入他的无名指。
傅蔺征无声看着她的脸,黑眸一点点升温,热流翻滚。
戒指牢牢卡在他的指根。
无名指,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容微月眼底泛红像涨了潮的海面,抬眼望向他,唇畔弯起,轻轻开口:
“傅先生,新婚快乐。”
傅蔺征眉锋凌厉,注视着她近在咫尺的杏眸,眼底炽热发烫:“容微月,你知道一般交换戒指后,还有一个步骤是什么?”
她心口微乱,红唇翕动,“什么……”
傅蔺征把她揽入怀中,嗓音沉哑:“闭眼。”
容微月眼睫轻颤,刚合上眼,他疾风骤雨般的吻就落了过来。
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笼罩下来,让她无处遁形,傅蔺征的气息又烈又烫,像是被风鼓吹的大火,携满压抑六年的情愫。
他终于以先生的名义,吻到他的挚爱。
时间宛若在此刻停止。
周围一切都被虚化。
窗外夜色如墨,深沉无声,静谧得连风都屏息,客厅挂钟的滴答滴答,一下下敲击在心口。
沙发旁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光晕散落在地上,像月亮在海面荡漾开圈圈漪涟,地暖烘出的热意被两人的气息不断搅动,卷起空气升温。
傅蔺征强有力的一只手臂就可以牢牢锁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力道明明克制却如同要把她揉碎在怀中。
容微月被吻着,思绪被密密麻麻的雪花点覆盖。
心跳失序,什么也思考不了。
不像重逢后第一次因为吃醋而失控的强吻,也不像第二次带着醉意朦胧冲动的吻,此刻两颗心贴近,他们清晰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他攻击性好强,像是忍了很久,她睫毛扑簌抖动,四肢漫过麻酥的电流,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半晌傅蔺征稍微停下,手捧起她下巴,气息沉沉撩人:“容微月,以前白教你了?”
她睁开迷蒙的眼,呼吸找不到节拍,“什么……”
傅蔺征眼尾微挑,指腹压着她胭红水润的唇瓣细碾,嗓音低浑勾人得要命:“伸舌头啊,不伸舌头叫什么接吻?”
唔……
好久没亲,忘记了qwq……
刚刚太紧张,她笨拙得像是初次,她软声道:“知道了……”
伴随着他低沉笑声传来,很快清冽的薄荷气息再度夺走她所有的呼吸,他舌轻松抵开齿关,她主动迎来,被他辗转研磨,游戈扫荡。
容微月垂着的手忍不住圈住他的脖颈,傅蔺征眸色更深,把她更深地嵌进怀中。
大平层光线暗如深海,两人宛若处在巨浪上的大船,随着海浪荡漾。
湿热,混乱,勾缠不休。
她后背被压向沙发,像被大浪彻底淹没。
过了会儿,空气逐渐稀薄,激烈的吻才停了下来,傅蔺征睁开眼,直直盯着她,声线低哑:
“现在知道最后一个步骤是什么了?”
容微月快速呼吸着,眼尾还残留着泛红的潮意,像蜜糖滴落,嗓音软糯:“这次不是我,是你占我便宜……”
傅蔺征扯唇:“是我又怎么样,谁之前对我各种又搂又抱又亲的?我不得加倍讨回来?”
他捏住她下巴,黑眸灼灼:“而且你以为一个吻就够还了?”
她眼睫轻颤,他再度吻了过来。
再度拉她沉溺。
傅蔺征从前就好会接吻,动不动就能把她亲到腿软,让理智不受控倒戈,何况是六年后。
她捏住他衣服的指尖时松时紧,心口软麻,半晌轻哼示意她呼吸不过来,傅蔺征停下,眼底晕开笑意:“容微月,你吻技怎么还是那么差啊,换气都不会?”
“我……我是生病鼻塞了。”
“鼻不塞吻技也差。”
好讨厌这人,“是,你吻技好,你经验丰富。”
他轻嗤,“哪儿来的经验丰富?老子纯属记忆力好,六年前练过的还记得。”
容微月怔了怔,傅蔺征气息沉沉:“没事,好生带差生,多练练就好了。”
他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又覆了上来。
过了会儿,从厨房叼着小麻雀跑过来的呼呼不知道俩人在做什么,哒哒哒一下跳上沙发,拼了命钻进俩人怀中,扑腾来扑腾去。
被迫打断,傅蔺征脸色一黑停下,气得把这祖宗拎起:“傅呼呼你几个意思?没看到你爸你妈在做正事,非要捣乱是吧?”
呼呼眨巴着眼看他,在说:
爸爸,不可以欺负妈妈哦。
呼呼被放下沙发,谁知道又不甘心地跳了上来,扑到容微月身上,蹭着妈妈的胸口,一副黏人的模样。
傅蔺征:“……”
他没管它,又要过来,容微月轻轻哼唧:“不要亲了……”
他口干舌燥,“为什么不要?”
她故意不给他亲了,脸颊通红弯眉:“我要去洗澡了。”
把脸黑的某人丢在这儿,她飞快跑去卧室,把呼呼放到地上,拿着衣物关上浴室门,就看到镜子里她的脸红得像挂了两颗樱桃,唇瓣被吮得格外嫣红。
他们刚才亲了多久啊……
她缓了缓心口翻涌的热意,去卸隐形眼镜,无名指上的月亮婚戒折射出璀璨的光映在镜面上,她轻轻摘下来,看到内圈刻着的他们的名字缩写。
圆圆的一个圏,像是把他们套牢在一起。
这是结婚最明显的印记。
她重新戴在手中,转念有些疑惑——
这戒指明显就是订做的,可结婚到现在这么短时间,能做得这么快吗?
