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炽热[破镜重圆]》
3. 第三章
chapter 03
傅蔺征望着她,黑眸如同落叶沉湖,探不见底。
容微月愣了愣,保持镇定走过去。
本以为傅蔺征会扭头冷漠走人,谁知这人仍旧八风不动,直至她走近,男人把手中她的外套丢来,语气冷淡无波:
“酒席结束,别人让我带给你的。”
原来是为了给她东西,被迫在这儿等她。
她抱紧外套,后退一步:“……谢谢。”
熟悉的薄荷蓝莓味道在空气弥漫散开,是从前他喜欢抽的Marlboro的爆珠。
傅蔺征立直身子站在她面前,他长期锻炼,肌肉精壮又劲瘦,哪里都是又硬又大,和她有二十五厘米的身高差,体型快有两个她那么宽。
当初他单臂就能将她腰肢牢牢圈住,绝对的力量压制,拥抱的时候是很温暖,但那时候却不太适配,她在他怀中就跟小猫似的,却要纳入那宛若巨蟒的恐怖之物,一开始吃了好多苦。
此刻傅蔺征朝她笼下压迫感的暗影,见他还不走,她不明所以垂眼,轻抿红唇,“还有什么事吗?”
头顶落下一道轻嗤,似乎是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傅蔺征递来个纸袋:
“你隔壁大姐给你打包的,托我拿来的。”
里头是盒糯米糍和甜汤,应该是酒席后面上的菜,她最喜欢甜糯口,傅蔺征轻笑:
“不然你以为我在这儿等着你什么?”
“……”
她接过,忽而看到他左手腕口一片空白。
曾经的那处月亮刺青被洗掉了。
容微月眼底微动,嗓音恢复疏离客气:“那我倒没那么想,谢谢。”
傅蔺征看着她,眼底黑沉,空气短暂安静,她欲开口说先走,一道声音却捷足先登:“容小姐——”
是刚刚同桌的那位科先生。
他走来朝傅蔺征点头致意,期待看向容微月:“容小姐,外头有雨,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不用了,我有车。”
她往前走,科先生追来:“容小姐,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有空可以聊聊。”
她还没说话,后方傅蔺征的冷声横亘而来:
“让让,挡道了。”
他插着兜,脸色冷倦不耐。
科先生连忙道歉后退,傅蔺征从两人中间穿过,而后容微月清冷开口:“不好意思科先生,我工作忙,没时间聊天。”
婉拒的态度明显。
对方落寞离开。
最后容微月和新人道别,驾车离开酒店。
车子停在路口红灯前,很快绿灯亮起,忽而低哑的引擎咆哮声响在耳际,一辆黑色超跑从旁边车道疾驰而过。
正是傅蔺征的那辆布加迪。
如鬼魅暗影,风掣雷行,很快消失在视野。
容微月收回眼,闷得降下车窗,车内电台播放的歌声被风吹散,正好是王菲那首《匆匆那年》。
“匆匆那年我们究竟说了几遍/
再见之后再拖延/
可惜谁有没有/
爱过不是一场七情上面的雄辩/
匆匆那年我们一时匆忙撂下/
难以承受的诺言/
只有等别人兑现……”
女主持人温柔的声音传来:“青春像场绝版的电影,不知大家想起那个十八岁的夏天,是否有无法忘记的人或事呢……”
容微月目视前方,思绪乘歌渐飘,跨越千山万水,回到高三开学前的那个盛夏。
那晚,她第一次见到傅蔺征。
因为想要更好的教育资源,容微月被父母安排强制转来澜高读书,七月底全体高三生提前返校补课,她被分到重点班高三六班,一进去就是各样大考小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八月最后一天,正式开学前,学校为了让大家喘口气,破格同意举办了一场夏日音乐会。
晚上很多高一高二生也来了,容微月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殷绿给她拿了两根应援棒,拉着她在六班阵营的草坪坐下。
夏风燥热,操场人山人海,汇演开始前,班后方突然响起惊呼:“诶,征爷终于回来了?!”
鼎沸的人声如波浪般往四周传开,容微月扭头就看到几个男生从远处看台下来,走在最当中的男生最吸睛,一身黑T牛仔裤,乌眉冷目,帅得夺人眼目。
不知旁边人说了什么,他笑得抬腿踹过去,又拽又野。
许多男生上前和他勾肩搭背,恭喜他凯旋而归:
“征爷,我们本来都以为你要开学才来,好家伙给我们惊喜是吧!”
“对啊,难道你没有庆功宴吗?没事我们给你办!”
男生们说笑,周围许多女生也投去爱慕目光,甚至传阅起他比赛的视频,激动声时不时发出。
容微月不认识,殷绿给她介绍说他叫傅蔺征,是个富家少爷,也是个厉害的赛车手,“我们学校论坛里有很多他的赛车视频和表白贴,大家都认识他。”
音乐会开始后,容微月后方的热闹声就没停过,要不就是来找傅蔺征签名,要不就是找他合影,中途有个提问环节,有个高二男生接过话筒,笑问:
“我想提问的是高三的傅蔺征学长,我们班有好多女生喜欢你,托我来问问你的联系方式!”
操场起哄声爆炸,仿佛有人带头,此起彼伏的声浪扑来:“傅蔺征!加个微信啊——!”
现场有类似于演唱会的设备,摄像机镜头对向傅蔺征投影在夜幕下的大屏,只见男生曲着腿懒懒坐在草坪上,一只手往后随意撑地,背后是昏黄球场灯拉长的影子。
晚风卷过,黑T衣角卷起褶皱,傅蔺征闻言掏出手机,扬了扬手对准镜头,散漫勾唇,一身浑不吝:
“懒得一个个给了,直接扫吧。”
下一秒,他的微信二维码清晰显示在夜空下的LED屏上,格外炸眼,像某种肆无忌惮的邀请。
场下一阵尖叫:
“Ohhhh我靠不愧是征爷!”
“哈哈哈卧槽这操作骚死了!!”
全场沸腾炸锅,真的有许多人纷纷举起手机去扫码,不管男女,有喜欢,有凑热闹的。
六班女生们感慨:“我看今晚傅蔺征的好友申请肯定要爆了。”
“肯定的,他多少人喜欢啊,我听说隔壁班班花追了他一个暑假,还有三班那个啦啦队队长也和他告白了,不知道成功没有。”
“傅蔺征才不缺女朋友,都是女生追着他跑,前仆后继的……”
周围女生八卦着,殷绿问容微月:“你刚刚扫了傅蔺征没?”
容微月淡淡道:“没有。”
为什么要扫,这人骚包得要死。
音乐会结束,人群渐散,殷绿回宿舍,容微月离开学校,口渴得厉害,走去校门口的小卖部。
头顶传来闷雷声,像是要下雨,她在冰柜前快速挑着饮料,后方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阿征,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等会儿我和朋友们去唱歌吃夜宵,你能不能来陪我一起过呀?”
容微月扭头,忍不住好奇看去,樟树下,傅蔺征在和几个朋友喝汽水,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撒娇着,好像正是隔壁班的班花。
周围朋友们调侃,傅蔺征闻言,神色仍旧云淡风轻:“没空,不去。”
“可我真特别希望你来,”女生瘪嘴,“傅蔺征,我追了你这么久了,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吗,我保证做个特别乖的女朋友,你不喜欢的点我都改。”
他轻笑:“怎样都改啊?”
“嗯……”
他抽回手,唇角勾起弧度:“可我不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怎么改?”
女生气红了眼:“傅蔺征!!”
他单手捏扁易拉罐,扔到垃圾桶里,黑眸抬起,朝容微月精准落来。
像是早就发现她在偷看。
她怔了怔,平静回望。
眼睛在她身上,凭什么不能看。
傅蔺征轻笑了声,不知是笑谁,随后俯身朝面前的女生桀骜挑眉:“十八岁生日快乐啊,寿星可别掉眼泪。”
女生气哭跑了。
末了容微月拿了瓶青橘气泡水去算钱,走出店里时,大雨骤然落下,小卖部的伞全部被人借完了。
轰隆一声,大雨兜头灌下。
她只好举着书包挡住脑袋,飞快朝公交车站跑去。
低头跑着,就感觉和人擦肩而过,后方传来男声:“喂。”
她没停下来,那声音再度响起。
大雨天的,谁要停下来,她正想往前,谁知手臂被拉住,往后一扯,一道高大身影闯进她视野。
烟草味笼下,头顶的雨跟着停了。
她抬头看到是傅蔺征。
男生撑着伞,眼皮的那颗黑痣垂下,五官凌厉,极有攻击性。
他扯起唇角:“同学,我有这么吓人么,跑这么快。”
她微愣,他看了眼手中捡起的班牌,指尖把玩转了圈,递给她:“你掉的。”
她接过,攥着青橘气泡水,垂眼低语:“谢谢,我刚才没听到你声音。”
头顶传来声哼笑,似乎是不相信。
她手中被塞进把伞。
“不用……”
她还想拒绝,傅蔺征已经走进雨中,拖腔带调的嗓音落来:
“用完还我就行。”
“——同班同学。”
……
她从未想到,那晚接过班牌的那刻起。
她与傅蔺征的命运就此交织。
从一场大雨开始,又从一场大雨结束。
后来,没人说得清,这段关系里,谁才是飞蛾扑火的那个。
-
雨声淅淅沥沥一夜,容微月吃了颗药,仍旧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清晨楼下一大早就敲锣打鼓搞白事,她被惊醒,再也睡不着了。
起床,她看着床头的唑吡坦发呆。
这药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外面还是阴天,她绕过门口堆积的纸箱,走去卫生间洗漱完,回到客厅。
房间里是简单的白灰色装潢,客厅摆着茶几沙发还有个饭桌,几朵桔梗插在花瓶里,房间整洁但是稍显拥挤,客厅角落堆了几个纸箱,里头是她花丝镶嵌的工具书,都没地方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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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回到京市,她不想回家,独自在外租房,钱都拿去开工作室了,这个老破小还是大学一个学姐介绍的,房东是她表哥,位置偏了点但价格便宜,不用和人合租,还省了笔中介费。
老小区环境一般,靠近马路噪音大,离工作室远,每天来回通勤要一个多个小时,她居住体验一般,也不想花心思多布置。
坐到硬邦邦的沙发上,她消毒了下手,戴上隐形眼镜,冰凉的薄膜贴入眼皮,她眼球转了转,原本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
她仰头看着脱皮开裂的天花板,叹了声气。
等明年房租到期了,她还是换个公寓吧。
她还是想有个自己喜欢的小窝,价格高点没事,但至少能让她有舒服的落脚感。
早上去到工作室,她打电话给《霜雪吟》剧组的统筹,问了合作的事。
那头说:“和你们竞争的是翠安,老牌珠宝公司,名气比你们大,报价还比你们低。”
容微月为难:“我报的都是底价了,成本和技术摆在那儿,我能保证我们工作室做出来的绝对是精品。”
“你们的技术我是认可的,可人家翠安未必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或者你这边有人脉吗,也托人帮忙引荐下。”
现在做生意,一看能力,二看人脉。
各方都在暗自争取,她现在需要有人牵线。
挂了电话,容微月看着窗外沉思。
突然一个人在脑中浮现。
她立刻走去桌前,发送邮件。
两天后,对方回来电话:“小月,我昨天刚出差回来,下午在学校,你来找我,我们面谈。”
她欢喜应下:“好的老师。”
午后,中央美院的某间办公室里,茶香弥漫,陈儒生给她倒了杯茶:“来,尝尝我这个醉西施,浓茶你喝得来。”
陈儒生,知名教授,大三时她来央美当交换生,他是她的老师,陈儒生很欣赏她,带她参赛拿过奖,平时还会给她介绍客户。
或许,他这边有她需要的人脉。
容微月说帮老师斟茶,自己怕失眠只抿了一口,陈儒生慈祥笑:“最近工作怎么样?我看你瘦了,很辛苦啊。”
她淡笑说还行,陈儒生知道她很努力,“有男朋友了吗?是不是都没时间谈恋爱。”
“老师,您也催婚啊。”
他大笑:“开个玩笑,现在年轻人都晚婚晚育,不急,缘分自然而来就来了。”
容微月问:“老师您最近身体如何?”
“我自从去年查出脂肪肝后就很注重养生了,师母天天盯着我,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说笑间,敲门声响起,陈儒生道:“进来——”
门打开,陈儒生看到门口的人,惊喜:
“阿征,你怎么来了?!”
容微月倏地扭头,看了过去,脸上清浅的笑意突然停住——
男人一身黑色冲锋衣,衣服被拓落高大的身影撑起,两条腿修长逆天,腰腹窄瘦有劲。
视线再往上,傅蔺征的脸进入视野。
鸭舌帽下,他面容落在阴翳中,黑眸锐利,张扬的气质中带着冷欲。
傅蔺征怎么会来这里??
他和陈儒生认识?
陈儒生招呼他进来,傅蔺征慵懒道:“我爸前两天从国外回来,给你带了一些药,顺便让我来看看您这把老骨头。”
“我比他好多了,你让他多操心他自己吧。”
傅蔺征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容微月怔愣对上他冷淡的目光,指尖收紧低头。
怎么最近遇到他的频率这么高。
陈儒生看向傅蔺征:“你通常这个点不是在训练?”
傅蔺征摩挲着右手的潮汐尾戒,“下午去集团了,听了两个小时财务报告,快睡着了。”
陈儒生笑:“你爸好不容易说服你管管公司,你提早锻炼也好,我在和学生聊点事,你不着急走就坐坐?”
他看了眼对面的人,长腿交叠,没骨头似的往后靠:“不急,您聊您的呗,别再给我倒那苦了吧唧的茶就行。”
“臭小子,给你喝都白瞎了我的好茶。”
陈儒生给容微月介绍:“这是我老同学的儿子,傅蔺征,现在是个赛车手,阿征,也给你介绍下,微月,我之前的学生,人家小姑娘才二十五岁,自己就开公司当老板了,怎么样?”
容微月抬眼,就撞进他看来的视线里,男人道:“嗯,年轻有为,打败全国99%的毕业生,我都比不过。”
“……”
容微月不想理会,陈儒生见傅蔺征吊儿郎当的样子,笑骂:“人家是比你听话多了,你说说你,动不动就要把你老爸气出高血压,人家小月从小就是学霸,读书不让人操心,特别乖巧听话。”
“乖巧听话。”
傅蔺征轻嗤一声,舌尖慵懒滚过这四字:“是么。”
嗓音仿佛带着浓浓的嘲讽。
容微月头皮发紧,就见男人唇角扯起,视线直勾勾落向她:“那高中和别人早恋的话,算乖么?”
高考毕业后和他待在房间里,一周做了二十次爱,也算乖么?
4.第四章
chapter 04
从小到大,容微月一直被父母规训着成为一个知书达理、听话懂事的大家闺秀,在打压对比式的鞭策教育下,她努力读书,努力成为所谓的别人家的乖孩子。
但她知道,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乖孩子。
就比如她军训的时候讨厌站军姿,会故意装晕;她表面应着老师的话,实际上只会把假大空的演讲稿撕掉;她讨厌无聊的题海战术,有时候写作业就抄答案,甚至她还想过抽烟和喝酒,只是并没有成功。
也只有傅蔺征,看到真实的她。
偏偏巧她的叛逆老是被他看到,傅蔺征抓包她时都会调侃:“容微月,你怎么那么会装乖啊?”
其实她讨厌装乖的自己。
后来他们在一起后,她心情不好,就逃课坐着他的跑车去山顶兜风,她不想听老生常谈的学习讲座,就跟着他翻墙去校外吃烧烤,下雨天,她会和他躲在无人的实验楼后偷偷接吻。
很多事,甚至是她主动。
就像高考后那晚热燥的夏夜。
那晚同学聚会,容微月喝得醉醺醺的,说不想回家,就跟傅蔺征去了他公寓。
傅蔺征把她抱到客房让她睡觉,半夜一点多,她酒醒出房间遇到他,他问她头晕不晕,她摇摇头:“就是有点口渴。”
“过来喝点水。”
俩人去了厨房,傅蔺征泡了杯蜂蜜柠檬水给她,一身黑T工装裤,倚着料理台垂眼睨她:“就你这酒量,以后出去别在外面喝,等会儿被人拐跑了。”
容微月咕哝:“没事,不是有你在。”
他扯唇,她喝着水,抬眸看他,眸光亮亮:“傅蔺征,其实我口不渴。”
“嗯?”
“是我刚刚见到你,想亲你了。”
她眨巴眼:“能亲亲吗?我可能酒还没醒。”
话音刚落,她就被抱到放到料理台上,傅蔺征扣住她后颈,热热沸沸的吻就落了下来。
气息交换,空气像着了火。
杯子被打翻,水流了一地。
容微月主动圈住他脖子,半晌傅蔺征堪堪停下,咬她红唇,呼吸沉沉:“容微月,你知不知道大半夜跟我胡闹的后果?”
她眸子澄澈:“什么后果?”
“你说呢?”
潜入裙摆,潺潺汨汨,她脸颊热烘烘的,声音绵软:“你会忍不住c我吗?”
傅蔺征气笑,不知道她怎么敢说这种话的,痞坏扯唇:“嗯,会。”
男生直白地讲述着,像是告知她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后果,气音喑哑:“你那么娇气,肯定要疼得哭鼻子,而且老子没那么快放过你,至少要到天亮。”
“怕么。”
他想把她吓跑,“怕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去。”
以为她会逃走,可容微月像是真思考了番,咬了咬唇瓣小声道:“不怕,你别那么凶就好。”
傅蔺征眼底风暴骤起,瞬间暗下,她说她刚刚看到了,小区门口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后来他从便利店回来,直接把她扛回了卧室。
然后,就是跟疯了一样。
此刻,傅蔺征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讽意明显,像是故意当着老师的面,戳破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容微月闻言,脸颊如被火燎过几分,好在陈儒生听到这话,倒是不相信:“早恋?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啊,人家肯定是特别乖的,小月你说是不是?”
容微月无视某道目光,温软点头:“嗯。”
有其他老师来叫陈儒生去处理公事,他让他们先喝茶,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傅蔺征走来她身后的办公桌放下药,漫不经心的嗤笑响起:
“容小姐是挺乖的,当初在我怀里扭成那样。”
“……”
就像那晚,她明明青涩可还是大胆,又娇又媚地在他怀中,她不知道原来这是这种感觉,一遍遍不受制地…,灰色薄单都透了。
荒唐的一幕幕回忆被扯起,陈儒生回来时,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容微月脸上带着明显的绯红,问怎么了,对面的傅蔺征慢条斯理开口:
“没事,我刚刚在和容小姐讨论早恋的问题,我说现在学生早恋也很正常,不单单是男孩子,我看女孩子也有很乐意的。”
傅蔺征抬眼看向容微月,抱着友好探讨的目的:
“你说是吧,容小姐?”
容微月默了默,淡淡道:“女生乐不乐意不知道,但是很多都是男生死缠烂打。”
傅蔺征偏眼轻笑了声。
明显带着嘲弄。
氛围怪异,陈儒生收回在他们当中打转的视线,笑了笑:“行了,我们继续喝茶。”
容微月给他斟茶,陈儒生拐回正题:“小月,我看了你们晴月阁的设计方案,我个人觉得不错,但是你说合作没谈成,是什么原因?”
容微月温声回道:“本来我们都准备下周签约的,但翠安也想争取,他们用的是模压机和3D打印技术,比我们纯手工节约不少成本,报价也比我们低了三成。”
“机器做出来的和手工制作在镜头下还是能看出区别,其他的我不好说,小月你的手艺和审美一般人比不了。”
容微月从小师承身为花丝镶嵌非遗大师的祖母容芳洁,大学就拿过国际级非遗青年设计大奖,但凡了解点花丝镶嵌,都知道圈里有个天资出众的年轻小姑娘,将来是奔着非遗传承人的位置去的。
容微月为难道:“手工制作成本高,压力大,我们给的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
她提出希望陈儒生能帮忙牵牵线,陈儒生看着策划书,突然记起什么:
“《霜雪吟》这部剧有点儿耳熟啊?阿征,我前两天听你爸提了嘴,明恒刚投资了两部剧,这好像就是其中一部?”
对方一直没出声的男人,此刻慢悠悠抬眼,接过策划书看了看:“昂。”
出品方处在金字塔顶端,享有极高的话语权,傅蔺征刚刚玩着手机跟局外人似的,此刻不疾不徐扔出个重磅炸弹:“我爸逼我管点集团的事,这项目他前两天刚给我了,是我在跟。”
容微月:??
什么??
傅蔺征虽然常年玩赛车,但大学就学金融投资,遗传了父亲的经商头脑,在商界也极有权势。
容微月没想到明恒的出品人是傅蔺征……
这消息宛如噩耗。
她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就被宣布out了。
陈儒生不知背后的事,倒是还在帮她争取:“阿征,那你刚刚也听到了,晴月阁很不错,你们可以考虑下。”
容微月看到对面的男人翻看着文件,神色淡漠,未置可否。
时间在沉默中被拉长,她如坐针毡,欲开口,忽而傅蔺征电话响起。
他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
陈儒生要去开会,容微月也说不再打扰,前者道:“我有个朋友的朋友认识这部剧的导演,我今晚去打个电话,或者我帮你和阿征谈谈?你别看这小子浑不吝的,事业上还是很认真,我觉得他会考虑你们。”
“不用了老师。”
傅蔺征考不考虑另说,她和他的关系摆在那里,她不想让教授在中间为难。
陈儒生看她这态度,忍不住问:“小月,你和阿征之间,是不是认识啊?”
“你们之间是发生过什么吗?”
陈儒生这把阅尽千帆的年纪,什么事儿能逃过他眼睛,刚刚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氛围。
容微月默了默,敛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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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了。”
陈儒生见她不愿意多说,含笑无奈调侃:“其实刚刚阿征一来,我倒是想撮合你俩来着,你们年龄差不多,外貌工作还有各方面都很般配。”
容微月抱着资料起身,唇角扯起淡淡弧度:“老师您说笑了,我们不合适……就是陌生人的关系。”
她话音刚落,转头便对上傅蔺征站在门口的身影。
她心间微动,下一刻就见男人神情淡漠,目光略过她,看向陈儒生,嗓音低冷:“陈叔,我要训练,先走了。”
“好。”
容微月也和陈儒生道别。
教学楼楼梯螺旋而下,此刻正值放学,学生们结伴说笑着往下走,人潮汹涌。
那年大课间,人群熙攘的楼梯上,容微月抱着课本走在前头,马尾轻甩,她转头看了眼跟着的人,羞恼:“傅蔺征,你别跟着我了,我讨厌你。”
少年手插着兜,一身白衬衫校服洒落旁边窗户投射进来的日光,眼尾抬起:“不就刚刚趁你睡着偷亲了你几下,至于么?”
六年晃过,早已物是人非。
傅蔺征步伐很快,他们被人群隔开,相隔越来越远。
容微月手机进来助理舒槿的信息:
【姐,下午园区主任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下个月要把下个季度的房租交来,财务算了最近要进购的机器订单还有各项开支,现在工作室能流动的资金不多。】
【月底我们赶完那些联名款饰品,尾款能补点窟窿,但是估计还差十来万。】
【听说翠安那边中午约了制片方吃饭,估计他们快谈妥了……】
短信一字字如石砸在容微月头顶。
从前她觉得光靠努力就够了,但是在这个社会上混,人脉、身份、甚至是朋友圈都很重要,现实根本让她没有选择的空间。
似乎,她面前只剩下那一根稻草。
这或许是她能接触到最好的人脉了。
容微月吐了口气,一瞬间做好了某个决定,飞快追上前面的身影。
教学楼后方的停车场里,那辆炭黑色的柯尼塞格Jesko Absolut在众多车中格外吸睛。
傅蔺征刚走到车旁,后方传来声音。
他转头,看到追来的容微月,一身墨蓝色扎染长裙被风吹得微扬,白瓷面容上的那双琥珀眸子漾着水痕,亮晶晶的。
不知道每天吃几粒米。
个子没长高多少,比高中还瘦了。
她走到他面前,恭敬道:“傅蔺……傅总,您好,我是晴月阁工作室负责人容微月,我们诚心想为《霜雪吟》这部电视剧制作道具。”
她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他:“这是我们的策划案,请您过目。”
她只想工作室可以活下去。
哪怕知道被傅蔺征拒绝的概率很大,她也必须去试一试。
四周无人,淡蓝色的暮色笼罩而下,将男人轮廓分明的脸落在阴影里,晦明难辨。
傅蔺征直直看着她平静到宛若曾经什么都没发生的眼睛,黑眸下沉,唇角扯起讥讽弧度:“‘傅总’,我还真没想到能从你口里听到这称呼。”
容微月敛眸,摩挲左手腕口的月牙疤痕,仍旧客气:“我们工作室很需要这个项目,希望您可以帮帮忙。”
他突然朝她走近,容微月后退几步,就被他抵在银黑色超跑前。
想到刚刚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的,傅蔺征笑了:“你说说看,我用什么身份帮忙?”
烟草薄荷冷香和青橘气息在空气中缠勾,傅蔺征俯身看她,硬朗的身躯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嗓音灼沉:
“校友?”
“同班同学?”
“……”
他直直盯着她:“还是那个被你说扔就扔的前男友?”
5.第五章
chapter 05
暮色四合,霞光弥散天际。
末了容微月离开学校,路上车马辐辏,拥挤的尾灯汇成荧光海。
中途殷绿打来电话,她被男朋友放了鸽子,一个人走去吃饭,找容微月闲聊,得知刚刚发生的事,殷绿咂舌:“‘说扔就扔’……看来傅蔺征对你怨念很深啊?”
凉风涌入车窗,容微月脑海再度浮现六年前那场大雨。
大学校园的教学楼后,傅蔺征浑身淋透,被她甩开的手微微颤抖,看向她自嘲一笑,眼底猩红:
“容微月,是你不要我的。”
“从今以后……你别妄想我还会再回头。”
傅蔺征转身离开,把手里那对曾经他们一起做的素戒,扔到了远处的草丛。
此后山遥水远,他们再没遇见。
今天也是重逢后,傅蔺征第一次直白地戳破当年难堪的结局。
他说得没错,她当初发去一个分手短信就走了,真是说扔就扔。
“那后来……你怎么回答他的?”殷绿问。
“还能怎么回答,”容微月声线淡涩,“他的态度挺明确的。”
当初那样骄傲的他被她甩了,现在又怎么会帮忙。
殷绿感慨:“或许之前他实在是太喜欢你了吧,你没来澜高之前都是女生围着他转的,从来没见过他对哪谁那么疯狂热烈过。”
殷绿随意说起傅蔺征从前做过的事:“在百日誓师大会上说喜欢你,为你打架出头,你受委屈他直接掀了副校长的桌子和学校叫板,什么事都护在你前面,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容微月沉默,殷绿感觉讲这个也不太合适了,收了话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回去改方案,再和剧组谈。”
“嗯,傅蔺征不帮就算了,都怪我不够有钱,我要有钱直接投资五十部电视剧找你做道具,或者把你工作室盘了,养你一辈子。”
容微月浅笑:“我期待这么一天。”
堵了两个小时的车,她回到小区,先去门口的超市挑了点鸡蛋,又拿了罐临近保质期的牛奶和打折促销的辣卤。
晚上超市的食物都会打折,虽然没有那么新鲜,但也是能吃的。
走去隔壁的水果店,老板认得她,笑问:“妹儿啊今天买点啥?”
容微月看到特别喜欢吃的车厘子,问了价格,听到七十五一斤便作罢。
她现在得省钱,如果接下来工作室缺钱,她要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
容微月拿着袋子蹲在门口挑了点橘子递给老板,老板又多给她两个苹果,说她是老顾客了,“平时要多吃点啊,太瘦了。”
她莞尔道谢接过,离开往小区走去。
没注意到马路斜对面停着的柯尼塞格。
夜幕低垂,车内男人目光沉沉落在她渐远的背影上,黑眸翻涌着暗潮。
指尖星火烫得让人回了神,傅蔺征垂眸抽了口烟,白雾在唇齿间散开,只剩回忆不断在脑中涌现。
半晌电话响起,那头助理查到了信息:“征哥,《霜雪吟》剧组和翠安珠宝公司明天签合同,道具制作部分已经定好了。”
傅蔺征冷声问:“定好了,谁定的?给我审批了么?”
助理愣了愣,傅蔺征向来不太插手这方面的事,今天主动从董事长手里要了这个项目已经破天荒了,还要管这种小事:“是剧组的美术指导挺满意翠安,和导演推荐的,对方报价也合适。”
“当成重点项目来做,明恒缺这点钱?”
傅蔺征按灭烟头,懒声言:“所有花丝工作室的方案收集后报上来统一看,我记得当中有个叫晴月阁的,让他们一定要提交。”
助理懵然:“好的征哥。”
挂了电话,傅蔺征看了眼手机锁屏上的白色小狗,半晌启动车子驶离。
……
另一头,容微月爬了六楼回到家。
晚饭后,她想着调杯喜欢的青橘柠檬水再去工作,谁知一条信息进来,打乱了她的节奏。
房东赵鑫通知她要卖房子了,让她尽快搬走。
冰块砸到杯底,她心里咯噔一下,问:【赵哥,你卖房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和你签到了明年二月,两周之内我哪里去找新房子。】
那头说最近缺钱就卖了,希望她理解:【我把押金和剩余房租退给你,还有合同上规定了你要配合看房,最近我会带人过去,你要给我开门。】
容微月没记错的话,在租赁期间卖房属于违约行为,但她没办法改变,去卧室把租房合同翻出来拍给他:【赵哥,你既然提到合同里,合同上说不单单是押金和剩余房租,你还要给我一个月的房租作为违约金。】
赵鑫:【小妹,当初我是看在我表妹的面子上才给你租这个房子的,价格很划算了,我现在经济困难,没钱给你违约金,你通融一下吧[抱拳]】
容微月头疼,只好去找他口中的表妹,也就是学姐何薇,那头刚下班,说帮她问问,五分钟后她回来电话:“微月,对不起啊,我表哥最近做生意亏了一大笔钱,只能卖房了。”
容微月说能理解,但违约金要给,何薇含笑哄她:“微月,我知道你人善良,我哥现在不容易,你看能不能算了?我当初帮你找房子让你省了中介费,也就四千块钱,你现在都当老板了,也不缺这点是吧?”
容微月淡声言:“我缺啊,为什么不缺?这本来就是要给我的,学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刚搬过来的时候马桶没几天就坏了,厨房漏水,都是我自己掏钱修的,找你表哥要他都没给,这些我已经没算了。”
当初何薇帮她租房子,容微月请她吃了一顿饭,还给她送了个市值一千的花丝镶嵌首饰,真要算价格肯定比中介费高。
容微月说她工作现在也难,何薇无言以对,说帮她再去谈谈,半晌赵鑫打来电话,容微月直接挂了:【打字吧,聊什么有理有证。】
她说法律规定买卖不破租赁,不赔违约金她可以不走的,赵鑫没想到她这么强硬,变了脸色:【小姑娘,我之前还觉得你挺温柔人挺好的,你这样一根筋不懂得变通,以后在社会上混不好的。】
容微月:【谢谢您,我大学毕业了,不缺老师给我上课。】
那头气得沉默许久,最后回复:【行,我赔你一个月房租,两周内给我搬走。】
容微月锁上手机屏幕,吐了口气,拿了两颗冰块放在嘴里嚼着。
次日办公室里,舒槿得知表示也帮忙去找房,“真是什么事都赶到一块儿了,微月姐你还好吗?”
容微月淡笑:“挺好的。”
条条大路通坟墓,活着一天就是胜利。
舒槿离开后,容微月正打开电脑,手机进来电话。
她眼波微动,几秒后接起:
“妈。”
“微月,上班了吗?这周怎么都没点消息啊,这周末回来吃饭吧?”
“这周我们要加班,等下周吧。”
“这么忙啊,你弟还说想你呢,要不你还是搬回家里,在外面租房不便宜,”盛柳把手机开免提,看向餐桌对面的丈夫容承业,“你爸天天还念叨你呢。”
容承业冷嗤:“整天就知道忙工作,你姑妈好心给你相亲,你什么态度?还有说的什么话乱七八糟的,没一点女孩子的矜持!我听说你在争取《霜雪吟》的合作,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搞不成什么气候,你知不知道这个社会多残酷,不要以为生活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回来厂里工作,我帮你争取。”
容微月冷笑:“不需要,工作室是死是活是我自己的事。”
“怎么,我还不能管你了?”
“你想怎么管我?再把我关起来一次?”
容承业忽而一噎,盛柳让他不许说了,拿着手机去了阳台,让女儿别生气,“你爸爸是希望你回来继承家里的花丝厂子,别在外那么辛苦,他是很爱你的……”
容微月觉得讽刺,“他是爱我,还是想让我活成我姐?”
盛柳呆住。
容微月挂了电话,手后知后觉传来疼痛,松开手,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两道深深的红痕。
她阖上眼眸,深呼吸几下,去车间点蓝。
点蓝是用蓝色的釉料填充到金属胎体里进行烧制,需要细心和耐心,最近点蓝的师傅生病了,容微月就来帮忙。
早上十点多,一位中年男人来定制送老人的寿桃贺礼,明年年初要,对质量要求很高,但竟然开价到了八十万,比市场价高四成。
“容小姐,您看这个单可以接吗?”男人问。
她懵了懵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好,那我们签约吧,下周我会把定金打来。”
签约完,中年男人离开,打去电话:“哥,按你说的下单了。”
工作室里,员工们惊叹:“哪个老板这么阔气啊,上来就签大单?”
“那个人说他去了好多个花丝镶嵌厂都不满意,最喜欢微月姐的作品,年纪轻轻还挺有眼光。”
大家都笑了,容微月唇畔弯起:“行了,抓紧时间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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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订单如及时雨般,解了他们资金的燃眉之急,让她浅浅松了口气。
下午容微月接到了制片方的电话,说过几天提供来一个详细的设计方案,他们会再度讨论。
本来她以为翠安十拿九稳了,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立刻叫来几个设计组的员工开会。
接下来容微月一边找房一边赶工。
有时候晚上她还得被迫早点回去,配合房东看房。
几天后的周五晚上,十点多,车间的灯暗下,容微月忙完,摘下袖套,走去洗手池洗手。
手腕隐隐作痛,指关节也酸胀发红,她涂了涂药膏,给干涩的眼球滴了下润眼液,关掉全部的灯走出工作室。
外头寒风呼啸,她裹紧外套上了车,驶出创意园区。
车子路过一个夜店门口,一辆白色汽车快速驶出切进她的车道,容微月差点措手不及,急刹着按了两下喇叭。
怎么这样开车……
白车没停下,副驾驶的矮瘦男人往后看,开车的红发男人笑骂:“按个屁的喇叭啊,傻逼。”
容微月换了车道,在红灯前停下,白车停在旁边,俩男人转头看来,只见女人侧脸莹白,纤长的睫毛像只蝴蝶翩跹展翅,挺鼻红唇,气质温柔。
没想到是个漂亮的女司机,喝了酒的红毛吹了声口哨,朝她喊:“美女,晚上一个人去哪儿,认识一下呗?”
两人朝她笑得一脸痞坏,矮瘦男人挑眉:“美女,我们保驾护航送你回家啊?你一个人太寂寞了。”
容微月面色平静:“你们应该左拐。”
她清冷的眸子看向他们:“前方五百米就是精神病院。”
两人:??
容微月关上车窗,踩下油门,车上俩人没想到她性子这么烈,笑着爆了句粗口:“我草挺牛啊……”
容微月往前开,白车跟上来变道,开到她前方,她险些和他追尾,再度急刹。
周围车流稀少,她忍下恶心选择变道,谁知她往左对方也往左,她往右,对方也往右,就要挡在她前面。
又到一个红灯,两人降下车窗,对她吹口哨,挑衅的意味明显:“美女,哥的尾灯漂亮吗?”
绿灯后,对方还在恶意别车。
两人和赖皮糖一样,非要恶心她。
虽然容微月高中毕业就被傅蔺征教着学了车,但就是个本本族,今年才开始开,车技一般,试图超车,却总被挡住去路。
她眉头拧起,心底愠意不断叠升。
等会儿她就去报警。
直至前方第四次再度刹车,有一瞬间她不打算松油门,撞上去算了,突然却听到后方传来喇叭声。
紧接着,一道如金属撕裂的引擎声划破夜色。
像是一头蛰伏已久的野兽发出低吼,声浪迭起,强势撞入人的耳膜,震彻心扉。
她扭头,看到那辆全球限量的帕加尼Huayra Roadster BC超跑进入眼帘,碳纤维裸色和酒红色线条帅气,急速碾过地面的轮胎发出尖啸声,引擎尾声还带着爆破回响,野拽又张狂。
超跑开到她旁边,打着转向灯作为提醒,她愣得刹车,对方如鱼灌入,尾巴轻松一甩,就到了容微月正前方,挡在她和白车中间。
耳边的轰鸣声帅到炸耳,她定睛一看,车牌后四位竟然是熟悉的数字——0831。
是某人的专属,一出场就代表那位顶级太子爷。
是傅蔺征?
前面白车里,两个喝醉的男人还在嘚瑟笑着,没察觉后方早已换了车,一见帕加尼变道,他们立刻斜切过去,猛踩刹车,想故技重施,然而下一秒——
帕加尼没有减速的意思,正常踩着油门,发动机轰鸣声划破夜色,两千万的顶级超跑不带怕似的,直接撞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红发男人的方向盘脱手,白车尾部瞬间塌陷了一块,整个车被撞地甩向路边的护栏。
车里两人惨叫着,脸上挂血,肋骨像是被狠狠碾压过,痛得哀嚎。
帕加尼稳稳一个甩尾,利落刹停在他们旁边。
车门被打开,男人长腿踏下车,修长挺拔的身影在街灯下投下凌厉的阴翳。
他一身赛车训练服,勾勒出紧绷冷硬的肌肉线条,黑色短发微乱,眉骨锋利,脸上挂了点血,五官帅气逼人。
傅蔺征走过去,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白车里的两人,桀骜扯唇:
“垃圾,不会走直道是吧,今天你爹教你们开车。”
6.第六章
chapter 06
白车上的俩人疼得龇牙咧嘴,大声惨叫。
傅蔺征手撑着车窗,俯身看进车里,眼皮上的黑痣挑起:“就是老子的课一般人上不起,今天免费送你们一节,感受如何?”
红发男人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毒打过,晕头转向,但还能走路,闻声强忍着疼推开车门下车,踉跄得差点跪下来,开口就骂过去:“你他妈……”
他还没站直,领口被拎起,整个人如一大块猪肉饼被傅蔺征强有力按在车门上。
“啊!!!”
红毛疼得眼冒泪花求饶,傅蔺征居高临下睨他:“怎么,不继续说了?刚刚别车的时候不是挺牛的?”
喝醉的红毛转头看到帕加尼,脑中重重一沉。
不对,他们挑衅的不是一辆美女的车吗……
这车谁敢惹啊,红毛慌了立刻认怂:“哥我错了……”
另一头,容微月也把车停在路边,赶过来:“傅蔺征,你没事吧?”
她都没想到这人竟然撞了过去,那可是几千万的超跑啊……
傅蔺征说没事,甩开按着红毛的手,看她:“你有没有事。”
她摇摇头。
傅蔺征打了122,又联系了生活助理和保险公司,转头看到小姑娘一身单薄的白色毛衣和针织半裙,像朵澄澈的山茶花,绾着低髻的黑茶色长发盖住半边脸,冷得抱着双臂。
他拧眉:“上车待着,这事我处理。”
“没事,我陪你一起吧,刚才他们别的是我的车,我也能提供证据。”
他冷脸脱下外套递去:
“披着,风再大点你就被吹跑了。”
容微月老实接过披上,像是穿了大人衣服,熟悉的蓝莓薄荷烟草味涌上鼻尖。
她突然想起从前冬天放学,傅蔺征陪她回家时会给她披外套,那时在无人路过的小巷里,他会把她连着外套困在怀中索吻,霸道又浑坏,教她接吻,教她换气,把她吻得面红耳赤,还喜欢咬她的耳朵。
她垂眼掐灭思绪。
很快交警来了,看到傅蔺征惊,讶地叫了声“傅少”,和他握手寒暄,“没想到是您……”
红毛见状傻眼,矮瘦男人把查到的资料给他看:“哥!这男的是傅蔺征,傅蔺征啊!明恒集团的太子爷!”
在四九城里,谁不知道傅家有位号称玩得最疯最野的爷,权贵中的顶级权贵,跳伞、风筝冲浪、长板速降等等,什么极限玩什么,不单有钱还不要命,人人敬他但更怕他,因为没人比他更豁得出去。
就连那些富家公子哥见到他,都要毕恭毕敬,更别说是他们这种小罗罗。
完了,他们怎么惹到这人了……
交警察看了行车记录仪,恶意别车铁证如山,又测出红毛是酒驾,扣分扣证跑不了,而且酒驾出事不在保险公司理赔范围,他还需赔偿帕加尼的维修费用,大概是三十万。
“夺少?三…三十万?!”
“傅先生这车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光车漆一平米就十几万,加上车头凹陷,三十万只是初步预估。”
保险员轻描淡写的一句,红毛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
傅蔺征把车钥匙抛给助理:“剩下的交给你。”
“好的傅总。”
容微月在自己车旁等待,看到傅蔺征走来,把外套递去,感激道:“今晚谢谢了。”
本来她是要去报警的,但他的出现让这事意外得到了迅速的解决。
事情处理完,她道别正要离开,傅蔺征开口:“喂。”
“嗯?”
他偏开眼,故作随意道:“我车被拖走了。”
她怔愣,他舌尖抵了抵腮,“我助理要和保险员留下来交涉,我走不了。”
容微月明白过来,傅蔺征刚刚也是为了帮她,她肯定是要帮忙的,可他应该不想和她多接触吧,“那……那我给你叫车可以吗?”
大少爷宽肩窄腰,站在那儿拽懒气质明显,轻嗤,“这地方这么偏,你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你送我。”
“我……”
他走近一步,堵住她去路,直直垂眼看她:“怎么,找我帮忙的时候追着我,现在捎我一程都不愿意了?”
这人不是特别讨厌她吗……
傅蔺征的话显得她好像特没良心的样子,容微月说不是那个意思,“那你上车吧。”
她要去开车,被傅蔺征拦住:“车钥匙给我。”
“嗯?”
“你要给我开车?”
“……”
算了,她给赛车手开车,她也紧张。
两人上车,容微月还怕他这样开惯了超跑的大少爷肯定要嫌弃她的车,然后傅蔺征调好座位,开车后什么都没说,她轻声道:“你就开去你的地方就好,我自己再开回去。”
“你家在哪儿。”他目视前方。
容微月怔了怔,“西五环那边。”
傅蔺征默了几秒:“我刚好也去那边找个朋友,送你回家我自己再过去。”
她只好报了小区名,想输在导航上,傅蔺征淡淡道:“不用,知道怎么走。”
嗯?他对郊区的地方也这么熟悉吗……
她轻声道谢,车子平稳前行,窗外昏黄的路灯节节倒退,清甜的青橘味香氛馥郁在车里。
容微月感觉小腹传来隐隐的坠酸感,这几天例假来了,她偷偷揉着肚子,傅蔺征瞥过来注意到,面色淡淡:“肚子疼?”
她愣了愣,“没有……”
现在的关系她也不好意思和他解释,没说话,傅蔺征忽而反应过来,黑眸微澜。
从前他记得她的例假都是月末,不过六年过去,变化也正常。
她一来例假就怕冷,傅蔺征调高暖气,仍旧漫不经心的语气,“温度可以么。”
“嗯……”
吹着暖气,身体舒服了点,容微月没想到,上次他们见面不算愉快收场,今天又坐在同一辆车里。
安静良久,她随口问:“你今晚怎么在这儿?”
傅蔺征慵懒道:“刚好在附近训练。”
她想起刚才:“你是故意没有踩刹车吧?其实他们恶意别车的事实跑不了,你那车那么贵,没必要陪他们玩的。”
“无所谓,不就一辆车。”
容微月闻言,想起高考后她去学车,傅蔺征直接把他那些最宝贝的千万超跑拿来给她练,这些车平时旁人碰都碰不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撞到了路边栏杆,傅蔺征跑过来第一时间把她抱下车,哄问她有没有事。
她愧疚的是把他车磕了,他却笑:“无所谓,一辆车而已,你不比车重要?”
容微月不知道刚刚傅蔺征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她被别车,为她出头的,“刚刚你要没来,我本来也打算直接撞过去的。”
“就你那副小身板?”傅蔺征眉眼沉沉,“车是铁人是肉,你以为撞车闹着玩的?”
他是长期训练才敢,容微月老实应了声,见路边有家药店:“你靠边停一下。”
傅蔺征停车,她进去一趟,他吃了颗薄荷糖,女人回来时拿着袋碘伏棉签,看向他嘴角和额头的血:“你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男人满不在意:“小伤不用。”
“你血都流成这样了。”
从小到大傅蔺征什么大伤大病没经历过,头破血流生缝十针都没喊一句疼,高中时他受伤不当一回事,容微月每次看他这样都生气了,他后来就黏着她让她来处理,朋友们说他骚包,在女朋友面前就会装可怜。
回忆在他脑中翻滚,傅蔺征朝她落来的眼神深沉,车内气温烘高,容微月敛睫把药往他怀中一放,淡淡道:“不涂你就扔了吧。”
两秒后男人滚了滚喉结,把药揣到口袋里。
他偏眼,踩下油门。
过了会儿“中介小刘”的电话显示在车内屏幕上,她点下接听,那头说给她发信息没回:“姐,我这边又找到了几套房源,按照你说的条件,离你工作室通勤半小时以内,装修也还可以,明天带你看?”
“明天早上吧,我下午没空。”
“好嘞。”
容微月挂断电话,驾驶座的男人嚼着薄荷糖,懒洋洋看向前方,指尖轻敲着方向盘。
车内格外安静,一开始的尴尬过去,她困意上头,忍不住打个哈欠,随后不咸不淡的男声传来:“睡吧,到了叫你。”
“没关系……”
“怎么,怕我把你车和人拐了?”
她摇摇头温吞道:“没有,这不是你开我的车,我睡觉不太好。”
他轻嗤,“我开车你睡觉的时候还少了?”
毕业他带她出去玩,他全程开车,她就在副驾安心睡觉,停车休息时,他就把她抱到腿上吻到浑身发热,甚至折腾了一顿,简直坏透了。
她揉揉手腕垂眼,“那麻烦了。”
傅蔺征开车平稳,她很快困倦睡去。
已经好几天,她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微月睁开眼,发现车停在小区对面,驾驶座的傅蔺征看着手机,黑睫垂下,侧脸轮廓帅气。
她睡多久了,他怎么不叫她……
傅蔺征看到她醒来,轻谑:“几天没睡觉了,困成这样。”
她眨眼湿润着隐形眼镜片,“不好意思,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了啊,你没醒。”
?不至于吧……
她脸颊熏热,傅蔺征把放在侧边车门的东西给她:“我朋友让我带的,促销买多了,剩下的你带回去解决一下,我不吃这些。”
她发现好像是袋水果,“多少钱?我转你。”
“忘了,我买东西又不看价格。”
“……”
大少爷从前给她买东西就这样,但现在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了:“我不想欠你的,还是给你转吧。”
男人眸色沉下,冷嗤:
“容微月,你欠我的还少么?”
容微月眼中像是扑了只蝴蝶,翩跹微颤,傅蔺征冷声落来,把那句话还给她:“不吃就扔了吧。”
他下车直接走了。
周围许多店都关了,夜色寂凉,一片昏黄的梧桐叶落在前挡风玻璃上。
袋子沉甸甸的。
她低头一看,是一大盒黑彤彤的车厘子,还有一杯温热的红枣雪梨茶。
-
翌日下午,容微月跟着中介去看了房。
最后一套房看完,俩人走下楼,小刘汗颜:“姐,都不满意啊?”
“嗯。”
有的靠近高架桥太吵,有的布局不好,唯一还能接受的那套房东狮子大开口要六千,性价比太低。
小刘说没关系,继续帮她找,下午她去工作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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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厘子带来给大家分享,舒槿说好吃:“这个季节车厘子能这么甜好少见啊,这一斤多少钱啊?”
“……不太清楚,别人给的。”
她没有傅蔺征的好友,也没办法把钱还给他。
她咬了颗,甜甜的果香在唇齿迸发,可想到昨晚的话,心头却蔓开浅浅的涩意。
高中时傅蔺征因为忙赛车读书成绩在年纪中游,但自打他们约定好一起在北京读大学,他就为了她拼命读书,高考他们的分数都很高,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她就改了志愿去了杭市。
在他眼里,她真的狠狠耍了他吧。
接下来的几天,她再没见过傅蔺征。
仿佛那晚的交集,只是一场梦。
周末她在工作室加班,收到信息:【微月,我出差回来了,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来自彭清时。
容微月:【可以啊,但我在工作室加班,要迟点。】
彭清时:【我先过去找你。】
半小时后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进工作室,还提了许多纪念品送给大家,员工们早和他很熟,热烈欢迎。
容微月带他去办公室,彭清时另外给她准备了礼物,她被迫收着:“以后别破费了。”
男人淡笑:“别多想,都不昂贵的。”
“那我今晚请你吃饭。”
“那必须,我就是冲着你的晚饭来的。”
高中时容微月在六班,彭清时在一班,俩人在外头艺考补习机构认识的,后面俩人都去了中国美院,这么多年都是朋友。
傍晚,彭清时开车带她去市中心,问她近况,“我听殷绿说你又被抓去相亲了?”
彭清时也认识殷绿,容微月让他别提这事,彭清时感叹:“所以你现在还不打算谈恋爱吗?从傅蔺征到现在也六年了吧。”
听到这名字,容微月眼底晕开几分波澜:“我前段时间……遇到他了。”
他一怔,“你们重逢了?”
她简单说了前几次见面,彭清时掌心摩挲方向盘,哑声问:“那他是什么意思啊,他想和你复合?”
容微月摸着手腕的那枚月牙伤疤,淡声道:“怎么可能,他挺恨我的。”
“那你呢……你是不是还在意他?”他忍不住问。
她默然两秒,轻声否认,彭清时道:“主要是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傅蔺征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不知道,你还是慎重吧。”
他换了话题:“不聊这个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吃那些药?”
容微月指甲按了按掌心,低头:“我尽量不吃,就是最近工作压力挺大的。”
彭清时感觉她越来越瘦,是不健康的,可很多病,是只有心药能依。
“你多注意休息。”
一个小时后,到达市中心,容微月找了家古色古香的餐厅,停好车俩人走进去,后方传来一个女声——
“微月,清时?”
一个年轻女人走来,一身浅紫色长裙,五官温温柔柔,看到他俩诧异:“真是你们啊?好久不见。”
女人名叫向安悦,高中隔壁班同学,是学美术的,也认识彭清时,当初他们在艺考机构一起补习过。
高中时向安悦看过去普普通通的,成绩也一般般,可是高考超常发挥去了央美,后来越来越优秀,如今却像是换了个人,大方又漂亮。
双方打招呼,向安悦笑问:“微月,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毕业后你也回来京市工作了吗?”
“对。”
向安悦莞尔说想和她好好叙叙旧:“我今天和几个高中老师们还有同学吃饭呢,给我高中班主任过生日,喏,他们来了。”
容微月扭头,看到几个男男女女从门口走来,而站在老师旁边的正是傅蔺征和夏斯礼。
傅蔺征个子最高,执一身黑色冲锋衣如鹤立鸡群,面容嶙峋分明,气场冷拽张弛,一眼就夺目。
傅蔺征走来,目光精准朝她落来。
她心脏瞬间绷紧。
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一帮人过来,向安悦对他们热情介绍:“老师们,我正好遇到两个同学。”
夏斯礼看到:“微月?你也来这儿吃饭啊?”
这也太巧了吧!
向安悦挽住容微月的手,给其他人介绍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容微月,我们的年级第一,可优秀了。”
大家都是隔壁班的老师同学,隔壁班班主任也是容微月的体育老师,所以还有几个校篮球队队员,傅蔺征当时正是校篮球队队长,所以和他们都认识。
容微月眸光微动,朝他们问好,老师们怎么会忘记她,笑说好久不见。
向安悦介绍彭清时:“这位叫彭清时,跟我和微月一起学画画的,也特别厉害,后来和微月一起考去中国美院了。”
彭清时淡笑和老师同学们握手,最后看向傅蔺征,眼神幽深几分,伸出手去:
“傅先生,您好——”
旁边的向安悦打趣:“我刚开始看到微月和清时俩人走在前面说说笑笑的,还以为是哪对才子佳人呢,简直是天作之合,太般配了。”
傅蔺征闻言,掀起冷若冰霜的眸看向站在容微月身旁的彭清时,忽而挑唇,笑意若有若无:
“天作之合,是么?”
瞎了吧,他怎么没看出来。
7.第七章
chapter 07
他一贯张扬桀骜,不带掩饰,这话反问意味明显,向安悦微怔,老师同学的表情也微妙起来。
沉默间,彭清时提唇轻笑了下,未置可否:“我刚好出差回来,微月说请我吃顿饭。”
傅蔺征看着他,没说话。
容微月觉得气氛奇怪,扯了下彭清时的衣袖,对旁人道:“那我们先走了。”
向安悦笑着拉住她:“微月、清时,好不容易老同学见面,今晚我们给兴章老师过生日呢,咱们一起吃吧?还能叙叙旧。”
向安悦曾经的同桌,名叫荷心的女人也走过来,笑:“对啊,大家都认识。”
老师们也邀请,夏斯礼挑眉看向傅蔺征:“阿征,我们定的包厢够大吧?”
傅蔺征看了眼容微月刚刚拉着彭清时衣袖的手,唇角扯起:“够大,容得下两位的二人世界。”
容微月攥着包,眼底泛起涟漪,彭清时见此,对容微月柔声道:“没关系,都是同学,那一起吃吧?人多热闹。”
于是一行人走上楼,容微月惊讶问彭清时:“你怎么就答应了?”
彭清时揶揄:“明显有人不想放你走,反正就一顿饭而已。”
俩人说着话,像是在咬耳朵的模样落在后方的傅蔺征眼里,夏斯礼见他看着,忍笑揽住他肩膀:“傅大少,是不是那二人世界挤到你了?”
傅蔺征冷脸:“闭嘴。”
夏斯礼压低声音:“那位彭同学和微月竟然从高中玩到现在,还是大学同学,那他们感情一定挺好呢!”
傅蔺征冷眼睨他:“最近在谈的安城广场项目,你公司不想要了?”
“卧槽你至于吗,小心眼……”
到包厢里,大家落座,老师们和同学们分开两桌,容微月看到同学那桌一侧的空位是傅蔺征旁边,一侧是隔壁班同学旁边。
“微月你坐哪里?”向安悦问。
她忽略某道灼灼目光,走去隔壁班同学旁边:“我坐这里吧。”
彭清时坐在她旁边,向安悦则坐去傅蔺征旁边。
傅蔺征把玩打火机,沉沉偏眼。
服务员递上菜单,徐兴章说让年轻人点,向安悦接过任务:“来份五福拼盘,鸿运当头,再来只清蒸松叶蟹,白灼九节虾……”
“哎呦,今晚是海鲜盛宴啊。”有同学调侃。
“老师过生日嘛,肯定要点点大菜。”向安悦朝傅蔺征腼腆莞尔,“傅蔺征我记得你挺喜欢吃海鲜?我多点点吧。”
傅蔺征:“我不爱吃海鲜。”
“啊?可是高中时我经常都看到他吃。”
夏斯礼打趣:“这就是你的误会了,高中是他女朋友海鲜过敏,他负责帮忙消灭。”
容微月闻言神色微顿。
她记起当初学校每周有餐补,如果是虾等海鲜容微月吃不了,就会全部丢到傅蔺征碗里,她太瘦,傅蔺征总管她吃饭,有次让她多吃个鸡腿不愿意,他懒道:“行,今晚放学多亲一个小时。”
她脸红在桌下踢他:“你这是威逼利诱……”
男生笑得混坏:“利诱啊?这么说来你挺愿意的啊?”
向安悦脸色微僵,抬头看向容微月。
谁不知道,当初傅蔺征唯一的女朋友是谁。
夏斯礼旁若无人问:“微月你想吃点什么?你这么瘦要多吃点。”
容微月回过神:“没事,你们点就好。”
服务员刚要走,谁知傅蔺征拿过菜单:“再加份干煸和牛粒,红油椒麻鸡球,还有青橘冻乳。”
向安悦微怔,笑笑:“还是你会点菜呢,这些听过去都挺好吃的。”
傅蔺征淡漠没理,去喝茶,容微月垂眼,发现莫名都符合她口味。
但他怎么可能是为她点的,她掐灭思绪用湿巾擦着手,突然手机进来房东的信息:
【在家吗,我现在带人过来看房。】
她微皱眉,回复:【不在家,要等九点后。】
之前都规定过,看房要提前两个小时说,这样临时通知让谁有办法配合。
房东:【周末还不在家?你现在回来一趟吧,或者我拿钥匙先开进去。】
她觉得可笑:【合同规定看房必须我在场,你没经过我同意强行闯入我就直接报警,房子里很多我重要的文件,丢了你也说不清的。】
不管那头如何叨叨,她按灭屏幕不再理。
菜陆续上齐,服务员最后又端来一份拼盘,道:
“傅先生和我们老板是朋友,傅先生说今晚的单都记在他账上,这份年年有余拼盘是老板赠送的,祝各位用餐愉快。”
“卧槽不愧是征爷,大气啊!”
徐兴章说说好他请大家吃饭的,傅蔺征直接收了小票:“老师给您过生日,就一点心意。”
夏斯礼打趣:“大家别跟阿征抢,他身上除了钱就是钱,这个逼让他装。”
大家笑,随后切蛋糕先庆祝,容微月去敬:“徐老师,抱歉我没准备礼物,等下次见面给您补上,祝您工作顺利,身体安康,桃李满天下。”
徐兴章让她不用那么客气,笑笑:“当初体育课我最担心微月,书读那么好,生怕你体育成绩不好耽误了高考成绩,也希望你工作顺利,越来越好。”
容微月含笑应下,彭清时也祝贺,老师笑着与他碰杯,坐下后大家动筷,彭清时给容微月夹菜:“来,尝尝这个鱼。”
“谢谢。”
她用筷子把姜丝拨到旁边,面前转来道时蔬羹,彭清时给她舀,她正要喝,然而对面传来道冷淡的嗓音:
“加了虾仁。”
容微月懵然抬头,对上傅蔺征的眸,同学说这是虾仁时蔬羹,彭清时反应过来她过敏忙道歉,容微月说没事,“我自己夹就好。”
荷心笑问:“微月,好久没见你了,毕业后你也回来京市了?现在在做什么啊?”
“花丝镶嵌,自己开工作室。”
“这样啊,”荷心拉住闺蜜向安悦,“悦悦也厉害呢,中央美院高材生,现在是个画廊主理人。”
向安悦浅笑:“才刚开始呢,微月,你开的花丝镶嵌工作室叫什么啊?”
“晴月阁。”
“晴月阁?”向安悦诧异,“我最近在给一部剧做美术指导,你们是不是在竞争道具的制作?”
容微月微愣:“《霜雪吟》吗?”
“是,这么巧,没想到我们要从同学关系变成甲乙方关系了呢。”
容微月也没想到。
所以给制片人推荐翠安的,是向安悦……
向安悦含笑抿了口茶:“不过微月,你的工作室规模太小了,像翠安那种老牌大厂各方面都比你们好,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勇气敢和他们竞争的。”
容微月神色不变:“合作都是争取来的,总要试一试。”
向安悦笑笑:“早知道你是老板,我肯定会帮你美言几句的,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明恒影业就是这部剧的出品方,是傅蔺征负责的。”
向安悦知道她不方便求情,看向傅蔺征,“傅蔺征,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晴月阁之前……”
男人懒声直接截断:“我接手后都做过调查,不需要别人介绍。”
向安悦僵了神色,提唇:“这样啊。”
“微月很厉害,都是能靠实力取胜,也不需要谁帮忙。”夏斯礼道。
荷心打趣:“是啊,微月之前是我们年段又漂亮学习又好的,不然也不会让人追了那么久。”
大家表情微妙,篮球队里有黑皮男生嘀咕:“诶,我记起来了,征哥和微月之前谈过恋爱吧?!我记得在百日誓师大会上征哥说了句‘几千条聊天记录不如两张同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下课不打篮球都去做作业了……”
他话音未落,桌下夏斯礼踹过去,男生疑惑摸摸头:“怎么了?不是吗?”
夏斯礼:“……”
这人比他牛。
容微月心头绷紧,浑身像是被裹了黏腻的雾,荷心叹气:“好可惜……本来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容微月对上周围的目光,淡声开口:“我们高中毕业就分手了,已经分了很多年了。”
对面的男人看过来。
眼皮褶皱,黑眸沉沉如隼。
向安悦笑着出来打圆场:“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啦,每个人不同阶段喜欢的人很正常,我记得微月之前说她喜欢绅士温柔、温文尔雅的男孩子,我当时就觉得清时很符合呢?当初在校外机构,他们俩可是天天黏在一起画画。”
彭清时看容微月表情不好,解释道:“就是一起上课而已,向安悦你别乱说话。”
荷心戏谑:“我可听说,当初微月可以去央美的,后来却了中国美院,不会是因为彭清时吧?”
容微月神情一冷:“我们只是朋友。”
“微月,这里都没有外人,你不好意思什么嘛哈哈哈哈哈哈。”
荷心正笑着,“砰”的一声在耳边炸开。
像是巨石投入湖中惊涛四起,吓得这桌突然安静。
傅蔺征手扶着用力扣在桌面的酒瓶,掀起眼皮看向荷心和向安悦,黑眸锋利冷厉,压迫感横生:
“吵够了么?”
鸦雀无声如死寂般。
所有人都知道大少爷发火了。
两人脸上笑容僵住,后背冒汗,戏谑的声音卡在喉咙口。
几秒后,傅蔺征捞起打火机和烟盒,起身走出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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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斯礼说他出去抽个烟,彭清时道:“我和微月从高中到现在,就是多年朋友。”
荷心嘴角抽动:“是吗,那感觉你们……”
容微月面色无澜开口:“你感觉什么?我和你熟吗?轮得到你感觉?”
荷心呆住:“……”
“既然这么喜欢聊私生活,不妨也说说我听到的你当初脚踏两只船的事?还是考试作弊被抓的事?”
“……”
夏斯礼噗嗤笑出声,“荷心,你的故事可比别人精彩多了啊!向安悦你还研究别人呢,你知道你同桌这些事吗?”
荷心和向安悦脸色发青,说不出话。
气氛太僵,过了会儿其他同学出来打圆场,带走了话题,有人去给老师敬酒,容微月没了胃口,对彭清时道:“我去趟洗手间。”
“好。”
室外夜色朦胧,容微月走出包厢,垂眸吐了口气。
她今晚就不该答应来这场饭局的。
下楼穿过假山丛林,尽头处是洗手间。
走到镜子前,她看到自己一身水青色古董毛衣长裙,一阵风吹过,她拢紧白绒披风,冷白的脸上只有唇瓣淡淡胭红。
缓了许久的心情,她原路折返,正往前走,突然就看到傅蔺征在前方,指尖猩红明灭,逼近一米九的颀长身影拓落如落了雪,气场掩不掉张扬。
他按灭烟,直直朝她看来。
没想到又遇到她,容微月低头走过去,不打算打招呼,谁知路过他身边,手腕却被牢牢攥住。
她怔住,下一刻被他拉到一面假山石墙后。
四下无人,周围只剩下水流声潺潺,皎皎月光洒在石壁的藤蔓上。
他朝她走近一步,抬手掐住她纤细腰肢,把她困在领地范围。
冷冽的蓝莓薄荷烟草味和酒精味萦绕周遭。
“傅蔺征,你干什么……”
“喜欢绅士温柔、温文尔雅的?”
傅蔺征看她的眼神如滚了火,沉哑嗓音重重砸在她耳畔:“彭清时那样的是么?他出差回来你给他接风,全程说说笑笑,高中时候你就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他,怎么,他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压抑了一整晚,从重逢克制到现在。
他再也藏不住,宽大的臂膀像两堵墙把她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傅蔺征,你松手!”
他大掌箍住她下巴,让她被迫扬起脸,他黑眸炽热翻滚,快要在她脸上烧出洞:
“为了他改志愿去杭市的是吗?你就那么喜欢他?为了他你放弃自己的前途?”
傅蔺征一只手臂就能完整圈住她,掌心隔着旗袍瞬间烫进她的腰窝,从前她就被他这样抱着撞到shi神颤dou,大雨淋漓,趴在他肩头哭哼求饶。
男人的情绪突如其来,如同海啸汹涌而来,容微月拧眉瞪去,讨厌这样的他:
“我现在喜欢谁关你什么事,我去哪儿读书也不关你的事,傅蔺征,我已经和你分手了,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
他扯起唇角,“是么?那当初是谁说说好喜欢我,是谁说要和我一起在京市读书,老子什么都想做到你满意为止,你有心么,耍我很好玩?!”
容微月眼眶像落了片枫叶,鼻尖泛酸:“高中时谁没有说过傻话?我怎么样和你无关,反正彭清时就是比你好,至少人家不会这样……”
傅蔺征的吻直接落了下来。
强烈的气息滚烫热烈,辗转碾压间凶狠又霸道,男人掐着她腰,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勾着她的舌纠缠,掠着她口腔每一寸气息。
耳畔突然传来彭清时的声音:“微月?”
对方下楼来找她,一墙之隔,看不到他们在纠缠。
她口袋里手机响起,带着她心尖发颤,所有呜咽都被傅蔺征吞入腹中。
直至彭清时走远,傅蔺征放缓一下一下吻她,铺天盖地的情绪太过复杂,可他像是掌握她的开关,有一瞬间她像是本能般不受控沦陷,可下一刻,她强制自己回过神,贝齿重重用力。
血腥味在唇间蔓延。
她一把推开他,一个巴掌落了过去。
傅蔺征垂着脸,额前的黑色碎发遮挡住他的眼。
“傅蔺征你是不是有病?”
回忆排山倒海,容微月不敢去想,徒留眼眶泛酸,瞪着他:“我喜欢谁都和你没关系,反正我特别特别讨厌你……”
周遭无人,格外寂静。
头顶的月色躲在乌云后。
几秒后傅蔺征侧过头,薄唇挂着她咬出的血。
他看着她冷漠的眼,黑眸渐渐染上血色,舔了舔唇上的血,扯起唇角轻笑,嗓音喑哑:
“你那么讨厌我,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8.第八章
chapter 08
高中时,傅蔺征追容微月追得轰轰烈烈。
当初她喜欢小提琴,他清晨就接她去学校练琴,给她买早餐守在琴房外等她,去国外为她定制最好的小提琴;她一句想看海,他就带她飞去海边,为她放满天烟花;她被校外男生纠缠,他上去一挑四把人揍到头破血流,自己快站不起来,眉骨碎裂生缝了八针。
容微月想要什么,他都会为她实现。
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想不顾一切去摘。
曾经她第一次松口同意傅蔺征送她回家,见她不开心,跑了一公里给她买了爱吃的青橘糯米团回来哄她。
那天梧桐树旁昏黄的路灯下,傅蔺征俯身看她,收了满身的肆意拽懒,声线低哑温柔:
“容微月,我没追过女孩子,这是正儿八经第一次追人,你教教我该怎么样能让你开心好不好?我不想惹你讨厌。”
傅蔺征从小活得顺风顺水,想要什么都有人捧到他的面前,什么贵的东西他都不稀奇,可面对她就像面对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小心又珍视。
后来在这个世界上,她再没有过遇到这样的人。
假山后方流水声潺潺,夜色昏暗,只剩回忆在眼前如雪纷飞。
容微月闻言,偏开眼,紧绷的喉间几秒后漫出苦涩几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早就忘了,现在再纠缠还有意义吗。”
傅蔺征眼睫抖动,须臾后轻笑:“是啊,当初说散就散,跟过家家一样,是没什么意义。”
容微月没说话,男人看着她眼底猩红:“当年分手你说的话我还记得很清楚,你想多了,哪来的纠缠,我恨你都来不及。”
他走近一步,自嘲一笑:“就当我刚刚我喝多了,曾经的征服欲作祟罢了。”
容微月站在原地,眼眶覆了层雾。
傅蔺征收回冷沉的眼,擦肩而过离开。
夜色凉如水,冷风穿过枝桠卷落几片迟黄的叶,高空的那轮白月被厚云遮住,只余一圈冷淡的晕光透下,仿佛连空气都凝着凉意。
半晌,容微月回到了包厢,饭局已经临近尾声,但同学们还组织了下半场的K歌。
彭清时看到她:“你去哪儿了?找你半天。”
她垂眸扯谎:“刚刚肚子有点不舒服。”
“没事吧?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摇摇头,转眼看到傅蔺征和老师们道别,朝门口走来。
而后无视她般,走出了包厢。
她敛了敛神,对彭清时道:“我去和老师们说声,我们也先走吧。”
“好。”
另一头,傅蔺征走下楼,夏斯礼见他喝酒,拿了他的车钥匙去开车。
餐厅门口,傅蔺征一身黑,倚着红墙点上根烟,头顶投下的阴翳冷冷沉沉,吞云吐雾间,一个温柔女声传来:“傅蔺征——”
向安悦和荷心走过来,到他面前,前者柔声道:
“傅蔺征,对不起啊,今天我们就是同学开个玩笑,冒犯到你了,对了我想和你讨论下《霜雪吟》这部剧的事,你有没有空啊?”
向安悦腼腆笑:“我在这方面挺有想法的,你也是出品人,刚好大家要去唱歌,咱们一起去吧?还能聊一聊。”
傅蔺征吐了口烟,冷眼看去:“现在是工作时间么?有想法和你的领导汇报,我需要和你聊?”
向安悦笑容僵住,如感觉被扇了个巴掌,荷心偷偷拽住她手,俩人离开,傅蔺征冷声在后方响起:
“站住。”
俩人怔住,回头就听傅蔺征薄唇吐出几字:“警告你们,今天是最后一次。”
她们对上他阴鸷冰冷的眼:“以后我再听到你们议论传播容微月的私事,你们在校友圈里就别想混了,老子说到做到。”
如冷水浇头灌下,向安悦和荷心面色难堪僵白,傅蔺征按灭烟头,把两人丢在原地,走向开来的布加迪。
上了车,车子开车。
冷风强势灌入,傅蔺征再度点上烟,看着窗外。
“傅蔺征,我们都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我从来没把你的喜欢当回事,大学想谈新的恋爱了不行么?你别来找我了。”
“傅蔺征,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从今以后我们各奔东西,你放过我吧。”
回忆在耳边飘荡,男人喉间干涩,吐了口白雾,赤深的眼底一点点沉如深海。
……
另一头,容微月和老师们先行道别,和彭清时走下了楼。
彭清时说送她回去,她婉拒:“我想一个人坐公交回去,你先走吧。”
彭清时见她情绪格外低落,欲言又止,“好,那你到家给我发个信息,注意安全。”
容微月走到公交车站,上车坐在窗边的位置出神,半晌看到有几个高中生走在路边,说说笑笑,追逐打闹,走在最后的男生偷偷给女生围好围巾,女孩朝他腼腆一笑。
“容微月,把围巾戴好,你感冒了心疼的还不是老子?”
“容微月,你不是喜欢看极光,等明年大一冬天,我们一起去挪威的特罗姆瑟好不好。”
“容微月,新年快乐,你男朋友想你了。”
“容微月……”
曾经许多画面浮现在眼前。
眼前如浪在拍打,容微月揉了揉微酸的眼睛,带着隐形眼镜片的琥珀眸子模糊映照着窗外一节节路灯。
下了车,她慢慢走回小区,安静的楼道里,冬风从楼道缝隙里钻进来,她一脚一脚拖着走上,一节节感应路灯慢慢亮起。
打开家门,开灯没反应,她去小区物业群里一看,电路维修,又断电了。
漆黑中,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去到卧室,点亮床头的充电台灯。
房间里落针可闻。
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她窝坐在床边,推开衣柜,拿出里头的黑色盒子,里头是把漂亮的小提琴。
乌木漆面泛着温润的光泽,琴头刻着个弯弯的月亮,隔着微弱的光,她看到小提琴尾部,浅雕着一段撒着银粉的英文。
To my princess(给我的公主):
Don’t be afraid,when the sun sets, the moon still shines.——FLZ
不要怕,太阳落下有月光。
微光也能照前方。
姐姐留给她的那把琴被人弄坏了,这是后来傅蔺征为她定制的小提琴,说全世界只此一把,这琴就代表他永远守在她身边。
英文的刻痕渐渐被磨得圆润。
她敛睫摩挲,眼底刺痛濡湿。
琴还在,可她早就弄丢他了。
-
晚上容微月吃了唑吡坦,仍然难以入睡。
翻来覆去到凌晨三点多,她昏昏沉沉入睡,谁知第二天八点多,一阵大力的敲门声响起,让她瞬间惊醒。
脾气濒临爆发的边缘,她强撑着身子爬起开门,发现是房东赵鑫和一对陌生男女,他语气不善,说带人来看房。
她脸色沉沉:“一大早你问过我吗?”
“小姑娘,你几个意思,我昨晚提前给你发信息了,你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态度怎么这么差?”
昨晚电到半夜才来,她手机早早没电关机了,她一看,确实发了信息。
忍下怒火,同意他们进来,陌生情侣看完不太满意,赵鑫见又吹了一单,不爽地把火撒到容微月头上,说昨晚有个买家非常中意想过来看房,就因为她没在家,对方就去找了同小区的别户。
“反正你下周就赶紧给我搬走!!”
他骂骂咧咧摔门离去,容微月了无困意,心头烦躁。
现在房子还没找到,她必须抓紧时间。
中午殷绿来找她吃饭,说到时候容微月先搬到她公寓,虽然离工作室远了点,但可以过渡一下。
吃饭时,殷绿刷到朋友圈正好有个招租视频,“诶这个房子不错啊,宝这个房子你觉得如何?”
视频里是个大平层,温馨的米色家具和原木风装潢,落地窗视野开阔,光线充足,阳台还有个小花园,地点还正好就在她工作室附近,开车不到十分钟。
容微月抬头一看,发朋友圈的竟然是夏千棠。
夏斯礼的亲妹,曾经高中她的好朋友,去年回国她们有出去吃过饭,只是平时都忙所以联系少了些。
殷绿说这简直就是梦中情房啊,容微月也很喜欢,赶紧去问,那头回来电话说房子还在:“挺便宜的,一个月只要三千五,周边设施齐全,还是新的楼盘,我是帮蔺征哥挂的出租信息。”
她听到最后一句愣住:“……傅蔺征?”
“对呀这就是他的房子,他说最近生意资金需要周转,打算出租个十来套,你要感兴趣,我下午带你去看看呗?”
“……没事不用,我再看看。”
挂了电话,殷绿疑惑:“傅蔺征那么有钱还需要租房啊?”
容微月也不知道,殷绿给她敲锣打鼓:“不过傅蔺征总比你现在这个房东好吧,你要不去问问?”
容微月想到那晚他说的话,敛睫摇头:“算了,他知道是我,估计也不愿意租。”
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不适合再产生交集。
新一周,她在工作室赶工,晚上因为太忙,没回去就直接在办公室打地铺,两天后,关于《霜雪吟》道具的策划案出了细致版本,她也不幸感冒了。
早晨她把文件发给道具组的负责人,那头道:“上头通知了,所有的策划案要给出品人亲自审核。”
亲自审核……
她怔愣应下。
工作归工作,容微月没想太多,中午随便拿了个面包就赶去明恒集团,到楼下,前台帮忙询问后道:“助理说,傅总今天有个重要会议,需要您要等等。”
“好,没关系。”
她坐到沙发上,手里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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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杯热水,咬着干巴的面包,一身灰蓝色毛衣长裙衬得身影单薄,长发铺散在肩头,面容苍白,拧眉轻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
两个小时后,她没等到人,“您好,可以帮我问下傅总有空了吗?”
前台问后道:“傅总开完会了,但是还有个特别重要的视频会议,不好意思啊。”
她低声应下。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不想见她。
过了会儿前台过来道:“傅总今天事情太多了,不好意思,要不然您先回去?”
腹部传来隐隐的疼痛,她忍着道:“没事,我再等等吧。”
她想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看到策划案。
又等了会儿,她终于看到傅蔺征走出来。
男人剑眉星目,一米□□的个子拓落挺拔,肩颈线又宽又平,他步履不停,身后还跟着几个助理,气场矜贵淡漠,仿佛写着生人勿进。
他走来掀起眼皮,视线落向她。
不知道她在这里,他眼神微动。
容微月看到他,立刻起身走过去:“傅总,我们晴月阁做好了具体的道具设计方案,请您过目。”
看她疏离的模样,傅蔺征眼里冷了几分:“现在没空。”
车队那边十几号人等了他一天,疯狂催逼,叫他去训练。
容微月捏紧文件:“不会耽误您太久时间的。”
他扯起唇角,低头看她:
“容微月,你凭什么还觉得我现在会同意剧组和你合作?”
她神色绷紧,保持平静道:“我相信傅总公私分明,这方案您一定会满意的。”
头顶落下声嘲讽的轻笑。
容微月跟着他走出明恒大厦,一辆炭黑色的柯尼塞格停在门口,傅蔺征从助理手中接过车钥匙,拽冷的眸睨向她:“行啊,我要去车场训练,路上有二十分钟,上车。”
她呆住,他掀开柯尼塞格的蝴蝶门:
“怎么,不敢坐?”
她敛眸,走过去,踏进了副驾驶座。
傅蔺征上车,启动车子,很快柯尼塞格汇入路上的主车流,低底盘如匍匐在地上嘶吼咆哮。
他冷如墨的眼目视前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脚下却不断轰着油门。
他平时驾驭着世界上最快的赛车,在最危险的道路以将近25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疾驰,所有的车他都驾驶得游刃有余又极致狂野。
车道不断变化间,他流畅地超过一辆辆车,容微月坐在副驾,强烈的推背感让她肾上腺素飙升,心脏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连一句话都发不出。
过了会儿,柯尼塞格在一个路口拐弯,驶上一条山路,路途盘旋蜿蜒,大拐弯一个接着一个。
“不是要介绍么,你只剩下十分钟。”
傅蔺征开口。
容微月握着文件的指尖泛白,几秒后努力翻开第一页道:“针对于男女主各自身份和唐朝背景,我们打算给男主设计一顶金丝云冠顶……”
山路七拐八弯,翻江倒海的眩晕感上涌,她手压着纸张边缘,一边咳嗽一边念着,强撑着没有停下。
傅蔺征听着她颤抖的字音,眼底沉沉,几秒后一把夺走她手里的文件。
她转头看他:“我还没念完。”
“你想念你以为我想听?”
“傅总,这不是你的要求么?”
腹部莫名传来钻心疼痛,她额头冒出汗珠,紧紧捏着安全带。
很快车子停在了山腰的训练车场的大门。
傅蔺征转头却看到她脸色惨白,蜷缩着身子。
一瞬间,他心脏重重坠地,迅速下车,打开她那侧的车门,眉峰蹙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容微月一把推开他下车,“你让开。”
可疼痛感根本让她站不稳,傅蔺征试图抱她,被用尽全力推开:“我不要你抱,你放开我……”
他臂弯将她箍得更紧,她气得咬了下他手腕。
几乎是下了最狠的劲儿,鲜血瞬间冒出。
傅蔺征手微松的瞬间,容微月甩开他,后退几步,靠墙疼得滑下身子,瞪向他,清冷决绝的眸子淌下道泪痕,声音哽咽:
“傅蔺征……你不是说恨我吗?”
“看着我这样,不是正合你意。”
傅蔺征看着她落下的那滴泪,像是一把刀,用力扎进他的心口扭着,再血肉模糊扒出,疼到撕裂。
他曾经许诺过她,以后不会让她哭的。
他想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他会为她摆平所有的问题,擦干她所有的眼泪,让她一辈子快乐平安,顺遂无虞。
可是现在,他发脾气惹她哭了。
她肯定恨透了他。
傅蔺征眼眸滚烫,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抬手小心翼翼抱起她,抹掉她眼泪,低哑的嗓音落进尘埃里,像从前般温柔唤她小名:
“月月,你先告诉我,你哪里疼好不好。”
9、第九章
chapter09
最后傅蔺征抱着容微月去了车场的医务室。
这里都是他专业团队,医生给容微月检查后道:“应该是急性肠痉挛,感冒后没有好好吃饭,肠胃虚弱,又受到刺激引发了感神经应激反应,一定要好好休养,可别再折腾了啊。”
傅蔺征想到刚刚,愧疚得眉峰紧锁,喉间发涩:“严重么?”
“没什么大碍,先吃点药,有什么用药过敏吗?”医生问。
容微月欲开口,傅蔺征直接道:“她对头孢过敏,还有阿司匹林。”
她怔了怔。
这些她从前只和他提过一次,他是怎么记得的……
男医生目光在俩人之间转了一圈,眉梢微挑,说去配药,走后,傅蔺征倒了杯温水给她:“先喝点水。”
容微月接过小口吸着,小脸还白得憔悴,傅蔺征哑声问:“现在还很疼么。”
她没看他:“好一点了。”
“我叫助理送来粥了,喝点后再吃药。”
容微月淡淡应了声,傅蔺征让她躺下来休息,手机来电,他走出去接起,是集团的人给他汇报情况:
“前台说,容小姐在门口等了四个小时,中途有叫她先回去,她没走。”
小姑娘疼着肚子等了他这么久……
傅蔺征脸色极差,“为什么她来没有通报?”
“抱歉傅总,因为您之前说过开会的时候不希望被打扰,除非有紧急情况……”
“所有和她有关的都是紧急情况。”
他语气沉冷:“下次她来第一时间通报。”
“好的傅总……”
很快助理怀裕把粥送来,是刚刚连忙下山买的,医生也配好了药拿来,揶揄嘱咐:“她太瘦了,体质这么虚很容易生病,要心疼,还是得好好照顾着。”
傅蔺征沉默,门口跑进来几个年轻的车队人员:“征哥,我们听说你带一个女的来了?!”
刚刚老大抱着一个女人冲去来医务室的事已经在车队里炸开了,几人赶来一睹真容,看了进去:“欸,那不是嫂子?!”
高中时傅蔺征经常带容微月来训练,车队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追了好久特别喜欢的女孩,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大学就分手了,后来傅蔺征就像变了个人,发了疯一样训练比赛,像是要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事业上,身边连一只母蚊子都找不到。
本来大家以为他今儿是铁树开花,谁知道还是曾经的那个女孩子,这么看来,还是有故事啊。
“哥,这是什么情况,你和嫂子破镜重圆了?!”
几人习惯了还这么叫容微月,只是她之前在傅蔺征这儿是最大的禁忌,没人敢提。
男人挡住几人的视线,眼睛微眯:“前翼改装调教好了?这么闲?”
“哦,那看来是没重圆。”不然以傅蔺征这性格,不得嘚瑟得敲锣打鼓全车队拉横幅宣传?
几人起哄:“哥,嫂子就在眼前,机会转瞬即逝,你加油啊,追完人赶紧来训练。”
傅蔺征踹了他们一脚,让他们滚。
几人走后,他看着手里的药和粥,推门进了病房,容微月睁开眼,他走过去:“起来吃点东西。”
她虚弱地坐起身,傅蔺征把粥和小菜摆到她面前,又把药和水摆在一旁。
看到是寡淡的白粥,她用勺子慢慢搅动着,半晌傅蔺征的无奈嗓音落下:“都搅成汤了还不吃?不然我喂你?”
她闷声道:“不用,我自己吃。”
毫无胃口,容微月没动小菜,舀着粥机械般往嘴里送,跟吞铁一样,傅蔺征见此无奈走出病房,回来时拎着个冬瓜糖罐:“配点这个?”
从前有次她在学校生病,只能喝粥,她什么都不想配,唯独想配冬瓜糖,当时傅蔺征跑去校外的超市买了糖赶回来,朋友就看到向来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跟哄小朋友似的哄她多喝一口粥。
后来傅蔺征的课桌抽屉里都会放着罐冬瓜糖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这里还有,她微怔点头,加了糖,粥甜丝丝的,让人有了胃口,她喝了几口淡声道:“你不是还要去训练吗,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他偏开眼,故作随意道:“车有问题,还在维修。”
容微月没再说话,傅蔺征拿走她的策划案:“这个我会看的。”
她轻轻应了声。
末了她喝完粥吃了药,躺下来休息,他也出去了。
肚子痛感渐渐消失,迟些时候外头夕阳漫天,容微月恢复过来,下床走出病房,却看到傅蔺征还坐在门口,手里拿着策划案,弓背压低,逆天长腿微敞,鸭舌帽盖住眼底的冷拓。
傅蔺征刚刚去训练后又回来了,看到她,合上文件,起身走来,“怎么不多躺会儿。”
“我好多了,没什么事。”
男人示意了下策划案:“你写的我看了,创意很好。”
“谢谢。”
昏暗的室内,只剩一道浅浅的金光透过侧门的高窗户投在他们脚边。
安静须臾,薄荷蓝莓的烟草味在空气弥漫,男人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沉哑声音落下:“抱歉,刚才车开太快了。”
“没事,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容微月敛睫,“我先回去了。”
她要走,手腕被轻轻攥住。
“我送你。”
容微月垂下的视线顿住,正好落向他的左手腕口。
七岁那年,她开始学做花丝镶嵌,容承业就教她用皮老虎焊接,当时她力气太小,皮老虎没拿稳,左手腕口就烫了下,她疼得直掉眼泪却被父亲逼着不许哭。
后来伤口结痂,留下一个月亮形状的疤痕,她觉得很丑,就老是用手或者衣服故意遮着,傅蔺征得知后,什么都没说,第二天却在相同位置刺了个月亮刺青,和她说着,笑意懒拽:“丑什么,这月亮多好看,老子也刻一个,以后我们牵着手走出去,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一对?”
那刺青在离脉搏跳动最近的位置,如今却不见了。
他早已放弃了这段感情吧。
容微月敛睫,“不用,你忙你的吧。”
他直直看着她,眼底深沉。
沉默间,只剩墙上的钟摆滴答答。
容微月抽回手,轻声道:“傅蔺征,我知道你恨我,每次见面我们都弄得不欢而散,你放心,以后除了工作外,我会和你保持距离,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傅蔺征看向她,喉间如含了沙。
手臂的咬痕再度隐隐作痛。
她疏离颔首走出医务室,往门口走着,正在手机上叫车,一辆黑色奔驰大g开来,助理下车:“容小姐——”
她看过去怔住。
这不是上周来工作室订了贺礼大单的人吗?
“征哥让我来送您,这附近没公交,打车也不好打,”怀裕为难道,“他说我要是没把你送回去,我明儿也别来了,您就让我交个差吧。”
手机的确一直叫不到车,她只好应下。
上车后,容微月看了几眼副驾的怀裕,戳破沉默:“所以上周那个寿桃订单,是傅蔺征让你来下单的吗?”
怀裕摸摸头,笑笑:“是,不过征哥的确打算送给他爷爷一个生日贺礼,他不让您知道,我、我刚刚应该戴个口罩的。”
“不用,你眯眯眼,特别好认。”
“……”
她敛神解释:“我的意思是,眯眯眼帅得很有辨识度。”
“……”
怀裕干笑了笑,转移话题:“傅总后天有比赛,今天董事会临时有好几个重要会议,他把训练推到了下午,今晚还要赶去外地,行程很满。”
“刚刚您出事,他抱着您冲去医务室,我还以为他是开车把人撞了。”怀裕调侃,却忍不住道,“容小姐,我从来没有看到他那么慌过,哪怕是在比赛场上。”
容微月垂眸,眼底漾开波痕,心头像是咬了片柠檬皮,涩得发苦。
所以他还有一点点在意她吗?
可这怎么可能。
重逢以来,傅蔺征态度那么冷漠,对她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当年她又把话说得那么重,她怎配抱有任何的期待。
她没说话,失神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子下山后,殷绿打来电话,说今晚和她吃饭,那头例会还没结束,容微月和怀裕说了学校地址,决定过去找她。
殷绿所在的那片校区,就在高三的澜高附近,此时正值放学,高中们结伴而行,书摊文具店堆满了人,街道两边的小吃车散发着炸串卷饼的香味。
她买了瓶青橘气泡水,坐在榕树下的椅子上喝着,夕阳的光倾泻在她身上。
远处,车里的男人静静看着。
半晌他下车去买了个蛋糕,叫来老板儿子,用个糖葫芦贿赂他:“把这个蛋糕偷偷送给那个姐姐。”
小男孩鬼机灵地眨巴眼:“哥哥,你干嘛自己不去?你是不是做错事了?”
傅蔺征挑起唇角,喉间沙哑苦涩:
“嗯,哥哥惹她不开心了,你帮我哄哄她。”
远处,容微月坐着,很快一个小男孩走来:“姐姐,我爸爸说你以前经常来我们家买蛋糕,他认得你,这个送给你吃,希望你每天都开心,不要掉眼泪哦。”
容微月懵然看去,蛋糕店里的老板朝她笑笑。
她心间化开柔意,含笑揉揉小男孩的头:
“谢谢。”
小男孩跑开,容微月低头看到盒子里是她最爱的青橘乳酪蛋糕。
突然间,回忆翻涌而来。
她想起高三那年,有次晚上她和父亲吵架,跑出了花丝厂子独自去广场待着,给傅蔺征打电话,他担心说来找她,她突然问:“傅蔺征,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那头愣了下,嗤笑:“你觉得呢?老子费尽追你这么久,是想和你做好朋友?”
她闷声道:“我突然想吃学校门口那家青橘乳酪蛋糕了,你要是买给我,我就答应你。”
傅蔺征愣住:“没骗我,这么简单?”
“没骗你。”
那头瞬间挂了电话,那是深冬的晚上十点多,她等了许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远处的暖黄色路灯下,一道身影朝她奔来。
傅蔺征只一身单薄的灰卫衣和牛仔裤,明明是水结成冰的季节,他额头却挂着大粒汗珠,冻到通红的手视若珍宝地捧着个蛋糕盒。
他像是冲破一切阻碍,喘气着垂眼看她,勾起的唇角消融冰雪:“蛋糕,我买到了啊。”
大少爷衣服和裤子上狼狈地沾着泥,又湿又脏,是因为怕她走了,一路着急忙慌赶来,就不小心摔了一跤。
拉开袖子一看,他手肘一大片红紫,容微月眼泪砸到他手上,“傅蔺征你是笨蛋吗……”
她说她明明就是故意刁难他,傅蔺征笑着用不脏的那只手臂搂住她:“我知道啊,但好不容易等到你松口,我不得抓住这次机会?省得你又赖账。”
容微月和他哽咽讲起从前:“傅蔺征,我小时候可笨了,一个简单的花丝别人学一天就会了,我要学两天,我爸就把我留在工厂里一个人练习,每天晚上我姐姐都会买个青橘蛋糕来哄我,带我回家。”
她眼泪落下:“可是,我姐姐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给我买蛋糕哄我了……”
傅蔺征闻言,心疼抱紧她,柔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样,以后只要你不开心时我都会在,让我陪着月月,好么?”
那天晚上,傅蔺征的怀抱驱散了她所有的寒冷。
她才知道,在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可以顶过风雪,哪怕千难万阻,头破血流,都会来到她的面前。
容微月低着头,咬了口蛋糕送入嘴中,熟悉的青橘清香伴随着奶油甜味弥漫口腔。
微风轻轻拂面。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她仰头看向天边的鱼鳞云,眨了眨酸涩的眸。
-
晚上殷绿走出学校来找容微月,俩人吃了顿饭。
饭后容微月回到家打包行李,第二天先把部分家具搬到了办公室。
她想着所有的行李要等违约金发来再搬走,现在她对房东毫无信任,学姐又出差经常失联,她必须捍卫自己的权益,大不了就打官司。
中午容微月在车间赶工,有人来找她,竟然是傅蔺征的生活助理送来了营养餐。
“这是傅总交代的,他说您生病和他有关系,必须负责您接下来的一日三餐。”
容微月婉拒,助理道:“容小姐,傅总说您不吃,直接倒掉就好了。”
“……”
她只好收下,打开餐盒一看,是丰盛的四菜一汤,像是私房小灶烹饪,色香味俱全。
浪费粮食可耻,她还是吃了。
往后每天都有人固定送饭,她三餐倒被迫规律起来。
周三时,一千件联名饰品终于赶完,可她右手的腱鞘炎也复发了。
这是老毛病了,每次发作的时候她手疼得用不了力,舒槿说陪她去看看,她不想浪费时间,说贴膏药就好。
下午她收到消息,晴月阁、翠安和另外一个品牌进入《霜雪吟》道具制作的最终选拔,明天是最后的提案会,他们一起来现场竞选。
第二天,舒槿陪同容微月去到明恒集团,容微月和领导们问好,而后看到了身为美术指导的向安悦。
向安悦看到她,眼神淡了几分,提唇走来:“微月,恭喜啊,进入决赛圈了,听说领导们挺满意你们这个小工作室的方案呢。”
容微月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面色不变:“谢谢。”
向安悦挑眉:“今天好好表现吧,我会帮你美言的。”
她离开,很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来,眼瞧着四十来岁,微秃的额头抹着一层亮得发油的发胶,浅灰旧西装被肚腩绷得鼓鼓的,点头哈腰给制片人递烟。
这是剧组分管道具的副导演,名叫杜海滨。
到面前时,容微月礼貌打招呼,杜海滨抬头轻飘飘看她:“容微月,你就是晴月阁的老板吧?”
“嗯。”
容微月把名片递去,杜海滨扣过牙缝里菜叶子的手接过:“你们这工作室规模挺小,想揽的活还挺大,能做得来吗?”
“今天您看了方案就知道了,希望能得到杜导的认可。”
杜海滨懒嗤了声,把名片踹到口袋里往前走,到拐角处,一个男人在等他,笑着给他递来包烟:“杜导,今天辛苦您帮帮忙,我们翠安还得您提携。”
杜海滨是道具公司未来的直系领导,虽没决定权,但在这场提案会中的意见很重要,杜海滨接过,压低声音道:“行了,会帮你的,成了该给我的抽成得给我。”
“那肯定的,就是我听说那个晴月阁挺有实力,总导演很满意她,这事儿会有变数吗?”
杜海滨往外看去,注意到容微月贴着膏药的手腕,眼神微深,一笑:“有实力,也得有发挥空间啊。”
过了会儿,提案会正式开始,多媒体会议室中央,十几个剧组人员坐着,正中间是制片人和总导演。
容微月看到傅蔺征不在,估计还在外地比赛。
三方依次上台阐述,再由领导提问,翠安第二个演讲时,杜海滨提的问题都很简单,甚至还开起玩笑,氛围轻松愉快。
到最后一个,容微月走上台,“各位好,我是晴月阁花丝镶嵌工作室的创始人,容微月。”
她鞠了一躬,底下的人看到她如此年轻,不禁惊讶,身后的屏幕亮起,她一身淡青色的古典旗袍,清柔嫣然,讲解流畅,原本不报期待的许多工作人员都抬起头看她。
“这个小姑娘优秀啊。”
“这方案比第一个好……”
台下,杜海滨听着,眼底微冷。
讲完后,其他人提问,容微月都完美回答,突然杜海滨慵懒开口:“晴月阁,一个成立不到两年、规模不到二十人的小型工作室,竟然提出纯手工制作,难不成让我们剧组投了几百万,去等待一个毫无保障的结果吗?”
周围有人认可,一旁的向安悦道:“是啊,杜导问得好,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我们拍戏都在压缩成本,容小姐,凭什么我们要增加价格,去冒更大的风险?”
容微月沉吟几秒,温声开口:“我学花丝镶嵌,其实受的是我祖母的影响,她是一个花丝镶嵌的老匠人,从业六十年,小时候我看到她天天在家里那间小房子里掐花丝,我总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枯燥无聊的事。”
容微月娓娓道来曾经看到祖母做工的经历,她说一开始不认可,直到看到祖母掐出一个金丝嵌玉海棠花瓶,那是她见过最美的花瓶:“那一刻我开始理解了我祖母,手工看似代表着落后和过时,但花丝镶嵌这项技艺能从夏朝延续至今,代表的是华夏民族的智慧勤劳,和我们的文化自信。”
“手工的作品更有温度,在镜头下也会更显精致,如果要打造一部史诗级巨作,每个细节都会展现剧组对观众的诚意,提高了点成本,却是为了呈现更好的画面,不是我坚持手工,而是一个好的手工艺饰品,才配得上我们这部剧不是吗?”
她弯眉说着,心思正戳总导演,他不禁点头率先鼓掌,会议厅里掌声很快响起。
向安悦脸色微僵,杜海滨暗暗和翠安的老板对视了眼,面容沉沉。
三组陈述完毕,领导们讨论,杜海滨心生一计,提了个想法,得到认可后笑着对大家道:
“今天三组表现都不错,这样吧,我们想临时增加个环节——现场设计制作一个女主的耳坠,直接看看机器和手工制作出来的区别,如何?”
容微月微愣。
翠安表示认同,说工具都带来了,第一个公司也是机器制作,三方公司的手艺师傅被请上台,舒槿担忧:“微月姐,你的手能操作吗?”
容微月微微拧眉,没想到还有这环节,“我试试吧……”
把工具带上台,容微月画完稿图开始拉丝,就是把一根根银条用力穿过拉丝板的小孔,抽成细长的花丝。
右手传来钻心的痛,她拿不稳镊子,舒槿忍不住表明情况,说能不能回去线上直播,杜海滨说荒唐:“这是比赛,考验的就是临场发挥的能力,你们晴月阁回去直播对其他人公平吗?”
另外一个副导演看容微月实在难受,说不如通融一下,杜海滨道:“通融也行,但是肯定要扣分了。”
容微月额头冒汗,轻声开口:“没事,我没问题的,我可以继续比赛。”
最后关键时刻了,她不能放弃。
她继续做着,旁边的翠安用机器制作得有条不紊,杜海滨拿起一看:“这个流苏可真漂亮啊!各位导演,你们看看现在机器的水平很厉害的,不输人工。”
有人又和容微月做的对比,“是啊翠安做的还挺好看……”
杜海滨和导演笑:“我看他们晴月阁吹得天花乱坠,做出来也就这样,咱们没必要浪费钱。”
各样的议论声和贬低声传来,容微月心头绷紧,垂着头逼着自己不受影响。
她手抖着拉完花丝,开始掐丝,腕口传来刺骨的疼痛,她额头冒出大粒汗珠,强压手指的微抖。
向安悦淡笑看着,杜海滨看过来:“容小姐,你行不行啊?不行还是别逞强啊,身体要紧。”
他话音刚落,下一刻,会议厅的门被推开——
一阵骤冷的风卷着外头的日光涌入。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身影骤然映入眼帘。
男人一身纯黑色冲锋衣衬得宽肩线条凌厉,周正挺拔,长腿线条笔直,日光从他身后漫进来,他眉眼深刻锐利,掀起眼皮看来,右眼眼皮上的那颗黑痣若隐若现。
大家震惊——
傅蔺征来了?!
男人走进来,强大的上位者气场震慑全场。
议论声被人骤然掐断,空气凝成一片。
没想到大boss突然来了这个小提案会,几个领导迎上去:“傅总,您怎么来了?您不是说去外地参加比赛吗?”
“比赛结束,改了航班提前回来的。”
大家恭迎着他走到前排,给他介绍今天的流程,傅蔺征目光落向台上的某处,“这在干什么。”
“今天有个临时加赛,让三方现场制作一个饰品看看看效果。”
傅蔺征看上去,容微月坐在最边上,低垂着眸正拿着焊枪,整张脸发白冒汗,右手红肿。
他眉峰微拧:“她手怎么了。”
有人道:“说是有点腱鞘炎……”
傅蔺征沉眼,瞬间火了:“腱鞘炎你们让她操作焊枪?”
杜海滨干笑:“没事傅总不要紧的,她说能坚持。”
一旁的舒槿着急地要哭了,忍不住插话:“什么不要紧,我们老板腱鞘炎很严重,能不能先暂停啊,万一她手留下后遗症或者被烫伤怎么办……”
傅蔺征黑眸凛沉,快步走上台,一把拿走容微月正要打开的焊枪,容微月还在全神贯注做工,看到他懵然:“你怎么……”
全场惊愕看来。
傅蔺征看到她手腕皮下都淤血了,眼底沉下,扫视全场,脸色沉如山雨欲来,嗓音极冷:
“谁提出来的加赛?”
10、第十章
chapter10
傅蔺征沉冷的质问声重重落地,比赛突然暂停,全场吓得鸦雀无声。
他拿起旁边的规则文件,扫视台下,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安静中,杜海滨发颤的男声响起:“傅总,是我提议的……我想着现场更加直观地看看三家工作室的制作水平……”
“她手肿成这样你没看见?让一个腱鞘炎的人操作高温焊枪,出了事谁负责?流程审批了吗?安全责任书签了么?”