她突然想到他说今天去河市,难道是去拿这戒指吗……
可这戒指怎么可能是之前做好的……
或许……这就是傅蔺征的钞能力吧。
她按捺下思绪去洗澡,半小时后,她换好睡衣走出来,看到傅蔺征坐在房间沙发上,长腿曲着,指尖把玩着扑克牌,气质慵懒拓落。
容微月呆了呆,没想到他在这儿,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呼呼呢?”
他舌尖抵腮:“孽子,已被我逐出家门。”
她失笑,“你之前不是还说父慈子孝吗?”
他懒洋洋嗤:“它不孝,我凭什么要慈?好好的狗不当,非要当电灯泡。”
她眉眼弯起,走过去就被他搂在怀中,看他花式洗着牌,“傅蔺征,你什么时候学会变魔术的?之前都没见你玩过。”
“大学,认识了一个魔术师,就学了几招。”
傅蔺征聪明,手速快,记忆力好,玩这些都很容易上手,但凡要往外秀两招,不知道要俘获多少女孩的芳心。
傅蔺征指尖弹射着牌,悠然道:“学了五年,没白学,换来了个吻。”
“……”
她脸热,咕哝承认:“其实那天喝醉我没有断片,我故意骗你的。”
他轻笑,“你当我不知道?”
他当时要再追问下去,她估计都要羞得搬出3401了。
她酒窝点起,“那还有什么其他的魔术吗?你再变一个。”
傅蔺征圈着她,眉梢挑起,“有个预言魔术,要不要玩?”
“好啊,规则是什么?”
“随便抽两张牌,我能说出着两个牌代表着接下来在你身上要发生的事情。”
“这么神奇啊。”
傅蔺征把牌反过来,推开在桌面,她好奇抽了两张,拿起来看,是一张3和一张8。
“这什么意思?”
傅蔺征慵懒道:“这意思就是,接下来三天呢,你每天要和我接吻八次。”
容微月:?
她羞得被迫又抽了两张,是一张1和9。
傅蔺征唇角挑起:“这意思就是,第一天晚上我们要做九次,但是你太累求饶了一次,最后是八次。”
容微月:??这对吗?!
傅蔺征不疾不徐道:“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做九天,休一天。”
容微月:???
这人……
她脸色炸红,没想到他这么流氓,“我不抽了。”
这什么游戏,又被他给忽悠了……
小猫咪炸毛羞得从他怀里逃出来,喵喵喵用眼神骂了他一通,可爱的模样惹来傅蔺征笑,他站起身,她坐到床边不看他:“你回去,我要睡觉了。”
“我回去?”
傅蔺征倾身,把她拉了起来:“几个意思?昨晚在酒店知道怎么睡,今晚要和我分居了?”
那还不是他太过分。
小姑娘不说话,傅蔺征俯身看她,低声哄:“我错了,跟我去我房间睡,嗯?”
她压下唇角弧度,反问:“当初定租房合同的时候,可是说好不能进对方卧室,某些正人君子不是说他保守坚定,都是别人对他图谋不轨吗?”
傅蔺征轻笑,俯身咬她唇瓣,“怎么,开始秋后算账了是吧?”
“这是你说的……”
把她压在床上,他黑眸炽热,哑声承认:“是老子对你图谋不轨很久了。”
无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
他从里到外都想要,要得彻彻底底。
容微月眼底弯起的弧度浅浅,傅蔺征想把她抱起来,“要拿什么?有需要的东西带上方,其他不着急搬。”
她去指挥他拔了手机充电器和平板,往外走,她想到什么,从他怀中跳下来,“等等,还有个东西忘记了。”
她跑回去,习惯般跑去床头拿起药盒倒了一颗出来吃掉,又出去,傅蔺征疑惑:“去干嘛了?”
“没有……”她不想让他知道,“插座忘记关了,走吧走吧。”
她赶紧过去挽住他,傅蔺征扯唇:“跟我睡觉,还挺迫不及待。”
“……”
去了他卧室,里头是黑白的现代极简风,空间和她房间差不多,桌面上摆着许多赛车模型,还有厚重的赛车书籍资料。
床上刚刚换了新的灰色四件套,除螨杀菌后,还带着淡淡的青橘清香。
傅蔺征说她的卧室可以当她工作室,也可以把她的工作电脑搬过来,这里随意她布置。
容微月应下,傅蔺征又给她泡了杯感冒冲剂,让她喝了,“喝完躺下去睡觉,我去洗澡。”
“哦……”
她喝完,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柔软的床垫如云托住她,鼻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竹叶薄荷香。
躺平,容微月面容半埋进被单里,看向床边站着的男人,乖乖问:
“那我等你洗完澡出来?”
傅蔺征笑了:“怎么,等我出来你还要想要什么活动?”
她轻咳,支支吾吾:“……比如唱个安眠曲什么的?”
傅蔺征俯身看她,眼底幽深:“安眠曲没有,只有八次的睡前运动,要不要?”