傅蔺征怒火腾起,浓黑断眉下眼神极锐。
杜海滨就是因为看到容微月的手受伤了,所以才提出来临时加赛给翠安表现机会,谁知道大老板突然出现还发了火,他额头冒汗,弱声解释:“是容小姐要坚持比赛的,我看她也能撑得住……”
身旁的向安悦也忍不住劝:“傅总,您误会了,杜导其实一开始也同意晴月阁推迟制作的……”
傅蔺征转眼看向容微月,容微月淡声道:“他们说了,推迟可以,但要扣分,拿这个威胁我,我也没办法,只能参加比赛了。”
杜海滨:“……”
杜海滨脸色难看,向安悦拧眉道:“这怎么就叫做威胁了,这本来就是公平……”
向安悦话音未落,面前地上就摔来一份文件。
“砰——”
她吓得叫出声,身子一抖,傅蔺征黑眸阴鸷:“你算什么东西,再说一句试试?”
周围目光投来,向安悦感觉铺天盖地的羞辱感浇下,脸色惨白难堪。
傅蔺征冷声问:“你们就是这样办提案会的是吧?”
杜海滨心惊肉跳,赶忙道歉:“傅总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容小姐我给您赔不是了……”
他鞠躬得肚子上肥肉挤成一团,就差跪下来,导演和纸片人连忙走上台,也道歉:“傅总,是我们没有考虑到位,安排欠妥当了,那容小姐的作品到时候转为线下,比赛先暂停,我们立刻送您去医院看看……”
导演话音未落,容微月道:
“不用暂停,我能完成。”
傅蔺征拧眉看他:“你手不要了?”
“我没事,”容微月对上杜海滨和向安悦的视线,提唇,“既然追求公平,那我还是当场做完,不辜负他们的期待,省得又有人在背后用其他说辞来给晴月阁使绊子,对吧?”
向安悦瞪着她,气得指甲掐进掌心,容微月看向傅蔺征,淡然道:“我真的可以的。”
傅蔺征看向她,黑眸炽热翻滚。
他真的很想中断比赛带她走,为她摆平一切难题,他无条件站她,哪怕合作不成,他会为她找到更好的影视剧,更好的资源,他所有的人脉都可以为她铺路。
但她是容微月,她有她的骄傲、她的倔强和坚持,高中时她就不会轻易为任何人任何事服软低头,就连他也拗不过。
看着她坚定而澄澈的眸子,傅蔺征心脏强烈跳动,末了哑声开口:“不舒服别硬撑,随时暂停。”
最后容微月继续焊接,碎发垂下,遮住她半边柔和的侧脸,她动作利落,呼吸平稳,手上的伤口透着红,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指尖在银丝间穿行,她如同在编织一片光,周围的视线仿佛都隔在一层无形的屏障之外,她只沉浸在每一次掐丝和贴合的精准里。
抛光、打磨,一步步淬炼出金属最美的样子。
她温柔又坚定,凝结着千万个大国工匠的缩影。
许多人看着,被她的实力和坚持打动,不由得欣赏,而一旁翠安的机器出了问题,制作中断,急得焦头烂额。
最后,容微月做完,把饰品拿起来。
“这耳坠我取名为‘霜雪留银’,主体是脱胎镂空的工艺,用0.2毫米的细丝掐出八瓣芙蓉,下面垂着三链流苏,顶端我用唐代流行的嵌玉技艺,嵌入羊脂白玉,整体与女主温柔淡然的性格十分匹配。
我相信,手工的美是无法代替的,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耳坠盈盈泛光,璀璨夺目,容微月鞠躬:“谢谢大家,这是晴月阁递交的作品。”
安静一秒,全场掌声爆发开来,就连第一家饰品公司也被她的坚持打动,为她鼓掌。
杜海滨和向安悦看着,感觉之前所有的谋划如一个巴掌重重扇回脸上,无地自容。
容微月走下台,舒槿激动:“姐你真的太棒了!做得真好看!”
舒槿去看她的手,“你手怎么样……”
容微月此刻才感觉到疼,“我回去敷一下膏药。”
领导们过来关心她,她温声回应,随后傅蔺征走来,冷沉声落下:“跟我出来。”
容微月愣了愣只好出去,他拉着她走下楼,她疑惑想抽回手:“我们去哪儿……”
“你手都这样了不要处理?”
“没事我自己回去处理就好了……”
他滚了滚喉结,“这是在明恒举办的提案会,临时加赛没通过审批,如果你出了事,我们剧组要负责任。”
他语调不带情绪。
或许任何人他都会帮忙吧。
到楼下,她被迫上车,傅蔺征从手套箱里拿出个压缩冰袋,啪地捏爆,用毛巾裹住,轻按在她红肿的手腕:”先冷敷下。”
她道谢,他冷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手不比这次合作重要?万一要落下什么病根,你工作室以后不要了?”
她无话可说,今天她确实赌了一把,傅蔺征给她拿布洛芬和水,神色冷淡:“吃了,带你去医院。”
傅蔺征踩下油门,启动车子,容微月给舒槿发了个信息,让她先回去,那头好奇问她和傅蔺征的关系,容微月突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等回去再告诉她。
外头天色沉沉,没多久后下起了雨,雨刷快速摆动,布加迪平稳穿行在雨幕中。
手上痛感随着冰敷缓解了点,过了会儿容微月手机进来房东赵鑫的电话,她接通后按下录音,赵鑫不客气地问:“今天收房了,你收拾好了没有?我现在过去收钥匙。”
“我现在不在家,而且你违约金还没给我,我说了把违约金给我我才搬走,你要不给我们就打官司,我已经联系好律师了。”
“小姑娘你什么毛病啊?非要赖我家?!我违约金都说了以后给你!”
“你微信把我拉黑了,我以后怎么找到你?或者你给我打个欠条,一个月之内给我。”
赵鑫暴怒骂了句脏话:“你别得寸进尺!不搬是吧,后果自负!”
那头挂了电话,傅蔺征看她:“房东找你麻烦?”
容微月抿唇,不想多说什么:“没事。”
她联系了何薇学姐,对方明天出差回来,到时候三方再谈一次。
傅蔺征目视前方,也没再多说。
过了会儿,布加迪停到一个中医馆门口,走进诊室,傅蔺征叫了声“章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中医看到他诧异:“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了?”
“不是我,是她,右手过度劳累腱鞘炎发作,您赶紧给看看。”
老中医调侃:“我懂了,女朋友啊。”
容微月连忙否认,却见傅蔺征也没说话,估计是离谱到懒得否认,老中医让她坐下来:“小姑娘,你这手都这么严重了怎么才来啊?阿征你怎么回事,这太不上心了。”
她还没说话,傅蔺征哑声应:“怪我有事耽误了,麻烦您一定给她治好。”
容微月微怔,老中医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笑了笑,“行,现在知道心疼着急了,我开点草药,先给她热敷。”
容微月面颊微热,解释不通也不解释了。
傅蔺征去算钱,走到外头,怀裕打来电话,说提案会已经结束,晴月阁分数最高,按照他的交代,杜海滨和向安悦因为工作失误给予扣薪等严重惩罚,如果还有下一次直接撤职,同时相关方面的事情一定会把控得更严格。
万幸的是小姑娘的手没有太大问题,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事来,傅蔺征看向外头的大雨,语气不容置喙:“告诉全剧组,在我手下不允许任何拉帮结派的小动作,还有下次,明恒所有的项目都别想碰了。”
“好的征哥。”
傅蔺征回到诊室,容微月在热敷着,医生见她体内湿寒严重,又给她开了口服的中药,内外一起调理。
半小时后,热敷完回到车上,容微月道:“今天谢谢。”
男人淡淡道:“赶紧把手给我养好,别耽误开机流程,制作道具的周期只有一个月。”
她惊讶:“晴月阁入选了?”
“你分数最高,现场评委的反应你也看到了。”
容微月眉眼如月牙弯起。
真能如此,这是她最近最开心的事了。
终于看到她笑了,傅蔺征目光不禁在她脸上停留几秒,强制移开:“我送你回家。”
下着大雨,她手不方便也只能麻烦他,道谢。
傅蔺征问了在小区哪栋楼,直接开到家楼下。
他说送她上楼,容微月拒绝:“雨挺大的,你也早点回去吧,谢谢。”
道别后,容微月走上楼,轻哼着歌,打算犒劳自己一顿,点个喜欢吃的外卖,谁知走到了六楼,看到眼前的场景,呆住——
她的公寓门被撬开半敞开,门口东倒西歪堆积她的几箱行李,大雨泼得整个楼道都是湿漉漉的,她的纸箱底部被泡烂,里头许多工具书和她高中时抓过的娃娃掉出来,又脏又乱,像个垃圾堆。
心脏重重一跳,大脑空白。
对门打开,邻居隔着铁门看她,唏嘘道:“刚刚房东来带人撬了锁,把你东西扔出来了,小姑娘你怎么回事啊,房东说你赖在这里不走坑他钱,你年纪轻轻不能干这种事啊。”
容微月压着怒火,鼻尖微酸:“是他不给我违约金的,不是我……”
“唉,那你还是赶快搬走吧,钱拉倒了,安全最重要。”
容微月看到鞋柜旁躺着个琴盒,慌得跑过去拿起来,手抹掉上头的脏水,拉开拉链检查着,外头的雨水泼进到她身上,冷得她眼睫颤抖。
她红着眼摩挲着琴上的那串英文。
还好,她的琴没有湿……
邻居见此,无奈叹气,关了门。
容微月忍下情绪,拿出手机把周围先拍下,走进公寓,里头乱糟糟的,电闸直接被拉了,她的部分行李还在里面,但门已经坏了,关不上了……
她没想到赵鑫会如此恶心,忍下怒火,先把几个脏兮兮的娃娃捡起来,放去干净的地方,忍着手腕的疼把纸箱抱起,底部湿漉漉的,东西掉了出来,身体乳和沐浴露等东西咕隆隆滚下楼梯,她赶紧把箱子放好,又跑下去捡。
室外骤然响起一阵雷电的轰鸣,配合着头顶暗下来的声控灯,猝不及防在耳边炸裂,心脏骤然被捏紧。
她脸色惨白几分,俯身捞起这些瓶子,突然手机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几秒后,缓过神接起,那头傅蔺征懒洋洋的嗓音传来:“容微月,你能不能别这么迷糊,中药落在我车里了。”
她吸了吸鼻子,“抱歉,我忘记了。”
“我到家楼下了,给你送上去。”
“不用!”
她不想让他看到这幕,飞快拒绝说下楼拿就可以了,他轻嗤:“等你下来磨磨蹭蹭的,你当我时间很多?”
“不用麻烦,我马上就下楼……”
傅蔺征捕捉到她带着鼻音的哭腔,声音一顿,感觉不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
“我先上去。”
她刚想拒绝,傅蔺征已经挂了电话,她还没反应过来,六楼的高度,他三步并作两步就上来了。
昏暗的楼道里,原本暗下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再度点亮,傅蔺征看到她站在门口一地凌乱中,身上脏兮兮的,旗袍外单薄的外套被打湿,雨水沿着她额前的几缕碎发低落,唇色苍白,抬头看到他,湿漉漉的琥珀眸子透着红晕。
像只流浪的小猫咪。
容微月第一时间是想躲。
这样的狼狈难堪,不想被他看到。
傅蔺征扫视一周,眼底翻涌起压抑不住的冷意,眉骨紧绷,冷声开口:“谁弄的。”
“房东扔出来的……”
她只能说明情况,傅蔺征拧眉走过去夺走她手里的纸箱,外头的雨溅湿他侧脸,他冷笑一声:
“容微月,你真厉害。”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都被人赶出来了,刚刚还瞒着不让我上来?”
手都白热敷了,疼着还搬这么重的东西,是不是不管出了多严重的事,她都不会和他吭一声?
问她知不知道房东的地址,她摇头,傅蔺征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怀裕:“现在去查,松柏里小区3号楼6层一单元601的户主,工作单位和住处全都给我。”
挂了电话,他对容微月道:“站旁边去。”
小猫咪被拎到旁边,男人撸起袖子,不让她插手,帮她抢救起行李,看到角落的熟悉的小提琴盒,她注意到他目光,立刻拿起来。
他黑眸涟漪几分,“放到门里面。”
她应下,室外雷声阵阵,她看到傅蔺征手直接抱过湿漉漉的纸箱,身上都脏了,那么尊贵的大少爷一点不嫌脏。
这时容微月手机震动两下,竟然是赵鑫把她微信放出来后,给她发了两段语音:
【门口都看到了吧?我跟你说了不搬这就是后果,还有我去检查了家里,地板和沙发还有餐桌都有磨损,给你打个折,你赔我三千,就当抵掉违约金了,房租和押金我之前就给你了,我们两清。】
赵鑫格外嚣张,骂道:【别给脸不要脸,明天我过去检查,你把钥匙放门口鞋柜里,你再不走我直接报警了,年纪轻轻到时候进了局子影响前途!】
容微月气得打过去,但微信和手机号码都被他拉黑了,就是不想和她联系。
傅蔺征听着语音,脸色极黑,这时怀裕打来电话,已经把对方的身份工作地址都查出来了,就在附近一个小区物业里当个经理。
傅蔺征安排人过来搬家,他把外套递给容微月,道:“你什么都别管,在这儿待着。”
“你要过去找我房东吗?”
傅蔺征冷笑一声:“这种人不得见面好好聊聊?”
他下楼,她追上来:“我和你一起去。”
……
外头大雨滂沱。
某个物业的值班室里,三个男人正在打牌嗑瓜子,牌友挑眉看向赵鑫:“租你家的那个女的现在解决了吧?她没再找你要钱了?”
身为副主管的赵鑫吐了口烟,“解决了啊,一分钱没给直接赶出去了,妈的胆子挺大还敢告我,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哥,我看你压根就没想给人家违约金吧哈哈,不过她一个人也没什么能耐,屁溜溜就得滚蛋。”
“欸,我看了那女的照片,是漂亮,可惜了没把她搞到手。”
赵鑫翘着腿,往桌面甩了一张2,“一开始我是想追她来着,谁知道她对我爱搭不理,还说有男朋友了,我还和她客气什么。”
“赵哥没事,你又不缺女人,就让她流落街头吧哈哈哈哈哈。”
赵鑫笑:“反正明天我过去没看到她搬走,我直接报警抓她,看她还敢嚣张。”
说笑间,值班室门被砰得一下踹开。
三人吓得转头,看到一个男人携着室外冷冽的水汽走进来,长腿疏漫踩地,逼近一米九的身子笼下极大的压迫感,眉眼冷厉。
“说说看,让谁流落街头?”
赵鑫看到他,惊愕皱眉:“你谁啊?”
“赵鑫是吧?”
“不是,你有事吗……”
傅蔺征步伐未停,走过去,一脚狠戾踹翻赵鑫的椅子,扑克牌洒落一地。
赵鑫摔倒在地,傅蔺征把人拎起来,就是一拳过去,垂眼看他,周身寒意逼人,狂妄得不可一世:
“老子这么猖狂,你要不要报警先抓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十一章
chapter 11
容微月慢了一步,冲进值班室时听到里头传来哀嚎声,她本来担心傅蔺征有危险,谁知是三个打牌的男人都倒在了地上。
刚刚赵鑫被打后,不知道哪来的人这么嚣张,抡起拳头就想揍过去,却直接被反手按在地上,旁边两个男人想冲上来帮忙,可没人是傅蔺征的对手。
容微月是见识过傅蔺征打架有多狠的,赶忙把他拦了下来,赵鑫鼻孔流血,傅蔺征长腿坐到沙发上,把地上的他像条鱼一样拎起,黑眸阴沉:
“喜欢扔别人行李是吧,现在感觉如何?”
赵鑫脑袋晕眩,直至看到旁边的容微月,突然明白缘由,破口大骂:“好啊,你就是这女的男朋友吧?妈的有人撑腰就是了不起啊!是她赖在我家不走!”
容微月沉声道:“赵鑫你搞清楚,没结违约金还扔我的房租的是你,刚刚你们在这里面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你压根就没打算赔是吧?”
赵鑫脸色一慌,恶狠狠地瞪着俩人,还在嘴硬:“我说什么了?是你弄坏我家具,你以为我怕你们啊?我要报警!一个赖在我家一个寻衅滋事!你们等着去坐牢吧!”
他话落,突然门口传来严厉的呵斥声:
“赵鑫你疯了,还敢闹!!”
赵鑫懵逼,转头就看到领导严江冲了进来,后者看到傅蔺征,忙朝他赔笑:“傅总我来迟了,我是林江物业分管这个片区的经理,我姓严,给您添麻烦了,您说您一个电话就行了,还要亲自来一趟……”
明恒是该物业投资方之一,傅蔺征的名字对于他们这些底层高不可攀,平时连见都见不到,他刚刚接到上层领导打来的电话人都傻了,不知道自己手下有人竟然惹了这么大的事,飞快赶来。
他抬手给赵鑫脑袋就是一巴掌,压低声音:“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还报警!你不想要饭碗了是吧!”
严江说了傅蔺征的身份,赵鑫顿时如五雷轰顶,脸色突变,严江痛斥他:“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坑了别人的违约金,还把人家行李扔出来,你这是违法,人家没先报警抓你就不错了!!”
赵鑫没想到容微月靠山这么大,胆战心惊,脑中空白瞬间认怂:“那个是误会,我怎么可能打算扣你的钱,小姑娘都是误会……”
“赶紧给人家赔偿!!”严江道。
赵鑫连忙点头,这时傅蔺征叫的律师也来了,容微月讲述事情原委,并提供了这段时间所有的聊天记录和今天房子的照片,律师说她证据充分,就算要打官司,大概率也能胜诉,至于家具磨损,是在正常使用范围之内,并不需要赔款。
赵鑫生怕连工作也没了,心慌道歉,律师问容微月想法,她看向赵鑫哀求的目光,考虑到学姐的关系,不想把事情做绝,淡声道:“我可以不告,但是该给我的赔偿得给我。”
赵鑫说立刻给,傅蔺征冷声道:“还有之前维修马桶和厨房漏水的费用,全部把账对过去,包括今天给我的人造成的经济损失,一分都不能少。”
向来阔绰的大少爷,难得有锱铢必较的时候。
赵鑫肉疼应下,心里一万个后悔,早知道当初给了违约金就拉倒了……
操作完,傅蔺征问容微月:“都到账了?”
“嗯。”
严江赔笑:“傅总,容小姐,这都是赵鑫的问题,我们会好好处理,还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事情解决,严江几人送他们离开,最后赵鑫降职受到处分,工作勉强保住但再无晋升空间,这是后话。
回到车上,容微月还恍惚得像做梦。
没想到困扰她这么久的房子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傅蔺征上车,她琥珀眸子看向他,想到他今天所作所为,心跳微乱,咕哝:“傅蔺征,谢谢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无论是在提案会上发火,还是冲过来帮她揍人,傅蔺征好像还和高中一样,每当她遇到事情,都会挡在她面前。
男人启动车子,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
容微月还心有余悸:“没想到他一点底线都没有,我本来都做好和他打官司的准备了。”
“这种傻逼就欺软怕硬,看你女孩子好欺负,打一次就老实了。”
把小姑娘行李霍霍成那样,还让她哭了,他没把人揍趴下已经算是克制了。
容微月看他:“那你没受伤吧?”
“他们几个是我对手?”
她软声道:“总之谢谢你。”
傅蔺征撕了颗薄荷糖扔进嘴里,脑中浮现在门口听到赵鑫说的话,漫不经心:“不过你男朋友怎么不来帮你啊,你出事儿他人呢?不会怂了吧。”
这话莫名其妙的,“什么……男朋友?”
他没说话,她反应过来赵鑫对同事们说她有男朋友,解释道:“我当初怕赵鑫纠缠我,所以骗他说我有男朋友的,我没有。”
傅蔺征嚼着糖慵懒偏开眼,“哦,那还真不幸呢。”
“……”
车子回到小区,傅蔺征叫来的人已经把容微月的行李都整理好了,庆幸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失,所有行李被搬下楼,两人走在最后,傅蔺征道:
“我给你找个地方,没找到新住处之前先住那边,你别多想,毕竟你手养好了后面才不耽误合作流程。”
“不用,我联系我闺蜜了,我先搬到她那边过渡几天。”她回来时已经和殷绿联系了。
他默了默,也没说什么,“那找到新房子了么。”
“还没,我抓紧在看了。”
“哦。”
傅蔺征摩挲着潮汐戒指,语调慵懒:“找房子呢一定要慎重,要住得舒服,价格合适,通勤也方便,关键还得找个好房东,如果再遇到这种今天这种人,那后果可不好说了。”
他掀起眼皮看她:“你说是吧?”
后方的容微月对上他目光,回过神点头:“嗯……”
她再度想到了之前在朋友圈看到的傅蔺征的房子。
那是她最中意的一套。
在那个面前,好像其他的都没有吸引力了。
男人手插兜,长腿迈下楼梯,容微月脑中一热:“傅蔺征……”
“怎么了。”
那个……我可不可以租你的房子。
话到嘴边翻滚了下,可还是被理智压下,她摇摇头:“没事。”
他回头,仿佛轻嗤了声,也没追问。
-
晚上,容微月到了殷绿的公寓。
殷绿家里小有钱,考入这个学校后,父母帮她在学校附近租了套一居室,平时殷绿周内住这儿,周末回家投奔爸妈怀抱。
吃完饭,容微月接到了学姐何薇的电话,何薇听说了傍晚的事:“微月,这件事怪我在中间没有协商好,我本来说回来和你谈的嘛,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学姐,是你表哥先把我行李扔出家门还扣了我的钱,而且你出差我也联系不到你,我今天给你打了三个电话了。”
“……”何薇干笑,“都是我哥不对,你别生气,我改天过去给你赔不是,对了我哥说你认识明恒的太子爷?他今天可护着你了,之前都没听你提过,你们什么关系啊?!”
“我们是高中同学。”
“那你们现在是?”
那头八卦,容微月不想说太多,找理由就挂了电话。
殷绿把那热敷的中药拿出来,带容微月去沙发坐,“你以后离这人远点,太不靠谱了,当初就不该相信她。”
容微月点点头,抱起殷绿养的一只银渐层猫咪,殷绿帮她热敷着,还在感慨:“还得是傅蔺征,又是撑腰,又是揍人,一天之内达成两次英雄救美成就!我感觉他对你余情未了。”
容微月敛下神色:“你别乱说,他都说了是举手之劳,换做是之前认识的同学他也会帮忙的。”
“傅蔺征是很仗义,但帮忙和帮忙是不一样的,打电话的帮忙和冲过去为你揍人的帮忙能一样吗,你还说他恨你,哪家好人恨人是这样的啊。”
容微月失神,直至猫咪甩着尾巴蹭她手背,她继续给它喂小零食,垂眼道:“可能他当时说的是重话吧,但我们现在真的没什么关系。”
他们的圈子完全不同,以后除了工作也不会有太大的交集,甚至在工作上她都很难再接触到身为最顶层上司的他。
殷绿:“不管怎么样,好在违约金的事解决了,你就安心住我这儿,找到房子再搬,我可想和你住了。”
容微月含笑点头,说好羡慕她,这里好温馨,每天上班方便,还能养只宠物,这是她的理想生活了。
殷绿也很喜欢这里,“每天在学校累成狗,但是回到家就又活过来了,话说你真不考虑一下傅蔺征的房子啊?我看到今晚夏千棠还在发朋友圈呢,好像还没租出去,租金又降了点。”
“还没租出去?”
殷绿点开微信给她看,容微月又心动了,殷绿找夏千棠打探信息,对方说确实没人要,“关键是傅蔺征养了只狗放在家里,平时要租客帮忙照顾下,这要求有人不能接受。”
“他的狗很难养吗?”
“不难啊,喂狗狗吃饭,偶尔出门遛遛,定期洗澡等等,费用都是傅蔺征出,但好多人都嫌麻烦呢,不愿意。”
容微月听完,更加心动了。
她最喜欢狗狗了,一点都不怕麻烦的……
夏千棠也苦恼:“绿绿,你身边要是有人租房子也帮忙推销一下哈,傅蔺征说价格好商量,三年内不涨租不收房。”
“好嘞。”挂了电话,殷绿朝容微月歪头:“真不考虑?养狗狗耶!”
容微月痛苦纠结:“我、我再看看吧……”
她是很心动,可她和傅蔺征关系微妙,到时候扯上金钱关系,说不定会麻烦。
只是接下来的每一天,她每天都能看到夏千棠和夏斯礼在朋友圈发傅蔺征房子的出租信息。
就像在一只饥肠辘辘的小猫咪面前一直晃悠着小鱼干,勾得人心痒,太折磨了。
与此同时,中介小刘还是锲而不舍带她去看房,第二天她去看了一套二居室各方面都觉得还可以,她咬牙决定定下来,省得自己老是摇摆不定,也一直给殷绿添麻烦。
定了两天后签合同,晴月阁也竞选成功了《霜雪吟》的饰品制作,剧方发来签约时间,员工们都从舒槿那边听说了提案会发生的事,被老板的坚持感动,说这次一定努力做好饰品,把晴月阁的名声打出去。
下午,去签租房合同之前,容微月先去明恒集团签道具合作的合同。
她到达会议室,很快大门被推开,制片人、总导演、道具总监等领导走了进来,她起身和他们问好,他们看到她也很热情友善,导演问:“容小姐,您的腱鞘炎怎么样了?”
那天剧方也发来了医药赔偿,“谢谢导演挂心,好多了,现在每天都会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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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贴膏药。”
导演再次为那天的事道歉,“但也是借着那次加赛我们看到了容小姐对花丝镶嵌的热爱和坚持,深深被打动了,您一定要把伤养好,你的手可是价值千金啊。”
容微月含笑应下。
双方坐下,导演道:“再等等,还有人。”
一分钟后,会议室门被推开,容微月抬头,却是看到傅蔺征走了进来。
男人今天难得一身深灰色西装加身,贴身裁剪的布料衬得肩宽腿长,白衬衫松着两颗扣子,领口随意敞着,领带也懒得系,痞帅气质浑然天成。
不过即使是穿西装,斯文禁yu这词在她脑海里从来和傅蔺征挂不上钩。
毕竟她曾经可是见过他有多恐怖,侧的,怀中,趴着,还有被他抱起走着,绝对的体型差压制让他游刃有余,什么都玩过了。
最后她腰被垫起,长腿架在他肩上,感受到快开快合爆发的力量感,她都感觉自己像只小虾,要被他折断了。
没想到他会来这个小小的签约仪式,容微月不禁愣住。
男人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先是落向她右手,随后到她一身深蓝色旗袍,细腰被布料掐得很细,皮肤白到发光,鼻尖挺翘,红唇水眸,像是勾人的布偶猫。
她懵然和他对视,傅蔺征偏眼滚了滚喉结,压下痒意,低磁开口:“开始吧。”
导演把合同递给她,说了基本流程:“我们傅总非常重视这一次合作,把合作金额从原来的350万提高到500万。”
容微月怔愣,她当初想争取合作都只能赚一成,但没想到预算被拔高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利润也提高了。
傅蔺征道:“明恒的每一笔投资都不是浪费的,我希望出品更加精细,每一步都要符合我们的要求。”
“没问题。”
傅蔺征看着她:“你的手呢,规定时间能交初步的设计稿么,来不及别逞强,我等得起。”
她怔了怔,说这几天有在调理了:“好多了,能交稿。”
确认无误后,双方签下合同,大家吃起茶点闲聊,制片人对容微月笑道:“容小姐我对你早有耳闻,陈儒生教授托人给我举荐过你,还有你父亲也联系我,说你很优秀,他能为你作保。”
制片人说说容承业有跑来找他好几次,把容微月大学高中的作品拿给他看,说她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希望他们多考虑她。
容微月呆住,当时他不是说绝对不会帮她吗……
“当然,我们真正被你打动是你提案会上的表现,让人敬佩,而且年轻人愿意传承非遗,很不容易。”
她莞尔:“希望通过这部电视剧,也能让更多人知道花丝镶嵌。”
“是的,这也是我们的心愿。”
结束后,大家走出会议室,傅蔺征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嗯,游完泳了是吧,你抱来车场,零食在我办公室柜子里……”
挂了电话,制片人看到傅蔺征收到的照片:“呦,你儿子啊,好萌啊。”
傅蔺征淡淡勾唇应了声,制片人笑:“之前看你抱来过,太可爱了……”
走在后方的容微月呆住。
什么……儿子??
傅蔺征他有儿子了?!
他什么时候有的孩子,他结婚了吗??不可能吧,怎么之前没听人提起过……
其余领导上楼,她和总导演还有傅蔺征三人,一起乘坐下行的电梯。
总导演刚刚也听到了那话,难以置信地看向傅蔺征:“傅总,没想到您都有儿子了啊?”
傅蔺征神色淡淡:“怎么,很不正常?”
“正常啊!就是都没听人提起过,你这外形条件,一看就是很多女孩子喜欢,年轻人有时候遇到喜欢的,结婚也很早的,”他随意找人附和,“容小姐你说是吧?”
容微月机械点头,总导演感慨:“傅总,您年纪轻轻事业爱情双丰收,太让人羡慕了,祝您和您太太感情恩爱,一家幸福。”
傅蔺征吊起眉梢:“谢谢啊,借你吉言。”
容微月呆住。
他没有否认……所以是真的吗……
容微月脑袋嗡嗡,感觉之前所有的胡思乱都像个笑话,他早就结婚了,他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捏着文件,心头不受控冒出莫名苦涩,看着电梯下降的层数,只想飞快逃离,导演还在问:“对了,傅总,有没有你儿子照片看看啊?刚刚宋制片说很可爱啊。”
傅蔺征懒笑:“可爱是可爱,就是随他妈,太挑食了,难养。”
他把手机递来,正好在容微月视野范围内,她眼睫轻颤,不想看又忍不住,谁知瞥了眼,突然呆住——
屏幕里竟然是一只小狗。
一只白色的马尔济斯小狗。
耳朵毛带着点棕色,眼睛黑溜溜大大的,正趴在一个骨头玩偶上,像团毛茸茸的棉花。
有点像……
他们高中毕业一起养的那只小狗。
容微月:???
导演也傻了:“傅总,您说的儿子是小狗啊?”
傅蔺征懒洋洋锁上手机屏幕,“是啊,养它好几年了,感情挺好,就是它妈特别无情,六年前就抛夫弃子了,留下我俩相依为命。”
容微月懵了,傅蔺征微俯身对上她懵然的视线,悠悠然问:
“容小姐,你说,这样的人过不过分啊?”
容微月:“……”
12.第十二章
chapter 12
容微月小时候经常和祖母生活在一起,那时祖母家养了一只小比熊,她超级喜欢,每天负责它的吃喝拉撒,带着它出门遛弯,去看巷子里的大爷下象棋,或是抱着它坐在四合院的柿子树下乘凉,连睡觉都要一起。
后来小比熊去世了,她难过了好一阵,弟弟出生后,他对狗毛过敏,家里就没再养狗了。
直至高考后,有天傅蔺征带她去了一家狗舍,说给她的毕业惊喜就是这个:“你不是喜欢小狗,我们一起养一只,我陪着你把它慢慢养大,嗯?”
容微月满心欢喜,一眼就看中了一只白色的马尔济斯弟弟,才两个月的小不点,通身雪白,只有耳朵上带有淡淡棕色,一双没有泪痕的黑宝石眼睛闪闪发光,一抱着就往她怀里蹭。
她心都化了,盈盈弯眉看向傅蔺征:“它好可爱啊……”
傅蔺征笑了,“那我们就养它。”
狗狗被接回傅蔺征的公寓安顿好,她发现还没有给它取名,傅蔺征看了眼趴在地毯上呆呆地四处打量的小鼻嘎,揶揄:“和你一样傻呼呼的,就叫‘呼呼’吧。”
容微月跑去打他说自己才不傻,傅蔺征笑着把她拉进怀中,“我家月月最笨了。”
她傲娇道:“算了,呼呼就呼呼吧,还挺可爱的,主要是跟你比较像……”
后来分手,她去杭市读书,把狗狗留在了傅蔺征身边,就再没见过。
此刻容微月一脸懵地走出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导演先离开,她忍不住找傅蔺征确认:
“照片里的那只狗……是呼呼吗?”
傅蔺征低头看了她眼,眉梢抬起:“呦,难得,你还记得啊。”
这话讥讽意味明显,她脸颊微热:“耳朵很像,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后来送给别人养了。”
她以为分手后他讨厌她,连带着这只承载他们共同记忆的狗狗,也不会留在身边。
傅蔺征轻笑睨她:“那祖宗别人能养得来?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它拉扯大,不像某人没良心,重逢这么久了问也不问一句。”
“……”
容微月莫名真有种“抛弃孩子”的愧疚感,主要是重逢后她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也觉得自己没资格问。
“那呼呼现在还好吗?”
“怎么不好,吃得好睡得香,一回到家就黏人地贴过来,陪它玩俩小时都不带累的,一把年纪了体力还很旺盛,就是平时缺乏教育,比我还难伺候,公子哥脾气贼大。”
她想象着,眼底不禁浅浅弯起笑意:“所以棠棠朋友圈里提到你要出租的房子,需要帮忙照顾的狗狗就是呼呼?”
傅蔺征悠然看她:“容微月,你这么关注我的事啊?”
她心虚:“没有,我就刚好刷到的……”
走到超跑旁,傅蔺征按下车钥匙:“我经常要去外地训练比赛,不在家,呼呼跟我在外面也不适应,原本照顾他的助理小哥辞职了,还没找到新人。”
所以他房子还是没租出去吗?
傅蔺征淡淡道:“算了,找不到人就寄养宠物店呗,反正这么多年没娘疼没娘爱的,跟着我都习惯了,它也挺坚强。”
“……”
她心头摇曳,纠结地攥紧文件,傅蔺征上车启动车子,她想到什么跑过去:“对了,呼呼的照片能不能发给我一下?好可爱,我也想收藏。”
“不给。”
他懒声道:“想收藏以后自己去拍。”
“……”
傅蔺征踩下油门,一溜烟就走了。
容微月郁闷回到自己车上,和殷绿说了这件事,对方大笑:“这就像你和傅蔺征生了个娃,后来你俩离婚,娃归他,你去外地闯荡多年后回来,想见娃一面,可他爸冷血得完全不同意,你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殷绿笑:“所以你要不要去租傅蔺征的房子,可以陪陪儿子,弥补弥补当妈的责任?”
容微月忽视她这奇葩比喻,心头闷闷:“我和中介约了,等会儿要去签约,我找到了其他房子。”
“你慎重考虑啊,别后悔。”
很快中介弹来消息,说五点在小区门口等她。
一路上,容微月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心绪缭乱,愈发纠结。
到了小区,小刘委婉和她说,她原本想租的那套房子房东今早签给别人了,但是他在同小区找了另外一个差不多的房源,也带她去看看。
“你怎么才告诉我?”
小刘赔罪笑:“姐,面积差不多,我想着你先过来看看,说不定更满意呢,而且定下来今天也能签约。”
容微月只好先和他上楼,房东在门口等着,是个看过去五大三粗有点凶神恶煞的大汉,让人害怕,房间里装修挺新,但布局不合理,而且就在二楼,阳台外被树挡着了采光,卧室外就是马路,有些吵。
房东说家具是新的,所以每个月要加两百,小刘说多加两百不贵,已经很划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房东看她没说话,吐了口烟,不耐烦道;“小姑娘你到底要不要,我这价格够便宜的了,你不要我给别人了,考虑好现在就签约。”
合同递来,跟赶鸭子上架般。
对上中介急盼的目光,末了容微月站起身:“不好意思,我不租了,我再看看。”
到楼下,小刘追上来,她揉着手腕淡声说:“刘哥,今天换房的事你先斩后奏,对方还临时涨租坐地起价,我觉得很不舒服,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小刘就想做成她这单拿到中介费,刚才一直偏帮着房东说话,跟着疯狂催她。
小刘尴尬:“还有另外一套……”
“先不看了,谢谢。”
……
最后,容微月开车回了殷绿家。
她先给猫咪喂了猫粮,而后去打扫卫生,迟些时候殷绿回来,看到家里焕然一新,抱住容微月:“妈呀,田螺姑娘啊!宝你手腱鞘炎好了没就干活?”
容微月笑:“没事儿,就简单收拾下。”
“啊啊啊你竟然买了北京烤鸭和酱爆肚!太爱你了!”
“本来我以为你今晚要和男朋友吃饭,还好提前问问你。”
“他说今晚加班又放我鸽子,才不管他,闺蜜局更香。”
殷绿去洗手,容微月拿碗筷:“下午我和《霜雪吟》的合同正式签了,和你庆祝一下。”
“恭喜啊,”殷绿拿了酒和杯子出来,“咱们必须小酌两杯。”
两人高兴碰杯,殷绿问:“对了你下午房子签约了吗?定下来啦?”
“没定,不满意。”
容微月提及傍晚的事,殷绿说庆幸她没签,不然再遇到赵鑫那样的房东,又是个坑。
吃着饭,两人去阳台喝酒,殷绿感慨:“要不再考虑考虑傅蔺征那房子,你说你放着个好房子不租干嘛,而且你不想要照顾呼呼了吗?”
容微月抱着猫咪,咕哝:“我想啊,可是他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一张呼呼的照片,他都不给我,”容微月红扑扑的脸靠着膝盖,委屈瘪嘴,“傅蔺征好小气啊,连一张照片都不让我拥有,他肯定不会同意我来养呼呼的。”
“好气啊,我们能不能把狗偷来,我们俩养!”
“那我去准备一个麻袋,我们今晚就去撬他家的门。”
两人对视不禁傻笑起来,殷绿正经道:“与其你在这里纠结,不如直接去问问,不同意就算了,你喜欢什么就该去争取,不将就。”
殷绿给她形容着:“你想想,住在那么漂亮的房子里,每天早你被透过落地窗投进的阳光唤醒,呼呼就趴在你脚边,你醒来边吃早餐边去花园浇花,出门开车五分钟就到工作室,晚上回到家还能窝在大大的客厅看电影,下楼就可以逛公园,再走几步就是大商场,这日子不香吗?关键是房租还不贵!”
容微月幻想着,脑中不禁冒出梦幻泡泡,殷绿说现在租房都是坑,但是傅蔺征那样有钱的大少爷不缺那三瓜俩枣,至少不会扣她违约金,总比其他人更让她有安全感。
容微月纠结良久,终于鼓起勇气;
“好,我现在就去联系棠棠。”
殷绿激动点头,容微月立刻去问,夏千棠说需要租房要直接联系傅蔺征:“我听说今晚有人去看傅蔺征的房子了,微月你要是想要,赶紧去联系呀。”
她喝着酒,听到这话,一股控制不住的冲动被酒精催逼,在她心底不断发酵。
和殷绿说了声,她走去一旁,找到傅蔺征的号码,犹豫几秒拨去。
十几秒后,那头接起。
她垂眸握紧栏杆,开口:“傅蔺征,我是容微月。”
那头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有事?”
“那个……你在禾盛庭的房子,租出去了吗?”
夜幕深沉,另一头,霓虹灯火给空荡荡的大平层洒入星光,傅蔺征独自坐在沙发上,摸着趴在他腿上睡觉的呼呼,闻言垂眸无声勾唇。
他吊儿郎当开口:“有人在看房,满意就签约了吧,怎么。”
容微月心慌忙道:“你能考虑一下我吗?如果还没签约的话。”
通话里安静了几秒。
“哦?”
傅蔺征吊起眉梢:“怎么,你也想租?”
“嗯,我工作室在附近,前两周我就看到夏千棠的朋友圈了。”
傅蔺征修长的指尖散漫地勾了勾呼呼的下巴,故作恍然应了声:“看不出来,你觊觎我……的房子这么久了。”
“……”
容微月脑袋醉乎乎的,话一股脑倒出来:“傅蔺征,我觉得租房子是房东和租客双向选择的过程,我们双方都得考察对方,都得看对眼,你说是不是?”
他笑,“容微月,你这是找我租房还是和我相亲啊?”
“不是……”她脸颊发烫,“我的意思是我挺靠谱的,第一,我讲卫生,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家里的贵价家具,第二我心地善良,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呼呼,第三……第三我讲信用,绝对不会拖欠房租。”
傅蔺征眼底漫开笑意:“还一二三呢,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自卖自夸。”
“……”
她绞尽脑汁说服他:“傅蔺征,我是说认真的,我再给你举例,第四,第四……”
“我答应你。”
他低磁的嗓音传来。
容微月微怔,傅蔺征攥着手机,垂眼滚了滚喉结,道:“不需要一二三四,这就是我的答案。”
-
翌日,白日升起。
早上八点多,闹钟声响起,唤醒床上的人。
容微月翻了个身,酒精的麻痹感退散,只剩脑袋隐隐作痛。
第三次关掉闹钟,她迷迷糊糊坐起身,无奈自己的酒量怎么差,喝了一点就醉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一条信息:
【上午十点,禾盛庭B区3号楼3401,别迟到。】
禾盛庭……
一瞬间,关于昨晚零碎的回忆扑面而来。
她好像和傅蔺征打电话说要他租房子?!
她忙下床往外走,殷绿正在外头改教案,懵然问她,殷绿笑:“对啊,你昨晚自己给傅蔺征打电话,你都忘了?”
“我大概怎么说的啊……”
“你说,租房子双方都得考察对方,都得看对眼,你说你就特别好,还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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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了好几点,让他一定要考虑你。”
容微月整张脸炸红。
她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关键是傅蔺征怎么就这样被说服了……
她洗漱完,忐忑地给傅蔺征打去电话,那头接通,她怂得声音很轻:“傅蔺征,你这房子,确定已经租给我了吗?”
“什么意思。”
“抱歉我昨晚喝酒了,一时有点冲动……”
那头吊儿郎当应了声:“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昨晚我听你言辞恳切、据理力争了五分钟,还为此拒绝了另外一个租客,是你喝醉酒造成的错误?”
他笑了,“酒醒了?你又不要了?”
“……”
感觉他骂人的话已经在嘴边了。
她也太不道德了。
她动了动唇,道:“没有,我要的,那十点见。”
容微月立刻驱车前往禾盛庭。
微风几许拂面,头顶乌云尽散,云销雨霁,终于迎来了蓝天万里。
一路,她心里的期待超过忐忑。
一开始她是觉得尴尬,但是现在她庆幸自己勇敢了一把。
到傅蔺征给的地址门口,容微月深呼吸了下,摁下门铃。
几秒后大门打开,傅蔺征的面容引入眼前。
一身灰色卫衣黑色工装裤,极高的个子带着压迫感而来,肌肉线条在衣服下若隐若现,眼下微青,那颗黑痣慵懒又随性。
他昨晚在这里睡的?
容微月懵得打招呼,他手插兜转身走进去,倒是挺随意:“拖鞋在门口鞋柜第二层,自己拿。”
“好。”
她打开鞋柜,发现是双淡米色的女士毛绒拖鞋,她愣了愣,压下心绪穿上。
往里走,“呼呼呢?”
“一来就觊觎我的狗?”
她微窘,他道:“早上被助理抱去体检了,不在家。”
好可惜……
看到她失落的表情,傅蔺征轻笑。
得,还得是狗。
“放心,还怕接下来看不到?”
她点点头,傅蔺征走去按下落地窗窗帘按钮,窗帘打开,阳光仿佛照射进一个宝石里,她被室外高楼大平层的开阔景色震撼。
远处眺望是连绵不绝的山景,西面是公园,再远些还能看到她工作室所在的文化创意园区,东面就是繁华的生活区和商场,这里如登高望远,将周围尽收眼底。
“外面景色好好。”
傅蔺征靠着水吧吧台,目光落向她,“凑合吧,晚上夜景更美,这附近经常有烟花秀。”
客厅宽敞,柔软的米白色沙发前铺着大片地毯,角落的狗窝旁还有各样玩具,中岛台后是个开放式厨房,再往里走,是几间起居室、健身房、影音厅,阳台有恒温游泳池和花园,私人酒室……
等等,这些怎么没有在朋友圈看到?
容微月托了托鼻梁上的细边眼镜,呆住:“朋友圈里不是说你这个房子一百平吗?”
傅蔺征:“三百二十平,哪里的一百平?”
她慌了:“这太大了,我租不起。”
“这些你不使用就不扣费,房租还是那样,你紧张什么?”他一脸淡定。
啊……这对吗?
好半天才逛了一圈,他问她有什么问题,她摇摇头,这里简直是梦中情房了。
路过主卧,她无意间瞥到衣帽间放着男士衣物,疑惑:“你最近都住在这里吗?”
“是啊。”
“那我搬进来的话,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搬走?”她怕他误会了,补充道,“就是我好安排一下搬家的时间,你东西也可以放在这里,门锁上就行。”
傅蔺征倚着墙,垂眼看她,几秒后扔下几字:
“谁说我要搬走了?”
容微月:?
男人高大的身影投下阴翳,拽懒道:
“我接下来暂时还会住在这里,怎么,你租我房子,我这个主人还要被你赶出去?”
容微月:???
她脑中空白,“可是之前不是说的整租吗?而且你市区不是有很多房子?”
“新的训练车场在附近,我要训练。”
他理直气壮:“而且我怎么放心把呼呼随便交给其他人养?我肯定要监督。”
容微月懵了,傅蔺征轻嗤:“我经常要去训练,不在家,就算我在家,这房子这么大,我喊一声你估计都听不到,一周能碰到几次,你介意什么?”
她脑中一团乱麻:“主要是我不知道对外怎么解释,万一别人误会我们同居了……”
“和我住一起,你要发朋友圈炫耀?”
???
“啊?没有啊……”
“你不说,那能去哪儿外传?”
傅蔺征笑了:“还是你在怕什么?怕我对你图谋不轨?还是怕你自己再度对我动心?”
她眼睫轻颤,垂眸:“当然,都不是。”
这两个都毫无可能性。
她考虑了几秒,到底还是房子的诱惑战胜了理智,出声:“那好吧,我能接受。”
“合同准备好了,现在就签约吧。”
他直接道。
被他带去餐厅,容微月脑中乱乱的,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棠棠说,你也住在这里呢?只说让人帮忙照顾狗狗。”
“我交代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
“是吗……”
傅蔺征闻言走近几步,容微月心跳微乱,后退靠着墙面,就被他困在怀中。
男人俯身,黑眸单单倒映她,拖腔带调反问:
“容微月,你不会认为,我让别人发朋友圈,是千方百计想和你同居吧?”
第 13 章【VIP】
第13章
傅蔺征悠然的反问落下, 容微月对上他炽热却又坦荡的目光,反应过来这猜想实在太过荒唐。
也是,他把房子租给她都破天荒了, 怎么可能是想要和她一起住呢……
容微月摇头,傅蔺征语气散漫桀骜:“你要担心什么就算了,不勉强,我去联系昨晚那个租客, 反正今天也能签约, 人家特别满意。”
她忙道:“不, 我租的。”
现在她真舍不得把房子拱手让人了。
傅蔺征舌尖抵了抵下颚, 转身压平唇角弧度, 丢下一句:“行吧, 那就过来签字。”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容微月问:“我可以把租房合同拍给我律师看看吗?”
傅蔺征轻笑了声, “怎么,怕我坑你?”
“不是……”
之前工作室刚成立时她遇到过鸡贼的甲方,在合同方面被坑过, 所以下意识就会谨慎些。
听到他的话,她突然有点心虚, 觉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好像也不缺她这点钱。
她尴尬了下试图解释, 却见傅蔺征却也没生气的样子,把合同拿来,无所谓道:“拍呗,随意。”
她轻轻应了声,翻开后拍过去,再认真一看那些条例——
合约期间租金不变;甲方傅蔺征承诺乙方容微月在居住期间, 房产绝无出售计划;房子如出现家具电器损坏,由甲方第一时间维修并承担全部维修责任,乙方无须额外支出。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乙方如遇不可抗力原因需提前退租,友好协商后,甲方可不追究责任,配合无责解约。
容微月呆住。
这合同也太有安全感了。
她之前在赵鑫那边遇到的问题,仿佛在他这里都不是问题……
那头律师发来信息:【完全没问题,你确定这个房东甲方乙方没搞错吗?感觉你像房东似的[笑哭]】
容微月心河掀起涟漪。
不过傅蔺征应该也不是对她这么好吧,他向来阔气,可能并不在乎这点小钱……
她看向对面的人:“合同没问题,那水电费和物业费我们怎么分配?”
“这些不需要你出。”
“那不行,我该付的得付……”
看她那丝毫不想欠他的样子,傅蔺征轻嗤:“就你住个房间一个月能花多少电?大多数空间都是我的,我有钱,不缺你这仨瓜俩枣的。”
“你不缺钱……那为什么还要租房子?”
“……”
男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说的是不缺这几百块,就当抵消了你平时帮忙照顾呼呼的费用。”
“那……好吧。”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算,先欠着他吧。
确认无误后两人签了约,容微月想到什么:“之前我以为是租房,那现在变成了同居……同住,那我想再补充几条同住合约可以吗?”
傅蔺征指尖转着黑笔,抬眼看她,轻啧:“好心收留你,事儿还挺多。”
“……”
什么叫收留……
他让她提吧,她淡声道:“最基本的,互不侵犯对方私人空间,未经允许不进入对方卧室。”
傅蔺征笑:“你让外人看看,我这颜值摆在这儿,是谁更容易对谁图谋不轨?”
“……”
她附和他的臭屁:“是,所以你要保护好你自己,然后晚上十一点半后禁止喧哗吵闹可以吗,我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我最近失眠挺久了。”
傅蔺征看着她,眼底蔓延开不知名的情绪,几秒后缓声开口:“知道。”
她继续说:“然后我带朋友来会征得你同意,你要带人来麻烦也提前通知我下,避免误会我会避开。”
他眯了眯眼,“避免误会?比如什么人?”
容微月想到脚上那双女士拖鞋,神色顿了顿,低头摩挲腕口的月亮疤痕:“你带谁回来这个是你的事情,只是让你提前跟我讲一下。”
他扯起唇角:“行,我一定提前一年通知你。”
“……”她没什么想法了,“然后照顾呼呼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傅蔺征说他列了个食物清单,“每天给它喂的食物要拍给我看,晚上如果加班提前说,我回来给它喂饭,家里够大够它跑,但有空尽量带它出去遛遛,一开始我要陪同。”
“好,”她抿了抿唇,“那我加你微信吧?你把清单给我,我把房租转给你。”
傅蔺征靠向椅背,懒洋洋点开微信二维码,把手机往她桌前一推。
她顿了顿,抬手扫码。
曾经她删了他,谁曾想六年后又加回来了……
她发现他还是之前的微信号,昵称是“F.”,而头像是呼呼。
照片像是傅蔺征随意拿起手机的抓拍,镜头里白绒绒的小团子趴在穿着黑色赛车服的他胸膛上,男人宽大的手掌搂住他,手背青筋蔓延,骨骼分明,尾指戴着潮汐戒指,莫名透着性感的冷欲。
成为好友后,傅蔺征发来清单,容微月点击保存,说要回去收拾行李了,走去玄关处,她问:“那我今天就搬过来吗?”
傅蔺征倚着墙,“不然你等到什么时候?反正合同从今儿开始算。”
“那我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她走出去,关上了门。
傅蔺征垂眼看着那双女士拖鞋,深沉黑眸一点点化开雪色,良久后立直身子,慢悠悠转身往里走-
容微月开车回了殷绿家。
中途中介小刘又给她弹了信息,说给她找了其他房子,她发了笔辛苦费过去,表明情况说不用了。
她打包了饭回到家,殷绿刚忙完,得知早晨的事,激动地嗷嗷叫:
“所以你要和傅蔺征同居?!”
“我以为是他把房子租给你,原来是和你一起住啊!天哪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容微月让她别乱说:“应该是我没和千棠聊清楚,但他房子真的很好,我实在心动就答应了。”
“答应挺好啊!那你俩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擦qiang走火,旧情复燃也不是没可能啊嘿嘿嘿。”
容微月无语地给她夹了块糖醋里脊,“你吃你的吧。”
饭后,殷绿帮容微月收拾行李,还是不舍:“也太着急了,我还没和你住够呢。”
“我总不能老霸占你吧,”容微月笑了笑,“今晚你男朋友来找你,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殷绿怔了怔,托腮:“没有啦,我和他又没有那个。”
殷绿和男朋友在一起没多久,对方是挺想和她进一步,但她觉得还没完全了解,就没答应,为此对方还挺不开心的。
殷绿八卦:“我听说,第一次有人觉得很痛,有人又说很舒服,诶,你当初和傅蔺征是什么感觉啊?”
容微月坐在地毯上整理行李,闻言动作一顿,窘然道:“那么久了谁还记得。”
殷绿坏笑:“傅蔺征那体格,那肌肉,一看过去腰腹力量就很强,你不知道网上好多人都馋他身子,还有他鼻子也很挺,都是鼻子挺是代表那个大……”
殷绿说起来毫不顾忌,容微月都想打她,殷绿追问到底感觉如何,容微月脸颊微热,轻声道:“就……他技术挺好的。”
她还记得有晚傅蔺征陪她看电影,看了会儿就把她面对面抱在怀中,捣着椰奶酱,后来她gui在地毯的抱枕上,趴在茶几上,傅蔺征让她像小猫伸懒腰,为她俯首shou称臣,哄她哭出来后,又被他笼罩上来咬耳朵。
那晚她十几次后直接哑到没声音,傅蔺征硬件过于天赋异禀,加上远超正常时间,她喜欢是喜欢,但真的要坏了……
殷绿挑眉:“我感觉你们俩就是对对方有生理性喜欢,这次住过去了,你有机会再感受一下。”
容微月把抱枕扔了过去,殷绿笑个不停。
晚上八点多,容微月收拾好全部行李,和殷绿道别,去往禾盛庭。
快到时,她给傅蔺征发信息,谁知开到地下车库,就看到男人从电梯口走来,神色慵懒。
她停好车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刚好下来丢个快递箱,行李有多少。”
“一个行李箱,还有三个纸箱。”
容微月打开车后备箱,傅蔺征把快递箱给她,声音懒而淡:“帮我丢下,然后在这里等我,我先拿上去一趟。”
“没事,剩下的我来拿就好。”
“你拿什么,腱鞘炎不想好了?”
她咕哝了声,男人拿着行李就去电梯口了,没多久后他下来,接过剩下的行李,她只能空着手跟他上去。
到家门口,他把口袋里的东西给她:“房子钥匙,就两把,给你一把。”
她呆住:“你家不用密码锁吗?”
“就这么朴素,不行?”
“……行。”
傅蔺征懒懒道:“懒得换,先凑合吧。”
打开门,他推着行李走进去,叫了声呼呼,容微月就看到客厅里正自娱自乐的白色团子闻声立刻哒哒哒跑了过来,摇着尾巴绕着傅蔺征脚边转圈。
傅蔺征摸摸它:“看看,谁来了。”
因为马尔济斯是小型犬,呼呼长大了还是看过去小小一只,今天穿了件小狗熊衣服,跑起来时耳朵跟扇子似的一扑一扑,可爱极了。
六年不见它了。
她眼底微润,弯起唇畔朝它走去:
“呼呼,好久不见啊。”
然而小家伙扬起脑袋,看到她这个对它来说早已陌生的人,低低咕噜几声,随后吓得躲到傅蔺征腿后压低尾巴,只探头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她。
她怔了下,想摸它,小团子朝她叫了两声,耳朵戒备竖起。
傅蔺征拧眉,把它抓起来:“叫什么叫?人都不认得了?”
他把行李推进去,容微月跟着他走去客厅,傅蔺征拿起一个毛球给她:“可能一开始有点认生,你拿玩具逗逗它。”
容微月接过,朝它摇一摇:“呼呼,要不要过来玩?”
她把玩具一个个丢出去,可小团子都没有捡,仍旧缩在三米外的沙发腿旁边,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戒备地看着她。
这该怎么办……
傅蔺征看到她不知所措又有点失落的表情,黑着脸走去呼呼那儿:“躲什么,过来。”
傅蔺征抱了起来,撸了两下顺毛,见它乖巧了,递给容微月:“你抱抱它。”
容微月小心翼翼接过,可是刚抱没两秒,小家伙就从她怀中挣扎着跳下去,跑走了。
她呆住,就看到傅蔺征走去厨房把它抓住,数落教育的声音依稀传来:
“几个意思,非要拆我台是吧,连你亲妈都不认得了?”
“当初要不是你妈挑中了你给你领回家的,你能有这么滋润的狗生?白把你养大了,能不能有点孝心……”
容微月耳根微热,过了会儿傅蔺征教育完“孽子”回来,她忙说:“没关系,呼呼太久没见我了,认生很正常。”
傅蔺征让她别多想,“这家伙很鬼机灵,一开始装冷漠离你远远的,其实是喜欢你,偷偷观察你,过几天就会扑上来粘你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狗的狗。”
她不忍发笑:“那确实……挺狗的。”
“我在给它做饭,你过来喂它。”
“好。”
去到厨房,傅蔺征给锅里倒水,开火:“晚饭吃了么。”
“没有,我带了面包。”
傅蔺征去捞食物,狗狗吃的都是干净的水煮菜,他先倒了点肝冻给她,她把盘子轻推过去,温柔叫呼呼过来吃饭。
小家伙犹豫许久,最后小心翼翼走过来,低头吃着。
呼呼吃完肝冻,容微月再把鸡胸肉放到它盘子里,它这次没跑走了,大快朵颐。
她弯起眉眼,傅蔺征无声看了她几秒。
煮完食物晾凉递来,她负责喂,很快食物被消灭完毕,她又看到一碗番茄肉酱意大利面递来,诧异:“呼呼也吃这个吗?”
“它吃什么,这是给你吃的。”
“……?”
男人随意道:“刚好煮多了。”
她看向满满一碗,怔了怔,“谢谢。”
这多煮了这么多吗……
不过她累了一天,的确饿得不行了。
傅蔺征又拌了碗蔬菜沙拉,带她坐到餐桌前,容微月拘谨地开动。
头顶的暖光倾泻下来,将两人笼罩。
半晌她吸了口面,抬眼悄悄看向傅蔺征,没想到如今他们竟然住在了同个屋檐下,还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虽然从前那么熟了,可现在,一切又是带着陌生的感觉。
傅蔺征看她一动不动走神的样子,“怎么,难吃得一口都吃不下?”
她回过神,“没有,挺好吃的。”
傅蔺征三下五除二就消灭干净了,起身,看到她一根面都能挑半天,无奈道:“要真觉难吃也可以不用勉强,吃个饭跟上刑一样。”
“没有,我吃得比较慢。”
难怪瘦成这样。
和高中时一样,吃饭就缺人监督。
傅蔺征懒声讽道:“是,幼儿园小朋友都下桌了,你还坐着。”
她抬眼看他:“你是幼儿园几班的?”
“……”
傅蔺征转身走去厨房,容微月压下唇角,吃完她端着餐盘走去水池,傅蔺征直接接过,她只好让他洗。
她扫视厨房,发现柜子空荡荡的,能煮东西的只有一个简单的锅和电饭煲,“傅蔺征,你平时在家基本不做饭吗?”
“怎么,想让我给你做饭?”
“……不是,我有时自己煮东西吃,能用厨房吗?”
“随你,没人和你抢。”
也是,他这样的大少爷,肯定十指不沾阳春水。
“那我有空去添点厨具回来。”
忙完容微月去推行李箱,问:“我住哪间?”
男人往前走,她跟上,到了他卧室旁边,他打开门打开灯,橘黄色暖光亮起,木质地板往里宽敞延伸,里头像是一个木洞里的小世界。
中间的悬浮床铺着牛奶绒的米白色四件套,旁边是个米白色短绒地毯和懒人沙发,床对面是单独的衣帽间和淋浴室,璀璨夜景透过落地窗透进来,外头的阳台还有喝茶的秋千椅,而桌面上还有一束冰淇淋桔梗,是她最喜欢的花。
天哪这也太漂亮了……
“今早来我怎么没看到这么多布置?”
傅蔺征漫不经心偏开眼:“下午有钟点工来,我让她简单打扫一下,谁知道还给布置了,倒还挺细心。”
“那她……还挺好的。”
“你自己弄吧,有需要再叫我。”
呼呼进来好奇逛了一圈,见傅蔺征离开,也一溜烟跟着走了。
容微月整理着行李,把衣物挂进衣柜,又把之前那些娃娃拿出来。
这是之前高中时候和傅蔺征一起抓的,小时候她都没怎么玩过抓娃娃,因为每次抓都抓不中,觉得自己运气很差,后来傅蔺征就带她去电玩城,每次都能带她抓满满一筐。
当时他从后背搂住她,带她抓着把手,看向玻璃橱窗里的娃娃,低哄道:
“每个机子的实爪都有固定概率,可能十次空爪就会等来一次实爪,所以你用完了所有的坏运气,从今往后一定都是好运气。”
遇到他,或许就是那十次里的一次。
容微月回过神,把娃娃放进柜子里。
整理好房间,迟些时候,她去洗了个澡出来,感觉口有些渴,走出了卧室。
外头静悄悄的,傅蔺征估计回房了,呼呼在自己窝里睡得正香。
她轻声走过去,却发现它的窝里放着曾经她和傅蔺征一起去给它买的呆萌兔、长颈鹿等玩具,连它躺的小绵毯也是她当初买的。
六年了傅蔺征怎么都没丢掉……
她怔了怔,蹲下来轻轻摸了下呼呼,心柔软融化。
而后她走去水吧倒水,正喝着,忽而开门声传来。
房间的光洒出,照亮了几分昏暗的长廊。
她扭头看去,忽而被钉在了原地——
傅蔺征刚洗完澡出来,深色浴袍松垮地穿在身上,腰间只系了一道懒散的结,水珠顺着凌乱的黑色短发滑落,沿着脖颈蔓延,到达脖间的一条黑链,再没入胸膛鼓动的肌肉线条中。
他抬手擦着发,动作慵懒,一身冷欲气息逼人得几乎让人无法直视,比高中时更加张力爆棚。
容微月呼吸猛地停了一拍,立刻偏开眼,见他走过来到身旁,忍不住提醒:“傅蔺征你……你能不能在公共场合注意点着装。”
他挑了挑眉,“我是没穿衣服?”
殷绿那几句调侃没来由冒上心头,容微月低头咕嘟嘟喝水,绷着脸道:“要……要穿得整齐点。”
傅蔺征勾唇:“我穿个浴袍你就想入非非?”
“……”
“自己心不干净还怪别人?”
“……”
傅蔺征走得更近,薄荷冷香逶迤而来,极强的侵略性占领周遭的每一寸空气,拽懒嗓音落下:
“容微月,我算是明白了,那同住合约第一条你是用来约束你自己啊,看来我晚上太迟出来容易有危险。”
她讨厌死他了,破罐破摔道:“是,所以你穿得整齐点,省得我把持不住,扑到你怀里。”
傅蔺征语调懒洋洋,“就只是这样啊,那你对比你从前,倒还是保守不少。”
“……”
当初她胆子很大,主动勾他缠他,眼波如丝,每次都能让傅蔺征发疯,低哑骂她,逼得她哭,看她还敢如此。
那时候他们不是没直接在厨房厮混过。
他瘾太大,她一个眼神他都能来,直接把她抱到料理台上,吻沸热地缠下来,哄她叫宝贝。
有天下午她在他公寓煮椰汁西米露,傅蔺征坏得在后面耐心指导,一小时后,她哭出声被他抱住,那椰汁浇在她肚子上,后来她羞得再也不喝这个了。
旖旎回忆不受控在脑中翻腾,容微月捏紧水杯,往左走,他却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傅蔺征挡在她面前,倾身而来,她倏地后退靠着餐桌,心脏重重一跳,她细软的嗓音如娇哼:“傅蔺征……”
随后他慢条斯伸手拿过她后方的玻璃水杯,沉哑嗓音落下,带了几分揶揄:
“我拿水,你紧张什么?”
“……”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她耳根像是着火,眼睫翩跹。
她突然后悔答应住进来了。
一切都比她想象的危险。
不敢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容微月转身出去,路过客厅,傅蔺征叫住她:“沙发上东西拿走。”
“什么……”
容微月走过去,看到是个除螨仪,愣了愣,他慵懒道:“之前随便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用,你拿回去顺带研究下,明天教我。”
“噢,好。”
回到卧室,她把刚才胡思乱想的都摒弃脑后,翻了翻说明书,发现这主要用来被褥或者布制品灭菌除螨等等,上网一搜,竟然万把来块。
她研究出来,就先偷偷用机器给自己的四件套和沙发走了遍,她皮肤很容易起红疹,床单有点螨虫都不行,曾经高中毕业后傅蔺征每天都会给他公寓沙发、床等消毒或者换新的,就是怕她会不舒服。
全部弄好,被子都暖烘烘的,容微月躺进去滚了两圈,看着周围,心里涌生幸福。
前几天行李被丢在门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如今,她暂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小窝。
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越来越好。
她习惯般拿过床头那瓶药丸,吃了颗,关上灯入睡-
翌日,太阳升起,日光唤醒沉寂的城市。
如今十月底,京市由秋入冬,日渐寒冷,凛冽寒风在窗外肆意地刮。
早晨六点多,傅蔺征睡醒。
洗漱完他走出卧室,外头天色灰蒙蒙,呼呼还睡得正香。
先去处理了工作,又听了听赛车比赛的英文广播,天亮后,他去厨房翻箱倒柜半天,终于找到一袋米,倚着中岛台,用手机搜索:
【粥怎么煮。】
稍微翻翻,他锁了屏幕:“也太简单了。”
他洗了米放进电饭锅里,盖上盖子,动作顿了几秒,又去翻看电饭煲说明书。
操作完,他给怀裕发了份清单:【今天送来禾盛庭。】
怀裕看到清单上的锅碗瓢盆还有调料品等等,满满一整夜:【征哥,你不是不做饭吗?买这些干什么?】
傅蔺征:【当装饰不行?】
怀裕:……?
摸不透老板,怀裕只能应下。
傅蔺征把手机搁到桌上,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蔬菜。
过了会儿呼呼睡醒,听到他在厨房的动静,快步朝他跑来,摇着尾巴在脚边转,眨巴着眼睛看他。
“醒了啊。”
傅蔺征继续煮着东西,小团子着急地汪汪叫了两声,他把它拎了起来,“叫个屁,一大早能不能安静点,等会儿把人吵醒了我揍你。”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不敢出声,就舔着他手撒娇呜哼着,傅蔺征无奈:“你天天吃好喝好,饿两分钟会怎样,你妈不比你重要?能不能有点先来后到。”
煮完东西,傅蔺征给呼呼倒了狗粮又切了几块苹果,小家伙吃完又挑食地只剩苹果,被傅蔺征抓过来喂着。
傅蔺征坐在地毯上,拿着一只容微月的麻雀毛线布偶,给它闻闻:“先熟悉一下气味。”
呼呼嗅着,傅蔺征扔出去,它乖乖跑去叼回来,他奖励地喂它一根肉干,呼呼眨巴着眼还想吃,他慵懒道:“想每天吃肉干可以,以后和你妈亲点,别看到她就躲,她就对你才笑那么开心。”
他单腿屈膝,懒洋洋靠着沙发,揉揉它头:“我好不容易才让她回来伺候你,你要惹她不高兴,老子也把你丢出去。”
……
早上八点多,容微月醒来。
哪怕都有吃药,她也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周围安安静静的,一夜无梦到自然醒。
耳边风声轻轻,室外阳光温柔地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微风卷起白色轻帘飘动,外头蓝天飘着几朵棉花云,三十四层的高度如同置身天空之境。
容微月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眺望远处,弯起唇畔。
洗漱完,她换上一套扎染的浅色古董毛衣配长裙,黑茶色头发用木簪弯起。
走出卧室,她喝了杯水,走去客厅看到呼呼正在地毯上咬着她的麻雀玩偶打滚。
呼呼看到她,动作呆住。
她朝它笑:“早上好啊。”
她蹲下来,朝它伸手,“能抱抱吗?”
小家伙在原地戒备地看着她,没有过来,但没有像昨天那样躲起来了,慢慢在适应。
她视线扫了一圈,托腮问:“对了你爹呢?他出门了?”
呼呼像是听懂了般,叼着麻雀往一个方向走去,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疑惑跟上,走到健身室门口,没想到傅蔺征真在里面健身。
男人一身白色短袖短裤,正在练器械后飞鸟,双臂向后伸展,青筋如山脉绵延延伸,背部肌肉群鼓动,汗珠从他利落的下颌滚落。
身为专业赛车手,还是参加那种高速竞速类比赛,体能要求很高,每天锻炼少不了。
傅蔺征练完最后一组,呼呼跑进来,他转身看到门口的容微月,起身走来,容微月看到他贲张的肌肉,视线连忙偏开。
傅蔺征见她这样,气笑:“怎么,又碍着你眼了?我要不穿个毛衣在这儿锻炼?”
她忙摇摇头,这是他家,他想怎么穿她管不着。
走去厨房,傅蔺征随口道:“电饭煲里,早餐又煮多了。”
容微月愣了下,走去打开电饭煲,呆了两秒:“你做的这个是……”
“粥,看不出来?”
容微月舀出粒粒分明的米饭,“这不是白米饭吗?”
傅蔺征:“……”
是配比的问题还是锅的问题?
他走过来看了眼,脸色微变,轻咳两声:“水加少了,但这不也能吃?”
容微月了解这个大少爷的厨艺,轻抿了抿唇:“嗯,能熟就挺好,吃了还管饱。”
“……”
她舀了小半碗,半晌傅蔺征冲完澡换了衣服回来,在她对面坐下,容微月转头看到呼呼在咬着她的麻雀玩偶,在地板上翻来滚去,诧异:“这个玩偶你怎么找到的?”
“在你纸箱里的,我看你应该没用,给呼呼熟悉下气味,它还挺喜欢。”
“那是我之前的包挂,前段时间绳子断了,我就随便收起来了。”
傅蔺征剥着水煮蛋:“我等会儿去训练,你今天晚上能回来喂呼呼么。”
“没问题。”
饭后,容微月和傅蔺征凑巧一前一后出门,前者走到玄关处,看到板上挂着的那只头戴桃花的卡皮巴拉,惊讶,有点想笑:“这是徐成光婚礼上送你的那只卡皮巴拉吗?看来你很喜欢。”
他懒洋洋道,“太丑了,放门口驱邪,你想要送你。”
“……”
她摇摇头:“不用,这给你招桃花的。”
他舌尖抵腮,“我需要招桃花?多少女生追我。”
是,当初在学校晒个微信二维码都能被扫爆的。
容微月看到脚上那双女士拖鞋,也不觉得奇怪,估计这几年他女朋友也是没断过。
下楼后,傅蔺征开着超跑离开,容微月也去往工作室。
如今他们主要任务就是《霜雪吟》的道具,工程量不大,能喘口气。
容微月去车间逛了圈,指导着学徒,迟些时候她召集大家来开会:“这个月我知道大家辛苦了,又要赶联名饰品,又要细化《霜雪吟》的道具方案,所幸我们两件事都完成得特别漂亮。”
大家开心鼓掌,容微月笑:“今天早上我已经收到了乐禧福打来的尾款,每个人都有奖金,今晚我请大家吃火锅,餐厅都订好了,都要来啊。”
“老板威武!”
“月姐我们太爱你了!”
容微月笑笑,招呼和大家一起干活。
这两天她的腱鞘炎恢复得差不多了,画画图没问题。忙忙碌碌,一天很快过去。
傍晚容微月让大家先去餐厅,她抱着之前搬到办公室的生活用品走,舒槿看到来帮她:“姐,你这些要搬去哪里啊?租到新房子啦?”
“嗯。”
舒槿得知在禾盛庭,说这是附近最顶级的小区了,她好奇问租金,容微月怕让人起疑,就模糊了数字,而后道:“你们过去点菜先吃,我忙完就来。”
“好咧。”
五分钟后,容微月回到公寓,打开门,呼呼在门口兴奋扒拉着,但估计没想到是她,看到她呆得后退两步。
“呼呼,我回来啦。”
她换好拖鞋,蹲下来朝它招手,呼呼看了她半天,才小心翼翼走过来闻她的手手。
她笑着摸了一下它的头,呼呼又咋咋呼呼跑走了。
她走去厨房,小家伙许是发现她在给它做饭,就跑过来看着。
“宝贝不急,饭马上就好啦。”
弄好食物,她把餐盘放到它面前,它馋得不行但仍旧乖乖坐着,等她说了“吃吧”,它才大口开动,吧唧吧唧嚼着。
她拍了张照片给傅蔺征发过去,呼呼吃完,她给它擦了擦脸,手机里舒槿问她来了没有,她又出门赶去火锅店。
到店里,她收到一条消息,是彭清时:【在工作室吗?我舅妈家的果园种了好多草莓,离你不远,给你送去,我知道你爱吃的。】
容微月诧异:【不用,你自己留着吃吧。】
彭清时打趣:【我坐朋友的车快到了,你又让我回去?】
容微月说不在工作室,发去火锅店地址,过了会儿彭清时来了,员工们热情叫他一起吃,彭清时笑:“不会打扰你们吧?”
容微月:“假客气什么,一起吃吧,总不好让你白来一趟。”
大家笑,彭清时也说不客气,坐到容微月旁边,彭清时得知今晚团建的原因,诧异问她:
“你们和明恒出品的那部剧签合作了?”
“嗯。”
彭清时怔了怔,“那你和傅蔺征接下来要经常见面吗?”
……是要经常见面,但是在家里。
她胡诌:“没有,我就一小合作方,哪里能见他这个大领导。”
从工作方面来看,这话确实没错。
彭清时:“傅蔺征没有为难你吧?我以为他挺小肚鸡肠的,会介意你们的关系,不同意和你们合作。”
她把牛肉卷往加了半碗小米辣的酱料里裹:“没有,合作还算顺利。”
她还想着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他。
彭清时敛睫淡笑,和她碰杯:“那挺好的,把他的钱给赚了。”
饭桌上欢声笑语一片。
另一头,傅蔺征回到了家。
打开门,呼呼跑过来,傅蔺征对跟着的怀裕和抱着大箱子的几个工作人员道:“把所有的东西直接摆到厨房。”
“好的傅总。”
怀裕领着工作人员进去,把今天采买的锅具餐具都拿出来。
傅蔺征把今晚特意去市中心一家餐厅打包的日料和水果放到桌上,走去容微月房门,想叫她吃饭,敲了几下,却发现没反应。
他逛了家里一圈,没看到人,走去玄关,发现她的拖鞋在门口,眉头蹙了几分。
呼呼走过来,他问:“你妈呢?她不是回家给你做饭了?还是你给她气到离家出走了?”??
呼呼懵懵地和他对视。
半晌怀裕说都弄好了,外人离开,傅蔺征坐到沙发上,呼呼跳来他身边,他等了半个小时,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月亮符号的聊天框,拨去语音。
十几秒后,那头接起,周围声音很嘈杂。
傅蔺征把毛球扔去远处,淡淡开口:“你在哪儿,回来没看到你。”
“我刚刚给呼呼喂完饭后又出来了,晚上工作室团建,有事吗?”
他接过呼呼叼回来的球,喉结滚出随意几字:“我今晚刚好有空,你跟我出门遛遛狗,我和你说一下注意事项。”
呼呼听懂了,激动地摇着尾巴扑上来。
容微月在前台结账,还没回答,舒槿走过来道:“姐,那我们先去KTV订包厢,你和清时哥赶紧来啊。”
傅蔺征瞬间捕捉到那两个字,眉峰微沉。
容微月对傅蔺征愧疚言:“不好意思啊,我团建还没结束,可能回去挺迟了,不然改天吧……”
周围太吵,她先挂了电话。
另一头,傅蔺征面色黑成炭。
他对上呼呼欢喜的目光,呵呵一声:“还去什么,你妈不要你了。”
呼呼:?
傅蔺征:“好好你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够可爱,诱惑不到她了。”
呼呼:……
那头容微月走出火锅店,彭清时没车,跟着她上车。
很快到了KTV,容微月坐下来,过了会儿手机震动,是傅蔺征的电话。
她走出包厢接起,男人拽懒声线传来:“还有多久回来。”
“怎么了,没那么快。”
傅蔺征吊儿郎当道:“我出门遛狗没带钥匙,回不了家了。”
容微月:?
这人怎么连钥匙都能忘带?!
“你很着急吗?”
他轻嗤:“不急,反正我和呼呼就坐在楼下冷风中等你呗,你玩完了再回来。”
这话说的她怪没良心的。
她舍不得呼呼受冻,“那我尽快回去吧。”
本来她也对唱歌不感兴趣,回到包厢,她和大家随便玩,自己先走,彭清时诧异:“怎么这么着急要走啊?”
“家里……有点事。”
“那我跟你一起吧。”
两人回到车上,彭清时问她是不是租了新房子,她说在禾盛庭,彭清时道:“那你把我放小区门口就行,我去坐地铁。”
“好。”
十分钟后到了,容微月停好车,两人下车,彭清时柔声问:“微月,那你周六有空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她刚要婉拒,彭清时柔声道:“我拿到了两张小提琴演奏会的票,到时候一起去听?”
容微月还未说话,突然两声喇叭打破氛围。
她扭头看到傅蔺征倚着在一旁炭黑色超跑前,一身褐色冲锋衣,身型颀长,冷淡矜贵的脸被落下的路灯打上昏黄的光晕,气场桀骜拉风。
男人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里拿着手绳,牵着呼呼,锐利黑眸正落向她。
傅蔺征立直身子走来,她懵然走过去:“你不是说在楼下等……”
“这小祖宗闲不住,非要跑到这儿的,等你半天了才回来。”
傅蔺征转头看向走来的彭清时,唇角勾起抹冷笑:“好巧彭先生,又见面了。”
彭清时听到刚刚的话,怔愣:“你们……”
容微月忽而失语,彭清时看着他俩,忍不住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傅蔺征手插兜走到容微月旁边,无温度的黑眸对上彭清时震惊的目光,懒笑开口:
“吃一起,住一起,早晨一起出门,晚上一起遛狗,她家钥匙就是我家钥匙——”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 14 章【VIP】
第14章
彭清时惊愕瞪眼, 容微月也震惊地看了眼傅蔺征。
不是,这人怎么说的跟情侣同居似的?!
她立刻解释:“我现在和他合租,只是室友。”
彭清时目光在俩人之间打转, 还是难以置信:“微月,你怎么能和他合租……”
傅蔺征冷眸渗出笑意:“和你有关么?彭先生住太平洋啊,管这么宽?”
彭清时:“……”
呼呼像是看到了敌人,奶凶地朝彭清时汪汪叫, 白中带棕的毛茸茸耳朵扑动如棉花。
傅蔺征拉住它, 懒洋洋呵斥:“呼呼, 这是你妈的朋友, 不准对外人这么没礼貌。”
彭清时:“……”
氛围实在太奇怪, 容微月头要炸了, 赶忙对彭清时道:“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彭清时动了动唇, 话到嘴边又压下,哑声开口:“好,你晚上早点休息。”
他离开后, 容微月看向身旁拽懒的太子爷,脸颊微热:“傅蔺征, 你能不能不要对外乱说?”
“怎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
傅蔺征一副讲道理摆事实的认真模样:“不是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不是都住在3号楼3401?家里的钥匙不是我们一人一把?”
容微月:“……”
男人拢下眼皮看她, 懒拽语调笼在她耳边:“你不也说了,就是单纯的室友关系,还是你浮想联翩了?那你可得反思下自己的问题了。”
“……”
为什么这人这么欠扁啊?
容微月不想搭理他,突然感受到裤腿传来痒意,低头一看,竟然是呼呼走过来主动凑到她脚边, 在小心翼翼闻她身上的味道。
它今晚穿了件毛绒奶牛服,像个咬开了一口的奥利奥大福,额头的毛往后被一个小熊猫发卡夹住,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如星星。
别说,傅蔺征还挺会给它打扮。
容微月瞬间心化了,弯起眉眼,傅蔺征手插兜往车走去:“走了,回去。”
“啊,不是说去遛呼呼吗?”
“容微月,你能不能有点儿良心,在楼下等你半个小时,小区都巡逻了三圈,保安都没我们勤,再遛大冷天你要冻死我们爷俩啊?”
“……”
她有点想笑:“那不是你自己忘记带钥匙吗?”
怪得了她吗?
“是,还得感谢您回来解救我俩,再迟点你就能收获一人一狗两个冰雕了。”
她唇角提起浅浅弧度,蹲下来摸呼呼:“呼呼你冷吗?抱你好不好呀……”
傅蔺征轻嗤。
行,他个大活人站着是一句不问。
傅蔺征走去把自己车停好,过来找她,拿过她车钥匙,让她抱着呼呼上副驾:“改天再遛,以后机会很多。”
车子停到了地下停车场,容微月牵着狗和他上楼,回到家,容微月一进去就看到放在玄关柜子上的钥匙:“这钥匙放这儿你出门都没看到吗?”
傅蔺征看了眼被扔在这里的钥匙,恍然了声,“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没办法。”
“……”
他给呼呼擦脚,容微月提议:“不然还是装个密码锁吧?这样忘带钥匙很麻烦,我也不是每次都有空赶回来。”
傅蔺征:“没钱。”
……这人哪里没钱了?
“或者我们AA?当我补这个月的水电费了。”
男人点开手机搜了搜,递给她:“行啊,买这个吧。”
低头一看,一个一万四的密码锁。
这啥锁这么贵?!
她默了默,把手机还回去:“我想了想,用钥匙挺方便的,密码锁没必要。”
傅蔺征无声勾唇,走去厨房,容微月提着草莓跟过去,发现厨房突然摆了许多锅碗瓢盆还有电器,琳琅满目工具齐全。
“这些东西哪来的?”她惊讶,傍晚回到家,厨房还空空荡荡啊。
傅蔺征洗了个手,拿了个鳕鱼干喂给呼呼,“今天买的,刚好最近要做增肌餐。”
做个增肌餐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傅蔺征盖上鱼干罐子,看了她一眼,拖腔带调道:“我挺大方的,这些你平时想用可以用。”
“好的……谢谢。”
她突然好有做菜的冲动,之前的房子里厨房太小,连多个烤箱都摆不下。
容微月把草莓拿去洗,看向中岛台前的他,“你要吃草莓吗?”
他挑眉看她,就听她道:“清时给我拿了一篮子,我太多了吃不完。”
“……”
他视线微顿,“彭清时给的?”
“是,他家亲戚的草莓园摘的。”
傅蔺征眸色幽深:“你给他钱了么?”
容微月愣了愣:“没有啊,怎么了?”
傅蔺征冷笑一声。
行,他送给她车厘子她就非要给钱,彭清时送草莓她就没给。
容微月不明所以,礼貌问他:“纯天然没打农药的,给你点?我也吃不完。”
傅蔺征呵嗤:“不感兴趣,我会吃嗟来之食?”
“……”不吃算了。
她继续洗,傅蔺征看着脸色越来越黑,随后走去打开冰箱,拿出晚上带回来的草莓和车厘子,走去旁边的另外一个水池。
容微月转头看到,才发现原来他也买了。
傅蔺征慢悠悠洗了一盘,倚着中岛台,尝了口草莓,轻啧:“真甜,自己买的就是好吃。”
她无语收回目光,吃了颗彭清时给的小草莓,很香但有点酸,她向来不喜欢酸的水果,傅蔺征见此唇角勾起极浅弧度,把自己盘子递来:“尝尝?”
那红通通的丹东大草莓太诱人,她轻声道谢忍不住拿了个,咬了口:“嗯,挺好吃的,我这个有点酸。”
随后她手里那盘被拿走,傅蔺征把他那盘推来。
她怔住,他懒道:“换一下,我爱吃酸的。”
嗯?他从前不是水果一点点酸都接受不了吗……
傅蔺征又拿走彭清时的那一筐,“都给我,你帮我把我买的消灭了吧。”
她懵然应,这时手机震动,是彭清时的语音,点开后那头温柔的嗓音传来:【微月,我快到家了,我还是想问问你,周六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听音乐会。】
傅蔺征视线抬起看来。
容微月对上他目光,锁上屏幕,拿起他的果盘:“谢谢,那我先回房了。”
她离开,傅蔺征绷着脸收回眼,拿了颗小草莓,嚼了两口,旋即吐掉。
这么酸的还好意思拿来送人?
他走去阳台拨了个电话,十几秒后那头接起,夏斯礼含笑的声音传来:
“难得啊傅大少爷,这个点会给我打电话?你不是说现在晚上都没空,要待在家里,这时候不是应该和微月享受甜蜜的同住生活吗?”
“……”
傅蔺征靠着栏杆,拿出根烟,拨弄打火机,青蓝色的火焰跳跃舔舐烟头,口中吐出白雾,褐色冲锋衣被风微微拂起,肩线挺拔,整个人气场极冷。
夏斯礼揶揄:“怎么了,看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是人家搭理呼呼没搭理你?那你魅力还不如一只狗啊。”
“闭嘴,你特么废话怎么那么多。”
夏斯礼难得看到顺风顺水的大少爷会有吃瘪的时候,笑了半天正儿八经问他:“咋了,又遇到什么事了?”
傅蔺征看向远处的夜景,淡淡开口:“这周六是什么日子对吧?你要组一场饭局。”
“啊?没日子啊?”
“你有。”
“啥日子啊??”
“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有。”
“……好好好,有有有!”夏斯礼骂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我真的服你,老子他妈提前两个月过生日,行了吧!”
傅蔺征懒洋洋应了声,“行。”
他挂了电话,那头夏斯礼骂骂咧咧。
另一头,容微月回到房间,她咬着草莓,回复彭清时:【不好意思,最近要赶工交个设计稿,你和别人去看吧。】
她知道彭清时的意思,但她不喜欢他,不能和他超过朋友之间该有的界限。
那头沉默良久后回:【好。】
【但我还是好奇,你怎么会和傅蔺征同住?之前你不是说你们关系很冷吗?你不会想和他复合吧?】
她神色一顿,回复:【就是单纯合租,其他什么都没有。】
彭清时:【你没有,那他呢?男人最懂男人,你不觉得他很在意你吗?】
她眼睫扇了扇,敲击屏幕:
【没有,你想多了。】
她锁上手机,抬头看向果盘里的车厘子,再度想到前两周傅蔺征开她车送她回家那晚,临走前给的那盒车厘子。
她很爱吃车厘子,高三冬天,他晚上来接在校外艺考培训的她,经常会给她带一块青橘蛋糕、暖宝宝,还有一盒车厘子,看她眸光亮亮,含笑牵住她:“走了公主,送你回家。”
很多事情错过了再难回头。
她不敢再去奢望了。
按灭思绪,她准备去洗澡,手机又进来个电话,竟然是夏斯礼。
问她周六有没有空来参加他生日,“就你、傅蔺征、棠棠,还有几个朋友。”
那头也传来夏千棠热情的声音:“月月你要来呀,好久我们没有一起玩了。”
容微月想到了高中时他们一起玩,她特别怀念,但后来和傅蔺征分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没想到夏斯礼会邀请她,容微月愣了愣应下:“可以,我有空的。”
“那周六见啊,你帮我叫下殷绿一起,我还没加她呢。”
“好。”
第二天容微月告知殷绿,那头本来和男朋友有约,但是对方临时要加班就取消了,殷绿闻言痛快答应,也想见见老同学了。
几天后的周六,午后斑驳温暖的日光照进房间,厨房里,傅蔺征在给呼呼准备晚饭,抬头看到容微月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身乳白色刺绣古典毛衣裙,披着薄绒外套,长发被梨花玉簪别起,一双如猫的眸子剪水如波,唇红齿白。
容微月的美是没人可以反驳的。
骨子里清冷,但浓颜系的颜值极具攻击性,第一眼惊艳,再看一万眼也还是漂亮,当初她来澜高没半个月年段男生都知道她了,好多人追。
傅蔺征直直看着,容微月对上他目光,他不自然偏开眼:“不就参加个夏斯礼的生日,还挺隆重。”
“?”
她就随便穿了一套啊。
她看向他,窗外柔澄的光影掠过男人肩头,他一身灰色立领冲锋衣,包裹着挺拔高大的骨架,工装裤下的两条长腿逆天,荷尔蒙爆棚,也恭维道:“彼此彼此。”
“……”
她走去给呼呼装水,“呼呼自己在家没事吗?”因为夏斯礼说他们今晚要过夜。
“我把吃的准备了。”
都弄好后下楼,容微月要去开车就被傅蔺征拽住:“坐我的车,去同个地方还要开两辆车?”
她呆了呆,只好上了他的副驾。
银黑色超跑驶出停车场,路上她想到什么:“傅蔺征,等会儿有别人要是问我们为什么一起来,我们就说是顺路遇到,行吗?”
他看过来,“为什么。”
“我们同住的事还是不要往外说吧,我怕有人误会了,不好解释。”
傅蔺征戴上墨镜,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似笑非笑反驳:“容微月,你搞清楚,和我这样俊美非凡的人住在一起,是你会感觉比较骄傲吧?谁往外说的概率比较大?”
容微月:“……”
“当然呢,你要是忍不住往外说,我也不怪你,解释清楚,别让人误会我的清白就好。”
“……”
她偏过头闭上眼。
中途俩人到了东四十条附近接上了殷绿,殷绿上车坐到后座,朝傅蔺征含笑打招呼,傅蔺征回应,对容微月道:“饮料在储物格,你拿给你闺蜜。”
容微月拿了递给殷绿:“要不要吃车厘子?”
“不用,我喝水就好。”
“你要觉得冷,旁边有毯子。”
殷绿咧嘴:“好,不用管我。”
容微月打哈欠,傅蔺征调高了点暖气,淡声道:“要困了放平座位睡一会儿。”
“没事还好……”
半晌容微月手机震动,是殷绿的消息:【傅蔺征好关心你,你俩好像小夫妻一起出门玩哦,我像个电灯泡[狗头]】
容微月:【……你喝水喝出幻觉了吧。】
殷绿:【有一说一,傅蔺征好帅啊!!!我靠他怎么比高中还帅了?要我有这么帅的前男友,我直接生扑了他!!!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
哪里了,这人就是俊美非凡的大自恋。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临市一处旅游景点的山脚下,山上还有处庄园,冬天人气爆满,夏家熟悉,在这里有投资。
夏家兄妹已经来了,夏千棠看到容微月,激动抱住她:“月月我们有半年没见了吧!!好想你!”
容微月莞尔:“我也是。”
夏千棠看向她和傅蔺征,故意调侃:“什么情况,你们俩怎么是同一辆车来的啊?”
傅蔺征靠着车:“不知道呢,她说我们是顺路遇到的。”
容微月:“……”
夏家兄妹都笑了,殷绿也下了车,“不止他们俩,还有我啊。”
“绿宝!”
夏千棠也欢喜过去和她拥抱,把行李拿下车,夏斯礼揽住傅蔺征肩膀,调侃:“微月啊,还好我约到你了,不然我这生日可不一定过得了了,是吧阿征?”
容微月:“啊?”
夏斯礼感受到某道目光,憋笑:“没有,我的意思是挺想微月的,你不来我这生日就不完美了。”
容微月含笑把礼物提给他:“生日快乐斯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和殷绿就一起给你买了个手办。”
殷绿:“这是微月的主意,她记得你从前很喜欢五条悟。”
夏斯礼看到是个限量版:“我去,微月你也太有心了吧!离开你谁还把我当小孩啊。”
容微月腼腆点起酒窝,夏斯礼给傅蔺征炫耀:“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对我有多用心,哎呦某人求之不得嘞。”
“……”傅蔺征脸色黑了好几度。
夏斯礼感谢两位美女,把礼物先放到了车里,看了眼手机道:“还有几个朋友他们说迟点到,我们先进景区,到时候再和他们汇合。”
“出发吧!!”
五人去往景区门口,容微月拎着今晚换洗衣物的手提袋,傅蔺征见此拿过:“你去帮殷绿拿。”
“……好,谢谢。”
容微月去找殷绿,帮她分担,殷绿坏笑:“和以前一样,傅蔺征就舍不得你提重物。”
从前他们几个出去玩,容微月手上就没提过重东西,大大小小都被傅蔺征一个人包了,他力气够大,都恨不得再把容微月挂在身上。
容微月轻掐她:“你别乱说啊……”
“好好好,我不说。”
入园后,其余三个去上厕所,容微月坐在树下的石椅看包,她看到傅蔺征买完票,又拐去旁边的小商铺买了点东西。
男人走回来,容微月刚戴好遮阳帽,抬眼对上他目光,他漫不经心问:“要不要登山杖。”
“啊?今天要爬山吗?”不是说没爬吗?
“等会儿要走一小段。”
她事先不知道,还穿了裙子,但想想爬个山而已也不至于,客气道:“没事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他淡淡道:“随便你。”
五人集合后要先坐一段观光车,今天是周末,游客众多,周围人声嘈杂,傅蔺征看着手机天气预报,问了容微月一句话,她没听到,他又说了一遍,她还是没听清:“你大声点。”
“我说京市下雨了,走的时候家里阳台门你关了么。”
傅蔺征拔高的懒洋洋的声音清晰传入周围几个朋友的耳中。
容微月:“……”
另外三人齐刷刷转过头,莫名其妙笑起来,容微月尴尬硬着头皮答:“关了。”
夏斯礼咬着烤肠,感叹:“真幸福啊,下雨天都有人帮忙留意家里关没关门啊。”
容微月:“……”
算了,当初租房信息都是夏家兄妹发的,他们知道也很正常,夏千棠揽住容微月的肩膀,八卦问:“微月,你现在和傅蔺征住得怎么样,感觉如何?”
对上傅蔺征看来的目光,她心河微漪,淡淡道:“没什么感觉,就是……普通室友。”
傅蔺征舔了舔后槽牙,偏开眼。
五人坐了观光车到达一处,需要爬会儿山才能去坐缆车,到交叉路口,比较多人都往西边走,少部分往东边,夏斯礼带他们走东边:“我看过了,这条路少走600米!速度更快,那些人怎么那么傻。”
几人跟着夏斯礼,而后就明白了这条路为什么人不多了。
因为这路实在崎岖艰险,好几个爬坡,跟丛林探险似的。
夏千棠吐槽:“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哥,短六百米但我命都快没了,大众的选择果然是没错的。”
殷绿:“完了完了,下一秒我们会不会到山脚了。”
“至于吗你们,不就是楼梯陡了点吗?”
“这叫有点陡吗?”殷绿生无可恋抬头看,“这都快六十度了!”
夏斯礼把准备好的登山杖递给她:“你抓着这登山杖,借个力,棠棠也抓着。”
“好,你走慢点啊……”
几人慢慢往上走,容微月走在最后,楼梯比较窄,脚要稍微侧着才能稳稳踩住,几乎是一步一个惊险。
她从小到大,都有点恐高,而且运动很不擅长。
一旁的傅蔺征背着包轻轻松松,三步并两步,就跟散步似的,夏斯礼问:“阿征,你不去前面开路?”
向来登山他都是第一个。
傅蔺征慢条斯理:“今天想休息,走慢点。”
容微月看着斜前方的他,犹豫半晌,忍不住叫:“傅蔺征。”
“干嘛。”
“登山杖你有用吗?”
男人看着她,唇角挑起:“怎么,刚才不是说不需要么,现在就认怂了?”
“……”
好讨厌这人,她没再说话,两秒后傅蔺征把登山杖拿来:“拿了。”
“不用,我自己走。”
她脾气上来了。
男人喉间滚出声轻笑:“不要算了。”
这时殷绿转头看过来,朝她伸手:“宝,你抓着我。”
容微月忙牢牢抓住她:“嗯……”
往上走着,她手心不断冒汗,步伐却不敢放慢,不拖大家后腿。
周围也有不少登山客路过,五人到了一个小平台,没喘几口气,又是更难的陡坡,容微月踩上台阶,有点害怕地叫前方的殷绿:“你牵我一下。”
奈何她声音太小,殷绿没听到,突然脚下一滑,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一只手,她以为是殷绿伸来的,没犹豫就立刻握住。
这手格外宽大,指腹带着薄茧,能把她的手完全包住,指节修长骨骼分明,温热中带着强大的力量感,仿佛一只手就能把她整个腰掐住。
明显不是殷绿的手。
可似曾相识的触感瞬间扑面而来。
几乎是一瞬间,对方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至于跌倒。
容微月站稳,倏地抬头就看到了傅蔺征。
她窘然立刻松开手的力道,可傅蔺征反而把她牵得更紧:“腿都打颤了,你一个人能走得来?掉下去可没人管你啊。”
“……”
他们在队伍最后,她抬头看了眼前面的楼梯,无助之下只好牵着她。
傅蔺征手臂青筋蔓延凸峥,力气极大,比登山杖有用百倍,几乎如藤蔓把她牢牢抓住,她借着他的力,瞬间步履轻快起来,如轻功水上漂。
曾经他们去爬山,他就这样拉着她。
后来懒了就让他背,他甚至可以单手把她抱到山顶,她做什么都好轻松。
路途很抖,容微月想往后看,头顶传来傅蔺征低沉的嗓音:
“往前走,不要回头。”
他的声音被微风融化。
她怔了怔,摆正视线,就专注脚下,心里的紧绷和害怕慢慢消散,徒留心跳微微作乱。
三分钟后,走过最后一节台阶,到达大平台,容微月大口喘气,终于完全放松,回头一看:
“这也太陡了,我竟然走过来了……”
她如同劫后余生般开心,正调整着呼吸,身旁传来男人拖腔带调的嗓音——
“喂,容微月,你还没牵够啊。”
她低头一看。
她还牢牢握住傅蔺征的手。
她脑中震动,桀骜拓落的男人悠悠然扯起唇,拽懒声音格外欠扁:
“刚才让你牵一下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肯松开,周围人来人往的,我脸皮薄,你这样占我便宜不好吧,毕竟我们只是普通室友呢。”
容微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 15 章【VIP】
第15章
傅蔺征懒懒散散的话落下, 容微月飞速松手,尴尬的同时,再度刷新了对此人臭屁程度的认知。
天哪, 她不小心忘记松开他的手,就能被脑补成她想占他便宜……
这人脸皮哪里薄了,厚得连子弹都打不穿。
这时夏家兄妹和殷绿在前头拍照回来完折返回来,“你们俩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都不好意思打扰了。”
“阿征每次爬山都是第一个, 难得会落在队伍后面, 刚刚可看到了, 小手拉得挺紧啊。”
容微月脸颊微热, 解释:“没有, 是我刚刚差点摔倒了,他只是搀扶了我一下。”
男人闻言轻笑了声, 懒洋洋附和了句:“是呢,我向来这么乐于助人。”
容微月:“……”
另外三个憋笑看破不说破,继续往前走到缆车售票处, 在游客休息厅等另外几个朋友。
很快一个憨厚带笑的男声传来:
“你们在这儿呢,我来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 容微月扭头, 看到是曾经高三的同班的同学, 湖安。
湖安是个理工男学霸,高中时候高高胖胖的,人送外号坚果哥,性格很憨厚可爱,和傅蔺征他们也是好哥们,皮肤白白的, 笑起来一口白牙憨憨的,看过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实际上很聪明,经常和容微月去参加奥数竞赛,成绩不相上下。
殷绿惊叹拍了拍容微月的手:“湖安瘦了好多啊!男大十八变,认不出来了!”
如今湖安像抽条了一般,高高瘦瘦,背着登山包穿着卫衣运动裤,身上有点肌肉线条,湖安和容微月打招呼,又看向殷绿,微腼腆的笑容扬起:
“殷绿,好久没见了。”
殷绿莞尔和他打招呼:“坚果哥,你现在越来越帅了,欸对不起我还叫你外号呢……”
湖安笑:“没事,还能这么叫我。”
夏千棠给他分橙子:“还以为你被留在公司加班,要今晚才能来。”
湖安接过,坐在傅蔺征旁边:“代码赶完了,我直接就溜了。”
夏斯礼揶揄:“今儿就是赴汤蹈火,他都要赶过来,见老同学很重要。”
湖安脸热,殷绿说:“还记得高三那年元旦傅蔺征组织我们一起去爬山,坚果哥竟然第一次翘了英语冲刺班,一路山上还背单词,后来本子还掉下去了哈哈哈。”
湖安笑:“这次是太久没见你和微月了,征爷前两天大半夜还打电话和我说微月和他住一块儿了,我还想说什么时候过去做客呢。”
容微月:?
傅蔺征:“……”
傅蔺征轻咳,冷眼睨过去:“大晚上你做什么梦?谁跟你说过了?”
湖安:???
明明就是他说的啊!
他正要去翻聊天记录,一道甜美女声传来:“哥,过来,蔺征哥他们在这里!”
一个双马尾少女冲过来,夏斯礼看到她:“筱盈,你怎么也来了?你今天不上课吗?”
“拜托斯礼哥,今天是周六好不好,我哥说给你过生日,而且蔺征哥也在,我当然得来啦。 ”
付筱盈看到傅蔺征,笑着凑到他旁边:“蔺征哥,好久没见了,好想你呀,你看到我开不开心?”
傅蔺征靠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语往旁边挪,“你看我像是开心的样子么?”
容微月看着这幕微怔,一个年轻男人走来,夏斯礼介绍这俩人:“这是付则承,我和阿征发小,很厉害的内科医生,这他妹,付筱盈,在念高二的小朋友。”
付则承在三甲医院工作,年纪轻轻医术高超,个子高挑,鼻梁架着个黑边眼镜,面容斯文矜贵,看到容微月,恍然挑眉:“这就是容微月吗?”
容微月和他问好,付则承看着她,笑意深了几分:“久仰大名,我终于知道一个顶级颜控为什么能一瞬间沦陷了。”
“嗯?”什么跟什么?
付则承收来某人的眼刀子,笑笑不接话,付筱盈热情朝容微月笑:“好漂亮的姐姐,你好呀。”
容微月腼腆莞尔和她打招呼,傅蔺征慵懒摘下耳机,起身:“人到齐了就走吧。”
八人大部队浩浩荡荡去排队坐缆车,缆车规定六人一个车厢,容微月走在殷绿旁边,快排到他们时,突然傅蔺征叫她:
“你鞋带掉了。”
其余人往前,容微月连忙蹲下身去系,傅蔺征手插兜,悠然站在她旁边。
前方夏家兄妹和殷绿、湖安上车,夏斯礼见傅蔺征和容微月在最后,立刻叫付家兄妹:
“你俩上来,我们六人一车,阿征你和微月位置不够,就坐下一辆吧!!”
容微月:诶?
夏斯礼朝傅蔺征挑挑眉,示意他只能帮到这儿了,谁知道付筱盈一把拉住要上车的付则承,笑着朝夏斯礼挥手:“没事儿,我俩和蔺征哥微月姐一车,不让他们孤单,你们先走,我们顶峰见!”
夏斯礼:“……”
付则承:“……”
傅蔺征:“……”
傅蔺征看向付则承,气笑了:“你妹真牛逼。”
付则承憋笑,这也不能怪他啊……
新的缆车过来,容微月快步上车,傅蔺征跨上去,在她旁边坐下,付家兄妹坐在对面,还有另外两个陌生的。
缆车缓慢爬升,外头群山翠岭,付筱盈惊叹好美,容微月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去,宛若悬在半空中,后背冒出凉意。
别说这么高的缆车了,当初傅蔺征带她约会时去做摩天轮,她都吓得不敢睁眼,跟只小兔子似的,傅蔺征被她可爱坏了,把人搂着,嗓音磁沉低哑:
“那就接吻,不看风景就不恐高了。”
当时她的确不害怕了,可是半小时后下来嘴唇都肿了,羞得她好久不理他。
此刻容微月脸色微白,低头紧盯自己的包,两秒后傅蔺征声音传来:“容微月。”
她微愣转头,他看着她紧绷的神色,懒懒道:“换个位置,我要看风景。”
他起身,她只好立刻挪到中间去。
傅蔺征挡着,宛若把她护在中间,骨节分明的手递来瓶饮料:“刚好多买的。”
她看到是最喜欢的青橘气泡水。
她怔了下,“谢谢。”
她喝着水,难受的感觉慢慢消散,对面的付筱盈眼睛亮亮:“蔺征哥,还有吗我也要喝。”
傅蔺征长腿微敞,“没钱,就多买一瓶。”
“……”
十分钟后,四人下了缆车,下车往外走,有一个景区免费拍照处,拍完到楼下出口可以现场领取。
付筱盈弯眉问傅蔺征:“蔺征哥,我们一起拍一张好不好?”
傅蔺征:“不好。”
付筱盈无奈拍完,轮到容微月,她往前走到石碑前,傅蔺征跟在后头,摄影师问:“你俩认识吗?”
容微月呆住:“认识……”
“那就一起拍行吧?后面好多人排队。”
她以为傅蔺征会拒绝,谁知他走到了她旁边,摄影师看着俩人:“两位麻烦站近点,笑一下。”
男人走近一步,高到她只到他肩膀,她心跳微乱,头顶落下淡淡的揶揄声:“看镜头,还看我?”
她耳根微热,摆正视线。
拍完照往下走,付筱盈瘪嘴:“蔺征哥,你不是说不拍的吗?”
傅蔺征吊眉:“不想和你拍,不行?”
“……”
容微月微怔,走下楼,另外四人已经在拿照片了,她取到一个简单的二寸彩照,像素有点模糊,漫天夕阳下,她刺绣长裙被风吹得翩跹,拘谨站着朝镜头淡淡莞尔,傅蔺征站在身旁身型拓落颀长,凌厉分明的眉眼若有若无带着柔意。
四人看到他们照片:“我靠,你们竟然是双人照?!”
嗯??
于是容微月发现其他人都是单人照,人傻了,夏斯礼笑:“你俩这……有点像结婚照啊。”
大家爆笑,容微月尴尬脸热,拿过照片走去垃圾桶,却被傅蔺征拦住:“你干嘛。”
“那个……我觉得不好看,还是扔了吧。”
傅蔺征轻嗤,抽过她手中的照片:“我这么出名,这照片要是被别人捡到又认出了我,到时候我俩传出绯闻,我怎么对外解释啊?”
“……”他清白又被她玷污了是吧?
男人把照片揣到兜里:“我自己处理。”
她没再管,算了,估计他回去就撕了。
晚上大家到达山庄,把行李放了后,去餐厅吃饭。
包厢里是个圆桌,容微月坐在殷绿旁边,傅蔺征最迟进来,还剩下几个空位和容微月旁边。
“阿征,你坐我这儿?”湖安问。
傅蔺征抬眼和容微月对视上,她微偏眼,余光却看到他走过来,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懒洋洋道:“不用,这边靠窗,空气好。”
夏斯礼戏谑:“何止啊,空气都是甜的。”
“……”
殷绿和夏千棠都笑了,菜单送来,夏斯礼接过:“傅蔺征,今晚这顿是不是得你请啊?我大胆点了啊。”
傅蔺征:“随便,你把店搬空都没问题。”
“为啥让阿征请啊?”付则承问。
夏斯礼笑:“我这是提前过农历生日,阿征说了这是我的专属生日,每年都会给我包份厚礼,是吧?”
傅蔺征扯唇应了声。
点完菜火锅上来,蘸料端上来自己打,容微月舀了半碗小米辣,傅蔺征轻嗤:“这么多能吃得来?”
“能,我现在可能吃辣了。”
他笑:“嘚瑟什么,也不看是谁培养的,一开始不小心咬了口辣椒脸都通红。”
“……”
曾经她不能吃辣,是傅蔺征带她喜欢上的,后来无辣不欢。
他装了快一整碗的小米辣,她看着发现自己还是还是没他牛,菜端上来,傅蔺征把饮料递给她:“喝点,不然肚子疼了等会儿又哭。”
“……”想到那天的事,她不想理他,傅蔺征转着转盘,容微月抬头就时常看到她喜欢的牛肉毛肚都在面前,他慢条斯理夹,她也跟着夹。
付则承涮着肉卷,问傅蔺征:“好久没见到你妹了,她最近怎么样?”
傅蔺征有个妹妹,名叫霓音,他淡淡道:“她最近忙着拍戏,在剧组。”
夏斯礼说打了电话,但霓音太忙来不了:“付则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你别觊觎阿征妹妹啊,人家现在的男朋友是大明星。”
“哈哈哈谁觊觎了!我就是关心一下。”
夏斯礼说霓音得知容微月在,很想过来见她,高中时候她们关系就不错,容微月也觉得可惜,说期待下次见面,湖安问:“那阿屿呢?他不是回国了,今天怎么没来啊?”
夏斯礼调侃:“你指望贺行屿现在能出席我们这种活动?人家刚回国,日理万机。”
“你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他在附近呢。”
夏斯礼只好打给贺行屿,那头接起,夏斯礼说自己生日,要不要来吃饭,男人沉贵的嗓音传来:“有谁在。”
夏斯礼报了一圈名字,贺行屿:“傅蔺征就一个人吗?”
傅蔺征:?
夏斯礼笑:“是啊,他们家就他一个。”
“我没空,现在还在开会,”贺行屿嗓音矜贵淡漠,“生日快乐。”
啪,直接挂了。
夏斯礼:“……”
霓音不在他就这样?!一个比一个重色轻友!
傅蔺征抬眉:“他几个意思?这么关心我?”
夏斯礼憋笑,关心你个锤子,“没有,人家可能是特别想看你带个女朋友来。”
付筱盈叹气:“你们这些哥哥里,最高冷的就是蔺征哥和行屿哥,我就没怎么见行屿哥笑过,还有蔺征哥,我都加了你一年的微信好友,你为啥都不同意?”
傅蔺征:“没事加什么加。”
“妹妹你就死心吧,阿屿很少加女孩子的,多少人要号码他都不给。”夏千棠笑。
殷绿:“可是高三那次夏日音乐会,傅蔺征可把他的微信二维码晒出来过,一个晚上好多人加他呢。”
湖安帮忙解释:“当时阿征一个好友申请都没同意啊。”
夏斯礼调侃:“一报还一报,后来他千方百计想加一个女孩子,人家愣是没同意,阿征为此还染了一周的粉头发。”
付筱盈天都塌了:“蔺征哥还有主动加女孩子的时候,谁啊?!”
周围几人不约而同悄悄扫向某处。
这当事人不就在现场吗?
容微月心头微涟,想到当初高三傅蔺征和她认识没多久后,他就通过班级群加她,她说没事情不加人,一周后傅蔺征染了个粉头发出现在学校,全校炸锅,有人问他,他懒声笑:“没加到人,愿赌服输。”
全校轰动,到现在他那照片还在澜高论坛时不时出现,很多人都叫他“粉爷”。
容微月知道他是出于赌约,更不想搭理他,直至几天后她在校外被混混骚扰,傅蔺征直接把人揍了,眼底阴鸷:“找死是吧,和她道歉。”
那天他脸上挂了好几处彩,容微月吓得给他拿碘伏,他吊儿郎当反问:“容微月,老子都为你受伤了,你不该表示一下?”
她懵然,他俯身看她,嗓音低磁:“同意我好友,没逗你,我是真的想加你。”
他冠冕堂皇说以后有班里的事要问她,容微月扭头离开,去学校的奥数竞赛班,谁知傅蔺征路过时敲了敲门,没顾及班里其他人,一身白衬衫校裤,唇角风流云散挑起看向她:“记得看手机啊。”
手机里躺着他新发来的好友申请。
她脸都红透了,没见过这么死缠烂打的人。
付筱盈问:“那最后那女生同意了吗?”
傅蔺征对上容微月的目光,慢条斯理开口:“不记得了,得问当事人呢。”
容微月耳根微热,不看他,周围人但笑不语,付则承给付筱盈夹菜:“行了你,别八卦了,赶紧吃……”
一顿饭吃得热闹,饭后几人在山庄逛逛。
这里什么设施都有,几人提议去唱歌,包厢里,鸡尾酒也端上来,大家唱着歌,半晌夏斯礼说光喝酒唱歌没意思,得玩点游戏。
付则承提议:“最经典的呗,敲七?”
遇到7的倍数或含7的数字时用敲击代替报数,失败者需要罚酒喝,再由对面的人抽张卡片,让他完成上面的任务。
夏千棠说自己有带真心话大冒险的牌,殷绿激动:“你这准备得也太充分了吧!”
“那必须的,我可是游戏女王!”
于是比赛开始,大家依次报数,速度加快,夏千棠喊了21,大家大笑:“夏千棠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这是氛围组!”夏千棠认罚喝酒,回答了一个真心话。
又继续,这一轮在殷绿这里卡住,她喊了63,她老实喝酒,对面的湖安抽卡片,念出来:“给微信的第一个异性聊天框发一句‘我爱你’。”
大家起哄,殷绿操作完拿给他们看:“第一个就是我男朋友的置顶,洒洒水啦。”
“哎呦喂,喂狗粮了!”
湖安垂眸也喝了口酒,提起唇角:“来吧来吧,继续。”
比赛继续,大家或多或少都出错。
唯独有俩人就没出错过。
夏斯礼很不爽:“微月是学霸也就算了,傅蔺征你凭什么都没错?”
男人扯唇:“这游戏这么简单,还能输?”
“不行我们速度再快点,必须让他们输!”
然而容微月一个疏忽,喊了84。
“7×12=84!!”
容微月无奈淡笑,“我喝。”
对面的人是傅蔺征,他抽了张卡片,看到后视线微顿,抬眼看她,淡淡开口:
“除家人外,你联系最频繁的异性是谁。”
夏斯礼等人看过来。
这问题也太……
容微月异性朋友不多,大学更是很少和男生接触,她想了想道:“彭清时吧。”
单纯看频率,彭清时最经常联系她,俩人之前还都在陶艺社,所以经常和几个朋友出去玩。
包厢莫名安静了几分。
傅蔺征摩挲着酒杯。
垂下的眸漆黑如墨。
几秒后,男人把卡片扔到桌上,靠着座位,眼尾低笼:“过吧,继续。”
几个朋友对视,容微月心间微动,也垂下眸。
游戏继续,很快容微月又喊错了,大家笑她开始翻车了,傅蔺征照例又抽了卡:“如果你遇到事情要找人求助,第一时间会找现场的谁。”
“那应该是绿绿。”
傅蔺征抬眼幽深看她,说着卡片上没有的内容:
“异性。”
她愣了下,话到嘴边转了转,淡声道:“斯礼吧,因为他很热心。”
“竟然是我啊?”夏斯礼愣了愣,笑笑,“微月你放心,你有事找我我一定会帮,我不帮肯定也会有人帮的。”
傅蔺征偏眼舔了舔唇,扔了卡片,“继续吧。”
再往上太难了,大家说重新开始,湖安喊到6,身旁的傅蔺征冷淡开口:“7。”
大家:???
“不是大哥,7你直接喊啊?”
傅蔺征垂眼拿起酒杯,无所谓般仰头灌下,抬眼直勾勾看向容微月:“抽吧。”
她抽了张,看到呆住,声音微紧绷:“说出对面的人身上你最想学习的品质。”
傅蔺征视线落向她,几秒后,似笑非笑扯起唇角:
“做事果决,不带犹豫,算么?”
容微月指甲硌着掌心微疼,殷绿忙道:“是啊,微月毕竟是老板嘛,工作上肯定要很果决。”
大家继续往下,好几轮后又轮到傅蔺征,他又喊错了。
容微月看着卡片,抿了抿唇开口:
“你最怀念曾经的那个什么时候?”
傅蔺征靠着座位,几秒后道:“高三。”
容微月呼吸微滞,垂眼摩挲虎口疤痕,一阵涩意笼上心头。
氛围微妙,夏斯礼打圆场:“对对对,我也可怀念高三了,当初我们经常能出来玩……”
而后比赛继续,傅蔺征像是故意一般,一杯接着一杯喝,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容微月抽得胆战心惊,生怕再问到什么怪问题。
最后一轮,傅蔺征喊了35。
“这人又错了!”
“来来来,问他。”
容微月抽出一张,看到题目,松了口气:“最近三个月内,你买过最贵的东西是什么?价格多少?”
“啊?这什么奇葩问题??”
“阿征你是不是要打开一下你的购物软件。”
“哈哈哈哈购物软件怎么会有,他肯定是去买车了,是不是月初那辆迈凯伦啊?”
傅蔺征拿起酒杯,仰头灌下。
酒气冲喉,蔓延开辛辣的涩意。
包厢灯光昏暗,男人冷淡的侧脸落在阴翳中,黑眸低垂,掩入光影,像是落了一层淡淡的灰。
他开口,沉哑嗓音被酒冲得很淡:
“2600万,禾盛庭的房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20
第16章
傅蔺征话落, 容微月看向他,心底惊诧。
禾盛庭的房子是他最近这几个月买的?
怎么会,他竟然一下子花了2600万买这个房子, 然后没多久后又要出租……
付则承才知道此事,震惊:“禾盛庭?那不是五环开外的小区吗?你市中心那么多套,买郊区的房子干嘛啊?”
容微月看到对面的男人掀起眼皮,对上她视线的黑眸灼烈, 炽热, 暗不见底。
像一双无形的手抓住她心脏, 带来窒息的涩意和颤动。
她眼睫扑闪, 低头摩挲酒杯。
几秒后, 对面传来声轻不可闻的轻笑, 开口嗓音磁哑:“车场在附近,方便训练而已。”
付则承给他竖起大拇指:“傅蔺征, 你牛,你真是钱多烧得慌。”
夏斯礼喝了口酒,提唇感叹:“阿征不就这样吗, 只要他觉得值得,付上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傅蔺征垂脸, 戴着尾戒的指尖微颤, 他扔了酒杯, 捞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盒起身,落下一句:
“你们玩,我回房间了。”
男人走出了包厢。
全场安静了几秒。
付筱盈懵了:“蔺征哥怎么了?他好像有点不开心啊,我去看看他吧?”
付则承拽住她,“得了别添乱……”
“我关心他嘛。”
夏斯礼:“妹妹,我劝你还是别去自讨没趣, 他现在心情不好,可是生人勿近的状态。”
付筱盈默默闭上嘴巴。
夏千棠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人声混着包厢里的音乐嘈杂起来,容微月默默垂眸,看向手中的牌,眼神黯下。
……
外头夜色如墨,山林在黑幕下沉默无声,风一阵阵刮过树梢,寒意凛冽。
套房的阳台门虚掩着,冷风裹着夜色呼啸。
阳台外,傅蔺征弓身坐着。
烟头的橘黄色火焰随着呼吸一明一灭,白雾吐出弥散在空中,男人手肘搭着膝盖,后颈骨骼棘突明显,一身风衣将孑然身影勾勒。
半个小时后,套房阳台门被打开。
夏斯礼走出来,裹紧外套,倒吸一口冷气:“冻感超人啊你,这么冷的天你非要坐在这里抽烟?”
他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傅蔺征把烟头捻灭,嗓音被烟碾得沉哑:“结束了。”
“是啊,你莫名其妙走了,我们就没气氛了,唱了几首歌就说回来休息了。”
傅蔺征扯唇:“看不出来我这么重要。”
“那可不是吗,傅大少爷你在哪儿都是焦点,大家都喜欢跟你玩儿。”
傅蔺征偏开眼,没再接他的话茬,夏斯礼感慨:“心情还不好呢?”
夏斯礼点了根烟,冲冲空气中的醋味,无奈笑:
“至于吗,就一个回答让你醋成这样?”
夏斯礼很少见这人会这样。
无论是在赛场上还是在暗潮涌动的生意场,傅蔺征处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永远杀伐果断、意气风发,可唯独在面对某个名字时,就毫无理智可言。
六年过去,没半点好转,还愈发严重。
像是一处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还未结痂又被反复撕开,一点点溃烂到深处,刺痛进骨髓。
傅蔺征黑眸敛沉,夏斯礼忍不住劝:“联系最频繁的异性这能说明什么啊?我看微月和那个姓彭的就没火花!要真有感情,六年了还轮得到你?他们真有什么,你觉得微月今晚会出现在这儿吗?”
傅蔺征摩挲着腕口被洗掉的那处刺青,右手隐隐发颤微抖。
夏斯礼叹气:“阿征,你们分手六年了,你没有参与她过去的生活,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你别让自己陷于这种无意义的情绪中。
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那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后悔就好。”
头顶暗夜无边茫茫。
傅蔺征望向远处山脚下零星的灯火,沉默无声-
十五分钟前,八人的聚会解散。
大家结伴回酒店,回去的路上,容微月没想到晚上山里这么冷,裹紧外套,可冷风从四面八方往里钻,借着酒意如一根根细针刺进皮肤。
回到酒店,她浑身冷得僵硬,喉间发痒。
四个女生住在一间复式的双层大套房里,容微月和殷绿睡在一楼,进了房间,容微月咳嗽着去开暖气,脑袋昏沉作痛。
她强撑着走去烧热水,而后跌坐在床头,扯过被子紧紧盖住身体。
殷绿走过来:“宝,我也没带感冒药啊,怎么办,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容微月打了个喷嚏,声音干涩:“没事,我喝点热水就好……”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殷绿心疼问,“要不要去山里的诊所看看?”
“不用,我睡一觉就没事的。”
她早就习惯了,大学时她身体一直不好,经常生病,她没什么钱,没有太严重都不会去看,就自己买买感冒药吃,多喝点热水,抗个一周也就过去了。
有一次冬天晚上她发着烧在外面兼职,回家的路上难受得烧晕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是一个好心的大姐送她来的,打她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对方显示关机,“有没有叫个人来医院陪陪你?”
她低头看到曾经存下来的那串傅蔺征的号码,眼尾微湿,轻轻摇头:“没有,我就一个人。”
房间里,水烧开,殷绿倒了杯出来,又兑了点矿泉水递给她,容微月接过喝了几口,捧着杯子失神,殷绿柔声问:“怎么了,有心事啊?”
“……没有。”
“我今晚都看到你发呆好几次了,在我面前还不承认?”殷绿问,“是因为傅蔺征吧?”
容微月视线随着水面微晃,双唇翕动没说话。
说不清道不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头闷闷的。
脑中不断打转的,是傅蔺征回答的那几个问题,还有他今晚他看她的眼神。
殷绿抱膝看向她:“你有没有觉得,今晚你提到彭清时后他情绪就变了?我觉得他就是吃醋了。”
“而且,那个房子的事好奇怪啊?他干嘛买郊区的房子,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想要租给你……”
容微月脑中那个猜测被再度挑起,又飞速被理智按下:“傅蔺征不都说了吗,是因为方便训练。”
“月月,可我感觉傅蔺征还是对你挺特别的,之前他帮你那么多事,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手中的水杯一点点烫到心口。
容微月低垂下头,几秒后艰涩开口:“殷绿,你觉得一个因为赌约靠近你、追求你,说‘谈恋爱无所谓长短,只要快乐’的人,在你们分手六年后遇见,还会对你有多少特别吗?”
殷绿微怔。
容微月淡淡自嘲:“当初高中的时候,傅蔺征想加我,是因为他和朋友们说没有他加不到的女孩子,后来他们又赌傅蔺征两个月内能不能追到我,可能一直以来,他对我就是胜负欲和征服欲更多。”
那天容微月在学校琴房里练琴,提前结束下楼,就听到傅蔺征在和朋友们聊天,有男生揶揄:
“征哥,你现在天天围着微月女神转,人家正眼看你一眼没有?两个月追到人的赌约我估计你要输了,我准备好换新手机了哈哈哈。”
傅蔺征笑着踹他:“你还提早开心了?这不是两个月还没到?”
他靠着椅背,勾唇:“我这么优秀的人,追谁追不到?”
那天容微月靠着拐角的墙站了许久。
从脚底到后背,寒意蔓延而上,将她心头那朵刚刚绽放的小花活活冻死。
后来那个周末的万圣节,朋友们组织去游乐场,傅蔺征没想到约出来了她,可那天她却把彭清时带上了,当时朋友们震惊,容微月对上傅蔺征黑沉的脸,淡淡一笑:“不是说带上想带的人吗,我们本来也想来游乐场的。”
她用了很幼稚的方式,报复了回去。
那天她全程都只和彭清时说话,直至要去坐旋转木马,傅蔺征一把拉走她,失控质问,容微月冷淡笑笑:
“傅蔺征,你不会以为我会喜欢你吧?别自以为是了,你也不是谁都想喜欢。”
那天,傅蔺征看着她的眸赤红渐深,几秒后扯起唇角,把手中的袋子扔到了垃圾桶。
里头的东西掉出来,是遮阳伞、花露水、防蚊贴,还有给她准备的零食,和给她买的万圣节猫咪头箍。
她看到的那一刻,鼻尖忽而发酸。
她摸不透傅蔺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样的顶级豪门家的大少爷,自信张扬,对什么都唾手可得,在那样青涩又懵懂的年纪,她分不清他澎湃又汹涌的感情,到底有几分真心。
虽然后来他赌约输了还在追她,可这件事种在她心底,埋下了没安全感的种子,后期连同的其他事一同爆发。
她不知道自己抱住的是他还是一团雾,如果傅蔺征追到她,三分钟热度过后对她就腻了呢,她不想成为初见时看到的那个邀约他去过生日的女生,在他面前那么卑微可怜。
容微月咳到眼尾冒出泪花,心底的酸楚翻涌,声音轻哽:“殷绿,我觉得我没什么好的,六年过去了,我当初还那样甩了他,我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呢,我不相信他还会喜欢我的……”
从小到大,就连来自父母的肯定她都没听过几句,她一直告诉自己,很多东西如果注定会失去,她就宁愿从来没拥有过,那样就不会那么难受。
就像对于她来说的傅蔺征。
她连去赌他真心的勇气都没有。
殷绿听得心疼抱她,“月月,你没有不好的,你真的特别好,你不要那么说自己啊……”
容微月擦了擦眼泪,淡笑:“我没事,可能喝了酒情绪有点上头吧。”
她感觉身上发冷,“我想躺下来睡觉了。”
“好,你赶紧躺下来。”
殷绿给她盖好被子,先去洗了个澡,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容微月在床上缩成一团,脸色苍白,过去摸她额头,一片滚烫。
“微月,你是不是发烧了?”
容微月咕哝,“我没事……”
“发烧了怎么能叫没事呢?!”
殷绿上二楼去找夏千棠,夏千棠下楼看了情况,说去叫身为医生的付则承看看,“绿绿,你给微月喝点热水,我去问问有没有药,我也没带。”
“好。”
夏千棠出去,五分钟后她就带着付则承也来了,还拿了床被子,一大包感冒药还有小鸭子的暖宝宝贴。
殷绿把容微月扶起来,惊讶:“你从哪里拿来的?”
“就……前台给的。”
付则承给容微月看了看,说是受凉了,让她吃了其中几个感冒药,又贴上了暖宝宝贴。
她道谢躺下来,付则承说两个小时后再来看看她,有什么情况随时沟通。
过了会儿,夏千棠走出房间,到了长廊拐角处,见到了人:“放心吧,微月已经吃药了,被子和暖宝宝都给她弄了。”
傅蔺征敛睫,把泡好的桂圆红枣茶递来,昏暗长廊里,他面色看不清明:
“她不吃生姜,让她喝这个吧,驱寒。”
“好。”
傅蔺征又把带来的体温计递来,嗓音沙哑:“麻烦每个小时给她量一下体温,她发烧的时候不爱喝水,你要监督她,如果身上起红疹了让她别挠,拿微凉的毛巾给她擦一下,要是烧到三十八度以上就叫我,我带她下山。”
“好,你放心吧。”
夏千棠转身欲走,忍不住问:“你要不要自己进去看看她?”
傅蔺征靠着墙,落在阴翳里。
窗外的夜色淡淡落进来,将他孑然身影笼得模糊。
几秒后,他压下骨髓里渗出的疼意,喑哑开口:
“不用了,她可能不想见到我,麻烦你照顾她。”
夏千棠轻轻说了句好。
回去,夏千棠给容微月喝了桂圆红枣茶。
酒精不断在胃里翻滚,她感觉整个人翻江倒海,中途撑不住难受,她去卫生间吐了一次,眩晕感总算淡了点。
她躺回床上,思绪再度陷入混沌。
她做了梦。
梦境断断续续,她坐着时光机,回到了七岁那年的除夕夜。
那晚家里来了许多亲戚,客厅里,父亲容承业说给她和姐姐还有弟弟准备了新年礼物。
弟弟的是个玩具赛车,而后容承业带着她和姐姐去了个房间,打开门,里头是间布置得漂亮的琴房,他拿出一把小提琴,问容微月喜不喜欢,内向的她忍不住欢喜点点头,亲戚笑着打趣:“小月,你爸说了,你表演一个才艺,你爸爸就把小提琴给你。”
容微月脸都红了,但还是拼命努力地唱了首歌,又跳了个舞,逗得大家欢声笑语不停,容承业无奈笑:
“你们看看她,只要是关于小提琴的,叫她做什么都愿意,平时在车间半个小时都待不住,恨不得转头就跑。”
小微月满心期待地乖乖笑,容承业笑道:“不过呢,小提琴我只买了一把,是买给姐姐的,我给你的,是个小提琴模型。”
容承业递来一个小提琴八音盒。
她呆住。
“这小提琴是我老早就答应给晴晴买的,晴晴这次期末考都考了一百分,花丝镶嵌也学得很认真,容微月你自己想想,你平时有你姐姐一半听话吗?所以以后姐姐先在琴房里练琴,你就只能先玩这个八音盒。”
亲戚们笑,那一刻容微月的自尊心连同所有的期待就像高高坠地的水晶球,四分五裂。
她期待了好久,她眼圈红红,看着容承业:“你既然不想给我,为什么骗我?”
亲戚们笑着哄她:“没事啊月月,假的小提琴也挺好,很可爱啊。”
她拔高音量:“那也不能骗我!”
容承业脸色微变,“你再大声叫一句?你胆子大了还敢发脾气?就冲你这样,我就知道我没给你买琴就是对的!”
姐姐容思晴忙拉住容微月:“没事,我把小提琴给妹妹吧,我们一起用。”
把八音盒扔到沙发上,容微月绷紧唇角:“你给别人吧,我什么都不要!”
她跑进房间,抱膝缩在床脚,刚低下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就砸膝盖上。
很快容思晴进来,温柔哄她:“别哭了月月,我把小提琴给你好不好?爸爸给我,你也能拉呀。”
容微月抽噎:“姐姐,我……我不是一定非要那个小提琴……而是他明明知道我很喜欢……如果他没有打算给我,为什么又要骗我呢……”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要一个琴房和一把小提琴,为什么让她满心期待又失望……
容思晴给她擦眼泪,外头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是容承业在叫开门,母亲念叨丈夫的声音也传进来:“你说你好端端的逗孩子干嘛,你知道她喜欢小提琴嘛……”
容承业生气:“我有说不给她买吗,不就是劝她表现好点,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大过年那么多亲戚在还给我甩脸子!”
亲戚过来说:“孩子现在长大了有脾气了不能逗,月月,你买了琴要和姐姐一样听话啊,不可以这样对爸爸不礼貌。”
小微月缩成一团,无声淌泪,容承业敲门:“容微月,趁我没彻底发火之前,你赶紧给我出来,因为一个小提琴跟我翻脸,我看是平时太惯着你了!”
后来母亲拿了钥匙来开门,她被父亲拽了出去。
重新坐到沙发上,亲戚们拿零食哄她,“月月,长大了要听话懂事啊。”
八音盒重新被放到她手里,话题很快被揭过。
周围欢声笑语,春晚节目喜庆洋洋,窗外的鹅毛大雪还在飘,她垂头看着手中旋转的八音盒,像隔绝在热闹的世界之外。
……
房间里,容微月躺在床上,紧紧揪着被子,眼尾淌下一颗又一颗泪。
夏千棠和殷绿不明所以,担忧问:“微月你没事吧?”
容微月闭着眼掉眼泪。
仿佛一直困在牢笼里。
夏千棠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许久后,她的泪水慢慢止住。
她累到睡着了。
额头出了许多汗。
殷绿和夏千棠轮流照顾着,凌晨一点多,付则承过来看了看说退烧了,她们松了口气。
走到客厅,夏千棠看到十分钟前傅蔺征的信息:【退烧了么,几度现在。】
她回复:【退烧了,你安心吧。】
她又道:【不知道她是不是做噩梦了,刚刚哭了很久,感觉今晚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那头,漆黑的房间里,傅蔺征坐在床边。
他看着信息,眼底渐渐深沉混沌,喉间干涩-
烧退后,容微月慢慢进入无梦睡眠。
第二天醒来,她原本头疼的脑袋清醒了点,感觉人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坐起身,肚子还传来温热,她把暖宝宝拿了出来,看到是个很可爱的小鸭子图案。
她愣了愣。
这个暖宝宝高中时傅蔺征给她买过,当时冬天她体寒怕冷,傅蔺征包里都会备着。
是傅蔺征给的吗……
隔壁床的殷绿翻了个身,还在睡。
容微月下床给她盖好了被子,走去洗漱,早晨八点多夏千棠和殷绿醒来看容微月已经在处理工作了,震惊问她有没有事,容微月摇摇头朝她们淡笑:
“昨晚谢谢你俩照顾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有棠棠,谢谢你的红枣茶和暖宝宝。”
夏千棠眨了眨眼,“其实那是……”
“什么?”
想到嘱托,她摇摇头,含笑揉揉她头:“没事,跟我那么客气干嘛。”
容微月淡笑。
殷绿挽住俩人,“走吧,那我们去吃早餐,我都饿死了,月月你赶紧要吃点东西补充点能量。”
付筱盈还在睡觉,三人先出门,正走去电梯口,傅蔺征和湖安也出来了。
容微月抬眸,就对上傅蔺征的目光。
他眼下微青,面容带着倦意。
像是昨晚没睡好。
她心间泛起涟漪。
湖安问:“微月,我听说你昨晚发烧了?今天好点没有?”
“好多了,昨晚喝醉了又着凉了,人有点难受。”
“那今天还能爬山吗?”
“应该没问题。”
“那行,山顶还有个演出的票,阿征那你等会儿多买一张。”
容微月和傅蔺征对视,电梯门打开,男人淡淡应了声,偏开眼。
于是早上,一行人继续往山顶出发。
今天天气晴朗,路途平缓,容微月身体还算适应,中午大家在农家乐吃了顿饭,下午就下了山。
山脚下大家不舍分别,说下次再约,容微月和殷绿还是坐着傅蔺征的车回家。
中途殷绿下车后,车上只剩下了容微月和傅蔺征。
傅蔺征调高温度,开口:“困了就睡会儿。”
“嗯……”
然后车里一路沉默。
氛围莫名冷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应该保持的状态吧。
傍晚回到禾盛庭,打开家门,呼呼激动蹦个不停,傅蔺征把它抱起来:“饿了是吧,给你做饭去。”
他去煮东西,容微月则去给呼呼的饮水机添水。
弄完,她走去厨房,傅蔺征弄着意大利面,垂眼淡淡道:“刚好在煮,要不要给你煮一份。”
她看过来:“没事,我等会儿自己煮其他的。”
她没胃口真的吃不下。
傅蔺征脸色微凝,没再说话。
晚上吃完饭,傅蔺征出了趟门,她一个人在家画设计稿。
第二天早晨,她在餐厅吃早餐,傅蔺征推着行李走出卧室。
她微愣,傅蔺征去冰箱拿了瓶牛奶,走过来,嗓音无波无澜:
“去外地训练,接下来麻烦你照顾呼呼。”
她怔了怔,点头:“好。”
男人提起行李箱扶手:“昨晚东西刚好多买了,在冰箱里,你不吃就帮我处理了吧。”
“……好。”
傅蔺征离开了。
容微月吃完洗了个碗,打开冰箱,里面是新鲜的蔬菜和肉类,还有一整盒的车厘子和草莓,以及一盒青橘蛋糕。
她呆了呆,眼底掀起波澜。
她关上冰箱门,看到呼呼趴在她脚边,闷闷不乐。
她俯身摸了摸它,敛睫:“是爸爸走了,你不开心了吗?”
小团子呜哼了声,下巴搭在地板。
接下来的两天,她和傅蔺征处在失联阶段。
她白天去工作室,晚上回来给自己和呼呼解决晚饭,然后牵着它去楼下散步。
小家伙和她慢慢亲近,但因为傅蔺征不在,也没有往常那么活泼。
她不知道傅蔺征要去训练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资格,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冰箱里的水果和蛋糕慢慢被她消灭。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她吃完饭想去练练小提琴,却发现找不到了琴。
当初搬进来时,琴和所有的琴谱都被她打包在一个箱子里,连箱子也找不到了。
她在客厅找了圏,都没找到。
犹豫许久,她着急给傅蔺征发信息:【打扰了,你有看到我的一个纸箱吗,里面有我的小提琴。】
她继续找着,五分钟后,手机震动。
她立刻拿起来,看到那头的信息:
【最靠近泳池那间。】
嗯?什么?
她疑惑走过去,呼呼也扭着屁股跟在她旁边,她看到一个房间门关闭着,门上却插着一把钥匙。
容微月疑惑旋开钥匙,推开打开灯往里看,忽而愣住——
里头是个很温馨的房间。
屋内是浅暖的原木色调,灯光被柔光罩揉散,洒在地毯与书柜上,泛着柔和的奶黄色光晕。
窗外霓虹陷进夜色里,随着长灰色地毯往里铺,落地窗前摆着个沙发,上面放了条白绒绒的羊毛毯,书柜安静地立在墙边,她原先装在纸箱里的琴谱、音乐教材书籍整齐排放在上头,还有曾经她拿过关于小提琴的各样奖状和奖杯也像是被珍视般,摆在玻璃橱窗里。
呼呼跑进去在地毯上打滚,地毯上放着一把琴椅和谱架,旁边的架子上,摆着曾经傅蔺征给她的那把小提琴。
温柔的橙黄灯光映照而下。
琴上的那串英文熠熠生辉,如同黑夜中的月亮。
没想到这里面是这样的,容微月视线定格,脑中空白。
她愣住环视了圏,忍不住问傅蔺征:【这间是……】
两分钟后手机震动。
她拿起看到呆住,男人回来的信息,却还是像他那淡淡的语气:
【家里空了个房间,给你准备的琴房。】
第17章
高三那年, 是傅蔺征一直陪她练着小提琴。
有段时间他们同桌,有天物理课上,她偷偷在看小提琴的琴谱, 书不小心掉到了桌下,老师走过来,她心慌之际,傅蔺征率先把琴谱捡了起来。
物理老师是个严肃的中年地中海, 问他在干什么, 傅蔺征慵懒站起身:“老师, 这不是很明显么, 我最近想自学一下小提琴。”
物理老师知道他聪明, 对他又爱又头疼, “都什么时候了你学小提琴?!”
男生一身白衬衫黑校裤,穿得帅气招摇, 勾唇懒笑:“老师,现在学校都要求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您说我其他方面都那么优秀了, 还不得自学个乐器陶冶一下我的情操?我可不能成为一个有短板的人。”
全班都笑了,物理老师用书本打了下他肩膀, 压下唇角:“给我站到下课!”
课堂继续, 容微月心跳怦怦, 抬头就见傅蔺征半靠着窗户,懒洋洋抬眉看了一眼她,眼皮上的黑痣在日光下挑起,藏匿笑意。
下课后,傅蔺征把她困在座位上:“乖乖女,替你罚站了一节课, 你该怎么感激我啊?”
她愧疚道谢,“我请你吃冰棒?”
“一根冰棒就想打发我啊?容微月你挺没良心。”
她脑中浮现他之前缠着她要做的事,清冷的面色微红:“其他的不行……”
他笑,“我想的是起码要三根冰棒,你脑补到了什么?心思这么不单纯。”
“……”
放学傅蔺征揪她去了小卖部,却是请她吃,“看不出来你还会拉小提琴。”
容微月垂头:“小时候学的,很少练了。”
看到她眼底转瞬即逝的难过,他吊儿郎当的语气收了几分:“为什么没办法练。”
许是压抑太久,她忍不住和人倾诉:“我爸说我现在只能认真准备艺考,小提琴对我来说是不务正业的东西,我如果在家里练被他知道了,他会发火的。”
傅蔺征觉得可笑:“你爸对你还真是填鸭式教育,连放松一下都不行了?”
容微月说她想参加一个市小提琴比赛,过段时间就是校内选拔,傅蔺征俯身看她:
“今晚我带你出来练琴怎么样?”
于是晚上八点多,在家中卧室写作业的她,收到傅蔺征的信息,悄悄锁上门,把小提琴先运给楼下的男生,而后爬上窗户。
“敢跳么?”
他挑起眉眼看她。
容微月没带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她一身淡藕色长裙,像枝杏仁奶糖玫瑰落进他怀中,傅蔺征牢牢接住她,勾起唇角,笑声陷进她耳蜗:
“乖宝宝,你胆子这么大啊。”
她抓着他手臂,心脏还怦怦跳:“其实我怕你接不住,我就骨折了……”
傅蔺征摸摸她头,低头看她:
“怎么可能,我永远都接得住你。”
而后傅蔺征带她去到学校的艺术楼,打开了一间琴房带她进去,说学校琴房有限,目前只能帮她争取到每天两个小时,下次可以早晨来练。
“你的小提琴可以放我这里,每天我陪你来。”
容微月懵然;“不用,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老子乐意。”
傅蔺征把背着的琴递给她:“你安心练,我在外面等着。”
傅蔺征走出去,过了会儿一阵悠扬琴声传出,他靠着栏杆往里看,少女坐在琴架前,肩膀架着小提琴,黑发如瀑垂在身后,细长的胳膊拉着琴弓,侧脸带着清澈的柔意。
傅蔺征看着,心脏怦然发热,烧得喉间发痒。
他好想把她藏起来,只有他看到,可是她那么优秀秀,就应该要站到耀眼的舞台上发光发热,飞得更高。
后来容微月练完琴,走出去看到他:“你就一直外外面吗?”
“昂,听着这么好听的琴声,我直接把卷子都刷完了。”
容微月耳根微红,和他道谢:“希望长大以后我可以拥有一间属于我的琴房,我不一定要成为个厉害的小提琴家,只要我能拉琴,我就很开心了。”
傅蔺征勾唇,“知道了,这还不容易。”
“什么容易?”
“以后我给你装个琴房,陪着你练琴,陪着你去比赛。”
她微愣,冬夜寒风里,傅蔺征给她围上围巾,俯身温柔注视她:“容微月,你以后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都为你实现好不好?”
从小到大,容承业都没有给她专门准备一间琴房,她从来不和家里人讲她喜欢什么,因为他们总是不同意。
可少年一双熠熠的眸倒映她,说想替她实现所有的心愿。
明明是无比青涩的年纪,明明他们都还没有未来可言,可他的话炽热坚定,仿佛说到了就一定能做到。
那时候,容微月根本没敢把这句话当真。
可六年后,他却兑现了他的承诺。
此刻看着房间,容微月心脏如撒了把跳跳糖,怦怦直跳,不知名的情绪翻滚,带着某处柔软坍塌。
良久后,她在和他的对话框里删删减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谢。
容微月坐到椅子上翻开琴谱,拿起琴,紧张摩挲几下,深呼吸了口,慢慢拉起维瓦尔第的《四季》。
那件事后到现在六年,她再也没参加任何小提琴比赛,也没敢在外人面前拉过琴。
柔缓的琴声响起,呼呼就趴在地毯上陪她。
练完琴,她心情平静许多,走到沙发上坐下,窗外的霓虹灯火变换颜色,她托腮看向脚边的呼呼,轻声咕哝:“你爸爸什么时候整理的这儿,我都不知道。”
呼呼舔舔她手,容微月敛下眼帘:“他应该是刚好有空就帮我整理的吧,但我还是很感动,我感觉……我欠他越来越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还他了。
晚上睡觉前,容微月坐在床边看月亮,想到从前毕业傅蔺征问过她,以后想要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她靠在他怀中畅想道:
“我最喜欢海了,长大以后我想要个海边别墅,房间是蓝白色的,像湛蓝的海浪一样,后花园种着我喜欢的花,冬天外面下着雪,但是房间里有暖洋洋的壁炉,还想要个玻璃琴房,再养一只小狗,晚上可以和你躺在沙发上看月亮,听潮汐。”
这是她曾经的梦,可是后来他们分手了,她就再没想过。
这段时间他们重逢,傅蔺征帮助了她很多,无论是工作还是房子,于情于理,她都该好好感谢他一下。
第二天,她和殷绿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了她,殷绿震惊:“天哪傅蔺征也太好了吧,你想要琴房的事他都记得!那你打算怎么感谢啊,不然以身相许吧?送他个老婆!”
殷绿坏笑,容微月无奈嗔她,殷绿正经道:“傅蔺征那样的富二代,送车送房他都不稀罕,虽然我们也送不起,其实心意最重要,他不是那么计较钱的人。”
容微月想了许久,先是去了趟商场。
到了周末,傅蔺征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犹豫再三,主动给他发去消息:
【傅蔺征,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那头回复。
傅蔺征:【怎么了。】
容微月倒在沙发上,努力措辞了半天:【我想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训练场里,一身黑色赛车服的男人从赛车上下来,长腿迈步往场外走,看到信息,一把摘掉头盔,眉眼沉下:【然后你要搬走?】
容微月:?
这是哪跟哪儿?
感觉他好像误会了,她道:【没有,就是单纯感谢,你放心我租房合同签了不会违约的。】
傅蔺征回来信息:【大概下周四。】
容微月:【好。】
那头,傅蔺征坐到座位上,车队经理过来和他反馈数据,男人喝完水,把瓶子扔到垃圾桶,淡淡开口:
“接下来两天把训练排满,早点测完早点回去。”
“怎么了?这么着急?”
傅蔺征长腿交叠搁在茶几上,悠然拨弄打火机:
“在这儿水土不服,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还是京市好。”
车队经理:……?-
周末过去,新的一周,《霜雪吟》剧组已经把定金打来,进入具体设计环节。
早晨她开车去往工作室,可是却发现车辆的电池那边一直报警,明明满电,充电也正常,但是一上路就掉电特别快。
容微月联系4S店,对方让她把车开过去,要等几天才有检测结果。
于是这几天她坐地铁上下班,因为中途要换乘,原本五分钟的通勤现在要花上半个小时,虽然半小时也不多,但如今由奢入俭难,她还是觉得麻烦。
周三,容微月画完寿桃贺礼设计,打车下午去市中心参加一个手工艺品进口贸易会。
这是京市定期举办的一个贸易平台,有许多外国工艺品品牌参展,过去交流学习的同时,还可以寻求合作的机会。
到门口,容微月拍了一张贸易会的图发到朋友圈宣传,进去室内,她看到俄罗斯的漆画工艺,和负责人交流尝试制作了下,而后她说也带了花丝镶嵌的工具,对方热情请她现场演示。
许多人围过来观看,只见一个年轻女人一袭温柔的水蓝色苏式长裙,面容温婉,长发落腰,如玉纤白的手掐着花丝。
最后容微月掐出个精致的同心结和漆画作品结合,递给对方,笑意嫣然用英文道:“祝你们平安如意,事事顺遂,漆画工艺很美,也可以和我们的花丝镶嵌结合。”
现场掌声响起,漆画厂的俄罗斯女老板笑着和她握手:“容小姐,你可以给我张名片吗?希望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当然可以。”
容微月递去名片,还有几个外国展商也注意到她,前来和她交谈。
一个下午,容微月带来的一小沓名片都发完了。
也不知道合作能成几个,但也算努力过了。
傍晚她正准备离开,有人发来微信。
是学姐何薇:【微月,我看到你朋友圈了,你在兰心贸易会?你在哪儿啊我来找你,我们好久没见了。】
因为租房的事情,她和赵鑫闹得不愉快,也不太想和何薇见面,怕尴尬。
容微月揉了揉发痒的眼睛,回道:【学姐我准备走了。】
何薇:【我专门来找你的,都到了,你在哪儿?】
对方追问,容微月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好说快走到A区大门口了。
何薇:【好,那你在门口等我哈。】
容微月揉搓着眼睛,右眼突然模糊,低头一看,隐形眼镜片掉在她手上。
完了,戴不进去了……
眼前晕乎乎的,她懊恼地在心底避雷这个新买的日抛,犹豫过后直接摘掉另外一半的镜片。
不晕了,但是彻底模糊了。
三百度的近视,看周围都看不清晰。
没带备用眼镜出门,她适应着慢慢往外走,外头下起了大雨,此刻博览会刚结束,许多车往外行驶,车水马龙拥堵,天色阴沉。
容微月站在雨幕前方,声音传来:“微月——”
她转头看到何薇熟悉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看到她懵然的眼神,笑笑:“怎么,你才多久没见就认不出来我了啊?”
“没有,我没戴眼镜……”
何薇一身红裙,明艳妖娆,把手里带的礼盒递给她:“喏,给你带了礼物。”
容微月看到是个昂贵的化妆品品牌,“学姐不用……”
何薇把礼物硬塞入她手里:“哎呀你收着,之前我表哥的事情对不住啊,我给你赔礼道歉。”
“没事,我和他的事已经解决了,他该赔的赔了,真的不用。”
“你过去了可我心里过不去啊,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
容微月再度婉拒,何薇面露难色:“微月,你这样拒绝我,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我其实找你吧,也是有事相求。”
容微月大概猜到了,“什么?”
何薇弯唇拉住她的手:“最近我很想争取一个和新安媒体合作的机会,可我没人脉,但是我查到明恒和新安是长期合作关系,我想着你不是认识明恒集团的太子爷吗,他和你的关系肯定挺好吧,帮我牵个线呗?”
何薇说着话,室外霏霏雨丝斜斜织在空气中,容微月听到阵引擎声,视线微偏,正好看到台阶下方,一辆蓝黑色超跑在路边停下。
朦胧水幕中,凌厉低矮的车身线条透着压抑的力量感,如蛰伏的猛兽,车门被打开,一道高大挺阔的身影从车里探出,执了一把全黑长伞,抬起眼,似乎往她这个方向看来。
雨雾虚化住了五官细节,却反而将轮廓显得更加清晰——宽肩窄腰,腿长逆天,像是从电影画面中走出来的定格画面。
容微月心跳微乱,只觉得像傅蔺征。
可今天才周二,怎么可能是他……
她疑惑出神间,何薇的声音把她抓回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傅总?只要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容微月回过神,脸色淡了几分,道:“不好意思学姐,这个忙我没办法帮你,我和傅蔺征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何薇皱眉:“微月,我最近真的焦头烂额,如果这个合作我没谈下来,我就要卷铺盖走人了,你就帮我牵个线吧,六年的交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亏我当初把你当朋友。”
“所以六年的交情,你就把我介绍给你表哥那边租房子?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何薇脸色微僵,容微月淡淡道:“我没办法帮你,我先走了。”
容微月要走,就被何薇拽住:“微月,房子的事我向你道歉,而且你不是什么损失都没造成吗?今晚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行吗?”
“我有约了。”她胡诌道。
“你有什么约啊?你给我站住……”
容微月还未甩开何薇的手,一道力把她往后拉,旋即一个冷拓高大的男人身影挡在她面前。
潮湿水汽搅动淡淡的蓝莓薄荷烟草气息逶迤在空气中,瞬间充斥鼻息。
傅蔺征看向何薇,冷倦的声线落下:
“她和我有约了,有问题?”
男人面容冷厉,如墨的眉眼棱角如雕刻般分明,气场冷若冰霜,难以接近。
容微月呆住,所以刚刚真是他……
何薇看到眼前的人,认了出来,激动:“是傅总吗?!久仰大名!”
她递来名片:“傅总您好,我叫何薇,来自晨曦影业……”
“何、薇——”傅蔺征喉间滚出这二字,忽而笑了:“给她介绍房子的大学学姐是吧?”
何薇点头,“是的,傅总,微月和您介绍过我,我们关系不错……”
傅蔺征扯唇:“我没听月月说过,但我揍过你表哥,你应该知道吧?”
何薇干笑,“傅总,那件事是……”
“介绍给她那么烂的房子,还想把她撮合给你四十几岁炒股欠了一屁股债的表哥?关系不错然后你领她进火坑?”
傅蔺征眼底沉愠看她:
“欺负完她还想找老子帮忙,谁给你的胆子?”
心思被戳破,何薇后背冒汗,傅蔺征潮汐尾戒随着把玩打火机的指节晃动,眉眼冷鸷:
“趁我没彻底发火之前,离她远点,再敢骚扰她你试试看。”
何薇知道容微月脾气好,就想利用她的同情心,谁知道傅蔺征如此凶。
傅蔺征是什么人物,她怎么敢惹,何薇脸色微颤,咬唇唇瓣:“我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她要走,容微月叫住:“学姐,你的东西。”
她把化妆品递去。
何薇拿过,立刻就跑了。
只剩下两人。
外头雨落如织,打在光滑的石阶上,绽放开一圈圈小花,来往行人踩着雨水穿梭而过,脚步急促,伞影重叠,像是一幅被雨雾罩住的水彩画。
容微月立在檐下,身上淡淡的青橘香被雨水润湿后浮在空气里,和面前男人身上的薄荷蓝莓气息糅合。
她耳边回荡着傅蔺征的话,心跳微乱,男人懒拽冷声落下:“跟这种人有什么可废话的?还聊半天。”
她软声道:“我想走来着,走不掉……”
“我就在台阶下,你看到我了不过来找我帮忙?”
她咕哝:“我隐形眼镜掉了,看不清你的脸。”
傅蔺征轻嗤:“脸没看清,我这无人可比的气质难道认不出来?”
“……”
容微月看着他,还有点懵:“你不是说要到周四才回来吗?”
他神色淡淡,“刚好没训练了。”
后面有个推车快速经过,喊了声“借过”,容微月正要回头看,腰肢被揽住带着前进一步,撞入傅蔺征的怀中。
傅蔺征一身黑色立领赛车服外套,个子极高,衣架子般的身材肌肉线条明显,到处都是邦邦硬,她身材纤瘦娇小,撞进他的胸膛,肩膀几乎只有他一半宽,高大的身影如将她笼罩在羽翼中。
水蓝色苏式长裙在风雨中微翩,贴上男人的工装裤,擦出火花,瓢泼大雨落进来,却被他的身影挡住。
像是曾经他拥抱她的每个瞬间。
容微月心脏踩空。
周围人来人往,仿佛都消了音。
傅蔺征凸峥的喉结滚动,手微松开,垂眼直直注视着几日未见的她,嗓音磁哑:
“所以,今晚有没有约?”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没有……”
傅蔺征撑起伞,朝她倾斜而来,低沉悠然的声线如外头的雨,滴落在她心河:
“那走了,我们回家。”
第18章
从前容微月最不喜欢听到“回家”这两个词, 家对她来说是压抑又沉闷的牢笼,只有打压的教育和尖锐的责骂,毕业后, 她回北京是因为工作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但是她没坚持回家里住,宁愿自己在外面租房。
从前的出租屋对她来说没有归属感,而现在她和傅蔺征同住的地方对她来说也只是个别人的房子。
可傅蔺征此刻却说, 我们回家。
那冰冷的房子好像带上了温度, 仿佛这是……属于他们两个共同的家。
她的心像是被热风烘烤鼓起来的蛋挞皮, 愣了愣, 直至傅蔺征的慵懒嗓音再度把她思绪拽回来:
“出什么神, 还不走?”
容微月回过神, 跟着他走进滂沱的雨幕中。
没戴眼镜,看一切都是模糊的, 更何况是微暗的雨天,有点夜盲的她轻捏着裙摆,高跟鞋有点紧张得一节节踩下台阶。
她欲小心翼翼再往下走, 忽而臀下横亘来一个强有力的力道,把她腾空一把托了起来。
傅蔺征单手撑伞, 单手轻松抱起她, 往下走, 容微月吓得连忙攀住他肩膀,“傅蔺征……”
她声音细软如小猫咪般,娇软落在他耳边,格外特别的青橘清甜扑面而来,是找遍市面也找不到的味道,身子也好软, 跟没骨头似的。
她懵然脸红,“你放我下来……”
傅蔺征心底燥火升起,偏开眼开口,嗓音沙哑:“你走那么慢,老子给你撑伞还得慢悠悠跟着,你当我是你保镖?”
她指尖轻揪着他衣服,心跳如小鹿乱撞,红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好吧她确实走得太慢了……
男人步履沉稳走下台阶,她几乎是坐在他一个手臂上,他却轻轻松松,力气好像比高中时还更大,赛车服下血脉贲起的肌肉透着爆棚的荷er蒙。
曾经高中时候,他就经常这么抱起她接吻。
有次男生训练完回来,赤着精壮的上半身,只穿着工装裤,把在客厅看电影的她单臂举起,抱着她直接埋进在房间里走动,跟蹦蹦床般,把她抛起又落下。
最后他胸膛全是汗,脖颈筋脉暴起,把她按在墙上吻着,沉沉呼吸喟叹:“宝宝,好shuang啊。”
她紧紧挂在他怀中,娇呜轻噎,头顶的雨,和那天她下的雨一样,把他裤子弄洇了一大片。
容微月掐灭旖旎回忆,烧着耳根,一动不动被他抱着,傅蔺征声音传来:“你车停在哪儿。”
“我打车来的,我自己的车坏了。”
“哦。”他语调慵懒。
容微月看到台阶下方的马路对面,闪烁着绿灯倒计时:15、14、13、12、11……
傅蔺征的跑车停在对面,她忍不住提醒:“绿灯快结束了……”
傅蔺征抬头看了眼,步伐更慢悠悠。
最后走到马路边,还剩下三秒钟,他停下了。?
容微月忍不住咕哝:“你怎么不走快点?刚刚明明能过的……”
傅蔺征轻嗤:“我抱着你,我怎么走得快?”
“……”
他不是很轻松的吗?
对面的红灯一直亮着,容微月怕他累着,也害羞:“你先放我下来吧。”
“没力气。”
“……”放她下来没力气,抱着她有力气?
傅蔺征低懒嗓音落来:“地面积水了没看到?高跟鞋不怕弄脏了?”
这踩到地面,她的鞋就没了。
她咬唇只好应了声,雨珠砸在伞上砰砰作响,顺着伞骨滑落滴落在地砖上,溅起水花,被马路对面打过来的车灯映照得晶亮如碎金。
夜幕还未完全降临,天色带着朦胧的蓝灰,远处城市的灯光才刚刚亮起,如人间银河。
傅蔺征单手撑伞,往她这边倾,另一只手稳稳箍着她,半边外套早已被雨打湿,他身姿拓落挺拔,漆黑眉眼被车灯映出一层冷色温度,冷隽而帅气。
她如小猫靠在他怀里,微湿的发尾贴着脸颊,整个人几乎被他圈住,挡住风雨。
身后行人来去匆匆。
而他们却像被抽离出人潮,在另外的世界。
男人低磁嗓音再度落来:“冷不冷。”
她轻摇摇头,“不冷……”
终于路灯亮起,傅蔺征抱着她走去对面。
容微月看到那辆兰博基尼,车牌是独独代表他身份的0831系列,他把伞递给她,而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抱了进去。
车里打着暖气,一片温暖。
傅蔺征上了驾驶座,把储物格的毛毯和毛巾拿出来,慵懒道:“擦了,等会儿感冒了还传染我。”
她接过,“谢谢……”
傅蔺征简单给自己擦了擦,启动车子。
引擎声响起,银黑色的兰博基尼如迅猛的丛林猛兽碾过水花,汇入主干道。
傅蔺征淡声问:“你车什么毛病。”
“不懂,电源系统一直报警,送去4S店维修了。”
他问了她4S店地址,红灯时点开微信:“我朋友认识这个店店长,我交代他尽快帮你处理一下。”
见他已经发完信息,容微月只好感谢应下,“你刚刚怎么在这儿?”
傅蔺征舌尖抵了抵腮,“刚好路过。”
怎么这么刚好……
傅蔺征指尖轻敲方向盘,嗓音懒拽:“正好给人接送回去,某人还占到便宜了。”
“……”
容微月:“其实我可以自己坐地铁的。”
傅蔺征转眼凉凉看她,容微月感觉自己或多或少有点忘恩负义了:“但是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所以……谢谢。”
傅蔺征轻嗤了声,继续开车。
容微月不禁转头看他,发现这人好像回到了爬山之前的状态,心情挺好,还是那么臭屁。
估计是这周训练还挺顺利吧。
她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傅蔺征,那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呦,我以为某人都忘了。”
“怎么可能,我记得的,那你有空我就去定餐厅。”
“什么餐厅?”
“一家黑珍珠三钻,我之前去过一次,味道还不错。”她想着既然请客,肯定要高级些,不然他这样的公子哥也看不上。
然而傅蔺征却道:“容微月,你能不能讲点诚意,你感谢我,然后就带我去外面吃别人做的饭?”
容微月:???
“你的意思是我回家做饭吗?但是我厨艺一般般……”
“你厨艺什么样我也不是没见识过,反正吃是能吃。”
“……”
她试图为自己挽尊:“我现在厨艺是有进步的,至少比从前进步了。”
从前高考后,容微月在他公寓主动下过几次厨,那时候她刚学做菜,一板一眼跟着菜谱,每次做饭跟打仗一样,毫无天赋,现在她偶尔自己煮点东西,但都是简单的蒸或者炖,更多时候还是点外卖。
傅蔺征见她有点心虚的样子,扯起嘴角:“行啊,那今晚就做做看呗。”
容微月揉了揉耳根,说冰箱没菜了,先在手机上下单,“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你来点。”
他指节轻敲方向盘,几秒后,薄唇吐字:“就麻辣水煮鱼吧。”
容微月呆住。
这是当初她第一次给他做的菜,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当时鱼片买回来是切好的,调料包也是现成的,但是因为鱼片挂浆太厚导致一整碗都糊糊的,可傅蔺征却说味道不错,一整碗都消灭了。
没想到他会提这个。
她轻应了应,又点了其他的一起下单。
回到小区,傅蔺征问呼呼这几天怎么样,容微月点头:“挺乖的,就是真的很挑食,同一种肉罐头不能连续吃两顿,西兰花只吃花,还有那天我驱虫药磨太粗了,就一点点它都要挑出来。”
傅蔺征挑唇:“你现在知道它有多难养了吧,我天天伺候它跟伺候大爷一样。”
“但平时还是很听话,它现在允许我抱了,我在家还会经常跟着我。”
走进电梯,傅蔺征按了楼层,吊儿郎当道:“你以为它是什么冷酷狗啊,现在和你越来越亲了,以后就缠着你不放了,到时候有你头疼的。”
容微月提了提唇:“不头疼,它缠着我我就没那么孤单了。”
过去这两年她独自生活,虽然身边有朋友,但大家都有各自忙碌的事,她每天从工作室回来都是面对空荡荡的房子。
孤独是她人生的常态,那种“被缠着”的感觉从小到大她好像都没怎么感受过,除了……曾经的傅蔺征。
傅蔺征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眼眸深了几分,懒声道:“放心,以后你都没机会感觉孤单。”
她微怔,男人偏眼看向电梯门上反照出来的她,手插兜:“这家伙黏人得紧,天天换着花样让你和它玩,晚上睡觉不关门还会钻你被窝,而且还怪会提供情绪价值,你不高兴了,它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她酒窝浅弯,“那感觉更幸福了。”
回到家,打开门,呼呼听到声音就哒哒哒跑了出来,激动地往傅蔺征腿上蹭,尾巴摇成螺旋桨。
容微月看了都羡慕,傅蔺征勾唇抱起它,“难得,第一次我不在家这么久,还知道想你爹。”
傅蔺征把它放去客厅,洗了个手,看到茶几上插了一瓶淡紫色的小苍兰,厨房的餐桌布也换了块明净的杏白色,阳台还养起了几盆多肉。
容微月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解释:“餐桌布前几天我看有点脏了就换了新的,其他我又加了点装饰,你要觉得不好看就换了。”
傅蔺征眼底化开几分柔意,靠着岛台,“还算凑合吧。”
他伸手,“手机给我下。”
“啊?要干什么?”
他无奈,“我还能把你存款给偷了?”
容微月一头雾水把手机递去,就看到他一步步操作着,成功后还给她:
“给你绑了张我的卡,不限额度,以后家里买什么刷这个,顺便你有空把一些家具翻新下,不需要问我,你自己定就好,反正我看腻了,刚好想换。”
她呆住:“你……你不是说你缺钱吗?这样你每个月收的房租够花吗?”
傅蔺征还挺理所当然:“该省省该花花,生活幸福感不是第一位?”
“……”
容微月走去倒水,故作随意道:“我以为你经济困难,没想到你花那么多钱买这房子,现在又租出去。”
傅蔺征对上她目光,喉结滑动了下,几秒后轻飘飘道:“就是买了这房子经济才困难的,所以出租一下回个血,有问题?”
好吧,那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容微月想到一事,连忙去了趟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礼盒:“傅蔺征,这个送给你,感谢你照顾我工作室的生意,又帮我找赵鑫要回了我的钱,现在还免了我水电费让我住在这里,我一直欠你一句正式的道谢。”
容微月拿着盒子,看向他的琥珀水眸在灯光下轻闪,傅蔺征怔了怔接过,眉梢微抬:“还有礼物?”
“嗯,经济有限,就是一点小心意。”
傅蔺征看到盒子上印着个意大利顶奢品牌的logo,打开后,一条简约帅气的银色古巴链静静躺在里面,泛着锐利的冷光。
她不知道他缺什么,那天逛了大半个商场都没挑到中意的礼物,后来看到这个项链一眼中意,二话不说买了,觉得挺符合傅蔺征的气质:
“我看你有戴项链,但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吊坠,你可以自己搭配。”
傅蔺征黑眸滑过道情绪,吊儿郎当收起来:“谢了,还挺好看。”
他把礼物拿回了房间,门铃声响起,容微月去开门,把送来的菜拿进来,戴上眼镜和围裙:“今晚我煮个水煮鱼,椒盐小排,还有清蒸下这个。”
傅蔺征看到她拿出一只松叶蟹,眉头微拧:“买海鲜干什么,你不是过敏?”
她记得从前他唯一爱吃的是这个松叶蟹,“你不是会吃吗?”
傅蔺征把松叶蟹接过,怕她手夹到,“海鲜嘌呤高不知道?以后就买你爱吃的,我口味也差不多。”
说完,他又道:“算了,你别买了,以后家里我来买菜。”
“噢……好。”
这人是怕她买的菜不和他的胃口吧。
容微月去洗鱼片,一边拿出手机搜索着,傅蔺征给呼呼喂了晚饭,走过来看到她拿着手机一通钻研,慵懒揶揄:‘我现在厨艺是有进步的,至少比从前进步了’。”
这不是和从前一样,抱着个菜谱都能看半天。
容微月放下手机,尴尬,“好久没做这道菜了,我温故而知新下。”
“你温故而知新完我今晚十二点还能吃得上饭?”
他懒声说有空,帮她一把,俩人按照调料包把水煮鱼煮了,倒还算简单,而后傅蔺征去搜索松叶蟹处理的步骤,容微月不敢相信他厨艺:“你能行吗?”
傅蔺征转眼看她,“我什么时候不行了?”
这话莫名引人遐想,容微月揉了揉耳根走开。
傅蔺征把松叶蟹勉强处理完送进蒸箱,这时门铃响起,他不明是谁,走去打开门,一个女人探头出现,温柔弯起梨涡:“哥,晚上好呀。”
女人一身复古长裙,戴着帽子,此刻摘掉墨镜,走廊微暗的灯也掩盖不住一张极为漂亮精致的脸蛋,眉眼清丽,耳垂的红痣点缀珍珠,气质清柔如水。
看到她,傅蔺征眉梢抬起:“怎么来了?”
“我今天提前收工了,就溜出来看看你。”
傅蔺征让她进来,无奈帮她摘帽子:“你能不穿得跟小偷似的么?”
“现在狗仔很多啊,我不得保护好自己?”
霓音走进去,呼呼看到她激动地摇尾巴,她含笑抱起来:“呼呼好久不见啊。”
她抱着呼呼走进去,“好香啊什么味道,哥你不会在做饭吧?就你这八百年不下厨房的人还会做饭?”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站在中岛台前的女人,眼睛亮起:“微月姐?”
容微月刚刚就听到了声音,还没反应过来,此刻耳根微热:“嗨,音音……”
霓音是傅蔺征小四岁的亲妹妹,兄妹俩一个跟父亲姓,一个跟母亲姓,高中时霓音从南方回来京市跳级读高中,所以容微月高三时,霓音高一。
当初她们关系挺好,但是后来和傅蔺征分手,她也没好意思再联系霓音。
在她眼里霓音是个特别温柔可爱的妹妹,如今长大了,比电视上看到的更加漂亮纤瘦,不得不说这兄妹俩颜值都是天花板。
霓音放下呼呼,笑着走过来,“微月姐,原来你住在我哥家啊?!棠棠还和我说我哥家里有惊喜,死活不告诉我是什么,非叫我自己过来看看,原来他是金屋藏娇呀。”
容微月忙摆手,“我们就是合住关系……”
霓音了然点头:“我哥这人脾气最差了,还很挑三拣四,之前可从来没找过室友呢,真难得,微月姐你可是第一个呢。”
容微月心间泛起波澜,傅蔺征走过来,把一双拖鞋扔到地上,“穿鞋,你话怎么那么多。”
霓音淡笑,穿好鞋扫向厨房,“你们是在做饭吗?不然我先回剧组,你们慢慢吃?”
容微月忙说今晚煮的菜很多,让她留下来吃饭,霓音眼巴巴看向傅蔺征,“哥,那可以吗?”
“……”傅蔺征气笑,“我是赶你走了?”
那她不是怕打扰哥哥嫂嫂的二人世界嘛。
容微月先给霓音装了点水煮鱼,霓音尝后点头如捣蒜:“这一看就是微月姐做的,色香味俱全,我哥能不炸厨房就好了。”
傅蔺征:“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我好歹一年下一次厨房,你呢?”
“对啊,所以你一年炸一次,我没下就没炸过,有问题么?”
“……”
容微月笑,发现他俩还是一如既往幼稚:“你们聊,我去做排骨。”
她给排骨裹好粉,傅蔺征走过来,“我来炸。”
“没事你去陪你妹妹。”
“她是小孩子还需要陪?”傅蔺征接过排骨,“往后站点,等会儿油蹦到身上了别哭。”
她乖乖往后站,本来说好的她做菜,最后倒是傅蔺征亲自来。
最后松叶蟹也蒸好,菜端上桌,三人坐到餐桌前,霓音尝了说另外两道味道很好,唯独这黑黑的排骨炸得不咋地,傅蔺征轻嗤:“你还点评上我了?你炸都不敢炸。”
“我又不需要敢,以后我找个会做饭的老公就行,但是哥你这样不会做饭的找不到老婆哦,你一点竞争优势都没有,”霓音含笑看向容微月,“微月姐,咱们女孩子还是要找个会做饭的,你看你都这么瘦了,要嫁给不会煮饭的怎么办啊。”
容微月淡笑轻应了声,傅蔺征脸黑,“我记得宋詹也不会做饭吧?那你还那么喜欢?”
宋詹是霓音的现男友,霓音脸上笑意少了几分,咕哝:“那是他挺忙的。”
“怎么,你俩忙到一年见一次?”
霓音垂眸用筷子拨弄碗中的蟹肉,“最近他也在拍戏嘛。”
她换了话题,柔声问:“微月姐,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容微月介绍着,霓音说她也很喜欢花丝镶嵌:“接下来如果我接古装戏,也和剧组推荐晴月阁,我也想和你们工作室合作。”
容微月弯唇:“好。”
霓音揶揄傅蔺征:“哥,你最近还是都在忙赛车的事吗?爸爸妈妈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家,要给你介绍女朋友,我也觉得,你老大不小了还单着。”
容微月微捏筷子,轻轻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傅蔺征绷着脸怼去:“你自己现在过明白了么就管我?”
“哥哥本来就要起带头作用啊,”霓音喝柠檬茶,“不然你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我猜你肯定喜欢那种性感妖娆的御姐,烈焰红唇大波浪。”
傅蔺征冷眼睨她:“谁瞎扯的?”
“那我知道了,你肯定喜欢那种特别可爱幼稚的萝莉萌妹。”
男人无语,“你再胡说八道?”
霓音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藏着笑意:“那我知道了,你应该是喜欢那种温柔清冷的书香美人,看过去清清柔柔,干干净净,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平时挺内敛文静的,但是在你面前会撒娇会黏人的那种,对不对?”
容微月握着汤勺的手微顿,心头像是有个泡泡戳破,傅蔺征默两秒,拿着空碗起身去装饭,“懒得理你。”
霓音笑:“哥看来你是喜欢这个类型啊,那你遇到了可得主动出击,这么好的女孩子别人也会追的,别到时候我孩子都有了,还没有嫂嫂呢。”
傅蔺征脸黑:“能专心吃你的饭?”
“我这是关心你嘛……”
傅蔺征装完饭回来,就看到容微月放下了筷子,他微眯眼:“这点就饱了?你吃的能有呼呼多?”
“……”
容微月咕哝说饱了,主要是怕菜太少他们不够吃,傅蔺征直接给她碗里舀鱼,“再吃点鱼。”
霓音笑笑:“哥,你可真关心微月姐,我吃的少你也没说。”
“你碗拿过来。”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我吃多了上镜不好看……”
三人聊着天,因为有霓音,饭桌上添了许多欢声笑语。
饭后,霓音说把桌面交给傅蔺征收拾,拉着容微月去阳台聊天。
阳台外,霓音挽住容微月的手,轻声问:“微月姐,假如你有男朋友,他每天工作都很忙,经常没办法和你约会,但他说努力拼搏事业是为了你,你怎么想的?”
容微月想了想:“我觉得事业挺重要的,但也不能有他没他都一样吧,关键是你自己感觉他对你用不用心,是……那个宋詹对你不够好吗?”
霓音叹气:“我感觉现在和他在一起越来越累了,那当初你和我哥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这样吗?他会不会经常放你鸽子?”
风吹得她有点冷,容微月打了个喷嚏:“傅蔺征他……他好像不会这样,一般他答应什么都会做到。”
之前傅蔺征许诺她的大事小事都会实现,每次约会他都是先到,不让她等,有一次他说陪她去外地参加小提琴比赛,但临时要去国外训练,训练完他连夜坐飞机回国,还是守在她身边。
唯独毕业那次……
她联系不上他。
霓音托腮弯唇:“那看来我哥还真挺不错的。”
正说间,傅蔺征嗓音传来:
“说我什么。”
容微月对上他目光,莫名有点心虚地垂睫,傅蔺征把两件薄毯披风给俩人。
容微月道谢披上,揉了揉鼻子,傅蔺征把她手里的果汁抽走,换成一杯热饮,低沉嗓音落下:“打喷嚏了还喝这么冷的,又想感冒了让人伺候?”
她怔了下,温声道谢,低头察看杯子,傅蔺无奈道:“就红糖水,没加生姜。”
“谢谢……”他竟然还记得她不爱吃生姜。
红糖水在掌心热乎乎的,一旁霓音不禁暗自感慨,她也体虚啊,怎么没见她哥这么关心她。
她想到什么,问:“哥,我刚刚和微月姐在聊男人该如何平衡好事业和爱情,你怎么看的?”
傅蔺征手插兜,长腿疏漫踩地,靠着栏杆,嗓音慵懒:“这很难么,有本事的男人就是爱情事业两手抓,平衡不了谈什么恋爱?”
“……”
“那哥,如果你中了五个亿的彩票,只剩下最后十分钟兑奖时间,但是你老婆不开心了,要你留在家里哄他,她不知道你中奖了,你选择什么?”
傅蔺征:“……你这什么奇葩问题。”
“哎呀打比方嘛,所以五个亿和老婆对比,哪个更重要点?”
容微月摩挲着热乎乎的杯子,闻声也忍不住抬头看他,就见傅蔺征朝她看来,拖腔带调道:
“这还需要纠结?当然是老婆最重要,五亿和她有可比性么?我又不缺这五亿,但老婆只有一个。”
容微月和他对视着,心间莫名微乱,埋头喝红糖水,可几秒后头顶落下嗓音:
“喂,容微月,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她呆住,“我?”
傅蔺征拢下眼尾,直勾勾对上她目光,唇角一松,嗓音懒拽:
“没其他的意思,就随便问问,假设你是这老婆,你满不满意这样的老公啊?”
第19章
傅蔺征的话格外微妙。
仿佛在问, 她满不满意他……
“老公老婆”的称谓太过亲昵,容微月捏紧杯子,心头像是被加热到咕嘟嘟冒泡的热奶茶, 带着水眸轻轻泛起涟漪。
不过他可能只是随口一问,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吧……
容微月偏开眼,掐灭其他的猜测,抿了抿唇, 客观回答这个问题:“我不太满意。”
她温吞咕哝:“我希望我老公选择五个亿, 这是我们的婚后财产呢, 我这样就有2.5亿了, 我心情肯定好起来了, 也不需要他哄。”
傅蔺征:“……”
霓音笑出声音, 拍着容微月肩膀:“微月姐我和你一样哈哈哈!有这么多钱还要男人干嘛,哥, 你这样的老婆脑一边待着去吧!”
“……”
傅蔺征偏眼轻嗤,对这俩俗不可耐的人无话可说。
有他不比五个亿重要?何况他可有不止五个亿。
聊了会儿天,霓音说要回剧组了, 迟些还要和演员们对台本,主要她想着在这儿老当电灯泡不好。
走的时候, 傅蔺征刚刚给她买的爱吃的水果和蛋糕也到了, 提给霓音:“遇到什么事情告诉我, 不要硬扛着听到没?那宋詹靠不住就赶紧给我分了,我们家养不了你一辈子?”
霓音没有靠家里的资源,现在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拼,每天都很辛苦。
霓音含笑接过:“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和爸爸妈妈都陪在我身边呀,而且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赶紧脱单,老大不小了老光棍一个。”
“……”
霓音瞄了眼容微月,朝傅蔺征笑意盈盈,男人无奈轻敲她脑袋,“没完没了是吧,回去拍你的戏去。”
走到玄关,霓音拉住容微月,对傅蔺征摆手:“哥你先进去吧,我还有几句悄悄话要和微月姐说。”
傅蔺征眯眼:“你又想乱说什么?”
“我们女生之间的悄悄话不行?”
傅蔺征只好走进客厅,霓音换好鞋子,朝容微月温柔一笑:“微月姐,很高兴你能回京市,之前微信找你的时候,你都没有回我,我难过了很久,从前高中我可喜欢你了……”
当初她们都有参加学校的奥数竞赛班,有次霓音急性阑尾炎,容微月没上课陪她去医院照顾她,她参加舞蹈比赛,容微月买奶茶和蛋糕给她加油鼓劲,她有时心情不好,容微月还会陪她聊天,就像知心大姐姐一样。
就算没有傅蔺征,她还是会很喜欢对方的。
容微月闻言,心头扎进密密麻麻的针,愧疚:“抱歉音音,我和你哥分手后,我觉得不合适就没再联系你了……”
“没事微月姐,当初的事过去了,”霓音拉住她的手,“我们可以常联系呀,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容微月莞尔:“好。”
“现在你住在这儿,我找你可方便了,而且我感觉我哥也很高兴呢。”
容微月微怔,霓音凑过来轻声道:“微月姐,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哥毕业后,我爸妈经常给他介绍对象,也有好多女孩子追求他呢,但是他一个都没见,全部拒绝了,连联系方式都不加。”
容微月呆住,霓音笑笑:“不晓得他是都没看上还是什么,如果你好奇也想知道,我感觉他戴着的项链会有答案,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脖子上的吊坠上是什么。”
最后霓音笑笑,“我走啦。”
关上门,容微月还有些出神,直到走回客厅,看到傅蔺征正在逗呼呼。
男人懒洋洋地倚在沙发前,长腿随意伸展,一只膝盖微屈,整个人窝在长绒地毯上,气质松散,正拿过被呼呼叼回来的毛球,漫不经心地又扔得更远了些。
黑色毛衣衬得他肩背平整利落,暖黄的灯光兜头而下,在他眉骨和下颌镀上几分柔和的光影,棱角的冷厉被懒意冲淡,笑意吊在唇角,带着满满的少年气。
就像从前在学校午休,他老是黏在她身边,把玩她头发逗她睡醒,又亲她的模样。
傅蔺征闻声抬眼看她:“你俩聊什么呢?不会在说我坏话呢吧。”
“没有……”容微月视线不禁落向他脖子,黑链的吊坠藏在毛衣下看不见,她压下微乱的思绪,“就说以后有空再来找我吃饭。”
“我妹不知道我俩住一块儿,今晚直接过来了,我和她说一声以后过来提前说。”
容微月懵了懵,想到之前她提出的同住合同,感觉他好像误会了,“没事的,我很喜欢音音,她随时来都可以。”
傅蔺征懒懒应了声,把叼着毛球跑过来的小团子抓住,“我给呼呼修个毛,你过来帮我抓住它,省得它乱动。”
“好……”
呼呼最讨厌剪毛,扑腾了两下知道逃不掉,委屈地耷拉下脑袋,毛茸茸的小白棕蒲扇盖在脑袋旁。
容微月在他旁边坐下帮忙,笑着摸摸呼呼的头,傅蔺征拿出剪刀,她看着他熟稔又细致的动作:“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像个老师傅了。”
傅蔺征轻笑:“某人跑路了,老子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它从两个月养到现在,这有什么难的。”
容微月语噎,傅蔺征修剪着,声音慢了些:“呼呼一岁的时候有段时间经常吐,吃什么吐什么,整天蔫了吧唧的,跟快挂了似的,我那段时间跑了医院三四趟,还带它飞去国外看专家。”
容微月心头绷紧:“那后来呢……”
傅蔺征操作着剪刀,垂眼淡淡道:“后来查出是慢性肠胃功能紊乱引发的厌食,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每天把狗粮、鸡胸肉那些吃的一点点捣碎变成泥,用针筒一口口给它喂下去,这祖宗脾气还很大,不吃就咬我,喂一口吐两口。”
“那阵子晚上我都不敢睡,半夜听到它动静还得爬起来看,去外地训练都要带着它。”
傅蔺征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讲别人发生的故事,可容微月听着,心底却涩得发紧。
她清楚傅蔺征的性子,向来又急又燥——
若不是心甘情愿,傅蔺征根本做不来这些。
当时傅蔺征说陪着她一起把呼呼养大,她走了,他却没有食言。
容微月心头的愧疚翻涌着,刺得眼眸微润:“对不起……当初是我喜欢呼呼,让你把呼呼领回家,后来我又不管它了……”
她耷拉下脑袋,忍不住砸下颗泪珠:“现在很多事我都不会了,上周你不在,我给它驱个虫都要研究半天……”
傅蔺征见此,瞬间拧眉:“哭什么?”
她摇摇头,傅蔺征放缓语气:“这有什么,我养不是一样?反正这家伙现在天天生龙活虎的,动不动扑到人怀里,比老子还幸福。”
傅蔺征起身,几秒后她视野中递来一包东西。
身旁磁懒的嗓音传来:“呼呼的健康档案我重新建了个电子卡,绑定了你手机号,以后每次体检、疫苗、洗牙都会通知你,宠物乐园包年卡也在这里,你都要和我带它去玩。”
容微月怔得转头看他,傅蔺征唇角扯起弧度:“怎么,你以为现在还逃得了?以后有你照顾它的时候。”
以后可以是多久……
她接过,指尖不由自主收紧,珍视般握着,心头填充暖意,眼睫翩跹:“那你随时叫我。”
她也不知道能照顾呼呼多久,以后傅蔺征有女朋友,她肯定也不合适再住在这儿了。
不过有一天算一天,她很珍惜。
手心传来湿润,容微月看到呼呼舔了舔她指尖,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像是在安抚她,她愣了下,轻轻弯起唇畔。
剪完毛,傅蔺征手机响起,是霓音打来电话,说已经到剧组了,他锁上屏幕,随口问:“今天音音有没有和你说她和宋詹的情况,她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容微月捏着呼呼的爪子,回想道:“有点儿,好像是宋詹老放她鸽子,他们俩在一起很多年了吗?”
“去年才谈,我妹表白的,”傅蔺征轻嗤,“这男的有屁用,现在就对她这么敷衍。”
容微月很少见傅蔺征讨厌这样一个人,“你很不喜欢宋詹吗?”
“藏着掖着和我妹在一起不官宣,说怕影响事业,没点担当,谈女朋友这种事他能瞒得住?”
傅蔺征性格向来高调张扬,当初追人就轰轰烈烈,她同意和他在一起后,他都恨不得天天把她是他女朋友写在脸上。
容微月道:“音音好像高中就暗恋他吧?我其实对宋詹还挺印象深刻。”
傅蔺征转眼看她,“怎么,你还关注他?”
“不是……”
容微月说当初有次他们一起参加物理竞赛,那天她拿了第一,宋詹拿了第二,在回校的中巴车上,宋詹对老师同学们说难得容微月一个女孩子理科那么厉害。
他笑说刚好比赛时候肚子疼,不然比她分数高点,但他这一疼倒是成就了澜高历史上第一个女生拿第一的成绩,倒还挺值。
当时容微月听到这话,看向宋詹,面容清清冷冷:
“你确实应该感谢你肚子疼,为你考不过我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我从初试到决赛都是第一,需要你衬托什么,承认你不如我有这么难吗,宋同学?”
宋詹:“……”
周围有好几个同学又忍不住笑,没想到向来内向的容微月如此刚,宋詹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容微月摸着呼呼肚子,温吞嗫嚅:“我本来就比他聪明啊,就算他肚子不疼也考不过我。”
傅蔺征听到她语气中淡淡的小骄傲,好可爱,勾唇笑了:“嗯,你说的是实话。”
容微月揉了揉耳根,“但我不了解宋詹,可能他也有其他优点吧,但我总觉得音音要配得上更好的,而且宋詹也没那么帅啊,在我标准里。”
傅蔺征噢了声,挑眉看她:
“那你倒是说说看,在你标准里谁帅?”
容微月转头看到傅蔺征的脸,冷拓凌厉,是极为标准的浓颜,攻击性极强毫不掩饰,当初澜高公认的大帅哥,他的性格可能太过张扬还有人不喜欢,但没人敢否认他这颜值。
但此刻要说是他,这人尾巴都得翘到天上,臭屁个好几年。
容微月低头给呼呼梳毛,道:“就比如……贺行屿吧,我觉得他最帅。”
贺行屿也是傅蔺征和夏斯礼一圈的兄弟,矜贵的京圈贺家长子,傅蔺征脸黑嗤笑:“贺行屿最帅?”
那他呢?他呢?
容微月压在唇角,陈述事实:“他高中时候确实挺帅啊,有次学校论坛投票,你和贺行屿哪个更帅,你输了他,两票。”
“……”
傅蔺征喉间滚出声懒嗤:“两票算什么,现在我在帅哥这道路上遥遥领先,他呢发福了,啤酒肚有六个月大,还整天不刮胡子。”
容微月:……不可能吧?
傅蔺征站起身,吊儿郎当道:“容微月,你现在的审美倒退了不少,还是赶紧提高一下,不然把呼呼交给你剪毛,我都不放心。”
“……”
傅蔺征离开,容微月垂眸看向怀中的呼呼,眨了眨眼。
你爸爸好自恋哦……
陪呼呼玩了会儿,容微月去琴房练琴。
如今有了琴房,她只要忙完工作,就会去里面待着。
晚上十点多,她练完回卧室洗澡,与此同时,另外一头,傅蔺征处理完工作,也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他再度看到桌面上的项链礼盒,拿起手机,点开夏斯礼的聊天框,敲击屏幕:
【训练回来,容微月送给我了个礼物。】
【本来不想收的,但是她呢非要给我,说爱慕我,盛情难却。】
他放下手机,想到什么,又懒洋洋补充一句:
【比你的手办包装更精致呢。】
那头夏斯礼正在酒吧应酬,看到信息笑得差点把嘴里的白兰地喷出来:
【?傅蔺征你特么装不装?】
【微月能给你送礼物吗?还爱慕你,我咋那么不相信呢?她送你啥啊?不会是送你一个尺子,让你量量你脸皮有多厚吧?】
“……”
傅蔺征把项链拍过去:
【这是她送的,你酸什么?】
傅蔺征扔了手机,摘下脖子上的链子,而后把吊坠拿了下来。
另一头,容微月洗完澡,拿着水杯走出卧室。
她穿着件柔软的月白色睡裙,裙摆掠过膝盖上方,肩带纤细,露出白若霜雪的锁骨,红痣点缀上方,微湿的发梢贴在肩头,甜香氤氲在空气中,如雾里盛开的一朵山茶花。
去餐厅装水,呼呼小跑而来,围着在她脚边打转,她弯唇拿着麻雀玩偶扔到旁边。
她喝水逗着它,半晌转头看到傅蔺征走了出来。
男人洗完澡,一身薄绒深色浴袍,微湿的黑色短发滚落水珠,肌肉紧实鼓动,高高的个子骨架很大,挺拔卓越的身材勾人得要命。
只有客厅亮着微弱的灯,流动的霓虹光影透过落地窗落进来,给他身影笼上一层暧mei的冷欲。
冷白皮下,男人高挺的鼻梁上黑眸深邃,眼皮撩起看来,褪去青涩的成熟色气满满。
网络上不单单有傅蔺征的车迷,还有一大批颜粉和身材粉,曾经有帖子晒出一张比赛后男人的照片,他倚着赛车赤着上身,后背纹了潮汐刺青,背部肌肉群紧绷,劲瘦的公狗腰和宽肩对比明显。
当时评论区都是姐妹的裤衩子,大家说这辈子最想做的事之一就是和傅蔺征睡一觉,一定够猛,让人舒服得上天。
容微月用经历证明,确实如此,但但凡要睡,一觉根本不够,二次是最基本起步……
他瘾太大了,喂不饱似的,掐着她腰厚乳时能弄到她失神下雨,什么dirty或sweet talk都能说得出口,让人耳根瞬间红了。
毕业后有天下午,本来他们和夏斯礼几个约去外面玩,她换了条纯白百褶短裙,坐在他怀中,眨着水盈盈的眸子,娇声问:“傅蔺征,你帮我检查一下我舌头,我刚刚吃西瓜咬到了,有点疼,是不是很红呀?”
男生燥得心直烧,掐住她腰,锢住她下巴:“伸出来,我看看。”
她红唇微张,刚伸出来,就被他俯身勾住,狂风暴雨气息席卷而来。
而后她直接被他扛回了房间。
午后窗外蝉鸣声聒噪,盛夏阳光热烈,房间里糅合的汗珠被洒上金光,声音如墙壁的树叶光影摇曳。
容微月脸颊通红,鼻尖挂着汗珠,脑袋半趴在枕头里,被他十指紧扣,半晌旁边夏斯礼的电话进来,傅蔺征汗涔涔的胸膛贴着她纤薄后背,沉哑声音笼来:“还要去玩么,嗯?”
她眼底泪眼晶莹,摇摇头:“不要,我、我要和你……”
傅蔺征勾唇,“乖宝宝。”
他打了下她说松点,蹙着眉沉哼缓了几秒,接通电话,哑声道:“我和月月有事,不去了。”
挂了手机扔到一边,末了小船倾覆,容微月像扑腾的小鱼,傅蔺征又扯了片,把她捞到怀中,浑坏咬她耳垂:“缓好没有,时间够多,再来一次?”
午后日光到夜色降临,昼夜颠倒。
她见识到了他有多恐怖,到处都是,好多好多,最后她气鼓鼓让他洗百褶裙,他浑笑着,倒也甘心乐意。
思绪回到现实。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见这他洗完澡的样子,但每次看到,她都容易想到曾经的画面。
傅蔺征拿着手机走到旁边,容微月眼睫扑簌,立刻往旁边靠了点,男人拿起桌上的水杯装水,笼下眼尾看她,慢悠悠反问:
“容微月,你挺不正常的。”
“每次看到我洗完澡的样子,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
傅蔺征喝了几口,把杯子放在桌上,慢条斯理道:“我劝你呢,把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扼杀在摇篮里,这样我和你住会没有安全感的。”
容微月无语抬头看他:“傅蔺征你能不能别那么爱脑补。”
“哦,是么。”
她有点心虚,也不想搭理他了,拿起水杯,“我回房了。”
“等等。”他懒洋洋挡在她面前。
女人一身睡裙,身段纤秾合度,两条腿细如藕根,唇瓣点着淡淡胭红,黑发还贴在颈肩。
傅蔺征眼底黯了几分,把口袋里她买的项链拿出来,悠然道:
“我看不见戴不了,帮个忙。”
容微月愣了愣,“你可以照镜子。”
“你给人送礼物,这点诚意都没有?”
她默了默,看了眼他们的身高差,“你太高了,我也不好弄……”
从前她也帮他戴过条项链,当时是汗涔涔躺在他怀里不着寸缕戴的,戴完他侧首,炽烫滚热的吻在她脖子,没过多久再度埋进,撑在她上方,脖子上的吊坠晃得厉害,滴滴汗珠滚落。
现在他们也不再适合那姿势。
“你坐高脚椅上。”傅蔺征懒声道。
容微月犹豫了下,只好坐到水吧吧台前的,他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混坏劲儿进攻性明显,她心跳微乱垂下眼:
“那你转过去……”
傅蔺征慢吞吞收回眼,背对着她。
容微月摸到他手中的项链,从前往后圈住他脖子。
傅蔺征像是故意握着吊坠,她试图瞥了眼,却看不见。
头顶灯光微暗,他的肌肉被包裹在浴袍之下,清冽的竹叶薄荷气息在鼻尖浮动,黑发时不时滴落的水珠砸在她手背,却灼得隐隐发烫。
她近视,必须凑得更近。
“你怎么那么慢啊。”傅蔺征揶揄。
“你别动,”她看着男人分明的侧脸,心跳微乱,保持镇定问,“你要紧点,还是松点。”
“松点。”
“这样可以吗……”
傅蔺征嗓音磁哑:“还是好紧。”
这对话太过令人浮想联翩,容微月手心微微出了汗,又往外退了三格,“这样可以吗?”
他懒懒应了声。
傅蔺征手机震动了下,是夏斯礼的语音,他随意点开,贴在耳畔的听筒模式,却还是格外清晰在两人中响起:
“我靠,容微月给你送这项链?我刚刚去问了千棠,这项链是RTdeed家刚上的新款,名字叫驯服!意为‘牢牢拴住你,不让你跑掉’!”
夏斯礼激动笑:“而且网友们开玩笑称这链子为狗链,是代表主人对佩戴者的驯服,哈哈哈哈,微月这什么意思啊?”
容微月:……?!!
不是,她买的时候不知道啊!!
那天买的时候因为工作室临时有客户,她没有来得及细问含义就直接让柜姐打包了。
她尴尬得想立刻把这链子收起,谁知手一抖,扣子刚好扣进环中。
银黑色的古巴链挂在傅蔺征的脖子上。
牢牢拴住了。
容微月脑袋嗡嗡,立刻下了高脚椅,张了张嘴欲解释,但突然脑中空白。
是要说什么呢,是说她没打算驯服他呢,还是说她没把他当狗呢QAQ……
只想遁地,她太尴尬了,“我先回房了。”
容微月转头快步逃走,谁知刚到卧室门口,一道力量扣住她细腕,被往后一拉,抵到了墙壁上。
傅蔺征一米八九的身高带着体型的绝对压制,将她困在领地,张扬的攻击性扑面而来,距离极近,白色睡裙微微褶皱,和他的浴袍若触若离。
她脑中空白,声音细颤:“傅蔺征你放开……”
她心跳鼓鼓,继续想逃,盈盈一握的细腰却被他手臂揽住再度拉回来,掌心隔着睡裙往腰里熨烫,侵略性毫不掩饰。
他太凶了,像是从前把她拎起来按在墙上冲撞,一瞬间那股热如膝跳反射般涌出,她眼睫扑闪,不自觉轻嘤一声,手紧紧挡着他臂膀。
傅蔺征听着她声音,喉间烧得厉害,薄唇吐出热气:“你心虚跑什么?”
她耳根灼红,“我没有……”
傅蔺征宽大的身躯如一堵墙,让她无处可逃,脖颈上的古巴链此刻微晃着,泛起冷光,贴在皮肤上,格外冷欲。
傅蔺征俯身,锐利眉眼压下对她目光,眼皮黑痣撩起,神色暗热,低哑含笑嗓音落在她耳边:
“容微月,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这狗链——”
“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只拿你当室友,没想到你对我的占有欲,已经这么强烈了?”
容微月:“……”
第20章
夜色如打翻的墨水, 走廊只剩下头顶微黄灯光垂下,却被傅蔺征高大的身影遮挡。
容微月被他抵在墙上,旁边地面的两道影子靠得极近模糊了轮廓, 仿佛缠交在一块儿。
他宽大的身躯和绝对的力量差让她无处可逃,浑身散发的荷尔蒙热意透过空气一波一波传来。
年轻男人都血气方刚,何况是傅蔺征这样的专业赛车手,平日里力量训练和运动量爆棚, 肌肉量大, 分泌的gao酮水平更高, 代谢更好, yu望自然而然更大。
从前高中时他和她一个拥抱牵手, 甚至是她一个眼神他就会起来, 每天晚上送她回家都要在没人的地方缠着她亲亲,亲到他眼睛都红了, 浑身都好热。
肚子被戳,一开始她都羞透了,不让他靠近, 傅蔺征哑声求她:“就再亲五分钟好不好。”
她就没见过他这么缠的人。
如今六年过去,男人成熟的张力愈发明显, 深夜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曾经那植入骨髓的蚀骨滋味再度冲击容微月大脑, 让她感觉不受控起来。
可那感觉好像不是厌恶,而是慌乱。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此刻男人调侃的质问落下,容微月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有点羞恼:“傅蔺征……你先松手。”
不是,就他这样还本本分分老老实实?
到底是谁不老实……
她瞪着他的琥珀眸子透亮,染上层湿润水雾, 像是炸毛的小猫咪,仿佛下一刻就要咬人。
好想被她咬啊。
怕惹她生气,也怕再下去他会控制不住,傅蔺征松开手,可仍旧挡在她面前,“不解释?”
他非要逗她,让她给个说法。
“……”
这人就是故意的。
怎么能这么混蛋……
夏斯礼那几句“主人”“驯服”等等太过疯狂的词汇在容微月脑中盘旋,她脸颊像是被热番茄滚过,吐了口气,保持镇定开口:
“我当时买这个项链的时候不知道它的寓意,纯属凑巧,抱歉给你造成了误会,你别想太多了。”
傅蔺征拖腔带调哦了声,“也行,你说误会就误会吧,我还能说什么。”
“……?”
容微月捏紧手中的杯子,认真解释:“我也只是老老实实把你当室友而已,除此之外你别多想。”
傅蔺征唇角笑意淡了几分。
容微月瞟到他脖子上的古巴链,觉得这误会必须解决下:“麻烦你把这个项链摘下来给我。”
傅蔺征脸色微沉睨她:“你礼貌吗?给别人的礼物还要收回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拿去退,再给你一条新的行吗?”
“你不知道么,这牌子售出不退不换。”
她说再买一条,傅蔺征:“太紧了,摘不下来。”
“……”
她还想说什么,男人淡淡截住她的话:“你要不想多,这就是一条普通的链子,你紧张什么?还是你心虚了?”
容微月细睫一颤,傅蔺征慢条斯理声音落下:“原来的项链洗澡时刚好断了,这条最近先凑合戴吧。”
容微月:???
她还想说什么,傅蔺征已经转身走了。
不是……
最后她回到房间,脑中一团乱麻,忍不住给殷绿发信息讲了这件事,殷绿得知捧腹大笑,说换做是她脚趾都抠出三房一厅了,太尴尬了。
殷绿:【傅蔺征收了这项链,第一有可能确实如他所说,原来的链子坏了这个凑合用,它的寓意他并不在意。】
殷绿:【第二种可能,可能性最大,就是他就乐意被你拴住,乐意当你的狗[咧嘴]】
容微月:“……”
末了她把脸埋进床里,脑中翻滚着夏斯礼那些话,恨不得自刎埋地。
尴尬,太尴尬了……
下次她再也不乱送傅蔺征东西了!-
晚上容微月习惯性吃了药,缓了好久才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受傅蔺征晚上的话影响,她做了个无厘头的梦。
梦里傅蔺征在家里厨房做蛋炒饭,头上戴着个赛车头盔,围着围裙,正努力地颠勺。
动作很帅气,但是锅周围和灶台旁全掉满了米饭和鸡蛋,锅里已经糊成了炭黑色,容微月路过瞠目结舌,傅蔺征懒洋洋问:“我这厨艺怎么样?”
她怕得罪他:“……挺好的。”
傅蔺征轻笑了声,不颠勺了,转身去房间拿了个戒指给她,悠然道:“容微月,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我,这样吧,给你个机会,向我求婚。”
“?”