“……”
她咬了咬红唇,几秒后鼓起勇气道:“今晚其实时间还挺早的……”
他挑唇:“感冒了,什么活动都没有。”
“……”
不想理他了,她闭眼翻了个身,表示晚安睡觉明天再聊。
傅蔺征不禁失笑。
他走了,容微月羞得在被子里滚了两圈,最后看着手上的戒指,轻轻弯起唇角。
今晚,他们互换戒指了,真好。
她想,以后她要对傅蔺征好一点。
再好一点。
不管曾经分手如何,她绝对不能再辜负他了。
过了会儿她阖上眸,抵不住困意,渐渐入睡。
迟些时候,傅蔺征洗完澡出来,房间里亮着床头的一盏灯,小姑娘躺在床上,缩成一团,气息浅浅,睡颜安然。
他步伐放轻,黑眸柔了几分。
关掉灯,他掀开被子躺了下去,从身后圈住她,温热的胸膛贴了上去,容微月像是感觉到他的怀抱,绵软哼唧了声,傅蔺征勾唇,轻轻吻她耳垂:“小猫。”
小猫翻身钻进他怀中,又继续睡着。
傅蔺征抬手抚她黑发,心底柔软塌陷。
分手那六年,无数个夜里,他一次次梦到她说不喜欢他决绝要分手,他被困在那场磅礴大雨里,不管如何都找不到出口。
他曾经以为,失去是最后的结局。
还好现在,他找到她了。
她躺在他怀里,是以他妻子的名义。
睁眼闭眼,她再也不是随时会消失的梦境-
第二天,俩人睡醒,傅蔺征带着她出门。
效率很高,两人很快签了协议,办了公证。
他把财产过户或赠予到她名下,一刻也没耽误,仿佛她是拿不到钱就要跑了。
傅蔺征说钱代表不了什么,但是他想通过这个告诉她,世界上所有在外人眼里看为命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及她重要。
如果她离开,他几乎就是一无所有。
可即便如此,在他们之间的天平上,傅蔺征还是毫无保留地放上了所有的砝码,从不看后果。
看到银行卡里数不清多少位的余额,容微月恍惚,感觉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婆。
这些钱就是晴月阁赚几辈子都赚不到啊……
容微月被这些庞大的钱弄得都没概念了,但她想着花傅蔺征的钱可以,躺平可不行,工作室还得开,事业还得继续搞。
从俄罗斯回来后,设计部开始饰品设计细化,这几天车间的匠人们也陆陆续续把《霜雪吟》的饰品赶工出来,容微月层层把关,格外忙碌,身体也一直病恹恹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感冒好得很慢,从俄罗斯回来她就一直在咳嗽,傅蔺征为她学了许多滋补的汤药,每天换着花样熬给她喝,监督她好好吃饭按时休息,她也只能慢慢调理着。
几天后,是《霜雪吟》的开机仪式。
在京市近郊的的一个影视基地里,红地毯从街口铺到广场中央,众多媒体和粉丝围成人海,演员和主创团队到场签名合影,容微月身为饰品制作方之一,自然也被邀出席。
本来傅蔺征要载她同去现场,但她害怕暴露关系,离现场还有段距离就先下了车。
过了会儿活动开始,主持人介绍剧组、演员和幕后团队后,邀请出品人傅蔺征登台发言。
掌声雷动中,男人走上台,他一身精致裁剪的黑色西装三件套,外披深灰色毛呢大衣,身形颀长,气质难驯张扬。
身为明恒集团的太子爷,京圈顶级名利场的狩猎者,傅蔺征无论在赛场还是在这样的商业场合都游刃有余,永远让人高不可攀。
他感谢每一位台前幕后工作人员的辛苦付出,也感谢投资者和媒体朋友的支持。
男人看向台下,嗓音磁沉:“我相信这是一部能代表东方之美、足够打动人心的作品,祝《霜雪吟》剧组开机大吉,大红大紫。”
现场掌声雷动,容微月在台下看着,又想起那次他开学演讲的场景,此刻的他,比当年桀骜肆意的少年气更添了几分沉稳和成熟,像是历经风雨后尘埃落定,真正笃定地站在云巅。
不禁之间,她心头冒出点小骄傲。
不过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开机仪式后,容微月得知她有个媒体区定向专访,是出品方安排的,记者问她对于花丝镶嵌的看法,她温和道:“这是我们国家传承千年的非遗工艺,凝聚着中华民族的审美与情感,我感谢剧组给予花丝镶嵌这样的舞台,希望通过这部作品,让更多年轻人看见、了解并喜欢上这门传统的技艺。”
记着含笑颔首:“谢谢容小姐的回答。”
采访顺利结束,晚上是开机酒会,快结束时,她手机进来傅蔺征的信息:
【在大门等我,回家了。】
容微月敲击屏幕:【好。】
她走到酒店大门外,冷风肃肃,她裹紧外套,有几个剧组的男士开车路过。
有开机仪式上或是今晚酒会注意到她的,忍不住前来搭讪:
“容小姐,你一个人吗?我送你回家吧?”
“容小姐,我可以载你一程,这里不好打车。”
“容小姐……”
她全都礼貌婉拒。
很快视野中,一辆黑色的布加迪Chiron Super Sport 300+驶来,打着车灯,车身凌厉张扬,毫不掩饰高调,停在她旁边。
周围无人,傅蔺征下了车,走过来揶揄:“容微月,我发现还是你有能耐。”
容微月:“……?”
“还说我经常被人搭讪,我从对面停车场开过来不到五分钟,都看到六辆车停在你面前了,我要再迟点,他们是不是准备在这儿半个车展啊?”
容微月不禁压下唇角,看着这个醋坛子,声音温柔:“可是他们都不是我要等的人呀,我只在等你接我回家。”
傅蔺征闻言,侧开视线,唇角要弯起,却又硬生生压下去。
容微月探头看过来:“傅蔺征,你要是开心不用忍着的。”
男人懒嗤了声,转头睨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的。”
这人是只有在接吻的时候嘴才是软的吗……
傅蔺征给她打开车门,“行了,要回家还傻站着不上车?”
容微月含笑上了车,布加迪前行,傅蔺征指尖轻敲方向盘:“解释一下,今晚过来打招呼,怎么没说两句话就跑?”
晚上道具组的领导带她去给大领导们敬酒,容微月没说两句就离开了,害得他一整天都没能和她讲上几句话。
想到今晚的场景,容微月脸热:“我不习惯。”
“什么。”
“你……你一直对我放电。”
傅蔺征笑:“你怎么这么自恋,我看你几眼就叫放电啊?自己心思不纯就直接承认。”
“……”
明明他看她的眼神都虎视眈眈的,带着侵略感,说的话也意味深长,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她都生怕下一刻就暴露他们的关系。
容微月不搭理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今天开机仪式结束后我的采访是你安排的吗?”
“嗯,怎么?”
容微月浅笑:“没想到我这样的小卡拉米也有专访呢,给我们晴月阁增加知名度了。”
傅蔺征眉梢吊起弧度,“什么叫小卡拉米?饰品的主设计方不重要?而且花丝镶嵌这样的非遗技艺对《霜雪吟》来说也是一个招牌,我们是彼此合作,互相成就。”
容微月心底一震,她一开始以为晴月阁能够帮《霜雪吟》设计饰品,在剧方眼里是他们攀了高枝,必须巴结着,可在傅蔺征眼中他们是彼此平等、互相需要的关系。
她莞尔点头,咳嗽着,傅蔺征调高温度,车子拐弯,问:“去趟超市?家里冰箱都空了。”
“好呀。”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超市,傅蔺征停着车,淡声道:“前面手套箱帮我拿瓶水。”
容微月打开,从里头拿出瓶水,却看到最下面放了两盒药。
仔细一看,是西替利嗪。
抗过敏的药。
她怔了怔。
下了车,傅蔺征走到她身边,她还没说话,他扣住她腰肢,突然俯身索吻。
她懵然了瞬,眼睫翩跹,害羞缩在他怀中。
停车场周围无人,路灯暖黄色将他们包裹。
半晌一吻结束,傅蔺征摸了摸她脸颊,她小脸通红有点猝不及防:“怎么了……”
他低沉道:“没什么,一天都没亲了。”
他都忍一天了。
她心脏擂如鼓,傅蔺征牵起她的手,“走了。”
俩人往超市走去,容微月思绪还停在车上,好奇问:“傅蔺征,我刚刚在你车上看到了西替利嗪。”
他垂眼看她一眼,“怎么了?”
容微月心头如块棉花糖被炙烤着,轻声问:“那天在徐成光的婚宴上,我海鲜过敏,酒店工作人员给我送来了这个药,其实是你让她送的,对吗?”
傅蔺征淡淡应了声:“才反应过来?”
果然是他……
她就说那个酒店怎么刚好就有西替利嗪,而且还送来得那么快。
“你怎么知道我过敏了?”
“当时看着你吃了那个丸子,然后脸就红成了那样,不是过敏还是什么?”
“那那盒药你是出去买的……”
傅蔺征平静无澜道:“你之前过敏过,后来我所有的车上都备着这个药。”
曾经高中有一次容微月在学校不小心吃了虾,整张脸通红,脖子起了大包,给他吓坏了,背着她立刻去了医务室,后来他书包里就一直备着这个药,所有的车上也都备着,定期更换。
虽然曾经,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挺傻逼的,但还好,她现在回到他身边了。
容微月闻言,心头被暖流冲击着,那天在酒桌上他们明明都没说话,他坐在她对面,她甚至都觉得他都讨厌得不想再看她一眼。
可是她过敏,他第一时间发现了。
所以那天在长廊遇见他,他其实就是来看她的情况,还给她打包了吃的,怕她饿着……
傅蔺征对上她微红的目光,扯唇揉她头:“得了啊,把你的谢谢憋回去,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他吊儿郎当道:“要感谢呢,平时就多主动点,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她脸红咬唇:“什么主动……”
他懒洋洋睨她:“当然是全方位,从白天到晚上的主动,自己琢磨去,能不能有点结了婚的自觉。”
“……”
容微月视线落向他的手,几秒后主动挽住他贴过去:“这样算自觉吗?”
几秒后傅蔺征摊开掌心,和她十指相扣,偏眼勾唇:“勉强算吧,继续保持。”
十指紧扣,她心跳怦然,酒窝弯弯和他往前走。
到超市外,有家坚果炒货店,香气飘飘,她嘴馋多看了几眼,头顶落下傅蔺征慵懒嗓音:“想吃? ”
“嗯。”他这就看出来了?
“还感冒着,热的少吃点,”傅蔺征把手机给她,“我在外面等你。”
“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吃不下的我吃。”
容微月应下进去逛了一圈,买完回到傅蔺征身边,他问:“买了什么?”
她给他看了下袋子:“碧根果、山核桃还有乳酪条,还有刚出锅的糖炒板栗,我吃了一个好甜,你要不要尝尝?”
恰在这时,旁边也有个年轻女人小跑出店里,笑着扑到一个男人面前,雀跃道:“老公老公,我买了糖炒板栗,好甜,喂你吃一个?”
男人含笑应下,女人笑着剥了一个喂到他口中,格外甜蜜。
几乎如出一辙的对话,但比他们亲昵更甚。
容微月耳根烧起,那对夫妻走后,她攥着袋子,头顶落下男人悠然感慨的嗓音:
“原来这才是婚后夫妻的正常互动吗?长见识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容微月:“……”
她从来没有这么主动撒娇过,脸热摩挲着袋子,傅蔺征懒洋洋看她:
“容微月,咱们俩毕竟也是领了证的,你是不是也要学习学习?毕竟,某人刚刚还说才要自觉。”
容微月对上他目光,心头春水漾开,可毕竟是在外面,她见没什么人路过,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糖炒板栗,学着刚才那对,送到他嘴边。
傅蔺征俯身咬住,慢条斯理嚼着,容微月窘然问:“甜吗?”