从睡梦中醒来,她看着天花板恍惚许久,都想笑。
她怎么感觉这话是傅蔺征这样臭屁的人能说出来的呢……
不是,她干嘛梦到他呀……
缓过神,她下床走去盥洗室洗漱,然后穿了件温柔如落叶的浅黄色毛衣,下摆搭配着不规则裁剪的奶白色长裙,裙角荡着轻盈弧度,肤色白净,五官清透,唇瓣点了淡淡胭脂,空气里散着温软的白茶香。
如今京市气温渐降,深冬即将到来。
昨日下了雨,今天外头的天却湛蓝一片,几朵棉花云轻柔飘浮在空中,让人看了心情都好。
走出卧室,呼呼醒了,叼着小麻雀朝她哒哒哒走来,吧唧一下放到她脚边,朝她摇尾巴。
“宝贝,早上好呀。”
容微月笑着把它抱起来,揉了一顿,走去先给它碗里添了点水。
她正要去厨房,傅蔺征的卧室门打开,男人走了出来,一袭黑色夹克,腰带勾勒出紧实的腰线,工装裤包裹的长腿疏漫踩地,头身比完美,高高的个子都得让人抬起视线。
再往上喉结凸起,线条冷厉的下颌线流畅,整张脸帅得太权威,乌眸深沉,鼻梁高挺,连空气都被他拽懒的气场搅热了几分。
脖子上那条古巴链格外晃眼。
昨晚的回忆扑面,容微月飞速收回头装水,听着男人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路过时,懒散男声传来:
“食材不小心准备多了,多做了份三明治,在桌上。”
轻飘飘的,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
容微月愣了愣,“好……谢谢。”
她坐到餐桌前,就看到傅蔺征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平时傅蔺征要比她出门得早,她醒来时他一般都走了。
容微月感觉到对面目光时不时瞥来,抬头一看,傅蔺征吃着三明治,懒洋洋偏头看着阳台。
是她的错觉吧。
鲜少同桌吃饭,她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地埋头咬三明治。
食材的确好丰富,鸡蛋,培根,火腿,生菜等厚厚的一个,挤了蛋黄酱,还有一盘草莓和蓝莓,和一杯燕麦牛奶,都是她喜欢的。
之前她早餐都随便对付一下,有的时候太忙了喝杯美式就拉倒,她慢慢吃着,对面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今晚几点回家。”
“嗯?”
他和她对视,“谁喂呼呼。”
“我可以,我六点下班,今天应该没什么事。”
傅蔺征应了声,手机震动,是4S店长发来的信息:【征爷,你朋友的车子问题查出来了,电池管理系统的荷电状态传感器坏了,换个新的就好了,正好昨天零件刚到货[咧嘴]早上就给你弄好。】
傅蔺征:【谢了不用,我助理早晨会过去开走,我来处理。】
店长:【啊???】
傅蔺征咬完最后一口三明治,起身走到她后方的吧台装水,慵懒启唇:“4S店给我发来信息了,你车检查结果出来了。”
容微月倏地回头看他:“怎么样?”
傅蔺征靠着吧台,轻啧:“不太好,你那车的BMS出了问题,荷电状态传感器老化,导致SOC回馈异常,整套电池管理失衡了,系统获取不到精准荷电值,等于上层控制在盲算电量,运气不好,突发情况下可能触发系统自我保护机制,自动断电。”
容微月:???
“挺麻烦的,4S店搞不定,我让怀裕帮你把车开到我车队,我这边研究下。”
容微月被一个个陌生专业词汇震惊到了,心凉了半截,想哭:“这么严重?那我车能修好吗?”
她以后还能开车出门吗QAQ……
男人喝了口水,长腿慵懒搭在地上,垂眼看她吊起眉梢:“你是怀疑我还是怀疑我的车队?”
傅蔺征参加的是世界顶级的赛车比赛,身边都是研究车辆的高精尖团队成员,她这像是把小学数学题拿去问一群博士。
她是担心她的车真有大毛病,“那大概要修多久啊?”
“估计……还要个两三周吧。”
还要那么久的吗?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小区门口开始修路了,你现在得绕一大圈才能去到地铁站,公交站也没直达的。”
傅蔺征呢叹气,“你上班可太不方便了呢。”
“……”
她也在头疼这个,“那怎么办……”
傅蔺征倚向餐桌,指尖转动着跑车钥匙,漫不经心的声音落下:“这样吧,看在室友的交情上,我勉为其难忍一忍麻烦,接下来每天送你上下班吧。”
啊,他送她上班?!
这方法千万种不合适,她立刻摇头,“不用,太麻烦你了。”
“老子乐意。”
容微月微怔,傅蔺征轻咳了声,视线偏向远处,语调生硬:“我的意思是,最近我刚好没那么忙,麻烦就麻烦,就当日行一善了。”
“……”
容微月婉拒:“谢谢,还是不用啦,我多走点路吧,就当锻炼身体了。”
而且实在不行她还能打车呢。
傅蔺征闻言扯唇:“随便。”
这时助理舒槿打来电话,那头问:“微月姐,你什么时候来工作室?有个俄罗斯的漆画工作室说想和我们谈合作,已经到了,他们只有两个小时,中午的飞机就回国了。”
容微月想到可能是昨天参加兰心博览会遇到的展商,她忙看了眼手机时间,“我现在就出门,大概十五分钟,你先招待他们在展览区逛逛。”
“好,你快来。”
容微月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拿着包完外走,立刻在手机叫车。
然而正值早高峰,前方多人等待。
傅蔺征慢悠悠出门,她跟着进了同一电梯,到楼下时车还没叫到,看到他往停车场走,她眼瞧着来不及了,忍不住跟上去:“傅蔺征,我、我没叫到车……那你现在还能送我吗?”
男人垂眼看她,吊儿郎当勾唇:
“呦,怎么,不锻炼身体了?”
“……”
谁知道打脸这么快,女人白皙柔净的面容浮现淡淡的胭脂红,“刚好有个客户,改天再锻炼。”
傅蔺征压下唇角,往前走:“走了,还磨蹭什么。”
容微月立刻跟上。
走到一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Valhalla旁,傅蔺征点开副驾驶的蝴蝶门按钮,让她上车。
容微月发现他光停在禾盛庭的超跑就有七八辆,每天换着心情开,每一辆开出去都是炸街的程度,帅得扎眼。
车子驶出停车场,她说给他导航,傅蔺征捞起墨镜戴上,单手利落打着方向盘转弯,语调淡淡:“不用,知道怎么走。”
她轻声道谢:“那麻烦你了今天……”
傅蔺征用手肘示意了下手刹后方的储藏格:“把里头那罐糖拿给我。”
容微月打开格子,拿出里头的东西,发现是罐进口的青橘糖,她高中时买过一次觉得很好吃,怔了怔递给他:“你也喜欢这个吗?”
他拿了几颗丢给她,又撕开个扔进嘴里,嗓音磁懒道:“随便买的,烟瘾来了就吃一颗。”
容微月想起高中时她不喜欢他抽烟,傅蔺征就让她来管他,每次他想抽烟,她就用一颗糖跟他换,后来变成了用吻换,霸道缠着她索吻。
她才是能缓解他所有瘾的源头。
最后,傅蔺征真的戒掉了烟,只是现在他又抽上了,不过她也没资格管。
但最近同居,她发现在家里好像都没看到过他抽烟。
容微月摩挲着糖果包装,降了半扇车窗,外头凉风徐徐,她仰头看向窗外:“今天天气总算好了,前几天一直下雨。”
傅蔺征感慨:“大概是我不在京市,老天爷都难过哭了呢。”??
这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呢。
她转头随口问:“你的训练车场在哪儿啊?”
“嘉林区那边。”
嘉林区离她工作室的确好近,“可那边不是都是工业区吗?”
傅蔺征舌尖抵了抵上颚,“就,嘉林区,后面的,那个山。”
她疑惑:“你说东安吗?那边山区不是还没开发的?”
“今年新开发的,”男人轻咳两声,转头瞥她,“怎么,你问那么多,是对我训练的地方很感兴趣?”
生怕他又多脑补了,容微月忙摇摇头,“我就随便问问。”
踩了几脚油门,阿斯顿·马丁很快驶到了文化创意园大门口,这车实在是太张扬了,她不想被工作室的人看到,“你在这儿停就好了,我自己走进去。”
傅蔺征没听她的,“你想再走个十分钟?现在又不着急了?”
“不用,挺近的……”
傅蔺征转头看她,锐利的眉眼攻击性极强:“你心虚什么?还是我这么见不得人啊?”
她默默收了口,文化区里道路错综复杂,七拐八弯容易出错,她还没指路,银色超跑如蛇般灵动前行,穿过一个近道,更快到达了工作室门口。
她呆住:“你怎么知道怎么走的?”
男人按下手刹,慵懒靠向椅背:“之前闲着无聊,进来兜过风。”
“?”
来文化创意区兜风?
容微月来不及没多想,朝他道:“谢谢,那我先进去了,你也赶紧去训练吧。”
她下了车,快步走进工作室。
傅蔺征看着她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了声。
就这么怕和他沾上点关系?
另一头,容微月走进工作室,舒槿看到她迎上来,“姐,客户在会议室了。”
“好。”
舒槿往门口看去,没看到容微月的车,“你车还没修好啊?你今天怎么来的?”
容微月胡诌道:“我……我打车来的。”
外头响起超低音浪,办公区员工们纷纷转头看到超跑正驶离:“我靠好帅的车啊!!声音好炸!”
“这是哪个京圈太子爷开这种神仙车来咱们这儿,可惜没看清脸啊。”
舒槿开玩笑:“姐,你不会是打这个车来的吧?”
“……”
容微月连忙道:“好了,去会议室。”
几个设计师和她同去,到会议室,容微月认出正是昨天让她现场演示掐丝的俄罗斯展商,双方问好,一个俄罗斯中年女人名叫娜佳,是一家名叫Polaris漆画工厂的老板,工厂是老牌厂子,这两年效益不高,在本土市场冷淡,所以想来中国寻求合作。
明年他们想推出一个新品,“我们可以将漆画技术和花丝镶嵌技艺进行结合,一起制作联名款饰品。”
到时候这个饰品除了公开对外售卖,还可以在俄罗斯参展参赛,如果能够获奖,就能极大的提高他们的知名度。
容微月和他们沟通着,觉得想法不错,“我们最迟什么时候要制作完成呢?”
“明年年初。”
最近关于《霜雪吟》的饰品图稿要提交,中间还要进行审核修改,时间应该充足。
娜佳说明年二月份他们要还一笔贷款,就看这次的饰品在市场反响如何,几乎是孤注一掷。
容微月还没尝试过将花丝镶嵌和漆画合作,但颇有创意可以一试,她答应,提出饰品也可以在国内上线同步售卖。
最后双方顺利签订合同,娜佳感激和容微月握手:
“谢谢你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上个月也联系了其他几个花丝镶嵌厂,但他们都拒绝我们了。”
Polaris生意惨淡,在本土夹缝中生存,很多花丝镶嵌厂子都看不上他们,觉得合作没有希望。
而娜佳是个单亲母亲,去年丈夫意外去世,把厂子留给她,还负债了几百万。
容微月温暖一笑:“你们的饰品我看过,我觉得很有创意,现在手工艺品越来越难了,我们抱团取暖,通力合作。”
走到门口,娜佳牵着的金发碧眼的小女儿看向容微月,把自己编织的套娃手链拿给她,笑容纯真,用俄罗斯语和她说了句话,容微月疑惑,娜佳旁边的助理笑:“她说‘谢谢你,漂亮的姐姐’。”
容微月半蹲下接过,摸摸她的头嫣然一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几人离开后,容微月去车间和员工们讲了此事,一位点蓝的老师傅抽了口烟,直叹气:“最近也太忙了,活都赶不过来了。”
一旁的抛光的年轻小伙笑:“甄大爷,你不能这么说的,咱们要没活干一个月还能拿这么多钱吗,你还能天天都抽中华吗?”
“对啊,微月老师去了趟博览会就给我们拉回来了生意,可比上半年的情况好多了。”
老师傅幸福地嘬着烟头:“也是,还是忙点,忙点好。”
大家都笑,容微月勾唇让大家继续干活。
回到办公室,她对舒槿道:“我要出门买辆电动车,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卖的吗?”
“创意园对面那条街好像有几家店,姐你要买电动车?你的汽车呢?”
“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开电动车来上班也很方便。”电动车过来只要十几分钟。
容微月行动力极强,立刻出门。
半个小时后,她开上新的小电驴,慢悠悠行驶在路上,心情极好,拍了张晴天下的文化创意园的照片,发到朋友圈。
回到工作室,容微月正式投入工作。
窗外蓝天飘着几朵云。
几个小时前,阿斯顿·马丁驶出文化创意园,照例如往常一般,又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京市对角线郊区的一个训练车场。
超跑停好,傅蔺征一双黑色短靴踏下车,往里走去,腿线笔直,颀长挺拔的身影桀骜帅气。
车队的人看到他纷纷颔首:“征哥好。”
傅蔺征淡淡应,走进大楼,助理怀裕过来汇报道:“征哥,微月姐的车开来了,停在维修间。”
傅蔺征应:“让其他人都别动。”
“好的。”
怀裕诧异道:“哥,你平时从前不会迟到的,今天竟然迟到了十分钟。”
男人进入办公室,脱下外套,露出一身硬朗的肌肉,换上赛车训练服:“早晨有事,送人去上班了。”
“啊?是微月姐吗?!”
傅蔺征戴上鸭舌帽,身姿拓落挺拔,往外走,喉间懒洋洋滚出几字,“不然呢。”
天哪,征哥追老婆终于有重大进展了!
怀裕咧开嘴角:“哥,难怪感觉您今天心情这么好呢。”
上周去外地训练这人脸几乎都是黑的,笑都不笑一下,果然还得是微月姐。
车队工程师教练等等都到了,傅蔺征体能训练一个小时后,进入实训。
银黑涂装的赛车如闪电掠过赛道,撕裂空气,轮胎与沥青激烈摩擦,火星四溅。
极限出弯,满油推力,爆震声层层炸开,音浪如潮。
转弯,直行,漂移,冲刺。
像是丛林里追逐猎物的野兽,干脆利落,又野又稳。
耳机中响起工程师的声音:“T6后段胎温上来了,右后轮快到窗口顶了。”
“知道,”傅蔺征语气冷静,“下圈收一收,Turn9刹点我往后压3米,再看反应。”
他切入减速弯,手指在方向盘上流利拨弄,切换能量回收模式、调控差速设置,动作干净迅速。
一个早晨他状态极佳,刷出几个飞驰圈。
中午最后一圈结束,他把车减速驶入维修区,摘下头盔,和工程师交流。
聊完公事,车队的人一起去食堂,饭后傅蔺征没和他们去休息,而是去了维修间。
于是车队的人就看到向来养尊处优的傅大少爷,正在亲自给一辆不知道哪里来的普通小车重装传感器。
旁人想帮忙,他都没让。
傅蔺征不单单要会开车,对车零部件等也是了若指掌,修车是最基本的,但是大少爷千万级的超跑那么多台,哪台坏了都没见他亲自动过手。
大家都傻了:“什么情况,这是谁的车啊?征爷亲自处理?”
“这车才十来万吧,征爷一双鞋都能买两辆了,还需要修吗?”
“诶你们看到车前头有个好几个玩偶,好像是女生的车啊!你们说是不是嫂子的车?!”
“真有可能,是和嫂子和好了吗!”
几人激动地去问怀裕车主是谁,怀裕拉上嘴巴拉链:“不该问的别问,小心被收拾。”
这件事太神秘了。
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车队。
中途夏斯礼拿着合作案来找傅蔺征,没多久傅蔺征弄好,出去开了圏,回来时怀裕过来问,“哥,车修好了?”
“嗯,这有什么难的。”
“太好了,那我今儿就给微月姐开回去。”
“不着急,先放在这儿。”
“?”
傅蔺征捞起矿泉水瓶喝了几口,靠着旁边的桌子,把一张表格拿给他:“重新喷漆打蜡,再按照这个表格把车内所有东西换了。”
怀裕看到上头密密麻麻的顶级配置:???
“好的……”这里面下来起码七位数,这是要直接重装啊?
夏斯礼走过来,傅蔺征和他去办公室,前者看到他脖子上的古巴链,坏笑:
“呦,这狗链还戴着啊?你小子高兴坏了是吧,这是乐意被微月拴住了?”
傅蔺征手插兜往前走:“她执意要送,我这么心善,当然不愿意辜负她的心意,就继续收着了。”
夏斯礼噗嗤笑出声,“我咋还是不相信呢,我估计微月不知道这链子的意思,你属实自作多情了。”
傅蔺征睨他:“你属实屁话多了点。”
“哈哈哈哈哈……”
走到办公室,俩人正儿八经聊着工作上的事,谈完临近傍晚,夏斯礼问:“今晚去我家聚聚,叫上湖安阿承他们,昨晚我刚收到一瓶1990罗曼尼康帝,你肯定喜欢。”
傅蔺征看了眼手机时间,悠然道:“没空,我要接人下班。”
“啊?谁啊?”
傅蔺征没说话,夏斯礼也不傻:“微月?你要接她?”
“她车不是坏了。”???
夏斯礼跟着他往外走,“所以她同意你接送了?”
“今早就是我送她的,有问题?”
夏斯礼感慨,“我感觉微月不会情愿的。”
傅蔺征嗤笑,长腿踩下台阶,“事实摆在那儿,需要你感觉?”
夏斯礼笑着拍拍他肩膀,“行吧行吧,去追你的人吧。”
夜幕彻底落下,霓虹点亮城市。
两个小时后,低沉的引擎声低沉如野兽咆哮划破夜色,银色的阿斯顿·马丁极速驶入文化创意园。
Valhalla车身低矮流畅,底盘很低,家族式的大格栅车头勾勒犀利的线条,尾部的“京A·E0831”车牌亮起,尾灯亮着专属于FLZ的英文喷涂,极度耀眼。
周围的车来来往往,和超跑擦肩而过,许多人注意到:“卧槽卧槽这车好帅啊!!”
“阿斯顿·马丁英灵殿!全球限量款的配色,这辆落地至少千万!”
“帅炸了这引擎声,哪个牛逼的太子爷来这里炸街啊!”
“我也算是见过千万级超跑的,这辈子开了眼了,这不会是来接女朋友下班的吧……”
许多人想要看清驾驶座的人是谁,然而特别改装的黑色车玻璃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碾过一地落叶,尾灯划出锐利红光,最后阿斯顿·马丁停在工作室门口的街边。
傅蔺征熄了车灯,许多人透过车窗,看到一个男人慵懒坐在驾驶座上,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搭在方向盘上,漆黑的眉眼笼罩在鸭舌帽的阴翳下,侧脸线条模糊,看不清脸,但明显很帅。
许多女生花痴得忍不住想凑过去,但人和车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不敢靠近。
傅蔺征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他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月亮聊天框,发去信息:【到工作室门口了,你忙完出来吧。】
傅蔺征咬了颗青橘糖,又敲击屏幕补充了句:【不急,刚好有空,顺路接你回去。】
他点开容微月头像,看到她朋友圈有张新图。
是她早上发的一张蓝天白云的照片,配字:【吹着小风去上班,好幸福。】
傅蔺征唇角不禁扯起。
不就简简单单送她去上个班吗,还要专门发个朋友圈暗示他,这是给她开心到了?
傅蔺征截图,给夏斯礼发去:【你说说看,她情不情愿?】
那头正美滋滋喝酒的夏斯礼:???
【行行行,我们阿征最厉害了最棒啊。】
傅蔺征下了车,走去对面的小超市,买了零食和水果,到超市门口又看到新开的蛋糕店,服务员含笑过来问他:“先生您想要什么?”
他目光扫了圏,看到一个满是车厘子的巧克力蛋糕,知道小姑娘会喜欢,淡淡出声:“就这个吧。”
服务员颔首应下,内心感慨帅哥吃甜品的少,这估计是买给女朋友吧,太羡慕了……
打包好递来,傅蔺征拎着所有东西回到车上,再度看向工作室门口。
怎么还没出来。
直至十分钟后,一抹清丽的身影终于出现。
女人一身毛衣长裙,披着温柔的棕色大衣,温软清柔的脸埋在米色围巾中,一头扎进昏黄的路灯下,欢快地跑下台阶。
容微月往他这个方向小跑过来,扬起唇畔,笑得眼睛弯成月亮,似乎是很欢喜的模样。
傅蔺征提起唇角。
他来接她,他又这么开心?
男人打开车门,下车朝她走去,容微月看到他,步伐放慢,突然呆住:“傅蔺征?”
傅蔺征垂眼看她,懒洋洋道:
“跑什么跑,我又不会走。”
什么跑……
她懵得杏眼呆呆眨着:“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才给你发信息没看到?”
傅蔺征唇角弧度若隐若现,拖着声调开口:“我知道你看到我很开心,但是别乱脑补啊,我就是刚好顺路,忍一忍麻烦来接你回家。”???
容微月懵然:“我没看到你信息,没事我有车,不用你接我的。”
傅蔺征轻笑,“你哪来的车。”
“这里啊。”
容微月指过去,他看到超跑旁边停着一辆淡粉色的小电驴。
傅蔺征:?
她走过去坐上车,戴上白色的小猫头盔。
小猫咪转头看他,礼貌一笑:
“知道你来接我很麻烦,我买了电动车,所以以后就不用麻烦你啦。”
傅蔺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25
第21章
“……”
行, 他几千万的超跑来接她她不要,短短一天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辆小破电驴。
他还以为是什么车呢,傅蔺征脸色沉得像块黑炭, 闷火在心里窜:“怎么,就这么受不了我来接你?你至于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
容微月抬手理了理小猫咪头盔,水润的眸子懵然眨着,摇摇头, 声音绵软软:“没有啊, 有个电动车确实方便, 而且不是你说的吗, 来接我很麻烦。”
傅蔺征:“……”
容微月当然也觉得他老是来接送她不太合适, 大少爷的车太过高调, 但更多她是考虑到通勤的便利问题,没有想那么多。
但不管怎么说, 傅蔺征今晚确实来了,她愧疚嗫嚅:“不好意思啊傅蔺征,我刚刚在忙没看到你信息, 让你白跑一趟了,但是我这个车也得骑回去充电, 不然明天没电了……”
女人温软白皙的脸颊半掩藏在奶白色围巾里, 鼻尖微红, 像只小动物偷偷露出一角脑袋,琥珀眸子澄澈明亮,望着他的神情干净又软糯,像只刚睡醒、还带着奶香气的小布偶猫。
就像曾经高中时晚上,他训练完买了烤红薯和热奶茶来接在校外补完课的她,小姑娘喂他吃着, 眸子弯弯,笑得又乖又甜地看着他,让人忍不住想亲。
傅蔺征看着她,躁火一瞬间被无端熄灭。
他舌尖抵了抵腮,语气松了几分,懒声道:“算了,你骑呗,我就刚好顺路。”
他还能拦着她不成,“最近有偷车的,等会儿新车放这儿再给人偷了,你又得哭鼻子。”
“……”
她在他心里就是个小哭包吗?
容微月轻轻应了声,“那我先骑了。”
她拧着小电驴油门,骑了出去,傅蔺征看了几秒,回到超跑上。
容微月快到工业区门口,后方就传来低音滚动的引擎声浪,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谁,果然没几秒,阿斯顿·马丁就从她车旁开过。
然而和她想象中的迅速驶离不同,傅蔺征放慢了速度,保持在她前方几米的位置。
正值晚高峰,路上川流不息,有许多车拐来拐去加塞,速度很快,容微月刚骑电动车还有些不适应,手紧紧搭在刹车上,而傅蔺征仿佛在前方为她开路,让别人没有挡在她前面的机会。
周围看到阿斯顿·马丁,不知道车上是哪位豪门大少爷,连忙自动规避,生怕擦了碰了要赔天价。
容微月一路畅通无阻,过了会儿到达大马路,傅蔺征透过后视镜看到她开到了非机动车道,才收回目光。
前方无车,傅蔺征半倚在座椅里,手肘搭在车窗底,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方向盘,脚下稳定地控住车速,时不时偏头关注着非机动车道上的人,怕她出事。
明明两脚油门就能飙回家了。
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开车这么龟速。
银色超跑在暗夜中低矮前行,仿佛一头束住利爪的猎豹,压着劲头跟在一只慢悠悠走路的小猫身后。
途中,夏斯礼打来电话,格外欠扁地笑:“怎么样傅狗狗,接到你主人没有?人家愿意坐你车上吗?”
傅蔺征默了默,“接到了,她开小电驴去了。”
那头闻言爆笑,就知道果然是这样,“傅蔺征叫你再装,叫你再嘴硬!还得是微月,天生治你有一套!”
“夏斯礼,你幸灾乐祸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敢哈哈哈哈哈哈哈。”
“……”
傅蔺征嚼着青橘糖,语气悠然:“她不知道我来接他,刚刚撒娇和我道歉了,我呢,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怪我白天没和她沟通清楚,不然她也不会迫不得已去买个电动车。”
夏斯礼憋笑:“是是是,你说得都对,傅蔺征,我听说现在做军事防弹衣的材料越来越先进了,我觉得那些人都白设计了,防弹衣应该加上你的嘴啊,那些玻璃钢、碳化硼哪里有你嘴硬啊,这才叫坚不可破!”
“……”
傅蔺征轻嗤了声,脸黑挂了电话。
懒得和这傻逼说话。
几分钟后,容微月骑着电动车终于磨到了小区地下车库,停到充电区,她往前走,看到傅蔺征从超跑上下来。
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开那么慢,是为了等她吗……
男人关上车门,手里拎着水果零食和蛋糕,她愣了下,他转头看来:“还不走?”
她忙跑过去,跟着他进电梯。
回到家,呼呼跑过来,激动地在她脚边蹭,看到她眼睛放光,容微月含笑抱起它:“宝贝我回来啦……”
呼呼脑袋往她胸口蹭,似乎很喜欢她身上的香味,傅蔺征见此脸黑立刻把它抓过来。
一天天的,没点分寸感,净占人便宜。
她呆住,傅蔺征嗤:“我回来还没抱。”
这人好小气哦……
等了几秒,容微月眼巴巴看着他,“能到我了吗?”
他无语给她,呼呼重新钻回容微月怀里,开心地蹭蹭她,她笑得眉眼弯弯。
在旁边如同陌生人的傅蔺征无语轻笑:
“干脆我搬出去让你俩过呗。”
容微月:?
往里走,傅蔺征把东西放到厨房料理台上,打开冰箱,漫不经心开口:“我给这小祖宗煮吃的,顺便煮点意大利面,一起吃了。”
“好……”
容微月看到桌上格外漂亮的车厘子蛋糕,奇怪这人不是向来不爱吃甜品,忍不住问:“这蛋糕是你买的吗?”
傅蔺征看过来,对上她目光,默了默悠哉道:“同事送的呢。”
“……”
好吧,难怪……
傅蔺征卷起衣袖,露出青筋蔓延的劲瘦手臂,撕开意面的包装袋,“你帮忙把水果洗了,和零食一起放客厅去。”
“好。”
半晌傅蔺征端着煮好的意大利面走去餐厅,看向正在地毯上陪呼呼玩的小姑娘,“煮好了,过来吃饭。”
“你吃,我先喂呼呼吧。”
他脸色微沉:“它需要你管?等会儿面凉了,万一吃拉肚子还得怪老子头上。”
容微月咕哝了声,手撑着地毯站起身,呼呼也饿得黏过来。
傅蔺征无奈懒嗤。
真是一大一小俩活祖宗。
傅蔺征给呼呼喂完吃的,坐到餐桌前,容微月吃完最后一口面,面前就推来那个车厘子蛋糕。
他吊起眉梢:“看你胃口还挺好的样子,这个也帮忙消灭了吧。”
今天忙了一天,容微月的确饿得饥肠辘辘,她脸颊微热地舔了舔红唇上的番茄酱汁,摆摆手,“别人给你的,还是你吃吧。”
“我不喜欢吃甜品你不知道?你不吃扔了不是更辜负别人的心意。”
她想到前一周,红唇翕动:“那之前冰箱里的那个青橘蛋糕……”
傅蔺征喝了口柠檬气泡水,慵懒的语调停了两秒才出声:“那是例外。”
他撩起眼皮看她,眼底深深:
“我就只爱那一个,不行么?”
容微月呆住。
傅蔺征把蛋糕推过去,将她的思绪抓回来,吊儿郎当道:“行了拿去吃,克制点你那虎视眈眈的心思,整天对我那么好奇。”
“……”又来了。
末了容微月拿着蛋糕回到卧室,坐到懒人沙发上,用餐叉舀了块蛋糕送入口中,车厘子和奶油的甜在口中丝滑交融,让人幸福得眼睛瞬间弯了。
头顶乳白色的灯光倾泻而下,照着浇了糖汁的车厘子盈盈发亮。
忽而,一个想法不受控冒出。
傅蔺征是不是因为来接她,才买了水果零食那些,这蛋糕是不是也有可能是他买的……
心河如被春风骤然掀起涟漪。
一阵酥麻震颤。
但,怎么可能呢。
要是他知道,肯定要说她自作多情。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最近好像真有点被傅蔺征所说中,对他各种的胡思乱想越来越多。
她垂眼舀了口蛋糕,咽下这荒唐的想法-
第二天,容微月醒来,看到傅蔺征卧室的门关着,似乎还没出门。
她去准备了两份早餐,平时老是吃他做的饭,她也得主动回馈一下。
过了会儿,她看到傅蔺征推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
他临时在意大利有个比赛。
如今他重点在组建国内车队,拿了世界冠军后他把事业重心更多移到国内对赛车手的培养,比赛不经常参加,但还是要世界各地跑,不经常在家。
男人在对面坐下,一身深色风衣,勾勒出身型挺阔冷硬的线条,眉眼惺忪,带着几分倦懒桀骜。
听他说了安排,容微月把早餐推给他,咬着面包,软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蔺征喝着牛奶,慵懒抬眉,“怎么,我还没走,你就想我了?”
“……”
这人能不自恋吗,“我就单纯问问。”
“周六晚上吧,但估计到家要十点多,毕竟拿了奖肯定回来要有庆功宴。”
这倒是提前规划上了,容微月提起唇角:“那提前恭喜你,希望你能拿奖。”
呼呼许是知道他要走了,难得有良心地跑过来在他脚边蹭蹭,傅蔺征吃完早餐把它抱起来,对容微月道:
“我车队刚好有空,帮你把车保养一下,还要耽误几天时间,你先开我的车,这么冷的天别骑什么小电驴。”
他把一个车钥匙甩过来,容微月忙说不用:“你那些跑车我开不来。”
她也开不起啊,高调不说,万一磕了碰了,她交一辈子房租也赔不起。
傅蔺征就猜到了她是这反应,说反语:“就普普通通一汽车,那些跑车我舍得给你开?”
哦……
容微月被迫收下,傅蔺征剥着鸡蛋,问:“这周要把饰品设计稿全部定下来是吧?”
“嗯,明天要先去和剧组的人初步沟通一下,看看需要改动什么。”
傅蔺征撩起眼皮看她:“有什么事你处理不来的联系我,或者问怀裕,好歹我也算你领导。”
“嗯,不会有什么事的。”
工作上的事她想着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他,省得被人误会。
吃完早餐傅蔺征出门,容微月也去到工作室,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第二天下午,她要去市中心的明恒集团,犹豫了下,还是拿了傅蔺征给她留下来的车钥匙。
到地下停车场,她按了按钥匙,不远处车灯亮起。
走过去一看,是辆白色阿斯顿马丁DBX 707。
售价两三百万,她开不起,可的确在傅大少爷眼中称为普普通通……
上了SUV,车里装饰简洁明净,一阵清新的青橘气息萦绕鼻息,高级布料的座椅很舒服,开起来意外的好上手。
到明恒集团,容微月被引到会议室里,等了快一个小时,心间略略焦灼时,门才被推开。
上次在选拔会见过,那位负责服饰与道具的副导演杜海滨走了进来。
杜海滨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笼住肥胖的身材,戴着黑框眼镜,头顶微秃,满脸褶子,像海绵宝宝里的海霸王,手上把玩着一个红玛瑙手串。
她记得之前选拔会上,是他提出来加赛,被傅蔺征怼得挺惨。
杜海滨步伐慢慢悠悠,身后跟着他的助理,还有另外几位剧组的道具人员。
容微月起身礼貌问好,杜海滨看到她,眼神冷了几分,把她从上到下扫了眼,脸上堆起懒笑:“容小姐,刚刚开了个会,让你久等了,不会介意吧。”
男人话落,还打了个哈欠,眼角挂着眼屎,明显不是去开会的样子,容微月提起唇角:“没关系的。”
杜海滨坐了下来,身上的肉把肚子堆成一个皮球,他把玩着手串,又打了个哈欠,“行了,那就开始吧,你先讲讲你的设计想法,哎呦好困。”
杜海滨负责初步审阅所有饰品,通过后再报给上层。
容微月把稿子递去,点开PPT,讲解起来。
杜海滨翘着二郎腿,听了会儿,懒声打断:“诶,你怎么把这个女二的头冠设计得这么高啊?唐代头饰一般都比较平缓,你参考历史了吗?”
容微月温声言:“我查过史料,唐代贵妇头冠在初唐相对平缓,但本剧设定在盛唐,头冠趋于华丽高耸,《簪花仕女图》就中有这样的体现,是符合历史的。”
她把《簪花仕女图》的图片投影在屏幕上,杜海滨沉默了下,没再说话。
再往下介绍,杜海滨又挑刺:“盛唐宫廷饰品更倾向红色系的石榴石和琥珀,这个侧发钗上你镶嵌的宝石怎么用蓝绿色啊?”
“盛唐宫廷饰品确实以红色系居多,但并不是绝对的,受西域文化影响,当时也有蓝色绿松石以及翡翠类的饰物,在何家村和法门寺遗址中就出土过,所以适当加入蓝绿系会让饰品看过去不那么单调。”
旁边的工作人员不禁赞叹:“这个真好看。”
“对,这个很符合女主的气质……”
杜海滨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工作人员立刻缄口,他用手串盘了盘油光发亮的脸,脸色更冷,没再说话。
继续往下,杜海滨看到一个步摇,当即道:“这个你用银丝?这角色是贵族身份,剧组给你批了这么高的预算,你用银料不用金料?!”
“这个角色的设定清冷是淡雅,我觉得用银饰在这里更加符合人物气质。”
“容小姐,你作为设计师有你自己的想法,但最终剧组拍摄考虑的是镜头效果和整体视觉感受,你考虑过这个人物的美感了吗?”
“杜导,我觉得所有的美感要恰如其分……”
容微月话音未落,杜海滨打断:“你觉得?你谁啊?你搞清楚我是甲方你是乙方,谁出钱谁做事?我说一句你怼一句,你这么有想法你怎么不去拍电视剧?!我刚在这行业的时候你在哪儿?!”
那次在提案会上她让他挨了一顿批,还把能给他点油水的翠安给挤了下去,他一开始就看容微月不爽了。
容微月静静看着他,仍旧保持着尊重:“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这想法我和导演提过,他觉得可以。”
杜海滨突然呆住:“你和导演沟通过?”
“上次签合同时,我和他讲过初步想法,或者您可以问问他?”
杜海滨忍着火打电话给导演,据理力争了一大堆,然而导演道:“我觉得她这个想法可以啊,她对人物性格考量挺细致,先暂定银饰品,你别着急,妆造可以调整。”
杜海滨还想说什么,导演那电话嘈杂,说迟点再说,就挂了电话。
周围员工面面相觑,杜海滨缓着心里的怒火,脸色僵硬,把画稿合上:“行啊,你还挺有能耐,那导演发话了,就先这么设计吧。”
容微月轻点头,欲再介绍,杜海滨直接往座一靠:“后面的我现在没时间听,你回去吧,修改意见迟点给你。”
容微月怔了怔,只好应下。
杜海滨起身风风火火往外走,助理捞起桌面的设计稿连忙跟上,上楼他把门重重一甩,大发雷霆:“我跟组这么多年了,没遇到过她这种的态度的!都不知道制片人怎么选的她!”
助理忙哄着,给他倒水让他消消气:“杜哥,人家说了小姑娘挺厉害的,年轻难免心气高,但是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和她计较什么啊?”
杜海滨脸色沉沉,感觉刚才特别没面子,助理道:“我估计她是因为上次提案会你提出来要加赛,对你有点不满,今天才用导演故意来压你。”
杜海滨想到那天就气不打一出来,怒火中烧:“小破工作室能打得过翠安,也不知道这容微月靠着什么背景进来的,长得倒是漂亮。”
杜海滨喝了口热茶,心思一转:“当时傅总发了好大的火,你说容微月是不是和傅总有点关系?”
助理诧异:“怎么可能,她个做道具的能认识那么大的人物?那还需要提案会吗,直接内定不就好了,傅总当时发火应该是担心安全问题,说到底杜哥你比容微月有话语权多了,也比她有经验多了,不用怕她。”
杜海滨想到什么,把玩着玛瑙手串,意味深长笑了:“反正设计稿我第一个来把关,有什么问题我提就是了。”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杜导,向安悦指导找您。”
杜海滨转头看去:“请她进来。”-
下午容微月从明恒集团回工作室后,心里惴惴不安。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主观想法太多,得罪了人,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设计是没问题的。
舒槿得知后,安慰她:“姐你态度挺好的,也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是那个导演对你态度傲慢啊,而且还故意让你等了一个小时。”
容微月叹气:“只希望稿子能顺利通过吧。”
然而事实不如人所愿,晚上,她开始收到了杜海滨发来各种各样的修改意见。
【男主角头冠的整体纹饰风格看起来不够刚毅霸气,设计一个新版本。】
【皇后的凤冠整体视觉冲击力不够强,太简单了,有层次感点。】
【女三号手镯整体尺寸太宽,图案在镜头下不秀气啊,重新调整比例和尺寸。】
【……】
杜海滨对她许多设计全盘否定,容微月试图讲了想法,对方却连听都不想听:【你审核还是我审核?我这边初稿过不了的话,不会给你上报的,你是不打算改吗?】
容微月深吸一口气,敲击屏幕:【没有,我修改。】
她是乙方,只能乖乖听话的份儿。
晚上容微月在工作室熬到了十一点,第二天又来和几位设计师继续改,有些设计需要推翻重做,格外耗时,有些只是局部微调,也很繁琐麻烦。
杜海滨在那边连环夺命call,白天容微月还有其他的工作,只能晚上加班,有时提交了3.0、4.0版本,对方又说还是感觉1.0更合适,活脱脱折磨人。
舒槿和容微月来来回回跑明恒集团,杜海滨看到稿子还戏谑:“容小姐,你们工作室规模小,当初看重的就是你们的设计,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舒槿回来气得不行:“这个人就是故意刁难我们吧!!哪有这样的,我们的时间不是时间吗!真不想做了!”
可现在甩手不干,就要赔付一大笔违约金。
容微月手里端着全部人的饭碗,只能忍耐,她也不是毫无脾气,急了也会和杜海滨争论,但就会迎来对方更加变本加厉的刁难,她也不能去找导演和制片人说什么,毕竟不能越级汇报,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僵。
连续三四天下来,容微月每天加班到十二点,吃饭也不规律,右手又开始隐隐作痛,整个人如抽干力气般,精疲力尽,很快就感冒了。
周五晚上彭清时组局,邀请容微月和殷绿一起吃饭,但她要加班改稿,只能推却。
三人群里,彭清时得知事情起因经过,也很愤怒:【这种就是卑鄙小人,故意为难你的,微月你感冒还好吗?我给你下单了药,不行我陪你去看看吧?】
容微月咳嗽敲击着键盘:【没事不用,我已经吃药了。】
殷绿:【你能不能和傅蔺征说说?他是大领导啊,肯定能给你解决的。】
容微月垂眸:【傅蔺征他在国外比赛,还是不麻烦他了。】
从前忙赛车的事,他就很经常联系不上,她也不想打扰。
何况他们现在早就不是男女朋友。
他也已经帮过她很多了。
殷绿心疼:【那我今晚我们去找你,陪你加班,加完班再一起去吃饭,我有时间。】
彭清时:【嗯,你就好好加班,我们来找你。】
容微月心间温暖,感谢他们。
白天,容微月又和设计师开会讨论了下,她想着他们实在辛苦,傍晚让其他的人先走,她一个人留下。
杜海滨发来信息,让她带着设计稿来公司面谈,容微月心里烦透,说没有画完,周一前一定会给他,杜海滨不容拒绝道:【我刚好在附近,去你工作室找你,没时间了,今晚把该定的都定了吧。】
京市太阳落山早,夜幕一点点暗下,只有容微月的办公室里点着白炽灯。
敲门声响起,容微月透过磨砂门往外看去,是杜海滨的身影。
她走去开门,他夹着个公文包,一手盘着玛瑙串,看到容微月,提起笑容:
“辛苦啊容小姐,加班到这么迟。”
容微月淡声问好,没关上门,走去烧水。
杜海滨说还是第一次来她工作室,感觉环境还不错,“你辛苦了,我提出来那么多问题也是为了拍好这部剧,希望你别怪罪啊。”
不容她怪罪她也在心里怪罪多回了。
容微月去拿茶叶,声音温温淡淡:“能理解,想必杜导也都是为了电视剧好,以后见到导演,我肯定会和他夸夸您的认真负责。”
杜海滨脸色僵了僵,轻笑:“容小姐,你认真负责我也会为你美言的,设计稿给我吧。”
容微月递给他,坐在沙发侧边,杜海滨挑眉:“你坐那么远我们怎么聊啊?”
她只好坐到他同侧的沙发,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陈述着设计稿,杜海滨闻到空气中清甜的白茶味,视线不禁转了过去。
女人大衣下是一身水墨蓝古典旗袍,长发被发簪别着垂落而下,灯光下如春雪的肌肤白得泛光,身材玲珑有致,樱桃红唇一动一动。
一点点勾着空气,勾了魂。
容微月讲解着,就感觉杜海滨慢慢靠过来,她立刻往旁边靠,神色清冷几分:“杜导,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我都按照您说的修改了。”
杜海滨翻了几下文件,随口道:“我觉得男女主这个头饰还有点问题,不够大气,但也不能太夸张,就是还缺点感觉。”
……还缺点感觉。
容微月真想把文件盖他头上,看他还缺不缺。
她不想装了:“所有的细节都是按照您的想法该的,已经改了不下五遍了,您到底是对我的设计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呢?”
杜海滨笑了笑:“容小姐,其实我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这些问题可以换个方法解决。”
杜海滨笑着咧开一口黄牙:“不如容小姐今晚陪我去唱唱歌喝喝酒,到时候我们喝着酒好好谈,说不定就能把问题谈好了,如何?”
“不好意思,我没空。”
“容小姐,”杜海滨凑过来,脸上渗出笑意,“我也想赶紧把稿子定下来,你不想要吗?”
感觉到他要贴上来,容微月立刻起身,冷眼看他:“出去,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个屁啊,大惊小怪的,你要这么别扭,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啊?”
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容微月恶心地挣扎,“你放开我……”
突然没关上的大门,冲进来了彭清时,他一把拽开杜海滨,殷绿也跑进来,拿包朝杜海滨头上就是一挥:
“恶臭猥琐男,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他们刚才来找容微月就在门口听到了动静,杜海滨疼得捂头,扶正被打歪的眼镜,爆了句粗口,想去打殷绿,彭清时挡在两个女人面前,怒火沉沉看过去:
“你想干什么?!你刚刚对微月做的我们都拍下来了,殷绿,直接报警!”
殷绿拿起手机,杜海滨看到有男的在,脸色难看,冷笑瞪着三人:“你们敢报警试试看,我一定让容微月在这个剧组混不下,看谁搞得过得谁!”
他拎起包往外走,殷绿追出去骂骂咧咧:“你以为我们怕你啊!看看身败名裂的是谁!猥琐男,人模狗样的东西!又肥又油腻的注水猪肉!”
杜海滨走后,彭清时担忧问:“微月,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
殷绿把门锁了,“宝,那男的是谁啊?!”
“就是剧组里卡我稿子那个。”
强烈的怒意和恶心在心底翻滚,容微月剧烈咳嗽着,“给我拿瓶冰水。”
殷绿知道她的习惯,赶忙跑去冰柜拿冰水,容微月仰头猛地灌下,彭清时说他们其实没来得及拍照,“微月你这里有监控吗?”
容微月摇摇头,脸色惨白,“没证据,报警也会不了了之。”
而且杜海滨就抓了下她的手,拿他也没辙,殷绿生气:“这种畜生难道都没有人管管吗!太恶心了!”
“我等会儿就去联系导演。”
不管上头是包庇杜海滨还是相信她,她接下来是不可能再和杜海滨再联系的。
容微月咳嗽着,脑中回荡着杜海滨满口臭味的笑,恶心感翻涌而上,刺得眼睛湿漉漉泛红。
整个人都好难受,这几天感冒的痛苦和工作的压力重重压在心头,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只是想好好设计饰品赚点钱养起工作室而已,为什么恶心的人那么多……
她深呼吸着,压下鼻尖的酸涩,把杜海滨喝过的茶杯直接扔进垃圾桶,“我去洗个手。”
她走去厕所,彭清时见她状态不对,担忧地拿起容微月的大衣外套,“我去看看她。”
“好。”
殷绿坐到茶几上,帮忙收拾着桌面,忽而看到桌面上手机响起。
上头显示——傅蔺征。
电话响了许久,殷绿见容微月没回来,便接起,“喂,傅蔺征,我是殷绿。”
那头,傅蔺征比赛完飞回了京市,刚下飞机,戴着墨镜,一身黑色毛衣,工装裤拔高逆天长腿,衣服扎进裤腰,勾勒紧实的腹肌,外头披着冲锋衣外套,走了专属通道,避开车迷的接机。
上了商务车,傅蔺征听到殷绿的声音,淡淡应了声:“容微月呢?”
“她在厕所,你找她有事吗?”
傅蔺征懒洋洋窝着,旋开瓶矿泉水,“我让助理回家取份文件,让微月去卧室帮我找一下,你们在家么?”
“我们在微月的工作室,她还在加班,”殷绿叹气,“傅蔺征,微月她出事了……现在状态很不好。”
男人原本懒倦的神色瞬间顿住,眉心蹙起:“她怎么了。”
殷绿把这几天的事全盘托出,语气又急又愤怒:“这个姓杜的估计是因为提案会上的事报复微月,连着几天让她疯狂改稿,微月每天都加班到凌晨,都瘦了一圈,这两天还得了重感冒。”
傅蔺征闻言,心底重沉,眼眸冷意迅速蔓延。
车里原本正在聊天说笑助理和队员感受到骤然降低的气压,慢慢停住声音。
殷绿心疼死:“刚刚我们来找微月,就撞见那个导演在骚扰她,动手动脚的,抓着微月的手都要抱上去了,还想潜规则她!还好我和彭清时赶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殷绿的一字字落在傅蔺征耳边,如重石砸落湖面,激起他眼底狂风巨浪。
下一刻“嘭”的一声,矿泉水瓶在他手中爆裂,水珠四溅。
她说完,傅蔺征脸色冷得像夜色下的深海,眉骨绷紧,嗓音沉哑:“我知道了,你先照顾她,这件事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他将残破的水瓶甩进垃圾桶,车内像死一般沉寂,周围几人面面相觑,怀裕轻声问:“哥,出什么事了?”
强烈的暴怒感溢满他周围的气场。
他脸色森冷,转动着尾指的潮汐戒指,掀起冷沉的眼开口:
“去查杜海滨现在在哪儿。”
“直接过去找他。”
……
半个小时后,GTM夜总会。
杜海滨从工作室出来后,被朋友叫来了这里。
包厢里音乐喧嚣,五光十色,杜海滨左拥右抱被美女灌着酒,笑得眼睛眯眯:“你说我来这儿喝酒多好啊,还非得去见那女的,真他妈晦气。”
旁边人问:“杜哥,你说的是谁啊?”
男人能吸了口烟:“没谁,我们剧组一个做道具的,妈的清高得很,碰都不让碰一下。”
“哈哈哈女人就是清高才漂亮,要那么容易碰得到还能勾着你?”
杜海滨啐了一口,“我看那婊子就是装的清高,也不知道私底下被男的睡了多少次……”
他话音未落,包厢门猛地被踹开。
几个黑衣男迅速冲进来,气场逼人,而后怀裕进来环视一圈:“杜海滨在哪儿?”
原本还热闹的酒局骤然冷场,歌声停下,众人吓呆,杜海滨一脸懵:“我……我是,谁啊你们?”
怀裕说除他之外,其他人不想惹事就赶紧出去,大家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惊慌地如鸟兽散。
杜海滨脸色发白,想趁乱溜走,就被一个保镖拉住。
“诶诶诶,你们干嘛啊,放开我!”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杜海滨抬头,看到一个男人进来包厢,一身冷厉的黑色,身材笔挺,面容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仍旧痞帅野拽,乌眉冷目,脸色极冷。
杜海滨看到那张脸,眼睛亮起:
“傅总?您怎么来了?!”
他点头哈腰正迎上前,傅蔺征眼底阴鸷,抬脚狠狠地踹了过去,肥胖的大块头瞬间往后一跌,砸翻茶几,倒在沙发下,酒水泼了一地。
杜海滨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想站起来,就又被旁边人按了回去。
杜海滨鼻青脸肿,仰头脑中空白看着傅蔺征,声音发颤:“傅总,傅总,我错了……”
傅蔺征走过来,把躺着的杜海滨拽了起来,盯着他,嗓音如狂风暴雨般席卷烈怒:
“杜海滨,你找死是吧。”
杜海滨惨叫连连,傅蔺征声线冷沉:“刚刚哪只手碰她的?”
杜海滨反应过来了什么,瞪大眼睛,摇头求饶,男人拿起旁边的碎酒瓶玻璃渣,下一刻扎进杜海滨刚刚拉住容微月的右手掌心。
一滴一滴。
玛瑙手串瞬间被染得更加鲜红。
杜海滨疼得飙泪哀嚎,傅蔺征居高临下看他,断眉沉沉,眼底掀起怒火的黑海,嗓音沉哑:
“谁特么给你的胆子敢碰她?”
第22章
傅蔺征眼神翻滚着狠戾, 杜海滨肥胖褶皱的油脸扭曲失色,痛苦哀嚎。
傅蔺征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狂和狠, 没人敢随便招惹。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往极限里玩,开世界上最快的赛车,运动也选的是最危险的, 打过一年地下拳击, 有人在场子里挑衅, 傅蔺征拳拳到肉, 直接把人打到被救护车抬走, 再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不服”两个字。
也有人在某次酒局后说他世界冠军不过如此, 傅蔺征开了辆跑车,在暴雨夜和他飙山路, 油门一踩到底,几乎贴着护栏弯道漂移,拿命来玩, 对方被他一连几个蛇形超车逼得心态炸裂,最后撞上山壁, 从那之后甚至再也不敢碰方向盘。
没人知道他有多疯, 身为京圈顶级太子爷, 将来坐拥傅家千亿商业帝国的继承人,在外人眼中,他似乎没有软肋可以拿捏。
只有他身边的人知道。
容微月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此刻他周身的怒火沸如火海,杜海滨听到他的话,终于明白了自己被打的原因。
他没想到容微月背后的人真是傅蔺征,原本得意的嘴脸消失殆尽, 泪花颤抖:“傅总,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去招惹容小姐的……”
“喜欢卡人稿子是吧?”
想象到小姑娘受的委屈以及被欺负的无助,他都想弄死他,傅蔺征黑眸赤深,薄唇吐出热气:“喜欢潜规则人是吧?”
杜海滨哭着嘴唇颤抖,求饶:“傅总,是我犯贱,是我没有眼力见,我不知道容小姐是您的人!我……我不该为难她的……”
一开始让容微月改稿子的时候,容微月默不作声,他就以为她背后没有靠山,谁知道真踢到了铁板。
他用另一只手疯狂扇自己巴掌:“傅总,求求您饶了我,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觉得你还会有以后么?”
杜海滨眼底颤抖,傅蔺征站起身,凉薄嗓音一字字落下:
“从今往后,你的名字要还能出现在这个圈里,老子就不姓傅了。”
杜海滨脸色惨白,颤着手试图拽住他的裤腿:“傅总,我真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吧……”
他还未碰到,就被黑衣保镖按住,傅蔺征掏出烟盒,拨弄打火机,青蓝色火焰点上根烟,冷眼看向保镖:“医药费给他,然后把这些垃圾处理了。”
这垃圾包括凌乱的包厢。
当然还有地上的杜海滨。
“好的傅总。”
徒留杜海滨的哀求,傅蔺征没再分给他一个眼神,压着怒火踩过满地的玻璃碎片,走出包厢。
怀裕连忙跟在后方。
他跟在傅蔺征身边两年多,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情绪完全失控。
但也不难理解,被动的是他心尖上的那位。
现在的情形已经是傅蔺征尽量克制怒火的结果了,否则杜海滨估计要躺着被抬出来。
怀裕看着男人怒意未消的脸,愧疚道:“征哥,抱歉这件事也有我的问题,容小姐在合作上的事我应该多派人留意的,给了杜海滨生事的机会,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了。”
傅蔺征吐了口烟,垂眼按住手上被玻璃反刺而流血的伤口,冷声吐出几字:
“让他滚,放话出去,以后哪个影视公司敢聘用他,就是和我傅蔺征过不去。”
之前提案会上他顾及到杜海滨多年来也算是个老人,留了点路,没想到这人得寸进尺。
“去查这件事还有谁经手,还有,告诉全剧组,如果下次还有人搞这种恶心的事,就来问问杜海滨是什么后果。”
“好的征哥。”
走出夜店,一辆线条冷厉的黑色帕加尼已经被保镖开来,傅蔺征接过车钥匙上车,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好十几个未接来电。
都来自容微月。
半个小时前,晴月阁工作室里,容微月在洗手间缓了缓难受的感觉,彭清时陪着她从洗手间回来,就听殷绿说了刚刚傅蔺征来电话的事。
容微月诧异:“你和他说了杜海滨的事?”
殷绿点头:“宝,这件事肯定要告诉他啊,他是出品人,是你的大领导耶。”
“那他怎么说的……”
“傅蔺征听过去都快气炸了,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他来解决。”
容微月闻言怔然,心脏拍来一片沸腾海啸。
她不禁想起从前。
高中那年,游乐场事件结束后,她和傅蔺征冷战了了半个月,他们再无交集,她也以为他不会再喜欢她。
后来她参加一个小提琴比赛,校内选拔期间,有天她背着小提琴去学校,路上校外混混故意抢走她的小提琴,无助时,是傅蔺征出现开着车冲过去,在即将撞到的前一米停下,对方吓得屁滚尿流摔倒,男生下车拎起混混的领子,一拳挥了过去:
“就这狗胆,还敢来欺负老子的人?”
那群混混有三四个,拿着木棍围了上来揍他,几乎是往死里招呼。
容微月在旁边拦也拦不住,只能去叫保安,虽然没人是傅蔺征的对手,但他毕竟一敌多,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最后所有混混被撂倒,保安来了,傅蔺征额头淌下血,步伐踉跄,拿着小提琴回到她面前,容微月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男生咽下喉间的血腥味,笑着抬手擦掉她眼泪,温柔哄她:
“别哭,这不是把小提琴给你抢回来了?”
“我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
那次傅蔺征身上的伤口缝了十几针,还因伤推掉了一个重要比赛,休养了半个月才好。
他没有因为游乐场的事恨她,还是那样保护着她。
容微月了解傅蔺征的脾气有多爆,生怕他为她出了事,给他打去电话,然而那头一直没接。
眼底忍不住的泛红。
她希望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她不想他像从前那样为她去做影响自己的事,因为太不值得了……
她抹掉眼尾的湿润,彭清时安抚:“傅蔺征好歹是那人的上司,他肯定有办法处理的,你别着急,说不定他只是先去调查了呢?”
殷绿叹气:“傅蔺征肯定是去给月月撑腰了,他从前高中的时候就这样,没有人比他更在意月月了。”
彭清时忽而沉默。
过了会儿,容微月手机亮起,是傅蔺征的电话。
她立刻接起,“傅蔺征——”
那头传来一声极低的“嗯”,像是早已知晓她所有的焦灼与不安,声音透着刚刚压下火气后的沙哑,却格外低哑温和,像在安抚她:
“别怕,事情都解决了。”
听到那句别怕,容微月忽而语噎,仿佛一把钥匙拧开了藏在胸腔深处的某个机关。
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就像是一股温暖的热流冲刷过冷冻已久的冰块,憋了一整晚的委屈和生气,在这一刻全然褪去,只剩下他一直给她的安全感。
心头的巨石落地,她鼻尖微酸,还没说话,傅蔺征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还在工作室……”
“我快到了,过去找你。”他只说。
容微月懵然,温声应下,“好。”
挂了电话,殷绿问:“怎么样,傅蔺征怎么说?他没事吧?”
“不知道……他说解决了,现在过来。”
殷绿激动:“不愧是傅蔺征,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五分钟后,窗外传来低沉浑厚的引擎声浪,如野兽咆哮般卷过夜色。
容微月飞快走近窗边,一眼便看见一辆黑色超跑稳稳停在工作室门口。
车门打开,傅蔺征下车,黑色冲锋衣衬托他颀长挺拔的身形,肩宽腿长,乌发沉目,逆着车灯走了过来。
她和另外俩人说了声去开门,往外走。
傅蔺征拾级而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身上只披了件浅绒披风,水墨蓝旗袍勾勒出纤细线条,在风里几乎单薄得像一朵山茶花。
到面前,傅蔺征脸色沉下,拧眉数落:“穿这么少还跑出来?感冒不怕加重?”
“我……”
她还没说完,男人已然脱下了身上带着温度的冲锋衣外套,强势给她披上,像是裹住黑夜里流落在街头的小猫咪,嗓音沉哑:“别站外面,先进去。”
他拉着她进了工作室大门,暖气扑面而来,驱散寒意。
大厅没开灯,傅蔺征借着外头路灯洒进来的光,才会机会认真打量她。
女人小脸苍白,眉眼间透着憔悴,眼下乌青明显,也没什么唇色,明明才几天没见,整个人像是又瘦了一圈。
他喉间紧绷,心底怒火再度翻涌。
他又后悔刚才收拾杜海滨收拾得轻了。
不知道这几天她受了多少欺负。
明明走之前还交代她说有事情要告诉他,可遇到事情她还是一声不吭,能把他气死。
可是此刻,对上她水润湿软的杏眼,傅蔺征想到刚刚殷绿形容的她的状态,心疼早已淹没了生气,哪里舍得凶她。
他蹙眉哑声落下:“现在好点没有。”
她轻点点头,嗓音微涩,“好多了……”
她又忍不住看向他,“你没事吧?”
傅蔺征低拽嗓音如往常般,“你还有功夫操心上我了?我能有什么事。”
“你是去找杜海滨了吗,你怎么处理的?你是打他了吗?”
傅蔺征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沉默几秒,把挂着血的手隐到后方,唇角慵懒扯起:“你以为能怎么处理?就过去找他谈了谈话,这人深知错误,已经自动提出离职了。”
容微月心底松了口气,“就这样吗……”
“不然你以为,我这人做事最讲文明了。”
“……?”
容微月半信半疑,而后殷绿和彭清时也走了过来,得知杜海滨离开剧组,殷绿大呼痛快,给傅蔺征竖大拇指:
“以后微月就不用再被他刁难了,傅蔺征今晚还好有你在,给微月出了头。”
傅蔺征转头,和彭清时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后站到容微月旁边,慵懒道:
“当然,今晚也得亏你们来了,特别是彭先生,辛苦了。”
彭清时:“……”
这语气莫名带着宣誓主权的感觉,彭清时脸色微沉,提起唇角:“微月是我朋友,我肯定会帮忙的。”
容微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傅蔺征拧眉:“没事的话走了,回家养病去。”
殷绿忙点头:“对啊微月,你先和傅蔺征回去吧,你不是还没吃饭吗,你俩赶紧去吃饭。”
彭清时想说话,殷绿立刻拽住他衣袖,一个眼刀子扔过来,仿佛在说:你再敢当电灯泡试试?
彭清时:“……”
容微月对上殷绿挤眉弄眼的神色,心头微乱,但也的确没精力再和他们聚会,轻应了声,傅蔺征低柔声音落在她耳边:“去收拾东西,我在外面等你。”
容微月回到办公室,过了会儿拿着包出来,彭清时看向她:“微月,那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都在。”
旁边传来傅蔺征一句轻嗤。
彭清时看去,大少爷手插兜,悠然倚墙:“不好意思啊,喉咙痒,可能被微月传染了呢。”
彭清时:“……”
容微月:“??”
容微月感谢应了彭清时一声,殷绿过来拽着彭清时离开,“走了走了,话那么多……”
只剩下俩人,容微月捏着包,耳根微热,头顶傅蔺征低沉声音落下:“走了,坐我车回去。”
“我有车……”
傅蔺征顺着她眼神,看到了远处停在旁边的小电驴。
“……”
他脸色沉成黑炭:“容微月,老子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我汽车白留给你了?大冬天又骑这来上班,还想骑回去,你不怕冻晕在半路上?”
“唔……”
她心虚,下一刻男人单手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沉着脸往帕加尼走去,她心乱:“傅蔺征……”
“再叫回去收拾你。”他声音低哑。
她脸颊泛起红晕,不知道为什么推不开他,到车旁,傅蔺征直接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上了车,他打开暖气,递去毛毯和热的红糖水。
很快,车子到达小区。
回到家,呼呼看到亲爹回来了,激动地跑上来,傅蔺征揉揉它头,“还算有良心。”
他走去开暖气,容微月脱下身上的冲锋衣外套,递给傅蔺征,男人随手接过,容微月看过去,倏地一愣:
“你手怎么了?”
他来不及掩藏,右手满了血的掌心袒在她视线之下,一道四厘米长的口子挂着干涸的血痕。
刚刚杜海滨反抗激烈,玻璃也反作用扎到了傅蔺征的手,男人反手掩盖住,往里走,“没事。”
那么大的伤口说没事?
“还是处理一下吧,呼呼要是舔到了就不好了。”
她去拿医药箱,看向他:“傅蔺征。”
对上她沉静的目光,他默了默走过去。
换做是旁人,都没有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但她说,他也只能乖乖听着。
坐到沙发上,容微月拿出碘伏和棉签,“你自己能弄吗?”
傅蔺征靠向沙发,叹气:“另一只手也疼,没力气,举不起来了。”
“……”上一秒还说没事呢。
她用棉签沾了沾碘伏,轻轻握住他右手,他掌心带着酥麻的热度传来。
她涂着,男人指尖动了动。
一下一下,仿佛故意在轻挠她掌心。
这人……
她眼睫如扑闪,抬头看到他悠然偏眼看向其他地方,似乎是她想多了。
她低下头专心帮他消毒伤口。
傅蔺征手掌宽大,几乎能包住她的拳头,指节修长,骨骼分明,因为长期握着方向盘长了茧,青色血管顺着手背一路往上,昭示着满满的力量感。
呼呼跑来钻在傅蔺征怀中,他揉揉它的头,容微月一点点处理着,半晌轻声响起:“傅蔺征。”
“嗯?”
“你刚刚是不是去打杜海滨了?”
傅蔺征神色微变,吊儿郎当言:“什么打人,白天比赛受伤的,这是登上领奖台的光荣勋章。”
“你当我傻吗?这伤口这么新,而且我之前就没见过你比赛能留下这种伤口。”
傅蔺征对上她执着的目光,滚了滚喉结,两秒后懒洋洋开口:“这畜生早就该揍了,之前在提案会上就看他不爽了,在我手下把你欺负成这样,当老子出国一趟是死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在说今早吃了什么早餐一样随意,容微月闻言,各样情绪在心底翻江倒海,冲得鼻尖泛酸。
果然,刚才他刚刚说什么正常沟通都是假的,就是怕吓到她,就像当初他为她打架,差点被送进医院,却仍旧是笑着抹掉她眼泪,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只是说帮她抢到了小提琴。
之前她被恶意别车,他直接撞了上去,她行李被扔出来,他为她揍房东,容微月不敢去幻想傅蔺征是单纯对她好,可是从事实来看,他都像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一般,挡在她面前。
再也没人会这么护着她了。
明明分手了,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呢,当初她那么决绝甩了他,他应该很恨她才对……
傅蔺征正说着,看她红了眼眶,拧眉:“你哭什么?放心,老子下手有轻重,人没死。”
她吸鼻子,“谁管他死没死……”
傅蔺征扯起唇角:“噢,那就是关心我了?”
她哑然,傅蔺征声调悠然:“关心就关心,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反正你现在对我的心思昭然若揭,我都习惯了。”
“……”
她被逗得忍下了泪意,拿出纱布和绷带,轻涩开口:
“傅蔺征,谢谢你。”
“这几天杜海滨一直卡着我的稿子让我反复修改,我很想甩手不干了,但是我们工作室需要活下去,我需要这次合作,今晚谢谢你为我出了头。”
傅蔺征看着微湿的眼睛,黑眸翻滚,开口嗓音磁哑:“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他再也没有欺负你的机会了。”
他再也不会让人伤害她了。
她眼底掀起涟漪,傅蔺征把纸巾丢到她怀里:“行了,把眼泪擦了,也不至于这么感动,毕竟室友一场,举手之劳而已,都说了我这人心善。”
她咕哝了声,他又数落:“下次这种事你再瞒着我试试?来回回掰扯几天耽误开机进度,就是我赚钱的进度,下次再这样我连你一起追责了,听到没?”
容微月轻轻应了声,最后给他包扎好,傅蔺征把医药箱放回柜子里,问她:“晚饭还没吃?”
“还没……”
“我去看看冰箱。”
她尴尬叫住他:“最近我没怎么在家吃饭,冰箱只剩下一根黄瓜了……”
真行,他一不在家管她她就这样。
傅蔺征沉脸懒得说她,拿出手机:“我叫外卖,给你点碗粥。”
她这几天粥喝怕了,委屈巴巴:“能不喝粥吗……”
他轻嗤,“你一个病号还想吃什么?”
容微月咕哝:“能帮我点份麻辣水煮鱼吗?”?
傅蔺征笑了,“你怎么不说吃完了我再帮你送去医院呢?”
“……”
容微月说这几天都是清粥小菜,人都快吃麻了,她耷拉下脑袋,“算了,你随便点吧,我都行。”
她回房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她出来晒了衣服,看到傅蔺征去门口拿了外卖走进来,她正要回房,男人叫住她:“肚子还不饿?”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没事,你放桌面上吧,我迟点吃。”
他懒洋洋收回眼,“也行,那水煮鱼我就一个人吃了。”
她眼睛亮起,“你买了?”
不买她都要闹绝食了,他能有办法?
傅蔺征往前走,“拿两副碗筷过来。”
她立刻拿着碗筷跟上去,发现他推开影音厅的门,容微月牢牢谨记住房合同,觉得这里不是公共区域,一直没敢进来,“在这儿吃吗?”
“刚好想看电影了。”
她眨巴着眼看他,再度确认一下,“那我进来你的地方,没有算在房租里吧?”
傅蔺征扯唇,把她拉进来,关上她身后的门,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下,低磁嗓音落在耳畔:
“没留下你的痕迹就行。”
“唔……”
她懵然脸红,什么叫她的痕迹……?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没一段时间后,傅蔺征就没少缠着她在这个房间做爱,翻来覆去,弄得她又娇又哭,流下的好多……
第23章
她懵懵然眨眼, 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想着他应该是不让她弄脏他的房间,软声道:“我会注意的……”
傅蔺征垂眼看向她, 无奈笑了。
怎么这么软乎乎的,他说什么她都应啊,可爱得好想让人欺负。
他压下唇角,怕她饿了, 不再逗她, 转身往里走, “赶紧过来吃。”
容微月进去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 傅蔺征解开外卖袋子, 容微月想帮忙把一大份鱼端出来, 就被他拦住:“油漏出来了,别碰, 你先去找电影。”
“好,你要看什么?”
“随便,你挑你喜欢的, 不好看我再换。”
容微月应了声,去拿遥控器, 翻来覆去挑了部经典喜剧电影, 傅蔺征把吃的摆在桌上, 出去洗手,回来时拿着毛毯和青橘气泡水。
把毛毯丢给她,“盖在腿上,别着凉了。”
“谢谢……”
她见他长腿微敞,坐到了侧后方的沙发上,想到一事:“对了, 你今晚不是说有庆功宴?”
原来是有的,但他后来哪有心思参加。
傅蔺征:“没去。”
“为什么?”
他语气没半点谦虚,“戒骄戒躁不懂?主要是拿个名次就要开庆功会,我一年到头得开多少场啊。 ”
“……”
这人确实该好好戒戒。
容微月夹了片鱼片,傅蔺征开了青橘气泡水,摆到她手边,淡淡道:“凑合吃,之前高中门口那家没做外卖,我随便挑了家评分高的。”
“没关系……”她怔了怔,没想到他还记得。
从前她被他带着会吃辣以后,就特别喜欢学校门口那家爆辣水煮鱼,有时她心情不好,傅蔺征就会带她去吃,吃到浑身暴汗,压力也被释放了。
杭市清淡酸甜口居多,后来她再也没吃过那么对胃口的水煮鱼了。
容微月尝了口,咸香鲜辣瞬间刺激味蕾,让人食欲大开,点点头:“比我做得好吃,就是没有学校门口那家辣。”
傅蔺征揶揄:“能给你点你就偷着乐吧,再辣下去你感冒不想好了?”
算了,有得吃也挺好,她也不敢挑。
她大快朵颐,吃着鱼片,影音厅里灯光微暗,她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心不在焉夹了一块鱼一口咬下去,谁知道竟然不是鱼,而是一大块生姜。
一瞬间,最令她讨厌的那股辛辣味从舌尖如炸弹炸开,蔓延口腔,反胃感蔓延而上。
大脑报警,她思绪被猛地抓回,小脸皱巴成一团,呜咽一声,连忙去找纸巾。
傅蔺征注意到,“怎么了?”
她皱着眉说不出话,男人立刻伸手,“吐这儿。”
她哪里好意思,他低哄:“快点。”
嘴巴实在难受,她忍着羞涩,只好把姜块吐在他掌心,辣得直咳嗽又反胃,“我把姜块认成鱼了……”
他无奈勾唇:“容微月,你怎么这么笨啊?”
“唔……”
男人把姜块扔进垃圾桶,把青橘气泡水递给她:“喝点,压压味道。”
她咕嘟嘟大口吸着,刺激的生姜味终于被压下,轻轻咳嗽着,傅蔺征递给她纸巾:“好点了么?”
“嗯……”
随后男人用公筷去水煮鱼里挑出姜块,“行了,没生姜了,放心吃。”
容微月轻轻应了声,想到刚刚他让她直接吐在他手里,和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一样,这人竟然也不嫌弃,脸后知后觉发热。
她继续吃着,除此之外,傅蔺征还点了她喜欢的黑椒牛肉粒等其他的菜,她好几天没吃得这么丰盛,也因为终于没有改稿的压力,迷路了好几天的胃口终于找回来。
过了会儿吃完饭,容微月想收拾桌面,傅蔺征没同意:“别碍手碍脚的,坐沙发上去,我来收拾。”
她呆呆咕哝,见傅蔺征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细心收拾着,整理完他出去,回来拿着感冒药和温水,“吃药。”
她接过吃完,傅蔺征又倒了一大杯水放桌面,“等会儿喝完,不然上火了。”
她瘪嘴,这人管她管得好严格……
她却莫名说不出拒绝的话。
半晌门口传来扒拉门的声音,傅蔺征走去开门,看到白色小团子蹲在门口,朝他摇着尾巴,黑葡萄眼扑闪扑闪。
他垂眼睨它:“注意分寸啊,不该做的别做。”
呼呼:……
被放行,小家伙哒哒哒跑进去,看到沙发上的容微月,跳起来立刻钻入她怀中,白绒绒的脑袋蹭了蹭,一副眼巴巴求摸的模样。
傅蔺征:“……”
都白嘱咐了是吧?
他脸黑在旁边坐下,轻呵一声:“含辛茹苦栽培六年,培养出来了只舔狗。”
呼呼:……
容微月:?
呼呼不搭理他,乖乖贴在妈妈怀中,容微月眉眼浅弯:“呼呼才不是舔狗,它最可爱辣。”
呼呼认同般拱了拱容微月的手,容微月揉揉它脑袋,“不管他,我们继续看电影。”
傅蔺征:“……”
半晌容微月怀中的狗狗被抱走,傅蔺征冷嗤:“差不多得了,我还没抱呢。”
知道他喜欢呼呼,她也不能老和他抢。
把呼呼的脑袋揉乱,傅蔺征报复成功,放它去旁边玩小球。
两人继续看电影。
昏暗光线中,两人单单并排坐着,傅蔺征长手长脚,沙发占了一大半,容微月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气息带着隐隐的侵略性飘散而来,逼仄的空间勾得人心思微乱。
从前他们也一起看过电影,高考后有次在他家看的那电影尺度挺大,当时她看着就被傅蔺征抱到怀中,男生哪里忍得了一点,早就头抬得高高的。
昏黄狭窄的空间太刺激,两人的气息缠在一起,在沙发上她只能如藤蔓牢牢地抱住他,娇得眼冒泪花,任由他激撞。
沙发咚咚咚的,生怕下一秒就要散架,近乎恐怖的速度,伴随着他一声声闷哼落在她耳边,哄着她叫她名字。
最后傅蔺征把她腿折成蝴蝶翅膀,直接俯首称臣吻了下去。
他肌肉群沟壑分明的后背都是小猫抓痕,皮质沙发一大片水洇,少女试图推开他脑袋,抖成筛子,哭出来的感觉直接刻入她骨髓。
末了把她抱在怀中,傅蔺征舔了舔唇上的水珠,哑声在她耳边喟叹:“小贝壳好甜啊。”
没过多久,他又俯身。
那天下午,她像只扑腾的小鱼快乐了好几次。
回忆在脑中浮现,容微月脸颊臊得厉害,心跳如鼓,掐灭思绪不敢再去联想,专心看向大屏幕。
半晌傅蔺征淡淡道:“灯太亮了,反光看不清。”
头顶的氛围灯就落下他身上,似乎真的看不清,容微月会意道:“我去关个灯。”
容微站起身走去门口,把最后一盏灯光灭走回来路过他身边,谁知脚下踩到了呼呼的玩具,身子一滑——
她重心一失,身子猝然向前倾去。
下一刻,熟悉的怀抱撞进感官。
傅蔺征强有力的手臂青筋暴起,稳稳搂住她,小姑娘软软的像是一团糯米团子,下意识让人收紧手臂,将她护在怀中。
容微月呼吸一滞,整张脸差点埋进他颈窝,鼻尖蹭过他脖颈,淡淡的竹叶薄荷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跳猛地“砰”开入烟花盛放。
傅蔺征好像比记忆中更加健壮,胸肌鼓动分明,手臂线条绷着,透着满满的荷尔蒙张力。
她像只小猫咪被圈在他怀里,双颊倏然蔓延绯色,耳根也悄悄烧起来。
傅蔺征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心底躁意腾升,低哑嗓音传来她耳边:“容微月,你现在占我便宜都这么明目张胆了?”
“……”
她面颊烫得和刚出锅的寿桃包一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滚了滚喉结,声音如含了沙:“嗯,你是有意的呗。”
“……”
这人要不要这么讨厌……
她手撑着他肩膀立刻站起身,赶紧坐到沙发上,缩到最里头的位置,和他保持着距离。
傅蔺征落在屏幕上的黑眸愈渐浓重,不知道电影在演什么,鼻尖都是空气里缭绕的清甜白茶香味和刚刚坐在他怀中的感觉,让人喉间烧得厉害。
浑身就像过了火,在黑暗中掩盖着异样。
她看着电影,然而就看到傅蔺征站起身往外走,她疑惑:“你不看了吗?”
傅蔺征舌尖抵了抵上颚,嗓音透了几分哑:“去处理个工作。”
他走出去,关上影音厅的门。
她收回心思看着电影,十几分钟后,傅蔺征才回来。
他在沙发坐下,容微月瞥头看过去,发现他右手的纱布似乎湿透了,血又渗了出来。
这人去干嘛了……
暂时缓下来,傅蔺征喝了瓶水,随口问她:“电影演到哪儿了。”
她回过神,“演到这个……”
两人看着,呼呼在俩人怀中钻来钻去,一会儿去地毯上打滚,一会儿又回来。
容微月时不时被电影逗笑,傅蔺征无声转头看到小姑娘下巴枕在呼呼头上,唇畔浅浅扬起,看过去心情好了许多。
他也放下心来。
看完电影已经九点多了,容微月脸上还带着笑,傅蔺征眉梢挑起:“心情不错了?”
“嗯,这部还挺好看的,你不觉得吗?”
傅蔺征懒懒“嗯”了声。
其实他压根就没怎么认真看,又是水煮鱼,又是看电影,能把她哄开心点就好。
走出影音厅,他问她:“要去睡觉了?”
“还不怎么困,我想去画会儿稿。”
傅蔺征看着她认真的态度,淡淡道:“以前以为你更加喜欢小提琴,花丝镶嵌只是被你家里人逼的。”
容微月愣了愣,轻轻点头:“一开始我确实挺不喜欢花丝镶嵌的。”
小时候是姐姐更喜欢花丝镶嵌,也更厉害,容微月只是被父亲逼着学习,虽然祖母一直夸她有天赋,但是她想要脱离容承业的掌控,也从未沉下心来却认识花丝镶嵌这个手艺。
大学决定学这个,她也是想完成祖母的心愿,后来她到了中国美院,大一下时,祖母病重,她赶回京市陪伴,祖母弥留之际,给她了一个自己制作的珍藏多年的花丝镶嵌作品:“月月,你爸爸希望你成为你姐姐,但祖母希望你成为你自己,我一生最爱的作品现在给你,你不需要任何人认可,你只要去发现你自己,成为你自己,记住,月月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
祖母去世后,她开始扪心自问,她抗拒的到底是这门技艺,还是父亲对她的掌控?
后来返回杭市,她去看了场博物馆艺术展览,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非遗作品竟然是祖母的学生做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传承和坚持的意义。
她知道了,其实她也很喜欢花丝镶嵌,只是不喜欢被逼着被管着,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个手艺做好,不靠父亲,成为祖母的骄傲。
傅蔺征听她说完,目光直直看她:“你已经是你祖母的骄傲了,她如果还在,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
容微月怔了怔,心头拂过柔意,点起酒窝:“谢谢,我也希望是这样。”
他悠然道:“你画吧,我去洗澡了。”
她应了声,他回房间,容微月去画稿子。
另一头,迟些时候傅蔺征洗完澡走出浴室,收到了夏斯礼发来的信息。
那头不知道从哪里接到的消息,得知了傅蔺征在GTM揍人的消息,好奇来问:【什么情况啊?那个姓杜的怎么惹我们家傅大少爷了?】
傅蔺征眼底冷了几分,淡淡道:【他想潜规则容微月。】
听他说了前因后果,夏斯礼气:【这畜生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他不知道你和微的关系?】
傅蔺征:【今晚揍完他,他就知道了。】
夏斯礼不禁笑了,【就猜到了能让你这么生气的只能和微月有关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和你主人讲讲你英雄救美的事,让她狠狠感动一把??】
傅蔺征擦着头发,喉间滚出轻嗤:【这种恶心的人我都不想在她面前提,有什么好说的?】
本来他都不想让她知道的。
夏斯礼打趣:【傅蔺征你傻不傻啊,这是一个好机会拉近拉近你俩的关系你不知道?要我,我就让她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到我怀里,最后以身相许。】
“……”
傅蔺征:【滚,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庸俗的人?】
他锁上手机,黑眸泛起波澜,最后把手机扔到床上,去吹头发。
另一头,容微月画完稿子也回了房间。
洗漱完,她躺到床上,照例吃了颗药,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迟迟无法入睡。
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拿起手机,看到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今晚的水煮鱼吃得有点咸了,她口干舌燥,便拿了水杯走出卧室。
室外万籁俱寂,夜色如墨,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真丝吊带睡裙,勾勒出白若凝脂的天鹅颈,布料垂落如流云,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拂动。
空气中泛开清柔的梨花香,她胳膊细长如白瓷,香肩若雪,海藻般的黑发披散下来,凌乱又撩人,介于纯情和妩媚之间。
她去餐厅倒水,咕嘟嘟灌下,忽而后方传来一声门响。
她倏地转头,就看到傅蔺征从卧室出来。
男人身形颀长,披着一件深色浴袍,领口微敞,露出结实的胸肌与锁骨线条,乌发黑眉,眉目带着懒倦和痞意,不知道是被吵醒了,还是一直还没睡。
他看到她,走了过来,她一时间有点呆住,捏紧水杯:“你还没睡啊?”
他懒洋洋应了声,嗓音带着沙沙的磁性,站在她身旁装水,清冽的薄荷气息在深夜丝丝缕缕飘来,一点点占据她周遭的空气。
没想到他会出来,她感觉自己穿得太暴露,耳根微红,端着水杯正往前走,脚下拖鞋拌了下,下一刻手臂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牢牢抓住。
傅蔺征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席卷而来,她薄薄的睡衣真丝布料褶皱,肩带滑落半边,漏出如月色般雪腻的酥肩。
她整张脸绯红,头顶落下男人吊儿郎当的低哑嗓音:“容微月,同一个招数你打算用几次啊?又故意撞我怀里?”
“……”
她红着脸立刻后退一步,嗫嚅:“抱歉……”
她才没有呢。
傅蔺征拢下眼尾,欲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灯光昏暗,夜深更外静谧,氛围太过暧昧,容微月连忙道:“我先回房了。”
她想走,傅蔺征却慢慢挡在她面前。
“容微月——”
她呆住抬头看他,“嗯?”
傅蔺征视线看着她莹白如玉的脸颊,喉结微滚,慵慵懒懒开口;“我突然觉得呢,有个事你最好还是要负责一下。”????
她愣住,“什么?”
“我失眠了。”
她呆住,就见男人靠向餐桌,散漫悠闲对上她目光,难过叹气:
“今晚我为了某人去打架,被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腰也酸腿也疼,也没个好心人给按个摩一下,现在浑身都疼得睡不着,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容微月:“……?”
第24章
傅蔺征一米八九的个子拓落高挺, 披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衣襟微敞,锁骨和胸肌线条若隐若现, 右眼上的冷欲黑痣随着长睫垂下,身子挡在她面前。
他黑眸直勾勾落向她:“主要是大晚上的,我也找不到其他人了,你说, 出于人道主义你是不是该负个责啊?”
“……”
傅蔺征吊儿郎当的语调没半点可信度, 但今晚他为她打人又是事实。
容微月捏着水杯呆住, 杏眸圆溜溜的看他, 半信半疑:“你被杜海滨打得浑身是伤吗?”
“昂。”
她嘴瓢说出实话, “那你也好没用哦。”
傅蔺征:“?”
他气笑, “容微月,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她窘然收口, 连忙恭维:“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他浑身一瘫肥肉不是你的对手,你那么厉害, 谁能打得过呢。”
傅蔺征偏眼,压抑嘴角弧度, “是么。”
“……”
她是又给他夸爽了吗?
傅蔺征倒了杯水:“我今晚一个人过去, 那个畜生身边还有几个朋友, 虽然老子的实力还是无可匹敌,把所有人放倒了,但他们也用棍子挥了我不老少下。”
用棍子?!
这人解释得有鼻子有眼的,容微月望着他痞帅的脸,还是有点不相信:“可你看过去……不像被打了的样子,脸上都没伤口。”
“……没听过打人不打脸?”傅蔺征轻嗤, “而且一棍棍都挥在身上,受的是内伤,不然我把浴袍脱了你检查看看?”
见他去拨弄浴袍带子,容微月脸红立马阻止:“不用……我就是感觉,你今天状态还挺好的。”
他扯唇:“怎么,我非要一瘸一拐到你面前你才信?我故作坚强了一个晚上看不出来?”
“……”
傅蔺征喝完水,站直身子:“算了,不想管也没事,我疼着疼着也习惯了,这么多年我都一个人挺过来的,睡不着就睁眼到天亮呗,接下来几天躺在床上吃着止痛药熬过去了,反正我今晚去揍人的时候,从来也没求某人有什么回报。”
容微月:“……”
傅蔺征转身欲走,下一秒衣袖却被扯住,小猫咪眨着澄澈的眸子,于心不忍开口:“那……那你实在很疼的话,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从前他真的为她受过很严重的伤,今晚又帮她出了头,她是不可能不管的。
傅蔺征单手插兜,偏眼压平唇角,语调淡如平常:“行啊,那来吧。”
两人去了客厅,角落里呼呼缩在面包狗窝里睡得正香,半夜微弱的霓虹灯火透过落地窗静谧地涌进来。
男人坐到沙发上,长腿松松垮垮微敞,颀长身影隐没在昏暗的光线里。
容微月走过去,心跳像乱拍的小鼓,不好意思去开灯,试图将一切隐在暗处。
她轻声问:“先帮你按哪儿?你哪儿疼?”
“浑身上下,都疼。”
“……”
她让他说个准确的,傅蔺征示意肩膀,她绕到他身后,正要伸手,谁知道傅蔺征修长的手把窄腰间束的带子随意扯开。
他冷峻的肩胛线条露出,浴袍滑下,经过长期锻炼后的紧绷起伏、沟壑分明的肌肉映入眼帘。
他后背刻着幅血脉贲张的潮汐刺青,墨线沉沉,棱角凌厉利落,在昏暗灯光下仿佛波涛翻涌,如狰狞的血兽蛰伏其中,低沉而压迫。
她呼吸一滞,脑中顿时炸了,“你、你干嘛脱了……”
“不脱怎么按?”
傅蔺征偏头看到她乱飘的眼神,低笑开腔:“容微月,你紧张什么?心思又不单纯了?”
“我都没说被你占便宜,你还不好意思上了。”
容微月:“……”
她只好偏开眼,指尖按了上去,他肌肉触手滚烫而扎实,男人肩膀宽阔,她视线想避开,却忍不住往下,看到她送的那条银黑色的古巴链泛着清冷的光,上方凸起的喉结微微滑动。
傅蔺征野性的荷尔蒙气息蓬勃而出,慢慢点燃空气,烧得氧气稀薄。
容微月想到重逢那天,商场外部大屏里他的那张硬帅的广告海报一度火爆全网,评论区有人说,难以想象傅蔺征这背部肌肉绷紧耸动用力的样子,该有多色气。
曾经她在上面留下过不少抓痕,后来傅蔺征看到了,哑声笑:“你是小猫啊宝贝。”
容微月把脑中的回忆赶走,努力什么都不想,半晌温吞问:“我力气有点小,这样可以吗……”
她力道对他来说的确轻得像在挠痒痒,可鼻息都是她身上清甜的青橘气息,傅蔺征心底再度发燥,喉结滚动,“嗯,凑合。”
“要不我去给你拿筋膜枪?我房间里有,那个电动的比我力气大多了。”
“不用,”她试图偷懒,就被他抓回来,“筋膜枪太疼,就这样刚好。”
她只能继续,帮他按摩了两分钟,“可以了吗?”
“就这样啊?”
“我手酸了……”
容微月声调闷软中仿佛带上娇气,跟从前一样,哄她帮他弄了会儿就说手酸,傅蔺征扯唇:“行,你休息下。”
容微月去给他拿了片之前她用的消肿膏药,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后背好像没有青紫啊?”
他沉默了下,轻咳两声,“前面很多,你看看?”
“……不用了。”
主要是客厅没开灯,她看得也不是很清晰。
傅蔺征穿上浴袍,容微月要走,他叫住她,“去哪儿?”
“不是按完了吗?”
“其他地方不管了?”
她忍着问他还有哪里疼,他说手臂,于是她坐在他身旁,连忙道:“你别脱浴袍了,这样可以按。”
傅蔺征扯唇:“刚才已经给你免费看了两分钟了,现在你想看我还得收费。”
“……”
这人怎么能这么臭屁?
容微月帮他按摩着,男人手臂肌肉鼓动,几条的青色血管蔓延,她一个掌心都握不住,力量感满满,一只手就足够抱起她。
青橘气息和薄荷味道在空气勾织,她垂着头,却感觉傅蔺征的目光若有若无落来,仿佛能在她脸上烫出个洞。
这是同住以来,他们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接触。
夜色太深,氛围不禁渐浓。
她心不在焉按摩完,“好了……”
下一刻,傅蔺征却突然朝她倾身而来,仿佛将她整个人圈进怀中。
容微月连忙后仰了一下,后背贴上沙发,被傅蔺征强势的气息包围,心跳踩空,连呼吸都乱了几拍:“傅蔺征,你干嘛……”
男人没说话,却更近一步,胸前微敞的浴袍与她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裙不经意地贴在一块,热度交叠,摩擦出火花。
她脑中空白,就见傅蔺征随后拿过她身后沙发上的手机,近在咫尺间的黑眸直直倒映着她,盯着她红唇的眼底墨色翻滚,几秒后挑起眉梢,嗓音喑哑:
“我拿个手机,你脸红什么?”
“……”
这人就是故意的吧?
她红着脸起身,傅蔺征懒懒窝在沙发上,语调浑得要命:“我大腿还疼,不按了?”
按他个头。
她把膏药扔在他身上,“不管你,你自己弄吧。”
容微月回到卧室,立刻关上门,脸上像是用热水烫过的小西红柿。
刚才,她竟然以为傅蔺征想吻上来。
她翻身把脸埋进被子里。
不对,肯定是大晚上她思绪混乱,又乱脑补了。
下次她这么晚再也不出卧室了……-
这个晚上,凌晨两点多,容微月才压下乱七八糟的心绪,勉强入睡。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工作室,她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下床洗漱完,她才彻底清醒,去衣柜挑了件宽松的日系棉质浅杏色长裙,裙摆柔软垂落到脚踝,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温柔又干净。
她走出去,在客厅撒泼打滚的雪团子闻声跑过来,穿着奶黄色衣服,头上还歪歪扭扭夹了个小黄鸭发卡,小短腿迈得飞快,尾巴像棉花糖一样晃着,朝她发出几声软绵绵的小哼唧。
这是又被傅蔺征打扮了吗,好可爱……
容微月笑着抱起它,哼着歌往前走,室外阳光透过落地窗明晃晃照进大平层,干净明亮,本来她还在想今天中午给自己犒劳什么大餐,谁知视线一转,却看到傅蔺征在厨房。
男人一身宽松黑T长裤,袖口随意挽起,正在中岛台的水池前洗着东西,阳光打亮了他几分慵懒的气质。
她声音猛地停住。
傅蔺征竟然在家?
水声潺潺,傅蔺征闻声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开口语调松弛:“难得,看到你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
她微窘:“这几天太累了,补个觉。”
傅蔺征吊眉,“哦,我还以为是昨晚我害你晚睡了,还想和你道个歉呢。”
“……”
容微月不想搭理他,走去泡蜂蜜水。
她转头看到他洗着排骨,故作随意问:“你今天怎么没去训练?”
“容微月,你就这么盼着我不在家?我昨天刚比完赛你就让我去训练?”
“没有……”
他洗好排骨,慵懒嗓音再度响起:“感冒好点没有,还难不难受?”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鼻塞。”庆幸昨天的麻辣水煮鱼没有加重她的病情。
“中午老老实实喝粥,我刚好多买了排骨山药做减脂餐,分你点煮。”
“噢,谢谢……”
本来她打算点外卖,没想到他现在做饭都会顺手帮她做一份,她走过去看着他的动作,又想到那个他戴着头盔做蛋炒饭的梦了:“你……会煮这粥吗?”
傅蔺征喉间滚出嗤笑,“我有什么不会的?”
容微月沉默两秒,忍不住提醒:“这排骨放到砂锅里应该要先焯水,不然粥里都是血沫,葱也不能一整根直接加进去,要切断,还有,你买的这个是茭白,不是山药。”
“……?”
傅蔺征咳了咳:“昂,是这样,你和我讲话,我都走神了。”
……所以还怪她了?
身为厨房小学生的她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个幼儿园学生,“不然我来煮吧。”
“不用,山药我买了,就是拿错了而已,”感冒了她还想碰水,“去客厅待着,别在这儿传染我。”
容微月管不了,只好离开厨房,陪呼呼玩了会儿,傅蔺征不知道在厨房又打了怎样的仗,迟些时候终于叫她:“过来吃饭。”
她走过去,看到桌上有一锅热腾腾的粥,还有一盘切得歪七八扭的皮蛋豆腐,和煎得略焦的鸡蛋饼,和一份努力摆盘好的葱油菜心。
这些菜都是他清晨就出门买的,在厨房研究了好久,小姑娘生病了,他也不知道该煮什么,但是不想让她吃不健康的外卖。
她怔了怔,“你做了这么多吗……”
傅蔺征把筷子递给她:“有时间就多做点,凑合吃吧。”
“谢谢,很丰盛了。”
她舀了碗粥尝尝,发现味道竟然还可以,还挺鲜的。
努力多吃了点,饭后傅蔺征又监督她吃了感冒药,而后出门去处理公事。
下午容微月一个人在家整理设计稿,手机里进来一个微信好友申请,说是《霜雪吟》的工作人员。
她点了同意,对方自我介绍说叫陆慧:
【容小姐您好,我是《霜雪吟》新的道具组负责人,接下来由我来负责和您对接[玫瑰],原来的杜主管被辞退了,辛苦您周一再把饰品画稿发给我。】
陆慧发来一则截图,上面是十分钟前发在剧组内部的公告:
【致全体剧组成员:
因本剧组负责管理饰品和道具审核导演杜海滨严重违反职业操守与行为规范,出品方决定即日起解除其全部职务,永久终止其与明恒集团的一切合作。
出品方已启动内部整顿流程,望全组引以为戒,类似事件一经查实,必将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出品人傅蔺征】
这份直接来自最顶层的严正声明在全剧组炸锅,杜海滨一夜之间已经被全行业封杀,没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会惹到了大Boss。
她没想到傅蔺征处理事情如此决绝……
容微月看着,心头如被羽毛扫过最柔软的一角,微微发烫。
周末过去,她的感冒好得差不多,本来要复发的腱鞘炎,也因为晚上被傅蔺征抓去看了趟中医,热敷后得以缓解。
周一早晨,容微月去工作室,员工们得知了杜海滨被辞退的事,拍手称快,问发生了什么,容微月不好意思说,只说他做的事被领导查到了。
随后她把设计稿件发给陆慧,没过多久,导演竟然给她打来电话,代表剧组和她郑重再道个歉,并提出了金钱方面的补偿。
容微月接受了道歉,这到底也只是杜海滨的问题,而且这合作她还想进行下去。
周二,容微月从陆慧那边收到了修改意见。
对方说,画稿基本上不需要再做改动,只要修改下细节处,杜海滨有些意见确实提的没毛病,但她最初的设计大多数就很好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容微月还是在改稿。
晚上回到家喂完呼呼,她倒了杯水就回到了卧室继续画稿子,十点多就直接洗漱睡觉。
早晨她也很早就出门了,没有在家吃早餐。
晚上她画着稿,敲门声响起,她扭头问有什么事,傅蔺征慵懒的声音传来:“有没有空去遛呼呼,履行一下你这个当妈的责任。”
容微月和他道歉,“我工作还没处理完,今晚没空,能辛苦你去吗?”
“那你出来吃点水果,我刚好多买了点。”
“不饿,你自己吃吧。”
傅蔺征:“……”
得,好不容易骗她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能好几天见不到人影。
傅蔺征说了句放在外面了,走去厨房,把车厘子和草莓洗好,装在她的水果盘里,又装了一碗热乎乎的银耳红枣羹,盖上盖子,全部放到水吧桌上她的水杯旁。
走出厨房,他看到白团子还蹲在卧室门口,扒拉着门板,毛绒小爪噗叽噗叽拍着,小尾巴摇得像个电动马达,但门愣是没开。
傅蔺征嗤笑:“使尽浑身解数,你的魅力也不过如此。”
呼呼:……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转头不爽地朝他嗷嗷叫了下,傅蔺征走过去,把孽子抓了起来,“走了,别吵你妈工作,女人事业第一家庭第二,你懂事点行不行?”
呼呼郁闷耷拉下脑袋。
时间过得很快。
几天后的下午,晴月阁工作室里,容微月正在画稿,手机进来条傅蔺征的信息:
【你的车修好了。】
容微月惊讶:【太谢谢了,我去哪儿提车?】
傅蔺征没回答:【你今天几点下班。】
她看了眼桌面上的钟:【五点差不多。】
傅蔺征:【过去,把车开给你。】
她怔愣了下,道谢。
傍晚时分,夕阳缓缓坠入地平线,金橙色光晕洒满路面。
容微月在办公室里,忽而听到外头传来一道低沉撕裂的引擎声浪,疑惑看去,一辆酒红色超跑停在门口,车牌后四位是再熟悉不过的0831。
她愣了下,赶忙拎着包走出去。
走下台阶,她就看到傅蔺征下了车,身形挺拔气场,墨黑风衣随着风扬起衣摆,眉目桀骜,冷欲沉沉,乌黑短发略微凌乱,夕阳下那颗眼皮上的黑痣泛着微光,勾得人心头一颤。
他倚向车门,正直直看向她。
她疑惑走到他面前,“我的车呢……”
傅蔺征懒洋洋道:“我让人直接开回去了。”?
她心间微颤,“那你怎么来了……”
傅蔺征俯身看她,低撩嗓音落在她耳畔:“容微月,你能不能讲点良心,上周刚帮的你,这周就见不到人影了,见到我就躲是吧?得鱼忘筌。”
好几天都见不到她,他不得不把车搬出来。
“……”
难得被他用这么正经的成语怼,她软声解释:“没有,这几天太忙了,一直都在赶稿。”
容微月最近开的是他给她的阿斯顿马丁,傅蔺征却拿过她车钥匙,“上我的车,回头我自己过来开。”
容微月:???
傅蔺征:“刚好有时间一起去接呼呼,下午它被送去洗澡了,再去趟超市给它买点吃的。”
也行,她也想去趟超市买点东西。
很快,酒红色的四座兰博基尼利落驶出文化创意园大门,室外金灿灿的夕阳落下来。
容微月手机“叮”了下,她拿起一看,眼睛旋即弯成月牙,身旁傅蔺征问:
“什么这么开心?”
没想到小表情都能被他捕捉,容微月大方和他分享:“刚刚收到了剧组打来的第二笔款项,速度太快了。”
傅蔺征勾唇,“这就开心了?”
“赚钱当然开心,不然那么辛苦是为什么。”
她想到之前的事,认真看向他:“傅蔺征,我听说杜海滨被辞退了,导演说现在审核都要从你这里过一遍,而且他们很满意我们工作室的设计,估计很快就定稿了,谢谢你。”
傅蔺征扯起嘴角,“感谢我什么?是你自己画得好。”
“那也要谢谢你出面解决杜海滨的问题。”
“他存不存在,也不影响你的水平。”
傅蔺征嚼着青橘糖,指尖轻敲方向盘,“当然了,我知道你背后的意思,面对我这样的人,一般人是很难克制住爱慕之心的,你平时竭力忍耐很辛苦了,想夸可以多夸点。”
“?”
听到他这串连珠炮似的话,她人都傻了,“傅蔺征,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他挑眉,“怎么。”
“我如果也有你如此强大的配得感和稳定的厚脸皮,每天肯定也会很快乐的,你能开班教我吗?”
“……”
傅蔺征轻笑了声,转头看她,唇角勾起如从前少年般肆意的弧度:“开班不行,但是呢近朱者赤,多和我待在一起,肯定会很快乐的。”
容微月对上他目光,心脏被轻轻敲了下。
从前好像真是这样,同学们都喜欢和傅蔺征玩儿,他性格开朗阳光,说话臭屁但不让人觉得反感,因为他不从会贬损别人,也不会看不起普通同学,更不会对女生开黄腔,他在哪儿都会发光,吸引人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和他同住,她的心情和状态比从前好了很多。
过了会儿,兰博基尼靠路边停下,傅蔺征让她在车上等着,下车走进宠物店,很快把呼呼抱出来。
男人打开后车门,把它放到后座,呼呼呜哼似乎在不满,他轻嗤:“叫什么,副驾的位置是你妈的,轮不到你,以后你都坐这儿。”
呼呼:……
呼呼委屈趴在座位上,容微月听到脸颊微热,傅蔺征上了车,容微月问:“它喜欢坐前面?”
“嗯,它喜欢坐在副驾吹风,抽屉里有它零食。”
“那我把它抱到前面来吧。”
容微月转头把毛茸茸如雪球的呼呼抱到怀中,笑着揉揉它的头,呼呼可爱地在她怀中蹭蹭。
傅蔺征无语收回目光。
一天天的除了使唤亲爹勾引亲妈,这玩意儿还会干什么?
容微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肉干,给呼呼喂着,傅蔺征转头看到夕阳的灿烂金光倾倒在她身上,她酒窝点起,睫毛扑闪如蝶,笑颜灿烂明媚。
他心底柔软塌陷,无声勾唇。
过了会儿到达超市,停好车,两人下车。
往商超门口走去,傅蔺征把狗绳给她,还有个小垃圾袋:“我接个工作电话,你先牵着它。”
“好。”
晚上夜幕初降,正值下班,超市门口的一条商铺街人来人往,热闹点着灯火,吆喝声四处传来,呼呼激动地往周围打量,格外兴奋。
忽而容微月手上一个没抓稳,呼呼挣脱开她,往前跑去。
“呼呼……”
它蹦蹦跳跳朝前跑,毛茸茸的身子像雪团子,最后跑到一个品牌广告牌下的花花那边,那边有几个左右摇晃的气球,他激动地扑着。
容微月小跑追过去,连忙牵起牵引绳,无奈笑:“呼呼,不能乱跑知道吗……”
呼呼绕着花花转,这时傅蔺征打完电话,走到她旁边,“怎么了?”