“还行。”
“那……那我们走吧。”
她话音落下,刚想要溜,就被傅蔺征拽住,他低头直勾勾盯着她,眼尾挑起:
“就这样?学人学一半啊?这么没诚意?”
她支吾装傻,“还有什么……”
周围无人经过,傅蔺征把她捞进怀中,俯身凑近看她,气息拂热,嗓音低沉蛊惑:
“那句‘老公’呢?不叫了?”
第35章
听到他的话, 容微月脸颊如酿了块桃子蜜糖,瞬间红透。
这称谓在她心里太过亲昵,当初结婚又猝不及防, 她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傅蔺征一副她不说就不放她走的样子,挡在她前面,“不叫?”
她心跳如小鹿乱撞,几秒后羞得轻声开口:“老公……”
小姑娘亮着湿漉漉的眸, 嗓音如夏天山间潺潺的清泉又润又甜, 酥软到骨子里。
这是婚后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哪怕是他要求的, 可这是独属于他身份的两字, 傅蔺征听到心口如被火燎过, 躁意涌生。
他承认他很坏。
好想看到她红着眼睛娇哭地抱着他这么叫啊。
容微月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傅蔺征口干舌燥, 看着她,唇角懒洋洋一松:
“一句‘老公’就脸红了?”
容微月不理他,傅蔺征低低暧昧的嗓音落下:“没事, 以后慢慢习惯,有的场景下你不由自主就会叫出来了。”
容微月:嗯?QAQ
他说的是什么场景啊……
她想到高中毕业时俩人亲昵, 傅蔺征就不是个只知道闷头苦干的类型, 卖力没少卖力, 但荤话一句也没少说,还特别会喘,涩气得要命,每次都哄着她回应,她不由自主都被他带坏。
不敢再往下想,她不理他往前走, 俩人路过一个花铺,摊位上摆着漂亮的冰淇淋洋桔梗,卖花的老板热情问:“小哥哥小姐姐,这十五块一束,要不要带一只?”
傅蔺征视线扫了圏,“都在这里了吗?”
“对。”
“麻烦都帮我包了。”
傅蔺征付了款,老板欢喜应下,一大捧粉白色的洋桔梗纯净清新,是容微月最喜欢的花,当初他们刚在一起第一次约会,他给她送过。
傅蔺征接过花束,递到容微月怀中,眉梢挑起:“公主,不抱着么?”
她怔了下,眼底荡漾波澜。
他一直都记得她喜欢什么,她把洋桔梗抱个满怀,浅浅弯唇,心头像抹了冰淇淋。
他带着她往前走,一边给她喂着坚果,容微月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软声问:“傅蔺征,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逛超市的时候吗?”
“嗯。”
她笑笑:“当时我也看到一对中年夫妇牵着狗狗来逛超市,我特别羡慕,那是我梦想中的婚后生活,但没想到现在真的就实现了。”
傅蔺征勾唇,揽住她:“不是早就说了,有我,当然所有的事情都能心想事成。”
她扬起唇畔。
进了超市,俩人买了许多东西,如今傅蔺征有了身份,不需要像从前拐弯抹角找借口,可以什么都给她买最好的。
走去结账时,容微月瞥到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雨伞,偷偷瞟傅蔺征,见他无动于衷,咳嗽着故作随意咕哝:“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了,你还想缺什么?”
她眼神落过去,抿了抿唇,“这个不要吗……”
傅蔺征见此低笑,俯身在她耳边道:“容微月,你还感冒着,一天到晚能不能老实点?”
她脸颊泛红,傅蔺征揽住她往前走,“走了,这里没我的尺寸。”
“……?”
这话更恐怖了呜呜。
买完东西,俩人回到家,一进门,呼呼就不爽地冲着傅蔺征嗷嗷叫,咬他裤脚,傅蔺征轻嗤:“一天到晚撒娇冲着你妈,饿了就来凶老子,怎么,在这个家你也要骑到我头上?”
呼呼被傅蔺征拎起来,扑腾扑腾呜哼,男人眯眼看向容微月:“容微月,你公正评判一下,在你心里我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
容微月呆呆眨巴着眼,乖乖抱走呼呼,“伤人心的话就不用说了吧?”???
傅蔺征脸黑气笑,把她抓过来,“今晚睡觉你等着。”
她弯眉逃走,说去插花,傅蔺征走去厨房,看到呼呼吧嗒吧扭着小屁股走过来,黏在他脚边,他睨它:“出于人道主义再喂你一顿,吃完饭你自己打包打包行李出门吧,这个家容不下你了。”
呼呼:?
傅蔺征给小祖宗做晚饭,容微月插完花过来,傅蔺征也弄好了,叫她:“过来,再喝包感冒药。”
容微月痛苦走过去,“能不喝吗,连花清瘟好难喝……”
“想得美,再难喝也得喝。”
她委屈巴巴接过,傅蔺征慵懒嗤:“伺候完小的,伺候大的,没一个省心的。”
容微月抿唇:“要嫌麻烦可以不养的。”
傅蔺征搂住她腰肢,抱在料理台上,俯身看她似笑非笑:“那把你扔了还是把呼呼扔了?”
她想了想努嘴:“我吧,呼呼在家里时间长,跟你感情更深,我就是你普通室友。”
他气笑:“容微月,有没有点良心,药都给你泡好了现在还来呛老子?”
容微月一口气喝完,主动垫脚吻上他。
傅蔺征怔了下,下一刻旋即反客为主,把她搂得更紧,气息交织。
她身子半倾倒在料理台上,旁边的呼呼嚼着肉肉,默默看了眼旁边的他们,收回眼用爪子把碗扒拉地远了点。
半晌傅蔺征停下,薄唇泛着水光,容微月眸子弯如月亮般:“现在知道我的药有多苦了?”
傅蔺征唇角挑起,黑眸深深:“没尝够,再试试?”
她羞得推开他,才不让他得逞。
回房间去洗了澡,过了会儿傅蔺征回到房间,就看到容微月走出浴室,只穿了件薄薄的草莓棉质睡裙,肌肤白皙如玉,两条腿根还裸露在空气里,格外晃眼。
他喉间干燥,走去衣柜给她挑睡衣睡裤,“穿厚点睡觉,这几天不能着凉。”
“噢……”
她看到他拿的,“不用,有暖气不冷的。”
她喜欢裙子,主要睡得更舒服些。
傅蔺征滚了滚喉,“不行,就睡衣睡裤。”
非给她换上一件厚实的小兔子睡衣睡裤,容微月见此小声揶揄:“傅蔺征,你把我裹得这么严实,是你又怕忍不住吗?”
“……”
傅蔺征懒嗤:“我是那么没有自制力的人?”
“那你自己心里有数。”
躺到床上,容微月盖上被子,眨着眸看他:“不过傅蔺征,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不然我感冒还没好之前,你这几天去我房间睡吧?这样比较好。”
男人对上她眼,轻嗤一笑:
“行啊,那明早见。”
他拿上换洗衣服,容微月呆住,见他走到门口转头看她,她咬唇咕哝:“晚安……”
他一身黑衬衣西裤,冷欲痞气,眼皮黑痣随着笑意挑起,风流肆意,“晚安。”
他带上卧室的门离开。
……不是,这人真走啊??
容微月等了好几分钟,门口都没有动静,她气鼓鼓跑去锁了门,重新缩进被子里-
晚上,傅蔺征当然还是进来了。
他就是去外面洗了个澡,想逗逗她,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发现门被锁了,给他气笑了,去拿了钥匙。
第二天容微月睡醒,睁开眼就看到傅蔺征躺在身边。
昨晚傅蔺征进来后抱着他,她睡得迷迷糊糊,感受到了,还气得想推开,奈何这人黏上来怎么也赶不走,跟赖皮狗一样。
偷看几眼他,又重新窝回他怀中。
再一次睁眼,床上只剩下了她一人,窗外白茫茫一片,冬日阳光温暖。
坐起身,容微月点开手机看到已经九点多,微信里照例是盛柳发来的旅游照片,又问她身体如何。
这两周容微月没怎么理他们,父母俩也感觉到这次她是真的很生气,便主动多和她联系,也没再追问她和严怀之间的事。
她攥着手机,吐了口气。
等他们回来,她就告诉他们她和傅蔺征结婚的事,不管他们支持与否,她都不管了。
下床洗漱完,走出卧室,傅蔺征在打室内高尔夫,他回头看到她,“醒了?”
容微月应了声,抱起在她身边打转的呼呼,仰眸打趣:“某些人昨晚不是说了晚安吗?怎么后来又进来了?是谁没有自制力啊?”
傅蔺征偏开眼:“我呢是怕某些人感冒了半夜不舒服,叫天天不应的,勉强进来履行一下丈夫照顾妻子的责任。”
她含笑哦了声,不戳穿他,傅蔺征把球杆收起来:“今天感冒怎么样?”
“好多了,还有点咳嗽……”
“先去吃早餐。”
去到餐厅,她看到桌面上有熬好的红糖小米粥,还煎了鸡蛋和锅贴,蒸了奶黄包,她惊讶,“这都是你做的?”
他轻嗤了声,“容微月,你这震惊的表情几个意思,我平时厨艺有那么差?”
难道不差嘛……
这些东西不难,但是对于傅蔺征这种分不清山药和茭白的大少爷来说可太不容易了。
坐下来,她仰眸看他:“傅蔺征,你以后可以经常做饭给我吃吗?”
傅蔺征笑了,“为什么不行?”
他不就是想要喂胖她?
他倚着桌面,慵懒道:“你想要吃什么晚上提前告诉我,一道菜十个吻。”
容微月:?
她淡淡看他:“傅蔺征,你想占我便宜就直说,一天天小花招还挺多。”
“……?”
现在越来越会呛他了,傅蔺征气得勾唇,俯身索吻,把她亲得面红耳赤才放开,“老子想占便宜都直接来,还需要花招么?”
这人……
他把流沙包递给她,“行了,赶紧吃。”
她应了声,乖乖咬着。
饭后容微月去客厅陪呼呼玩,她今儿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在家里休息,傅蔺天也没有任务,说给她做好吃的。
买了筒骨和牛肋排,他去厨房准备食材,手机振动,是夏斯礼打来的电话,那头时差刚倒过来:
“我靠,这几天累死了连轴转,昨天刚从洛杉矶回来,刚把红安的收购案忙好,阿征你最近怎么样啊,也不联系我?”
傅蔺征把手机开了免提搁在中岛台上,切着牛肉,转头看向客厅里和呼呼玩得正欢的小姑娘,懒洋洋道:
“最近生活多姿多彩着,联系你干嘛。”
“就你一个孤家寡人还多姿多彩啊?”夏斯礼心疼问,“我听说你飞去了日本,又飞去了俄罗斯,怎么着,郁闷得在京市待不下去,到处散心?”
傅蔺征嗤笑:“谁跟你说老子郁闷?”
“得了别装了,兄弟我什么都知道。”
他心情好干嘛不待在京市,还出差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躲着微月?之前和人家住在一块儿晚上连酒都不出来喝了,还没结婚呢就跟妻管严一样。
夏斯礼试探问:“你和微月……怎么样?她最近还好吗?”