“我刚刚差点没拉住它。”
“这家伙一出来就撒欢,给我牵。”
傅蔺征接过绳子,两人要往前走,这时店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容微月,又看到她旁边的傅蔺征,男帅女美登对得像从电视剧里走出来似的,立刻笑着走上前:
“小姐姐小哥哥,打扰一下,我们是‘致乐’,一家致力于开发两性乐趣的品牌,今天门店有活动哦,全场促销。”
容微月觉得耳熟,视线一抬——
竟然是曾经买过的某个情趣用品的品牌线下商店。
她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推销员已经热情介绍起来:“小哥哥小姐姐可以进店逛逛,我们店主打探索两性亲密乐趣,有很多适合情侣一起玩的产品,什么需要都能满足哦。”
容微月:“……”
被当成了情侣,她耳根如着火般,刚摆手想解释什么,随后傅蔺征淡淡声音落下:“走了。”
傅蔺征拉着她往前走,没想到推销员追上来,热情把手上的小礼物递给他们:
“没关系,不进店也可以的,这是我们家人气爆款的‘极炽’系列小伞,体验装赠送给你们哦。”
容微月看过去,瞬间红了。
这款曾经他们用过……
推销员跟上来,不依不饶:“这款我们家反馈很好哦,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曾经她和傅蔺征一个晚上能试好几种款式。
回忆浮现脑中,容微月脑袋空白,就见傅蔺征扫过去了眼,懒懒散散的腔调落下,如从前般:
“不需要,用过了太厚,女朋友说体验感不好。”
“……”
唔……她的脸砰得红炸了。
第25章
容微月想到毕业那时候, 傅蔺征买了好多款式,每个都想要和她试试。
有次用了这个,傅蔺征又浑又坏非要让她说感受, 她脸颊红成了桃子,靠在他怀中小声道:“不喜欢这个。”
“为什么?”
“就感觉太厚,不够清晰,没有上一个好, 第一个就像是你没……”
傅蔺征眼底卷起暗火, 翻身将她困在胸膛下, 掐住她腰, 勾唇:“嗯?我没什么?什么不够清晰啊?”
她眨巴着水眸, 软软说了两个字, 直白得让傅蔺征要疯了,吻她天鹅颈, 沉沉喘气:“宝宝,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
她羞然呜嗯了声,傅蔺征哑声说再试试其他的, 那晚的细节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垃圾桶里好几个, 白鼓鼓的, 她都累得快晕过去, 第二天连走路都难。
此刻傅蔺征的声音落下,如平地扔惊雷,容微月心脏猛地一颤,脸上炸开大片热意。
不是,这人怎么不否认他们的关系,而且还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
推销员闻言识趣离开了, 容微月脸颊像是烤箱里松软的面包,浑身热乎乎的,抬头看向傅蔺征,羞得质问:“你干嘛那么说……”
男人吊儿郎当道:“我要不这么说,她能彻底死心?”
“……”
他笼下眸,淡看她一眼:“而且——”
他说的也是曾经的事实。
容微月猜到了他未说出口的后半句,心跳怦怦乱跳,脸红到脖子根,试图怼他但说不话来。
她往前走,羞赧压灭思绪。
算了,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说不定后面还和其他的女朋友试过呢……
跟着傅蔺征走进室内,这是高端宠物友好超市,允许小型犬入内,容微月把呼呼抱起来,放到专用的宠物坐垫上。
呼呼舔她手手,四处看着,像个好奇小朋友,她摸摸它的头,接过购物车说她来推吧:“我想去买点洗衣液,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傅蔺征懒洋洋走在她旁边:
“你买呗,我边走边看。”
最近忙,容微月也好久没逛超市了,她挑着快用完的日用品,又在几款洗衣液中对比着,傅蔺征看她纠结了半天,无奈:“至于考虑这么久?”
容微月面露纠结:“我喜欢这款,但是今天没做促销,有点贵……”
傅蔺征直接拿了她喜欢的放进购物车,声线拽懒:“这是公共区域用品,我用不了便宜的,懂吗? ”
……好吧,大少爷的确这么挑。
往前走是一排的女性生理期用品,容微月听到头顶落下男人稀松平常的嗓音:“这些不买么。”
“嗯?”
他淡淡道:“你例假不是快来了。”
容微月愣住,之前被人恶意别车那晚,傅蔺征开车送她回家,她例假来了痛经,没想到他看出来了……
之前高中时她的经期傅蔺征就记得比她还牢,来的前一周就让她少吃点冰的,他书包里会提前放着卫生巾和布洛芬,来的时候就给她冲红糖水,贴暖宝宝,班里抽屉还多备着一件干净的厚外套,就是怕她着凉。
一开始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傅蔺征却道:“例假这不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有什么好羞的?而且身为你男朋友不就该这么照顾你?”
她被他照顾着,似乎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六年过去她的生理期早就变了,而且很不稳定,有的时候两个月才来一次,她自己都不去记,可没想到傅蔺征却记住了。
她心弦轻颤,咕哝应了声,最后去挑了几包。
从日用品往前,两人到零食区,容微月想去买点零食,谁知道傅蔺征都率先把她想买的拿下。
他拿了两包虎皮凤爪,转头看她:
“香辣口味的?”
“嗯。”
他又拿了爆米花,问她:“焦糖口味?”
“嗯……”
他精准猜到她喜欢的口味,让人不禁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傅蔺征悠然道:“刚好,这也是我喜欢吃的。”
噢……
几秒后他懒声再度落下:“同住这么久,你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嚼来嚼去的不就那几样,我观察力有那么差?”
她就在客厅吃过几次零食,他都留意了?
走到薯片架前,傅蔺征耷拉下眼看她:“身为室友,考考你,我最喜欢吃什么味的薯片?”
她懵然眨巴眼睛,努力回忆从前,没印象了:“应该……黄瓜味?”
傅蔺征轻嗤:“行,夏斯礼喜欢五条悟,你从高中记到现在,我的你都不记得。”
“?”
“容微月,果然你没心。”
“……”
容微月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刻意留意过他喜欢什么,本来他们现在的身份也没必要留意,可和他刚刚举动对比之下,她莫名觉得自己犯了错误。
她窘然探究:“那你喜欢什么口味?麻辣味?烧烤味?番茄味?”
傅蔺征吊起眉梢:“我压根就不爱吃薯片呢。”
“……”
不是,她能打他吗?
过了会儿买完零食,她推着购物车往前走,前方两个孩子在打闹,其中一个前脚搭在购物车底座,后脚一蹬,整辆车往她这个方向冲来。
她毫无察觉,车子即将撞到她手腕的前一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快速从旁伸出,宽大掌心牢牢覆住她的手掌,一个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
傅蔺征被那车子撞得往前一步,更靠近她,宛若将她护进怀中。
她手臂撞到他结实的身躯,热意扑面而来,男人高大的身影笼下来,掌心的热度一点点渗入她皮肤,如同电流蔓延开麻意。
她心脏漏跳一拍,抬头对上傅蔺征的眼。
他的眼睛黑沉炽热,倒映着她白瓷若雪的脸颊,喉结上下微滚,呼吸不稳了几分。
时间宛若拖慢了节拍。
她呼吸绷紧,脑中空白了瞬,心河微涟。
很快一个家长连忙过来,和他们说了声抱歉,骂骂咧咧带着孩子离开。
她怔愣中,傅蔺征松开手,低沉声音落下:“推车的时候手别扶在侧边,容易被夹被撞不知道?”
“噢……”
容微月垂眼轻声道谢,傅蔺征接过购物车:“站旁边去,我来推。”
容微月温吞应了声,跟着他走到水果区,她说有点想吃砂糖橘:“你要吃什么?帮你一起称。”
“你挑你喜欢的,多来点一起分,再买点香蕉和蓝莓给呼呼。”
“好。”
她买完去熟食区,有许多食品做促销,有个坚果蛋糕打折,她拿了盒打算当明天的早餐,傅蔺征眉心微蹙:“这是两天前做的,不新鲜了。”
“没事,后天才过期,明天能吃得完。”
傅蔺征无奈,“我要吃当天现做的,给我拿一盒。”
她帮他拿了,随后去冷藏区找促销的鲜奶,有买一赠一的活动,她正要拿,傅蔺征实在看不下去了,拧眉拦住:“这种快过期了。”
她看了眼日期,“还有三天,喝得完。”
傅蔺征脸黑:“高中的时候你吃了点不新鲜的就上吐下泻,自己肠胃有多脆弱不知道?”
现在又是临期蛋糕,又是临期牛奶,万一吃出毛病怎么办?
他看到她平时在家里但凡煮东西吃都是很简单的食材,素菜居多,肉都很少,冰箱里除了一些蔬菜鸡蛋,就是速冻饺子包子,唯独那次请客给他做饭才买了贵的松叶蟹,还有之前租在那样的老破小里,那次他偷偷跟着她回家,看到她在水果店也是挑便宜的买。
高中时容微月吃穿用度不算奢华,但毕竟是出生在书香名门的,怎么会缺这点。
“你不是刚说收到了剧组打来的钱,至于这么省?”
容微月抿了抿唇,摩挲着牛奶罐上的水珠,轻声言:“我可能习惯了吧,大学我都这么吃的,因为要勤工俭学赚生活费,所以得省着点花。”
当时周内她在学校的食堂兼职,周末要去外面的艺术机构上课赚外快,大一刚开学交完住宿费书本费那些,她口袋里只剩下百来块,自己在宿舍煮了半个月的青菜挂面,都快吃吐了。
傅蔺征微怔:“你家里人为什么没给你钱?”
她眼底微颤,“……我不想要,我一个人可以养活我自己的。”
傅蔺征看着她柔净的侧脸,眼底沉沉。
前几年他在国外训练、比赛、应酬,过得风头无两的生活,而她一个人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难怪她瘦成这样。
苦涩蔓延如针扎进了他心口。
傅蔺征黑眸翻滚情绪,容微月对上他目光,似乎捕捉到了心疼,怔了下轻轻出声:“没事,我肠胃现在好多了,没那么脆弱的。”
傅蔺征沉着脸把她拿着的放回去,拿过一个大罐新鲜日期的牛奶,声音低哑:“牛奶我也喝,这种大瓶的两人分更划算。”
她算了发现真的如此,点点头。
傅蔺征拿了一些肉和蔬菜,最后买完呼呼的东西,走去自助柜台结账。
满满一个购物车的东西扫码了半天,快扫完时,傅蔺征对她道:“呼呼口渴了,你给它喂点水。”
容微月看过去,小家伙的确在扒拉水壶。
她跑去给它喂水,回来时发现已经结账完了,屏幕退回了主页面看不到金额,她怔愣去拿小票,“我算一下和你A。”
傅蔺征一把扯过揣到自己口袋里,“你在大街上和我算这个?”
“那你回去记得告诉我价格。”
傅蔺征无奈嗤,“行了,走了。”
东西装了两大一小三个袋子,傅蔺征两只手轻飘飘拎起往前走,容微月牵着呼呼跟上去:“拿得了吗?我帮你拿个小的吧?”
男人转头睨她:“用不着,我还能再拎起一个你信不信?”
“……”
他那力气她是见识过的。
走出超市,外头天色已完全黑透,马路对面霓虹灯斑驳,街头人群三三两两,有孩童嬉笑追闹,也有情侣相依而行。
傅蔺征提着东西,容微月牵着呼呼跟在他身旁,看到有一对中年夫妇牵着一只狗狗和他们擦肩而过,讲着话,满脸甜蜜笑意,像是刚吃完饭出来散步一样。
是她曾经期待的婚后的美好画面。
后来,她也没再奢望过了。
她悄然看了眼身旁的傅蔺征,路灯灯光在他身上镀上几分温和的光晕,她突然也有一种他们仿佛也是情侣的感觉。
她耳根微热,掐灭不该有的思绪,到停车场,傅蔺征把车钥匙给她,熟稔般道:“开后备箱,然后抱着呼呼先上车。”
她应了声。
霓虹夜景代替夕阳照亮城市,回到禾盛庭,容微月看到自己原来的车已经停在停车场了,外表似乎喷了漆明亮如新,坐了上去,她摸着方向盘和坐垫,发现触手柔软,全部的皮革都换了,特别舒适。
启动车子,方向盘精准灵活,反应也比之前更加顺畅,之前的电池问题也没了。
她震惊:“傅蔺征,你额外帮我保养了这么多吗?一共费用是多少?我给你转。”
“不需要。”
“啊?”
他懒洋洋:“我们车队弄你这车不是随随便便?顺手的事,我也没算过。”
她欲说话,傅蔺征压根不让,“行了上楼,肚子不饿了?”
她只好作罢,回到家,傅蔺征让她去整理买回来的东西,他拎着牛排和意面去做晚餐。
吃完饭,俩人各自忙碌,迟些时候容微月洗完澡坐到床上,给傅蔺征发信息:【超市的钱算好了吗,我给你转多少?】
等了十几分钟,那头仿佛故意拖延一般,才发来信息:【200.】
容微月:??
【买了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才200?你把小票拍给我看看。】
那头傅蔺征靠着桌子,擦拭湿漉漉的黑发,直接把金额过千的小票扔进垃圾桶,敲击屏幕:【找不到了,估算了就这个数。】
容微月:【你算得有问题吧,今天你买的牛排都好几百了。】
傅蔺征买的是品质很好的牛肉,她以为是他自己吃,可今晚他给她煎了一块,她想着也是要A的。
那头回复过来条语音,声线慵懒:“你买的东西就这些钱,其他的签租房合同的时候规定过,公共用品我出钱,因为我要求高,你是被迫迁就我的消费水平,怎么,难不成你想违约?违约金是三个月租金啊。”
容微月:啊???
她没想到这合约还能这么“霸道”,还是认真和他道:【我知道你生活水平高,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付点钱,不能占你便宜。】
傅蔺征拖腔带调:“容微月,你平时占我的便宜还少啊?”
“……”
她让他说正经的,五分钟后,傅蔺征发来信息:【我最近没时间,你给呼呼买点玩具和冬天的衣服,以后它冬天的ootd你来负责了。】
容微月愣了下,不禁莞尔:【好。】
傅蔺征:【别买贵的,挑性价比高的,最近表现这么差,让它过点贫苦生活。】
哪里,呼呼最近那么乖……
她连忙去购物软件给小少爷挑衣服,其实她老早就想给呼呼买东西了,但她发现呼呼身上都是奢侈品品牌,光一个项圈就两三万,所以她一直不敢买,怕档次太低傅蔺征会嫌弃。
傅蔺征给她发来几个平价品牌,说质量好让她去里面挑,她感觉跟给小宝宝挑婴儿装似的,好有趣。
她挑着,也想再送点什么给傅蔺征,以表感谢。
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傅蔺征醒来下床洗漱,换好衣服,拿着手机走出卧室,看到容微月昨晚十二点多发来的好几张订单截图。
呼呼也醒来了,跑来朝他摇尾巴打转,傅蔺征扯唇:“你看你妈对你多宠,衣服给你挑了十来套,我都没这待遇,好不容易给条项链还差点给要回去。”
呼呼用爪子拍拍他的手。
似乎在表示安慰。
傅蔺征揉揉它下巴,“平时多黏着你妈点,她最喜欢你了。”
给呼呼喂了早餐,傅蔺征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的两盒坚果蛋糕,拿了出来,打开快过期的那盒,三下五除二塞进嘴里,忍下干巴全吃掉,而后把另外一盒新鲜的装在盘子里,俩盒子扔去垃圾桶。
冰箱里还有小姑娘之前买的吐司、豆奶等不太新鲜的促销食品,他想到昨天她说的,心疼蹙眉,把东西拿出来全部消灭。
早上八点多,容微月醒来走去餐厅,傅蔺征已经走了。
她看到餐桌上摆了一盘坚果蛋糕,还有水煮蛋,切好的猕猴桃香蕉,还有一份生菜沙拉。
他又刚好给她多准备了份早餐了吗……
走去打开冰箱,她想去拿昨天还剩下半瓶的牛奶,却发现之前那些临期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心里发懵,问傅蔺征:【谢谢你的早餐,我冰箱里那些吃的怎么都不见了?】
几分钟后,那头回来信息,语气淡淡:【早晨睡醒太饿全吃了,你要介意我再给你买一份?】
还真是被他消灭的……
她当然不介意,而是那些都是临期食品,他不是昨天逛超市的时候还看不上吗?
她没好意思多问:【没有,没事。】
她低头看向盘中的沙拉,心旌微荡。
早晨容微月去工作室改稿,接到通知,下午有《霜雪吟》的剧本围读,她想来可以来。
容微月立刻应下,她想亲眼见到演员们,根据他们的肤色和气质再对饰品做细节优化。
下午两点多,主创团队陆陆续续进入会议室,容微月见到一个个明星们,和他们打招呼,有人对她态度平平,也有人很尊敬她的职业,但每个人在看她时,视线都不禁多停留几秒。
因为容微月太漂亮了。
她一身中式古典裙子,发簪流苏轻晃,五官高级又有辨识度,气质清冷明艳,甚至能吊打屋子里的明星了。
半晌会议室门再度被推开,身为美术指导的向安悦了走进来,她看到容微月,眼神微变,随后面不改色往里走。
容微月淡淡收回目光,也没在意。
人到齐后,围读会开始,今天导演和编剧坐镇,傅蔺征并不在。
一个下午,容微月坐在角落默默做笔记,随着对故事角色的深入了解,灵感不断迸发。
结束后导演来问她:“容老师,今天听下来有收获吗?本来怕你无聊,没想到看到你听得还挺投入。”
容微月莞尔:“不无聊,收获颇丰,回去我又有了改稿想法,而且对这部剧越来越期待了。”
导演笑笑:“辛苦你了,你的设计我们很喜欢,向老师你说是吧?”
一旁的向安悦提唇:“是啊,我们看了都说好呢,特别期待成品。”
导演离开后,向安悦和容微月走在最后,前者看她:“微月,我听说了杜滨海的事,你还好吧?”
容微月面色淡淡,“没事了。”
“我听说是傅蔺征帮你出头的?”向安悦轻笑,“你们分手了关系还这么好啊?”
容微月不想给傅蔺征和自己招惹来流言蜚语,只淡淡出声:“他身为出品人,是不想影响这个项目的正常运转。”
向安悦莞尔:“也是,傅蔺征他是对事不对人,何况曾经你们在一起过,到底是有情分在的。”
走到电梯口,两人一个往下,一个往上。
向安悦看着电梯层数,感叹:“傅蔺征高中的时候喜欢他的女孩子就很多,前两天还有朋友找我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我觉得傅蔺征这样的,起码是有钱有颜的富家千金才配得上吧,我就让我朋友赶紧死心,一般人别想觊觎,你说是吧,微月?”
容微月对上向安悦的笑颜,几秒后淡笑问:“你说的朋友是你吗?和你挺像的。”
“……”向安悦脸色僵住,干笑找补,“怎么可能啊,我又不喜欢他。”
电梯门打开,容微月没搭理她,直接进去。
向安悦想到之前傅蔺征对她冷淡的态度,气成河豚。
电梯里,容微月后面站着两个助理,正在交谈:
“我下楼去拿咖啡和点心,那位盛家千金来了。”
“等小傅总的?”
“是啊,来好几次了,长得真漂亮,皮肤又白,今天提了个限量款鳄鱼皮爱马仕,听说家里做航空的,挺有钱的。”
“门当户对的好般配啊,董事长最操心小傅总的终身大事了,估计各种给他安排着……”
到达一层,电梯门打开,容微月回过神,抬睫走了出去。
驱车离开,傍晚天边泛着淡蓝色的晚霞,容微月开着车,耳边不断回荡着所听到的,心底泛开涟漪。
她想起高中时,傅蔺征就是活在人群的焦点中,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升高三的那个暑假,他基本都在国外飞,八月刚在F3青少年组拿了冠军,正式开学时,学校里好多人慕名蜂拥而去找和他合影。
那天升国旗,傅蔺征身为优秀学生发言,讲述学习心得,教导主任知道他都不准备,把稿子递给倚着墙的傅蔺征,再三嘱咐:“按稿念啊!不许自由发挥听到没!”
“昂,”少年接过,笑得吊儿郎当,“老张,您放心,我肯定带来一场发人深省的演讲。”
“?”
教导主任眼皮一跳,突感大事不妙。
果然傅蔺征走上台时,台下学生就看到他慢条斯理折起稿子,拽懒开口:“大家时间宝贵,这些废话我就不念了。”
少年一身白衬衫校裤,宽肩窄腰,痞帅感拉满,学生们见此轰动鼓掌:
“征哥就是征哥,又一次脱稿!”
“完了,我能想象到教导主任气晕过去的脸了哈哈哈哈……”
傅蔺征没管后台教导主任的叫声,懒笑开口:“主任让我给大家说说学习方法,不好意思啊,我成绩一般,主要是没时间读书,比赛拿奖都来不及了,这世界上也不能什么好处都让我占了吧,对其他人也不太公平了。”
底下一片笑声,说他还是那么骚包,傅蔺征收了几分臭屁,语调正经:“但我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学习还是赛车,没有不付代价的成功。”
“你想要成绩好,就得熬得住学习的苦,就像我在车场和模拟器里训练个千百遍,累到满身是汗,精疲力尽,就为了提高比赛中的那零点几秒。”
傅蔺征抬起眼,看向操场上一个个面庞:
“但我觉得,也不是所有人都要走一样的路。”
“你可以拼命读书冲刺985、211,也可以选一条没什么人走的路勇往直前,最怕的是,你什么都不选,又什么都想要,到最后反过来怪这个世界不公平。”
傅蔺征勾起唇角:“我希望这辈子能让你们骄傲的的是做过我傅蔺征的校友,但我更希望,这不是你们此生最大的骄傲。”
“所以高三时间很宝贵,书要好好读,遇到喜欢的人可以追,关于未来的梦大胆做。”
灿烂日光下,少年把手中的稿子随手折成纸飞机,手腕一甩飞向空中,桀骜勾起唇角:
“因为我们都年轻,还有犯错的资本——大不了撞了南墙,转身就是。”
他声音在操场回荡,迎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征爷也太牛逼了吧!”
“帅死了,敢在国旗下说谈恋爱的,也就他一个人了!”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容微月在人群中看着台上的少年,从来没想到有人能这么高调张扬,肆无忌惮。
从那时到现在,傅蔺征仍旧是那个肆意的他。
突然间,他也在想,傅蔺征如今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他走得更高更远,见过更大的世界,身边也有更多优秀的女孩,他的眼光肯定和十八岁时不一样了。
喜欢的标准有千万种,但在外人眼中只有那些千金小姐才能配得上他,绝不会是曾经的她。
她能感觉到傅蔺征现在对她很好,好到让她越来越控制自己的思绪,可她怕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怕他只是出于室友的情意,怕那些他对她特殊的瞬间,是曾经感情的惯性余留,或是男女靠近时自然而然会有的荷尔蒙碰撞。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幻想吗。
哪怕曾经是她先松开手,也会有人能跨越过六年光阴,继续喜欢着并不特别的她吗……
窗外天色将暗,她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淡淡的苦涩如海水,一点点漫过心口。
一个小时后,她回到禾盛庭,手机备忘录弹出要交房租的提醒。
她给傅蔺征微信转账,而后去给呼呼弄了晚饭,自己也简单吃了点。
饭后,她去把阳台的衣服全部收下来。
前几天她看到了上个月的水电费和物业费,价格不低,但是傅蔺征一分都没让她出,既然不能交钱,那她还是多做点家务,不能欠他太多。
她收完衣服,走去客厅,到处乱乱的,地上散落各样玩具,她揉揉呼呼的头:“宝贝,你可真是个拆家大王。”
她清洁着,半晌没留意呼呼什么时候窜到了她脚边,一后退就传来它的惊叫。
她连忙往旁边一撤,手里的拖地机却磕上了靠近玄关的装饰架。
“砰——!”
装饰架上的一个错金银铜奔马直接砸落在地,四分五裂,伴随她脚腕传来刺痛。
呼呼吓得跑走,她耳边刺耳,带着脑袋懵懵。
看着一地碎片,她人傻了。
完了完了,她怎么回事……
满目狼藉,几块锋利的铜棱划伤她脚踝,血珠冒了出来,她顾不上,慌得立刻蹲下身去捡。
她记得小时候,她有次和弟弟姐姐打闹时,不小心打碎了母亲的一个茶壶,赶忙去捡,父亲闻声走来,斥责她净惹事儿,“这茶壶是太奶奶遗传下来的,你知不知道值多少钱?”
她愧疚眼红,后来父亲罚她去面壁,家里开饭时她也不敢过去,最后是母亲和姐姐过来带她去吃饭。
容微月捡着青铜碎片,心头惴惴不安,拿出手机去查,就发现这种铜奔马正品的拍卖市场价在两百多万,傅蔺征家的估计只会更贵。
她眼前一黑,感觉天塌了。
完了,把工作室卖了都赔不起啊……
她还努力省钱吃打折面包牛奶呢,钱全白省了……
慌乱和愧疚翻涌而上,她忍下鼻尖的酸涩,不停地捡着,指尖微颤,低头去看碎裂的边缘,脑中想着一万种赔偿或修复的办法。
突然家门口传来声音。
是傅蔺征回来了。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赛车场训练,下午集团那边打电话说哪家的千金来访,他直接撂下一句不见,理都没理,忙完就赶回家。
男人一身利落的冲锋衣,手里提着在小区门口超市买的排骨和蔬菜,还有一袋车厘子和一盒奶油泡芙,刚进门就看到小姑娘蹲在地上,一脸慌乱地捡碎片,瘦瘦小小的像只可怜的小动物。
他眉头一蹙,低声问:“怎么了?”
容微月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以为他可能在和那个千金吃饭,心头愧疚:“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这个铜奔马砸了……”
傅蔺征换了鞋把东西放下,压根没看那马,径直走过来,声音沉沉:“有没有受伤?”
她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我先把碎片捡一下……”
“别动,徒手抓不怕割到?”
傅蔺征注意到她脚踝格外鲜明的血口子,眉头瞬间锁起:“还说没受伤?”
“我先把地板收拾下……”
没想到她还顾着其他的,傅蔺征快气炸了,“就一个破马,捡个屁。”
他俯身,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容微月身子腾空,心一乱:“傅蔺征,我能走……”
“再叫信不信我现在就松手?”
男人语气强势。
他臂力强大,几乎是一个臂弯就能将她如猫圏在怀中,覆在她雪肌上的芋泥紫针织毛衣和他的冲锋衣褶皱相贴,瞬间擦出一片热意。
傅蔺征身上凛冽的薄荷味充斥而来,霸道占据她身上所有感官,她听到他胸腔里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心也跟着乱了节拍。
把她抱到沙发上,傅蔺征去拿医药箱回来,拧眉教育她:“受伤了还不第一时间处理?轻重缓急都不知道?还直接拿手去捡,万一割伤了你怎么画图?”
小姑娘从前最怕疼,有次跑步摔了,膝盖擦破了好大一个口子,眼泪扑簌簌的掉,他看着都心疼死了。
容微月听到他如从前般的数落,鼻尖微微泛酸,垂眸:“我没事的,又不疼……”
“你多娇气我不知道?”
平时千方百计护着,他一不在家就能受伤成这样。
傅蔺征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容微月愧疚轻声言:“傅蔺征,我查了那个铜奔马要两百万左右,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我先给你打个欠条分期付款行吗,我会赔给你的……”
“赔个屁,老子不缺这点钱。”
她红唇翕动:“那你之前还说没钱买密码锁。”
“……”
傅蔺征拽懒道:“主要是我讨厌这马,前段时间我爸送我的,让我做生意马到成功,扯淡,这马自从放到家里我特么就没赚过钱,你摔了挺好,我运气肯定来了,我还得感谢你。”
“……”
她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还有心情说这话的,压下唇角轻轻咕哝:“但我还是要赔的。”
他拗不过她,轻嗤:“行,赔什么老子说了算,先欠着。”
傅蔺征用棉签蘸了碘伏,握住她脚踝:
“有点疼,忍忍。”
他耐心处理着伤口,掌心热度透过皮肤,容微月轻轻抬眼看他,心跳乱成一团。
傅蔺征问:“刚刚怎么弄的?”
“我就是想把地板扫一扫,不小心踩到呼呼了,后退了步结果就撞到了……”
“好端端的扫什么地?不都说了,公共区域的卫生不需要你负责?”
“我是想着你不收我水电费,那我想着好歹还是帮忙做一下家务……”
傅蔺征无奈轻嗤:“我请了钟点工,你有人家弄得干净?”
唔……
她哑口无言,低下头,傅蔺征看着她白皙的脚踝上那抹明显的血痕,心疼拧眉看她,声音低哑:
“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让你住进来不是当保姆的,家里没一样活是你需要干的,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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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听到傅蔺征的话, 容微月垂着的眼睫颤抖,心口宛若冲过一道热流,说不出来的酸软发胀。
她像是一只小刺猬, 独自在寒风凛冽的冬夜里,浑身冻得通红,努力蜷缩着小小的身体保护自己,可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将她小心翼翼托起, 包进毛毯里, 驱赶一切的寒意。
刚才她摔了青铜马时, 想到小时候的经历, 下意识很害怕, 不知道傅蔺征会不会生气责怪, 或者有些烦躁,虽然他并不缺钱。
可他在意的点似乎根本就不在马上。
他先是给她上药, 而后说她不用做家务,让她先照顾好自己。
仿佛她根本不是这个房子的租客,而是主人……
为什么, 他总是对她这么好呢……
容微月应了声,指尖攥着抱枕, 心头柔软一片。
过了会儿涂完药, 傅蔺征道:“伤口先别碰水。”
“嗯, 谢谢……”
容微月情绪缓了许多,欲下来沙发,傅蔺征拧眉拦住:“又要去哪儿?”
“碎片还没收拾……”
他无奈把她拎回沙发,“老老实实坐着,我来弄。”
她懵然,就见傅蔺征拿着扫把去打扫, 压根不让她插手。
弄完,傅蔺征过来问:“晚饭吃了么?”
“刚才随便吃了点……”
“再吃点?我买了排骨,煮个排骨汤,再来个凉拌青菜,再煎个牛肉。”
挺好,终于不吃意面了……
她抿唇点头,“你弄得来吗?我帮你?”
傅蔺征拽懒道:“这不是很简单,不过你想和我多待会儿呢也不是不行,不用装。”
“……”
容微月心头被轻轻一敲,咕哝没说话。
她好像真的挺想和他多待在一起,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好像一靠近他,她心情就会好了。
跟他去到厨房,她问自己要做什么,傅蔺征让她坐在料理台前,撩起冲锋衣衣袖去洗水果,“大厨做饭,你添什么乱?”
就他还大厨呢……
傅蔺征把东西装在盘里:“水果和奶油泡芙买多了,你负责先尝尝,但别吃多了,等会儿正餐吃不下。”
“哦……”
容微月看到面前摆来的水果和餐点,感觉自己像个幼儿园回家的小朋友,先吃点小零食,然后在一旁乖乖等开饭,就差脖子上戴个小围兜了。
傅蔺征处理着食材,容微月想到傍晚在明恒电梯里听到的,故作随意道:“我以为你今晚有事情,就没回来吃饭了,我刚刚就和呼呼先吃了。”
男人抬眼看她:“我有什么事。”
“就……比如临时有个饭局什么的。”
傅蔺征洗着排骨,慵懒揶揄:“你见我有那个闲工夫?老子连轴转了一天,刚训练完就赶回来买了菜伺候祖宗,还好我回来了,不然某些人指不定现在还抱着那堆碎片抹眼泪呢。”
“……”
心思被戳破,容微月脸颊微热,又不禁诧异,所以他没有见那个千金小姐吗……
曾经霓音对她说的那句傅蔺征从来不见任何女孩子的话再度浮现脑中,心口酥麻,让她不敢再往下想。
迟些时候,傅蔺征弄完晚饭,容微月本来只喝了点酸奶和坚果,没想到又吃上了热乎乎的饭。
饭后傅蔺征道:“今晚有家政阿姨来定期扫除,你有特别要求和她提。”
每周家政都会定时上门,容微月忘记了日期,发现果然是白打扫了。
过了会儿家政团队来了,傅蔺征之前房子的打扫都是联系他们,但是每次来的人会随机搭配,几个阿姨都认识傅蔺征:“傅先生晚上好。”
又看到容微月,眼睛微亮,含笑颔首:“傅太太好。”
容微月:???
阿姨笑:“那我们先打扫哪里?”
容微月脸热欲说话,却见身旁男人慵懒嗓音落下:“先客厅吧。”
“好的。”
不是,这人怎么不解释……
几人开始清洁,后来到容微月的卧室,家政人员帮忙换上新的四件套后,用机器在被子上来回滚动。
她好奇问这机器功能,阿姨笑笑:“这是高温除螨杀菌的,傅先生之前特意交代的,他说您皮肤容易过敏泛红起疹子,所有的四件套材质都要换成无荧光棉的,消毒一定要彻底。”
容微月呆了呆。
这些他竟然都还记得……
阿姨还拿出瓶香氛:“上次来的时候,您的房间他特意交代要仔细清理,说您喜欢淡淡的青橘的味道,我们就去买了这个。”
容微月闻到空气中好闻的香味,心河掀起涟漪,最后打扫完阿姨问:“太太,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吗?”
“很干净了,谢谢,不过您误会了,我就是这里的租客而已。”
阿姨怔了怔含笑道歉:“不好意思,这是第一次看到傅先生家有女孩子呢,他又对您那么上心,我们就误会了。”
她呆住。
第一次,之前没有过别人吗……
晚上家政团队离开后,傅蔺征去处理公事,容微月也在房间继续加班,迟些时候她洗完澡坐到床边,手机微信里弹出条提示信息,是傅蔺征收了她的房租,却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晚上下班回家,她想去琴房练琴,推门一看,却看到里头摆了个陌生的机器设备。
走近一看,是台崭新的空气净化器。
机身是银白色,静音运转着,空气里隐隐飘浮着淡淡花香。
一查价格,她吓了一跳。
一头雾水去问傅蔺征,男人靠在沙发上看手机,头也没抬:“刚好打折促销买了两台,我自己房里放一个,剩下那台就随便放你那儿吧。”
她愣了愣,“谢谢……”
刚好最近琴房因为新添的软装有点味道,净化器一开,空气就清爽了许多。
晚上她和殷绿打电话聊天,殷绿得知此事,坏笑调侃:“怎么感觉这净化器就是傅蔺征为你买的呢?好家伙,你刚给了三千多的房租,他转手给你买了个过万的净化器,我为什么没有这种人傻钱多的前男友房东啊!”
容微月无奈笑,“你可正谈着呢。”
“唉,感觉谈了跟没谈一样,他每天都好忙,对我也没有之前那么好。”
殷绿和她吐槽了几句男朋友,又把话题拐回来:“向安悦的话你别当真,她算个锤子,不就是嫉妒你吗,反正我感觉傅蔺征对你不一样,他要不喜欢你,我直接跳进粪坑。”
“……”这倒也不必如此信誓旦旦。
“你之前说他高中追你是因为赌注,但是宝你仔细想想,什么赌注能让他赌个七八年啊?征服欲再大,过了这么多年也总该冷静下来了吧?说不好听点,他就不能去征服其他女人?”
容微月闻言语噎,殷绿柔声言:“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过,‘爱情就像薛定谔的猫,当你非要停下来去审视它的时候,你可能就发现它不再是爱情了’,既然你不懂傅蔺征对你好到底是因为什么,那就别去分辨,先享受就好了。”
殷绿感叹:“我要天天和这样一个超级大帅哥住在一起,他照顾我宠着我,我都乐死了,我的美色随便贪图,只要不是贪图我的钱!”
容微月绷不住笑:“殷老师,你能不能有点人民教师的样子?”
“得了,我现在每天都累得不像个人……”
两人聊了许久,最后挂断电话,容微月把脸盖在被子里,脑中不断回荡着殷绿的那些话,思绪纷飞。
所以先尝试享受吗……
胡思乱想了许久,又是到好迟才睡着。
第二天醒来,她去到工作室赶稿。
如今她也没什么其他心思,把《霜雪吟》的饰品终稿定下来才是最大任务。
她泡了杯黑咖啡,正要投入工作,忽而手机却突然响起,平静中格外突兀。
她低头一看——
是母亲盛柳的电话。
最近太忙,她有一个月快没回家了。
容微月神色顿了顿,接起电话,盛柳温柔的嗓音传来,“月月,醒来了吗?”
“嗯,我都到工作室了。”
“最近怎么这么忙啊,好久都没回来吃饭了,今天是新旭生日,今晚我们一家四口在家里给你弟弟过个生日怎么样?”
容微月愣了愣,忙到都忘记了这日子,盛柳唠叨她:“你都多久不回家了,你爸都不开心了,答应我今晚回来行吗?”
容微月敛了敛睫,几秒后低淡开口:
“我知道了。”
忙完一天工作,傍晚她离开工作室,开车去往市中心,先去了趟商场。
路上傅蔺征打来电话,她接起,男人漫不经心的低磁声音传来:“什么时候下班?我朋友新店开业,叫我过去给点意见,是家新派湘菜,我刚好开车路过你工作室,捎上你?”
“不了,我今晚有事,你自己吃吧。”
“要加班?”
“没有,”红灯前停下,她低头喝着冰水,“我回家吃饭,给我弟过生日。”
安静了几秒,傅蔺征懒声启唇:“哦,知道了。”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市区一个独栋别墅前。
前院在打理花草的保姆看到她,笑着迎来,“月月终于回来了。”
她淡笑应,保姆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容微月走进家门,室内照例回荡着悠扬婉转的昆曲声。
盛柳是位昆曲艺术家,在京市开了家昆曲馆。
正在厨房忙碌的盛柳看到她立刻关掉广播,欢喜走过来:“刚才打你电话没接,就知道你在路上了,冷不冷啊?怎么衣服穿这么少。”
“没事不冷……”
“看过去瘦了一圈啊,最近很辛苦?”
容微月说还好,走到客厅,她把给盛柳买的羊毛衫和羽绒服拿给她,盛柳让她把钱省得给自己花,“你照顾好自己妈妈就放心了,你肯定瘦了,脸都小了一圈,周末你住在家里,我给你好好补补。”
容微月跟着盛柳去厨房,里头厨师忙碌着,盛柳也忙活了一下午,“新旭应该快从学校回来了,我今天特意去市场买了他爱吃的帝王蟹和皮皮虾,做个避风塘再来个辣炒,怎么样?”
容微月愣了愣,点头:“嗯,挺好的。”
盛柳突然反应过来,“妈妈忘记你海鲜过敏了,我赶紧让厨房再加两道菜,但是我今天煮了乌鸡莲子汤,你以前也很爱喝的。”
容微月提唇:“没关系,新旭过生日,煮他喜欢吃的就好。”
盛柳笑着拉她往外走,“你弟最近去参加什么市篮球联赛,挺辛苦的,所以今晚给他做个大餐犒劳一下,他也两周没回家了,但是经常给我打视频汇报情况,不像你,十天半个月都没一条信息。”
容微月低头红唇轻抿,“我前段时间和一个剧组签约了,一直在赶稿,妈你身体怎么样?”
厨房传来声音:“太太,这个皮皮虾直接煮吗?”
盛柳扭头应了声:“新旭喜欢吃椒盐的,你放着我来做……”
盛柳说等会儿再聊,赶去了厨房。
容微月敛了敛神,抬眼在家里转了圈,发现家里添了许多家具和装饰,客厅墙上的装饰画也换成了抽象派,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幅花卉水彩被取下了,后院里,她之前亲手布置的一个藤蔓架如今已经生了锈,被挪到了角落,架子上堆着旧报纸和一些闲置的花盆。
她起身走去了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进去,夕阳的光映照尘埃在空气中浮动,房间里还保留着高中时的样子,她的旧书包挂在桌旁,一摞摞教材放在收纳箱里,书桌上还贴着高三的复习计划和课程表。
桌上的日历,还停留在高三那年。
她转头走到阳台,外面摆着两个秋千椅,这是曾经她和姐姐容思晴一人一个的。
小时候夏天她们吃完饭就会坐在这里一起吃巧乐兹,每次她都吃得很快,容思晴就会把自己剩下的脆皮甜筒给她,笑说她是小花猫。
如今,秋千椅上只剩下她一个。
容思晴在高中时因为得了心肌炎,因病去世了,那时候容微月才上初中,却永远没有了姐姐。
心底刺痛泛起,容微月眼眶微涩,忽而身后传来男声:“姐——”
她转头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走进来,模样阳光帅气,笑容满满:“姐,找你半天了,你在这里啊。”
容新旭比她小五岁,如今在京市某个大学念大一,他含笑走到她面前:“妈说你今晚有回来,我本来和兄弟们一起过生日的,立刻就推了,必须回来和你吃饭。”
容新旭性子从小活泼开朗,和她完全相反,容微月弯起红唇看他:“又长高了,彻底要仰脖子看你了。”
容新旭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姐你也漂亮了啊,但是你现在也太瘦了,你要多吃点,女孩子不能老是减肥。”
“我没有减肥……”
容新旭拉着她走下楼,门口传来容承业的声音,容新旭叫了声:“爸,姐回来了!”
容微月对上容承业的目光,很快偏开眼,容承业脸上也笑意散了几分,轻哼:“现在成稀客了啊,一年到头看不到几次,还以为你都忘记家在哪儿了。”
容新旭无奈:“爸,姐好不容易回来你就别唠叨她了,对了我生日礼物呢?”
容承业把手里的袋子给他:“臭小子,要礼物最积极。”
“天哪是我最爱的球鞋,谢谢老爸!老爸最好了!”
容新旭开心抱他,容承业笑着拍他肩膀,语气宠溺:“多大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盛柳说菜做好了,叫他们上桌吃饭,容承业走过去,把手里买的东西提到厨房,和盛柳说:“这个水煮鱼月月爱吃,她学校门口的,你装出来到盘子里,还有这个糯米麻薯她也喜欢,饭后你拿给她吃。”
“好,你自己不给她?”
容承业睨她一眼,“我才不管她。”
四人坐到餐桌前,容承业说想喝点酒,盛柳笑:
“今天儿子生日,难得允许你放纵下,阿旭你去酒柜里,拿你爸最爱的那瓶。”
容新旭道:“好嘞,但不能像前一次宵夜喝那么多啊,我和妈照顾你一晚上。”
容承业笑:“那是意外,今天你们监督我,我肯定不多喝……”
容微月坐在桌前,默默去倒饮料。
保姆把蛋糕端上来,吹蜡烛许愿后四人动筷,容微月看到桌面上基本都是海鲜,盛柳道:“月月你吃鱼,你爸给你买的。”
她抬头看了眼容承业,对方脸色淡淡喝着酒,没看她,她垂眼应了声。
容新旭大快朵颐,容微月安静去舀乌鸡汤,盛柳给她夹菜:“月月,你要多吃点,周末妈给你好好补点身体,下周我昆曲馆没什么事,我去你那边,给你多做几天好吃的。”
容微月愣了愣,“我最近搬家了,和人合租,不太方便。”
“搬家?怎么突然搬家啊,你现在住哪儿啊?怎么还和人合租呢?”
“就……我工作室附近的一个小区。”
她不想说太多。
盛柳拧眉:“合租安不安全啊?男室友还是女室友啊?不能和男的合租的啊,有危险。”
容微月动了动唇,容新旭笑:“妈,只要人靠谱,男室友也挺好啊,同住一个屋檐下,说不定还能发展段感情呢,你俩不是天天催我姐谈恋爱?”
容承业敲了下容新旭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异性同居被外人知道了像什么话?到时候说三道四,对女孩子清誉有影响!”
容新旭轻嗤:“爸你这就是老古板……”
“谈恋爱要正经谈,挑男朋友也得擦亮眼光,你以为随便拉个人回家就行?”
容承业喝了口酒,看向容微月:“我和你妈最近看中了一个男孩子,叫严怀,是我一个生意伙伴的儿子,国外读的硕士,马上回北京工作了,家里条件挺好,人也有礼貌,我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了,他很满意,等他回国了你们就见面聊聊,满意了就尽快定下来。”
容微月心底顿生烦躁,皱眉:“你们给我介绍人不需要先问问我吗?我早就说了我不相亲。”
盛柳在一旁劝:“月月,爸妈不是逼你,那男孩子确实不错,先见见没坏处,就当认识个朋友嘛。”
容承业看容微月这态度就生气:“你现在多大了,还在挑挑拣拣?你看看你林康叔叔的女儿,马上都生二胎了,张叔的女儿上个月也结婚了,你再拖下去,优秀的男孩子早就被人挑走了,你还不着急?!”
“着急的是你,不是我。”
容微月抬眼看他,语气冷中带刺:“你是为我考虑,还是想把我的婚姻当成你笼络生意的工具?”
“容微月!!”
容承业脸色一变,猛地撂下筷子,客厅气氛骤然一沉,“你就这么不识好歹是吧?!”
容新旭:“爸你又来了……”
盛柳也忙打圆场:“算了,月月有她自己的安排,先吃饭。”
容承业看着容微月冷淡无澜的脸,气不打一处来:“让你谈恋爱结婚是为了你好,希望有个人照顾你,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你搞得像我们天天害你,跟你仇人似的!你看看你现在做成什么事情了,一事无成!”
容微月愣住,轻笑:“我一事无成?”
“难道我说错了?央美不上,改志愿跑去中美,放弃那么好的前途,现在婚不结,娃不生,家也不回,放着家里的花丝厂子不管,自己去外面开什么工作室,到现在还和人合租!我从小到大花那么多钱栽培你,你说你做成过什么了?”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容新旭着急,“姐很厉害啊,她现在自己创业,手下有几十号员工!”
“创业?”容承业嗤笑,“你以为这年头当个老板了不起啊?她那工作室没我在背后牵线搭桥早就倒闭了!你以为《霜雪吟》剧组干嘛和她合作?是我去找制片人一直给她背书,没背景没人脉,人家能选择你?!”
容承业尖锐的讽刺像刀子扎在耳边,容微月心头如夏日暴晒的玻璃碎裂,蔓延出苦涩。
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她已经听过了太多次。
小时候她拼命努力读书,无论成绩再好,都换不来一句容承业的肯定,九十九分的卷子,他会骂她粗心懒惰,一百分的卷子,他会说不许骄傲,人外有人。
她喜欢小提琴,小学参加一个小提琴比赛因为太紧张弹错了,容承业就说她没有天赋,还是趁早放弃;她被逼着学花丝镶嵌,每周都要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在车间一关就是一天。
容承业从来不表扬她,他说她没有姐姐足够光芒万丈,又没有弟弟情商高会说话,她内向安静,心气又高,不人讨喜欢,这样的性子就需要好好磋磨,省得将来在社会上经受不起一点批评,承受不了任何挫折。
容微月私自把高考志愿改到了中国美院,容承业大发雷霆,让她滚出家里,后来祖母病逝,她想通了坚定走花丝镶嵌这条路,可哪怕到现在她拿过很多的奖,有了点小小的成就,在容承业眼中,她还是什么都不是。
容微月对这些话已然麻木,可此刻还是感觉密密麻麻的针刺进心口,再度撕开不断溃烂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嗤笑了声,扯起唇角:“如果你这么看不起我,干嘛还让我回家?当没生过我不好吗?你不想要我这样的女儿,你以为我就想要你这样的父亲吗?”
“你——!”容承业脸色僵住。
容微月眼底冷若冰霜:“麻烦你以后别管我,我不需要你的背书,也不需要你牵线搭桥,看我工作室倒闭了你应该更开心啊?这样你就更找到理由羞辱我了不是吗?”
盛柳连忙拉住容微月的手:“月月你不能这么说,你爸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不是?”她冷眼看向盛柳,“这些年他不就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投入在姐姐身上的大量心血打水漂了,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备选上。”
容承业气得摇头:“容微月,从小到大你就是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你是随了谁的脾气那么倔,就没让我省过心,亏那么多人还夸你乖乖女,我看你哪乖了?半点听话都没有!”
容微月眼底沉沉:“我凭什么要当乖乖女?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夸我乖,我从来都不是乖乖女,我高中早恋你不是知道吗?你趁早死心吧,我不会活成你喜欢的样子。”
她拎起包往外走,盛柳要追出去,容承业怒道:“都别拦她!这家不欢迎她,让她走!!!”
门重重关上,很快容新旭追出来,心慌拉住她:“姐你别走,爸喝了酒说话太冲,好不容易我们才吃顿饭,你还没有陪我吃生日蛋糕呢……”
容微月垂眸淡笑:“他们很多年没有给我过生日了,生日蛋糕……我很久没有吃过了。”
容新旭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容微月绷紧喉间,轻声开口:“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在茶几上,是你喜欢的那款乐高。”
她抬眼看他,拍了拍他肩膀:
“生日快乐,阿旭。”
她转身走向车库。
半晌车子驶出别墅区,车水马龙汇聚成霓虹灯海,她往前开着,宛若独行在一条找不到归处的长街上,一路黑暗。
她打开车窗,冷风从窗外灌入,冰冷地吹在脸上。
她记得小时候姐姐的生日家里都会举办生日派对,父母会给她精心准备,把她打扮成公主的模样,邀请很多同学,而弟弟生日在冬天,他喜欢滑雪,之前父母经常会在他生日带他去世界各地滑雪。
然而她小时候有一年生日,攒着压岁钱,偷偷给自己买了一个喜欢的玻璃雪花水晶球,但是那天他们忘记了她的生日,她半期考只考了全班第五,容承业看到她的水晶球直接扔了,说她整天就知道贪玩,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那天她被罚在书房里抄试卷,没有蛋糕,没有公主裙,也没有生日礼物,是到第二天盛柳才记起来的,他们想给她补过,她却说不用了。
后来,她再也不喜欢过生日,因为她对这天没有了任何的期待,因为不值得纪念。
但唯一的例外,是高三那年。
她的十八岁生日是傅蔺征给她过的。
容微月的生日是十二月八号,当时傅蔺征正好在国外比赛,原计划为期三天的比赛,他凭借绝对的实力提前锁定胜局。
当时比赛地点与国内有时差,当地晚上结束比赛时,京市已经过了零点,赛后傅蔺征接受采访,最后记者问他是否有想对镜头前的观众们说的话。
傅蔺征一身蓝白色赛车服,身姿拓落帅气,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低沉开口:
“今晚月色很美,那就祝今天所有生日的人,生日快乐吧。”
他抬起眉梢,鸭舌帽下的黑眸看向镜头,桀骜中泛着柔光,像是在注视着她:
“希望未来的你,每天都开心。”
第二天,京市落了雪,晚上容微月补完课离开学校,独自走在梧桐树下。
寒风袭来,雪扑簌而下,她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边,撑着伞等红灯,冷得裹紧围巾,突然口袋里手机震动,她接起,就听傅蔺征低沉含笑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
“容微月,京市的雪下得很大。”
她怔愣间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对面路灯氤氲的雪雾中,少年站着,手里拎着个青橘蛋糕,帽檐下炽热的眸望向她,慵懒勾起唇角,嗓音温柔:
“但没关系,航班没延误。”
“我回来了,月月,十八岁生日快乐。”
那个没有多少人珍视的日子,傅蔺征却格外珍视。
他说,十八岁是最重要的一次生日,他要陪在她身边,见证他的小月亮长大成人。
那是父母都不曾给过她的惊喜。
汽车在红灯前停下,容微月转头看到路边,只见一对父母牵着孩子,小女孩双手被父母抬起往前走动,小孩像飞起来的小鸟,三人欢声笑语不停。
她努力搜寻,发现这样的画面好像从未出现在她记忆里。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在父母面前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
无论是本身是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姐姐,还是老来得子被宠爱长大的弟弟,他们都比她更讨喜。
她不管怎么学,都学不会。
一个小时后,她回到了禾盛庭。
打开家门,里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霓虹灯火透过落地窗前透进来,大平层空空荡荡,落针可闻。
呼呼扑腾着从屋里小跑出来,毛茸茸地蹭着她的脚踝,晃着小尾巴,要和她贴贴。
傅蔺征好像不在家,但小家伙已经吃过晚饭,似乎是他中途回来喂的。
容微月走进去,把包放到沙发上,打开冰箱,看到里头有几瓶冰啤酒,都抱了出来。
回到漆黑的客厅,城市的灯火洒进来,碎银似的光落在地毯上,呼呼在她脚边打转,她蹲下来摸摸它:
“宝贝,你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吧。”
呼呼眨巴着眼睛,舔她手心。
容微月松垮了力气,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拉开啤酒的拉环,仰头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到胃部,寒意从四肢蔓开,试图麻痹所有的苦涩。
她喝了一瓶又一瓶,速度很快,半晌她打了个嗝,看向手边的呼呼,声音轻轻:
“呼呼,我好羡慕你啊……你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有人宠你疼你,给你煮东西吃,陪你玩,你还不用工作,不用赚钱,一点烦恼都没有。”
她抿了抿红唇上的啤酒,叹气:“我努力长这么大,却活得还不如你呢。”
呼呼呜呜两声,钻到她怀里,脑袋蹭着她的身子,似乎是在安慰她。
她抱着膝盖,身子蜷缩着:“当人真的太累了,我也想当个……当个快乐小狗,我不想、我不想当人了……”
她恍惚说着,门口传来轻响。
她抬头,看到傅蔺征回来了。
男人一身黑衣大衣,个子极高,眉眼俊朗帅气,携着室外凛冽的寒风,手里提着许多东西。
他换好鞋走进来,看到容微月坐在漆黑昏暗的客厅里,他一愣:“回来了?”
她低下头,“嗯……”
头顶的灯光亮起,她把头埋得更低,闷声道:“能不能不开灯,眼睛疼。”
静了两秒,而后头顶的灯灭掉了。
房间再度恢复昏暗。
她垂着头,脚边被丢来一双毛绒拖鞋,傅蔺征无奈数落声落下:“鞋不穿,暖气也不开,你又想感冒是吧?赶紧穿上。”
容微月敛了敛睫,乖乖穿上拖鞋,傅蔺征把手里的袋子放到餐桌上,嗓音慵懒:
“晚饭吃饱了没?给你打包了我朋友湘菜馆的菜,味道还凑合,他家招牌是香辣蟹,可惜你海鲜过敏吃不了,我就点了剁椒鱼头和小炒黄牛肉,要不要过来吃点?”
“不是我吃剩下的啊,另外给你打包的新的。”
他轻咳两声:“不过你也不用太感动或者不好意思,主要是呢我直接预充了十万,我朋友太热情非给送的,只能拿回来给你消灭了。”
傅蔺征打开盒子倒在盘子里,又拿了瓶青橘气泡水,说了半天,却发现没听到回应。
他转头就看到容微月抱着膝盖埋头坐在地毯上,穿着雪白毛衣的她像个小雪球。
他疑惑走过去,看到她一动不动,半蹲下来,调侃看她:“怎么了?我说不要太感动,你就真一动不动了?还是你感动得不好意思看……”
他话音未落,忽而怀中贴过来柔软的身子。
她双手收紧,牢牢抱住他。
傅蔺征忽而怔住,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傅蔺征……”
容微月抱住他,把脸靠在他肩膀,压下抽噎声,一颗颗泪珠从通红的眼眶无声往下砸落,声音很轻:
“傅蔺征,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第27章
小姑娘身材娇小, 胳膊环住男人脖颈,像是一只小猫小心翼翼地蜷缩在他怀中,努力汲取所有的温暖。
她身体轻得没多少分量, 柔顺的黑发扫过他颈侧,傅蔺征看不见她的脸,只有她身上青橘香味渗入鼻息,烧起浑身的热度。
京市的十一月, 天冷地闭, 顶楼大平层没有开灯, 四周漆黑, 落地窗外的零星霓虹浅洒进来, 如同茫茫海岸上唯一的不冻港。
傅蔺征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她抱住了,一瞬间心脏宛若打来一场海啸, 浪涛砰訇灌入胸腔。
他没有听到她声音的不对劲。
以为和平时一样。
“容微月……”
傅蔺征喉结滚动,低声唤她,心脏怦怦跳动, 失了序。
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傅蔺征的耳廓被她头发摩挲得发烫, 呼吸微沉, 收紧手臂, 故作淡定揶揄:
“怎么了这是,我给你打包了好吃的,你就感动到要投怀送抱了?”
容微月闷闷应了声,一动不动的,像团软乎乎的小绒球窝在他怀里,傅蔺征揽紧她, 轻咳嗓音拽懒:
“行啊,想抱就抱呗,虽然说呢我脸皮薄,但还算挺大方的,偶尔给你占占便宜也不是不行。”
傅蔺征偏开眼,压了压唇角弧度:“容微月,反正你现在对我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不用装,你下次忍不住想抱我或者想让我抱你就直说,一般来说我都是会答应的。”
男人抬手小心翼翼揉着她脑袋,生怕又把这只小猫吓跑,自顾自语调悠然:“不过我很注重我的清白,不明不白的身份不行,你要是想多抱一会儿,还是得就换个身份,就比如,女朋友什么的。”
等了半天见她不说话,他默了默,又道:“你要不换身份也行,我是知名人物,你抱我我得收费的,一分钟两百。”
容微月顿时收回手想抽身,腰肢就被紧紧揽住,傅蔺征将她箍在怀中,嗓音沉哑:“去哪儿。”
容微月闷声咕哝:“我不抱了,你黑心商家出来宰客。”
“……”
傅蔺征黑眸翻滚,把她抱得更紧,扯唇:“我还没说完你跑什么,看在你是我室友的份上,我就不收费了,但是下次我得要回来,你就当欠我一次了。”
容微月闷声道:“谢谢你,傅蔺征,你是个好人……”
傅蔺征轻嗤,“少给老子发好人卡,你以为我对谁都那么好?”
容微月的脸埋在他肩头,声音低低哽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再也……再也没有了……”
傅蔺征一怔,此刻终于听出了她与往常不同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抬起她的脸,就看到小姑娘鼻尖通红,双眼像是下过雨的湖面,脸上挂着两条泪痕,不知道偷偷哭了多久,刺得人眼底一痛。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二次在他面前掉泪。
上一次是他开车太快让她难受了,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样。
傅蔺征眼底一震,拧眉,“怎么哭了?”
对上他的目光,容微月像是一艘飘荡的小船终于找到了避风港,鼻尖的酸意更多袭来,带着眼泪扑簌簌的掉。
傅蔺征心慌得一塌糊涂,“怎么了?”
呼呼从容微月的怀中钻出来,咬了咬他衣袖,朝着远处的垃圾桶嗷嗷叫着,示意爸爸看去,傅蔺征看到垃圾桶里的,眼底一沉:“你喝酒了?”
“没有……”
“那里面那么多易拉罐哪儿来的?”那些是他买回来准备给她煮水煮鱼的,这人全给喝了?
容微月垂着头,一颗颗泪珠无声往下滚落,他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事情,心河巨浪翻腾,揉着她的后颈,低哑哄她:
“没事,我在这儿,不哭。”
他在这儿,只要她愿意走向他,他就会保护她,尽全力帮她解决一切的问题,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傅蔺征抽纸巾给她擦眼泪,柔声把她当小朋友似的哄着。
半晌她泪意慢慢止住,情绪平复许多,傅蔺征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容微月喉间干涩,轻摇了摇头,只是又打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着。
傅蔺征无奈拦不住,想到傍晚她说回家给弟弟过生日,蹙了蹙眉:“今晚和你家里人吃饭不开心了?”
高中时,容微月很少提起家里的事,傅蔺征只知道她的父母对她管教严苛,她有个姐姐因为生病离世了,还有个弟弟被父母宠爱着,容微月在家里并不开心。
同住这么久,傅蔺征也没有听她提起家里的事,好像也没回过家。
他不知道高中毕业后容微月和她家里人关系如何,但是似乎不太好,否则为什么她不收家里的钱,要去外面勤工俭学。
再往下,他就不得而知。
他不想私下去查,不能再没有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去窥探她的隐私,她一定会生气。
呼呼又来黏在容微月怀中,她的脸在它脑袋上擦了擦,垂下酸涩的眼眶,没有说话,傅蔺征揉揉她的头,吊儿郎当道:
“没事,不想说就不用说,我就在这儿坐着,想聊天我就听着,你要不想说话,想借我靠一靠抱一抱,也不是不行。”
容微月吸了吸鼻子,轻声开口:“没什么……我只是今晚心情不好,突然觉得……自己挺差劲的,挺没用的。”
傅蔺征眉关紧锁:“你听谁在那儿胡扯八道了?你怎么就差劲了?”
“难道不是吗……”她重复着容承业的话,“我大学没去央美,现在毕业这么久了恋爱没谈,婚没结,工作室也开得普普通通,也买不起自己的房子……”
傅蔺征轻嗤:“没去央美怎么了?中美也很好,你本身就优秀,在哪儿不是闪闪发光?一个学校能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么?”
“就那个老陈,陈儒生教授就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是你们院专业第一,年年拿国家奖学金,优秀毕业生,作品拿了很多奖,你知不知道你是很多老师眼中的骄傲?”
他给她擦着眼泪,低柔言:“现在经济不景气,创业破产的千千万万,你能年纪轻轻坚守非遗文化,把工作室开得生意越来越好,已经很厉害了,你以为明恒做慈善,能把这么重要的电视剧道具制作交给一个没能力的小企业?你的工作室很有实力,规模肯定会越来越大,未来买房不是指日可待?你说自己差劲是不是凡尔赛了?”
她咕哝了声。
傅蔺征慵懒靠着沙发,故作随意言:“至于你说的结婚和谈恋爱呢,这个要看你自己,你要愿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不用等。”
她眼睫微颤,轻轻咬唇没说话,傅蔺征看向她,语调正经了几分:
“在这个世界活着,每个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就像湖安,他从小父母就不在了,他小时候和他奶奶捡破烂为生的,拼命读书现在才进了大厂;还有我一些北漂的朋友,动不动被优化被裁员,很多毕业生都还在愁找工作,说你差劲的,他自己体验过成功么?”
容微月脑袋醉晕晕的,看向傅蔺征:“那你呢,你也有过这种挫败的时候吗?
傅蔺征倒是一点不谦虚:“我啊,那倒没有。”
“主要我从小到大太过优秀了,都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有时候也感觉人生挺遗憾。”
“……”
容微月瘪嘴:“傅蔺征,你是在安慰我吗?”
男人提唇,“逗你的,赛场上谁没挫败过?”
他和她四目相对,认真道:“反正你别相信那些说你很差的人,人生的路有很多条,失败成功没有标准的定义,能评价你的只有你自己,其他的话不爱听就让它滚,懂么?”
她闻言,心头涌上热意。
从小到大,她拼命读书,很在乎别人的想法,得到肯定她会很开心,得到批评也会很难受,她的自信心每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就会被容承业给推倒,他让她戒骄戒躁,可是最后生出来的却是自卑。
最近她精神状态好不容易好一点,可一回家就再度崩塌,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相处。
可好在此时此刻,蔺征陪在她身边。
就像曾经许多个瞬间,傅蔺征总是一次次打捞起脆弱的她,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男人慵懒道:“以后不爱吃的饭就不吃,不爱去的地方就少去,我这里这么大不够你扑腾的?冰箱里全是好吃的,想看电影想练琴想唱歌都有地方,呼呼还天天等着你回家,自己开心第一知道么?”
他记得她说从前家里人很少给她过生日,倒是好意思让她回去给弟弟过生日,要换他,早特么掀桌子了。
容微月抱着呼呼,温吞应了声,傅蔺征把纸巾递给她,扯唇:“行了把眼泪擦了,他前两天刚洗的头。”
“……”
容微月的眼泪都滴在它在脑袋上,湿漉漉的,小家伙倒是乖乖的也没躲,贴在她怀中。
她打了个酒嗝,点起酒窝,“刚刚我回来,呼呼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一直陪着我,我好喜欢它呀,它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傅蔺征轻嗤:“狗倒是给你感恩上了,面前的大活人白给你占便宜那么久,愣是没看到。”
“……”
她小声道:“你也可爱。”
傅蔺征轻笑了声,也懒得和她这个小酒鬼计较:“行了,饿不饿,去吃饭?”
她摇摇头,脸红红的,傅蔺征看到她仍旧耷拉着眉眼,感觉心情还是没好。
她垂下头,说一个人缓缓就好了,傅蔺征顿了顿,没说什么,打开茶几抽屉,拿出一盒黑色扑克牌,靠着沙发懒懒坐在地毯上。
容微月喝着啤酒,呆愣看他:“你要干什么?”
傅蔺征靠着沙发,劲瘦的窄腰微微弯折,两条长腿一伸一屈,手肘懒散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修长分明的直接拨开扑克牌盒,卡牌倒在他掌中。
客厅里没开灯,落地窗外的云彩灯火涌进来,将傅蔺征的侧脸切分得棱角冷厉,他眼皮上的那颗黑痣随着耷拉下来的眼显露在双眼皮上,气质散漫勾人。
她坐在他对面。
洗牌的哗啦啦声响起,男人戴着潮汐的尾指转动,流利拨弄,嗓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撩:
“带你玩个游戏,Card Selection and Finding.”
他手腕一翻,一个利落漂亮的card spring,扑克牌像白色水浪般从一手跃入另一手,而后他把牌背对自己,举到她面前:
“从这五十二张牌里选两张牌,可以是你喜欢的,或者对你有意义的,不用让我看到。”
容微月脑中迷糊,他是要变魔术吗……
她想到什么,朦朦胧胧的视线转了一圈,抽了张红心Q和黑桃8。
她生日是12月8号。
她就选择了这俩数字。
“确定了么?”
“嗯……”
而后傅蔺征拿过剩余的,快速洗牌,让她再随意把两张牌放进来,而后朝她倾身,嗓音低磁:
“接下来呢,是读心术。”
“看着我的眼睛十秒,我就能感应到你刚刚抽中的牌。”
两人靠得很近,容微月懵懵然仰眸,视线昏暗中,傅蔺征黑眸却又灼又烫,一点点在她脸上点火。
近在咫尺间,他身上冷冽的竹叶薄荷香像刚才拥抱时那样弥漫在她鼻息中,带着难以压抑的侵略性,让她心跳不自觉加快。
几秒后,她抵抗不住,眼睫轻颤垂下,傅蔺征挑起唇角:“行了,已经读好了。”
她看到傅蔺征开始洗牌,纸牌在他手中旋转花切,利落地翻转变化。
而后他洗完,整副牌盖在他左手掌心,一个top shot弹射,一张牌弹到右手中,他举了起来:“是这张么?”
是一张红桃9。
容微月摇头:“不是。”
傅蔺征又弹了张黑桃1,“这张?”
容微月摇摇头。
第三张是方块7,他挑眉,“那这个呢?”
“不是。”
他又弹出了一张方块9,“这个吗?”
容微月抱膝托腮,晕乎乎弯眉:“都不是,傅蔺征你到底会不会啊?”这人是故意逗她的吧?
他散漫勾唇:“都不对啊,那我失误了啊,不然你给点提示?这两个数字有什么含义啊?”
容微月垂下眼,声音轻轻:“这是个不怎么值得纪念的数字。”
傅蔺征闻言黑眸微动,随后对着剩下的牌打了个清脆响指,提起唇角,“我找到了。”
而后他抽出第一张,翻转一抛——
那张红心Q显现于眼前。
容微月一怔。
而后他一个轻松的Duck Change,纸牌在他手中忽而一变,另外一张出现,是她抽到的黑桃8。
他手一翻转,两张牌放在地毯上。
“12和8,对么?”
容微月呆住。
她提醒了他就猜到了,还一下子找到了……
“你怎么弄的……”
随后男人拿起前面抽的那四张错牌,按照顺序排在那两张牌之前。
容微月看过去,猛地呆住。
那四张牌的排序变成了,1,9,9,7——
1997.12.08。
是她的生日。
傅蔺征眼皮的黑痣挑起,直直看她:“不单单要有月份日期,还有加上年份,才叫你的生日不是么?”
容微月心河翻腾,脑中空白,“你怎么一开始就知道我抽的是生日的牌……”
傅蔺征笑:“我都说了是读心术,所以有我在,什么事不都能心想事成?”
男人灼灼黑眸独独倒映着她,哑声道:
“容微月,谁说这日子不值得纪念?”
“其他人忘记了没关系,但我永远都能翻出你的生日。”
其他人不在意没关系。
他永远都记得她的生日。
他的小月亮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是对他生命中来说,最重要的日子。
没有她,他现在该怎么往前走。
容微月闻言,眼眶一圈圈积蓄酸意。
傅蔺征洗着牌,挑眉看她:“怎么样,要不要再玩一次?”
她抬头对上傅蔺征炽热的眸,下一秒突然倾身靠近,红唇主动贴上他的。
傅蔺征一怔。
就像一颗陨石毫无预兆,猛烈燃烧爆炸,坠进他的宇宙。
容微月指尖揪着毛毯,脑中迷蒙一片,心跳炸耳,只将想法借着醉意付诸实践。
几秒后,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面颊染上红晕,羞得想往后退,谁知傅蔺征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圈住。
一瞬间他反客为主,反转她的冲动,覆来深吻。
唇上滚烫的气息烧到她微凉的红唇上,像是一把火翻腾燃起,彻底,热烈,毫无退路。
男人指间穿过她的发间,低头贴近,滚烈的气息袭来,带着来势汹汹的侵略感,她整个人几乎要被他的气息吞没。
顷刻间情愫如烈火燎原,纸牌散落在旁边,容微月眼睫宛若蝶翅扑动,不自禁阖上眼眸。
傅蔺征抬起她的脸,吻得更深,低喘沉沉,她呼吸被搅得混乱,面色在酒精下更显绯红。
她抵抗不住,往后倒去,推不开他也不想推开,细音轻颤:“唔……傅蔺征……”
两人倒在地毯上,男人虎口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倾身而来,一下一下吻她,她很快松开齿关,让他缠得更深,像极了六年前每一个厮混的夜晚。
半晌容微月薄红的耳垂贴上他唇的热度,几乎是条件反射,她后脊椎窜过电流,微微颤抖。
酒精和欲交织,她如坠入棉花中。
翻腾的浪潮袭来,傅蔺征青色血管凸峥的双臂掐住她腰间,她红唇泻出轻嘤,和他的喘混在一起。
男人慢慢从强势变为温柔缱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怀中的女人安静下来。
他低头一看,她阖着眸,靠在他怀中。
“容微月。”
她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迷迷糊糊,睡着了。
“……”
真行,把他撩一半就跑了。
傅蔺征沉沉呼吸,温柔抚开她脸颊的碎发,看她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还真是放心他。
几秒后,男人强压心底的躁意,把她打横抱起,起身走进她卧室。
把小姑娘放在床上,他给她盖好被子。
傅蔺征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眼底浑浊,末了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离开房间。
他回到卧室,关上门,走向浴室。
水声淅沥,到很迟才停-
室外寒风呼啸,一夜飘零。
第二天,容微月醒来,头还隐隐作痛。
从床上爬起来,她看到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她懵然两秒,关于昨晚的回忆如窗外倾泻而入的晨光,涌了进来。
这一次,她没有断片。
她记起昨晚她喝了很多酒,情绪失控,主动抱了傅蔺征,他陪她说了很久的话,还给她变魔术。
然后,魔术好端端变着,她却忍不住亲了他……
她亲了他!!
他们好像还吻得很激烈……
“!!”
容微月的脑中炸了,翻身把脸埋进被子里。
她是疯了吗!!!
完了完了呜呜呜……
此时的她完全清醒了,羞得整个人钻进杯子里,整张脸爆红。
这是他们重逢第二次接吻,第一次是他强迫,这一次却是她主动,想赖账都赖账不了。
QAQ她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傅蔺征啊……
下床洗漱完,她悄悄打开卧室的门,探出脑袋,外头很安静。
她走出去,呼呼醒来跑过来,朝她扑腾着,她立刻抱起它不让它叫唤,就跟要拐卖狗狗似的。
她悄声给它弄完早餐,蹑手蹑脚走到玄关,正要换鞋,忽而卧室门被打开。
傅蔺征走出来,一身黑T长裤,肩颈线条宽阔松弛。
他掀起眼皮朝她看来,眼底掀起涟漪。
他滚了滚喉结,直勾勾盯着她,“早餐……”
他欲说早餐给她做好了在桌面上,谁知道小姑娘飞快垂下眼,穿好鞋:“我、我来不及,先上班了。”
砰的一声,她跑出去关上了门。
傅蔺征:“……”
他看到门口被震得倒下来的卡皮巴拉,扯起唇角。
果然,他就知道她是这副德行。
怂得和兔子一样。
容微月下楼,赶去工作室,一路上心跳还如爆开的爆米花。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好尴尬……
到了晴月阁,她快步走进办公室,舒槿看到她打招呼,诧异:“姐,你脸怎么那么红啊?今天好冷的。”
“我……可能是我穿得厚吧。”
走去办公室,她打开冰柜拿出一瓶冰水,立刻灌下去,努力平复情绪。
很快手机震动了下,像是知道了她到达工作室,故意来逮她:
【容微月,你心虚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脸颊通红,只能硬着头皮胡诌:【没有,我真来不及了。】
随后那头发来信息,格外直接:
【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
坐到办公桌前,她慢吞吞敲下几字:【昨晚?发生了什么?】
傅蔺征:【装傻是吧?】
容微月头疼回复:【我昨晚喝断片了,你也知道我酒量很差,我做了什么吗?如果冒犯到你了,我道歉。】
傅蔺征发来信息,她都能想象到他气笑的表情:【行,你真行。】
容微月面颊绯红。
主要是她脑中思绪如乱麻,理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忍不住亲他,而他也没拒绝……
一切都发生得太荒唐暧昧了。
如果昨晚她没有睡着,以傅蔺征的攻势,她肯定也抵挡不住,说不定他们就……
她盖上手机,把粉桃脸埋进围巾里。
心不在焉工作了一个早晨,期间容新旭给她发来信息,问她心情如何,她照常回复,对于这个弟弟本身,她是喜欢的。
中午她手机又进来几条信息,来自盛柳。
【月月,你中午吃饭了吗?昨天的事我替爸爸给你道歉,他就是说话难听,其实他心底是很重视你的,你走后他也心情很差,喝了很多酒,你是他的骄傲,他就是希望有人能照顾你,就怕你一个人无依无靠。】
【你不要生我和你爸的气,我们是想着那个严怀条件真的很不错,才给你介绍的。】
容微月看着信息,觉得可笑。
无依无靠,那他们当父母的就没办法成为她的依靠吗?非要让她去依靠男人?
她回复:【从小到大,你们做什么事都不能提前问过我吗?生怕我嫁不出去,非塞给我一个人,可你们能为我以后的婚姻生活负责吗?万一我过得不幸福呢?】
【我再说一遍,我不相亲,还有不用每次吵完架都来当他的说客,我们现在还是少见面,双方都痛快。】
很少事情,她现在都麻木了。
她只想少回家,对他们都好。
盛柳再发来信息,她没有再看,也没有再回。
好在这些事也不太能影响她,因为现在对她来说有更大要处理的问题……
在工作室忙碌了一天,晚上她加班完回到家,发现傅蔺征在锻炼,她飞快回了卧室,锁上了门,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蒙亮,傅蔺征睡醒,想给容微月做早餐,顺便堵堵人。
其实他知道小姑娘尴尬,知道她喝了酒又心情不好,有些冲动,他没打算要逼她什么,但她再怎么害羞,总不能躲着他,让他连人影都看不到吧?
谁知道,他走出卧室,就发现她的卧室空了。
他一看时间,才5:45。
“……”
照这架势,今晚是不是连家都不打算回来了?
谁知晚上的时候,殷绿和夏千棠打电话约容微月说三姐妹聚聚,容微月答应,吃完饭就去了殷绿家,正好太晚了,她就和傅蔺征说了声没回去。
第三天早晨,她就从殷绿家直接去了工作室。
不过她倒也不是完全为了躲傅蔺征,这两天《霜雪吟》饰品的设计稿要最终定稿,设计部在快马加鞭。
第三天下午,容微月按照约定时间,去到明恒集团提交最终稿。
进到会议室里,导演和道具组负责人来了,容微月没看到傅蔺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起身和导演问好。
对方愧疚再度道歉:“容小姐这几天辛苦了,之前的事给你添了麻烦。”
“没事,尽快把稿子定下来,我们也能进入下一步了。”
“好的,那我们先看看设计稿,请坐。”
几人坐下,容微月把设计稿递过去,正聊着,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好几日不见的人映入眼帘。
男人今天一身矜贵周正的西装,布料妥帖挺括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型,骨相优越,精雕细琢的面容帅得太过权威,平日里桀骜难驯的气场被收敛几分。
和那天晚上压着她亲的强势完全相反。
容微月呆住。
他怎么来了……
面前的领导们和傅蔺征颔首问好,容微月心跳乱了节拍,面颊薄红,恭敬开口:“傅总好。”
傅蔺征视线落了过来,似笑非笑开口:
“容小姐,是好久不见了。”
“……”
导演诧异:“傅总,您不是还在参加董事会吗?”
他是担心小姑娘工作上又遇到麻烦,得知她到了,就直接翘了会议。
傅蔺征坐下来,长腿交叠,余光瞟了眼对面的容微月,语气淡淡:
“刚好有空下来看看,你们继续。”
“好。”
傅蔺征转着笔,她视线落向他泛着青筋脉络的手,想到那晚他轻而易举就箍住她的腰窝,烫得厉害,好像还伸进衣服里面来了……
大家继续讨论,过了一遍稿子,导演赞叹:“容小姐,你们的技艺能达到这么精细的程度,晴月阁果然没辜负我的期待。”
容微月弯起红唇:“要是没有这个能力,当初我也不会来竞标了。”
导演含笑点头:“容小姐,那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制作部分有问题你随时和我沟通。”
“好的。”
末了,协商一致,导演等人离开。
容微月拎起包往外走,跟在最后方,却见前方的傅蔺征一把关上会议室门。
他转身倚靠着门,双手插兜,抬起眼看她,浑身带着风流云散的气质。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
她倏地顿住步伐,下意识道:“傅总……”
傅蔺征直勾勾看她:
“叫我什么?”
莫名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容微月生怕外头有人经过透过磨砂玻璃看进来,忐忑翕动红唇,垂眸:
“在公司,我们就是工作关系。”
傅蔺征拖腔带调应了声,走到她面前:“那你说说看,我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啊?”
回忆再度扑面而来。
傅蔺征如盯着猎物的野兽,步步紧逼,容微月逃不掉,后退靠到了办公桌,那晚被他吮咬过的耳朵隐隐发烫,“傅蔺征……”
男人单手撑住她身后的桌子,把人困入领地,俯身对上她杏眼,嗓音低磁,扯起了点笑:
“容微月,你不是说你喝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这几天躲着我干什么?”
容微月:“……”
第28章
傅蔺征的话直直揭穿她的行为, 容微月呆了呆,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她如果不知道的话, 为什么要心虚躲着?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她傻了QAQ……
她脸颊微热,眼睫翩跹偏开眼,竭力保持淡定, 轻声开口:“我没躲着你, 就是……就是这两天在赶最终稿, 太忙了。”
看她心虚那样, 他都想笑。
傅蔺征故作了然, “行, 这么忙,要从早上六点改到晚上十二点, 谁派给你的任务,敢这么压榨你,老子直接下去追责。”
“……”
她生怕他说真的, 连忙找补:“不是,是我工作室还有其他事情……”
她脑袋瓜飞速旋转, 解释道:“主要是你前两天来质问我, 我感觉我应该做错了什么, 所以就愧疚地不敢面对你。”
她眨着无辜的眸子看他: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傅蔺征气笑,吊儿郎当道:“行,不记得就算了,那我就和你讲讲,那天晚上呢是某人喝醉了,一上来就对我又亲又抱, 上下其手,各种动手动脚。”
容微月:?
“我呢,堂堂一个正人君子,矜持保守,意志坚定,努力保持着室友之间该有的距离,多次尝试推开,只可惜某人又哭又闹一直黏上来,负隅顽抗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容微月:??
傅蔺征感慨:“反正抱也被抱了,亲也被亲了,还有些再深入的我也不好意思说,我的清白就这么被玷污了呗,也不算意外,我就说和某人当室友是危险的,当初的同住合约还是没能约束住她,这一天我躲不掉,迟早都要来。”
容微月:……???
不是,这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
“我哪里又亲又抱的?”
傅蔺征:“嗯,抱不是你主动的,亲不是你主动的。”
“……”
她突然反驳不了。
不过她哪里上下其手了,明明是……是他按着她亲……
容微月就没见过他这种厚脸皮的人,咕哝地全盘否认:“才没有,我酒品很好,喝醉了都很老实的。”
他忽而笑了,“哦,是么?”
她对上傅蔺征的眸,瞬间想到高中毕业后的那次。
那晚他们和殷绿、夏家兄妹等朋友去们去轰趴,晚上十点多她喝多了说困,傅蔺征抱她去隔壁房间,谁知刚进去她就主动垫脚吻上了他。
烈火烹油,傅蔺征很快拿过主动权,扣着她吻得极缠,气息交织,半晌她被压在门后,她剪水双瞳如波流转,轻绵叫他,“傅蔺征……”
他俯身咬她红唇,“嗯?不是说困了么?”
她杏眸又纯又媚,“没困,我骗你的……”
泉源细潺,小布都淹洇了,傅蔺征哑声喟叹:“shui怎么那么多啊宝贝,你说该怎么办?”
容微月贴在他颈肩,娇滴滴的嗓音轻软如小猫咪:
“我、我也不知道,堵不住的,你c一下好不好,到时候全部p出来就好了……”
喝醉的她主动地缠上来,傅蔺征被招惹得发疯,隔壁朋友还在玩桌游,他凶得把门撞得哐哐响,还好隔壁歌声够大,最后她哭唧唧挂在他身上,傅蔺征清理了好久的地面。
回忆在脑中翻涌,容微月感觉到他似乎也回忆到了,耳根发烫,羞得索性道:“反正喝醉的事我真的都不记得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解释不通就开始耍赖,怎么能这么可爱,傅蔺征压下唇角,“我又不要你负责,你那么紧张什么?”
“……”
估计再说下去要让她恼羞成怒了,傅蔺征也没想真为难她,“行吧,那就当你忘记了。”
他拿过她手中的文件,“定稿完了,接下来还有事?”
“没有了。”
“那走了,回家。”
她懵然跟着他下楼,她今天开车来了,俩人各自开车,中途他提了速,给她发信息说去小区门口买点东西,等会儿停车场见。
于是过了会儿,有人就看到那辆世界限量的墨黑色帕加尼Chiron Super Sport 300+停在路边,那位京圈顶级太子爷下车走进超市,挑起了蔬菜瓜果。
超市里,有认出他来的车迷上前和他打招呼,没想到会在京郊遇到他,他温声回应。
傅蔺征和明星不同,不至于太受外界关注,虽然他各方面都很出圈,但在网络上不喜高调,只希望车迷多关注他的比赛,所以很多他的私生活明恒都会帮他压下来。
买完菜,末了帕加尼开到禾盛庭停车场,他停好车,等着小姑娘。
远处,正在停车的一个女人注意到了他,见他西装革履矜贵周正,靠着超跑,衬衫扣子随意解开,脖子上垂着一条银黑色古巴链,周身气场松弛,帅得一眼吸睛。
女人目光落到他那辆昂贵的帕加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补了补口红,踩着高跟妩媚地走过去。
傅蔺征低头看着手机,神色漫不经心,忽而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先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借朋友的车开,可是倒车入库半天都没停好,看你车技一定很厉害,能不能帮我把车停一下呀?”
傅蔺征掀起眼皮看了眼她,神色冷淡无波:“不好意思,没空。”
她撩了下长发,朝他倾身,嗓音娇软:“帅哥帮帮忙嘛,车位就在你对面,不会麻烦你太久的。”
傅蔺征扯唇,淡漠吐出几字:“这片都是我的车位,你想停哪儿?”
“……”
女人愣了愣,更加惊叹他这有钱程度,递来手机,笨笨笑道:“那我可能找错地方了,但认识一场就是缘分,帅哥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啊?”
傅蔺征冷淡:“不好意思,我有老婆,她管得严,我不能交其他异性朋友。”
就在这时,容微月的车驶来,稳稳地停在对面的车位里,下车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一脸懵,傅蔺征看向她,对陌生女人道:“看到了吧,我老婆回来了,我要回家给她做饭了。”
容微月:嗯???
女人看到容微月她从对面的车位走过来,又看到她如此漂亮的脸,呆得尴尬起来,傅蔺征立直身子,走到容微月身旁,语调宠溺自然:
“我买了一条黑鱼,已经让超市片好了,今晚回家吃酸辣鱼片?”
容微月懵得眨眨眸子,反应过来,“好。”
女人看到傅蔺征与刚刚截然不同的亲昵,没想到这人这么有钱还愿意为女朋友洗手作羹汤,脸色僵红,末了只好讪讪离开。
见她走后,容微月面色烧红,“你刚才干嘛……”
傅蔺征懒嗤:“怎么,身为我室友,帮我挡下桃花不行?”
好吧,她恰好出现,他找她帮忙也很正常……
傅蔺征见她站在原地:“走了,吃不吃饭?”
她跟了上去,两人回到家,他把满满当当的食材放到中岛台上,容微月抱着呼呼走过去看到袋子里的,“你真买了鱼啊?”
“你当我开玩笑?”
容微月发现他最近经常在家里吃饭,做饭次数激增,而且每次煮多了她都能蹭到一份,不用再点那些油腻腻的外卖。
虽然他做的味道时常不敢恭维,但是胜在健康,偶尔几道还挺惊艳的。
她软声道:“我和你一起做吧。”
傅蔺征脱了西装外套,只剩下黑衬衫,他折起衣袖,露出青筋蔓延的手臂,转身直勾勾看她:“你要和我做什么?”
他离她很近,她呆了呆,垂下脑袋,将心头不该有的涟漪压下:“就……做饭啊,不是吃鱼吗。”
傅蔺征挑唇,把买来的草莓麻薯小蛋糕提给她,“别添乱,你去陪呼呼玩,饿了就吃点这个。”
没想到他又买了甜品,她愣了愣,咕哝:“行,但我帮你先把这些配菜洗了吧。”
他轻笑,“我知道了。”
“啊?”
“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呗,能理解,毕竟两三天都没见到我了。”
“?”
她明明是他怕炸厨房好吗?
最后呼呼就趴在中岛台上陪爸爸妈妈,容微月一边吃着小蛋糕,一边和傅蔺征搜着教程,给他打下手,俩人手忙脚乱,但是好在成功做出来了。
味道出奇不错,酸辣鲜香特别下饭,向来小胃口的她都忍不住添了饭。
看她爱吃,他也放了心。
饭后傅蔺征去处理公事,容微月也去画稿子。
晚上九点多,她终于忙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摘掉隐形眼镜去洗澡,而后抱着旧衣去阳台洗衣服,谁知弄完转身往回走,没注意角落,膝盖“咚”地一声就撞上了柜角。
她疼得一颤,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膝盖倒吸一口冷气。
好疼……
一瘸一拐走进室内,刚锻炼完从健身房出来的傅蔺征看到她这样子,走过来,“怎么了?”
“没事,腿磕了下。”
他拧眉俯身察看,“过来涂个药。”
她挪动着步伐,跟他坐到客厅沙发上,傅蔺征拿了药箱过来,要帮她涂药,她羞赧说自己来。
傅蔺征无奈:“怎么这么笨,走路不小心点?”
“我没戴眼镜,没看清楚……”
她近视,在夜晚又有点夜盲,从前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磕磕碰碰都是常事。
刚住进去,有次晚上小区停电,她去阳台收衣服,被堆出来的纸箱不小心绊倒,直接扑倒在地,手臂就磕在阳台推拉门的锋利的金属边上,膝盖重重砸了下去,手掌心撑在地面。
家里就她一个,房间里黑漆漆的,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指尖都在发抖,眼泪直接涌了出来,缓了好几分钟才有力气慢慢坐起来,膝盖上和手掌手臂血糊一片,家里没药了,她疼得晚上睡不着,第二天还得照例去挤地铁。
傅蔺征闻言眉眼沉沉,心底涌现愧疚。
是他一开始布置的时候没注意。
他看了眼阳台外头昏黄的灯,又问她:“现在近视有没有加深?”
“左眼三百,右眼三百五,比高中深了一点。”
她平时做的都是精细的花丝镶嵌的活,最小的花丝才不到两毫米,难免用眼疲惫。
“不过戴个眼镜还是没问题的,等后面我再去做近视手术吧。”
傅蔺征应了声,慵懒言:“不过你近视归近视,那天晚上客厅灯没开,扑克牌上的数字你倒是看得挺清楚。”
她低头涂着药:“拿得近没问题啊,半只手臂的距离我还是能看得清的。”
空气安静了两秒,男人含笑的嗓音传来——
“容微月,你不是说你断片了么?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扑克牌是什么?”
她脑中嗡得一声,倏地抬头对上傅蔺征带着兴味的眸,脸颊泛起红晕,结巴找补:“我、我就依稀只记得好像你在玩扑克牌,其他不记得了。”
傅蔺征挑起唇角,“嗯,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呢。”
“……”
傅蔺征坐在她身旁,如深海的黑眸独独落向她,像是猎犬盯着猎物。
同一个地点,仿佛又回到了那晚。
空气一点点升温。
容微月心跳扑通乱跳,涂完盖好药膏,立刻起身:“我先回房了……”
腿跟完全不疼了似的,像兔子溜得飞快。
傅蔺征偏眼笑了。
回到卧室,容微月跌坐在床边,尴尬地往后倒去。
她想起昨晚和殷绿聊天时,忍不住把亲了傅蔺征的事情告诉殷绿,殷绿激动:“容微月,好样的你,胆子也太大了!!果然酒壮怂人胆啊,那傅蔺征呢?他什么态度,他不可能推开你吧?!”
“他……”容微月埋头,“我想逃的时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后来就被他按着亲了。”
殷绿激动地嗷嗷叫:“你醉了可是他没醉啊!如果傅蔺征不喜欢你怎么会亲你,同样的你也想一想你为什么会亲他,是不是你又喜欢上他了?还是你一直就没有停止喜欢他?”
殷绿的话不断萦绕在耳边,还有傅蔺征那句,他永远都能翻出她的生日,惹得她的心如初春时节化冻的冰河,被柔风吹得阵阵涟漪。
可当年她做的那么决绝,他真的不会介意吗……
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容微月心跳如鼓,复杂的情绪翻滚,她扯过被子,盖住发烫的脸颊-
一个晚上,容微月辗转反侧,心潮翻涌。
翌日清晨,她开车去工作室,室外晨雾未散,京市街头宛若被一层轻纱笼着,她开着车,不禁回想着曾经和傅蔺征在一起的过程。
当初高三前一天,那晚夏日音乐会的大雨中,他们相遇相识,开学后傅蔺征没过多久就对她展开攻势。
那时的傅蔺征,是澜高最张扬耀眼的存在,从不缺追求者,传闻中的明恒大少爷,从没追过谁,可他偏偏盯上了她。
很快这消息传出,就在人群中炸锅。
一开始她不相信,甚至觉得荒唐,他们性格截然相反,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不明白傅蔺征喜欢她什么,她玩不起,只想对他避而远之,害怕成为他又一个三分钟热度过后的谈资。
可傅蔺征偏偏死缠烂打,浑身是劲儿地靠近她,一点点打开她保护自己的壳,在日渐相处中,她解开了对他的误会和偏见,看到他的真心,也难掩动心。
只是那天在琴房楼下,他关于赌约的话,让她整颗心降到了冰点,游乐场她用彭清时刺激傅蔺征,让他们关系崩盘,形容陌路。
可后来,傅蔺征还是为她不惜打架受伤,抢回了小提琴,还是如从前般保护她。
他说他还是喜欢她,不会放手。
那一刻,她也知道自己坠入爱河,没办法自欺欺人。
在一起后,赌约的事被容微月压在心底,只是她性格敏感,没有安全感的种子早已种下,高考毕业发生了一些事,她提出分手,改了志愿去杭市,他们的感情就像昙花一现,灿烂盛开但转瞬即逝。
本来她以为,六年后他们重逢,不会再有新故事,可是如今发生的一切,早已打破了她最初的预设。
早晨到工作室,容微月发现工作室收到了一大包包裹。
里面是许多吃的,各种养生的食材,便利贴上都写着使用方法,还有给她买的冬装和关于花丝镶嵌的书籍和工具,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笔记。
她接到了盛柳的电话,说是她送的,她和容承业中午十一点半的飞机飞芬兰。
他们每年都会出国旅行,要玩一个多月。
盛柳柔声道:“月月,那些东西其实是你爸给你准备的,他不让我说,他很后悔那天对你那么凶,不该说你一事无成,但是你也知道他性子,拉不下面子来和你道歉,他让我告诉你,工作不要太累了,一定要按时吃饭,要照顾好自己。”
容微月敛眸淡声言:“你们一路平安,有需要什么再联系,我先去工作了。”
“……好。”
她看着那箱东西,觉得心酸。
其实她根本不想要这些,从小到大,她只是想要多些来自他们的关爱和肯定而已。
缓下情绪,容微月走去车间,把《霜雪吟》饰品定稿的好消息告诉大家,众人欢喜,中午大家出去搓了一顿饭作为庆祝,容微月说接下来制作环节才是重中之重,给他们的工期时间不宽裕,既要保证速度还要保证质量。
容微月把任务分配给每个师傅,大家有条不紊配合制作,一切都好起来了。
周四晚上,容微月得知这周周日是澜高六十周年校庆,学校邀请历届学子回母校参加,当晚高三班级群里就热闹地刷了几百条信息。
第二天几个班委就定下来,周日晚上同学聚会,大家一起吃吃饭,聚一聚。
夏斯礼最会来事儿,也是组织者之一,很快就给容微月和殷绿发来信息,邀请两位美女一定要来。
殷绿私底下问容微月:【宝你有去吗?我挺想去的,好久没回学校了,我主要是回去认识一下老师们,毕竟以后都是一个圈子的。】
容微月敲击屏幕:【我还在考虑呢。】
当初和傅蔺征分手后,她有意和班里同学们都断了联系,也是不想听到各种闲言碎语。
其实她最不敢面对的就是傅蔺征,而如今这人每天睡醒就在眼前晃悠,而其他人她也不是很在意。
夏斯礼说很多同学也很想见到她,晚上容微月洗完澡出来,在客厅遇到傅蔺征,问他:“你有去周天晚上的同学聚会吗?”
傅蔺征挑眉,“怎么,要我陪你?”
“……我就是随便问问。”
傅蔺征懒洋洋喝着水,“我要是不去,大家肯定都会遗憾的,这同学聚会还有意义么。”
“……”
这人怎么能这么自恋。
他抬眼看她:“你会去么?”
容微月决定好,轻点点头,他慵懒道:“我不懂具体活动,你多了解下,那天跟着你。”
她怔了怔,“好……”
到时候他要跟着她吗……
于是她和殷绿说了一声,殷绿笑:【没事,你和傅蔺征走一起就走一起呗,就让其他人去猜,高中那么多女生嫉妒你,要是看到你和傅蔺征还有联系,肯定气炸了哈哈哈。】
容微月无奈,她可想低调点,而且她现在和傅蔺征的关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界定。
殷绿约她明晚陪她去买衣服,【最近我忙得蓬头垢面,都不好意思见老同学了,必须要好好拾掇一下惊艳全场!】
容微月笑:【好。】
翌日周六,容微月在工作室加班,傅蔺征发来信息:【晚上几点回来,我忙完了也准备回家,刚好打算煮点意大利面,给你留一份。】
这段时间,她吃了意大利面的番茄肉酱味,奶油培根味,黑椒牛柳味,墨西哥风味,泰式甜辣味,香蒜虾仁味,松露奶油味,鱿鱼墨汁味,辣味腊肠味。
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吃不到……
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新的调味料包。
容微月:【没事,你多吃点,我今晚和绿绿吃饭,迟点回去。】
那头傅蔺征看到,呵呵了声。
算了,没口福的人。
傍晚,容微月正忙着,突然殷绿发来信息吐槽说教研组今晚要临时有会,她走不开了。
容微月安抚她:【没事,我去逛逛,帮你挑几件给你拍照?】
殷绿:【好的谢谢宝[大哭]】
过了会儿,她忙完离开工作室,走下台阶却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奔驰。
一个男人站在车旁,一身西装革履,领带打着矜贵的温莎结,薄唇挺鼻,面容俊朗立体,手插着兜,一身气宇非凡。
容微月愣了愣,刚往自己车走去,男人看到她却忽而开口:“容小姐?”
她疑惑回头,问说认识他吗,男人朝她走来,轮廓深邃的眉眼下泛开得体笑意,朝她伸出手:
“果然是容微月小姐,你好,我姓严,我叫严怀,终于见面了。”
容微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严怀察觉到她的困惑,解释:“你父母应该有和你提起过我,我在金铭金融工作,刚从多伦多回来,这段时间我的父母经常和我提起你……也想让我多了解了解你。”
容微月怔然,没伸出手,语气平静:“严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父母之前说你开了个叫晴月阁的花丝镶嵌工作室,百度上一搜不难找到。”
她心底烦躁,礼貌婉拒:“不好意思,我的父母不知道有没有和你转达清楚我的意思,我不相亲,很抱歉让您空跑一趟,我还有事,失陪了。”
“微月小姐——”
严怀挡住她去路,矜贵勾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逼你相亲,是因为加不到你的联系方式,只好冒昧登门,想请你吃顿饭,没有别的意思。”
严怀摊开手,含笑自嘲:“我父母一直催我,逼着我来找你,已经一两个月了,就一顿饭的时间,权当我们各自和父母交差了,如果你不满意我,以后我也不来打扰,可以么?”
容微月闻言,几秒后冷淡应下。
算了,吃个饭拉倒,省得后面一直烦她。
严怀黑眸渐深,勾起笑意,给她拉开副驾驶车门,“请。”
她上车,而后他坐到驾驶座,系上安全带,转了转手腕的劳力士腕表,启动车子。
严怀开着车,不禁转头看向容微月,女人一身墨绿色古董旗袍,长发如瀑,披风将身形裹得纤柔窈窕,红唇齿白,气质如落了霜雪,清冷高贵。
严怀轻笑开口:“微月小姐和传闻中很不一样,让人挺意外的。”
看向窗外的容微月回过神,“什么?”
“之前我父母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你很漂亮,现在见面我觉得你比照片更让人惊艳,”严怀笑,“而且他们说你特别温顺腼腆,我倒是觉得……微月小姐很有个性。”
容微月神色古井无波,声线清淡:“他们形容的我基本和事实南辕北辙,你不用报任何希望。”
“怎么会,我倒是觉得微月小姐这样很好,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很欣赏。”
容微月偏眼无语。
她负担什么,她又不需要他欣赏。
一路上严怀偶尔和她闲谈着,容微月声色俱淡,甚至没和他有什么眼神交流。
手机上,她偷偷给殷绿发信息吐槽了此事,殷绿说没想到这人这么恐怖,都直接堵到工作室门口了:
【不过客观说说,这男的外形条件如何啊?高不高帅不帅?[坏笑]】
容微月:【应该有一米八吧,八十分长相。】
殷绿:【和傅蔺征对比呢?哪个帅?】
容微月眼波微动,垂眸敲下几字:【他和傅蔺征没有可比性。】
这个也是客观事实。
殷绿:【嘿嘿嘿我懂我懂[姨母笑.jpg]】
容微月找到前段时间盛柳给她发过的严怀照片,还好没过期,她给殷绿发去,殷绿感叹说这已经很帅了,但确实和傅蔺征一对比就差远了,傅蔺征那是硬帅,还是无死角的帅,没几个男的能比得了,活生生把容微月的审美养刁了。
殷绿让她放轻松,吃个饭就拉倒。
最后奔驰开到市中心,停在一栋大楼下,她下车,随意看了眼严怀的车,严怀轻松道:
“这车是奔驰GLE53,落地大概一百多万,上个月刚买的,主要是回国了有个代步工具还是方便点。”
看过傅蔺征那么多豪车,容微月倒是司空见惯。
他好像从来都没和她提过他那些车的价格,还让她随便开去练,撞了就撞了。
容微月回过神,不感兴趣地淡淡点头,严怀走到她面前,怀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捧粉白花束给她:
“微月小姐,这是一早就准备的,希望你收下,很高兴认识你。”
周围人来人往,她不好拒绝,只好接过。
今晚严怀预订的餐厅在这栋楼楼顶,是京市最高档的西餐厅之一,两人乘坐直梯上去,侍者领他们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外头的露天阳台可以俯瞰四九城的璀璨夜景,此刻银蓝色的夜幕如银河繁华,美不胜收。
坐下后,严怀说这家餐厅他之前经常来,对此比较熟悉,他来点菜,她说随意。
问到红酒,他眉梢挑起:“要尝尝这家的Chateau Margaux吗?我开车不能喝,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她淡声拒绝:“不用,我不喝酒。”
和陌生人出来,她都滴酒不沾。
严怀了然,用英文打趣:“还真是个乖女孩。”
“……”
容微月无语看向窗外。
算了,就两个小时,忍了。
点完菜,菜肴还未上桌,旁边传来一个男声:“严子!”