傅蔺征神色怡然:“她很好,我也很好,我和她,如胶似漆,你侬我侬,非常好。”???
完了完了,看来是不好了,这都开始出现癔症了?!不会现在天天出门捡垃圾吃吧?
这人和当初分手一样,表面嘴硬云淡风轻,其实根本没放下,这次容微月去相亲,那天同学聚会俩人之间冷得和陌生人一样,他知道傅蔺征肯定心痛如刀绞,只是不想承认。
夏斯礼心疼道:“阿征,前几天我太忙了,现在我来了,多年兄弟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这样吧,我组个局,大家周五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帮你!”
挂了电话,客厅里,正扔着毛球的容微月看到手机亮起,上次一起去山庄玩的八人群跳出来夏斯礼的信息:
【@全体成员,帅哥美女们,周五晚上一起出来嗨啊?我舅最近新开了个度假山村,上去玩玩。】
殷绿很快冒泡:【度假山庄?在哪儿呀,远不远?】
夏斯礼:【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上去住一晚,费用本夏公子全包了。】
殷绿:【!!】
湖安:【夏公子大气啊!】
付筱盈:【好呀好呀,我也去!】
夏斯礼:【你读书还去啥去?】
付筱盈:【周末又不上学,我就去,斯礼哥你可不能抛弃我!】
付筱盈最喜欢黏着他们,哥哥付则承和湖安也说没问题,夏斯礼问傅蔺征,夏千棠也发了几张山庄的图片上来,点了容微月的名字:【月月,你也出来玩呀?好久我们没出来了!】
正好傅蔺征走过来,容微月问他此事,傅蔺征道:“夏斯礼想撮合我俩,组了个局。”
“啊?”
傅蔺征简单解释了下,容微月不禁笑:“可能我们领证太匆忙了,他们不敢相信。”
说到底就连她一开始也觉得不真实。
傅蔺征问她去不去,她说可以聚聚,她本来朋友就不多。
于是她在群里回:【可以。】
傅蔺征紧随其后:【去。】
夏斯礼见此:看看看看!这人就是喜欢微月没放下!她一同意他就去了!男人啊就是过不了情关!
兄弟四人群里,夏斯礼出来道:【阿征,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放心,兄弟一定帮你撮合。】
湖安:【阿征,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放心,兄弟一定给你擦眼泪。】
付则承:【阿征,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放心,兄弟一定带你就医。】
傅蔺征:“……??”
聊天拿给容微月看,她不禁弯眉,傅蔺征捏她脸:“容微月,你还是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是吧?让我在他们面前这么可怜?”
她脸红,也觉得这件事可以先告诉几个亲近的朋友:“那到时候有机会就和他们说?”
傅蔺征轻嗤。
他现在只想把结婚证甩他们脸上。
确认人数后,夏斯礼去安排食宿,中午殷绿给容微月打电话,说有个特别尴尬的事。
彭清时本来问她周五有没有空,三个人一起出来吃饭,殷绿说要去度假山庄,随口说他想来也可以来,谁知道那头得知傅蔺征和容微月去后,就说自己也有空,这下轮到殷绿傻眼了。
“完了,我该怎么回彭子啊?你和傅蔺征结婚了,傅蔺征肯定介意吧?”
一旁给容微月切牛肉的傅蔺征闻言,忽而轻笑:“不介意,叫他来吧,人多热闹。”
容微月:?
最后傅蔺征替她应下,殷绿转头告诉夏斯礼,夏斯礼得知是彭清时,也大方欢迎说没问题。
容微月诧异问傅蔺征:“你真的不介意彭清时来吗……”
这人当初不是对彭清时敌意最大?
傅蔺征语调悠然:“介意什么?既然是我老婆的朋友,现在也是我的朋友呢。”
容微月:“……?”
两天后周五,容微月在工作室忙碌,傅蔺征在明恒开会,容微月便说傍晚直接山庄见。
然而她没想到,彭清时竟然来接她。
“刚好在附近谈事情,就顺路捎上你了。”彭清时语气温润,笑容如常。
容微月懵然,最后只好上了车。
彭清时把东西递来:“给你买了热饮和糕点,路上先垫垫肚子,我刚才问了殷绿,她说有人接她,那我们直接过去。”
容微月微微一怔,淡声道:“好,谢谢。”
“跟我那么客气干什么。”
容微月先是让彭清时拐去了禾盛庭一趟,她上楼把呼呼收拾好抱下来,因为今晚要过夜,不好让呼呼独自在家。
回到车上,呼呼被放到后座,彭清时想摸它,小家伙缩到一旁,黑溜溜的眼睛警惕打转,有点炸毛。
容微月笑:“它比较怕生,不让人随便摸的。”
“看不出来,傅蔺征竟然会养这么可爱的小狗?”
“这个是我当初和他一起养的。”
彭清时怔了怔,“当初他一直养到现在吗?”
“嗯。”她笑着给呼呼喂肉干。
彭清时默了默,没再追问,车子驶上高架,他换了话题问她近况:“之前你们那个杜海滨的事情后来怎么解决的?你没事吧?”
“没事,那个人后来被踢出剧组,直接业内封杀了。”
“这么严重?”
“嗯,傅蔺征安排的。”
彭清时怔愣:“他倒挺替你撑腰的,那你和傅他最近如何?你们平时在家……见面多吗?”
“……挺多的。”
晚上睡觉都见,白天睁开眼也见……
彭清时指尖摩挲着方向盘,沉吟片刻,还是开口:“微月,不然你还是搬出来吧?我表姐在你工作室附近有套房子,她刚好出国了,你可以先住进去,不要钱,我都和她说过了。”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
彭清时忍不住道:“你是很喜欢和傅蔺征住在一起吗?”