严怀看过去,对方是个穿着时尚的男人,头顶着银蓝色头发,严怀对容微月说了句失陪,过去打招呼,对方压低声音调侃:“在约会啊?你可以啊,一回国就找个大美女,眼光不错。”
严怀笑着拍拍他肩膀:“你别乱说,就是父母安排的相亲,出来和人女孩子吃个饭。”
“够幸福的啊,我还想着叫你跟我去隔壁会所认识几个影视行业的大佬,要不要去?”
严怀笑笑,“今天不了。”
“我懂我懂,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到时候我助理送来文件,我拿给你。”
“好,谢了。”
聊了几句严怀回来,给容微月倒果汁,柔声道:“不好意思,刚才那位是我朋友,本来他邀请我去认识几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但我拒绝了,怎么舍得把这么漂亮的女孩留在这里呢。”
她倒是希望他去,严怀看向她:“微月小姐,你对我了解应该甚少,我还是想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
她不感兴趣,但还是体面聆听,严怀不急不缓说着,从出生年月到学历工作:
“我家里是做珠宝的,我自己从事VC投资,年收入七位数吧,在京市有三套房产,虽然不算很富裕,但我相信,婚后我会给我太太更好的生活。”
容微月闻言,明白了他刚刚邀请她,用父母做借口,实际上是真的认识她。
她抿了口果汁,平淡道:“严先生条件很好,你应该早就了解我,单从经济实力方面来讲,你可以选择更好的对象。”
“我对女孩子的经济条件没有要求,我更看重的是她的性格和人品,微月小姐就很符合我的要求,而且男人先成家后立业,结婚对我来说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严怀长腿交叠,靠着椅背:“微月小姐,我听说你现在是一个人在外面住,女孩子独居太不安全了,我有套你工作室附近的二居室,平时空着,距离你工作室大概二十分钟车程,你不妨先住进来?不用不好意思,就是出于朋友的帮助。”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
严怀微微一笑,“没关系,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还没问,容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容微月脑中飞速闪过某个人的面庞。
她心间一颤,敛了敛神,只平声道:“我不知道,但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不想那么快结婚。”
严怀摩挲着杯子,一笑,“Take your time(慢慢来不急),我相信你深入了解我过后会满意的,不强迫,我们先从朋友做起。”
这时侍者端上菜来,严怀终于收了话口,让她品尝菜肴。
两人吃着饭,容微月像个无情的进食机器,他说的她左耳进右耳出,偶尔蹦出几个字。
她面对不感兴趣的人,向来态度很明显,这也是外界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她清高,因为她对不喜欢的人连一个表情都不想给。
一个小时后,餐厅同层楼的对面,几个男人走出会所,最前头的是傅蔺征和夏斯礼。
前者一身黑,个子挺拔如鹤立鸡群,乌发冷眸,一身桀骜贵气,周围人面对这位明恒太子爷,都是点头哈腰。
今晚傅蔺征知道容微月没回来,也不着急回家,和夏斯礼来这里应酬谈公事。
旁人走后,银蓝发男人朝傅蔺征和夏斯礼笑:“今儿就到这里了?傅爷,真不喝两杯?”
傅蔺征懒声道:“跟你有什么好喝的。”
夏斯礼笑着揽住傅蔺征肩膀,调侃:“得了,他车队临时有事,等他赶去开会呢,而且最近我们征爷对吃喝玩乐不感兴趣,晚上什么局都别叫他,你把方案改好直接送来。”
男人笑着点头:“好嘞,谢谢两位爷光照,那您俩先走,我去餐厅找我朋友,给他送个文件。”
银蓝发男人转头瞥见餐厅里,含笑揶揄了句:“呦,还没走啊,看来和人进展不错啊。”
傅蔺征掀起眼皮,视线落进餐厅,顿时凝固。
他看到一个男人和容微月正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
下午还和他说今晚和殷绿吃饭的容微月,此刻背对着门坐着,桌面点着浪漫烛光,手边是一捧淡粉色花束,一个矜贵的男人在她对面用餐,和容微月不知道在聊什么,满脸温柔笑意,满了男人对女人的爱慕。
夏斯礼也跟着看了过去,眼睛猛地瞪大:
“诶,那不是微月吗?!”
傅蔺征死死盯着,眉峰微锁,薄唇吐出几字,问银蓝发男人:“那男的是你朋友?”
男人顺着傅蔺征视线看过去,含笑点头:
“对,我大学同学,就是刚刚和你们说的严子,刚才碰到他,本来想叫他过来和我们吃饭,好家伙,这人重色轻友没空,说在和女孩子相亲。”
傅蔺征黑眸顿时锁起,神色冷得像是结了一层霜,连呼吸都沉了下去。
第29章
夏斯礼听到相亲, 也呆住了,忙追问:“你这个朋友叫什么?什么来头啊?”
“他叫严怀,我们都叫他严子, 上周刚京市工作,家里有点小钱,在做投资,怎么了?”
“关于相亲你知道多少?”
夏斯礼让他说具体点, 对方回忆着:“就是他爸妈一直催婚, 给他介绍了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孩子, 做什么非遗手工艺的, 忘记叫啥了, 双方家里都挺满意, 可能明年就能把婚事定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里面这个女的, 看外表还挺般配的。”
严怀这样的家世条件在傅蔺征和夏斯礼这种顶级京圈太子爷眼中不值一提,银蓝发男人一头雾水,“咋了?你们认识?”
傅蔺征黑眸冷冷看向餐厅里。
小姑娘模样清冷干净, 像朵雪中盛开的栀子花,对面的严怀殷勤带笑, 不知道在聊什么, 氛围格外融洽。
几秒后, 傅蔺征冷脸转身,朝电梯口大步走去。
夏斯礼连忙跟了上来,考虑到傅蔺征周围气压低到极致,他试图缓和:“阿征,我觉得应该是个误会,微月她条件多好, 应该不至于去相亲……”
俩人到达楼下,一辆帕加尼已然停在酒店门前,暗黑色车身在夜色中冷沉如兽,夏斯礼怕他出事,想走去驾驶座,傅蔺征冷声道:“我自己开。”
傅蔺征上了车,夏斯礼立刻打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前者眼神一冷,捏着方向盘的指骨绷紧:“下去。”
“你疯了你现在一个人开车?你不让我跟着,我直接打电话给你爸。”
夏斯礼了解傅蔺征的性格。
他现在已经是火山即将喷发的状态,没人在旁边,万一情绪失控,不堪设想。
傅蔺征面色沉沉,凶猛踩下油门。
帕加尼引擎爆鸣炸耳,仿佛压抑已久的怒意被点燃,盘踞蛰伏的巨兽冲了出去,轮胎飞速转动,碾过路面,摩擦出火花。
繁华夜景在车窗外迅速倒退,刺骨冷风灌了进来,傅蔺征紧握着方向盘,骨节泛白,薄唇锋利如一条线。
傅蔺征踩着油门,夏斯礼被推背感弄得感觉要飞出去,紧紧抓着把手:“卧槽傅蔺征你他妈慢点开!不要命了!!”
没有回应。
傅蔺征沉着脸不断提速,超过一辆又一辆车,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驶出市区。
心底妒意沸腾掀顶,最后一个刹车,刺耳声响起,帕加尼停在车场山脚的路边。
夏斯礼被安全带拽得狠狠往后一撞,他瞪大眼睛大口喘气,好半晌魂才追了上来:“操!傅蔺征你疯了啊!老子特么刚才就不该管你!!我差点都以为没命了!”
傅蔺征没说话,打开车门下车。
他一身黑,气场在寒夜里冷冽却如爆发的火山,低头拨开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打火机。
青蓝色火焰点燃烟头,傅蔺征一呼一吸吐出烟雾,刺红的火光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颧骨。
他手撑着车,沉沉呼吸,捏着烟的右手指尖不受控微颤。
夏斯礼下车走过来,看到他的右手,想到什么拧眉:“你这手是不是又……”
傅蔺征攥紧手心压制住颤抖,吐出白雾,喉间泛开苦涩的灼烧味。
夏斯礼无奈叹气:“我估摸着刚刚张成说的那个书香门第的女孩子就是微月了,你之前听说过她父母给她介绍对象吗?”
傅蔺征垂眼没说话。
“不过刚刚那些都是张成的一面之词,咱们也不知道实情,就算微月真的去相亲了又怎样,这不也是才认识?”
夏斯礼想不通:“不是,傅蔺征,就你平时那暴脾气你能忍啊?刚才你怎么不冲进去啊?你当面问微月的态度啊?!”
傅蔺征扯起唇角,敛睫一笑:“我能问么。”
夏斯礼闻言愣了愣,这是他第一次在不可一世的傅大少爷身上,看到了害怕两个字——
他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戳破那层真相。
他害怕所有的猜测会在那一刻得到印证。
傅蔺征扯唇哑声道:“我刚才开车过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微月会不会和那个男的聊得很开心,他们是不是兴趣相投,有说不完的话,她那么讨厌我这样吊儿郎当的,说不定会喜欢那种成熟稳重的……”
她那么美好,从高中到现在从不缺追求者。
而他呢,又是她生命中的哪个?
傅蔺征刚才没有勇气冲进去,他害怕听到她坦然承认他们在相亲,怕她说她愿意和严怀试试看,怕她反问他,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
他又算什么?
分手了六年,他们除了曾经那段时光,一无所有。
哪怕现在离她再近,他也没办法插足她的新生活,甚至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从小到大傅蔺征狂妄张扬,恣意任性,习惯了掌控一切,可在他和容微月这段感情中,只有他知道,其实容微月自始至终才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一个。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问题,都只有她要不要他而已。
傅蔺征偏眼看向远处如墨的夜色,吐出白雾,舌根下涌出无尽的涩意。
夏斯礼看着,心如刀割,也无声叹气。
傅蔺征手机震动,是怀裕的信息:【征哥,你在哪儿?经理已经在催了,大家都到了。】
半晌他按下眼眸,掐灭烟,上了车。
夏斯礼跟了上来。
傅蔺征低头拿出钱夹,看到夹在隔层里的照片。
是那天在缆车下和容微月的合照。
漫天夕阳下,小姑娘一身长裙,看向镜头,笑得眉眼温柔,他站在她身侧,照片像素很模糊,甚至构图都有点歪,可一拿到,他就珍藏着。
这是重逢以来,他们唯一的合照。
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
傅蔺征启动车子,寒冷的风灌入,他看向前方,六年前那场大一初秋的大雨,宛若淋在身上,从头到脚都冰冷彻底。
他漆黑的眼染上赤红,疼得鲜血淋漓-
餐厅里,一个小时后,饭局终于到了尾声。
容微月心不在焉,早已魂游向外。
严怀叫来服务生结账,她提出AA,严怀笑:“初次见面男人请客是绅士之道,以后有机会你再请我。”
……哪里来的以后。
严怀说想了解一下花丝镶嵌:“微月小姐,能不能加下你的微信?我姐明年结婚,还想着定制一套花丝镶嵌首饰,刚好可以找你。”
终于讲了句她愿意听的,容微月也想加微信后把钱转过去,她可不想再和他吃第二顿。
服务生把卡和账单送回来,两人走出餐厅,严怀问她:“楼下我知道有一家很好的清吧,室外夜景很美,有时间的话我们下去坐坐?”
“不了,我没空。”
“那好吧,那就下次再约。”
到楼下,严怀说送她回去,她婉拒说还有事,他只好和她道别:
“微月小姐,今天这顿饭吃得很开心,这次时间比较赶,希望下次我们再慢慢了解。”
容微月抬头看向他,声线平淡而清晰:“严先生,我的态度我想你很明确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你不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严怀提起唇角:“微月小姐,爱情不单单有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
严怀自信笑着:“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不介意你把我其他人放在一起对比过后再做抉择,我的条件摆在这儿,我相信你去外面看一圈,就会知道该选什么。”
容微月冷淡一笑:“不用对比,因为你本身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我见过比你有钱很多的人,但是他从来不会把钱挂在嘴边,因为他太优秀了,钱对他来说只是他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资本。”
严怀脸色微僵,容微月转身离开,又停下步伐,转头看他:
“还有,不好意思,我只信一见钟情。”
有些人,是她看第一眼就忘不了的人。
哪怕往后余生遇到过再多形形色色的,都代替不了。
容微月往前走,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直至路过一个垃圾桶,把手中那捧粉色玫瑰直接扔了进去。
她去往附近的商场,给殷绿挑了件衣服,自己也买了件大衣外套。
殷绿说开会还没结束,问她见面情况如何,她淡淡回复:【毫无感觉。】
殷绿揶揄:【心里如果有人的话,看其他人当然没感觉啦。】
容微月心口被敲了下,泛起涟漪。
晚上快十一点,她才坐地铁从市中心回小区。
回到家,烦闷一晚上的心情已经松快许多,呼呼跑来,小绒团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她含笑地抱起它:“宝贝我回来啦,你吃饭没有?”
屋里一片黑,她轻轻哼着歌往里走,打开灯,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静静坐着的男人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吓得一惊。
这人怎么不开灯的?
傅蔺征不知道一个人坐了多久,身影与夜色交融,闻声掀起眼皮,目光落向她。
容微月平复心跳:“你怎么在这儿?”
傅蔺征视线落向她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
他们是又去逛商场了么。
刚刚她还哼着歌,心情似乎看上去还算愉快。
他垂眸喝了口酒,声线低哑:“看夜景。”
容微月走过去,看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瓶威士忌,空气中飘着浓重的酒精味,酒旁边还有些拆开的盒子和螺丝刀、零件之类的工具,不知道是什么。
容微月眨了眨眸,感觉到这人一反常态的情绪,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今天我们要给呼呼剪毛。”
“都剪好了。”
她呆了呆,道歉:“我今晚忙完回来有点迟。”
见他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敢打扰:“那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休息了。”
她欲转身要走,手腕忽然被猛地扣住。
容微月怔住,傅蔺征抬起眼,灼热视线看着她,声音极低:“今晚和殷绿吃饭开心么?”
下午她和他说的是今晚和殷绿吃饭。
她心跳莫名乱了一拍。
突然之间,她不想让他知道严怀的存在。
她红唇翕动,沉默几秒轻声开口:“嗯……怎么了?”
傅蔺征看着她心虚的眼神,眼底渐渐冷下。
所有情绪翻滚而上最后被竭力强压住,他垂下眼,轻笑了声。
他慢慢松开手,低哑嗓音落下:“没什么,湖安找她,说问点事情。”
“啊,好,那我去和殷绿说一声……”
容微月走回房间,他拿起酒瓶,仰头灌下,末了一滴未剩,瓶子被扣到桌上。
他眉眼垂落,神色沉冷。
另一头,容微月关上卧室门,心思缭绕。
她心底莫名惴惴,总觉得傅蔺征好奇怪,好像是生气,又好像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出了问题……
她刚才没说实话,是因为她觉得严怀和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她已经拒绝了,这个人她以后也不会再见,莫名的她不想让傅蔺征知道,总感觉他会不开心。
她不知道自己和傅蔺征未来如何,但是她奢望现在和他同住的时光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哪怕这只是个随时都会醒来的梦,她也想沉溺其中。
容微月懵懵然趴在桌上,脑中一团乱麻-
一个晚上,容微月翻来覆去,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周天,是澜高的六十周年校庆。
早晨是校庆开幕式和文艺表演,下午是校友专题展和自由参观校园。
早上殷绿还在学校开会,所以容微月下午再和她一起去。
午后她换好衣服,一身奶油白针织衫搭配直筒长裙,外头披着新买的烟雾蓝长款大衣,腰肢被勾勒得纤细,裙摆在风中轻轻晃动,别在耳后的黑茶色长发露出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整个人如老电影里走出来般,温柔干净。
她走出卧室,看到傅蔺征坐在客厅沙发,正打着电话。
“那个小姑娘人不错,你要不先见见?”母亲霓映枝温柔的声音透过免提传来,“清大的法学博士,长得也好看,性格也很温柔端庄,和你挺般配的。”
容微月脚步一顿。
“我不见。”傅蔺征嗓音沉哑,透着不耐,“你们能不能别安排了。”
那头父亲傅司盛沉稳的嗓音响起:“阿征,你做事情从小就有规划,爸妈不替你做决定,但是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耽误着?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还是男孩子?”
傅蔺征:“……”
他冷声烦躁开口:“我喜欢女的,还有你们给我安排的我都不会见,几年了有完没完?我结不结婚我说了算。”
他将手机扔到一旁,靠着沙发,长睫垂下。
客厅沉寂,只有呼呼在他脚边窝着。
容微月闻声垂下眼,眸光微黯。
傅蔺征家庭对他另外一半的要求,肯定也很高吧,他们估计也很着急……
她敛了敛神,走出去,呼呼看到她跑了过来,她看向沙发上的男人,想到他之前说的,还是鼓起勇气问:
“傅蔺征,我准备去澜高了,你一起去吗?”
今早傅蔺征待在房间里都没出来,中午的时候他叫来了几道私房小厨的饭菜,给她发信息让她吃了,他自己却没出来吃饭。
傅蔺征眼下乌青淡淡,抬眼看她,声线被烟酒泡过,沉哑淡漠:“你先去吧。”
容微月怔了怔,低头:“好……”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被催婚,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扰。
半小时后殷绿到楼下,容微月上了车,殷绿得知事情奇怪:“傅蔺征不是前几天还说今天跟你一起吗?他没空?”
“不知道,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你们吵架了?”
容微月摇摇头,殷绿问她昨天相亲的后续,容微月淡声道:“没有后续,加了微信后我就把钱转过去了,他后来收了。”
她讲了听到傅蔺征父母催婚的事,殷绿叹气:“现在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多少父母不催婚啊,我也就是最近谈恋爱了我爸妈才没声音,我反正挺害怕结婚的,我觉得我只有遇到了一个觉得这辈子如果不是他、那其他人都没有意义的人,我才会甘愿走进婚姻,否则其他人才不值得结呢。”
容微月看向窗外,心底波澜四起。
过了会儿,车子开到澜高,校门拉起了建校庆祝六十周年的庆祝充气拱门,格外热闹。
两人下车,从广场绕过巨大的喷泉雕像,走上拱桥,教学楼一字排开,砖红色墙面前梧桐树挺立着,干净的石板路延展到操场尽头,落叶铺了一地,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如同曾经翻开的一页页课本。
教学楼,操场旁,实验楼……
容微月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恍惚间又回到了六年前,想到很多和朋友们,和傅蔺征之间的回忆。
那晚在山庄,傅蔺征玩真心话时说最想回去的是高三,其实她也是。
在澜高的那一年,因为有他,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殷绿和她走到体育馆门口的签名墙上留下名字,俩人还遇到了曾经的几个高中同学。
傍晚,她们见到了夏斯礼和湖安还有几个同班男生,殷绿说一个下午都没看到你们,湖安温润一笑:“我们去找老班打篮球了,在球馆里面,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我还想联系你。”
“我们三点多到的,去展览楼逛了逛,对了,昨天傅蔺征说你找我?”
俩人走去一旁聊天,有同学诧异:“对了,征爷怎么还没来啊?不是说好下午和我们打球吗,又放我们鸽子。”
曾经的体委洪乐戏谑:“阿征今晚要不来,我们直接杀他家去,太过分了,前两天还说来的。”
夏斯礼闻言,看向容微月,低低的声音只有她听得到:“他今天什么情况?”
她懵然摇头,“不知道……”
夏斯礼无奈笑笑,“估计是没心情打球吧。”
容微月怔愣,夏斯礼没再说什么,出校后大家去往酒楼聚餐,包厢里头已经有十来个同学到了,正在唱歌聊天。
同学聚会每年都举办,但容微月是毕业后第一次参加,大家看到她很惊讶:
“天哪微月,终于见到你了!”
“我们班女神回归了!!”
许多人热情欢迎,也有几个女生上上下下打量她,目光交汇间窃窃私语,她们没想到几年过去容微月还是那么漂亮,一眼出挑,谁站在她旁边都会黯然失色。
好多人和她打招呼,容微月一开始有点拘谨,但好殷绿陪在身边,而且许多同学还是和从前一样友善。
同学们和老师越来越多,过了会儿门口传来声音:“各位,我们班的傅大少爷来了!”
酒楼门前,轰鸣的咆哮声撕破空气,全世界限量十台的那辆银黑色布加迪Centodieci驶来。
车身线条犀利如刃,银与黑色光泽交错,冷冽张扬,“京A·R0831”的数字是某人的专属车牌,一出现就知道是京市那位傅家太子爷来了。
车门打开,男人踏下车,黑色长款大衣敞开,黑眸利落,浑身透着桀骜的狠劲和天生的贵气,气场全开。
傅蔺征把车钥匙扔给泊车门童,往里走,几个朋友专门到门口迎接,看到他激动勾肩搭背。
很快包厢里也热闹一片,有同学道:“告诉你们一个劲爆消息,这次校庆,征爷给学校捐建了一栋新多媒体楼,今天下午刚定下来的。”
这消息一出,全场炸锅:“真的假的,他不是前几年刚捐了一栋吗?又捐一栋?!”
“卧槽牛逼,不愧是征爷,之前捐了两千万,这次估计起码又要两千万吧!”
“你们没看到刚刚傍晚傅蔺征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校领导们亲自出来欢送,脸都笑开花了,征爷这是又能掀得了校长的桌子,又能捐楼,谁有他狂啊!”
“本来今早优秀毕业生演讲学校要请他回来的,被他拒绝了,不过哪届学生不认识他啊,牛逼死了!”
正说间,容微月抬眼就看到傅蔺征被迎着走进包厢,成为全场焦点。
傅蔺征走进来,掀起眼皮对上容微月的目光,像是在一群人中精准捕捉。
容微月愣了愣垂下眼,跟着旁人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傅蔺征在她旁边的旁边坐下,许多同学目光在俩人中打转,面面相觑。
谁不知道傅蔺征当年追容微月追得轰轰烈烈,在一起后把人宠到骨子里,羡煞旁人,也让喜欢傅蔺征的女生们嫉妒坏了,可后来不知怎么俩人高考后就分手了,好多人唏嘘觉得遗憾,也好多人拍手称快。
如今六年过去,两个昔日的风云人物罕见同框,大家暗暗八卦,可是却见傅蔺征面色无澜无痕,仿佛曾经的事完全没发生。
场子冷了下,又很快有人和傅蔺征攀谈起来,聊到工作生活,有人问他们当中第一个结婚的谁,一个叫张淳的男生牵住晓安,格外嘚瑟:“那当然是我们俩啊,下周三我们就去领证!”
这俩人当初也是班里的小情侣,高考毕业后一直谈到现在,大家起哄道喜,有朋友八卦问:“阿征,我们倒是特别好奇,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话说的,你以为阿征和你一样还是单身狗,想当他女朋友的排长队好吗?!”
“那啥时候能见见征爷的女朋友啊?这几年藏着掖着也瞒得太好了!”
容微月眼神微动,傅蔺征把玩着打火机,几秒后淡漠吐出几字:“我没女朋友。”
众人:“?!!!”
大家直呼不可能,“征哥,你这条件要什么没有,你竟然不谈恋爱?”
“对啊,高中那时候好多女生对他前仆后继的!”
傅蔺征眼底黯淡,扯起唇角,笑得漫不经心:“单身挺好,不想谈恋爱不行?”
“征哥懂我,单身才快乐哈哈哈!”
容微月心间被一刺,视线埋低。
有男生笑说感兴趣的女生抓点紧了,现在还有机会,旁人感慨:“现在我都被我爸妈催婚催疯了,果然有钱人完全不着急啊。”
殷绿点头:“对啊,我父母年初还给我安排相亲呢,微月也是也被催婚呢。”
容微月抬眸,就对上傅蔺征看来的深邃的眼,有男生诧异:“微月,你这么漂亮也还没谈恋爱?!你为什么你不啊?”
她语气顿了顿,温声嗫嚅:“我……我没遇到喜欢的人。”
大学四年,她都一直没谈恋爱,想见的人也是最近才遇见。
没有后半句解释,傅蔺征闻言偏开眼,舌尖抵了抵上颚,脸色冷沉阴郁。
大家没想到曾经俩个香饽饽如今竟然都是单身,旁边有女生打趣:“那男生们也得抓紧了啊,喜欢微月的男孩子也不少呢,不过缘分说来就来,说不定明年两个人的喜酒都能喝到呢。”
旁边人笑:“那可热闹了啊……”
容微月抿紧红唇,低头喝了口水,心头发酸。
过了会儿同学和老师们都差不多到了,今天因为不是大型节假日,所以能参加校庆的不多,只有二十几个人。
大家围坐在大圆桌前,容微月和殷绿坐下,旁边还剩下几个位置,同学们问傅蔺征坐哪儿,容微月抬眸,见他走去她对面的空位:
“坐这儿。”
容微月怔了怔,低头捏着热毛巾。
许多同学交换眼神,察觉到了微妙,傅蔺征如今是对容微月格外冷漠啊?
菜一道道上来,大家觥筹交错,氛围热闹,容微月看到桌上有红酒,就倒入杯中。
前几晚喝酒惹出来的意外她还历历在目,但不知为何她现在心里闷得厉害,像是堵了块湿漉漉的棉花,只想借着酒精冲散。
对面,有人热情地去给傅蔺征添酒,却被他挡住:“开车,不喝酒。”
“哎呀叫代驾嘛。”
夏斯礼笑:“阿征那几千万的跑车谁敢开啊?上次我们都喝酒了,他叫了三个代驾,过来一看,全都取消订单了吓跑了。”
“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傅蔺征神色淡淡,滴酒未碰。
席间自由活动敬酒时,有几个男生走到容微月身边攀谈寒暄,说加加微信,她都同意了。
“微月,以后常联系啊。”
男生给她敬酒,她淡笑:“嗯。”
她喝着酒,没注意到对面看过来的目光晦暗难辩,愈发沉下,半晌情绪崩盘,直接开了瓶酒,仰头灌下。
一瓶接着一瓶。
酒过三巡,容微月起身离开包厢,走去厕所。
今晚还有其他的班级也在这儿聚餐,一整层楼都很热闹,她走到洗手间门口,里头几个女生聊天的声音传出:
“你们知道吗,我们班同学聚会,傅蔺征和容微月都来了。”
“他俩?他俩当初不是情侣吗,老情人相见也太刺激了吧!有没有发生什么?”
“你以为拍电视剧呢,什么都没发生,俩人就没说过一句话吗,我看傅蔺征都懒得搭理容微月。”
“我本来以为俩人现在都是单身,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怎么可能,傅蔺征身边大把的女人,怎么会吃回头草,明显他对容微月没意思了。”
“我本来就想不通当初傅蔺征看上她什么了……”
话音未落,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几人对上容微月的目光,尴尬地立刻收住口,仓皇离开。
她走进来,低头洗着手,那些刺耳的话不住地回荡在耳边,一点点刺痛耳膜。
缓了会儿,她走出洗手间往回走,却看到包厢门外,傅蔺征倚着墙,一个女人正站在他面前。
女人笑意妍妍似乎在和他搭讪,看不清傅蔺征的神色,只见他指尖夹烟,长腿疏漫慵懒踩地,带着公子哥的散漫,像极了高三初见那晚,她看到的他的样子。
游戏人间,却仿佛无所牵绊。
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停留。
或许,她也从来不是例外。
容微月心底的酸涩越翻越高,走回包厢,接下来大家还要去唱K,殷绿和同学们玩得很嗨,容微月说困了:
“我先回去,绿绿你慢慢玩。”
殷绿担忧她,“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问题,我自己叫车。”
和老师们道别后,容微月拿着包独自往外走,忽而手机进来傅蔺征的电话。
接起,男人冷淡的嗓音传来:
“你在哪儿,下楼在门口等我,带你回去。”
他联系了怀裕,过来接他们。
听到他的声音,她鼻尖泛酸,低声开口:“不用了,我自己走,不麻烦你。”
她不知道傅蔺征今天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或许是他们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他不想和她产生牵扯,所以她还是不要他的车回去,省得别人看到了误会。
那头沉静了瞬,眉峰锁起:“你到底在哪儿,喝了酒还乱跑?”
“没事,不用管我。”
容微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挂了电话,往楼下走,突然后方传来男声,对方是隔壁班的男同学,曾经高中的时候追过她,但是被她拒绝了。
男人走过来,对她面露笑意:“微月,下午在学校的时候就看到你了,忍不住过来和你打招呼,我们能加个微信吗,以后有事常联系。”
容微月犹豫了下,轻轻点头。
对方扫她,期待问:“你着急走吗?不急的话我们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容微月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忽而一只手伸来牢牢攥住她的手,冷冽的烟草气息和酒精味逶迤而来,充斥鼻息。
傅蔺征冷沉的嗓音落下:
“你觉得她有时间么?”
容微月看到他,怔住,男人认出傅蔺征,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惊愕了下忙道:“打扰了,我先走……”
男同学一溜烟跑了,容微月看向他,还没说话,傅蔺征就攥住她往外走。
室外寒风呼啸,男人走得很快,容微月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被他拉着的手腕疼痛,“傅蔺征,你走慢点……”
男人面色冷如黑炭,步伐没停,她手腕被攥得生疼,“你松开我……”
走到那辆银黑色的布加迪Centodieci前,傅蔺征把她抵在车前,带着极大的压迫感黑眸沉沉看她,嗓音冷得咬牙:
“一个晚上十二个男的来找你敬酒,十个男的来和你打招呼,八个男的想加你微信,你都同意了。怎么,刚刚老子要是不出现,这咖啡厅你是不是也打算去?”
男人扣住她腰间的手力道很大,容微月被箍得动弹不得,听到他说的话,脾气也上来了,冷眼瞪他:
“傅蔺征,有人找我,有人想加我,这是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傅蔺征盯着她冷漠的眼,气笑扯唇:“老子怕你喝醉了有危险,在停车场等了你半天,你转头就甩了我是吧?和我接触就这么不情愿?是不是不管老子做什么你都不在意?!”
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被挑起,容微月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这么大脾气,“傅蔺征,难道一个晚上都不和我说话的人不是你吗?是谁先对我这样的?!”
她眼圈泛红,胸腔的苦涩如一只手狠狠抓住她的心脏,让她快要窒息,她气得对上他的眼,哽咽:
“今晚那些人来加我,我只是出于同学的关系答应的,我不喜欢他们,我也不会去什么咖啡厅……是你莫名其妙,我下午邀请你去校庆你不去,晚上吃饭你连看都不看我,傅蔺征,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傅蔺征低头看她,几秒后,冷涩一笑:
“那昨晚和你相亲的那个男的呢?”
他微凉的声音划如针骤然划破布料,撕开一切。
容微月眼底一震,脑袋嗡鸣。
忽而间,空气宛若静了下来。
她懵然呆住。
他怎么会知道……
傅蔺征看着她,唇角扯起幅度:“你别想太多,老子没跟踪你,是恰好看到了,有人和我说你们在相亲,还说你们互相满意的话,明年就可以结婚。”
他视线仿佛要在她脸上烫一个洞,一字一句:
“而你回到家你告诉我的是,你和殷绿吃得很开心。”
容微月眼睫一颤,脑中掀起狂风巨浪。
突然之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他昨晚忽然问她那句“和殷绿吃得开心吗”,今天又情绪莫名冷漠,不理她。
原来他都知道了。
他没有挑破,而她选择了隐瞒。
在他眼中,就像是她故意撒谎骗了他……
容微月的心像是被刺入剖开,心间发乱,欲开口,傅蔺征敛下猩红的眼,截断她的话:
“是,你父母催你结婚,你也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你当然可以和别人接触,是老子特么犯贱,六年前说再也不回头的人是我,现在控制不住的也是我。”
她怔住。
傅蔺征低着头,眼睫颤抖,眼眶红得像是被火烧过:“容微月,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从重逢以来到现在,哪怕他用理智,用自尊心强烈克制,可还是控制不住一次又一次靠近她。
他想保护她,照顾她,心疼她,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想看她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想让她在难过害怕的时候给她依靠,他想让她知道,就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支持她,还有他一直都站在她的身后。
想尽办法把她哄骗来和他同居,他不会做饭,也没那么细心,可能还嘴硬自恋地时常惹她烦,但他想尽力做好一切。
他不奢望这辈子能等到回应,但哪怕就是室友,他也认了。
这辈子,他眼里就只能看得到她。
室外空旷寒冷,深冬的冷风灌进停车场,卷过枯叶发出沙沙声,昏黄的路灯打在地上,把人影拉得修长孑然。
傅蔺征心脏撕扯,疼进四肢百骸,右手压抑不住的指尖颤抖,他嗓音沙哑:
“那天你喝醉吻我,我有一瞬间想过,这会不会代表是你的意思。”
他自嘲一笑:“但我现在知道了,都是我自作多情。”
她都去相亲了,她都说了没有喜欢的人。
傅蔺征喉间如含了沙,艰涩滑动,几秒后掀眼看向她,猩红的黑眸掉下一颗泪:
“容微月,在你这里老子就是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还想玩我几次。”
第30章
夜色暗沉如墨, 停车场里,昏黄的路灯低垂而下,冷风卷着落叶在地面打转, 周围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传来低鸣。
银黑色的布加迪Centodieci前,傅蔺征影子阴翳倒映在地面,风吹得他泛红的眸发涩。
心口逼到让人窒闷。
他长睫下的黑眸猩红炽烈,末了敛睫滚了滚喉结, 冷笑自嘲开口:
“你说的对, 你和谁相亲, 又有谁加你, 都和老子没关系。”
他扯唇:“你的态度六年前早就很明确了。”
就像那晚老师生日, 在假山后他吃醋强吻她, 被她甩了狠狠甩了一巴掌,她早就说了很讨厌他, 或许从六年前一开始,他就是死缠烂打就让她厌恶。
风声寂寂。
几秒后,他慢慢松开攥住她的手, 落向她的黑眸血点赤深,一字一句道:
“容微月, 那就祝你, 早日遇到对的人, 长长久久,恩爱到老。”
最后,他转身离开。
容微月看着他的背影,眼眶瞬间如水漫金山,模糊了一片。
她张了张口,想叫他不要走, 可万千话语像是卡在了胸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直傅蔺征消失在视野,她被遗留在原地,心底那因他慢慢建立起来、被小心珍藏的美好世界骤然崩塌,爆发出钻心的疼痛,席卷五脏六腑。
她泪水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
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想追上去,可是胃像是被狠狠揪住,钻心入骨,她疼到扶着车跌坐在地面,失声落泪。
夜色渐深,月亮藏进乌云里,天幕灰茫茫一片。
京市的夜晚越来越冷。
寒风快要刺进骨子里。
半晌有人路过停车场,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无力地靠坐在地面,蜷缩着落泪,长发盖住苍白的脸颊,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有人搀扶起她,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送她去医院,容微月摇摇头,轻声道:“不用了,我没事……”
痉挛的感觉慢慢缓解,她捂着肚子,踉跄着往前走。
口袋里手机响起,是夏斯礼打来的:
“微月,阿征刚刚打电话让我来送你回家,他……应该是怕你喝酒了不安全,你在哪儿?我送你。”
她压下哽咽,轻声开口:“不用了谢谢,殷绿来接我了。”
夏斯礼默了默,柔声道:
“好,有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挂了电话,没多久殷绿到了。
方才殷绿不放心她,问她怎么回去,容微月带着哭腔问她能不能陪陪她,殷绿感觉到不对劲,就立刻赶过来了。
上了车,殷绿看她仿佛被抽走了魂的样子,又得知她胃疼,赶紧给她买了杯热饮,“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缓过来了……”
情绪过于激动时,她肠胃不会舒服,是大学时经常饿肚子把肠胃弄坏了。
热饮灌入喉中,疼痛慢慢缓解,殷绿问她去哪儿,容微月低着头,声音也埋得很低:“去你那儿吧。”
“好。”
车子启动,容微月按下车窗,风拍打她的脸颊,她却感觉不到冷。
她低头摩挲着腕口的月亮疤痕,殷绿心疼地看她一眼,忍不住问:“月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殷绿猜到了什么,“是不是和傅蔺征有关?我感觉你们今晚好奇怪啊,他都没和你说话,这人平时都恨不得黏在你身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容微月鼻尖泛酸,几秒后开口:
“昨晚我和严怀吃饭被他看到了,他以为我们在相亲。”
“啊?!”
“昨晚回到家,傅蔺征试探我了,可我骗了他,我说是和你在吃饭……”
殷绿怔住,恍然喃喃:“难怪,难怪他今天整个人状态是这样的,他这是吃醋了啊?关键是你瞒着他,在他眼里这件事就更加真实可信了。”
容微月愧疚哽咽:“我没有告诉他,是因为我已经明确拒绝严怀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他的,我昨晚就应该要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了……”
刚刚傅蔺征的话不断回荡在耳边,容微月泪眼被路灯光晕染得视线模糊:
“在他心里,我一边和他接触,一边又出去和别人相亲,我就好像一次又一次玩弄他的感情……六年前甩了他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说他犯贱自作多情,因为是我一直都没有给过他回应……”
傅蔺征总是热烈地奔向她,就像当初他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她一句想要吃青橘蛋糕,他冒着冷风,手臂摔到青紫,也朝她坚定不移跑来。
只要她朝他走一步,他就愿意走完那剩下的九十九步,哪怕一次又一次受挫,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都在她的身后。
而她呢……她又对他做了什么……
她泪水淌下来:“殷绿你知道吗,我很少见到傅蔺征哭,他是个那么骄傲、那么意气风发的人,可是刚刚他哭了,六年前我提分手的时候,他也是哭了……”
她说着,喉咙像被什么哽住,胸口剧烈起伏,往事也如一本书被窗外的风猛然掀开。
伴随着那场滂沱大雨,记忆如电影般回放在脑中。
六年前的那个初秋,她改了志愿,只身去到中国美院,开学已经整整一个月。
那天下午天色阴沉,乌云压顶,她刚上完一节专业课,正和同学去老师办公室送材料,就看到站在教学楼前樟树下的傅蔺征。
男生一身白T黑裤,面容憔悴,整个人莫名削瘦了几分,像是等了很久,目光直直落向她。
当时她提出分手已经两个多月,她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对方也毫无音讯。
她以为傅蔺征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分手。
容微月看到他的第一时间是懵的,她没想到会在杭市看到他,愣了两秒转身要走,可傅蔺征走过来,一把就攥住她的手腕。
男生拉她去了无人的教学楼后,她想走却被拽住,傅蔺征气笑:
“容微月,老子追你一年了,到头来你还和之前一样,看到我就要逃,是不是只要我一出现,你就烦得不行?”
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心口泛起刺痛,垂着头不敢看他,“你有事吗?”
傅蔺征看着她,眉关锁紧:“才两个月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容微月,我白把你养胖了是不是?之前说过没有,掉一斤肉是什么惩罚?”
容微月咬着红唇没说话。
傅蔺征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胆子够大的,一声不吭改了志愿跑来杭市,害我差点都找不到你了,不过这儿也挺好的,江南水乡很适合你,京市坐飞过来就两个小时,我常常都能来。”
他摸摸她的脸,低哑哄她:“月月,你吃晚饭了么,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或者你带我逛逛学校,我还拍了呼呼的照片给你,它现在长大了好多。”
容微月心如刀绞,挣脱开他的手:“傅蔺征,我之前在手机里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已经分……”
傅蔺征嗓音紧绷,克制着怒意:“把这句话给我收回去,你再敢开这样的玩笑?”
几秒后,她抬眼直直看他,目光艰涩: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我说了,我们分手吧。”
他看着她,眼圈一点点变红,隐藏在白T下的各处疤痕再次涌开疼痛,他强压着难受,嗓音沙哑:
“容微月……两个多月没见到我,你都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你为什么不问我好不好,是不是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不在意?”
她偏开眼,声音发颤:“没什么好问的,我们之间本来就不用联系的。”
他闻言情绪彻底爆发,抬手锢住她的下巴:“老子追了你那么久,你转头说甩就甩了,不该给我一句解释?!”
“我在短信里说了,我们性格不合。”
傅蔺征圈住她腰,把她抵在石柱上,脸色沉沉,红着眼咬牙问:“性格不合?老子是什么性格你第一天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和我说性格不和?你用这样的理由糊弄我?!”
“我们说好一起留在京市读大学,分数都够了,你之前还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暑假都没过完,你现在说分手就分手?!”
他声线哑得发颤,强撑最后的理智:“月月,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或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怕,我都可以解决。”
她落下泪,笑了笑看向他:“真难得,傅大少爷现在是在挽留我吗?从前都是女生苦苦追你,现在你也体会到挽留别人是什么滋味了?”
她杏眼朦胧发软,可说的话带上最狠的刺:“傅蔺征,我当初和你谈恋爱,就是想叛逆早恋一下,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追人是什么样子,而且你不就是因为赌约才追我的吗?我也只是无聊想试试,最后是谁玩谁。”
傅蔺征闻言,怔怔看她。
“傅蔺征,我们都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我……我从来没把你的喜欢当回事。”
她看向他,笑了:“所以我们不合适,就算在一起也没有结果。”
“上大学了,从今以后我们各奔东西,各自安好,你放过我吧。”
头顶天色阴沉,很快雷声响起,大雨如注。
颗颗雨滴砸在身上,傅蔺征听到她一句句入刀的话,眼底猩红看着她:“容微月,你知不知道……为了回来找你,我有多努力。”
“是,我一开始是因为赌约才追你的,但是我说的每一句喜欢你都是真的,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出来。”
容微月垂着头。
傅蔺征觉得可笑:“我以为我死缠烂打,烦人了点,但好歹是让你喜欢上我了,现在我知道了,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傅蔺征摊开微颤的后手掌心,雨水顺着指尖滑落,静静淹没他们曾经一起做过的那两枚对戒。
她的那一枚,是分手时留在他公寓的。
下一刻,男人抬手猛地一甩,两枚金属跌进湿漉漉的草丛。
傅蔺征眼底红得刺痛,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滑下,嗓音沙哑得近乎破碎,被雨声彻底吞没:
“容微月,是你先不要我的,从今以后,你别妄想我还会再回头。”
分手的一幕幕浮现眼前。
而今晚,又像是曾经的重现。
容微月垂头,一滴滴泪砸下来,声音抽噎:
“殷绿,当初分手我说得那么绝情,我觉得傅蔺征绝对不会再喜欢我了,所以重逢后我一直不敢去想,我不敢抱有期待,因为我觉得傅蔺征的骄傲不会再让他回头……”
她一开始不敢去分析自己对傅蔺征是什么感觉。
或许有点遗憾有点难过,但是她安慰自己,他们就算复合也不会长久的,傅蔺征可能对她就是征服欲作祟罢了。
她一直自欺欺人,不敢去正视自己的感情。
直到今晚,傅蔺征的那番话,让她终于看清——
其实他在骄傲和她之间,再一次选择了她。
哪怕过了六年,世事变迁,他还是坚定地朝她走来,把真心捧到她的面前。
此时此刻,所有压抑在她心底不敢触碰的苦痛和酸楚排山倒海倒灌而来,重重打在她身上,将她击溃。
她终于知道了,是她弄丢了他……
六年前是这样,今天亦是如此……
她失声落泪:“傅蔺征说,他祝我早日遇到对的人,长长久久,恩爱到老……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是我不懂得珍惜,我根本不配他的喜欢……”
现在,他彻底松开了她的手……
从小到大,她被打压被对比,习惯了压抑所有的情绪,从来不敢直接表达,很多时候她好像很勇敢叛逆,可很多时候她也怯懦踌躇,犹豫不决。
或许当初她勇敢一点,他们就不会分手……
可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因为自己的怯懦失去了最好的东西。
她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傅蔺征的喜欢……
回到家里,殷绿心疼地抱住她,安抚道:“月月,你不要怀疑自己,如果你这么不配,傅蔺征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喜欢你。”
殷绿声音温柔:“月月,没有人能保证人生的每个选择都是正确的,你陷在你们的关系中当局者迷,所以有的时候不能看清自己。”
“但是现在,懊悔曾经的事没有任何的意义。”
殷绿认真看向她:“当初的事你也有难处,但那些都过去了,既然你现在明白了他的态度,你能把握住的是你自己的态度,知道吗?”
“你应该要问问你自己,如果傅蔺征真的松开了手,那你愿意不顾外界的一切,反过来抓住他吗?”
“这一次,你要跟随你自己心,不能再逃避了。”
……
一个晚上,容微月的身影陷落在客厅的阴影里。
胃部隐隐作痛,她蜷缩着身体,盯着窗外的天,始终未眠。
和傅蔺征在一起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脑中,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
许多重逢以来发生的事七拼八凑串联在脑中,像是一点点碎片,不断拼成完整的拼图,伴随着殷绿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翌日清晨,外头天色灰沉一片,残月还未落下,太阳还未升起。
过了会儿殷绿醒了,走出房间,就看到外面客厅空无一人,找了一圈,都没有容微月的身影。
殷绿心底一沉,生怕她做什么傻事,立刻给容微月打去电话,所幸那头很快接听。
容微月轻声道:
“我没事,现在在回禾盛庭的路上。”
“月月……”
“我想回去看看,傅蔺征有没有在家。”
出租车上,容微月看向车窗外,浓雾渐渐散去,天色渐明。
各样情绪翻江倒海。
一团乱麻地她理不清,可冥冥之中,她只想回去,去直面那些问题。
半个小时后,她回到禾盛庭。
心间忐忑,她打开门,就看到屋里窗帘紧闭,一片昏暗,呼呼在客厅玩耍着,闻声跑过来,蹭着她的腿。
里头空荡荡的,落针可闻。
她低头一看,玄关处放着傅蔺征的拖鞋。
他昨晚没回来吗……
容微月穿着鞋,往里走去,却发现随着她的步伐,房间里慢慢亮起。
一盏盏灯光像夜里的灯塔,散发着温暖的光晕,点燃漆黑的前方。
她怔住,旋即发现房间的每个拐角处都装上了个月亮形状的小夜灯。
哪怕没戴眼镜,她也看得清晰家里原本昏暗的各处。
而许多柜角、沙发,特别是阳台那些柜子都被包了防撞圆角。
容微月怔愣了下,反应过来前晚她回家时,傅蔺征独自坐在落地窗前,面前的桌上摆了螺丝刀和许多空盒子。
她当时没在意,只以为他无聊地摆弄东西,原来是因为她前几晚去洗衣服时不小心磕到了膝盖,他默默记住,转头就给她装了小夜灯。
她根本就不在意的事,他却全部都记在了心里。
哪怕吃着醋,他却还是默默地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容微月眼眶发热,这时呼呼汪汪地朝她叫着,摇着白绒绒的尾巴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她,似乎示意她跟上。
她跟过去,呼呼在傅蔺征的卧室门口停住,她转头看进去,就见里头整洁如常,却是空空荡荡。
床上的被子被铺得平整,桌面上他平时经常用的笔记本电脑和平板不见了,衣架上的几件外套都没了,像是被人刻意清空了。
她心底一沉,忽然感觉不对劲。
她飞快往外走,打开玄关的储物柜,发现傅蔺征之前放在这里的备用两个行李箱都不见了。
客厅里,狗窝的尿垫换了,饮水器加满了水。
沙发的玩具全都收拾整齐,她走去厨房,冰箱里还放着一大盒车厘子和草莓,还有很多新鲜蔬菜水果。
她心慌沉沉,瞥见餐桌上一张纸静静躺在那里。
容微月冲过去,拿起一看,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狗狗照料指南,从饮食到游戏,还有呼呼的洗澡卡、游泳卡等等,上面都标注着具体使用的流程。
纸张上,只留下傅蔺征一句话:
【照顾好呼呼。】
容微月攥着卡,脑中空白了几秒,泪水夺眶而出。
她整个人仿佛被狠狠摔碎在地。
傅蔺征走了……
她还是来迟了……
她哽咽掉下眼泪,看到桌面上还摆着早餐,触手过去,餐盘带着余温,像是他才刚刚离开。
容微月颤着手,赶忙拿出手机,拨通了傅蔺征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一遍,两遍,三遍……
漫长的等待声中,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她泪水落了满脸,心慌意乱,想到什么,立刻给怀裕打去电话。
十几秒后,那头接听:“容小姐?”
容微月说抱歉这么早打扰他,“我打不通傅蔺征的电话,一大早他好像就离开了……”
她强压下鼻尖的酸意:“我有事情想和他说,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能不能帮我问问……”
怀裕默了默,低声开口:“征哥今早九点的飞机去日本,国外那边有个训练项目,他说最近国内的事情忙完了,大概未来几个月都不会回来了,不知道下次回国是什么时候……容小姐,您有事需要我传达吗?”
未来几个月都不回来……
容微月鼻尖酸涩:“不用谢谢……”
挂断电话,她看了眼时间,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拿上车钥匙,飞奔出门。
风掀起衣摆,她向停车场一路狂奔。
上了车,她启动车子,一路飞驰。
车轮碾过地面,她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正巧殷绿打来电话,说她的眼镜落在她家里了,容微月说了傅蔺征要出国的事,“殷绿,傅蔺征真的要走了……”
那头惊愕:“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我要去追他,这一次我不能再后退了……”
容微月看着前方,脑中不受控地想起这段时间傅蔺征为她所做的一切——
她被房东扔出行李,是他第一时间出现,他为她冲去揍了房东,拿回了属于她的赔偿;
她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他给她开出最好的租房条件,布置了一个温暖的房间,每天给她做着各种好吃的,照顾着生病的她;
小时候容承业觉得她没天赋拉小提琴,只有傅蔺征珍视她小小的梦想,为她定制了小提琴,还为她在家里准备琴房;
前段时候她被杜海滨性骚扰时,他为她揍人,受伤却什么都没说,只温柔告诉她,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她了;
在她和父母吵架,无比挫败难过时,是傅蔺征抱住了她,让她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永远都记得她的生日,也永远看她为珍贵……
还有好多事情,她根本就回忆不过来,桩桩件件早已写满了他的在意。
而她,却直到这一刻才看见。
所有的想法在此刻拨开迷雾,全然清晰。
她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十五分钟后,车子驶达机场。
她下了车,刚好手机响起,是傅蔺征的电话。
她心底重重一敲,飞快接起,男人沙哑的嗓音传来似乎压抑了许多情绪:“你找我?”
她强压泪意:“傅蔺征,我有事和你说,你能不能等等我,先不要过安检……”
那头男人微怔,“你在机场?”
刚才他在行李寄存,没看手机。
“嗯,我已经到了……”
她迎着风,冲进机场大厅。
她想问他在哪儿,傅蔺征却直接问了她的位置,而后让她站在原地,嗓音低沉:
“别动,我过去找你。”
候机大厅里,灯光明亮,人潮涌动。
容微月懵然站在原地,扫视周围,游客们拖着行李来来往往,各奔东西。
抑或相遇,抑或分离,脚步从不曾停留。
半晌,她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那抹身影。
男人一身黑色毛衣和工装裤,挺阔的灰黑色大衣将他挺拔的身形撑起,眉弓深邃,鼻梁高挺,目光单单落在她身上。
他逆着人群,朝她走来。
忽而周围万象尽数褪色。
容微月心脏失了秩序,落下泪来。
傅蔺征走过来,垂眼看她,嗓音哑然:“你怎么来了。”
她心跳很乱,软声努力措辞:“我有事想找你,可是……可是我刚刚回到家发现你已经走了,怀裕说你要出差,很久都不会回来,我就追来了……”
傅蔺征黑眸炽热,欲开口,她抢在他前头说话:“傅蔺征,你有话想和你说,你先听我说完。”
她仰眸看他,杏眸湿漉漉红通通的:
“那天晚上和我吃饭的人名叫严怀,是我爸妈生意合作伙伴的孩子,他们最近一直想撮合我们,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人,我就是单纯为了应付长辈吃了一顿饭,在那晚就我和严怀说得很清楚了,我吃饭的钱给他了,他给我的花我也丢了,我才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傅蔺征怔然,她把话一股脑倒出来:“那晚我本来是要和殷绿吃饭的,后来我们没约上,我没敢告诉你是因为我对严怀没兴趣,他真的不重要,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你误会,我不想你不开心。”
室外寒风凛冽,冬天的风沿着自动门缝隙灌进来。
容微月鼻尖酸涩:“傅蔺征,我从来没有想玩你,重逢后我不敢对你抱有期待,是你和我说,我们没有叙旧的必要,你也说了,你恨我都来不及……”
傅蔺征锁紧眉关,她低下脑袋:“我知道我性格不好,我优柔寡断,犹犹豫豫,总是瞻前顾后,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这样了……”
“之前我父母催婚,我一直都告诉他们我不想结婚,我也从来没有幻想过婚姻,因为我一直没有遇到那个我觉得值得的人,但是最近,我改变主意了。”
周围人潮来往,脚步匆匆,各样的广播在耳边回荡。
可此刻,所有人影都模糊成灰白色的流动线条,只有他们相对而立,停在电影画面定格般的画面中。
容微月心跳如鼓,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她脸颊后知后觉泛起红晕,“傅蔺征,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昨天我听到了你父母也在催婚你,我……我就是想问,如果你爸妈很着急也在催你,你没有女朋友,但是也想要个太太的话——”
大厅的玻璃窗外,天色放亮,远处飞机滑过跑道,冲向天际。
容微月迎着光抬头,澄澈的水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声音轻柔,却在此刻无比坚定:
“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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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窗外天明澄澈, 耳边广播声缭绕,行李箱滚轮、脚步声、路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纷扰嘈杂。
可此刻, 只有容微月的声音清晰地落在他耳边。
傅蔺征看着她,心头像是打来一场海啸,胸腔仿佛被撞开震动,一波又一波情绪翻涌而至。
其实昨晚他走后就后悔了, 他不应该把所有的话都甩给她就直接离开, 把她一个人丢下。
可是他摸不透她的想法, 怕她还是厌烦他, 所以只能让夏斯礼来送她回家。
他没想到, 今早她会冲到机场来找他。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他意料之外。
时间仿佛凝滞了好几秒, 宛若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傅蔺征闻言,乌黑长睫下眸光颤动, 扯起唇角,喉间滚出沙哑字音:“容微月,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我……”
他抬眼看她, 眼眶滚热:“你酒还没醒么?”
是不是还是和那天醉后的吻一样,是她的冲动。
他喉间烧灼, 声线低哑压抑着情绪:
“容微月, 我没办法再经历一次六年前的事, 所以在你没想好之前,别再拿这种话刺激我。”
这几天他都要疯了。
如果她以后告诉他她这次又是玩玩而已,又要和他分手,他该怎么办?他不敢再报任何希望了,他怕一切又只是一厢情情愿。
容微月闻言,鼻尖冒酸, 目光不移看着他:
“傅蔺征,我现在很清醒。”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在来机场的路上,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她曾经试图放手,试图斩断所有对他的情感,但如果他们的命运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六年后也逃不掉,那为什么她还要躲?
从前她有着各种各样的顾虑和克制,因为他们的身份,家庭的差距,还有那些不好的过去,但是现在,那些都无所谓了,她只想跟随自己的心走。
反正这辈子,除了他,她也不感兴趣再和其他人步入婚姻了。
容微月抬头看他,攥紧手心,鼓起勇气问:
“所以,傅蔺征,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如果他害怕再次分离。
那么这一次,就让她给他一个最坚定的回答。
电子屏里秒针滴滴答答转着,时间宛若被拉长,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见他不说话,容微月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是他还没想清楚,或者是,他已经后悔了……
她低下头:“对不起,我这么提可能太唐突了,没有给你思考的时间,没关系,你可以再考……”
她话音未落,手腕就被紧紧攥住,往前一拉。
一瞬间,他身上凛冽的竹叶薄荷气息伴随怀抱,瞬间朝她涌来。
她被他紧紧揽在怀中。
热度袭来,驱散一切的寒意。
耳边的广播声仿佛都被消音,人来人往的声音逐渐虚化,周围都失了色彩,他们被隔在人潮的喧嚣之外,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傅蔺征黑眸热烈翻滚,哑声落在她耳边:
“我的答案你昨晚不是就很清楚了么?”
他有多想要她,她还不知道吗。
容微月眼睫怔然轻颤,傅蔺征低头看她,喑哑问:“最后问一遍,想好了么?”
她直直回望,“想好了……”
容微月没有躲闪的眼神早已表明答案,傅蔺征了然,拉住她的手往前走,掏出手机,当即打电话给怀裕:
“我有事,你让其他人先飞,我的航班推迟。”
怀裕诧异,鲜少看到他推掉涉及获利几亿的公事,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为微月姐:
“征哥,那中午您和铃鹿那边赞助商的饭局,还有下午两点和FRV的商务续约谈判……”
“全部你来处理。”
傅蔺征挂了电话,容微月脑中茫茫跟他走,直至被他带到停车场,她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民政局。”???
“结婚不得领证?”
啊,这么快的吗?
她以为具体的还要商量一下……
傅蔺征直直看她:“怎么,现在又怂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容微月心颤,两秒后之间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温软看他:“民政局八点半上班,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没开门,说不定是最早的一对呢。”
傅蔺征黑眸滚热,偏开眼,懒洋洋压平唇线:“你再磨蹭下去就不是了。”
两人上车,布加迪驶出地下停车场。
太阳已然升起,阳光愈渐灿烂,傅蔺征戴上墨镜,问:“身份证带了么?要不要回家拿。”
“不用,在我口袋里。”
他慵懒揶揄:“行,原来算盘早就打好了。”
“……”
她耳根泛红嗫嚅:“我身份证都是随身携带的……”
布加迪在车流中穿行,平稳又快速地超过一辆辆车,容微月紧张地攥着安全带,忍不住道:“傅蔺征,你能不能开慢点……我不会跑掉的。”
他灼灼看她:“你以为老子还会让你跑掉?”
的确生怕多一秒钟,就多了一分她后悔的可能,但他现在也不允许她后悔了,就是把她绑也得绑到民政局去。
此时正值早高峰,傅蔺征已经开得尽量快些,但交通拥堵,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银黑色的布加迪Centodieci驶到民政局门口。
车身低伏如兽,线条锐利,冷金属的银黑色泛着光泽。
这车是Bugatti为庆祝品牌创立110周年推出的限量版超跑,全球只限十辆,帅得扎眼。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被吸引看了过来,就连办事大厅里许多人探出脑袋。
只见一个身型高挺拓落的男人下车,剑眉星目,五官卓越,副驾驶的门打开,一个女人下来,一身杏色长衣,黑茶色长发披落肩头,双瞳剪水,红唇点着淡淡的胭脂,美得不染纤尘。
绝对的郎才女貌,般配到让人艳羡。
路人们震惊地好奇注目,“这是那个顶级豪门的太子爷带人来领证了?!!”
“男帅女美,天作之合啊……”
容微月下了车,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红着脸去拿镜子,傅蔺征看向她:“怎么了?”
眼瞧着门口的新人都盛装出席,小猫窘然地想把脑袋埋起来,“我衣服没换,头发也没梳,太丑了QAQ……”
“丑个屁,这么漂亮哪里丑了?”
傅蔺征抬手理着她微乱的发丝,她被他半圈在怀中,心跳乱了节拍。
周围人看到如此冷脸的男人格外温柔,暗自感慨。
今天来民政局是给别人发糖的,怎么自己还磕到了!
灿烂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得她脸莹润白皙,末了傅蔺征把她头发别到耳后,懒洋洋开口:
“行了,咱俩这颜值差不多得了,别给其他来领证的新人太大压力。”
“……”
走进民政局大厅,傅蔺征先去取号,工作人员问:“请问二寸红底合照带了吗?”
傅蔺征神色一顿,这哪来得及准备:“还没拍,那今天能领证么?”
工作人员看他心慌的样子,忍不住笑:“当然可以的,这边取号,然后去对面的拍照窗口排队。”
傅蔺征拿了号码,带着容微月去到等候区坐着,傅蔺征一边低头看手里的号码条,一边抬眼盯着前方的电子屏幕,数字已经在很快变化着,他却觉得慢得不行。
他长腿随意微敞,指节敲着扶手,浓黑的眸直勾勾仿佛要在屏幕上戳一个洞。
容微月忍不住轻声道:“傅蔺征,你不用着急,十分钟内领不到证,民政局不会爆炸的。”
“……”
男人懒声道:“我没着急,我就是等着无聊。”
“噢。”
她就看着不戳破。
叫到了他们前面的号码,旁人的情侣进去,傅蔺征看了眼手机,舌尖抵了抵上颚,蹙眉:“怎么拍个照那么磨蹭。”
人家才进去二十秒……
这人至于这么着急嘛……
两分钟后,他们的号码一显示在屏幕上,傅蔺征立刻起身拉着小姑娘走进去。
照相师是个中年男人,让两人站到红布前:
“来,新人站近一点啊,笑一下。”
容微月感觉到他靠近,心跳怦怦,腼腆地朝镜头弯起唇畔。
上一次他们的合照是在山里下缆车拍的,当时夏斯礼还调侃他们在拍结婚证,没想到一语成真。
拍了几张,照相师连连夸:“俊男美女,怎么拍怎么好看,太养眼了。”
容微月面颊泛红,傅蔺征慵懒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个不知道何时准备的红包,“谢谢大哥。”
领完照片,两人去填写《结婚登记声明书》,傅蔺征写得利落快速,字体遒劲,容微月慢慢写着,一笔一字都心跳怦怦。
从前高中时他们在课上抄笔记,她写字速度比较慢,每次傅蔺征都是飞速抄好,拿给她看。
过了会儿,流程顺利走完,两个红本本新鲜出炉了。
到门口的结婚照相墙,容微月看到其他人拍着,心尖泛起波澜,不好意思开口,然而男人声音落下:“要不要也拍一张?”
“嗯?”
“太匆忙没请跟拍,我们自拍。”
她酒窝轻陷,“好……”
走到写着“喜结良缘”的艺术漆墙面前,旁边点缀着花朵和轻纱,古典雅致,傅蔺征举起手机,她距离他一个手臂,他吊眉:“你跟我外交会面啊?站那么远?”
她脸热靠近,就被他拽懒揽住,她脑袋轻靠着他肩头,心跳如小鹿乱撞,唇畔轻弯,男人倾身靠近她,按下快门。
拍完照,两人往外走,容微月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这证就这么轻轻松松地领了吗……
回到车上,容微月翻开红本本,照片里她眉眼弯弯,面颊透红,有点害羞拘谨,傅蔺征站在她身旁,五官周正帅气,眼皮黑痣挑起,唇角浅浅勾起。
她想到当年高三毕业,全班拍毕业照那天,午后香樟树下光影斑驳,她穿着白衬衫百褶裙,模样乖巧地站在高椅上,过了会儿高马尾被轻轻揪了下,她转头就看到傅蔺征站到了她旁边,一身清隽的校服校裤,勾唇看向镜头,笑得意气风发。
六年前一起拍的毕业照。
现在换成了红底的结婚照。
他们从同班同学变成情侣,又变成陌生人,现在……却变成了夫妻。
明明昨晚他俩的关系降到冰点,什么可能性都没有了,谁曾想今天所有的事全然翻转。
分开六年,在他们重逢一个多月后,他们就这样结婚了……
六年前,在京市落雪的那个夜晚,她捧着青橘蛋糕在心底许下的十八岁生日愿望,是身旁这个初恋的少年永远陪在她身边。
后来天涯海角,兜兜转转,终于失而复得。
她用她的勇敢换他成为她的合法丈夫,她的十八岁生日愿望何尝不算是实现了……
容微月指腹摩挲着结婚证上凸起的钢印,心像撒了把跳跳糖,半晌身旁传来低懒嗓音:“至于这么喜欢?”
她转头,傅蔺征揶揄:“脸都红透了,还舍不得移开目光呢。”
“……”
看他倒是一脸气定神闲,容微月羞赧解释:“没有……我就是好奇,我是第一次看到结婚证原来长这样,之前都只在电视剧见过。”
他挑起唇角:“谁不是第一次,搞得我第二次见似的。”
她脸热,傅蔺征想到什么,感慨道:“原来搞半天,我是祝我自己啊。”
“什么?”
“昨晚我祝你遇到对的人结婚,长长久久,恩爱到老。”
这话她当时听着心里如针扎,她轻声问:“所以你是真心这么祝福的吗?”
“昨晚,当然不是。”
傅蔺征转头,直直看着她:“但现在是。”
如果这个对的人是他,他当然要他们长长久久,恩爱到老。
窗外天空碧蓝如洗,灿烂明媚的日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打亮他吊儿郎当的眉眼。
她怔了怔,悄然压下唇角。
她当然也希望这个愿望能够成真。
随后傅蔺征抬手摘掉了他右手那枚银色的潮汐尾戒。
尾戒代表守心守身,如今他终于可以摘下。
他拿着看向她:“帮我保管?”
从今以后,不需要这尾戒,因为她已经把他套牢了。
她怔了怔,心跳悸动接过,“好……”
她把尾戒和结婚证收起来,傅蔺征懒洋洋靠着座位:“果然,还是被套路了。”
“?”
他嚼着青橘糖,悠悠然言:“某些人估计从想租我那房子开始就打好算盘了,就说目的不纯,还没多久呢就把我拽来领证了,现在我这是彻底名草有主了。”
这人一天不臭屁就难受,容微月抿唇嗫嚅:“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再进去……”
傅蔺征倾身过来捏她脸,嗓音低哑:“容微月,你敢乱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把你带回家关房间里?反正结婚了,现在名正言顺。”
暧昧回忆扑面而来,她面颊烧红,老实巴交道:“我开玩笑的。”
男人压下心底燥火,先不欺负她,把结婚证收进大衣内侧兜里,“行了,送你回去。”
Centodieci启动,重新汇入主车流,傅蔺征得知她昨晚去了殷绿家,“一个晚上没睡?早饭也没吃?”
“嗯……”
“喝了酒,胃有没有不舒服?”
“昨晚很疼。”
傅蔺征微怔,她轻声道:“你走后,我胃痉挛又犯了……”
他闻言蹙眉,心头愧疚。
昨晚他不该那样混蛋地丢下她的,她一定难受坏了……
他哑声道:“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现在不疼了,昨晚殷绿给我吃药了,”她道,“我现在有点饿了。”
他应下,过了会儿,车子开到一家精致的中式餐厅,坐进古色古香的包厢里,他按着她喜欢的口味点餐,而后嘱咐所有菜品不要放虾蟹类的海鲜和姜丝姜末。
一盘盘餐点端上来,手工松茸鲜笋汤包,花胶炖蛋,黑松露牛肉粒煎薄饼等等,都是她爱吃的,她眉眼弯弯,一口接着一口,把食物送进嘴里。
傅蔺征看着,眼底晕开笑意:“昨晚同学聚会半天没见你动筷,今天胃口这么好啊?”
她跟小仓鼠似的,面颊泛红,小声咕哝:“今天心情好,胃口当然就好了……”
他无声勾唇。
傅蔺征是这家餐厅的投资人之一,和大老板是朋友,时常过来吃饭,服务员无人不知他,进入包厢送菜时,他们就看到傅蔺征在给小姑娘盘中夹菜,她吃得太快,他就把茉莉花茶递到她手边,无奈柔声说慢点。
这么多年,傅蔺征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
眉眼间的宠溺显而易见。
最后容微月消灭了个桂花酒酿糯米糕,感觉肚子圆鼓鼓了,傅蔺征问:“饱了?”
“嗯,你不吃吗?”
他这才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收尾。
容微月想起高中时,早晨她和傅蔺征就在学校附近的早餐店里吃早餐,她胃口小,被他哄了好半天才多吃了点,实在吃不下了,他就把剩下的风卷残云消灭干净。
最后她喝了几口实在喝不下的生滚鱼片粥也被傅蔺征端走,就着她的汤匙喝完。
容微月怪不好意思的,可突然转念一想,他们已经结婚了,好像也没什么……
饱餐一顿,傅蔺征开车带她回禾盛庭。
路上,容微月手机进来殷绿的信息,那头不太放心她,还是来问问:【月月,你和傅蔺征聊得怎么样了?说开了吗?】
容微月敲下几字:【嗯,我们在回家的路上。】
容微月转头偷偷看了眼开车的男人,敲击屏幕:
【绿绿我和你说件事,你别激动。】
【我和傅蔺征领证了。】
殷绿:【啊啊啊啊?这么突然!!!】
容微月把今早发生的事告诉她,殷绿激动走出办公室,说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宝你也太勇敢太棒了!傅蔺征是不是高兴坏了哈哈哈哈,我猜他肯定激动死了。】
她转头看了眼男人,【没,他挺淡定的。】
她本来也以为他会很激动,可能男的在面对大事还是理性更多些?
殷绿恭喜她新婚快乐:【那你们今天啥安排?去约会?】
容微月:【没有,他送我回家就去日本出差了。】
殷绿:【不是,这个差有那么重要吗?!!领证了他不得和你入个洞房一夜七次再走啊,新婚夜竟然让你独守空房!!严肃批评!!】
她羞窘让殷绿别乱说,殷绿坏笑:【我哪里乱说,你信不信傅蔺征早就憋疯了,你婚后还是多补补吧,不然真的很危险噢~~】
容微月脸颊羞红,她知道傅蔺征从来就不是个清心寡欲的,那晚喝醉他们接吻,男人荷尔蒙气息贲张,那里也格外明显,是非同寻常的恐怖。
但是婚后他们会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她羞得不想接殷绿的话,连忙掐灭思绪。
半小时后,车子停到停车场。
两人走去电梯口,傅蔺征淡淡声音落下:“新房你想要什么样的?这里之前布置得有些匆忙,新家可以好好布置。”
容微月愣了愣,花两秒消化了下新房的概念:“我挺喜欢这里的,房子已经很大了,还有我的琴房,离我们上班的地方也很近,先不搬了吧?”
这里有这么多她和他、她和呼呼美好的回忆,她不想轻易搬家。
傅蔺征了然应了声,“那我就把京市另外十几套房子先布置了,以后去哪儿都方便。”
反正都装修成她喜欢的,她平时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容微月每次都能被他的任性震惊到,管不了,索性听他的,上楼打开门,呼呼闻声飞速跑来,钻来钻去,蹦蹦跳跳,容微月被它扑了个满怀,诧异弯眉:“怎么感觉它好开心呀?”
傅蔺征手插兜:“它爸它妈复婚了呗,当然开心。”
“……”
容微月羞赧,走到餐厅装水,看向男人:“你时间来得及吗?要不要去机场?”
“怎么,领了证就赶我走?”
“没有,我是怕你来不及……”
这次傅蔺征去日本,是有推不掉的公事,车队的人都在等着他。
容微月忍不住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你这次训练要到明年什么时候?接下来都要待在日本吗?”
傅蔺征身子懒洋洋靠着吧台,垂眼看她,眉梢吊起:“谁跟你说我要待到明年了?”
“???”
“我就是出个差,下周就回来了。”
她惊愕:“可怀裕说你要待到明年……”
他嗓音拖腔带调:“那我就不知道了呢,可能他记错了吧。”
容微月呆住:“那为什么你在纸条上写什么要照顾好呼呼,还留给我那么多东西……”
傅蔺征笑,“这祖宗本来最近就要去打疫苗,只有你一个人陪着,我不得和你说清楚点?”
容微月懵了几秒后,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套路了???
她脸颊酡红嗔他:“傅蔺征,你怎么这么有心机……”
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还来个以退为进!
男人把她困在吧台前,垂眼低低看她,唇角弧度格拽痞肆意:“怎么办,后悔了啊?后悔也来不及了。”
结婚证已经拿到手了。
她羞恼,傅蔺征不再逗她,正儿八经道:“之前是没定好这次去日本要待多久,可以下周回来,也可以多待一段时间,怕你不想看到我,到时候不自在又打算搬走,所以我就先走了。”
他宁愿自己离开,也不想她再去外面受委屈。
她心间柔软,抬眼看他:“我没有不想看到你的……”
他低笑,“我现在当然知道。”
给她倒了杯水,傅蔺征揶揄:“所以以为我要去国外好几个月,怎么还敢和我提结婚?就不怕我一结婚就走了?”
她咬唇,“那……那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当时她都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挽留他。
傅蔺征压平唇角弧度,“放心,我没有婚后分居的习惯。”
哪怕就是天天日本中国来回飞,他也不可能把小姑娘独自留在这里。
容微月问:“那你这次去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下周末。”
她点头,傅蔺征提议:“等我回来,我们双方父母见个面?今天太匆忙了。”
本来应该是傅家先上门去提亲,把该谈的事情和该尽的礼数做到位,但现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
容微月闻言脸色微变,轻声道:“可以再等一段时间吗?我爸妈还在国外旅游,倒时候他们回来我想先带你去见见他们,现在你先别告诉你爸妈……”
傅蔺征看到她表情的异样,疑惑她父母不是催婚?结婚不是好事,怎么还不能现在说?
他察觉到什么,也不逼她:“好。”
“还有结婚的事,也先暂时不公开好吗?”
傅蔺征脸黑,“为什么。”
“我就只和殷绿说了,主要是我和《霜雪吟》的合作还在,我怕会有些流言。”这关系确实很微妙,这样对他们双方都不好,至少也得等合作先结束了。
傅蔺征对上她澄澈轻弯的杏眸,心头被羽毛扫过,没了脾气:“行,听你的呗。”
他恨不得昭告天下,但是对于她事业来说确实不宜操之过急,他要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
他拿出钱夹,抽出张里头的黑卡给她:“你先用,想买什么都要花我的钱,没额度限制,密码你生日。”
“不用,我自己有钱……”
傅蔺征轻嗤:“我们结婚了,这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早花晚花不都是你的?你再跟我假客气下?”
“……”
她轻抿红唇,乖乖接过。
最后他的确要去机场了,容微月送他去玄关,傅蔺征换好鞋,她看向他:“拜拜,路上慢点……”
她话音落下,就被他拽到面前。
空气里青橘和薄荷气息交织。
馥郁勾缠,暗流涌动。
她心口一乱,傅蔺征低睫对上目光,低沉嗓音塌陷在她耳畔,气息洒落:
“好好吃饭早点睡觉,照顾好自己,听到了么。”
“要生病了你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容微月闻言,脑中莫名冒出刚刚殷绿的那些话,耳根发烫。
现在结婚了,好像收拾的方式有很多……
容微月耳根烧红,轻轻应了声,近在咫尺间,傅蔺征直直的目光落在她红唇上,喉结滚动,忽而耳边就传来一声汪汪叫。
低头一看,呼呼咬了口他的裤脚,而后趴在容微月脚边,朝他戒备眨着眸子。
傅蔺征气笑:“赶我走是吧?”
呼呼摇着尾巴,傲娇看他,傅蔺征轻嗤:“我把你带走信不信?”
还想一个人在家霸占他老婆?
容微月浅笑,赶紧把呼呼抱起来,“不行,呼呼是我的,你赶紧走吧。”
“……”
傅蔺征气笑挑唇,捏了捏她的脸,“等着。”
末了小姑娘抱着狗狗送别了他,傅蔺征离开后,她回到卧室,在床上滚了滚,压了压脸上的红晕,笑着揉着呼呼脑袋,“宝贝,我好开心呀,躺着开心站着开心坐着也开心,横竖都是开心。”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结婚真好,大好特好。
呼呼蹭着她的手,欢快地摇着尾巴,仿佛也感受到她的快乐。
陪呼呼玩了会儿,随后容微月去洗了个澡。
回到床上,她看了会儿红本本,把它珍视般放在床头,去补了个觉。
时间过得很快。
下一次睁眼时,窗外天色落幕。
竟然睡了一天,她昏昏沉沉的脑中浮现和傅蔺征领证的画面,一瞬间以为是梦,慌得立刻扫向床头,看到了结婚证,才松了口气。
不是梦,是真的……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拿起手机,看到三个小时前傅蔺征拍来的机场照片:【到铃鹿了。】
像是在和她落地报平安一样。
她心尖荡漾,还有点不适应新的身份,纠结来纠结去只敲下一字:【好。】
下床洗漱,先出门去工作室处理了点工作,回来后给自己和呼呼做了晚饭。
饭后一人一狗去楼下公园逛了逛。
另一头,晚上傅蔺征参加了酒会,签订了几单合作。
晚上十点多,他忙完回到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看到了手机里容微月发来的和呼呼溜达的视频。
视频里,草地上的呼呼去追着扔出去的球,而后乖乖叼回来,容微月揉揉它的头,笑声如银铃般。
他眼底化开柔意,想到某事,考虑了番,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那头母亲霓映枝打趣的声音传来:“太阳打东边落下了啊,儿子这是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以为上次催你去见其他女孩子,你要一个月不搭理我们呢。”
傅蔺征慵懒提唇:“妈,爸在你旁边吗?有事和你俩说。”
“在啊,我们在书房下棋呢,你说话他听得到,你人在哪儿呢?”
“铃鹿,过来出差。”
“算了,你和你妹一个比一个忙,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影。”
一旁的傅司盛拍拍妻子的手:“两个孩子都忙事业挺好的,阿征,你什么事找我们?”
“爸,妈,我结婚了。”
“啊??!!你在开什么玩笑?”
“阿征,你要不想谈恋爱就算了,还得编这个理由?”
“没编,今天刚领的,领了证才来日本的。”
听着那头认真的语气,霓映枝和傅司盛不约而同放下茶杯,面面相觑,“你真的没开玩笑?阿征,你和谁结婚啊?哪家的小姑娘能受得了你!”
“……”
他道:“你们知道,容微月。”
俩人不禁错愕,这名字他们太熟悉:“就是当年高中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吗?”
“对。”
当年两个孩子分手后,对傅蔺征打击很大,霓映枝和傅司盛再没有看到儿子谈女朋友,这几年无论是介绍了多少千金小姐他一概不见一概不了解。
听到傅蔺征说结婚,俩人都觉得半真半假,但得知是容微月,他们瞬间就觉得不奇怪了。
这么多年,儿子就没放下过人家。
傅蔺征本来是打算听容微月的先不告诉父母,但他想了许久,觉得结婚这件事对于男女来说不一样,他不希望让小姑娘有一种偷偷摸摸嫁给他的感觉。
傅蔺征说他们领证匆忙,所以什么都没准备,过段时间等容微月父母回来他们再去正式提亲,他道:
“爸妈,我想给微月最好的。”
他的小姑娘只配得上最好的。
那头傅司盛和霓映枝对视了眼,知道能让儿子钟情多年的女孩肯定不差,傅司盛点点头,霓映枝笑:
“好,爸妈支持你,肯定是最好的。”
聊完天,夫妇俩就去商量彩礼的事了,傅蔺征这边给律师打电话,让对方做个他个人的资产清单明细。
处理完全部事情,他洗完澡坐到床边。
夜深人静,外头的霓虹夜色透过落地窗倾泻进来,他认真看着手中的结婚证,黑眸炙热,心底情绪翻腾。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今天这么着急提出领证,是不是因为以为他要走了,有些冲动,还是因为昨天他的话心生愧疚,亦或是父母催婚带来的无形压力。
她并不想太快告知父母,似乎还有顾虑,很多事情他还不了解,他还没有完全走近她的心,还不知道当年分手的真正原因。
但不管如何,她愿意和他结婚,他就很满足了。
他不会让她后悔做出今天这个决定。
其实昨晚他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分手了六年都不想放开的手,凭什么现在遇到个严怀就要放开?就算今天容微月不来找他,他也不会甘心消失在她世界里。
现在他们结婚了,他要好好对她,哪怕小姑娘可能没那么爱他,但她只要愿意迈出这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都来走。
不,甚至她只要愿意转向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可以跨过一切艰难万险走到她的面前。
反正他们的未来还很长,结婚已成事实,他死也不离婚。
这辈子,他再也不会松手。
傅蔺征摩挲着脖子上古巴项链的吊坠,心间渐渐落定。
他躺了下来,手里翻看着结婚证,翻来覆去,脑中情绪高涨久久不息,半天还了无困意。
凌晨一点多,他实在睡不着,起身拿过结婚证,走去套房里的台球桌打台球。
打一球,看一眼证。
打一球,再看一眼证。
打了三盘,还是不困。
他又揣着红本本去打了一个小时的室内网球。
三点多,他又去健身房撸铁。
直至清晨四点多,傅蔺征大汗淋漓坐到客厅沙发上,胸肌还在一跳一跳地颤,整个人却愈发清醒。
他躬身坐着,拧开一瓶水,灌下去半瓶,又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半晌,终于忍不住点开他和夏斯礼、湖安、付则承四人的微信群里,直接发起群通话。
没一个人接,他面无表情丢了个红包过去,挨个私信过去:
【进来,有急事,群通话。】
几分钟后,三人陆续上线。
夏斯礼打着哈欠:“我靠傅蔺征你什么毛病,我特么今晚开会到十二点多,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你叫醒了了。”
湖安脑袋昏昏沉沉:“阿征什么情况啊,外星人攻打地球了吗……”
付则承眼睛都睁不开了:“出什么大事了……”
傅蔺征眼尾挑起,摩挲着手里的红本本,拖腔带调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心情挺好,告诉你们一声——”
“我有老婆了呢。”
凌晨四点被吵醒的兄弟三人沉默了足足五秒。
湖安:“有病。”
付则承:“傻逼。”
夏斯礼:“就你哪来的老婆,继续睡吧,梦里啥都有。”
傅蔺征刚要把结婚证发过去,三声嘟嘟嘟响起,三人全都挂了电话。
傅蔺征:“…………?”
第32章
“……”傅蔺征气笑了。
不是, 他有老婆的事有这么难以置信???
他轻嗤了声,懒得把照片发给他们。
算了,这群未婚的懂什么“有老婆”的含金量, 一个个羡慕嫉妒去吧。
第二天,群里另外三人起来,私底下建了个小群,湖安还很懵:【阿征昨晚受什么刺激了??精神状态堪忧啊。】
付则承:【根据分析, 他那应该是典型的“情绪性激动型轻躁狂发作”, 长期情感压抑, 夜间多巴胺激增, 失眠多梦, 表现为语速增快、举止夸张、自我感觉良好, 以及有强烈表达欲,建议48小时内严密观察, 必要时住院留观。】
湖安:【……???】
湖安:【@夏斯礼,他最近到底咋了?和微月之间出事了?】
夏斯礼:【唉,他最近受了很严重的情伤, 五内如焚,寸断肝肠, 说多了都是泪啊。】
最后夏斯礼作为代表, 怀着沉痛的心给傅蔺征打去电话慰问:“阿征, 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微月相亲的心情不好,深夜情绪上头出现臆想也是正常的,咱就放过自己吧!看你这样作兄弟的心、如、刀、绞啊!”
那头刚出门准备去训练的傅蔺征嗤笑:
“看个屁,老子真结婚了。”
“是是是,你是不是要说你和微月结婚了?”
傅蔺征压平唇角弧度,“昂, 你怎么知道,而且还是她和我提的。”
电话那头顿了三秒,夏斯礼叹了口气,心疼道:“阿征,咱实在不行及时就医吧,我让付则承给你找个好的心理医生,乖啊咱不耽误了啊,再这样下去你会疯的。”
“……”
傅蔺征骂了声,直接把人拉入黑名单。
呵呵,一群吃不到葡萄就说没葡萄的人。
他去训练,另一头的京市,容微月也在工作室开了一个早晨的会。
这几天她定下来了和俄罗斯漆画厂的合作细节,计划下周出发去实地考察。
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她突然想到一事——
下周他们俩都不在了,呼呼怎么办?
今天傅蔺征早晨说了句要训练,中午吃饭的时候和她说了声,下午开会和晚上应酬也给她发了信息,就跟报备一样,还道:【饭桌上没有女的,吃完饭就回酒店,不和他们去唱歌。】
……好像生怕她多想似的。
他向来这么守男德。
她脸红应了声,说了句让他少喝点酒。
她昨晚也没睡好,翻来覆去都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欢喜,又有些不适应这突变的关系,今天也不知道该找他主动说什么。
她其实也不知道傅蔺征现在是怎么想的,和她结婚他好像挺淡定的,会不会之前的事他心里还有疙瘩,当初分手的原因她也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告诉他。
一直以来,是他对她患得患失更多。
但是现在他们结婚了,她想主动靠近他,不能老是他付出。
回到卧室,她给傅蔺征发信息:【你忙完了吗?】
那头没回信息,容微月先去洗了个澡,呼呼也跑了进来,刚抱着它躺到床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傅蔺征回拨过来。
她心跳怦怦,接起,“傅蔺征……”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嗯,刚刚吃完饭,我去了趟车场拿了个文件,没看到你电话,现在才回酒店。”
没接到电话,他都要认真解释一番,不让她多想。
容微月弯眉翻了个身,“没关系……”
她还要说什么,谁知道不小心碰到了挂断键,她立刻拨回去,可误选成了视频通话。
刚要挂掉,可那头立刻接起了。
镜头里,傅蔺征剑眉星目的面容出现,棱角冷拓,穿着冲锋衣,领口的古巴链明显,慵懒坐在沙发上。
他勾起唇角道:“容微月,你这么想我啊?听我声音不够,还非得打视频?”
“……”
这人怎么能这么臭屁,“我没想看你,我挂了。”
他沉声立刻传来:“不许挂。”
她眨着眼静静看他,傅蔺征看着镜头里面容可爱温软的她,低声承认:“是我想看你了。”
她压下唇角。
她现在还治不了他了。
容微月把话题拐回正题,说了下周出差的事,“我们都不在家的话,那呼呼怎么办?”
“没事,我联系宠物店上门先接走,这家伙先寄养在店里。”
一旁的呼呼郁闷地把脑袋搭在容微月手上。
傅蔺征问她往返时间,她说周一走周四回来,随后他操作了番,而后道:“给你订好了头等舱,到时候落地会有人专门接待你,酒店那些都不用操心,我都会给你安排好。”
容微月没想到这人行动力这么强:“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安排的,你不用这么麻烦……”
傅蔺征扯起唇角,突然问了句:“昨天领的结婚证在手边吧?”
“啊?在啊,怎么了……”
“拿过来翻开看看,上面写着女方谁?”
她脸红老实把床头的结婚证拿过来,小声念道:“容微月。”
“再看看男方谁?”
她脸更红:“……傅蔺征。”
傅蔺征语调懒拽:“平时没事呢,就多翻开结婚证温习温习,牢记一下我俩现在这关系——你是我老婆,我为你做任何事情能叫麻烦?”
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容微月闻言,耳根酥麻,心头溅出春水漾漾,浅浅弯起唇角。
好吧,现在他们结婚了,他对她好,她好像也没任何理由拒绝……
接下来的几天,傅蔺征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第二周一早,容微月便带着团队飞往俄罗斯喀山。
这次和她一起去的,有助理舒槿,工作室资历最老的设计师吕丹。
到喀山机场时已是下午,飞机落地,容微月走了下来,一身藏蓝色的羊毛毛呢大衣,围着格纹围巾,踩着暖靴,气质柔静如雪。
走到接机口,来接机的是个年轻的亚裔男子,是明恒俄罗斯分部的人:“容小姐,我姓张,叫我小张就行,傅总都交代我了,这几天我全程陪同,有什么需求您尽管吩咐。”
“谢谢辛苦了。”
小张憨笑,接过她行李:“您客气,傅总可是说了让我必须招待好您,我们先上车,这里去漆画厂要一个小时。”
往外走,吕丹和舒槿好奇凑到容微月两边:“微月姐,这个傅总是谁啊?这么贴心?!”
舒槿脑中一转:“我记起来了,是不是明恒集团那个小傅总啊?!之前提案会上他还为你撑腰,超级超级帅!我还特意查过资料,他还是赛车手呢!”
吕丹立刻也去查,看到傅蔺征在百度百科上的履历成就,也惊掉下巴,“顶级富二代加世界冠军,这么对比之前来追微月姐的都是小卡拉米啊,哪有一个比得了!微月姐你也太低调了!”
容微月脸红没否认,“你俩别往外说啊。”
两人表示一定守口如瓶,出了机场上了包,车上还有个俄语翻译,这几天也陪同他们。
车子一路向西开往维斯亚日斯克小镇,十一月的俄罗斯已进入深冬,铅灰色的天空盖在头顶,天凝地闭,道路两侧的白桦树凋零覆雪,车子路过的老城区里有许多历史建筑,安静矗立在冬日中。
整个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薄纱。
大家一路聊一路看,小张也给她们介绍着,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到小镇的老工业区,漆画厂位于一片森林边缘。
下了车,漆画厂的老板娜佳和几个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门口,热情迎接。
容微月刚踏下车,寒风夹雪扑面而来,这里比想象中还冷,她拢紧外套,娜佳和她握手,笑笑用俄语道:“好久不见,终于等到你们了。”
容微月弯起唇畔问好,娜佳邀请他们往里走,推开工厂大门的铁栏杆,里头是个大院和两个低矮的建筑,厂房的砖红色外墙被风雪侵蚀,已然龟裂斑驳,院子里推着废弃的木料和生锈铁桶,昔日辉煌的老牌工厂到处都写着随时倒闭的萧条。
这可比他们的工作环境差多了。
走进室内工作间,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和冷铁的味道,十几个工匠坐在桌前作画,有人抬头看了眼容微月她们,感觉都习以为常不抱希望,又低头专注自己的活。
娜佳说这厂子固定工匠只有二十来号人,平时会有人来打零工,如今厂子效应不好,有好多人离职了,能留下来的都不容易。
现在他们主要负责做些漆画首饰盒和摆件,靠政府的补贴和旅游商品订单勉强维持运转,都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容微月心生怜意,往里走就看到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奶奶画师正在画画。
她佝偻瘦弱的身上披了件破旧的羊毛毯,手被冻得发紫,却还在认真地描摹一个首饰盒。
再低头一看,老奶奶竟然只有一条腿。
娜佳道:“她年轻时候被表彰为金质匠人,后来家里出了意外,她左腿截肢,丈夫儿子都死了,只留下一个三岁的小孙女,在我们厂干了四十年。”
老奶奶抬头,朝容微月弯起慈祥淡笑,容微月怔怔看着,瞬间想起了祖母,鼻尖发酸。
曾经祖母也是一个人在车间掐着花丝,小微月懵懂地陪她,祖母总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对她说:“月月,你记得做什么事要耐得住寂寞,以技载艺,以艺品德,要永远坚守住你手上的工。”
在这位老奶奶身上,她看到了这句话的完美诠释。
逛了一圈厂子下来,舒槿和吕丹心酸又动容,他们的饰品都很好,但就是没市场。
一行人走去办公室聊设计,过了会儿门被推开,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叔走进来,高鼻梁深眼窝,戴着个黑框眼镜,神色冷漠严肃。
男人名叫叶夫根尼,是娜佳的舅舅,也是厂子的首席设计师,他看着容微月交来的初步设计方案,说着俄语的嗓音低哑沉重:“你的设计很漂亮时尚,但我们是传统工艺,在这里没有市场,我们没有机会试错了。”
叶夫根尼一直都不支持娜佳和花丝镶嵌搞什么联名设计,从前他们就没有这样操作过,制作新品他们还要投入大量的资金,万一这次失败厂子就彻底倒了,还不如苟活下去,再去外面多接接单。
娜佳皱眉:“舅舅,我们现在接的单根本不够还债,保持现状处境也没好转,如果再不改变,厂子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可失败你考虑过后果吗?我们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叶夫根尼看向容微月,情绪激动,“他们能对我们负责吗?”
舒槿欲怼过去,容微月拉住她的手,温声开口:“叶夫根尼先生,我理解您的担忧,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次尝试,我们才需要找准定位,让中俄市场的消费者都能被我们的饰品吸引。”
容微月示意舒槿,拿出一个首饰盒,里头是一套去年他们和某个少数民族文旅部门合作设计的饰品,将传统和现代结合,“这个饰品当时也有人不看好,但是上市三个月直接售罄两轮,全网都火了,还被当地的博物馆收藏。”
叶夫根尼接过看着,被肉眼可见的中国的花丝镶嵌工艺吸引,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动,娜佳也说这设计实在太美了。
容微月表示这次合作可以分阶段推进,市场好再扩大,尽量减少风险:“漆画的浓烈和花丝的细腻并不矛盾,完美结合一定会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您放心,真正的艺术不会因为走向时尚而失去美感,而且这是帮助传统的工艺得以更好地延续。”
吕丹也阐述起设计思路,听完,叶夫根尼沉默良久,问娜佳是不是真的很想试试,娜佳点点头,他最后松了口:“既然你执意……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如今,他们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大家都很高兴,舒槿莞尔:“我们精诚合作,结果一定不会差的。”
聊完大概方向,晚上娜佳请他们在厂子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聊工艺聊创业聊生活,交谈间叶夫根尼脸上慢慢多了笑容。
一开始叶夫根尼不相信容微月他们,但在交流间他被容微月的温柔和真诚打动:“我们厂也和别人合作过,但大多老板都傲慢固执,看不起我们的工艺,容小姐,我相信你们设计出来的东西一定是温暖人心的。”
容微月笑:“谢谢您的信任,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我们的工厂能够走得更远,被更多人认识。”
饭后,容微月一行人回到市区。
傅蔺征给他们安排的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为保安全三个女孩子住在一个大套房里,晚上容微月洗完澡去整理画稿,一不小心弄到凌晨,加上白天又受了凉,第二天醒来她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喉咙发痒。
她顿觉不妙,赶紧吃了感冒药,可是她身体底子太虚,第二天舟车劳顿,她不舒服的症状就不可逆转的愈发明显了。
完了完了完了感冒了QAQ……
晚上傅蔺征打来电话,她想到他之前出门前的嘱咐,赶紧心虚挂断,发去信息说身边有人,主要是不想让他听出她的鼻音。
傅蔺征没多想,问她工作进展如何,衣服带的够不够多,她心虚地都说没问题。
她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京市呀?】
傅蔺征:【周六下午,想我了?】
容微月羞赧,心头不由自主勾起千丝万缕情意。
快两周没有看到他了。
回到京市还要再等两天才能见面……
从前他出差她也没觉得那么度日如年,如今怎么感觉结婚后,她就比之前更加想他呢。
她想起从前高中时,傅蔺征也时常会去国外比赛,她不太会说情话,第一次撒娇会说想他,是在他去出国比赛的半个月后。
那是寒假的除夕前夜,一群同学们出来滑雪唱歌,傅蔺征回来了,顿时引起大家热烈欢迎,容微月看到他身边都是同学,也没过去,就坐在远处。
谁知过了会儿大家要去吃夜宵,她正下楼,却被傅蔺征拽住,带去了天台。
无人的天台一片漆黑,傅蔺征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栏杆前亲。
他气息又热又烫,将她如奶油般融化,手机震动,他全都挂了,重新搂住她腰肢,咬着她红唇,浑坏逗问:“想不想我?”
朋友们都走出了楼下,可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傅蔺征压着她接吻的画面,容微月耳根如同滴血,羞得缩在他怀中,“唔……想……”
他笑得坏得要命,“听不见,不说清楚就继续。”
她咬了口他的喉结,声音很轻地撒娇:“我……我想你。”
很快天台上空骤然炸开烟花。
烟花五彩斑斓落下,点亮视野,她呆住,傅蔺征吻了下她耳垂,勾起唇角,声音低柔:
“新年快乐,月月,我也想你。”
此刻容微月翻了个身,想到那段回忆,心河还是荡漾,但是故意不回他。
一晚上过去,第三天她的感冒症状愈发加重,她难过祈祷感冒在周六之前一定要好。
这天白天她们去了漆画厂,双方定完了全部的合作方向和饰品草图,傍晚容微月她们回到市中心吃饭,舒槿和吕丹说明天就回去了,想去去巴乌曼步行街转转,容微月身体疲惫但不想扫兴,就一起去了。
三人逛了会儿,她觉得冷,便去一家街角的咖啡馆坐着等她们。
点了杯热红茶,她喝着驱散身体寒意,靠着沙发昏昏欲睡间,忽而桌面的手机震动。
“傅蔺征”三个字显示在屏幕上。
她嗓音都快哑了,不敢接起只能装死,然而那头坚持不懈打来,发来信息:
【几个意思,老不接电话?】
他知道她今晚早就没工作了。
完了完了……
怕他更怀疑,容微月清了清嗓子,强撑着身子接起:“喂……”
那头传来傅蔺征声音:“怎么不接电话?”
“我刚刚没看到……”她喝了口热茶,“怎么啦?你忙完了吗?”
“嗯,你现在在哪儿?”
她把手机拿远,捂嘴打了个喷嚏,又贴在耳边,闷声咕哝:“我在咖啡厅坐着,今晚她们说来逛个步行街。”
下一刻,傅蔺征幽幽嗓音传来:
“怎么听你有点鼻音,感冒了?”
“……”
这人什么耳朵?!
她心头一惊,捏着纸巾揉揉鼻子,笑笑:“……没有,可能我有点困了,我身体可好呢,咖啡厅里特别暖和,我不可能感冒的,不可能的。”
她心虚地多遍强调,那头轻笑了声:
“是么?”
傅蔺征掺了冷意的嗓音穿过电流清晰传在她耳边:“那你鼻子眼睛怎么红得跟兔子似的?出来玩就穿了一件薄薄的毛呢大衣?你这样能抗冻?”
容微月搅拌着热茶的手猛地顿住。
他能看得到她?!
她飞快扫了圈咖啡厅,没看到人,转头透过玻璃橱窗往对面街道看去——
男人一身长款深灰色大衣,果然站在对街,身型高大挺阔,黑色短靴疏漫踩地,灰色围巾搭在颈间,肩头落了点点雪花。
步行街两侧的复古建筑在暖黄路灯亮起,傅蔺征一手插在大衣兜里,一手拿着手机,正看向她这个方向,眉梢吊起,带着抓包她的散漫懒意。
周围人来来往往,只有他停留在她眼前。??
这人不是应该还在日本吗?!
怔愣间,容微月脑中炸开烟花。
白雪纷飞中,她看到傅蔺征抬步走来,而后推开咖啡厅的门,她站起身懵懵看他,“傅蔺征你怎么来了……”
男人走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看向她,抬手轻捏她的脸:
“我要不来亲自看看,怎么知道你敢骗人?”
“容微月,你胆子大了,还故意不接我电话装没生病?”
唔……
容微月心虚脸热,他看她苍白的小脸和通红的鼻尖,拧眉摸她额头,低声落在她耳边:“我走之前怎么说来着,又感冒了我回来会怎样?”
她脸上像是火柴擦过,咳嗽着温吞狡辩:“那我也没想到这里这么冷,我衣服已经穿很多了……”
“看病了么?”
“没有,我想着吃点药就好了。”
他轻嗤:“你什么时候想对过?自己都有点了低烧不知道?”
她懵然眨眼,难怪感觉脑袋有点疼,傅蔺征攥住她的手,“走了,去看病。”
走出室内,外头寒风凛冽,他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她一圈圈裹上,“冷不冷?”
容微月摇摇头,白皙脸颊埋进他围巾里,鼻息都是令人心安的竹叶薄荷气息。
两人往前走,容微月视线落向他暴露在外的手,她手动了动,也偷偷从大衣拿出来。
好几天没见,又有了新的关系,莫名得让人熟悉又陌生。
她心如擂鼓,指尖悄然轻动。
犹豫又缩回,来回几次,第三次她鼓起勇气即将触碰到,可下一秒,男人的手掌牢牢反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宽大温热,将她的手整个覆盖住,瞬间镀来暖到心口的热度。
她心脏漏跳一拍,头顶就落下傅蔺征懒洋洋的嗓音:“容微月,你怂什么,想占老子便宜呢就直接来,现在都有法律保护了,我还能反抗不成?”
容微月脸热咕哝:“明明是你……”
“我向来占便宜都大大方的,什么时候怂过?”
“……”
她温声嗫嚅:“你那是……厚脸皮。”
他轻嗤,指尖挠她掌心:“我要不厚脸皮能追到你?说不定你现在和别人娃都有了。”
容微月酒窝点起:“是啊,说不定都有二胎了呢。”
傅蔺征把她扯过来,嗓音低撩:
“怎么,你很想要宝宝了?”
她脸颊烧起红晕,不敢想象那过程,压下唇角,“我乱说的……”
他轻笑,压下眼底的火。
傅蔺征把她牵得更紧,踩在薄雪初积的人行道上,容微月呼吸吐出白雾,步行街两侧的橘黄灯光被风吹得朦胧一片,周围来往匆匆,却仿佛只剩下他们不断延伸向前的鞋印。
她不禁抬头看向傅蔺征,呼啸寒风中,男人浑身带着冬夜里最冷的风雪,却又成了她唯一的温度,一点点熨烫心口。
谁曾想分手六年后的一天,傅蔺征会以她丈夫的身份牵着她,走在异国他乡的风雪夜中。
好像前方不管遇到什么,他永远都能替她挡住寒冷,是她坚定不移的避风港。
走到路边,一辆黑色超跑停靠着,线条方正的车身落了雪,帅气冷冽,傅蔺征有国际驾照,在世界各地都有车。
上去后,傅蔺征启动车子,打开暖气,给她盖好毯子,去往最近的医院。
容微月给舒槿打了电话说去看病,让她们等会儿直接坐小张的车回去,舒槿担忧:“姐你怎么一个人去看病不叫我们?你在哪儿,我们陪你去。”
“没事,有人陪着我。”
“啊?谁啊?”
容微月看了眼傅蔺征,捂嘴小声道:“我男朋友,他来找我了。”
舒槿:!!!
舒槿了然,让她好好看病,挂了电话,身旁传来慢条斯理的男声:“男朋友?”
“……”
这人怎么听到的?
傅蔺征转头看她,修长指尖轻敲方向盘,唇角弧度若有若无:“容微月,麻烦你解释一下,老子提前忙完公事从日本飞了七个小时过来,一来就带你看病,怎么得到法律认可的身份还被你拿掉了啊?”
“……”
容微月窘然摩挲手机:“没有,那我们不是事先说先不对外公开吗,我还没告诉她们我结婚了,就……就只能先说是男朋友……”
她感觉到他有点不爽,软声哄道:“以后我肯定会告诉他们的。”
男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扯唇,“行呗,好歹没说是室友,你还算没有完全丧了良心。”
“……”
十五分钟后到了医院,傅蔺征先去给她去挂号,他手撑着台面,俯身透过窗口和护士对话着,一口流利标准的俄语,混着他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富有磁性。
容微月诧异:“你还会说俄语?”
他接过挂号单带她往里走,淡淡道:“之前学过点。”
一出生被当成明恒的继承人培养,他在背后要付出的努力是外人无法想象的,从小储备多国语言是最基本的技能,而且身为赛车手,经常要满世界跑。
进到诊室,医生看过后说她因为受凉导致上呼吸道感染,加上这几天舟车劳顿太过疲惫,为保病情不会继续加重,要打个针,傅蔺征应下。
容微月一脸茫然地听俩人征叽里咕噜对话完,走出诊室,才得知自己被安排扎了一针:
“啊?不能只吃药吗TvT……”
“你这病拖了几天了?你还想从低烧变成高烧?”
见她小脸被吓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傅蔺征无奈轻笑:“长这么大了还怕打针?”
她从小就怕,之前高中她生病,傅蔺征带她去也打过一次针,都怕得快哭了。
她委屈巴巴扑闪眼睛看向他,求他心软,傅蔺征要被她可爱死了,偏眼压下唇角,扣住她后颈往前走,“怕也没办法,谁让你生病了?让我管你就是这样。”
这人也太冷血了……
到了输液室,容微月坐下来忐忑等候,叫到她后,她坐到桌前,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认命般撩起衣袖。
因为注射剂量不大,所以可以打手臂。
棉签蘸着酒精在她皮肤上绕圈,熟悉的冰凉触感让她后背立刻冒出一层冷汗。
傅蔺征站在她身侧,抬手盖在她眼睛,挡住视线,低沉嗓音落下:
“别看,几秒钟就好了。”
她葱白指尖揪住他大衣,傅蔺征看着她湿漉漉的小兔红眼,唇角轻勾,从口袋里拿出颗软糖,撕开送到她嘴里:“尝尝葡萄味的,我刚下机场买的,好吃么?”
她咬破糖果,很快手臂轻微刺痛传来,她眉间一皱,轻声道:“好吃,但是这是橘子味。”
他笑了笑,又撕了颗糖喂到她嘴边:“这样啊,拿错了,这颗是不是?”
“嗯,还挺好吃的……”
而后护士就说打好了,她松了口气,看到旁边座位一个被母亲抱着的小女孩也在打针,抱着个兔子玩偶,笑着朝容微月吐舌头,用俄语说了一句话。
容微月茫然,傅蔺征慵懒扯唇:“她嘲笑你,没想到你比她还胆小,打针还要吃糖。”
容微月腼腆莞尔,夸小女孩比她勇敢多了,傅蔺征翻译后,小女孩眉眼弯弯用俄语道:“妈妈说我是小公主,公主是不会怕疼的。”
傅蔺征给容微月翻译完,唇角勾起,对小女孩道:“Мояпринцессасамаябрезгливая”
小女孩听完咯咯笑出声,容微月听不懂,好奇问:“你刚刚和她说了什么?”
傅蔺征垂眼看她,眼皮上黑痣随着笑意扬起,低懒嗓音漫不经心落下,塌陷在她耳畔:
“我说,我家公主最娇气了。”
——我家。
——公主。
短短几个字仿佛投下一颗蜜糖炸弹,她脸上瞬间升温,心头顷刻间泛开酥酥麻麻的痒意,羞得垂下脸。
他递来药袋,揉揉她脑袋:“在这儿等我,我去取药。”
“哦……”
她坐回去等候,很快傅蔺征也拿了药回来。
回到车上,容微月抵不住困倦,软绵绵靠着座位眯着,傅蔺征看着,车开得格外平稳,生怕一个刹车就吵醒她。
车外夜色温暖,白雪飘飘。
过了会儿,小姑娘被叫醒时,睁开眼就看到了酒店大门。
傅蔺征温声道:“走了,回房间再睡。”
“嗯……”
两人下车,傅蔺征把钥匙交给门童,正巧舒槿和吕丹也回来了,看到容微月身旁的傅蔺征,眼睛激动亮起。
蔺征身高一米八九,长款大衣衬托挺拔冷冽的身形,乌发朗眉,五官凌厉,比镜头里还要帅气三分,站在容微月身侧,身高差与体型差反差明显,张力拉满,真的很像大狗狗和小猫咪。
啊啊啊微月姐吃得也太好了!!
“傅总好。”
两人拘谨打招呼,傅蔺征淡声回应,舒槿问容微月身体如何,她说没事,“打了针了,问题不大。”
舒槿挑眉笑:“好,傅总陪着你我们放心。”
容微月脸热,俩人不敢再当电灯泡:“姐,那我们先上楼了,你好好休息。”
俩人走后,傅蔺征的助理已经送来了行李和房卡,傅蔺征接过,转头看向在一旁傻站着的容微月:“还不走?”
容微月愣了下立马跟上,站在电梯前,她心跳莫名加快,故作随意问:“你订了……什么房间啊?”
他低头看她:
“最高层,大床房。”
她眉心一跳,“哦……”
领证当天傅蔺征就出差了,今晚是他们以夫妻的身份共处的第一个夜晚。
虽然曾经什么都发生过了,但现在是截然不同的关系,没有多少过程就直接变成夫妻,和普通情侣结婚新婚的状态也不太相同,某些方面他们也没有探讨过,傅蔺征没提,她也不敢提。
所以他们今晚该怎么……
电梯门打开,她脑中已经千回百转,两人走进去,傅蔺征只淡淡问:“在几层。”
她回过神,“19……”
傅蔺征只按下了十九。
他是要送她吗……
她指尖轻绞着,叮了声,电梯门打开,她出了电梯,就看到傅蔺征果然也跟了出来。
走到前几晚住的房间门口,容微月停下步伐,转头看他,温软提唇,拘谨道:“傅蔺征,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先进……”
她话音未落,手腕就被攥住,拉进他怀里。
走廊光线柔暖,四下无人经过,傅蔺征低头逼近,整个人将她圈在怀中,呼吸灼烫。
“什么叫你先进去了?”
“进去拿行李,然后跟我上楼。”
她呼吸一滞,空气里暧昧氛围节节攀升横生,男人极强的攻击性扑面而来,丝毫不带收敛:
“容微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结婚了。”
傅蔺征对上她视线,黑眸炽热,压抑了一整晚的念想克制不住,嗓音幽深磁哑:
“你生病了今晚不跟我睡,我怎么照顾你?”
第33章
近在咫尺间, 男人磁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在夜色中擦出火,侵略感毫不遮掩逼近。
容微月闻言呆住, 细睫轻颤,双眸氤氲上湿漉漉的水汽,心河摇晃。
照顾她……他说的是哪种照顾呀……
傅蔺征看到她软乎乎的脸颊爬上红晕,跟只小兔子似的, 勾起唇角, 抬手指腹在她脸捏了捏, 嗓音低浑散漫:“发什么呆?还不进去收拾?”
容微月红唇翕动, “哦。”
他们现在结婚了, 同床共枕当然很正常。
而且……其实她也想和他待在一起。
容微月刷开房门进去, 里头正在吃宵夜的舒槿和吕丹看到她诧异,“姐, 你怎么回来了?我们以为你今晚和傅总走了呢。”
“他在等我,我就进来拿点东西。”
俩人了然笑笑,表示都懂。
明天再回来收拾行李, 容微月只简单拿了护肤品和换洗的衣物,走出房间, 就看到站在远处电梯口的傅蔺征。
男人靠墙而立, 个子极高, 长腿一直一曲慵懒搭在地上,头身比优越,正垂头看手机,窄腰折出的劲瘦弧度,额前黑发下侧脸轮廓锋利,模样又冷又欲。
她正走过去, 长廊另一头,一个身材火辣的外国女人也注意到傅蔺征,扭腰朝他走来,笑意妩媚,用英文轻佻搭讪:
“帅哥,这么晚还一个人啊?会不会很寂寞?要不要陪我喝一杯,别浪费这迷人的夜晚。”
容微月被这直球震惊到了,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呆在原地。
可下一秒傅蔺征抬起头,目光越过外国女人,直直落在她身上,走过来搂住她,语调亲昵中透着冷淡:
“不好意思啊,我只和我太太喝酒。”
……这么帅却是个有主的。
外国女人见此讪讪离开,容微月第一次听到傅蔺征这么称呼她,耳尖悄悄爬上绯红。
旁人走后,傅蔺征疏懒嗓音落下:“容微月,你反省下自己。”
“……啊??”
他轻嗤:“你见过哪个做老婆的,看到老公被人搭讪骚扰,还傻愣地站在远处观赏?还不赶紧过来行使权利宣誓下主权?”
她耳根又热了一个度,没想到他是希望她过去,正儿八经问:“我没什么经验,该怎么……宣誓主权?”
傅蔺征扬起眉:“就像我刚刚那样呗,过来搂着我,当然了,你要是说不出话来呢,就扑过来亲我一口,也不是不行。”
“?”
那她还是在原地看好了。
傅蔺征拉着她走去电梯,容微月想到之前,故作随意道:“不过我确实经常看到你被搭讪。”
“嗯?”
“就那晚校庆的同学聚会,在包厢外,我看到还有女的找你。”
傅蔺征闻言,挑唇俯身看她:“容微月,前两周之前的事,你憋到现在才问我啊?”
她淡定偏开眼,“没有,我就是刚好记起来。”
傅蔺征回忆了下,解释道:“是其他班的来找我要微信,不过我那天心情很差,理都没理,而且当时我出来包厢是打算带某个小酒鬼回家的,你说那个小酒鬼是谁?”
小酒鬼本人:“……”
容微月心虚没吭声,傅蔺征揶揄:“看不出来,背地里爱吃醋,表面还挺爱装淡定。”
容微月温淡言:“当然,我就算吃醋也不会发疯去强吻人的。”
“……”
傅蔺征气笑,黑眸直勾勾看她:“老子现在要吃醋还需要强吻?证都领了,做什么都合理合法。”
她耳根发热蔓延到脖颈。
电梯门打开,容微月赶紧钻出去,走到房间门口,傅蔺征刷开房门,插卡让她进去。
房间是个带壁炉的复古套房,橘黄灯光洒落在大床上,落地窗外夜色静谧,漫天雪花坠下,远处的白桦树林被白絮覆盖,宛若浪漫的童话世界。
容微月被景色美到,走到窗边看着,而后听到关门声,她转头看到傅蔺征开了暖气走进来,视线落向她。
空间封闭,暧昧横生。
容微月呼吸轻轻放慢,转头故作自然正看着雪景,却见傅蔺征过来,拉上了窗帘。
她懵然,傅蔺征淡然反问:
“不拉窗帘怎么睡觉?”
男人说完,青色脉络鼓动的手拨弄大衣纽扣,脱了下来,里头的深色高领毛衣和黑西裤衬出笔挺硬朗的身材,他手臂几乎快比她的腿还粗,紧绷鼓动。
西装革履却压不住他身上的痞拽张力,成熟男人的荷尔蒙魅力爆棚。
他站在面前,像一堵墙一样。
从前把她压着捣时,她根本动弹不得。
高中毕业时,她胆子大是因为他们已经是情侣,而现在他们是突飞猛进到结婚的关系,一切还没来得及适应。
容微月闻言,眼神飘忽,声音轻得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毛絮:“这、这么快吗……”
傅蔺征勾唇,声音压低:“不然呢?你还不赶紧上床?”
没想到这人这么直接,其实她也不是不想,就是还要酝酿下,她脸红嗫嚅:“我们要不要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再……”
“再什么?”
他走近她,把她困在落地窗前,嗓音低撩过她耳畔:“再做么?”
她眼睫猛地一颤。
发烧可以做吗QAQ,她会不会晕过去呀……
傅蔺征看她一副真在纠结的模样,心底起燥,又忍不住提起唇角,低头看她:
“容微月,我的意思是你发烧了,要赶紧上床去休息,你到底在想什么,嗯?”
“……”
他轻笑,“果然,我就说某些人心思不纯,对我觊觎已久,一结婚这么快就想占有我了。”
“???”
不是,明明是他故意的……
意识到被逗了,容微月羞恼得把脸颊埋进围巾里,推开他去拿衣服,“我去洗澡了。”
傅蔺征勾唇:“刚刚不是说一起洗?”
“……”她才不和他一起呢!
容微月拎着换洗衣物去盥洗室,砰得一下关上门。
就没见过这么浑的人。
果然结婚了就越来越过分了……
发烧了不能洗澡,容微月洗漱下,擦了擦身子,而后穿上单薄的睡裙,又披上外套,忽而想到什么,旋即把外套扯了下来,直接走了出去。
外头,傅蔺征正在烧水,打算给人泡药,转头她就映入眼帘——
容微月穿着一件白色吊带睡裙,薄如蝉翼,如春雪凝脂,锁骨红痣若隐若现,裙摆只到腿根,两条腿又白又长,像白瓷一般。
她的脸还沾染水汽,双眸盈柔如雾,那萸被盈盈一握的腰线反衬到极致。
是比六年前更加令人血沸的身材。
她怎么能够做到又瘦又能……
水壶沸腾作响。
傅蔺征黑眸瞬间暗下,心底烈火烧起。
容微月却像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径直走过来,到他身边先喝了点矿泉水,而后去拿手机,又来他身边悠闲地找充电线。
她顶着在他眼里几乎是透明的睡裙,在他旁边走来走去,所到之处的空气弥漫着清甜的青橘香,仿佛将空气温度也升高。
傅蔺征舌尖抵了抵上颚,沉沉吐了口气,走去拿了件外套,丢给她:“披上。”
她仰眸看他,无辜问:“干嘛?”
傅蔺征偏开眼,嗓音压得厉害:“发烧了穿这么少?不怕着凉?”
“房间里暖气很热,我不冷。”
她朝他走近,眼波流转,淡笑:“怎么,还是某些人对我觊觎已久,心思不纯,看到我这么穿就浮想联翩了?”
她学他的语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知下一刻就被傅蔺征单手抱了起来,她吓得双腿勾住他的腰,心脏重重一跳,脸红,“傅蔺征……”
视线天旋地转,她后背跌进柔软的被单,男人倾身压来,身躯相贴比她还热,盯着她的黑眸如沸腾的水:
“光想歪没用,老子能变成实际你信不信?”
睡裙褶皱摩擦,被撩起了些,容微月白皙如抹了奶油的腿被迫因他变成蝴蝶翅膀。
从前这样,他早就埋进很凶,捣得细音破碎,忍不住主动跟着他抬落腰,水漫金山。
他嗓音沉沉:“胆子大了,大晚上还惹我?”
没想到逗人被生扑,容微月脸颊浮起绯色:“我没有……是你自己没定力……”
傅蔺征嗓音散漫:“我们结婚了,要定力干什么?”
“而且我从前有没有定力,你不知道?”
“……”
从前,她是一撩他就能发疯的程度,节制这俩字就不在傅蔺征的字典里。
男人看她红润润的眸子,忍下了火,揉了揉她头:“老老实实的,病号一个,我还不想趁人之危。”
他太了解自己,真要她,以他憋了这么多年的程度不是三四次就能解决的,发着烧的她肯定撑不住,到时候肯定要哭得咬他求他。
傅蔺征起身,扯过被子给她严严实实裹上,走去泡药,容微月视线落到他那不平整的西裤,羞得揉揉脸颊。
成年后定型了吧……
六年过去,会不会又长大了呀qwq……
很快傅蔺征回来,手里拿着药和水,平静了许多:“吃了。”
她压下思绪接过,乖乖吃了,傅蔺征又给她测体温,烧还没完全退下来,容微月打了个喷嚏,他给她拿纸巾,看她柔弱的模样,无奈道:“容微月,你看我回去管不管你吧,身体差成这样。”
她眼巴巴看他,傅蔺征睨过来:“怎么,我现在能不能管你?”
无法反驳,她老实,“能。”
“躺下去睡觉。”
容微月听话地缩进被窝,傅蔺征把床头灯关闭,打开行李箱去拿衣物,而后也去了浴室。
她昏昏沉沉眯了会儿,直至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
傅蔺征裹着浴袍出来,黑色短发滴下水珠,从脖子上的古巴链滚过,带了点野痞的冷欲让人移不开眼。
容微月偷偷看着,傅蔺征瞥了她一眼,走去吹头发,吹干后悠悠道:“容微月,我知道我魅力太大,但你能不能收点你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看了十分钟还不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小猫咪不偏不倚看他,倒也理直气壮起来:“我看你怎么了,我现在名正言顺。”
傅蔺征轻轻一笑。
行,倒是把他那套话搬过来了。
傅蔺征捞了个毛毯,放到旁边的沙发,又到床边拿枕头,容微月呆住:“你不睡在床上吗?”
“这么想要和我同床共枕?”
“我的意思是沙发太窄了,你这样不舒服……”
男人直直看她:“我要躺上来了,你觉得你还睡得着么?”
“……”
容微月顿了顿,真担心他休息不好:“不然你再开一间房?”
“……开个屁。”
他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其实他能定总统套房的,选一张床是故意想更近地照顾她。
但他今晚发现高估他的自制力了。
一和她独处,他根本控制不住。
傅蔺征滚了滚喉结,给她盖好被子,“行了,自己都这样了还操心别人,赶紧睡觉。”
傅蔺征走去沙发躺下来,他个子太高,没办法平躺,只能半靠着沙发,估计傅大少爷从来就没这么委屈过自己。
容微月人很疲乏,可翻来覆去半天,好像是因为今晚和他在一起的缘故,心思像裹了一圈又一圈的蜜糖,甜丝丝的,难以入眠。
过了会儿她忍不住看向沙发上的男人,温吞叫他:“傅蔺征。”
他很快睁开眼看来,“怎么了。”
“我有点冷。”
傅蔺征立刻走过来,把自己的毛毯盖在她身上,摸她额头,担忧道:“发烧了会觉得冷,没事,药效上来就好了,我去给你拿个暖宝宝贴?”
“不用,暖宝宝太小了……”
她摇摇头,看向他,甜糯的嗓音软成一团:“我想抱着你,你比较热。”
傅蔺征怔了怔,眼眸滚热暗下,笑了:“怎么着,今天我这便宜你是非占不可了是吧?”
小心思被戳破,她脸红胡诌,“我真的冷。”
见傅蔺征没反应,她揉揉通红的鼻尖,像是重新缩回冰水里的小猫,委屈道:“算了,我继续睡吧,反正更冷就烧得更厉害,烧晕过去也睡着了……”
她话音未落,刚闭上眼,就感觉到被子一边突然被掀开,一丝凉风还未贴到皮肤,她整个人被翻了个身,拉进男人温热的怀中。
傅蔺征身上格外热,一瞬间,沐浴后雪松气息像是一张沸腾如火的大网笼罩下来。
热流蔓入四肢百骸,她心口一颤,被牢牢锁进他的领地,再也无处可逃。
她手抵住他胸膛,男人倾身而来,紧紧锁住她纤柔细腰,黑眸倒映着她,眼底欲意翻滚,“喜欢这样,嗯?”
感受到什么,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眼睫翩跹,小声嗫嚅:“嗯,这样温暖多了……”
他指腹抹掉她鼻尖的汗珠,嗓音沉哑:
“不热么?我看你都流汗了。”
“是,是你太烫了……”
傅蔺征将她搂在怀中,低声问:“发烧还难受么?”
“有点……”
“哪里难受?”
她眨着眸看他:有点喉咙疼……”
他掌心按着她后腰,嗓音贴在她耳畔:“今晚在医院打的针没效果么?”
“应该有点,就是药效没那么快。”
他嗓音野痞:“那可能是针不够粗,药量不够,要打粗的才有用。”
她指尖揪着他浴袍,听到他意味深长的话,脸颊泛红,故意仰着眸无辜看他:“那打完会浑身出汗么?”
傅蔺征喉间发干,“你说能不能?”
根本扛不住她和六年前一样的狡黠模样,他薄唇咬上她耳垂,她心间一颤,他shun着如蛇打转,口中呼出愈渐沉重的热气塌陷她耳廓。
被他牢牢禁锢住,容微月好像裹上水雾,紧紧缩在他怀中,眼睫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声音好娇:“傅蔺征,痒……”
操,他要疯了。
半晌他知道不能再闹下去,停了下来把她紧紧按在怀中,嗓音沉沉吐气:“容微月,你再不睡,信不信今晚会被老子收拾得很惨?”
本来他竭尽全力忍着不上来了,偏偏她要招惹他,发着烧还一点不带怕的。
她脸红靠在他怀中,“哦……”
傅蔺征叫她赶紧睡觉,不再有多余的举动,容微月的确也因为生病状态不好,意识也不太清醒。
安静间,她昏昏沉沉入睡。
睡着后,她很快发了汗,退烧了。
半夜的时候,她嘟囔说着身上黏,傅蔺征拿毛巾给她擦了擦汗,本来想去沙发上睡,她抱着他不让他走,脑袋蹭蹭他颈肩,跟着树袋熊一样。
傅蔺征都快疯了,中途又去了趟浴室。
感觉一个晚上发高烧的是他。
但什么都不敢做,他只能每过两个小时就给她量量体温,关注她的状态。
一夜过去,容微月倒是睡得踏实。
醒来后,她感觉身上松快许多,身旁却空空荡荡,傅蔺征在沙发上休息。
男人单手枕在脑袋后躺着,长腿微曲,黑睫静静盖在眼睑上。
这人怎么又去睡沙发了?
容微月捞过床上的毛毯,下了床,轻声走过去给他盖上,却没想到还是把人吵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她,率先发问:“醒了?”
“嗯……”
他摸她额头,凉凉的,“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事了,鼻子还有点塞。”
容微月被他半圈住,不解:“你怎么过来睡了?”
傅蔺征唇角扯起弧度:“某些人昨天折腾了我一个晚上,不躲过来我怎么睡?”
“我有吗……”
“跟八爪鱼一样挂在我身上,抱着我黏着我不撒手,领了证就是胆大,什么便宜都给你占完了。”
“……”
以为他是指一整晚照顾她,没想到他的意思是被她惹得睡不着,她尴尬嗫嚅:“可能是我昨晚烧得有点糊涂,都不记得了,对不起啊……”
傅蔺征靠向沙发,吊儿郎当言:“光对不起就完事儿了?老子不接受道歉,全都欠着,以后都要加倍讨回来。”
容微月都没办法想象那是什么场面了,脸热轻轻嗯了声,她也不躲,以后都给他占就是了。
傅蔺征揉揉她头:“困就再睡会儿,大雾天飞机延误,航班改到晚上十一点了,还有一天的时间。”
这样也挺好的,不用那么赶,“睡不着,我有点饿了。”
傅蔺征:“那我叫餐?”
“下楼吃吧,我想走走,房间里闷得慌。”
他应下,过了会儿她洗漱好,穿了件奶白色羊绒毛衣和暖绒长裤,“我好啦。”
傅蔺征眼睛微眯,“过来。”
走到他面前,傅蔺征给她裹上外套,围上围巾,“穿这么少还想出门?再发烧回家就把你关起来。”
男人又给她戴上手套,而后让她坐到床边,半蹲下来,给她的脚丫套上袜子。
容微月拍了拍噗唧唧的手套,觉得太夸张:“酒店有暖气,不用穿这么厚的……”
“热了再脱,小心又发烧。”
乖乖被裹了一圈,容微月垂头看着自己,瘪嘴:“我好像一只熊噢……”
傅蔺征看了眼毛茸茸的小姑娘,偏眼勾唇,牵起她:“走了,小熊。”
牵着她出门,坐电梯下楼,她和他的手一起放进他大衣口袋里,容微月隔着手套隐约触碰到一个微硬的片状物,咳嗽着问:“这是什么东西?”
他目视前方,淡淡道:“没什么。”
电梯门打开,他拉着她出去,她也没来得及多问。
饭后容微月去联系舒槿,说了航班延误的事,俩女生还挺开心,傅蔺征安排人带她们去逛逛,容微月则在酒店养病,傅蔺征一边处理公事一边陪她。
傍晚俩人回来,傅蔺征让酒店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舒槿和吕丹吃着,又看着傅蔺征对容微月细致入微的照顾,嗑生嗑死,私下和容微月狂夸傅总太好了,搞得她脸红。
饭后几人去机场,傅蔺征给舒槿和吕丹也安排了头等舱,几人走特殊通道去安检。
安检处工作人员把收纳筐递给容微月和傅蔺征,要求把随身物品拿出来。
容微月就一个包,拿出里头的蓝牙耳机,而后就见傅蔺征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手机,充电宝。
还有个格外晃眼的红本本。
容微月:???
外国安检人员看到也愣了愣,含笑打趣说还以为是什么新型护照,傅蔺征慵懒挑唇开口:
“No, this is my marriage certificate.(不,这是我的结婚证)。”
工作人员看到他牵着的容微月,顿时了然他们的关系,含笑对俩人道了声恭喜。
安检完,容微月脸都红透了,终于知道今早在他口袋里碰到的东西是什么了,“傅蔺征,你干嘛把结婚证揣在身上?”
他懒声道:“行李箱放不下去了呢。”
“……?”
哪个行李箱放不下这么薄的本子?
上了飞机,傅蔺征在座位坐下,而后慢条斯理把结婚证随手搁在靠近过道的小桌板上。
空乘人员过来服务时都看到了,脸上都多了抹祝福的温馨笑容,还有主动道恭喜的,男人都悠淡应下。
容微月尴尬都想打他了:“傅蔺征,你能不能把结婚证收起来……”
“怎么。”
“好多人都看到了。”
她现在下飞机还来得及吗……
“也是,那低调点。”
随后他把放在靠近过道的红本本,移动到了桌面的里侧。
容微月:“……”
不是,这低调在了哪儿?
管不了,她转身索性装死去睡觉。
从喀山转到莫斯科,再飞往京市,落地时已经是下午了,刚出航站楼,容微月得知傅蔺征又要坐车去临近的H市一趟,“今晚就回来,你先回家。”
“你是还有公事要处理吗?”
“没,”他语气顿了顿,含糊了些,“去拿个东西。”
她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羞道:“你把结婚证给我,我拿回去保管。”
等会儿这人再来那么一出,那还得了。
“不用,”他一脸理直气壮,“我等会儿放行李箱里。”
“……”她能相信他吗?
傅蔺征走后,容微月一行人先回去。
回到家,宠物店人也把呼呼送回来了,小家伙扑过来黏着她不肯走,她笑着把它抱了个满怀,“宝贝,妈妈好想你呀……”
呼呼伸出舌头,乖乖舔她手心,她陪它玩了会儿,看到手机里H市下大雨的新闻,她去问傅蔺征,那头男人刚从一个别墅出来,撑着伞上了车,回复:
【没事,我开车走高速。】
她担忧:【很危险的,你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傅蔺征:【回得去。】
也不明白他那么着急去又着急回来干什么。
拗不过他,她让他注意安全。
晚上吃完饭,容微月人还是有点难受,咳嗽鼻塞,但挂心《霜雪吟》饰品的制作,还是去工作室查看下这几天大家的工作进度。
八点,她在办公室召开了一下线上会议,将这次去喀山定下的合作细节告诉大家。
他们将在下月初前完成全部饰品的打样送检,再着手生产,一月初安排参展和上市。
员工们听着容微月讲起这次在喀山调研的经过,不禁动容,希望能解救这个工厂于水火之中,当然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如果这一次能成功,也会大大提高他们晴月阁的知名度。
九点会议结束,容微月在办公室整理材料,傅蔺征的电话进来。
她接起,那头说已经开回京市了,她道:“我在工作室,也准备回家了。”
“看到了,还不出来?”
她一怔,猛地抬眸就看到窗外路边梧桐树下,一辆银黑色布加迪静静停在路灯下。
傅蔺征懒懒地倚着车身,正望向她这边,眉眼温柔。
他怎么一回来就来找她了……
她呆了呆,“我马上收拾。”
“不急,慢慢来。”
她整理完关上灯,捞起围巾,往外小跑到一半又停下来,克制着欢喜慢慢往外走,傅蔺征朝她走来,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工作室啊?”
他拉着她走去车边,吊儿郎当道:“我回家问呼呼的,它说它妈又去加班了。”
她不禁弯眉,上了车,她咳嗽着,傅蔺征拧眉:“感冒了晚上不休息,怎么又跑来工作?”
他把买来的热雪梨红枣茶递来,“喝点。”
她接过:“和漆画厂那边的合作比较着急,就加了个班。”
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家。呼呼被傅蔺征抱起来,难得父慈子孝,容微月走去客厅,手机叮的一声,进来一条信息,是高中班上的一对情侣发来的,邀请她过段时间来参加婚礼。
容微月祝贺应下,坐到沙发上,点开电子请帖,滑动看着婚纱照。
过了会儿,傅蔺征给呼呼喂了点零食,洗了手走过来,看到她神情专注,“在看什么?”
“张淳和晓安的婚礼请帖,肯定也有邀请你吧?”
“嗯。”
容微月看到微信班级群消息不断探出,点开一看,全是在热烈送祝福的,“张淳说他们是班里第一对结婚的情侣。”
傅蔺征懒嗤:“我俩才是第一对好么,比他们早领证,两天。”
当初同学聚会,张淳说下周三去领证,谁知道第二天周一早上容微月和傅蔺征就去了。
容微月压下酒窝道:“嗯,我们才是第一对。”
容微月翻看着他们电子请帖,心生羡慕:“他们拍的婚纱照好好看,去海边拍了,他们是从高中在一起到现在吗?”
“应该吧。”
容微月心头突然泛起苦涩,垂眸,“真好。”
如果当初她没提分手……她和傅蔺征是不是也会一直在一起,会不会他们早就结婚了?
傅蔺征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轻捏她的脸:“几个意思,我们这样不好?”
她微怔摇摇头,傅蔺征慵懒道:“殊途同归,比他们少花了六年还比他们早领证,这时间利用率多高啊?这不是很好?”
她对上他的目光,心间柔软塌陷,没想到还能这么算的,傅蔺征站起身,“你坐这儿等我一下。”
他进房间了趟,出来拎着一沓文件,递给她。
容微月懵然,“这是什么?”
“这两周让律师团队加急处理的,今天终于弄好了,明天跟我去签协议。”
她翻看第一页,猛地呆住。
里头竟然是几十份资产赠予与股权转让协议。
不动产里,第一个是个京市二环内的老四合院,这房子距离故宫不到两公里,三进四合,屋里有很多收藏品,是傅司盛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如今傅蔺征过户到了她的名下。
还有世界各地的几十套房产,包括法国普罗旺斯的一个葡萄园庄园、上海外滩的百年老洋房和各种高端住宅、私人别墅,这里面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亿。
她看着都傻了,除了房子,他名下最贵的几个千万级超跑,例如布加迪Centodieci,布加迪Chiron Super Sport 300+等等都转给了她。
傅蔺征在海外的那些信托基金、银行账户,受益人与第一继承人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还有他投资的各领域公司的股权也分给了她,利润分配优先权归她。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收藏品,都价值连城。
这些都成为她婚后不可撤销的独立财产。
傅蔺征坐在她身侧,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在给她介绍早餐一样:“这些是我个人的,到时候彩礼我们家会另外给,然后不收嫁妆。”
容微月攥着纸张,脑中嗡嗡作响:“傅蔺征,我不需要,这些太多了……”
他似笑非笑:“什么叫不需要?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也都是我给得起的,你担心什么?”
她心头掀起澎湃波澜,傅蔺征笑道:
“当初不是说想要那2.5亿?这里面不止,反正钱代表不了什么,但我的都在这儿。”
“以后我赚的,也都是你的。”
银行里的财产对旁人来说是天文数字,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串字符,他努力赚钱就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护她一辈子安稳顺遂,事事无忧。
容微月喉头泛涩,傅蔺征拖腔带调问:“还有,结了婚了,你不觉得还少点什么?”
“啊?什么?”
都这么多了还少……
随后,她看到傅蔺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墨蓝色的丝绒首饰盒,轻笑:
“容微月,你怎么一点仪式感都不讲究啊?是不是少了这个?”
容微月眼底漾开波痕,心间颤抖。
男人打开首饰盒,里头静静摆着一对婚戒。
容微月一瞬间大脑空白。
她真的没有记起来戒指这件事,能和他结婚她已经很开心了,领证很仓促,后来他就出差了,其他那些东西她都没考虑,更没有在意……
她心跳乱了节拍,傅蔺征拿出其中的女士婚戒:
“它叫Luna,是拉丁语的月亮。”
钻戒的主石是一个天然月牙形的淡蓝色罕见宝石,光泽温柔梦幻,月牙弧内圈嵌着1颗产自莫桑比克的罕见心形粉钻,两侧点缀着2颗天然的帕拉依巴碧玺,再加上一颗“0”形的椭圆克什米尔蓝宝石,还有8颗顶级碎钻组成的星环。
1208,她的生日静静嵌在光影之中。
这颗主石是全球仅存不到1%的D色Type IIa级,傅蔺征当初花了近三个亿拍下,请来了国际珠宝顶级大师亲自操刀,全手工历时六个月打造。
戒指内圈,刻着一行字母:RWY&FLZ。
有市也无价,全世界仅此一枚。
容微月怔怔看着,心间涌起巨大的波澜。
下一刻她左手被握住,傅蔺征把戒指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
大平层一片寂静,落地窗玻璃收揽一片夜景,冬夜里的冷色霓虹在高楼林立中次第亮起,如同银河碎落人间。
周围静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戒指抵到无名指最里端,傅蔺征见此,扬眉:“没记错指围,刚好套住。”
容微月鼻尖一酸,“嗯,正正好……”
“我们领证太匆忙,这些先给你,其他的例如婚纱照、婚礼等等,我都会安排,一个都不会少。”
傅蔺征语调松弛,带着他一贯懒散的玩世不恭:
“从小到大,我父母很宠我,我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这人呢一向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开车要开最贵的,比赛要赢第一,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我伸手就一定要得到。”
男人攥着她的手,抚过她的钻戒:“所以我也想给我的傅太太最好的,别人没有的,她会有;别人有的,她会拥有最好的。”
她眼底濡湿,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黑眸灼热单单倒映着她,一字一句坚定:
“容微月,我傅蔺征会竭尽全力,让你永远不需要去羡慕别人。”
第34章
从小到大, 在家里容微月很少拥有过“最好”的东西。
她小时候喜欢的洋娃娃,是父母把姐姐玩过的给她,娃娃头发有点打结, 裙摆也磨旧了,但她还是会一点点梳顺,轻轻抱在怀中睡觉。
她很多衣服裙子也是姐姐穿过的,虽然很漂亮, 但她为新的小裙子心动时, 容承业却很少给她买, 说她不应该把心思花在打扮上。
七岁的时候容微月也喜欢过芭蕾舞, 那时候她特别想要一条芭蕾舞裙, 容承业却说她要考到年级第一才可以, 她努力很久可是成绩差了一点点,那条芭蕾舞裙后来被别人买走了, 容承业指着橱窗教育她:“好东西永远只会给准备好的人,机会从不等人。”
容微月没哭,只是那是她第一次明白, 这个世界像是个巨大的商品交易市场,只有用“最优秀”才能换到“最好”。
她必须要努力换取父母的夸赞、喜欢的玩具、开心的生活, 可后来她放弃了, 她发现无论如何都成功不了, 便接受了,自己不配得到任何最好的东西。
所以就算曾经傅蔺征对她那么好,她还是敏感得不断怀疑他的真心,一次次把他推开。
可是傅蔺征一次又一次,把破碎的她一点点捡起来,告诉她, 他要给她最好的。
他总是用行动一遍遍证明,世界上会有人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你是你。
她明白了,原来不用那么辛苦,也能拥有小时候梦寐以求的爱。
听到他这么说,酸意顺着她鼻腔晕到眼眶,泛起雾气,她垂下头竭力压抑情绪,傅蔺征看到,拧眉无奈笑:“怎么还要哭了?至于这么感动?”
“唔……”
傅蔺征打趣:“容微月,你要真这么感动,光掉眼泪可没用,不得用行动表示下?”
她抬眸轻哽,“什么……”
他懒懒靠着沙发,唇角勾起:“比如主动点投怀送抱,再来送个香吻什么的,这次我大方点,就不说你占我便宜了。”
容微月看向他,心口怦怦直响,几秒后忍不住倾身钻入他怀中,轻轻环住他的腰。
他怔住。
没想到她真的会抱过来,一瞬间他像是做出本能反应,立刻拥紧她。
男人宽大温热的身躯严丝合缝将她纳入怀中,像是一张温热柔韧的大网接住坠落的她,完全包裹。
容微月把脸埋在他颈间,一颗泪珠悬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傅蔺征看着眉峰蹙得更紧,哑声调侃:
“容微月,你这样子,老子就要怀疑是我送的戒指不够大了,还没让你满意。”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眶,低声道:“傅蔺征,谢谢你……我从来都没有羡慕过别人,不管是高中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现在,从来都没有,当初是我……是我没有珍惜。”
如果已经拥有了最好的东西,怎么还会因为得不到其他的失落难过。
傅蔺征对于她而言,就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容微月轻哽言:“其实我小时候很羡慕别人,羡慕我姐,她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我爸妈把她捧在手心都来不及,也羡慕我弟,他想要什么,和他们撒撒娇就够了,可我想讨他们喜欢,两种方式都努力尝试过,可是都失败了。”
傅蔺征闻言,心疼蹙眉。
她淡淡一笑:“不过这两年我长大后,不太会羡慕别人了,因为我感觉我有时候也挺优秀的,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差,是吧?”
他喉间发紧,低声应:“当然是。”
她轻声道:“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
她有了傅蔺征,就有了越来越多的底气。
男人摸摸她的头,看向她黑眸沉沉:“是啊,为什么要讨别人喜欢,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关他们什么事?你只负责开开心地活着,知道么?别人不喜欢你是别人的问题,要我遇到这种人,通通让他们滚回去反思自己。”
她忍不住轻提唇角,傅蔺征语调带着拽意:“还有,你下半辈子又不是和你父母过,是和我过,有我个这么牛逼的老公,你往外随便嘚瑟嘚瑟,别人不得羡慕嫉妒死啊?”
容微月被逗得压下笑意:“傅蔺征,你怎么那么自恋。”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像我这种搁在奢侈品里就是顶奢高定,拿去拍卖也是那种稀世珍品。”
她不禁笑,顺着他的臭屁:“嗯,是是是。”
沉默几秒,傅蔺征揉揉她的头,低声言:“当初分手的事,都过去了。”
她心头一怔。
傅蔺征想到她刚才那句“是我没有珍惜”,心里更疼,他不想她自责和难受:“不管当初因为什么分手,那些你不想提的都不要提了,哪怕你说的那些理由……都是真的,也都过去了,我们有的是现在和将来,知道么?”
对于他来说,她在身边可以抵过曾经所有分离的痛苦,就算她当时是真的不喜欢他,想玩玩他而已,他也认了。
以后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会对她比从前更好,不让她后悔嫁给他。
容微月听着,怔怔看着他,她还以为他在为曾经的事心怀芥蒂,可没想到在他那里她比一切都重要。
她喉间干涩,末了轻轻点头,傅蔺征指尖把玩着戒指盒,换了慵懒的语气:“诶,傅太太,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她眨眨眼,“什么?”
他把首饰盒递到她面前,唇角一勾:“能不能注重一下完整的流程,你的戒指我倒是帮你戴上了,我的你不帮我戴上啊?”
她窘然:“我忘记了……”
她取出首饰盒里的那枚男戒,戒圈被打磨成哑光质地,折射着冷白色金属光线,造型简单,内圈同样也是他们的名字缩写,外圈刻着一弯月牙。
是代表着她。
当初高三毕业,她和傅蔺征一起敲过一对花丝镶嵌的纯银素戒,那天傅蔺征给她戴上素戒,向来散漫的语气却格外郑重:“等以后有一天,我会用真的钻戒把它换下来。”
那时候,她就已经在他的未来里。
分手那天,听到她决绝的话,傅蔺征把他们那对戒指抛在雨中,那诺言也破灭了。
可她没想到,六年后,他们却真的有了婚戒。
像是时光重叠,容微月轻轻握住他的左手,青涩却郑重地把戒指推入他的无名指。
傅蔺征无声看着她的脸,黑眸一点点升温,热流翻滚。
戒指牢牢卡在他的指根。
无名指,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容微月眼底泛红像涨了潮的海面,抬眼望向他,唇畔弯起,轻轻开口:
“傅先生,新婚快乐。”
傅蔺征眉锋凌厉,注视着她近在咫尺的杏眸,眼底炽热发烫:“容微月,你知道一般交换戒指后,还有一个步骤是什么?”
她心口微乱,红唇翕动,“什么……”
傅蔺征把她揽入怀中,嗓音沉哑:“闭眼。”
容微月眼睫轻颤,刚合上眼,他疾风骤雨般的吻就落了过来。
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笼罩下来,让她无处遁形,傅蔺征的气息又烈又烫,像是被风鼓吹的大火,携满压抑六年的情愫。
他终于以先生的名义,吻到他的挚爱。
时间宛若在此刻停止。
周围一切都被虚化。
窗外夜色如墨,深沉无声,静谧得连风都屏息,客厅挂钟的滴答滴答,一下下敲击在心口。
沙发旁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光晕散落在地上,像月亮在海面荡漾开圈圈漪涟,地暖烘出的热意被两人的气息不断搅动,卷起空气升温。
傅蔺征强有力的一只手臂就可以牢牢锁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力道明明克制却如同要把她揉碎在怀中。
容微月被吻着,思绪被密密麻麻的雪花点覆盖。
心跳失序,什么也思考不了。
不像重逢后第一次因为吃醋而失控的强吻,也不像第二次带着醉意朦胧冲动的吻,此刻两颗心贴近,他们清晰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他攻击性好强,像是忍了很久,她睫毛扑簌抖动,四肢漫过麻酥的电流,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半晌傅蔺征稍微停下,手捧起她下巴,气息沉沉撩人:“容微月,以前白教你了?”
她睁开迷蒙的眼,呼吸找不到节拍,“什么……”
傅蔺征眼尾微挑,指腹压着她胭红水润的唇瓣细碾,嗓音低浑勾人得要命:“伸舌头啊,不伸舌头叫什么接吻?”
唔……
好久没亲,忘记了qwq……
刚刚太紧张,她笨拙得像是初次,她软声道:“知道了……”
伴随着他低沉笑声传来,很快清冽的薄荷气息再度夺走她所有的呼吸,他舌轻松抵开齿关,她主动迎来,被他辗转研磨,游戈扫荡。
容微月垂着的手忍不住圈住他的脖颈,傅蔺征眸色更深,把她更深地嵌进怀中。
大平层光线暗如深海,两人宛若处在巨浪上的大船,随着海浪荡漾。
湿热,混乱,勾缠不休。
她后背被压向沙发,像被大浪彻底淹没。
过了会儿,空气逐渐稀薄,激烈的吻才停了下来,傅蔺征睁开眼,直直盯着她,声线低哑:
“现在知道最后一个步骤是什么了?”
容微月快速呼吸着,眼尾还残留着泛红的潮意,像蜜糖滴落,嗓音软糯:“这次不是我,是你占我便宜……”
傅蔺征扯唇:“是我又怎么样,谁之前对我各种又搂又抱又亲的?我不得加倍讨回来?”
他捏住她下巴,黑眸灼灼:“而且你以为一个吻就够还了?”
她眼睫轻颤,他再度吻了过来。
再度拉她沉溺。
傅蔺征从前就好会接吻,动不动就能把她亲到腿软,让理智不受控倒戈,何况是六年后。
她捏住他衣服的指尖时松时紧,心口软麻,半晌轻哼示意她呼吸不过来,傅蔺征停下,眼底晕开笑意:“容微月,你吻技怎么还是那么差啊,换气都不会?”
“我……我是生病鼻塞了。”
“鼻不塞吻技也差。”
好讨厌这人,“是,你吻技好,你经验丰富。”
他轻嗤,“哪儿来的经验丰富?老子纯属记忆力好,六年前练过的还记得。”
容微月怔了怔,傅蔺征气息沉沉:“没事,好生带差生,多练练就好了。”
他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又覆了上来。
过了会儿,从厨房叼着小麻雀跑过来的呼呼不知道俩人在做什么,哒哒哒一下跳上沙发,拼了命钻进俩人怀中,扑腾来扑腾去。
被迫打断,傅蔺征脸色一黑停下,气得把这祖宗拎起:“傅呼呼你几个意思?没看到你爸你妈在做正事,非要捣乱是吧?”
呼呼眨巴着眼看他,在说:
爸爸,不可以欺负妈妈哦。
呼呼被放下沙发,谁知道又不甘心地跳了上来,扑到容微月身上,蹭着妈妈的胸口,一副黏人的模样。
傅蔺征:“……”
他没管它,又要过来,容微月轻轻哼唧:“不要亲了……”
他口干舌燥,“为什么不要?”
她故意不给他亲了,脸颊通红弯眉:“我要去洗澡了。”
把脸黑的某人丢在这儿,她飞快跑去卧室,把呼呼放到地上,拿着衣物关上浴室门,就看到镜子里她的脸红得像挂了两颗樱桃,唇瓣被吮得格外嫣红。
他们刚才亲了多久啊……
她缓了缓心口翻涌的热意,去卸隐形眼镜,无名指上的月亮婚戒折射出璀璨的光映在镜面上,她轻轻摘下来,看到内圈刻着的他们的名字缩写。
圆圆的一个圏,像是把他们套牢在一起。
这是结婚最明显的印记。
她重新戴在手中,转念有些疑惑——
这戒指明显就是订做的,可结婚到现在这么短时间,能做得这么快吗?
她突然想到他说今天去河市,难道是去拿这戒指吗……
可这戒指怎么可能是之前做好的……
或许……这就是傅蔺征的钞能力吧。
她按捺下思绪去洗澡,半小时后,她换好睡衣走出来,看到傅蔺征坐在房间沙发上,长腿曲着,指尖把玩着扑克牌,气质慵懒拓落。
容微月呆了呆,没想到他在这儿,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呼呼呢?”
他舌尖抵腮:“孽子,已被我逐出家门。”
她失笑,“你之前不是还说父慈子孝吗?”
他懒洋洋嗤:“它不孝,我凭什么要慈?好好的狗不当,非要当电灯泡。”
她眉眼弯起,走过去就被他搂在怀中,看他花式洗着牌,“傅蔺征,你什么时候学会变魔术的?之前都没见你玩过。”
“大学,认识了一个魔术师,就学了几招。”
傅蔺征聪明,手速快,记忆力好,玩这些都很容易上手,但凡要往外秀两招,不知道要俘获多少女孩的芳心。
傅蔺征指尖弹射着牌,悠然道:“学了五年,没白学,换来了个吻。”
“……”
她脸热,咕哝承认:“其实那天喝醉我没有断片,我故意骗你的。”
他轻笑,“你当我不知道?”
他当时要再追问下去,她估计都要羞得搬出3401了。
她酒窝点起,“那还有什么其他的魔术吗?你再变一个。”
傅蔺征圈着她,眉梢挑起,“有个预言魔术,要不要玩?”
“好啊,规则是什么?”
“随便抽两张牌,我能说出着两个牌代表着接下来在你身上要发生的事情。”
“这么神奇啊。”
傅蔺征把牌反过来,推开在桌面,她好奇抽了两张,拿起来看,是一张3和一张8。
“这什么意思?”
傅蔺征慵懒道:“这意思就是,接下来三天呢,你每天要和我接吻八次。”
容微月:?
她羞得被迫又抽了两张,是一张1和9。
傅蔺征唇角挑起:“这意思就是,第一天晚上我们要做九次,但是你太累求饶了一次,最后是八次。”
容微月:??这对吗?!
傅蔺征不疾不徐道:“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做九天,休一天。”
容微月:???
这人……
她脸色炸红,没想到他这么流氓,“我不抽了。”
这什么游戏,又被他给忽悠了……
小猫咪炸毛羞得从他怀里逃出来,喵喵喵用眼神骂了他一通,可爱的模样惹来傅蔺征笑,他站起身,她坐到床边不看他:“你回去,我要睡觉了。”
“我回去?”
傅蔺征倾身,把她拉了起来:“几个意思?昨晚在酒店知道怎么睡,今晚要和我分居了?”
那还不是他太过分。
小姑娘不说话,傅蔺征俯身看她,低声哄:“我错了,跟我去我房间睡,嗯?”
她压下唇角弧度,反问:“当初定租房合同的时候,可是说好不能进对方卧室,某些正人君子不是说他保守坚定,都是别人对他图谋不轨吗?”
傅蔺征轻笑,俯身咬她唇瓣,“怎么,开始秋后算账了是吧?”
“这是你说的……”
把她压在床上,他黑眸炽热,哑声承认:“是老子对你图谋不轨很久了。”
无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
他从里到外都想要,要得彻彻底底。
容微月眼底弯起的弧度浅浅,傅蔺征想把她抱起来,“要拿什么?有需要的东西带上方,其他不着急搬。”
她去指挥他拔了手机充电器和平板,往外走,她想到什么,从他怀中跳下来,“等等,还有个东西忘记了。”
她跑回去,习惯般跑去床头拿起药盒倒了一颗出来吃掉,又出去,傅蔺征疑惑:“去干嘛了?”
“没有……”她不想让他知道,“插座忘记关了,走吧走吧。”
她赶紧过去挽住他,傅蔺征扯唇:“跟我睡觉,还挺迫不及待。”
“……”
去了他卧室,里头是黑白的现代极简风,空间和她房间差不多,桌面上摆着许多赛车模型,还有厚重的赛车书籍资料。
床上刚刚换了新的灰色四件套,除螨杀菌后,还带着淡淡的青橘清香。
傅蔺征说她的卧室可以当她工作室,也可以把她的工作电脑搬过来,这里随意她布置。
容微月应下,傅蔺征又给她泡了杯感冒冲剂,让她喝了,“喝完躺下去睡觉,我去洗澡。”
“哦……”
她喝完,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柔软的床垫如云托住她,鼻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竹叶薄荷香。
躺平,容微月面容半埋进被单里,看向床边站着的男人,乖乖问:
“那我等你洗完澡出来?”
傅蔺征笑了:“怎么,等我出来你还要想要什么活动?”
她轻咳,支支吾吾:“……比如唱个安眠曲什么的?”
傅蔺征俯身看她,眼底幽深:“安眠曲没有,只有八次的睡前运动,要不要?”
“……”
她咬了咬红唇,几秒后鼓起勇气道:“今晚其实时间还挺早的……”
他挑唇:“感冒了,什么活动都没有。”
“……”
不想理他了,她闭眼翻了个身,表示晚安睡觉明天再聊。
傅蔺征不禁失笑。
他走了,容微月羞得在被子里滚了两圈,最后看着手上的戒指,轻轻弯起唇角。
今晚,他们互换戒指了,真好。
她想,以后她要对傅蔺征好一点。
再好一点。
不管曾经分手如何,她绝对不能再辜负他了。
过了会儿她阖上眸,抵不住困意,渐渐入睡。
迟些时候,傅蔺征洗完澡出来,房间里亮着床头的一盏灯,小姑娘躺在床上,缩成一团,气息浅浅,睡颜安然。
他步伐放轻,黑眸柔了几分。
关掉灯,他掀开被子躺了下去,从身后圈住她,温热的胸膛贴了上去,容微月像是感觉到他的怀抱,绵软哼唧了声,傅蔺征勾唇,轻轻吻她耳垂:“小猫。”
小猫翻身钻进他怀中,又继续睡着。
傅蔺征抬手抚她黑发,心底柔软塌陷。
分手那六年,无数个夜里,他一次次梦到她说不喜欢他决绝要分手,他被困在那场磅礴大雨里,不管如何都找不到出口。
他曾经以为,失去是最后的结局。
还好现在,他找到她了。
她躺在他怀里,是以他妻子的名义。
睁眼闭眼,她再也不是随时会消失的梦境-
第二天,俩人睡醒,傅蔺征带着她出门。
效率很高,两人很快签了协议,办了公证。
他把财产过户或赠予到她名下,一刻也没耽误,仿佛她是拿不到钱就要跑了。
傅蔺征说钱代表不了什么,但是他想通过这个告诉她,世界上所有在外人眼里看为命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及她重要。
如果她离开,他几乎就是一无所有。
可即便如此,在他们之间的天平上,傅蔺征还是毫无保留地放上了所有的砝码,从不看后果。
看到银行卡里数不清多少位的余额,容微月恍惚,感觉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婆。
这些钱就是晴月阁赚几辈子都赚不到啊……
容微月被这些庞大的钱弄得都没概念了,但她想着花傅蔺征的钱可以,躺平可不行,工作室还得开,事业还得继续搞。
从俄罗斯回来后,设计部开始饰品设计细化,这几天车间的匠人们也陆陆续续把《霜雪吟》的饰品赶工出来,容微月层层把关,格外忙碌,身体也一直病恹恹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感冒好得很慢,从俄罗斯回来她就一直在咳嗽,傅蔺征为她学了许多滋补的汤药,每天换着花样熬给她喝,监督她好好吃饭按时休息,她也只能慢慢调理着。
几天后,是《霜雪吟》的开机仪式。
在京市近郊的的一个影视基地里,红地毯从街口铺到广场中央,众多媒体和粉丝围成人海,演员和主创团队到场签名合影,容微月身为饰品制作方之一,自然也被邀出席。
本来傅蔺征要载她同去现场,但她害怕暴露关系,离现场还有段距离就先下了车。
过了会儿活动开始,主持人介绍剧组、演员和幕后团队后,邀请出品人傅蔺征登台发言。
掌声雷动中,男人走上台,他一身精致裁剪的黑色西装三件套,外披深灰色毛呢大衣,身形颀长,气质难驯张扬。
身为明恒集团的太子爷,京圈顶级名利场的狩猎者,傅蔺征无论在赛场还是在这样的商业场合都游刃有余,永远让人高不可攀。
他感谢每一位台前幕后工作人员的辛苦付出,也感谢投资者和媒体朋友的支持。
男人看向台下,嗓音磁沉:“我相信这是一部能代表东方之美、足够打动人心的作品,祝《霜雪吟》剧组开机大吉,大红大紫。”
现场掌声雷动,容微月在台下看着,又想起那次他开学演讲的场景,此刻的他,比当年桀骜肆意的少年气更添了几分沉稳和成熟,像是历经风雨后尘埃落定,真正笃定地站在云巅。
不禁之间,她心头冒出点小骄傲。
不过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开机仪式后,容微月得知她有个媒体区定向专访,是出品方安排的,记者问她对于花丝镶嵌的看法,她温和道:“这是我们国家传承千年的非遗工艺,凝聚着中华民族的审美与情感,我感谢剧组给予花丝镶嵌这样的舞台,希望通过这部作品,让更多年轻人看见、了解并喜欢上这门传统的技艺。”
记着含笑颔首:“谢谢容小姐的回答。”
采访顺利结束,晚上是开机酒会,快结束时,她手机进来傅蔺征的信息:
【在大门等我,回家了。】
容微月敲击屏幕:【好。】
她走到酒店大门外,冷风肃肃,她裹紧外套,有几个剧组的男士开车路过。
有开机仪式上或是今晚酒会注意到她的,忍不住前来搭讪:
“容小姐,你一个人吗?我送你回家吧?”
“容小姐,我可以载你一程,这里不好打车。”
“容小姐……”
她全都礼貌婉拒。
很快视野中,一辆黑色的布加迪Chiron Super Sport 300+驶来,打着车灯,车身凌厉张扬,毫不掩饰高调,停在她旁边。
周围无人,傅蔺征下了车,走过来揶揄:“容微月,我发现还是你有能耐。”
容微月:“……?”
“还说我经常被人搭讪,我从对面停车场开过来不到五分钟,都看到六辆车停在你面前了,我要再迟点,他们是不是准备在这儿半个车展啊?”
容微月不禁压下唇角,看着这个醋坛子,声音温柔:“可是他们都不是我要等的人呀,我只在等你接我回家。”
傅蔺征闻言,侧开视线,唇角要弯起,却又硬生生压下去。
容微月探头看过来:“傅蔺征,你要是开心不用忍着的。”
男人懒嗤了声,转头睨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的。”
这人是只有在接吻的时候嘴才是软的吗……
傅蔺征给她打开车门,“行了,要回家还傻站着不上车?”
容微月含笑上了车,布加迪前行,傅蔺征指尖轻敲方向盘:“解释一下,今晚过来打招呼,怎么没说两句话就跑?”
晚上道具组的领导带她去给大领导们敬酒,容微月没说两句就离开了,害得他一整天都没能和她讲上几句话。
想到今晚的场景,容微月脸热:“我不习惯。”
“什么。”
“你……你一直对我放电。”
傅蔺征笑:“你怎么这么自恋,我看你几眼就叫放电啊?自己心思不纯就直接承认。”
“……”
明明他看她的眼神都虎视眈眈的,带着侵略感,说的话也意味深长,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她都生怕下一刻就暴露他们的关系。
容微月不搭理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今天开机仪式结束后我的采访是你安排的吗?”
“嗯,怎么?”
容微月浅笑:“没想到我这样的小卡拉米也有专访呢,给我们晴月阁增加知名度了。”
傅蔺征眉梢吊起弧度,“什么叫小卡拉米?饰品的主设计方不重要?而且花丝镶嵌这样的非遗技艺对《霜雪吟》来说也是一个招牌,我们是彼此合作,互相成就。”
容微月心底一震,她一开始以为晴月阁能够帮《霜雪吟》设计饰品,在剧方眼里是他们攀了高枝,必须巴结着,可在傅蔺征眼中他们是彼此平等、互相需要的关系。
她莞尔点头,咳嗽着,傅蔺征调高温度,车子拐弯,问:“去趟超市?家里冰箱都空了。”
“好呀。”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超市,傅蔺征停着车,淡声道:“前面手套箱帮我拿瓶水。”
容微月打开,从里头拿出瓶水,却看到最下面放了两盒药。
仔细一看,是西替利嗪。
抗过敏的药。
她怔了怔。
下了车,傅蔺征走到她身边,她还没说话,他扣住她腰肢,突然俯身索吻。
她懵然了瞬,眼睫翩跹,害羞缩在他怀中。
停车场周围无人,路灯暖黄色将他们包裹。
半晌一吻结束,傅蔺征摸了摸她脸颊,她小脸通红有点猝不及防:“怎么了……”
他低沉道:“没什么,一天都没亲了。”
他都忍一天了。
她心脏擂如鼓,傅蔺征牵起她的手,“走了。”
俩人往超市走去,容微月思绪还停在车上,好奇问:“傅蔺征,我刚刚在你车上看到了西替利嗪。”
他垂眼看她一眼,“怎么了?”
容微月心头如块棉花糖被炙烤着,轻声问:“那天在徐成光的婚宴上,我海鲜过敏,酒店工作人员给我送来了这个药,其实是你让她送的,对吗?”
傅蔺征淡淡应了声:“才反应过来?”
果然是他……
她就说那个酒店怎么刚好就有西替利嗪,而且还送来得那么快。
“你怎么知道我过敏了?”
“当时看着你吃了那个丸子,然后脸就红成了那样,不是过敏还是什么?”
“那那盒药你是出去买的……”
傅蔺征平静无澜道:“你之前过敏过,后来我所有的车上都备着这个药。”
曾经高中有一次容微月在学校不小心吃了虾,整张脸通红,脖子起了大包,给他吓坏了,背着她立刻去了医务室,后来他书包里就一直备着这个药,所有的车上也都备着,定期更换。
虽然曾经,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挺傻逼的,但还好,她现在回到他身边了。
容微月闻言,心头被暖流冲击着,那天在酒桌上他们明明都没说话,他坐在她对面,她甚至都觉得他都讨厌得不想再看她一眼。
可是她过敏,他第一时间发现了。
所以那天在长廊遇见他,他其实就是来看她的情况,还给她打包了吃的,怕她饿着……
傅蔺征对上她微红的目光,扯唇揉她头:“得了啊,把你的谢谢憋回去,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他吊儿郎当道:“要感谢呢,平时就多主动点,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她脸红咬唇:“什么主动……”
他懒洋洋睨她:“当然是全方位,从白天到晚上的主动,自己琢磨去,能不能有点结了婚的自觉。”
“……”
容微月视线落向他的手,几秒后主动挽住他贴过去:“这样算自觉吗?”
几秒后傅蔺征摊开掌心,和她十指相扣,偏眼勾唇:“勉强算吧,继续保持。”
十指紧扣,她心跳怦然,酒窝弯弯和他往前走。
到超市外,有家坚果炒货店,香气飘飘,她嘴馋多看了几眼,头顶落下傅蔺征慵懒嗓音:“想吃? ”
“嗯。”他这就看出来了?
“还感冒着,热的少吃点,”傅蔺征把手机给她,“我在外面等你。”
“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吃不下的我吃。”
容微月应下进去逛了一圈,买完回到傅蔺征身边,他问:“买了什么?”
她给他看了下袋子:“碧根果、山核桃还有乳酪条,还有刚出锅的糖炒板栗,我吃了一个好甜,你要不要尝尝?”
恰在这时,旁边也有个年轻女人小跑出店里,笑着扑到一个男人面前,雀跃道:“老公老公,我买了糖炒板栗,好甜,喂你吃一个?”
男人含笑应下,女人笑着剥了一个喂到他口中,格外甜蜜。
几乎如出一辙的对话,但比他们亲昵更甚。
容微月耳根烧起,那对夫妻走后,她攥着袋子,头顶落下男人悠然感慨的嗓音:
“原来这才是婚后夫妻的正常互动吗?长见识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容微月:“……”
她从来没有这么主动撒娇过,脸热摩挲着袋子,傅蔺征懒洋洋看她:
“容微月,咱们俩毕竟也是领了证的,你是不是也要学习学习?毕竟,某人刚刚还说才要自觉。”
容微月对上他目光,心头春水漾开,可毕竟是在外面,她见没什么人路过,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糖炒板栗,学着刚才那对,送到他嘴边。
傅蔺征俯身咬住,慢条斯理嚼着,容微月窘然问:“甜吗?”
“还行。”
“那……那我们走吧。”
她话音落下,刚想要溜,就被傅蔺征拽住,他低头直勾勾盯着她,眼尾挑起:
“就这样?学人学一半啊?这么没诚意?”
她支吾装傻,“还有什么……”
周围无人经过,傅蔺征把她捞进怀中,俯身凑近看她,气息拂热,嗓音低沉蛊惑:
“那句‘老公’呢?不叫了?”
第35章
听到他的话, 容微月脸颊如酿了块桃子蜜糖,瞬间红透。
这称谓在她心里太过亲昵,当初结婚又猝不及防, 她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傅蔺征一副她不说就不放她走的样子,挡在她前面,“不叫?”
她心跳如小鹿乱撞,几秒后羞得轻声开口:“老公……”
小姑娘亮着湿漉漉的眸, 嗓音如夏天山间潺潺的清泉又润又甜, 酥软到骨子里。
这是婚后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哪怕是他要求的, 可这是独属于他身份的两字, 傅蔺征听到心口如被火燎过, 躁意涌生。
他承认他很坏。
好想看到她红着眼睛娇哭地抱着他这么叫啊。
容微月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傅蔺征口干舌燥, 看着她,唇角懒洋洋一松:
“一句‘老公’就脸红了?”
容微月不理他,傅蔺征低低暧昧的嗓音落下:“没事, 以后慢慢习惯,有的场景下你不由自主就会叫出来了。”
容微月:嗯?QAQ
他说的是什么场景啊……
她想到高中毕业时俩人亲昵, 傅蔺征就不是个只知道闷头苦干的类型, 卖力没少卖力, 但荤话一句也没少说,还特别会喘,涩气得要命,每次都哄着她回应,她不由自主都被他带坏。
不敢再往下想,她不理他往前走, 俩人路过一个花铺,摊位上摆着漂亮的冰淇淋洋桔梗,卖花的老板热情问:“小哥哥小姐姐,这十五块一束,要不要带一只?”
傅蔺征视线扫了圏,“都在这里了吗?”
“对。”
“麻烦都帮我包了。”
傅蔺征付了款,老板欢喜应下,一大捧粉白色的洋桔梗纯净清新,是容微月最喜欢的花,当初他们刚在一起第一次约会,他给她送过。
傅蔺征接过花束,递到容微月怀中,眉梢挑起:“公主,不抱着么?”
她怔了下,眼底荡漾波澜。
他一直都记得她喜欢什么,她把洋桔梗抱个满怀,浅浅弯唇,心头像抹了冰淇淋。
他带着她往前走,一边给她喂着坚果,容微月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软声问:“傅蔺征,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逛超市的时候吗?”
“嗯。”
她笑笑:“当时我也看到一对中年夫妇牵着狗狗来逛超市,我特别羡慕,那是我梦想中的婚后生活,但没想到现在真的就实现了。”
傅蔺征勾唇,揽住她:“不是早就说了,有我,当然所有的事情都能心想事成。”
她扬起唇畔。
进了超市,俩人买了许多东西,如今傅蔺征有了身份,不需要像从前拐弯抹角找借口,可以什么都给她买最好的。
走去结账时,容微月瞥到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雨伞,偷偷瞟傅蔺征,见他无动于衷,咳嗽着故作随意咕哝:“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了,你还想缺什么?”
她眼神落过去,抿了抿唇,“这个不要吗……”
傅蔺征见此低笑,俯身在她耳边道:“容微月,你还感冒着,一天到晚能不能老实点?”
她脸颊泛红,傅蔺征揽住她往前走,“走了,这里没我的尺寸。”
“……?”
这话更恐怖了呜呜。
买完东西,俩人回到家,一进门,呼呼就不爽地冲着傅蔺征嗷嗷叫,咬他裤脚,傅蔺征轻嗤:“一天到晚撒娇冲着你妈,饿了就来凶老子,怎么,在这个家你也要骑到我头上?”
呼呼被傅蔺征拎起来,扑腾扑腾呜哼,男人眯眼看向容微月:“容微月,你公正评判一下,在你心里我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
容微月呆呆眨巴着眼,乖乖抱走呼呼,“伤人心的话就不用说了吧?”???
傅蔺征脸黑气笑,把她抓过来,“今晚睡觉你等着。”
她弯眉逃走,说去插花,傅蔺征走去厨房,看到呼呼吧嗒吧扭着小屁股走过来,黏在他脚边,他睨它:“出于人道主义再喂你一顿,吃完饭你自己打包打包行李出门吧,这个家容不下你了。”
呼呼:?
傅蔺征给小祖宗做晚饭,容微月插完花过来,傅蔺征也弄好了,叫她:“过来,再喝包感冒药。”
容微月痛苦走过去,“能不喝吗,连花清瘟好难喝……”
“想得美,再难喝也得喝。”
她委屈巴巴接过,傅蔺征慵懒嗤:“伺候完小的,伺候大的,没一个省心的。”
容微月抿唇:“要嫌麻烦可以不养的。”
傅蔺征搂住她腰肢,抱在料理台上,俯身看她似笑非笑:“那把你扔了还是把呼呼扔了?”
她想了想努嘴:“我吧,呼呼在家里时间长,跟你感情更深,我就是你普通室友。”
他气笑:“容微月,有没有点良心,药都给你泡好了现在还来呛老子?”
容微月一口气喝完,主动垫脚吻上他。
傅蔺征怔了下,下一刻旋即反客为主,把她搂得更紧,气息交织。
她身子半倾倒在料理台上,旁边的呼呼嚼着肉肉,默默看了眼旁边的他们,收回眼用爪子把碗扒拉地远了点。
半晌傅蔺征停下,薄唇泛着水光,容微月眸子弯如月亮般:“现在知道我的药有多苦了?”
傅蔺征唇角挑起,黑眸深深:“没尝够,再试试?”
她羞得推开他,才不让他得逞。
回房间去洗了澡,过了会儿傅蔺征回到房间,就看到容微月走出浴室,只穿了件薄薄的草莓棉质睡裙,肌肤白皙如玉,两条腿根还裸露在空气里,格外晃眼。
他喉间干燥,走去衣柜给她挑睡衣睡裤,“穿厚点睡觉,这几天不能着凉。”
“噢……”
她看到他拿的,“不用,有暖气不冷的。”
她喜欢裙子,主要睡得更舒服些。
傅蔺征滚了滚喉,“不行,就睡衣睡裤。”
非给她换上一件厚实的小兔子睡衣睡裤,容微月见此小声揶揄:“傅蔺征,你把我裹得这么严实,是你又怕忍不住吗?”
“……”
傅蔺征懒嗤:“我是那么没有自制力的人?”
“那你自己心里有数。”
躺到床上,容微月盖上被子,眨着眸看他:“不过傅蔺征,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不然我感冒还没好之前,你这几天去我房间睡吧?这样比较好。”
男人对上她眼,轻嗤一笑:
“行啊,那明早见。”
他拿上换洗衣服,容微月呆住,见他走到门口转头看她,她咬唇咕哝:“晚安……”
他一身黑衬衣西裤,冷欲痞气,眼皮黑痣随着笑意挑起,风流肆意,“晚安。”
他带上卧室的门离开。
……不是,这人真走啊??
容微月等了好几分钟,门口都没有动静,她气鼓鼓跑去锁了门,重新缩进被子里-
晚上,傅蔺征当然还是进来了。
他就是去外面洗了个澡,想逗逗她,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发现门被锁了,给他气笑了,去拿了钥匙。
第二天容微月睡醒,睁开眼就看到傅蔺征躺在身边。
昨晚傅蔺征进来后抱着他,她睡得迷迷糊糊,感受到了,还气得想推开,奈何这人黏上来怎么也赶不走,跟赖皮狗一样。
偷看几眼他,又重新窝回他怀中。
再一次睁眼,床上只剩下了她一人,窗外白茫茫一片,冬日阳光温暖。
坐起身,容微月点开手机看到已经九点多,微信里照例是盛柳发来的旅游照片,又问她身体如何。
这两周容微月没怎么理他们,父母俩也感觉到这次她是真的很生气,便主动多和她联系,也没再追问她和严怀之间的事。
她攥着手机,吐了口气。
等他们回来,她就告诉他们她和傅蔺征结婚的事,不管他们支持与否,她都不管了。
下床洗漱完,走出卧室,傅蔺征在打室内高尔夫,他回头看到她,“醒了?”
容微月应了声,抱起在她身边打转的呼呼,仰眸打趣:“某些人昨晚不是说了晚安吗?怎么后来又进来了?是谁没有自制力啊?”
傅蔺征偏开眼:“我呢是怕某些人感冒了半夜不舒服,叫天天不应的,勉强进来履行一下丈夫照顾妻子的责任。”
她含笑哦了声,不戳穿他,傅蔺征把球杆收起来:“今天感冒怎么样?”
“好多了,还有点咳嗽……”
“先去吃早餐。”
去到餐厅,她看到桌面上有熬好的红糖小米粥,还煎了鸡蛋和锅贴,蒸了奶黄包,她惊讶,“这都是你做的?”
他轻嗤了声,“容微月,你这震惊的表情几个意思,我平时厨艺有那么差?”
难道不差嘛……
这些东西不难,但是对于傅蔺征这种分不清山药和茭白的大少爷来说可太不容易了。
坐下来,她仰眸看他:“傅蔺征,你以后可以经常做饭给我吃吗?”
傅蔺征笑了,“为什么不行?”
他不就是想要喂胖她?
他倚着桌面,慵懒道:“你想要吃什么晚上提前告诉我,一道菜十个吻。”
容微月:?
她淡淡看他:“傅蔺征,你想占我便宜就直说,一天天小花招还挺多。”
“……?”
现在越来越会呛他了,傅蔺征气得勾唇,俯身索吻,把她亲得面红耳赤才放开,“老子想占便宜都直接来,还需要花招么?”
这人……
他把流沙包递给她,“行了,赶紧吃。”
她应了声,乖乖咬着。
饭后容微月去客厅陪呼呼玩,她今儿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在家里休息,傅蔺天也没有任务,说给她做好吃的。
买了筒骨和牛肋排,他去厨房准备食材,手机振动,是夏斯礼打来的电话,那头时差刚倒过来:
“我靠,这几天累死了连轴转,昨天刚从洛杉矶回来,刚把红安的收购案忙好,阿征你最近怎么样啊,也不联系我?”
傅蔺征把手机开了免提搁在中岛台上,切着牛肉,转头看向客厅里和呼呼玩得正欢的小姑娘,懒洋洋道:
“最近生活多姿多彩着,联系你干嘛。”
“就你一个孤家寡人还多姿多彩啊?”夏斯礼心疼问,“我听说你飞去了日本,又飞去了俄罗斯,怎么着,郁闷得在京市待不下去,到处散心?”
傅蔺征嗤笑:“谁跟你说老子郁闷?”
“得了别装了,兄弟我什么都知道。”
他心情好干嘛不待在京市,还出差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躲着微月?之前和人家住在一块儿晚上连酒都不出来喝了,还没结婚呢就跟妻管严一样。
夏斯礼试探问:“你和微月……怎么样?她最近还好吗?”
傅蔺征神色怡然:“她很好,我也很好,我和她,如胶似漆,你侬我侬,非常好。”???
完了完了,看来是不好了,这都开始出现癔症了?!不会现在天天出门捡垃圾吃吧?
这人和当初分手一样,表面嘴硬云淡风轻,其实根本没放下,这次容微月去相亲,那天同学聚会俩人之间冷得和陌生人一样,他知道傅蔺征肯定心痛如刀绞,只是不想承认。
夏斯礼心疼道:“阿征,前几天我太忙了,现在我来了,多年兄弟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这样吧,我组个局,大家周五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帮你!”
挂了电话,客厅里,正扔着毛球的容微月看到手机亮起,上次一起去山庄玩的八人群跳出来夏斯礼的信息:
【@全体成员,帅哥美女们,周五晚上一起出来嗨啊?我舅最近新开了个度假山村,上去玩玩。】
殷绿很快冒泡:【度假山庄?在哪儿呀,远不远?】
夏斯礼:【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上去住一晚,费用本夏公子全包了。】
殷绿:【!!】
湖安:【夏公子大气啊!】
付筱盈:【好呀好呀,我也去!】
夏斯礼:【你读书还去啥去?】
付筱盈:【周末又不上学,我就去,斯礼哥你可不能抛弃我!】
付筱盈最喜欢黏着他们,哥哥付则承和湖安也说没问题,夏斯礼问傅蔺征,夏千棠也发了几张山庄的图片上来,点了容微月的名字:【月月,你也出来玩呀?好久我们没出来了!】
正好傅蔺征走过来,容微月问他此事,傅蔺征道:“夏斯礼想撮合我俩,组了个局。”
“啊?”
傅蔺征简单解释了下,容微月不禁笑:“可能我们领证太匆忙了,他们不敢相信。”
说到底就连她一开始也觉得不真实。
傅蔺征问她去不去,她说可以聚聚,她本来朋友就不多。
于是她在群里回:【可以。】
傅蔺征紧随其后:【去。】
夏斯礼见此:看看看看!这人就是喜欢微月没放下!她一同意他就去了!男人啊就是过不了情关!
兄弟四人群里,夏斯礼出来道:【阿征,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放心,兄弟一定帮你撮合。】
湖安:【阿征,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放心,兄弟一定给你擦眼泪。】
付则承:【阿征,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放心,兄弟一定带你就医。】
傅蔺征:“……??”
聊天拿给容微月看,她不禁弯眉,傅蔺征捏她脸:“容微月,你还是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是吧?让我在他们面前这么可怜?”
她脸红,也觉得这件事可以先告诉几个亲近的朋友:“那到时候有机会就和他们说?”
傅蔺征轻嗤。
他现在只想把结婚证甩他们脸上。
确认人数后,夏斯礼去安排食宿,中午殷绿给容微月打电话,说有个特别尴尬的事。
彭清时本来问她周五有没有空,三个人一起出来吃饭,殷绿说要去度假山庄,随口说他想来也可以来,谁知道那头得知傅蔺征和容微月去后,就说自己也有空,这下轮到殷绿傻眼了。
“完了,我该怎么回彭子啊?你和傅蔺征结婚了,傅蔺征肯定介意吧?”
一旁给容微月切牛肉的傅蔺征闻言,忽而轻笑:“不介意,叫他来吧,人多热闹。”
容微月:?
最后傅蔺征替她应下,殷绿转头告诉夏斯礼,夏斯礼得知是彭清时,也大方欢迎说没问题。
容微月诧异问傅蔺征:“你真的不介意彭清时来吗……”
这人当初不是对彭清时敌意最大?
傅蔺征语调悠然:“介意什么?既然是我老婆的朋友,现在也是我的朋友呢。”
容微月:“……?”
两天后周五,容微月在工作室忙碌,傅蔺征在明恒开会,容微月便说傍晚直接山庄见。
然而她没想到,彭清时竟然来接她。
“刚好在附近谈事情,就顺路捎上你了。”彭清时语气温润,笑容如常。
容微月懵然,最后只好上了车。
彭清时把东西递来:“给你买了热饮和糕点,路上先垫垫肚子,我刚才问了殷绿,她说有人接她,那我们直接过去。”
容微月微微一怔,淡声道:“好,谢谢。”
“跟我那么客气干什么。”
容微月先是让彭清时拐去了禾盛庭一趟,她上楼把呼呼收拾好抱下来,因为今晚要过夜,不好让呼呼独自在家。
回到车上,呼呼被放到后座,彭清时想摸它,小家伙缩到一旁,黑溜溜的眼睛警惕打转,有点炸毛。
容微月笑:“它比较怕生,不让人随便摸的。”
“看不出来,傅蔺征竟然会养这么可爱的小狗?”
“这个是我当初和他一起养的。”
彭清时怔了怔,“当初他一直养到现在吗?”
“嗯。”她笑着给呼呼喂肉干。
彭清时默了默,没再追问,车子驶上高架,他换了话题问她近况:“之前你们那个杜海滨的事情后来怎么解决的?你没事吧?”
“没事,那个人后来被踢出剧组,直接业内封杀了。”
“这么严重?”
“嗯,傅蔺征安排的。”
彭清时怔愣:“他倒挺替你撑腰的,那你和傅他最近如何?你们平时在家……见面多吗?”
“……挺多的。”
晚上睡觉都见,白天睁开眼也见……
彭清时指尖摩挲着方向盘,沉吟片刻,还是开口:“微月,不然你还是搬出来吧?我表姐在你工作室附近有套房子,她刚好出国了,你可以先住进去,不要钱,我都和她说过了。”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
彭清时忍不住道:“你是很喜欢和傅蔺征住在一起吗?”
“嗯,特别喜欢。”
“……”
彭清时按捺不住情绪:“可是六年了,很多事都变了,你放不下,那他呢?你的人生不应该被困在原地,你为什么不尝试接受一下新的人?你应该知道我……”
“彭清时。”
她打断他:“我说了,我只把你当朋友。”
他的话卡在喉咙口。
他高中就喜欢容微月,这些年他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自居,他知道容微月根本不喜欢他,哪怕是一点点的靠近她都会拒绝。
他从来就没有机会。
可凭什么那个有机会的是那个浪荡不羁的公子哥傅蔺征?
傅蔺征能有他爱容微月吗?
后排的呼呼汪汪汪叫了几声,凶巴巴盯着彭清时,似乎很不爽,话题被打断,容微月把它抱到前排来,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她手机进来信息。
傅蔺征:【出发了么?我刚忙完,也过去了。】
容微月:【出发啦。】
她想到一事:【忘记带感冒药了……】
傅蔺征:【你人没弄丢就行,我早上都给你带了。】
她心头一暖,报备道:【我和呼呼现在在彭清时车上,他过来接我的。】
傅蔺征:【?几个意思,拐卖我老婆和儿子?】
她压下笑意解释了下,说什么都没有,那头傅蔺征上了布加迪,闻言咬着青橘糖,吊儿郎当回复:
【没事,让他珍惜最后一点和你独处的时光,今晚来死死心就老实了。】
她说要不直接和彭清时说他们结婚了,傅蔺征玩心却起来了:【不用说,光听能有看到的更震撼?】
这人不知道又有什么主意了……
算了,等今晚她再和彭清时解释一下吧,她其实没想“耍”他,但她早就和彭清时说过她不喜欢他了,她和傅蔺征结婚的事也不需要向谁交代。
一个小时后,两人抵达一处半山腰的度假山庄,车子蜿蜒而上,冬日薄雾缠在山林间,沿途是茶园、果林和高尔夫球道等等,贵气有雅致。
根据夏斯礼发来的定位,彭清时将车停在一栋山腰的酒店前,下了车容微月抱着呼呼走进酒店,夏千棠的声音传来:
“月月——”
容微月看到夏家兄妹和付家兄妹已经到了,在旁边的休息室喝茶,容微月走过去,夏千棠笑拉住她:“月月好想你啊,最近我和我哥在忙个收购案,终于忙完了,又可以一起玩啦。”
“嗯……”
付筱盈也走过来,眼睛弯弯:“微月姐,好久不见。”
容微月挺喜欢这个小妹妹的,酒窝点起:“好久不见。”
“诶,微月姐,呼呼怎么在你这儿啊?”
她愣了下,夏千棠笑着对付筱盈道:“你不是喜欢呼呼?你去抱着它玩一会儿。”
“好……”
付筱盈开心地把呼呼抱走,夏斯礼过来打招呼,却看到她后方的彭清时,愣住:“微月,你们一起来的啊?”
“对,我载微月来的,夏先生您好。”
夏斯礼头疼想拍脑袋:一个彭清时,一个严怀,傅蔺征,你的路还长着呢!
夏斯礼含笑和他握手,说老熟人了,付家兄妹也和他打招呼。
过了会儿湖安和殷绿走进来,夏千棠八卦:“哎呦,你俩怎么一起来的?”
殷绿忙说别误会,自己就是个蹭车的,湖安看了眼殷绿,温柔提唇:“我路过殷绿学校,就捎上了她。”
殷绿扑到夏千棠身旁,俩女生打闹,夏斯礼给容微月倒茶,私下叫她到一旁,“对了微月,有个问题问你。”
“怎么了?”
夏斯礼说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刚好听说的,“你最近是不是在和一个叫严怀的男孩子相亲啊?”
夏斯礼说他得知这个严家去年做生意遇到点问题,现在公司面临危机,这事很少人知道,“我觉得还是得和你说一声,别掉坑里了。”
容微月了然淡笑,“我和他已经没联系了,我对他也没意思。”
夏斯礼:卧槽阿征,你希望的太阳升起来了!!当初自己难过了半天不长嘴去问,现在还得靠他!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张扬炸裂的跑车轰鸣声,几人对视一眼,不用猜,肯定是傅大少爷来了。
一辆银黑色布加迪驶来,车头线条冷厉如刀锋,墨黑轮毂碾过青石地面,张扬拉风到极致,停在酒店门口。
下一刻,车门打开,马丁靴利落踩地,傅蔺征踏下车,黑色冲锋衣搭配工装裤,身型被衬得修长。
他五官深刻,剑眉星目,关上门走来,气场慵懒又勾人得要命。
付筱盈激动:“蔺征哥来啦!好帅呀!”
夏千棠笑着打趣:“傅蔺征,你出门每次都这么高调的吗?方圆百里都听到了。”
付则承揶揄:“高调是他的座右铭,谁敢再质疑我粉爷,我跟他急。”
“哈哈哈哈……”
傅蔺征含笑走过来,直勾勾的黑眸率先落向容微月,后者对上他的眸,心头炸开小烟花,浅浅弯眉。
到面前,朋友们和他打招呼,傅蔺征看向站在容微月旁边的彭清时。
彭清时与他对视,眸光暗流涌动:
“傅先生好。”
彭清时轻笑:“我之前听说过这个山庄特别雅致,今天就大胆跟了过来,应该不会打扰你们吧?”
傅蔺征和他握手,黑痣下的眸挑起几分兴味,唇角一松,笑意不达眼底:
“怎么会,是微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今晚我保证,一定会让彭先生不虚此行,永生难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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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彭清时闻言, 脸色微僵。
搞笑,微月的朋友就是他朋友?他哪来的资本宣誓主权啊?
空气中弥漫着修罗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周围几个男人和殷绿、夏千棠几人面面相觑, 暗自激动。
打起来打起来给我打起来!!
夏斯礼按下想吃瓜的心态,含笑打圆场:“来者是客,今晚好好玩,走吧, 我们先进去放行李。”
九人走进室内, 夏斯礼去前台拿房卡, 他包了个方便聊天的独栋大别墅, 里面一共六个房间, 每个房间两张床。
夏斯礼分房卡:“四个女生两间, 湖安、则承一间,我和阿征一间, 彭同学就一个人一间吧,还多一间……”
傅蔺征伸手拿过最后一张房卡:
“我一个人住。”
夏斯礼痛惜:“阿征,我们平日里最亲密的, 你不跟我一起并头夜话了?”
“……滚。”
大家笑,傅蔺征把玩着房卡, 慢条斯理道:“单独的房间, 晚上方便。”
容微月对上他目光, 听懂话中之意,耳根发红。
果然这人不老实……
领完房卡,大家去往餐厅。
一行人有说有笑,容微月趁着无人注意,放慢步伐,走到队伍最后的傅蔺征旁边。
男人懒洋洋睨她一眼, 嗓音疏懒:“我以为某人打算和我装陌生人呢。”
容微月轻轻拉了下他袖子,眼睛弯成月亮:“没有啊,这不是过来和你打招呼?”
他视线落向她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眯眼:
“婚戒呢?”
“我先收到包里了……”
“敢情我还是你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呗。”
看他不爽的模样,她眉眼一弯,似春水泛起波澜,小声保证:“今晚会和他们公开的。”
傅蔺征忽而直接把她揽到怀中,嗓音压下:“你再敢不理我试试?”
前面的朋友们但凡转头就能看到,她心跳如鼓,“不会了……”
容微月慌得保证,看她吓成小兔子,傅蔺征松开手,眼底散开无奈笑意。
算了,再装一会儿。
反正结局早已尘埃落定。
他捏了下她耳垂,往前走,殷绿走来容微月身边,坏笑:“我刚刚可看到了啊,你俩好甜啊,结了婚动手动脚就是自然。”
容微月羞得让她别乱说,殷绿感慨就她一个人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憋得太难受了,“我看彭清时对你死灰复燃了,明明你当初都拒绝得很清楚了,真头疼……”
“没事,他今晚就知道了。”
前方,夏斯礼过来揽住傅蔺征肩膀:“阿征,我有个劲爆消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我保证你听完能高兴得蹦起来!”
傅蔺征手插兜,“老子什么时候求过人。”
“跟微月有关啊。”
傅蔺征扯唇:“不求。”
他老婆的消息还要别人告诉他?
“你就嘴硬吧,天塌下来都有你嘴顶着,”夏斯礼见俩人刚刚没说话,就知道他们还在冷战,“看你可怜我告诉你,我刚刚直接问微月了,她对那个相亲男没意思,我的好兄弟,你的心放肚子里吧!”
“……”
傅蔺征偏开眼笑了,夏斯礼:“我就知道你一听就高兴!别压抑你自己,来,来蹦一个!”
傅蔺征笑着踹他一脚,让他滚,夏斯礼正经道:“但你别高兴太早啊,没了严怀,彭清时还是个劲敌,你没看他都黏在微月身边?你抓点紧吧,再嘴硬下去人就没了!”
傅蔺征拍拍他肩膀,勾唇:“谢了,我和微月的婚礼到时候请你当证婚人,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夏斯礼无语翻白眼,“大哥,八字没一撇就想结婚了,你先抓紧时间追人吧!”
傅蔺征嘴太硬,贺行屿没长嘴,一天天的,他为了他们这一对对,多闹心啊!
走到餐厅包厢,容微月和殷绿最后进去,圆桌只剩下傅蔺征和彭清时中间的两个空位。
两人都看过来。
容微月下意识看向傅蔺征,他朝她扬了扬眉,意味明显,她心尖荡漾,乖乖走去他旁边坐下。
傅蔺征偏眼,悠悠然朝彭清时勾起唇角,后者拧眉,薄唇微抿成一条线。
看到这幕的夏斯礼:嗯??
第一局还给傅蔺征赢了?
傅蔺征给呼呼倒了点狗粮,让它待在角落吃着,夏斯礼说已经点了菜,“今晚有火锅加烤羊腿,你们还要加什么菜?”
“除了羊腿还有别的么。”傅蔺征问。
“那羊腿五六斤呢,我怕吃不完,你想加也行。”
傅蔺征淡声言:“微月不吃羊肉。”
全场顿时冒出几声姨母笑,夏斯礼朝容微月挤眉弄眼:“微月,你看看,还得是我们阿征记得你的口味,阿征就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现在这样的男孩子不多了!”
容微月:“……”
湖安忙点头附和:“我也不爱吃羊肉,阿征都不记得。”
付则承也附和:“我也不爱吃羊肉,阿征都不记得。”
付筱盈瘪嘴:“对啊,我也不爱吃羊肉,蔺征哥你也不记得。”
付则承连忙打住她:“少来,你昨晚还干了二十串羊肉串。”
“哥!”
夏斯礼笑:“你们一个个,我要不别点了?!”
大家笑,说羊肉还是要吃的,傅蔺征勾唇翻了翻菜单,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明目张胆的偏爱:“烤牛肉粒和牛仔骨可以?”
容微月轻弯唇:“嗯……”
点完菜,过了会儿服务员端上菜品和蘸料,大家自行调配,彭清时忽而问:“微月你爱吃小米辣,我帮你调一份?”
容微月还没拒绝,彭清时往碟子里舀着,然而傅蔺征疏淡冷锐的嗓音传来:“她感冒了不能吃这么辣,彭先生你倒也不用这么热心。”
彭清时怔住:“微月你感冒了?”
容微月点点头,说好多了,“没事我自己来。”
酱料转到容微月面前,她正纠结着,却看到傅蔺征拿起公勺,问:“给你调一份?你应该会喜欢,不会太辣。”
她怔了怔,软声应下,傅蔺征了解她的口味,调好后,她夹了片毛肚一蘸,好吃得弯眉点头,“真好吃。”
彭清时看着神色暗下。
半晌,服务员给烤炉加炭火,傅蔺征把肉放上去负责翻烤,忽然“嘭”地一声,油汁猛地炸开,溅到他手背上。
清脆的声音格外明显,夏斯礼几个看过来,“阿征你没事吧?”
傅蔺征随意拿纸巾擦了下,神色淡淡,“没事。”
付筱盈:“蔺征哥,你手背都红了!”
大家也说要处理下,服务员拿了烫伤膏进来,付筱盈说帮他涂,但这对傅蔺征来说这点疼根本不算事,“不用。”
容微月看着轻蹙细眉,担忧道:“还是涂下药吧,不然等会儿肯定要起泡。”
傅蔺征闻言,这才收了声,夏斯礼鄙夷,果然还得微月出马,一句话瞬间老实。
他把烫伤膏递来,傅蔺征感慨:“手疼,涂不了。”
容微月无奈想笑,接过,“我帮你涂?”
傅蔺征压下唇角应了声,伸手任由她弄。
夏斯礼:傅蔺征你小子,那么拙劣的苦肉计竟然有用?!
容微月认真地给傅蔺征涂药,神色专注,白皙的指尖轻轻柔柔,彭清时见此眉峰拧起,紧紧攥着杯子。
付筱盈嘟嘴:“蔺征哥,我刚才说帮你涂你怎么就不同意啊?微月姐你就同意。”
容微月掌心被轻挠一下,抬眸就对上傅蔺征悠然目光,她耳垂薄红,他吊起眉梢:
“我是帮她烤肉受了伤,当然她来负责了。”
夏斯礼继续趁热打铁附和:“微月,你看到阿征了吧,你爱吃牛肉,他手就是握住这炭火也无所谓!这,就是真正的好男人,永远把女孩子的想法放在第一位,这种好男儿杀伤力太强了!想嫁!”
容微月:“……”
傅蔺征:“……”
傅蔺征无语瞥过去,夏斯礼朝他挑眉:【不用谢,夸张了点但是一定有效。】
殷绿憋笑,“夏斯礼你也太夸张了!”
“你懂什么,我今天说好了要为兄弟两肋插刀。”
湖安:“可我感觉你好像是插朋友两刀。”
夏斯礼:“……”
大家笑,傅蔺征懒得搭理夏斯礼,处理完伤口继续烤肉,彭清时见此开始给容微月和殷绿夹菜,殷绿知道自己是个幌子,赶紧拒绝,很快容微月碗里堆成小山,“彭清时你吃吧,我自己可以夹的。”
彭清时又给她夹,笑笑:“没事儿,这个毛肚和鹅肠,你最爱吃的。”
傅蔺征慵懒勾唇,“是么?”
这人在阴阳怪气什么,彭清时目光一冷:“怎么了,之前大学时候我们每次吃火锅微月必点的。”
夏千棠揶揄:“是吗,傅蔺征最爱吃的也是毛肚和鹅肠,从小到大,每次火锅必点。”
彭清时忽而呆住。
湖安笑:“那你们这是……谁影响谁啊?”
容微月弯了弯唇,主动承认:“以前我很少吃,被傅蔺征带着吃了一次,就爱上了。”
她很多饮食习惯都是被她影响的,就像从前她喜清淡,遇到他后就开始噬辣。
彭清时脸色微僵,夹着菜的手落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服务员送上来一壶玉米汁一壶青柠汁,傅蔺征问容微月:“给你倒青柠汁?”
她点点头,“我想喝点冰的。”
付则承助攻:“阿征,我发现你很了解微月啊?”
傅蔺征淡淡道:“从高中就开始喂,当然了解。”
付筱盈诧异:“从高中开始喂?什么意思?”
夏千棠笑:“盈盈,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傅蔺征高中只对一个女生好,就是微月,只要微月受欺负,傅蔺征都是第一个挡在前面的。”
付筱盈愣住,彭清时却扯了下唇,语气半开玩笑:“可我记得当初傅先生刚追微月的时候,微月还和我说过对这样的公子哥很烦,只想对他避而远之。”
奶白色火锅咕嘟嘟冒泡,氛围却冷了几分。
付筱盈满头问号,大脑过载,几秒后容微月掀起眸,淡声开口:“嗯,我一开始是觉得傅蔺征是个目中无人的大少爷,但后来慢慢接触才发现,我对他有很多偏见。”
她转头看向傅蔺征,笑意如细碎的光藏在眼底:“其实他性格开朗阳光,有点臭屁但从不让人讨厌,对朋友仗义,对女生尊重,看过去吊儿郎当,可只要认定的事,一定会拼命做到最好,赤诚又单纯,他……特别特别好。”
傅蔺征听着,黑眸一点点炽热,几秒后偏开视线,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住弧度。
周围朋友们忍不住起哄,夏斯礼震惊抱头:“刚才谁说我夸张来着,微月这话才叫夸张好吗!我从来就没发现傅蔺征身上有这么多优点!!”
男人懒声提唇:“人家实话实说有问题?这也就是我众多优点中的一小部分吧。”
容微月补充:“但就是太自恋。”
大家哄笑一片,彭清时看着,手紧紧掐着掌心,心头像是被一团发酸的棉絮堵住,带着无法宣泄的怒火。
话题被带过,半晌傅蔺征把烤好的牛肉夹到容微月盘子中,“小心烫,吹一下再吃。”
她尝了口,点点头:“烤得好嫩。”
“嗯,一个自恋的人,忍着痛用他被烫伤的手为你烤的。”
“……”
她失笑哄他,“没有,你不自恋。”
男人散漫靠着椅背,在桌下朝她摊开掌心,她红了脸,悄悄把手放上去,就被他牢牢握住。
他手上的温度传来,瞬间烫至心口。
怕被人发现,容微月想挣脱却被握得更紧,傅蔺征笑得一脸痞里痞气,惹她羞了才松开手。
大家边吃边聊,傅蔺征全程照顾着容微月,彭清时观察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神色越来越冷。
饭后几人走出餐厅,室外天寒地冻,容微月冷得瑟缩抱臂,彭清时看到立刻脱下外套,自己冷得也抖了下。
还未递过去,傅蔺征脱下冲锋衣外套,直接披到了容微月身上,扯唇一笑:“彭先生,山里冷,外套你自己穿着吧,你身板这么瘦,别着凉了呢。”
“……”
傅蔺征身形高大,明显身强力壮,一件毛衣完全足够,他给容微月拉上拉链:“还冷么?”
“不冷啦……”
殷绿挽着夏千棠感慨:“怎么咱们冷就没有人披衣服呢。”
湖安闻言,立刻脱下外套:“我给你?”
殷绿愣了下,弯弯眼笑,忙摇头:“不用,我开玩笑的,你赶紧穿上……”
湖安淡笑说没事,夏千棠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随后大家先回别墅一趟,加点衣服再出来玩。
路上夏斯礼揽住傅蔺征肩膀,小声道:“可以啊你,今天够主动的!你早就该拿出这态度追人了!我看那个彭清时都要气炸了,而且我感觉微月对你还是有一点好感的。”
“那是叫一点好感么?她明明是,爱惨了我。”
“……”
夏斯礼无语:“微月对你的评价果然一针见血。”
回到别墅添了衣,夏斯礼提议去前面的桑拿馆蒸桑拿,众人都应下,容微月要答应,头顶落下傅蔺征淡淡的声音:“你还没吃药。”
哦……
她对几人说:“你们去,我吃个药就来。”
傅蔺征靠着墙壁,也懒懒道:“我也要给呼呼安置一下,等会儿过去。”
朋友们笑笑,看破不说破,殷绿和夏千棠各拉着彭清时和付筱盈两个电灯泡离开,大家走出别墅,付则承、湖安和夏斯礼互看一眼,轻啧感慨。
夏斯礼:“还得我们仨出手,今天他俩关系发生实质性突破,你看微月今天对阿征多好啊!!”
付则承:“对啊,要没我们,估计他们俩最近还没讲上一句话,今天明显瞧着阿征精神状态稳定了。”
湖安憨憨笑:“哈哈哈他们要成了,一定要让阿征好好感谢一下我们。”
前方,彭清时气得对殷绿道:“你看到了吗,今晚傅蔺征一直黏着微月,微月也都在和他互动。”
“看到了啊,他俩不是很甜?”
“绿绿,你是微月闺蜜,你还不帮忙劝着?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不合适吗?我怕微月受委屈,你还要看她再跳一次火海?”
殷绿无语:“怎么就火海了?彭子,微月自己知道什么人适合她,我们身为朋友就别指手画脚了,还有你死心吧……反正你彻底没可能啦。”
“就算我死心,他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傅蔺征不就是比他有钱吗?论其他方面,他哪点输了?
很快几人走到桑拿馆,却看到里头黑漆漆的,原来这两天维修暂停营业。
外头好冷,殷绿提议还是先回别墅围炉煮茶,几人便原路折返。
此刻别墅里,只剩下俩人。
容微月去她和殷绿的房间拿了暖宝宝贴,出来时看到傅蔺征倚在门口的墙上,个子高挑冷拽。
他看向她:“把行李拿去我房间。”
“啊……”
“啊什么啊?你今晚不跟我睡?”
她脸颊染红,“他们会发现的……”
傅蔺征走近她,撩人的低哑嗓音落下:“那不然就半夜来我房间,他们睡觉了,我们再上床,怎么样?”
容微月被他直白的荤话弄得心漾,没人在也不害怕,眨着眸看他:“那你声音要小一点。”
傅蔺征揽住她腰肢,抵在墙上,俯身咬她耳朵:“你那么会叫,你说我们俩之间是谁控制点音量?”
曾经她的声音都能让他疯了。
容微月羞得轻轻溢出一声软嘤,傅蔺征指腹挲摩她嫣红的唇瓣,逼她仰起头来,气息薄热喷洒而下:
“今晚这顿饭吃得怎么样?暗度陈仓好玩么?”
容微月心口怦怦乱撞,“嗯,好玩……”
“打算玩到什么时候?真不给老子名分?”