“嗯,特别喜欢。”
“……”
彭清时按捺不住情绪:“可是六年了,很多事都变了,你放不下,那他呢?你的人生不应该被困在原地,你为什么不尝试接受一下新的人?你应该知道我……”
“彭清时。”
她打断他:“我说了,我只把你当朋友。”
他的话卡在喉咙口。
他高中就喜欢容微月,这些年他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自居,他知道容微月根本不喜欢他,哪怕是一点点的靠近她都会拒绝。
他从来就没有机会。
可凭什么那个有机会的是那个浪荡不羁的公子哥傅蔺征?
傅蔺征能有他爱容微月吗?
后排的呼呼汪汪汪叫了几声,凶巴巴盯着彭清时,似乎很不爽,话题被打断,容微月把它抱到前排来,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她手机进来信息。
傅蔺征:【出发了么?我刚忙完,也过去了。】
容微月:【出发啦。】
她想到一事:【忘记带感冒药了……】
傅蔺征:【你人没弄丢就行,我早上都给你带了。】
她心头一暖,报备道:【我和呼呼现在在彭清时车上,他过来接我的。】
傅蔺征:【?几个意思,拐卖我老婆和儿子?】
她压下笑意解释了下,说什么都没有,那头傅蔺征上了布加迪,闻言咬着青橘糖,吊儿郎当回复:
【没事,让他珍惜最后一点和你独处的时光,今晚来死死心就老实了。】
她说要不直接和彭清时说他们结婚了,傅蔺征玩心却起来了:【不用说,光听能有看到的更震撼?】
这人不知道又有什么主意了……
算了,等今晚她再和彭清时解释一下吧,她其实没想“耍”他,但她早就和彭清时说过她不喜欢他了,她和傅蔺征结婚的事也不需要向谁交代。
一个小时后,两人抵达一处半山腰的度假山庄,车子蜿蜒而上,冬日薄雾缠在山林间,沿途是茶园、果林和高尔夫球道等等,贵气有雅致。
根据夏斯礼发来的定位,彭清时将车停在一栋山腰的酒店前,下了车容微月抱着呼呼走进酒店,夏千棠的声音传来:
“月月——”
容微月看到夏家兄妹和付家兄妹已经到了,在旁边的休息室喝茶,容微月走过去,夏千棠笑拉住她:“月月好想你啊,最近我和我哥在忙个收购案,终于忙完了,又可以一起玩啦。”
“嗯……”
付筱盈也走过来,眼睛弯弯:“微月姐,好久不见。”
容微月挺喜欢这个小妹妹的,酒窝点起:“好久不见。”
“诶,微月姐,呼呼怎么在你这儿啊?”
她愣了下,夏千棠笑着对付筱盈道:“你不是喜欢呼呼?你去抱着它玩一会儿。”
“好……”
付筱盈开心地把呼呼抱走,夏斯礼过来打招呼,却看到她后方的彭清时,愣住:“微月,你们一起来的啊?”
“对,我载微月来的,夏先生您好。”
夏斯礼头疼想拍脑袋:一个彭清时,一个严怀,傅蔺征,你的路还长着呢!
夏斯礼含笑和他握手,说老熟人了,付家兄妹也和他打招呼。
过了会儿湖安和殷绿走进来,夏千棠八卦:“哎呦,你俩怎么一起来的?”
殷绿忙说别误会,自己就是个蹭车的,湖安看了眼殷绿,温柔提唇:“我路过殷绿学校,就捎上了她。”
殷绿扑到夏千棠身旁,俩女生打闹,夏斯礼给容微月倒茶,私下叫她到一旁,“对了微月,有个问题问你。”
“怎么了?”
夏斯礼说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刚好听说的,“你最近是不是在和一个叫严怀的男孩子相亲啊?”
夏斯礼说他得知这个严家去年做生意遇到点问题,现在公司面临危机,这事很少人知道,“我觉得还是得和你说一声,别掉坑里了。”
容微月了然淡笑,“我和他已经没联系了,我对他也没意思。”
夏斯礼:卧槽阿征,你希望的太阳升起来了!!当初自己难过了半天不长嘴去问,现在还得靠他!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张扬炸裂的跑车轰鸣声,几人对视一眼,不用猜,肯定是傅大少爷来了。
一辆银黑色布加迪驶来,车头线条冷厉如刀锋,墨黑轮毂碾过青石地面,张扬拉风到极致,停在酒店门口。
下一刻,车门打开,马丁靴利落踩地,傅蔺征踏下车,黑色冲锋衣搭配工装裤,身型被衬得修长。
他五官深刻,剑眉星目,关上门走来,气场慵懒又勾人得要命。
付筱盈激动:“蔺征哥来啦!好帅呀!”
夏千棠笑着打趣:“傅蔺征,你出门每次都这么高调的吗?方圆百里都听到了。”
付则承揶揄:“高调是他的座右铭,谁敢再质疑我粉爷,我跟他急。”
“哈哈哈哈……”
傅蔺征含笑走过来,直勾勾的黑眸率先落向容微月,后者对上他的眸,心头炸开小烟花,浅浅弯眉。
到面前,朋友们和他打招呼,傅蔺征看向站在容微月旁边的彭清时。
彭清时与他对视,眸光暗流涌动:
“傅先生好。”
彭清时轻笑:“我之前听说过这个山庄特别雅致,今天就大胆跟了过来,应该不会打扰你们吧?”
傅蔺征和他握手,黑痣下的眸挑起几分兴味,唇角一松,笑意不达眼底:
“怎么会,是微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今晚我保证,一定会让彭先生不虚此行,永生难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