傅蔺征吻了下去,唇齿碾转研磨,一下又一下带着惩罚性的逗咬,惹得她心口如风雨拍打的小花微微摇颤。
傅蔺征气音沉沉:“看到了么,那个彭清时还是喜欢你,今晚疯狂对你献殷勤,要不是我们结婚了,老子真想揍死他。”
这是傅蔺征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妒意,她被吻得眼尾濡湿,声音娇软哄他:“可是我都没理他,我只跟你讲话了……”
她主动勾住他脖子,正迎着他的吻,忽然——
“咔嗒”一声。
门口传来声响。
两人倏地停下来。
别墅门口,透过落地窗玻璃看到这亲昵画面的另外七人走了进来,除了殷绿之外全部傻眼——
卧槽???!!!
什么情况?!!!!
容微月也没想到他们会回来。
一时间,除了傅蔺征,所有人脑中轰得一声炸了。
容微月脸颊充上热度,羞得埋脸在他怀中,就被傅蔺征搂住低笑:“宝贝,害羞什么。”
而后傅蔺征掀起眼皮看向他们,慵懒勾唇:
“合法夫妻,接个吻,没问题吧?”
几人:???
男人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本本,薄唇勾起弧度,高调吐出一字一句:
“正式公开一下,容微月,我老婆。”
几人:???!!!
第37章
别墅后院, 院墙挡了风,炭炉安在石台中央,红瓦小壶被炙烤着冒出热气, 茶香混着炭香氤氲开在空中。
几人围坐,争抢看着他们的结婚证,激动地要跳起来了:“我靠我靠,阿征你从哪里办来的假证啊, 也太像真的了。”
“哈哈这是真的, 都盖了公章了, 这结婚照拍得挺好看啊!!月月你也太漂亮了!”
付则承无语:“傅蔺征, 不是, 你竟然把结婚证随身携带?!你这也太嘚瑟了。”
“谁懂我刚刚过来看到微月抱着阿征亲的画面, 我以为我幻视了!”
“难怪今晚这俩人这么甜,我们就是他们play的一环啊!!俩人还装不熟呢!”
“你们太过分了啊, 一句话不说,闷声办大事!不是复合,而是直接领证了?!”
傅蔺征靠坐着椅子, 勾唇搂住容微月:“没办法,感情太好, 我们当然一步到位呢。”
夏斯礼都想把手中的茶杯扔过去, 没见过这么嘚瑟的, 他认真一看结婚证,“不对啊你们看,这日期都半个月前了,傅蔺征你他妈还是人吗,领证半个月了不吭声,亏我们几个兄弟今晚还帮你撮合, 你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容微月和傅蔺征坐在对面接受“审问”,傅蔺征扯唇:“什么叫瞒到现在?领证那天晚上我没和你们说?当时谁骂老子有病让我去看病来着?”
三个男人齐齐噎住:“……”
好像还真有这回事来着……
夏斯礼:“不是,你凌晨四点多打来电话,突然来一句我有老婆了,你们说谁敢相信啊?!”
大家笑,殷绿:“傅蔺征你这么激动的吗!一个晚上没睡吧!”
容微月弯眉看向傅蔺征,男人轻咳了声,压下唇角:“日本和中国有时差不知道?”
夏斯礼:“扯淡,那当时日本那边也才凌晨五点啊!”
大家笑个不停,夏千棠揶揄:“当时没说,那今晚一开始怎么不说啊?你俩可是演了一个晚上啊,戏精夫妻必须向我们几个好好道个歉!”
殷绿举手,笑眯眯:“那个……除我之外啊,我是当天就知道的。”
夏千棠作势要掐她:“好你个殷绿,你不告诉我!”
殷绿笑着讨饶,容微月说确实太忙了没时间和大家好好说,含笑接过话茬:“对不起,之前是我说先瞒着,因为太突然了,正好我俩又出差了,今晚是准备和大家公开的。”
最近他俩忙,确实脚不沾地,夏千棠努嘴:“行吧,微月解释了我们就姑且原谅傅蔺征你了,不过喜糖呢?”
“对啊,结婚了没点表示?!”
傅蔺征勾唇:“要表示的不应该是你们?”
湖安:“我们被骗了还给你撮合了一个晚上,没功劳也有苦劳啊,肯定是你表示。”
“对啊阿征,谁幸福谁请客!”
傅蔺征悠然笑:“行,感谢朋友们今晚为我俩操碎了心,你们吃请饭,地点你们随便定。”
朋友们起哄,一旁的付筱盈委屈巴巴开口:“热闹是属于你们的,和我没关系。”
大家看来,夏千棠搂住付筱盈,笑道:“盈盈,你还小,现在要好好读书,那蔺征哥和微月姐在一起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长这么漂亮以后去大学不是随便挑男朋友?”
夏斯礼:“对啊盈盈,就阿征那个坏脾气,咱们可离他远点,也只有微月能受得了。”
付筱盈忍不住笑,沉默几秒软声叹气:“我是很喜欢蔺征哥的,但我今天才知道他和微月姐是初恋,微月姐长得好漂亮性格也好,刚才千棠姐和我说,喜欢一个人是要希望他快乐,所以……微月姐你要和蔺征哥好好的。”
“哎呦,我们盈盈长大了……”
付筱盈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她年龄尚浅对傅蔺征更多的喜欢是来源于崇拜。
容微月暖心莞尔:“谢谢你筱盈。”
付筱盈看向傅蔺征:“蔺征哥也祝你幸福。”
傅蔺征回望,唇角一松:“谢谢,我和斯礼、湖安都是你的哥哥,以后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们。”
付筱盈笑:“好。”
夏斯礼举起茶杯:“来来来,说归说闹归闹,让我们来祝贺这对新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大家都是替他俩开心的,共同举杯,然而最旁边的彭清时脸色冷沉,盯着傅蔺征,忍不住开口:
“微月,你真的觉得傅蔺征可以托付终生吗,你就不怕将来会后悔吗?”
全场热闹的氛围静下。
夏斯礼转头看到彭清时。
哎呦高兴忘了,还有个情敌在这儿呢……
殷绿尴尬拉着彭清时:“彭子,他们都领证了,你现在就别掺和了好吗?”
付则承长腿交叠,摩挲着手中的杯子,镜片后的眸笑意凉薄:“彭先生,阿征是我们的朋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很清楚,麻烦你说话放尊重点。”
夏千棠似笑非笑:“男人有点绅士风度比较好,你这样一比,我倒是更理解微月为什么会选择阿征了。”
彭清时薄唇紧抿,心底不甘的火仍旧在烧。
他知道自己做法不体面,可是他真忍不住,为什么他们这么快就领证了,微月肯定是被忽悠了!
后院静了几分,炭炉里火星噼啪跳动,热意往四周散开,无声间,大家看到傅蔺征先把冲好的药和咳嗽药水,递到容微月面前,嗓音温柔:“来吃药。”
容微月憋着鼻子,仰头一口气喝下,傅蔺征给她递了杯温水,熟练般撕了一颗青橘糖喂到她嘴里,宛若对待小朋友的宠溺:“不苦了?”
“嗯……”
傅蔺征又把衣服给她披好,随后慢悠悠靠向椅背,断眉挑起,把视线投向对面的人,扯起唇角,声音疏懒:
“彭清时,我喜欢容微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对面的人脸色一僵,攥紧拳心。
傅蔺征冷冷看他:“没有谁能完全了解谁,但你对微月了解多少?你敢说你很了解她么?最简单的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怎么,你很了解吗?”彭清时绷着唇角。
傅蔺征嗤笑一声,“随便举点例子吧,微月她很喜欢吃鱼,但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鱼吗?不同的鱼你知道她喜欢怎么煮吗?哪些她喜欢吃辣的?哪些她喜欢清淡的口味?”
彭清时怔了怔,动了动唇说不出话。
傅蔺征淡然道:“就比如她喜欢吃水煮鱼,但是只吃黑鱼,草鱼她觉得骨头太多,海鲈鱼和石斑鱼她喜欢清蒸加陈醋,不能加生姜;牛肉喜欢吃炒的,最喜欢的是牛里脊和牛肋排;她很喜欢喝汤,但是唯独不喜欢西红柿蛋汤,因为以前在食堂喝的西红柿蛋汤里有苍蝇,她有心理阴影;她不喜欢榴莲,但是可以接受烤榴莲的味道……这些你知道多少?她海鲜过敏你是不是都会忘记?”
彭清时脸色僵硬,那次在老师的生日宴,他一时疏忽,差点害容微月又过敏。
傅蔺征说那些口味习惯是最简单不过的,他冷淡看向彭清时,继续说着:“微月她性格腼腆内向,在熟稔的朋友面前会放得开,但是她不喜欢和不熟的朋友出去玩。
到陌生的场合她会紧张,就喜欢坐在角落没什么存在感,她不太喜欢主动认识人,但如果有人对她释放善意她会很温暖。
她紧张的时候要喝冰水,开心的时候喜欢吃甜品,不开心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躲起来,遇到事情憋着不爱和人说,可是每次我但凡发现了问一句,她就会掉下眼泪扑到我怀里,她很敏感,也很柔软,一旦有人对她好,她会特别特别珍惜。”
容微月闻言鼻尖酸涩,傅蔺征每一句话都格外精准,这都是从六年前到现在他知道的,如刀又准又狠刺向彭清时,他笑:“请问,这些你又知道多少?”
彭清时脸色涨红。
“彭清时,何谈出局,你根本就没入过局。”
傅蔺征一针见血。
他握住容微月的手,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说的微月会后悔的情况,我永远都不会让它出现。”
傅蔺征朝他举起红本本,勾起唇角,面色张扬:
“对她好这个许诺我傅蔺征给得起,以后还受法律保护,不管是曾经、现在还是将来,我会护她一辈子。”
容微月看着他,心头如茶壶里的水被煮沸,热意翻涌而出。
彭清时垂下眼,脸色沉底。
彻底如泄了气的皮球。
沉默间,夏千棠感慨:“我们微月这么好,被人喜欢很正常,彭同学你也是个大方人,但你输给傅蔺征,情有可原。”
殷绿点头:“傅蔺征这么多年的心意大家都看得出来,月月自己心里有定夺的。”
彭清时沉默着,随后容微月温声开口:“从高中到现在,在我心里没人任何人能比得上傅蔺征。”
彭清时眼睫微颤,她笑了笑,语气温柔坚定:“就算真的有人比他好,我眼里还是只能看得到他一个,结婚是我主动提的,是我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共度余生,所以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傅蔺征攥着她的手,勾起唇角,眼底滚热。
全场起哄,说这话也太甜了,夏斯礼假装擦眼泪:“月月,能听到你说这话,阿征何德何能啊!!有你这句话,我今晚这两肋插刀就没白插!”
付则承补刀:“虽然全插阿征身上了。”
“哈哈哈哈……”
笑声中氛围缓和许多,夏千棠把话题拐回来,再度拿起酒杯:“来来来,还是集体敬这对新人一杯,祝他们好好地共度余生!”
“阿征和微月要一直幸福下去!”
几人碰杯,容微月和傅蔺征对视,幸福弯眉。
过了会儿,有度假山庄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说桌球馆开放了,夏斯礼便张罗大家同去,打会儿球热闹热闹。
走出别墅,容微月也和彭清时说了几句话,而后回到傅蔺征身边,傅蔺征问她:“和他聊什么了?”
容微月指尖搅动围巾,“没说什么,就是和他道了个歉,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他的,希望他遇到更好的人。”
她觉得彭清时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傅蔺征揽住她,吊儿郎当言:“遇到其他女生可以,更好的应该没有。”
容微月心尖柔软,脸颊埋进围巾里笑笑:“那是对他来说嘛,肯定有更好的。”
傅蔺征慵懒抬眉:“也是,我代入我自己了。”
她塌陷酒窝,被他牵着的手回握,更牢牢地抓住他。
到了桌球馆,夏斯礼等几个男生也是大方的,邀请彭清时去打球,夏斯礼也私底下和他聊了几句。
容微月感冒了没力气活动,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傅蔺征陪着她,过了会儿夏斯礼给微月拿了热饮和糕点来,容微月问:“你刚刚找彭清时了?”
夏斯礼挑眉:“我就和他说了一些你和阿征之前的事,放心,我夏斯礼就是你俩之间的爱情保镖,阿征这些年不容易,他娶到你我很开心。”
容微月心间涌起暖流,“谢谢你啊斯礼。”
能有这样一个好的朋友,是他们的幸运。
夏斯礼笑得痞帅:“客气,昨天阿征还和我说了你俩婚礼我得当主婚人,我还以为他在幻想呢,现在我要准备起来了,到时候我必须尽情发挥!”
傅蔺征冷笑勾唇:“你随意发挥,但是搞砸了你等着办吧。”
“怎么可能,我做事多靠谱啊……”
说笑聊天几句,容微月对傅蔺征道:“你和斯礼去打球吧,不用管我,我坐在这儿休息一下就好。”
傅蔺征见她没什么事,就应下,说打一局就回来。
俩男人走去球桌,夏斯礼私底下问:“所以当年的事你们说开了吗,她为啥分手你知道吗?你当初出的事她也知道吗?”
傅蔺征看向了眼角落里乖乖坐着的小姑娘,柔和的眉眼敛了敛,用巧克粉擦着枪头:“我那些事没必要告诉她,再让她难受,至于她为什么分手,我不会强逼她说,等她自己愿意告诉我,反正时间很多,我们可以慢慢来。”
夏斯礼把一颗红球击进网袋,忍不住感叹:
“行吧,你和贺行屿,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妥妥的情种。”
傅蔺征笑了:“他还情种?他会喜欢人啊?”
夏斯礼憋笑,拍了拍他肩膀:“唉,阿征,你眼里只有你老婆,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
傅蔺征问他几个意思,夏斯礼笑笑不说话,“没事,你以后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对了,有空多关心关心你妹妹。”
傅蔺征狐疑,“怎么了?”
夏斯礼笑笑,“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一局结束,傅蔺征回到了小姑娘身边,搂住她,容微月靠在他怀中,眨着眸子,“你怎么不继续玩了?”
傅蔺征指腹揉揉她的脸,“你在这儿,我和他们有什么好玩的?”
容微月仰眸望向他,眼波澄澈纯净,声音轻轻:“那你要玩我吗?”
不远处朋友们还在打着球,笑声阵阵,她胆子却格外大。
傅蔺征眼底瞬间暗下,暗火翻涌,灼灼气息扑在她耳畔:“那你给我玩么?”
她乖乖缩在他怀中,“给呀。”
真的好想好好教育她。
傅蔺征掌心按着她后腰,早已无心待在这儿,哑声蛊道:“我们先回去,嗯?”
容微月轻轻应了声,傅蔺征牵着她起身走过去,对大家道:“月月感冒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了,我们先回别墅。”
几人调侃:“得,应该是我们八个电灯泡太亮了,他们现在只想过二人世界!”
容微月羞然,傅蔺征揽住她肩膀,吊儿郎当道:“知道就好,晚上别来敲门。”
“哎呦我靠哈哈哈哈……”
而后傅蔺征去找夏斯礼,声音淡淡:“这山庄哪里有便利店。”
“便利店?应该左拐一百米就到了,那店挺小的,你要啥我让工作人员给你送去?”
夏斯礼对上傅蔺征幽深不言的神情,瞬间懂了,鄙夷:“放心放心,你想要的有卖。”
而后傅蔺征慵懒地搂着容微月走到室外,容微月抬眸看他:“你要去便利店买什么呀?”
男人眼底深深看她,嗓音塌陷在她耳边,“还能买什么,当然是买套啊,不买套怎么玩?”
她心脏踩空了一拍,“哦……”
这里能有他尺寸嘛……
傅蔺征扯唇:“脸红什么?刚刚不是胆子还很大?”
“没有,”她弯眉嗫嚅,“好期待呀……”
傅蔺征勾唇火意更盛,把她搂得更紧,“感冒会不会不舒服?”
她摇摇头,“好多了。”
俩人并肩走着,容微月忽而细眉一蹙,小腹一阵闷痛,一阵隐隐的下坠感传来。
不会吧……
她捂肚子,傅蔺征注意到:“怎么了?”
“肚子有点不舒服。”
他蹙眉:“吃坏东西了?要不要去医院?”
她摇头说不用,感受到那熟悉无比的状态,“好像是……例假来了QAQ.”
怎么这么不凑巧呢呜呜呜……
傅蔺征怔了下,以为她已经来过了,低声问:“这个月推迟到现在?”
“嗯,我都不太规律。”她宫寒,有的时候两个月才来一次。
他摸了摸她的脸,担忧柔声道:“不舒服?我抱着你走。”
傅蔺征俯身把她温柔打横抱起,让她舒舒服服靠在他怀中,转身径直往走去别墅。
容微月靠在他胸膛,有点失落,又忍不住打趣:“你计划泡汤了,怎么办……”
傅蔺征无奈扯唇看她:“能怎么办?又让你逃过一劫了。”
回到别墅,俩人上了三楼的套房,呼呼跑过来,容微月去了卫生间,发现小裤裤上果然染了淡粉色。
她原本是月初的,如今姗姗来迟,还挑了个这么不懂事的时间。
外头传来敲门声,傅蔺征微沉的声音传进来:“月月,有没有事。”
“没事……真是例假。”
她揉着肚子,耳根微热咕哝:“傅蔺征,你能帮去包里拿根棉条吗,还有我装睡衣的包里帮我拿一条内裤……”
外头“嗯”了声,很快回来敲门,将东西递来。
容微月清洗好,打开门,傅蔺征还倚在门口,呼呼也在门口蹲着,父子俩关心她的情况,傅蔺征担忧摸摸她头看她:“难不难受?”
“还行,有点闷闷的……”
她手里攥着那条白色蕾丝小布,傅蔺征视线落下去:“要干嘛?”
“我去洗一下……”
傅蔺征拧眉:“例假来了还碰凉水?而且感冒还没好,给我洗。”
可水龙头也会出热水的呀……
她面色微红,犹豫不决,傅蔺征见此低笑:“容微月,从前老子又不是没洗过,你跟我害臊什么?”
高三那年,有次寒假容微月去外地参加小提琴比赛,晚上住在宾馆,也是弄脏了,她疼得在床上都没力气动弹,是傅蔺征帮她洗的,又是给她泡红糖水,又是给她买止疼药,照顾了她一晚上。
何况现在他们还是夫妻关系,有什么做不了?
小姑娘闻言双颊泛红,忍羞递去,傅蔺征接过,单手抱起她放在床上:“就乖乖坐着,不许跑去其他地方。”
“噢……”
傅蔺征卷起黑色衣袖,去往阳台,呼呼跟在他脚边打转,他无奈轻踢它一脚:“有点儿良心行不行傅呼呼,给你妈暖肚子去。”
小家伙像听懂了似的,哼哼两声,哒哒哒跑去床边。
阳台上,傅蔺征挤了点洗衣液,青色血管蜿蜒的手细细揉洗着布料,轻柔洗干净后他挂起来晒,转身走去客厅烧水,又去拿了包红糖红枣水和暖宝宝贴。
平时这些都是他出门都会备的,以防小姑娘需要,果真今天排上了用场。
回到卧室,他看到容微月已经换好了睡裙,正抱着呼呼,脑袋搁在毛茸茸的它头上,眼神放空。
真行,生病还没养好,例假又来了。
就她这脆弱的小身板,能让人担心死。
走过去,小姑娘仰头看他,他揉揉她的头,心疼:“会不会很疼?要不要吃止痛药?”
“不用,就是有点闷……”
他把红枣茶递给她,柔声哄:“那先喝了,实在难受就吃止痛药,我都带了。”
容微月乖乖捧着杯子喝着,傅蔺征把她怀中的呼呼拎起来:“退下吧,现在不需要你了。”
呼呼:……?
它哀怨地看了傅蔺征一眼,咬了口他裤脚,走去旁边地毯滚来滚去咬着小麻雀。
傅蔺征拿出暖宝宝贴,撕开,容微月视线落过去,看到是一个眼熟的小鸭子包装,愣住:“这个暖宝宝贴是你的?”
“嗯。”
容微月记忆回溯到上次出游的那天,“所以上次我们八个人出去玩,我那晚发烧了,是你给我送的暖宝宝贴和药?”
傅蔺征默了默,承认了:“嗯,夏千棠和我说你生病了。”
傅蔺征撕开贴纸,给她贴上,容微月不解:“那你当时身上怎么会有那些……”
“就你这个被风一吹就能倒的体质,这些东西我不得备着?”
当时他背的登山包里放的都是给她准备的东西,花露水,碘伏酒精,感冒药,过敏药等等,就怕她万一有什么需要。
就和曾经那次去游乐场一样,可过了这么多年,就算被她伤害,他永远还是对她那么好。
她没想到那个时候明明他们才刚住在一起,她觉得他只是把她当成普通室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为她做了好多事……
容微月心底柔软,再度被他感动到,抬眸轻轻看向傅蔺征,“谢谢你……”
傅蔺征眯了眯眼,扯唇:“怎么,又要回顾结婚证了?再和我说谢谢试试?”
她羞赧,傅蔺征道:“给你揉揉肚子?”
她愣了下,觉得怪麻烦的,“不用……”
“逞什么能?过来,”傅蔺征嗓音低磁,不容拒绝,“之前不还说我比暖宝宝管用?”
容微月脸颊浮上一层薄红,磨磨蹭蹭坐了过去,傅蔺征圈住她,温热的大掌帮她按着肚子,半晌嗓音哑了几分:“舒服么?”
“嗯……”
容微月软绵绵的靠在他怀中,傅蔺征黑眸灼灼,默了默再度开口,嗓音低浑:
“坐我腿上来,嗯?给你摁得更舒服。”
傅蔺征薄热的气息贴在她耳边,宛若带着砂砾质感的嗓音夺魄摄魂,让人耳根瞬间烧起蜜色。
容微月愣了愣,脸红心跳,想拒绝,可身子像是被烘烤的草莓奶油舒芙蕾,哪里抵得住这人得寸进尺的要求:“嗯……”
膝盖窝和腰被揽住,身子腾空一秒,容微月就侧坐到他怀中。
傅蔺征身躯高大,挺阔宽肩撑开衣料,臂弯肌肉隆起,线条分明,呼吸之间都带着压迫感,她轻轻依偎在他怀中,娇小的她像只小猫咪被猛兽护着,体型差强烈到极致。
她下意识攀住他肩膀,傅蔺征收紧手臂,浑身肌肉硬朗,下一刻宽大掌心伸进睡裙,直接揉上她的小肚子。
男人宽大的掌心温度太过炙人,带着薄茧和粗粝覆上她柔腻滑细的盈盈雪肌,那只常年惯握方向盘的手此刻血管蜿蜒凸峥,跳动的脉搏都强有力带着火,动作极轻极慢,让人呼吸乱了节拍。
“你……你怎么……”
他气音喑哑:“这样按不是更舒服?热不热?”
她脸颊泛红到脖子根,“嗯……”
好像加热的棉花糖,她一点力气没有,靠在他怀中,傅蔺征慢条斯理帮她按着,哑嗓贴着她耳畔落下:“白养你这段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轻,跟只小猫似的。”
闷痛消解,容微月眉头舒展,脸埋在他颈窝,软声嗫嚅:“我也不知道,我有吃饭呀……”
“就你平时每次扒几粒米也叫吃?”他嗓音低沉压着火,“就你现在这体质,剧烈运动没两下就得晕过去。”
容微月心头如蚂蚁爬过,眨了眨眼看他,声音轻软:“我平时不喜欢锻炼的,什么剧烈运动呀?”
知道她在装傻,傅蔺征喉结滚动干渴,勾唇黯声问:“你说是什么运动?”
她指尖攥着他衬衣,泛起褶皱,男人灼灼嗓音落下,咬她耳朵:“当然是进去出来,满身是汗,让你把chuang单都弄shi了的运动。”
这人……
容微月心跳如鼓,澄澈如泉的杏眸望着他,纯得像只小鹿:“我不知道,你演示一下,好不好?”
她骨子里太坏了。
又开始调皮,傅蔺征眼底火烧得更沉,将她圈得更紧:“容微月,就占着你例假来了,故意的是吧?”
她眼眸弯弯故作无辜,“我没有……”
男人气音喑哑:“你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等例假结束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容微月耳根发软,轻轻哦了声:“反正你今天没办法……唔……”
话音未落,傅蔺征就捏住她下巴吻过来。
男人热气席卷而来,惩罚地辗转厮磨,带着逗猫的意味。
她口中红糖丝丝缕缕的甜蔓延到他气息中,成了燎原的火。
容微月就知道傅蔺征禁不起撩,攥他衣角,心脏如小鹿乱撞,在他怀中退无可退,只能任由他汲取甘甜。
傅蔺征右手还在揉着肚子,时不时碰到腰窝,痒得让她心颤,很快另一只手也没入睡裙。
他骨骼分明的手修长,几乎一个掌心就可以盖住她后腰。
她偏瘦,但却不是触手都是骨头的硌感,而是滑滑的嫩嫩的。
如热林中的黑曼巴蛇缠绕藤蔓,从纤薄的蝴蝶骨不断往上,她被掌心的薄茧惹得细睫翩跹。
如丝绸柔滑,傅蔺征手背青脉暴起,吻着她的气息重了几分,戴着婚戒的手指在两条细细交叉的肩带勾挑。
她呼吸一滞,耳根烧红,傅蔺征重重呼吸着,嗓音压得失控,低蛊问:“扣子呢,嗯?”
房间里光线昏黄,室外一片漆黑,只开着床头的一盏暖黄灯,光线打在她泛红的脸上,她一张脸又纯又媚。
傅蔺征掌心灼得厉害,低头咬着她红唇,气息浓烈,哑得要烧起她的耳廓:“宝宝,我要疯了,让我玩一玩好不好?”
第38章
从前傅蔺征就喜欢这么叫她, 极尽亲昵和宠溺,特别是在那种时候,一边毫不留情一边唤她宝宝, 低哑的尾音像是被喉间碾碎挤进耳膜,涩意拉满,惹得她心口扑通扑通乱撞。
听到他又浑又坏的要求,容微月脸颊绯红, 心跳乱成一团。
可是面对他, 她哪里懂得拒绝, 仰头和他交换着气息, 娇音从吻中泄出:“在……在前面……”
白皙盈盈, 针织的薄薄的玫瑰蕾边, 单边上方两条细线收束,系着个小巧是蝴蝶结。
掌心如鱼探游。
没想到如此姓感, 傅蔺征黑眸浓灼,呼吸骤乱。
傅蔺征不紧不慢描摹着无人知晓的花海漫图,容微月靠在他怀中, 被吻得呼吸细薄稀,半晌傅蔺征单手拨动, 扣子轻响了下, 失了防线。
窗外夜色深沉, 风卷着薄雾拂过山林,枝叶簌簌作响,山茶花被风吹得落于烧灼火焰,一瞬间簇团燃烧。
小猫咪忍不住喵了声,细长睫毛被眼尾的水汽惹得扑闪,“傅蔺征……”
她娇小的身子被傅蔺征宽阔的臂膀圈得更紧, 男人吻她耳垂,喑哑的嗓音如含了沙:“宝宝,比以前大了点。”
她红透了脸,这人六年了怎么还记得……
容微月从前就是该瘦的地方比别人瘦,反之也如此,如今更显窈窕。
傅蔺征的吻一下下加深,像是一张无声的网罗笼罩而下,指尖如在琴弦上拨动碾转出乐章,又如深海中的水母一收一放,如浪一阵阵推动,席卷她大脑,让她面颊升温,一点点溃退阵地。
与高中时期不同,傅蔺征多了几分游刃有余的掌控,比从前更加循循善诱,越来越会了……
她细眉轻蹙,咬着红唇,绵绵靠在他怀中。
好喜欢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衣浪上挑,自肩头拂过,昏黄灯光中,幕布缓缓拉开,一幅秘而不宣的春雪的画卷展开,落于男人眼底,眸色暗涌:
“是和刚刚我洗的同一套?”
没想到他竟然还注意这个,“嗯……”
“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喜欢白色。”
她脸红,傅蔺征眼底暗火燎燎,婚戒缠绕,哑声悠悠然道:“这么薄,我一扯就坏了。”
她羞得咬唇,曾经被他扯坏的还少么?
刚刚都算是难得的绅士克制。
她被放倒在柔软中,傅蔺征倾身锢住她,如云朵般的凝脂,他眼底暗火翻腾,容微月害羞躲闪,却被按住:“挡什么,很漂亮。”
她鼻尖沁出细密汗珠,男人低下头,唇齿落下像骤雨拍打檐角,一点点蔓延开来。
烈火燎原,翻山越岭,从红至白。
她宛若被困在台风眼中央的孤岛,水滴火山爆发,海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拍打岸边,傅蔺征时轻时重,将她淹没。
齿间微重,容微月呜了声,脸颊冒红,眼尾染了雾气,“傅蔺征……”
蛇信子打转,又捧起放下。
男人分了只手,强力扣住她想挡着的细腕。
今晚餐厅里的最后一道甜品,是个软烘烘的舒芙蕾,里面是车厘子和奶油,傅蔺征舌尖卷着,两口奶油一口车厘子,大快朵颐。
容微月声线像糯米糍粑,眼尾冒出泪花,半晌立盈仿佛夜雨打落檐下,闪着细微洇光。
傅蔺征舔了舔薄唇,勾唇喟道:“宝宝,被我亲得好红了。”
春日里最美的也不及。
谁看了不想采撷。
容微月面色嫣红,感觉心口被猫爪子轻挠着,娇得求饶:“能不能不亲了……”
“怎么了,要到了?”
男人俯身耸动,呼出热气如火,她双臂紧攀他肩膀,眼睫像振翅欲飞的蝶翅,身子也是,“呜呜傅蔺征……”
傅蔺征故意停下,坏得透顶:
“该叫我什么?”
她反应过来,羞得轻轻道:“老公……”
终于明白了那天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原来是在这个场合QAQ……
话音一出,她自己都被这声音媚到骨头发酥,傅蔺征快要疯了,按住她那仿佛被风吹过柳叶的纤腰,嗓音喑哑:“现在就开始dou了,嗯?就这样还敢让我演示?”
她眼尾滑下一滴泪,她例假虽然来了,傅蔺征没打算这么放过她,扯过枕头垫在月要下,将她困在怀中。
咚咚咚咚咚。
榻处渐晃,呼呼都跑去了套房隔壁的客厅,一叶轻舟卷浪四摇,一墙之隔外,朋友们说话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们也回来了别墅。
这床质量不太好,容微月耳膜被敲,哭哭:“小声点,要被听到了……”
他额间出汗,气音沉沉:“小声不了。”
她掐他,傅蔺征坏得无比:“听到了又怎样,我们在做什么他们不是都能猜到?”
若是有人能看到,就会见到昏暗的房间里,睡裙掉落在地毯上,白若凝脂的女人被身型壮阔挺拔的男人压着吻着,黑发扑散在身后,腰如猫伸懒腰反弓,男女之音相伴落起。
空气馥郁升温。
甜暖的气息在光线里慢慢漾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场太阳雨落下。
又被热云托住,吹散,化成雾。
容微月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根弦,埋在他颈窝的喉间破碎出哭腔。人和窗外被风吹的树叶一样。
房间静下来,她好半天都找不到思绪,傅蔺征抱着她,指腹抹掉她眼泪,勾唇在她耳边问:“怎么这么敏gan啊宝宝,例假来了还能到?”
容微月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阔别了六年,她本来以为会很陌生,然而他们还是那么熟悉彼此。
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近乎本能的快乐了。
好在有片挡的倒是没漫出来,容微月羞意上头,不敢看他,“你不许说了……”
傅蔺征语调浑坏:“不说也是事实,你刚刚再叫大声点,他们都听到了。”
她不想理他,咬住他喉结,跟小猫挠人一般,傅蔺征口干舌燥,俯脸还是一啄一啄吻她,带着难以解缓的燥隐。
容微月视线落过去,灰黑色工装裤牢笼几乎要困不住,渗染了深色。
不是她的,是他刚刚自己溢了点的。
容微月脸红如滴血,问他怎么办,在他耳边呢喃,“我帮你?”
傅蔺征额角青脉隐现,却仍压着声,气息沉沉:“不用,你还不怕累?”
“我不累……”
傅蔺征喉结滚动,懒声道:“不用,我要先存着。”
“?”这人……
他忍下去,抱着她温存了会儿,傅蔺征给她套上睡裙,“抱你去个洗漱,会不会难受?”
“还好……”
他肌肉硬朗的臂膀单手托起她,走去浴室,她怕他继续胡来,还是把人赶走,锁上了门。
镜子中,她身前都是印记,尤其是那儿,她嘴唇嫣红,脸颊也和初熟的番茄一样。
饶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之前刚搬进傅蔺征的家时,她何曾想到他们有一天会如此亲昵。
她发现自己和高中毕业那时候一样,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就忍不住想要和他贴近。
这就是生理性喜欢吗……
缓着脸上的热意,洗完澡走出浴室,傅蔺征正好处理完公事。
她钻进被子里,傅蔺征也去洗澡,过了会儿他洗完出来,她故意装冷淡埋头看手机不理人,几秒后他高挺拓落的身影在她眼前落下道阴翳:
“不累?还不早点休息?”
“噢……”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躺下去转过身。
眼前灯光暗下,她感觉到身后的被子被掀开,果不其然腰间横亘来一只手臂,把她拖了回去。
被翻了个面,傅蔺征锁住她,停在她上方的黑眸浓烈:“几个意思,躲着我?吃饱了就不认人了?”
容微月羞赧笑:“没有啊。”
“再装就再来一次。”
她累得不行,不再调皮,连忙抱住他,而后傅蔺征搂住她,给她左手无名指上重新套上个东西。
容微月低头一看,是婚戒。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从她包里拿出来的。
他低声威胁:“好好戴着,再乱丢看我怎么收拾你。”
容微月软软应了声,靠在他颈间,他脖子上的古巴项链蹭过她头顶,她视线寻索过去,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傅蔺征,你脖子上的吊坠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傅蔺征视线顿了顿,按住她脑袋,“不给。”
这人怎么这么神秘……
他懒声道:“等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
他直勾勾看她:“等你,扒光我衣服的时候。”
“……”
要不是她例假来了,今天就扒了。
两人并头夜话,她想到刚刚在别墅后院的事,抬眼看他,心河如小船荡漾:“傅蔺征,其实今晚我挺意外的。”
“嗯?”
“今晚你和彭清时列举的,我的爱好习惯那些,我自己有时候都没留意,你竟然都知道。”
傅蔺征挠了下她下巴:“好歹我们高中谈过恋爱,现在我还是你丈夫,对你了解不是应该的?”
“可是……我好像都没有像你了解我一样,那么了解你。”
容微月望向他,声音轻柔:“傅蔺征,结婚到现在我还没问过你,你对傅太太有什么要求吗?”
她软声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对我付出更多,可要想把婚姻生活好好经营下去,双方一定要平等付出,你今晚说会对我好一辈子,那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好不好?”
傅蔺征闻言,心口软得发热,他摸摸她脸颊,唇角慵懒,“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嗯……”她认真道。
傅蔺征想了想,拽懒言:“行,那就最基础的,一周抱我十次,亲我二十次,主动叫老公三十次,上床……”
“?”
她立刻打断他,羞得不行,“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傅蔺征眼尾挑起弧度,痞里痞气:“这怎么就不正经了?这些不是夫妻间最正常的事?还说为我做点什么呢,没两句就反悔,光长了张嘴了。”
“……”
这人太坏了,容微月翻了个身:“我困了,先去睡觉……”
傅蔺征喉间滚出声轻笑。
比小兔子还怂。
他从背后搂住她,低沉嗓音响起,轻落在她耳畔:
“当傅太太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要你往后每天都无忧无虑,平安健康,更多依赖我……别再从我身边跑掉就好。”
再也不要,松开他的手-
一夜过去。
清晨整座山庄灰蒙蒙的,窗外的枝叶挂着露珠,空气中泛开淡淡的冷杉清香,远处鸟鸣稀微,慢慢的天色慢慢亮起,冲淡了朦胧的雾色。
第二天容微月醒来时,感觉肚子一阵阵抽痛,腰也酸得厉害,每个月必经的痛苦照例席卷而来。
傅蔺征刚锻炼完,进来看到她皱巴着脸躺着,可怜巴巴的模样,“怎么了?不舒服?”
“嗯,有点痛经。”
傅蔺征蹙起眉峰,给她倒了杯热水喝,把她抱在怀中:“是不是很疼?给你揉一揉?”
容微月想到昨天,脸红,“不要。”
“怎么了?”
她咕哝:“等会儿你又想来……撞我。”
傅蔺征闻言,不禁笑了,咬她耳朵:“怎么撞啊?老子说的是正儿八经的揉,我有那么流氓?”
……他难道没有吗?
而后傅蔺征还是帮她揉了揉,闷痛的感觉消失了点,他抱着她去浴室,给她洗漱。
小姑娘难得如此骄纵,他好喜欢,恨不得多黏着他点。
“饿不饿?去餐厅吃还是我叫餐?”
“出去吧,说不定他们也醒了。”
她感觉身子软绵绵的,傅蔺征抱起她,“那直接挂我身上。”
“唔……”
傅蔺征抱着她走出房间,几个朋友们也醒来了,看到坏笑:“哎呦受不了,一大早的要不要这么如胶似漆。”
“一大早就喂狗粮,太过分了,我感觉傅蔺征现在不能叫傅蔺征了,应该要叫傅领证,他脑袋上恨不得刻着已领证三个字。”
“月月,你没看到傅蔺征嘚瑟那个表情,现在娶到老婆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你能不能对他太好,要让他吃点苦头!”
容微月脸红弯眉,傅蔺征唇角挑起:“我老婆就是想黏着我不行?不用太羡慕,这就是婚后正常夫妻互动,你们这群未婚的懂什么。”
夏斯礼无语:“我突然昨天后悔帮他撮合了,我现在真想打他!!”
“哈哈哈……”
大家说笑着,走去餐厅吃饭,容微月没看到彭清时,去问殷绿,才知道昨晚彭清时打完桌球就先离开了。
她点开手机,看到彭清时昨晚给她的几条留言:
【微月,晚上我喝了点酒,情绪有些失控,说话太冲了,我后来也和夏先生聊了许久,才知道对傅蔺征有许多误解,他真的对你用情至深。】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够了,希望你和傅蔺征婚后越来越幸福,还有就像你昨天说的,我们还能当一辈子的朋友吗?】
容微月把手机拿给傅蔺征看,傅蔺征挑眉,“行吧,也希望他越来越好。”
她浅浅扬起唇畔,回复彭清时:【当然可以,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也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几个到达自助餐厅,容微月坐在位子上等着,傅蔺征去拿早餐,夏斯礼看向傅蔺征,挑眉:
“眼下乌青,看来昨晚没睡好啊,阿征,我知道新婚夫妻感情好,你是不是还是要顾及一下微月的身体?我看她黑眼圈也很重。”
傅蔺征脸黑:“你胡扯八道什么,她例假来了,肚子疼睡得不好,我照顾她。”
夏斯礼憋笑:“好家伙,你昨晚当忍者神龟了啊?”
“……”
傅蔺征睨过去,夏斯礼笑着拍拍他肩膀,“爱老婆的好男人,给你点赞。”
吃完早餐,容微月因为例假来了实在不舒服,傅蔺征便和朋友们说带她先离开。
大家都让容微月好好休息,付则承调侃:“阿征,你照顾好老婆啊。”
傅蔺征:“还需要你们提醒?”
“这人,现在太嘚瑟了啊哈哈哈……”
和朋友们道别,上了车,容微月抱着呼呼,傅蔺征启动车子,转眼看她:“先不回家,带你去趟中医馆做个艾灸。”
“艾灸?”
“不是痛经很严重?我查过艾灸可以缓解,刚好带你去看个中医,看看感冒为什么还没好。”
“又看病……”
她瘪嘴委屈抱着呼呼,傅蔺征揉揉她的头揶揄:“至于怕成这样?谁让你身体不好。”
“可我真的很害怕喝中药qwq……”
她抬着水润润的眸看他,可怜又可爱,傅蔺征吻了下她脸颊,含笑哄:“好,我让医生尽量别开那么苦的药,嗯?”
容微月轻点点头,“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哦。”
傅蔺征笑,启动车子,两人前往中医馆。
之前容微月腱鞘炎发作傅蔺征就是带他来这里,明恒在这里有股份,老中医和傅蔺征很熟。
诊室里,老中医给容微月诊脉后,道:“气血两虚,体质偏寒,寒气入络,才会导致月事不畅、感冒反复。”
傅蔺征听着蹙眉:“严重吗?”
“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一定要细心调理,先喝半个月的中药看看。”
半个月?!!!
傅蔺征看了眼仿佛被雷劈了呆住的容微月,唇角扬起几分笑意:
“章叔,您尽量开点儿好入口的药,我家小朋友最怕苦了,回家要和我闹脾气的。”
什么叫他家小朋友……
容微月脸颊浮起细软的绯色,偷偷扯傅蔺征的袖子让他别胡说,老中医看着傅蔺征长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臭小子对一个女孩蔓延掩盖不住的宠溺缱绻,打趣:“怎么,心疼了啊?”
傅蔺征揉了揉容微月的脑袋,慵懒笑:“心疼是其次,主要哄她喝药我要哄半天。”
老中医笑笑,敲着键盘:“不单单是喝药,平时你就要好好照顾好人家,女孩子要捧在手心里。”
容微月脸红,身旁的男人看她勾唇应了声。
看完病,容微月去了趟洗手间,傅蔺征拿完药回来,老中医和他讲了服用方法,又额外叮嘱了一句:
“她这体质太虚弱了,不是一日养坏的,也不是吃两服药就能立刻好的,平时还要细养,还有……最近这段时间还是要忌房事,她气血亏得厉害,身体再折腾一下,体内寒气更难清。”
老中医幽幽看他一眼:“忍一忍,等调理过来自然就不碍事了。”
傅蔺征愣了愣,低声道:“好。”
走出诊室,容微月走过来:“医生和你说什么啦?”
他搂住她,“没什么,带你去艾灸。”
艾灸室里,空气中弥漫着艾草和药香,容微月换上衣服躺在艾灸床上,护士点上艾条,温热的烟雾缓缓渗进她皮肤,到达脏腑,一点点舒缓她的神经。
傅蔺征帮她拉了拉毯子,盖住她脚踝,“会不会冷?”
“不会,挺暖和的。”
“休息会儿,有不舒服就叫我。”
容微月阖上眼眸,傅蔺征就安静陪在一旁,门口几个护士探头张望看进来,小声耳语: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傅总带着女孩子来呢,他眼睛就没从那女孩子身上移开过,你们刚刚没听到傅总和她讲话的语气太温柔了。”
“我好久之前就见过,那个女孩子手腱鞘炎,我给她热敷的,又漂亮说话又温柔,笑起来特别甜,别说傅总,我一个女的都心动了。”
“你们说她是傅总女朋友吗?”
“肯定啊,我刚刚都看到他们牵手了,不对,你看傅总和她左手上都戴了戒指!!”
“啊啊啊他们结婚了吗……”
几人忍不住想偷偷拍一张俊男美女的合照,护士长叫住他们:“规矩忘了?不许拍不许传播,行了别八卦了,赶紧干活。”
被迫中断磕糖,几人难过离开,过了许久,容微月睡醒后看到傅蔺征还陪在旁边。
“醒了?”他关掉比赛的视频。
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傅蔺征指尖轻挠她掌心,“快两个小时,现在身上什么感觉,肚子还疼不疼?”
“好多了。”
容微月心头一暖,没想到他一直陪着她,当初在一起后他经常要去训练比赛,都是失联状态,有的时候她都不敢打扰他。
傅蔺征喂她喝了点水,容微月问:“你今天不需要去训练吗?我一个人其实可以的。”
“大周末还非要赶我去训练?容微月你不想我陪你就直说。”
“我没有……”
“哦,那就是希望了?”
她面颊微红,直直看他:“嗯,希望。”
傅蔺征懒洋洋靠着座位,嚼着青橘糖,压平唇角弧度:“行吧,既然你希望,我肯定是要履行一下作丈夫的职责,没事,不用太感动,回去多亲我两口就成。”
容微月笑,才不要管他。
中午艾灸完,中药也熬好分了袋,容微月本来还想着感冒药终于吃完了,没想到还得再喝半个月的中药,简直太折磨了。
上楼回到家,容微月看到家门口有个大盒子,她疑惑:“是我的快递?”
他看了眼,语气顿了顿拿了起来:“我的。”
“噢……”
走进家里,傅蔺征给呼呼擦了擦脚,容微月看着那盒子:“我帮你拆开?”
“不用。”
他立刻接过,捏了下她脸:“你去冰箱把中午想吃的拿出来,等会儿我来煮。”
她应下。
见他去了卧室,容微月走去厨房。
午饭过后,他又端来热好的中药,容微月皱着眉喝下去,然后就在家里窝着。
好在看了中医后,这次痛经的症状缓和许多,周一就可以去工作室了。
如今工作室手上有两个大任务,第一是主要负责赶制《霜雪吟》最后的一部分饰品,第二是收到了俄罗斯漆画厂寄来的第一批漆画饰品胎体,开始镶嵌花丝。
前几天容微月在《霜雪吟》开机仪式上接受采访后,许多网友关注了晴月阁官博和容微月的个人微博,看到了之前她制作花丝的视频。
饰品最后,她一袭天青色旗袍,发间簪着一只花丝缠枝步摇,立于微雨朦胧的古亭中回眸一笑,气质清婉出尘,许多人都成为容微月的颜粉,她的个人微博粉丝一夜之间到了六位数,#花丝镶嵌最美女匠人#很快冲上热搜词条。
这次不知道有没有明恒在后方的推波助澜,晴月阁知名度大大攀升,他们网店的饰品订单大大增多,还有一些品牌也来求合作。
早晨开会时,容微月道出个想法:“现在网络直播很火,我想我们网店也可以开个直播,拍拍平时制作花丝镶嵌的过程,让大家对花丝镶嵌有更多了解,也能提高名气。”
大家听闻都认可:“微月姐,这直播肯定还得你来,你现在就是我们工作室最大的招牌,大家肯定都想看你。”
“对,老板你露脸和大家直播做花丝,那肯定很多人刷火箭哈哈哈……”
容微月无奈一笑,让他们别拿她打趣,最后直播的事交给了负责宣传的员工来详细规划,她也忙着和几家厂家谈合作。
傅蔺征也每天训练,但是结束得比较早,晚上都会来接她回家。
晚上,容微月在家里练完小提琴,去洗澡发现例假走了。
终于走啦终于走啦……
洗完澡她躺上床,带着期待,心猿意马画着设计稿,过了会儿傅蔺征洗完澡上来,把她搂了过来。
画板掉到地毯上,女人柔软的黑茶色卷发铺散在肩后,香肩纤薄,肌肤白得发光,空气中馥郁开清甜的白茶香。
傅蔺征喉结重重一滚,黑眸掀火,吻了下来,容微月缩在他怀中任由他胡来,半晌他停下,低声喘气唤她小名。
容微月心间发颤,看向他,轻声暗示:“傅蔺征,我例假结束了哦。”
话中之意已格外明显。
男人脑中想到什么,沉默几秒,哑声开口:“今天不是说很累了?先睡觉。”
她呆了呆,几秒后耷拉脑袋应了声,“好……”
只好将所有情愫压了下去,容微月强制闭上眼,靠在他怀中,困意渐渐来袭,睡着了。
这一夜,傅蔺征几乎没合眼。
第二天晚上仍旧是如此,男人把她浑身亲了个遍,惹得她烫得跟发烧一样,最后他却刹了车,哑声道:“你该睡觉了。”
不是……
容微月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她感冒好得差不多了,例假也结束了,以她对傅蔺征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这人从前向来想做就做,自制力几乎为零。
第二天,容微月和殷绿在打电话,她忍不住问殷绿,殷绿诧异:“所以你的意思是,傅蔺征和你结婚到现在这么久了,竟然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
殷绿捂嘴笑,“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俩早就入洞房了,这还是傅蔺征吗?他这六年是不是去当和尚斩断七情六欲了,也太不行了!”
容微月脸红托腮:“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这对比于曾经的傅蔺征来说,太不寻常了。
但是平时她又不是没有感觉到傅蔺征因她而起的情愫,难道是错觉吗?
殷绿正儿八经琢磨:“那六年前和六年后应该是不一样,俗话说世界上比钻石还硬的就是十八岁男高的……不过傅蔺征那体格,不至于不行吧?会不会是他平时训练太累了?回到家没什么体力啊?”
容微月想了想,小声道:“好像……有可能。”
“对啊你先别瞎想,不然你最近给他补补呗?男人嘛食补很关键啊。”
容微月揶揄:“你还挺了解。”
“我才不了解,我这是小视频看的哈哈……”
于是傍晚容微月在工作室忙完就先下班回家做饭,等傅蔺征回来时,就听到她说可以开饭了。
“不是说我回来做?”他抱住她。
“等你回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刚好我有空。”
“老子这么幸福啊。”
傅蔺征勾唇揽住她走过去,看到桌面的菜——
清蒸生蚝,爆炒腰花,红烧羊肉。
他神色顿了顿。
容微月也不知道会不会一次性补太猛了,故作淡定道:“随便煮的,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他收了多余神色,应了声,坐了下来,“那汤是什么。”
容微月咕哝:“这个……乌鸡海参枸杞汤。”
傅蔺征抬眉看她。
她生怕暴露,故作淡定舀着汤:“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就搜了下菜谱,我给你装一碗吧?”
“昂。”
看她无波无澜的表情,傅蔺征没太多想,喝了几口,容微月问:“味道还行吗?”
他点头,“挺鲜的,很好喝。”
“那你多喝点,平时训练那么辛苦,身体要保养好,要年纪轻轻就一把老骨头了可不行……”
傅蔺征:?
他气笑,“容微月,你说清楚,谁老骨头了?”
她弯眉乖乖喝汤。
你不老骨头,你晚上倒是努力呀。
这顿饭容微月吃了点,剩下基本都是傅蔺征消灭的,老婆做饭他当然要捧场,都扫尾了。
晚上十点多,容微月坐在床边看书,傅蔺征洗完澡过来,她仰着眸看他,傅蔺征今天感觉特别不对劲,心底快要烧炸,嗓音沙哑:“我要去处理点公事。”
他摸摸她头,哄她:“你先睡,嗯?不用等我。”
她愣住,第二天醒来,她发现他甚至是直接睡在了书房,昨晚压根就没进来。
她给殷绿发信息:【傅蔺征昨晚直接不和我睡了……】
殷绿:???这剧情发展不对啊?
她让她不要着急:【男人要提高身体,不是一朝一夕的一顿饭就能解决的,加大剂量!!继续狠补!!】
晚上傅蔺征回到家,就看到容微月又煮了饭:甲鱼煲和韭菜炒虾仁,还有黑豆排骨汤。
傅蔺征看着都沉默了。
她眨巴眼:“不知道做什么,随便买的,你不喜欢吃吗?”
他轻咳两声,“没有,喜欢。”
他很捧场,都吃了,吃完饭他想不通给夏斯礼发去信息:【这几天容微月给我做了乌鸡,甲鱼,腰花,几个意思,她是觉得我不行吗???】
那头看到信息笑喷,感慨:【可怜的阿征,刚结婚就被老婆嫌弃,晚上睡觉不要偷偷抹眼泪了,兄弟人好,我给你下单两副药,今夜一展雄风。】
傅蔺征:【……滚。】
傅蔺征没搭理他,浑身积热,去健身房撸铁,一练就是两个小时。
中途容微月看到,发现这人一点都不带累的,强壮得很。
那为什么就是不……
她心不在焉洗完澡,耷拉着脑袋翻手机,正好刷到一个帖子里网友说和男朋友谈恋爱两年,结婚后对她冷淡了正不正常,底下网友果然就是一通分析:
【不正常,是不是他不行啊?不过现代人工作压力大,是没什么精力的。】
【有可能是外面有人了,一般正餐吃不下就是外面吃饱了。】
【感觉他就是没那么喜欢你了,或者就是时间久了老夫老妻腻了,生理性喜欢不一定是爱,但生理性不喜欢肯定不是爱啊。】
可她和傅蔺征也不是老夫老妻呀……
容微月看着脑子嗡嗡叫,关掉帖子,掐灭乱七八糟的思绪,走出去喝水。
过了会儿傅蔺征洗完澡,出来到客厅,看到女人坐在水吧前,裙摆到大tui根,旖旎若隐若现,后背的蝴蝶骨纤薄勾人,白皙长腿微翘。
容微月转头看他,傅蔺征喉间燥热,走过去:“中药喝了么?”
“在热。”
把她圈在怀中,他平复了下呼吸又松开,气音喑哑:“喝完先去睡觉,我先出去处理工作。”
见他要走,容微月轻声问:“你今晚又要睡书房吗?”
“……昨天刚好忙完太迟了,怕回来吵醒你。”
容微月垂眸,几秒后忍不住开口:“傅蔺征,你是不是不那么想和我结婚?”
傅蔺征突然怔住,“什么?”
她闷声道:“之前是感冒,后来又是例假,我例假都走了好几天了,你还是不愿意,还躲着我,是不是对你来说六年前什么都发生了,所以没有新意,现在对我就没什么意……”
她话音未落,傅蔺征一把揽住她的腰,很凶地就吻了下去。
容微月声音被他的吻堵住,男人收紧青脉暴起的臂弯,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怀中,携着惩罚的意味,强势掠着她每一寸呼吸和思绪。
她下巴被抬起,傅蔺征掌心淹没裙摆,极具se气的侵略感扑面而来,嗓音沉烈:
“容微月,你又在胡乱说什么?”
容微月颤着睫,随后男人一把把她扛去卧室,扔进薄被中,拽着她脚踝拉了过来,倾覆而上。
“傅蔺征……”
他的吻不由分说落了下来,她被亲得八素七荤,如小鱼游在他掌心,快要缺水窒息。
半晌他停下,敌人在城门外早已昂首想要攻地,重重敲鼓,她抖得厉害,傅蔺征气笑:“容微月,你要不要看看,我到底愿不愿意?”
她红着脸懵然,傅蔺征随后抬手拉开抽屉,她看过去瞬间呆住——
满满一整个抽屉的小雨伞。
螺wen,超bao,零感,超润,热感各种款式,还有草莓味、橙子味、葡萄味等等,各种各样的,有大盒有小盒,满满堆成一山……
全都是超大号。
“套是我好几天前就买好的。”
那天从中医馆回来,那个大纸箱里就是这些。
傅蔺征眼底灼灼,悠然道:“原本是从你例假结束,到未来一个月的用量。”
一个月……
“但是章叔那天嘱咐我,你现在身体太弱,不能做,不然不利于你恢复,我怕你有压力我才没说。”
容微月怔住,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脸上冲上红晕,男人哑声落在她耳畔:
“我不愿意?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老子每天晚上在你旁边睡觉都是应的,抱你也是,亲你也是,你一靠近我我就应,根本控制不住。”
傅蔺征直直盯着她,喉间像滚过火:“昨晚去书房,我都没心思处理工作,自己…了两次才缓过来,这几天晚上根本睡不着,老子每天除了训练,都在幻想和你zuo,在书房,在阳台,在车里,每个地点和…势我都想好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chi了,你知不知道?”
傅蔺征宽阔的身躯像一堵墙,肌肉结实沉重把她困住,攻击性拉满,她呼吸间都是他烈炽的气息,闻言红着脸仰眸看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气息沉沉,咬她耳垂:“等了六年,结婚到现在是24天,我全都记着,等你病好了就把你关在房间里,至少一天一夜你都别想下chuang了。”
男人蹙着眉,声音低哑,胸膛起落明显,一字一句把她卷进了他的热度里:“老子瘾比高中的时候还大,肯定会把你做到san架的,你到时候哭着求我也没用,不会放过你。”
唔……
她羞得发抖,傅蔺征看向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浑坏和恶劣,气音沉灼:
“容微月,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儿去,还敢招惹我?”
第39章
这几天傅蔺征对她冷淡, 容微月开始各种猜测,特别是今晚看到那个帖子,她各种心思乱冒, 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可她没想到原因竟然是她身体不允许。
而不是他不想。
相反……他都想到要爆炸了QAQ.
此刻傅蔺征一句更比一句痞坏的浑话毫不吝啬砸在耳边,如火燎过,容微月被带着不禁想象起那些被他描绘的画面,脸颊就像落满了枫叶。
傅蔺征的气息落下来, 带着惩罚夺走她的呼吸。
半晌容微月脑中轻飘如云, 唇瓣嫣红, 心跳跟踩了加速器一样, 害羞讨饶:“不敢了……”
被他圈得更紧, 傅蔺征的浴袍失去防线, 手臂青紫色筋脉凸峥,打开驯shou笼, 另一边淹没棉裙tiao开柔绸,倾身将小姑娘牢牢困在怀中。
容微月想起今晚看过的电影,是一个小贝壳在深海中漂浮, 突然海底火山靠近。
炽岩汹涌而来,一扑一扑。
“傅蔺征……”
男人箍住乱动的她, 气息沉沉:“宝宝, 勾住我的月要。”
她面色红成小番茄, 乖乖听话,傅蔺征格外强势,一叶扁舟被海托起,如覆盖了层雾。
她如小猫般缩在他臂弯之中,喵声被风吹散,水眸被曳荡的灯染上涟漪。
前几晚来例假有所拦阻。
而此刻是真实的模拟实验。
时不时过重就陷了一点, 如一个人没撑伞踏在淅淅沥沥的雨夜中,青石板路上泞渍作响,她眼尾如落了雨的天青色瓷器。
时隔六年,小月亮对他格外热烈欢迎,傅蔺征额间沁出细密汗珠,眉峰紧蹙,肩背肌肉绷得如弓弦。
一,负一,零,负二,零,负一……
在越界边缘游走,傅蔺征蹙着眉,俯身在她耳畔哄她:“宝宝,别咬。”
云烟成雨,室外月色茫茫,远处的霓虹在水汽里模糊成一团光晕,屋内却笼着昏暖的灯色。
光影静下,容微月靠着他怀中,小口呼吸,傅蔺征亲吻她头发,喑哑喟叹:“宝宝,好想**。”
她羞得往他怀中靠得更紧,傅蔺征笑:“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两下就…了,我…都被你……”
容微月半天才找回呼吸,害羞说了句话。
傅蔺征闻言,眼底更燥捏住她下巴,把人亲得七荤八素。
过了会儿从浴室出来,傅蔺征换了新的,容微月躺在他怀中,男人在她耳边仍旧耳鬓厮磨,她心咚咚直跳,脸红得快如血,嗔他:“傅蔺征,你怎么那么流氓……”
他轻笑,“我对我老婆流氓,不是很正常?”
容微月想到他刚刚说的,仰眸看她,嗓音细软:“到时候你真的那样,我这断时间的中药不都白喝了吗……”
傅蔺征扯唇:“那没办法,你只能趁现在赶紧养着。”
他抬起她下巴,按捺欲想的吻落下,一下一下啄着她唇,想到她刚才的话,无奈出声:
“怎么那么笨,这都能联想到我不想和你结婚?你觉得有可能么?”
她心头软得发虚:“那还不是你太反常了,晚上都不回房间睡觉……”
傅蔺征勾唇,“容微月,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黏人啊?”
“……我没有。”
他揶揄:“装什么,你现在对我生扑硬啃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不过呢,扑我这个和你名字写在同个结婚证上的人,还算合情合法。”
“……”她含笑控诉,“明明是你没有和我说清楚,害了我……我这两天搞错了方向。”
傅蔺征反应过来什么,冷笑了声:
“所以这几天又是海参枸杞,又是羊肉生蚝,你说清楚,你这是搞错了什么方向?”
容微月抿了抿唇,乖乖道:“我一开始以为,是你不行了。”
“……”
傅蔺征气笑了:“容微月,你就庆幸你今天身体不好,不然你完了。”
她脸上的红晕铺到脖子根,他捏她的脸:“你知不知道这两天老子身上有多燥,光给补不给泄,每天锻炼两个小时都不够,晚上还睡不着,你就这么折磨你男人的是吧?”
容微月尴尬压平唇角:“我是想为你好来着,以后不煮了。”
他笑:“没事,想煮可以煮,反正你养身体,我也养精蓄锐呗,到时候体力全用在你身上。”
“……”
傅蔺征想了想:“明天吃羊鞭汤如何?”
“……”吃个头!
她都怕以后走不动路了,羞得从他怀中钻出去,不陪他闹了,“我去喝中药了。”
“陪你去。”
喝完中药,傅蔺征立刻立刻打横抱起往主卧走,她脑中绷着,指尖攀住他肩膀,“傅蔺征,你要干嘛……”
把她扔到床上,他拿起床头的棉袜,笑:“给你穿个袜子,你想什么呢?”
“……”
那他至于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吗?
穿好,傅蔺征躺上来,容微月小声问:“刚才那样会不会怀宝宝啊?”
他笑:“害怕了?刚才不是叫你别咬?”
“……”
她真的没感觉自己在咬呀……
傅蔺征勾唇摸摸她头,说没事,咬她耳垂,气息薄热:“我都还没,而且才那么浅,要到……才有可能。”
她被他这话说得脸都红了几度。
要以他……,估计没几次就有小宝宝了。
眨眨眼打趣:“某些人今晚不去书房睡觉了?”
“你老实点我需要睡书房?”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
傅蔺征懒声揶揄:“谁晚上睡着了冷得一直往我怀里钻,到处握、到处碰,练习拉手刹似的,我能防得住你?”
容微月:???
她脸色炸红,“我才没有呢……”
傅蔺征似笑非笑:“没事,反正你随便练,我大不了就去趟浴室呗。”
“……”
傅蔺征伸手关了头顶的灯,只留下一抹昏黄,容微月转头看到抽屉里那堆“作案工具”,眼巴巴看着却不能拆袋:“医生说我还需要养多久啊?”
“半个月。”
“那还有好久呀……”
傅蔺征看她白皙温软的面容划过失落,气音喑哑:“怎么,好想了?”
从前傅蔺征格外疯,她也不带怕似的缠着他,两人在各方面都很匹配,都是格外的愉悦。
她不说话,傅蔺征勾唇道:“宝宝,你知道么,你特别像一个甜品。”
容微月呆呆的,“什么?”
“芒果糯米皮,外表是白白软软的糯米皮,切开里面是芒果果肉,金黄金黄的。”
“……”
他还是芒果皮包芒果肉芒果心呢!
糯米糍翻了个身,脸颊藏匿在绯红中:“不理你了,一个晚上都不要和我说话。”
傅蔺征笑-
晚上容微月不搭理他,本来一个人老老实实缩在角落,都快要睡着了,谁知道还是被傅蔺征抱了回去,缠着亲了好一会儿。
她看傅蔺征那跟饿狼似的样子,真怕他要炸了。
可后来他停下,又搂着她睡觉,其自制力再度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傅蔺征向来xue气方刚,又是面对深爱的姑娘,yu望怎可能轻,如今被迫清心寡欲yu,是因为她的身体比这些都重要。
无论如何,他不想伤了她。
一夜无梦,第二天容微月醒来,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
大学时她的睡眠就很差,经常失眠或者做噩梦,就算睡着了有时候半夜或者清晨醒来,就很难再入睡,吃药也没用,而最近不知道到底是药还是傅蔺征的缘故,她睡眠质量都好了许多。
伸了个懒腰,小猫咪看向窗外的蓝天,松软莞尔。
唯一不舒服的就是身上很疲惫,最近在喝中药,她也很嗜睡。
过了会儿下床洗漱完,她穿上件雾蓝色的高领针织衫,下摆压入奶白色半裙里,裙摆柔顺垂到膝下,外套披上一件温白色羊毛大衣,干净而温柔。
简单化了个妆,她站在镜子前,正戴着山茶花耳钉,傅蔺征走了进来,视线落向她,眉梢挑起:“穿成这样,今天有活动?”
“啊?没有……”
就是日常通勤呀。
容微月走过去弯眸看他:“傅蔺征,你要想夸我漂亮呢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你的心思都昭然若揭了。”
“……”
行,还会学他说话了。
傅蔺征笑了,俯身看她:“嗯,我家公主当然漂亮。”
容微月脸颊泛红,傅蔺征戴上腕表,悠然感慨:“不愧是夫妻,烦恼都一样,像我们这种颜值太高的,随便一穿,别人都以为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呢。”
她压下红唇,“嗯,太烦恼了。”
傅蔺征走去衣架,“但光漂亮没用,过来再加点衣服,穿那么少不许出门。”
他拿了条雾蓝色的羊绒围巾给她围上,又给她拿了手套,让她换了厚点的袜子。
都弄好,要往外走,傅蔺征顿了下,“等等。”
他走去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换下,慢条斯理换了件深雾蓝的大衣,容微月眨眼:“傅蔺征……你是故意想和我穿情侣色吗?你好有心机哦。”
“……”
他理了理领口,轻咳:“我就是觉得这件更保暖,我一男的会注意这种儿女家家的事情?”
容微月压下唇角,“那我去换件衣服好了。”
傅蔺征脸黑拉她到怀中,“不许换。”
她眼睛弯成小月亮,他捏她脸,“看老子今晚回来怎么收拾你。”
“反正只能擦枪。”
傅蔺征气笑,眼底暗下,没想到她这么调皮,想抓过来,她就逃出房间。
外头,呼呼听到声音跑过来,它今天的ootd是一件她前段时间给买的墨绿色小西装,打着棕红色小领带,墨镜发夹戴上头顶,又酷又可爱,她心都萌化了,笑着把它抱起来,“宝贝好可爱呀,你是全天下最帅的狗狗,最爱你了。”
在一旁的傅蔺征脸黑:呵呵。
谁全天下最帅?
他轻嗤,“这老子花十分钟给它打扮的,没我,它就是个裸奔的小土狗。”
容微月笑:“哪里小土狗,它最可爱了。”
呼呼奶凶地看他一眼,然后软乎乎的靠在妈妈怀中。
傅蔺征无语,他这么刚正不阿的人怎么养了这么个绿茶?
喝完水,傅蔺征正儿八经叫她:“等会儿吃早饭,先称个体重。”
“啊?称体重?”
“都说了,接下来要严格管好你的一日三餐。”
“不用了吧……”
“什么不用,过来,我要做个记录。”
傅蔺征格外认真的样子,容微月心里打鼓,只好走过去站在体重秤上,傅蔺征看过去气笑了:“容微月,你能别抱着你儿子称吗?”
“……”她心虚,“呼呼又不重。”
傅蔺征毫不留情把呼呼接过来,容微月重新站上去,男人看到数字后,笑了:“行,穿得这么厚才85斤,还不到90斤,你刚搬进来多重?”
她摸摸头,“好像……87斤吧……”???
傅蔺征脸黑:“敢情我天天给你煮那么多营养又美味的意大利面,搞半天还给你喂瘦了??”
容微月羞窘:“和你没关系,可能是最近生病就瘦了,但是我现在比大学时候重多了……”
傅蔺征让她坐到餐桌前,倚着桌给她舀粥,问:“大学时候多重?”
“大概78斤吧。”
78?!
傅蔺征眉峰蹙起,很沉:“高中毕业我好不容易给你养到95斤,你怎么吃成这样的?”
“就……那时候勤工俭学,我吃得就比较少。”
高中那时候傅蔺征经常带她出去加餐,体重是最健康的时候,大学勤工俭学半年,加上一些原因,她很快把高中时他给她养的肉肉全掉没了,大学四年她活得压抑,没什么食欲,身体就越来越差了,回到北京工作后才开始注意调理,是因为工作后发现她这身体根本扛不住。
傅蔺征心如刀扎,不知道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而自己都没办法陪在她身边,容微月看到他眼底的心疼,酒窝点起:
“没事,现在不是有你管我了吗?”
她再也不会回到大学那时候了。
傅蔺征摸摸她白软的脸颊,哑声道:“是,来日方长,高中又不是没养过,总能喂胖的。”
带她去吃早餐,他哄她想方设法多吃一点。
饭后他收拾餐桌,容微月去客厅给呼呼装水,傅蔺征忙完,叫她抱着呼呼过来。
“怎么了?”
他坐到地毯上,吊儿郎当道:“光线好,随便拍个照。”
容微月:???
她抱着呼呼,就见男人从口袋里翻出红本本,整个人傻了,羞涩忍不住道:“你结婚证一定要这样随身携带吗……”
“没听过重要证件要贴身保管?”
“放在抽屉里可以更好保存。”
他淡然道:“没空间,抽屉里要放套。”
“……”
她疑惑着被他拉到怀中,怀中抱着呼呼,傅蔺征懒洋洋靠着沙发:“算了,先低调点吧。”
他找个角度拍了一张。
她一头雾水,直至早晨到工作室后,才看到傅蔺征竟然换了个微信头像——
头像里没有露脸,戴着雾蓝色围巾的容微月靠在穿着同色系大衣的傅蔺征怀中,呼呼趴在她身上,白绒绒的像团雪球,而画面的角落露出红红的一角。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但知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结婚证。
曾经傅蔺征的头像,是呼呼趴在穿着赛车服的他身上,而现在加了她。
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那一头,傅蔺征到车队办公室,一大早车队成员看到他六年不换的头像竟然变了,顿时炸了锅:“这是什么头像啊,看不懂。”
“你们自己瞅瞅,那个抱着呼呼的手,像不像女孩子的手?征爷难道是和微月姐拍的?!”
“我们真要有嫂子了?!”
大家怎么猜也猜不透,但是微信的兄弟群里,三人可一眼看出来了,夏斯礼:【傅蔺征,你这头像里是你和微月吧?!太嘚瑟了。】
湖安:【角落还晒了结婚证,太骚包了。】
付则承:【就没见过这么骚包的。】
傅蔺征唇角一挑:【哦,怎么,你们不拍,是因为没老婆吗?】
三人:“……”
已婚男人了不起啊?
另外一头,容微月看着傅蔺征的头像,心旌摇曳,找他要了原图。
早晨画完稿子,她去车间和匠人们一起做着和漆画厂的联名饰品。
如今大家飞速赶工,前两天她又招了三个匠人进来,车间里机器声轰隆隆,十来个匠人有条不紊工作着。
中午她没什么胃口,嘴巴很寡淡,傅蔺征得知就安排人送来她喜欢的湘味小炒,总算是让她多吃了几口。
下午简单眯了会儿,她喝了中药,在舒槿的陪同下,容微月要去往《霜雪吟》剧组片场。
前段时间电视剧正式开机,昨天容微月受到B组导演邀请,需要到现场看看演员戴上饰品的具体效果,方便及时调整佩戴方式,等大家熟悉了,她就不需要来帮忙了。
下了车往里走,容微月裹紧外套,被风吹得忍不住咳嗽,舒槿担忧问:“姐,你这身体没事吧?感觉你体质也太差了,傅总很着急吧?”
“他天天监督我喝药,已经在养着啦,没事。”
到了片场,和导演打过招呼,两人进入化妆间,灯光明亮,妆发师和助理围着自己的演员忙前忙后,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气。
这部剧的女一号是个实力派小花,几个化妆师帮她戴着花丝镶嵌发饰,动作有些生涩,容微月见此走上前,温声道:“这个位置不对,要固定在这里。”
她动作温柔又专业,周围人一愣,女一号抬头看到容微月,认了出来:“你就是花丝镶嵌制作工作室的老板吗?”
容微月颔首自我介绍了下,“您对我有印象?”
女一号弯起红唇:“嗯,围读剧本那天见过。”
女一号说她制作的这些饰品非常漂亮,她刚刚看着都爱不释手,“等杀青了我能再去你那边订做几套私人首饰吗?”
“当然欢迎。”容微月莞尔应下。
走远了些,舒槿小声感叹:“我本来以为明星都会耍大牌呢,没想到人家这么温柔。”
容微月笑: “明星也有性格很好的。”
就像傅蔺征的妹妹霓音,当红流量,但特别温柔可爱。
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她思绪:
“慢点,弄疼我了都!”
容微月转头看到不远处一个女演员一身淡紫色唐装裙,乌发红唇,朝助理扫去嫌弃的眼刀子,“你到底会不会戴啊,不行别折腾我脑袋了行吗?”
对方连忙低头道歉,周围的人更加心惊胆战伺候。
舒槿唏嘘:“还说没有耍大牌的呢,这个不就是吗?”
容微月不太认识,舒槿早就做过了功课,小声科普:“她是剧组女四号,叫江芷姚。”
早年间靠一个选秀综艺出道,红过两年,但因为在真人秀综艺里脾气差口碑翻车,如今靠炒作维持热度,是典型的黑红咖。
她家里经商,家境不错,背靠乐心娱乐,和《霜雪吟》投资方关系好,这角色算是硬塞进来的。
舒槿轻啧:“这部剧有她,真是倒大霉了。”
见江芷姚对人骂骂咧咧,容微月只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走过去柔声言:“我是这个饰品的设计师,我来戴吧,你们学一下。”
化妆师们感激点头,容微月说动作不能太用力,这个比较脆弱,江芷姚抬头扫视了她一眼,双手交叉抱胸看向镜子,不爽道:“不是说剧组花了大价格去定制什么饰品吗,这戴在头上一点分量都没有,看过去有点廉价啊。”
容微月葱白的指尖稳稳将发簪推入盘发中,白皙的侧颜如水墨里晕开的兰花,声音温柔:“花丝是纯银抽丝而成,重量比金饰轻得多,戴久了也不会压头的。”
江芷姚左右转着脑袋,不满问:“你们这种非遗工艺看过去也很一般啊,而且这戴上去也显得我脸好宽啊,能不能换一个?”
容微月淡声道:“每个饰品都是根据人物身份性格来设计的。”
江芷姚轻笑:“根据我的人设?我演的是个千金啊,你见哪个千金戴银饰?”
“不是个家道中落在外逃命的千金吗?”
“……”
江芷姚脸色一僵,把手机搁到桌上:“你们的工艺我也不懂,但好不好看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江芷姚伸手随意去扯缠绕的花丝,但动作力度过大,头饰的流苏勾住耳环,“啪”的一声脆响,银丝断裂。
珠花噼里啪啦掉落在地。
容微月微征,连忙俯身,舒槿惊呼一声,也弯腰赶紧去捡。
江芷姚呆了呆,皱眉笑了:“这什么头饰,做工也太差了吧。”
舒槿忍不住开口:“花丝镶嵌很脆弱的,这些都是手工艺品,不能用力的。”
“那你们事先也没说明啊。”
舒槿:??刚刚他们白说了?!
见闹哄哄的,副导演进来询问情况,舒槿说这些饰品制作费时费力,江芷姚的助理维护道:“那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刚刚芷姚也没用力啊。”
副导演看了眼悠悠然挑选口红的江芷姚,给容微月赔笑:“容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们演员真不是故意的,手工饰品确实有损坏的风险,您看能不能先补救一下?”
江芷姚拨弄指甲:“这修一下能有多贵?大不了我个人赔给你们呗。”
容微月面色淡漠:“该赔当然要赔,江小姐您有钱,但我们更不想浪费这时间。”
“你……”
江芷姚脸色难看,怼人的话被助理按下,示意她别再说了。
最后舒槿去车上拿简单的工具,容微月简单补救了下,好在没耽误拍摄。
戴好饰品,江芷姚经过容微月身边,和助理说话的声音飘过:“一个小工作室,也不知道端什么架子,东西能戴我头上都是她们的荣幸。”
舒槿气得要反驳,容微月拉住她的手,对方离开后,舒槿笑了:“眼睛长在头顶的人,给她做头饰我们才晦气。”
“算了,这种人见得多了。”
容微月咳嗽着,看向掉下来的珠花,轻叹气:“今晚我加个班,把它补好吧。”
等到傍晚江芷姚拍完戏,两人拿着损坏的发饰,离开片场。
最近工作室的员工们连轴转,容微月不想再辛苦大家加班,晚上回到家就泡在她的书房工作间里补修作品。
这发饰她是以“玉兰垂枝”为灵感为主形,用花丝勾勒,再点缀着掐丝珐琅和琥珀叶片,被江芷姚一扯,一侧的玉兰珠花脱落,花丝枝条微弯,焊点直接断了。
她戴上围裙和眼镜,坐在桌子前,用备用的珠花重新嵌在脱落位置,再重新用小焊枪定点焊接。
她黑茶色的长发随意挽起,桌面台灯衬得面庞白净清澈,手上动作流利细致,那些细如发的线条,被她轻柔复原。
这几天任务繁重,她身体又不好,基本都在车间干活,右手隐隐作痛。
她咳嗽着,脸色苍白,强忍着喝了中药带来的困意。
赚点钱太难了……
晚上十二点多,傅蔺征第三次推门进来,看到她还在忙,“还没做完?”
她揉揉眼,打了个哈欠,“快了……”
傅蔺征走过来,“这个不是给女四号的饰品?不是开机前就做好了?”
“你认得出来?”
“怎么认不出来,你的画稿我翻了好几遍。”傅蔺征问,“为什么要补修?”
容微月不想节外生枝,想着做完就拉倒了,“没事,打工人都是这样命苦的,我就差最后一点了。”
傅蔺征看到她眼底闪过的委屈情绪,心口微紧,先哄她喝了牛奶,“我在旁边陪着你。”
十分钟后,容微月放下工具,伸了伸懒腰,“终于弄好了。”
傅蔺征走过来,她闭眼靠在他身上:“老公,我好累了……”
他心疼摸摸她的头,俯身看她:“抱你去洗漱,嗯?”
她点点头被抱起,傅蔺征带她洗漱完,把她抱到床上,小姑娘软绵绵像块豆腐靠着他,轻声撒娇:“手也疼……”
他蹙眉握住她右手,“腱鞘炎又犯了?”
如今可以名正言顺依靠他,她也忍不住在他面前变得娇气起来:“嗯,疼了一天了……”
“怎么也不说?”
这是她第一次会主动和他说自己的不舒服,傅蔺征喉间发涩,立刻给她热敷,又拿了之前买来特别有效的膏药贴给她手腕上,给她按摩着。
没过多久,小姑娘靠在他怀中睡着了,苍白的脸颊写满憔悴。
傅蔺征轻抚开她脸上的碎发,让她放平躺下,盖好被子。
走出卧室,傅蔺征眉眼沉锁,给怀裕发去信息:
【去查一下微月今天在剧组发生了什么事。】
怀裕很快回道:【好的。】-
一夜过去,京市气温又降了好几度。
翌日八点多,容微月醒来,感觉到手腕疼痛缓解了许多。
傅蔺征已经备好了早餐和中药,还有给她准备的膏药,嘱咐着她天冷要多穿衣服,他今天车队有早训,五点就出门了。
她心间涌上暖意,吃了早餐和药,就和舒槿带着首饰去了片场。
室内,导演正在讲戏,演员们边对戏边化妆,乌泱泱的人群格外热闹。
容微月进去,看到里头正在给演员调试服装的向安悦。
有挺久没看到她了。
昨天她不在,他们就没碰面。
向安悦转头和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眸光微动,划过道冷意。
容微月神色不变,径直往里走去,把饰品拿到江芷姚桌上。
江芷姚正在补妆,刚刚她因为演技问题被导演怼了一通、咔了十几遍,此刻看到她,面容不悦:
“怎么这么迟才送来啊?等半天了,你们要是这个态度,以后还怎么合作?”
江芷姚拍完戏回来就怼天怼地,周围的助理们已经被骂过了一轮,此刻周围其他演员们听到这话脸色微变,默默交换眼神。
容微月不想和她扯皮,只淡声道:
“先戴上吧。”
副导演过来,容微月讲着这次的补修方案,防止再次掉落,她加了个“隐形倒勾卡榫”,又把视觉重心往中线收了一些,镜头下光感流动性会更强。
副导演赞叹:“这个比原来的还好看啊,容老师昨晚是不是熬夜了吧?辛苦了。”
“没事,不耽误进度就好。”
重新戴好,然而江芷姚看到却瘪嘴:“张导,你看这也太素了,我今天和高黎姐对戏呢,高黎姐那妆造那么华丽,您之前不是说我可以戴金饰吗?”
副导演哄道:“芷姚,这场戏是你父亲去世后,你独自走在街上痛哭的剧情,太华丽的不符合。”
“那剧本可以改的啊,不然改成金饰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如何?这银饰太难看了。”
副导演:“……”
沉默中,容微月直接开口:“江小姐,饰品设计从来就不是为了单纯追求华丽,而是考虑整体光影效果以及和人物的贴合程度,你今天的妆很素雅,金饰在镜头前会喧宾夺主,压过角色本身。”
江芷姚冷笑:“你拍过戏吗?你又懂了?”
容微月从容不迫对上她的目光,神色淡然:“我是觉得,花丝镶嵌讲究的是精工入微、藏锋于华,如果想要出彩,靠不了妆容,只能靠演技。”
“……”
江芷姚听到“演技”二字,想到早晨挨的批,瞬间脸色僵硬,怒火中烧,“你是在当众羞辱我吗?”
助理过来劝,“姐,您先喝点水……”
“啪!”江芷姚直接把杯子扣到桌上,水花溅开。
全场被吓得一震,齐刷刷看来。
所有人都知道江芷姚的脾气,也知道她背后的势力,她是借着此事撒泼,也是拿容微月在众人面前立威。
此刻没人敢为一个小小的道具制作方说话。
江芷姚从来没这么丢人过,拔高音量:“张导,我们剧组到底请的都是什么人啊?一个小小的道具方也敢在演员面前指手画脚的,不就让她换个饰品,至于意见这么大?!”
话音落下,一旁的女一号忽而出声:“导演,容老师回去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修补,现在又要说换,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江芷姚扯起红唇冷笑:“高黎姐,我是为了我们这部剧,我只是个配角,用的本来也比不上主角,但道具太脆弱,我一碰就坏,耽误我拍摄,这点抱怨都不能说吗??”
舒槿生气:“明明是你故意弄坏的!”
“怎么,你有证据吗?张口就诬陷我?”
副导演头疼劝和,场面一时间僵住,这时向安悦走了过来,得知此事,含笑出声:
“导演,我觉得芷姚姐说得也有道理,手工艺品确实容易损坏,如果晴月阁在设计之初就加固好,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容小姐在设计上难道就没有缺陷吗?”
容微月沉冷的眸光落于向安悦,后者朝她勾起冷笑:“还有,一个饰品制作方有什么资格去讽刺一个演员的演技?做人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亏我和容小姐是旧识,当初还竭力推荐晴月阁,没想到容小姐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该给人道个歉啊?”
江芷姚立刻附和:“向老师说得对,我只是提出一点小建议,就要被阴阳怪气,我做错什么了?今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晴月阁一点专业水平都没有,还看人下菜!”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容微月身上,她闻言,泛凉的指尖悄然收紧,如云似雾的白皙面容仍旧清冷,淡笑:
“我只是阐述属实,如果有人觉得讽刺,或许是心虚,自己对号入座。”
话音落下,江芷姚气得血色直冲脑袋,气愤走过去,瞪向她:“你再敢是说一句试试?!我告诉你,今天你这个歉不道,这事儿就别想过去了!”
她嚣张的话音未落,突然门口响起一道冷沉男声,如巨石重重落下——
“说够了没有。”
全场猛地一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道高大颀长的男人身影。
男人个子极高,一身高级定制的黑色立领羊绒大衣,裁剪周正,身姿挺拔,五官线条深刻而锐利,眼皮上的黑痣笼下,黑眸如淬过寒冰,环视全场,冷得让人呼吸一滞。
像是从暗冷的镜头里走出来。
带着与生俱来的顶级上位者的狠戾。
全场突然傻眼——
傅蔺征竟然来了?!
都没想到大Boss会突然到场,江芷姚瞪大眼睛,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向安悦也猝不及防,脑中重重一震。
傅蔺征走进来,目光淡淡扫过众人,锐利如刃,极大的压迫感,瞬间把刚才的喧嚣压到死寂。
他最后看向自家被欺负的小姑娘,随后转向她面前的江芷姚和向安悦,黑眸冷厉阴鸷,让人后背生寒:
“再说一遍,你们想让谁道歉?”
第40章
随着傅蔺征沉至谷底的质问声落下, 全场死寂无声。
向安悦见到傅蔺征本是欢欣雀跃,可此刻却被那股冷意压得背脊莫名生凉,而江芷姚也没想到自己发个脾气竟然被大Boss撞上, 嚣张气焰瞬间落下,心脏跳得飞快。
得知消息的导演和监制也火急火燎赶来,没想到就一会儿的功夫,化妆间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连忙请傅蔺征坐下, 脸色铁青追问俩人:“傅总问话没听到?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芷姚攥着手心, 垂着的眼珠一转, 两秒后眼眶挤出泪意, 声音娇柔开口:
“傅总您好, 我是饰演女四号的江芷姚……我刚刚只是想换一套更加符合我落魄千金人设的头饰,所以斗胆和花丝镶嵌的老师提了点建议, 没想到起了点小争执,是我影响大家了,我给大家道歉……”
江芷姚落下眼泪, 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楚楚可怜,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舒槿都看傻眼了——不愧是演员啊!!
江芷姚哽咽:“傅总, 我知道我就是个小配角, 算不了什么,但我是为整部剧考虑,我不希望我的造型会影响出品的质量,可能是我表达有误,让容小姐误以为是我太骄纵,其实没有的……”
江芷姚自知自己有背景有后台, 在哪儿都有人包容,傅蔺征不可能会为了区区一个打工人教育她。
刚才是她声音最大,主动认个错,场面上过得去肯定就行了,说不定还会在傅蔺征眼中落一个懂事的人设,更讨人欢心。
江芷姚哭得梨花带雨,副导演一直很袒护江芷姚,见此小心翼翼赔笑:“傅总,芷姚她性子直率,说话可能冲了点,但肯定出发点是好的,容小姐也辛苦了,大家在一起共事难免有些摩擦,也正常……”
“正常?”
傅蔺征眼底如淬了冰:“张导处理事情一直就是这样和稀泥的?”
副导演吓得收住话口,傅蔺征长腿交叠坐着,掀起眼皮看向江芷姚:
“昨天是你把花丝镶嵌的头饰弄坏了?”
男人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极重的压迫感。
江芷姚眼睫一抖,这事他怎么知道的?!谁能把这状告过去的……
江芷姚偷偷瞪了容微月一眼,又挤下几颗眼泪:“傅总,昨天是我不小心碰坏的,但我真不是故意的,但好在容小姐连夜修好了,她挺尽责的,我只是觉得这头饰太素……”
傅蔺征看向她,慵懒扯唇:“嗯,是挺丑的。”
江芷姚:!!
她就说她的眼光是对的!
江芷姚压下红唇,娇声道:“傅总,其实也不丑,毕竟是她们辛苦做的,就是不适合我。”
“摘下来,换了。”
傅蔺征道。
周围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大老板会给她撑腰,江芷姚连忙让助理摘下,娇滴滴问:“傅总,那您建议我换哪套呢?”
傅蔺征修长手指转动无名指的婚戒,看向她的眼神寒意直达瞳底,笑意凉薄:
“饰品有问题么?”
“我说的是,换人。”
全场哗然。
江芷姚脸上笑容僵住。
傅蔺征长腿交叠,冷眼看她:“不是挑三拣四?那就滚吧,什么都别戴了。”
“这么漂亮的花丝镶嵌给这样的演员,拍出来能对得起观众?”
傅蔺征向来发火时说话极狠,不论男女,不留情面。
江芷姚像是被当中抽了个耳光,脸色苍白,这下慌了:“傅总,我、我错了,我只是想友好协商而已……”
“按头让人道歉也叫友好协商?”
傅蔺征笑了:“这么喜欢当领导,不如这个出品人的位置给你坐?”
江芷姚欲狡辩,这时怀裕走进来,带着查到的昨天下午的化妆间监控。
带着声音的视频里很清晰,从一开始江芷姚就对饰品的佩戴满脸不耐烦,多次羞辱容微月和晴月阁的饰品,还用蛮力扯坏饰品,神色傲慢,毫无歉意。
铁证如山,全场的人看向江芷姚,后者彻底哑口无言。
傅蔺征环视全场,黑眸冷沉:
“剧组里的所有的手工饰品,都是为角色量身定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逐层审核通过,有问题来找我,谁要是擅自破坏,恶意诋毁,就是和一样的处理结果。”
设计师们从初稿开始不断反复修改精进,匠人们日日夜夜认真辛苦制作,再到剧组逐层确认,江芷姚今天凭心情说换就换,是在辜负所有人的心血。
江芷姚唇色苍白,傅蔺征冷眼看她:“道歉。”
她呆愣住,傅蔺征道:
“和容小姐道歉。”
江芷姚从小到大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从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过这种委屈,气得转身欲走,傅蔺征冷鸷嗓音传来:
“你今天要走,就别想再踏进这个圈子。”
这是直接拿封杀警告,全场掀起暗潮,周围领导都不敢劝阻,江芷姚指尖掐进掌心,眼眶通红,几秒后喉间卡出几字:“抱歉容小姐……是我不该对你们的饰品不尊重。”
容微月神色淡淡,傅蔺征对怀裕道:“把人带出去,谈好昨天对晴月阁造成的损失赔偿,算在她个人头上。”
“是。”
江芷姚:“……”
她失了魂往外走,一群助理们乌泱泱跟上。
全场安静间,向安悦心惊肉跳,默默向往后缩,谁知傅蔺征视线朝她捕捉而来,嗓音泛凉:
“道歉的头是你起的?”
向安悦心虚声抖:“傅总,一开始是我误会了,我也是为了剧组……”
“是么?”
向安悦心慌看向容微月:“对不起微月,我没搞清事实就妄作判断,是我误会了……”
傅蔺征冷笑:“剧组花钱请美术指导是为了保障整体视觉风格,不是带头挑事,以向小姐这样的专业和人品,我很难相信你能给《霜雪吟》提供什么好的帮助。”
他把她的工作笔记甩在桌上:“去找制片结清尾款,我们另请高明。”
向安悦脑中砸下巨石,“傅总……”
傅蔺征站起身,居高临下扫视全场,声线冷沉:
“我再说一次——大家既然共事,就该互相尊重,遇到问题合理协商,在我手下,如果再发现踩人立威、拉帮结派,把剧组搞得乌烟瘴气的行为,全部给我走人。”
全场都被震慑到,鸦雀无声。
最后向安悦也被请走,傅蔺征看向容微月,柔淡道:“容小姐,你的时间也很宝贵,以后遇到这样的问题,直接和导演反馈,不需要花时间和人多费唇舌。”
她看着他,心头涌生热意,颔首。
这是说给旁人听,总导演忙应下,也代表剧组和容微月道歉。
事情处理完,大家散开,也有几个演员过来安慰容微月,大家都表示很喜欢她做的饰品,更是讨厌江芷姚这种资源咖久矣。
容微月暖心道谢,继续给大家戴首饰,到高黎身边时,容微月感谢她刚才帮忙说话,女人淡笑:
“是别人欺人太甚了,好在傅总出面了,而且你刚刚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反驳她,很有勇气。”
容微月弯眉,“我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谢谢高黎姐。”
刚才大家在旁边看到容微月的不卑不亢,都暗生佩服,正常人都被江芷姚那态度吓得认错了,只有她还一脸淡定。
但容微月也知道自己有底气不是因为傅蔺征,而是从小到大她都有点脾气,遇到底线绝不退让,就算今天傅蔺征不来,她也绝不会道歉。
戴完饰品,舒槿激动小声道:“姐,刚刚傅总给你撑腰好帅啊!!一看到你受欺负他就来了,也太爱了。”
容微月也没想到傅蔺征竟然会来,正好怀裕来找她:“嫂子,征哥请你去过去,他在等您。”
容微月独自过去,推开门,就看到傅蔺征一个人在会议室里,身姿慵懒倚着办公桌。
关上门走到他面前,“傅蔺征?”
见他神色淡漠,她星眸弯弯,忍不住扯他衣袖:“老公,老公?”
傅蔺征压下唇角,“叫老公也没用。”
他把她拎远了点:“站好了别动手动脚,教育完别人,你以为你不需要教育了?”
她呆呆,睫毛扑闪:“我怎么了……”
“平时就知道和我窝里横,昨天受了委屈为什么一声不吭?我们什么关系?要不要再给你复习一遍结婚证?”傅蔺征拧眉,“你知不知道我赶过来的时候有多着急,就怕你受欺负。”
其实容微月真没多生气,本来她就对江芷姚不屑一顾,可此刻看到傅蔺征的生气,她真的意识到,她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鼻尖冒酸,低下头:“我觉得没什么大事,我能处理得来,也怕你生气,就没和你说……”
男人沉眸揽住她腰,把她抱到办公桌上,俯身看她,声音无奈宠溺:“又不是真凶你,哭什么?”
容微月摇摇头,明白他意思,傅蔺征抬手摩挲她脸,柔声道:“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既然我们结婚了,你就该光明正大依赖我,知道么?”
他眉梢挑起:“你老公不就是来为你解决所有一切难题的?我要没这本事,凭什么娶你啊?”
容微月怔住,眼眶微润。
“知道我家公主有能力,不需要靠我也能处理,但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傅蔺征拖腔带调道,“婚后两个人要互相扶持没听过?有空去提前背背婚礼誓词,提高点思想觉悟。”
她眼尾微弯,扯他衣袖:“我知道了,以后我遇到事情会告诉你。”
“别光长了张嘴,”他哑声落下,“下次再这样,回去要狠狠打你屁股。”
容微月脸颊冒红,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昨晚就感觉你不对劲了,我就让怀裕去查了。”
其实来的时候他想公开他们的关系,高调给她撑腰,可是他知道她其实需要的是公正和尊重的对待,她本来就没有做错,如果用傅太太的身份,或许会让人觉得她是靠着这层关系才被保护。
容微月感动可又担心:“可这样会不会影响拍摄进度?”
傅蔺征说来之前都安排好了,女四号还没拍几场戏,影响不了什么,而且江芷姚这样的资源咖留在剧组是个隐患,搞不好还会毁了这部剧。
“今天手好点没?”傅蔺征问。
“好多啦。”
他去旁边拿了个袋子,里头是杯小吊梨汤和青橘蛋糕,“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帮你按摩。”
“你有时间吗?”
傅蔺征笑,“一大早赶去训练,不就是想为了早点忙完过来看你?”
她酒窝点起。
另一头,向安悦去制片处结清了尾款,签了解聘合同,如被扔在零下三十度的冰面上,气得发抖。
为什么?傅蔺征对她半分情面都不留,是因为她行为惹怒到了他,还是因为……容微月?
不,不可能是容微月,都六年过去了,傅蔺征肯定看不上她了……
心底的不甘快要冲破头顶,谁知这时怀裕来找她:“向小姐,傅总请您过去一趟。”
傅蔺征找她?
是事情还有转机?还是想和她解释什么?
她连忙跟过去,可满腔期待在走进会议室的一瞬,突然愣住。
只见容微月坐着,傅蔺征在旁边亲手喂她蛋糕,眉眼宠溺:“怎么样?新升级的味道如何?”
“还行,但还是不加坚果好……”
傅蔺征勾唇,拿纸巾给她擦嘴角的奶油,低声哄着:“行,我下次让他还是按照老配方做。”
两人亲昵甜蜜的画面如雷劈在向安悦头顶。
她脑中空白,难以置信:“你们……”
傅蔺征闻声看了过来,眼底的温柔一瞬间化为森寒冷意。
他薄唇吐出几字:“向安悦,当初杜海滨卡晴月阁的稿子,是你在当中推波助澜的是吧?”
她一怔,傅蔺征朝她步步逼近:“当初提案会,也是你看到了微月手有腱鞘炎,所以偷偷怂恿杜海滨,来个加赛是吧?”
前段时间杜海滨离开京市后,傅蔺征仍在背后调查,就在前几天怀裕查到当初杜海滨在出事后找向安悦帮忙求情,但是被向安悦拒绝并威胁了,上周杜海滨喝醉了,就把当初的事和朋友全盘托出,这才被他们知晓。
向安悦闻言心慌垂眼,耳边突然炸响。
“砰——”
男人抬手将玻璃杯甩落在她身旁,四分五裂,水花四溅,向安悦吓得惊叫一声。
傅蔺征压抑着怒火,步步走近,她后退着,后背紧贴着门,男人视线落下:“见过杜海滨的手么?”
那只碰过容微月的手。
在鲜血中开了朵玻璃花。
向安悦脸色惨白,傅蔺征俯身,修长指尖慢条斯理捡了片玻璃,亮晶晶的棱角折射出寒光,他黑眸深深:
“老子不打女人,但你要是再伤害我老婆一个指头,我不介意让你试试自己扎自己是什么感觉。”
向安悦红着眼眶呼吸发颤,听到那两个字,突然一滞。
什么?老婆?!!!
她视线落向傅蔺征无名指上的婚戒,满脸不可置信,“你们结婚了……”
“现在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你再敢弄她试试?”
向安悦血色尽褪,没想到六年后容微月又勾引到了傅蔺征,喉咙艰难挤出声音,忍不住道:
“傅蔺征,你们明明已经分手了那么多年,当初……当初是她甩了你……”
傅蔺征轻笑:“分手又怎么样?老子就喜欢她,以前是,现在也是,只要她一出现,就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是我要缠着她,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她受欺负。”
向安悦眼红,他冷鸷嗓音落下:“我记得你家里有个建材公司,你父亲的手干不干净你清楚,我不介意去好好帮你审查一下,还有下一次,就不是你一个人承担这个后果了,听到了么?”
向安悦脊背一松,快要瘫坐在地上。
傅蔺征随手把玻璃碎片扔进垃圾桶,叫来怀裕:“把人带出去。”
向安悦被带走后,地面的玻璃也被处理干净,傅蔺征走回去,看到容微月怔怔微润的目光,“吓到你了?”
容微月摇摇头,握住他手,“你没受伤吧?”
“没有。”
傅蔺征从来不对她发脾气,但她知道他脾气是很烈的,“我刚刚要是向安悦,要被吓哭了。”
傅蔺征揶揄:“就你这小哭包,你需要被吓哭么,我用力点快点你就哭了。”
“……”
她嗔他不正经,“你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哪些?”
“就……”她害羞,“被我迷得神魂颠倒那些。”
没想到小姑娘的注意点在这儿,男人笑了:“这都想不通?自己琢磨去。”
她脸颊热热,软声嗫嚅:“你不否认,那我就当你承认了哦。”
傅蔺征笑,捏捏她的脸:“行,跟我在一起久了,脸皮倒是没那么薄了。”
她压下唇角。
那还不是被他的厚脸皮影响。
末了吃完蛋糕,傅蔺征陪了她一会儿,还有个会就先离开。
早晨的事过去,也没有人敢议论什么。
第二天,容微月就收到了江芷姚那边发来的赔偿款,很快新演员和美术指导进组,和大家关系都处得好,对容微月也很尊重。
江芷姚被换掉的事传到网上,她耍大牌传开,网友们拍手称快,后来她的资源一直都在走下坡,名气大不如从前,也不知道傅蔺征有没有在背后动了点手段。
在剧组忙了几天,容微月就暂时不用去了。
傅蔺征格外留心她的手,又是贴膏药又是热敷,还管着她的一日三餐,她虚弱的身体也慢慢调养着。
周末,容微月早晨看完中医,回来时抢到了两张小提琴演奏会的票,发信息给殷绿:
【绿绿,有空一起去听?】
容微月这几年虽然没有再参加小提琴比赛,但在京市有相关的小提琴演奏会她都会去听,殷绿也挺喜欢的,是她的音乐搭子。
殷绿应下:【好啊,累了一周了,刚好有空,好久没听了,多少钱我转你。】
容微月:【不用,我刷的是傅蔺征的卡,他请客。】
殷绿:【哎呦妈呀那我沾光了,傅蔺征的钱可太多了,你刷爆他的卡。】
最近容微月这段时间买什么都是刷他的卡,一开始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可是她不花傅蔺征就不开心,甚至晚上还用那样的手段逼她花。
她听说过太多婚后男人抠门,第一次见到这种她不花钱他还不乐意的。
而且傅蔺征对她好,对她身边的人也很大方,几乎每天他都会给她和工作室里的小伙伴们点下午茶和甜品,有的时候中午还会给他们加餐,惯会收买人心的。
容微月也瞒不住,大家如今都知道了她有个超级有钱的对象,只是不知道是谁,吕丹和舒槿也没往外透露,只说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优秀,搞得大家都特别好奇。
晚上容微月穿了件米杏色的羊绒大衣,内搭藕粉色的针织连衣裙,整个人清婉温软,如海藻的黑茶色长发披散,耳畔点缀着一对小珍珠耳钉,好乖好软。
化完妆,她走去水吧台倒水,在客厅给呼呼驱虫的傅蔺征抬眼看她,慵懒道:“又穿这么好看。”
她笑笑,“今天刚好化了个妆嘛。”
“你不化妆也好看。”
她走过来,坐到他旁边,“我是不是套个麻袋你都觉得好看啊?”
傅蔺征吊儿郎当道:“你光溜溜的最好看。”
“……”
她羞赧弯眉,捂住呼呼毛茸茸的耳朵,“孩子还在呢,不能乱说。”
傅蔺征勾唇,倾身过来吻他:“它难道不早就习惯了?”
呼呼抬头看了他俩一眼,又无奈耷拉下脑袋,想拿小耳朵蒲扇盖住眼睛。
一吻结束,她羞得从他怀中逃出来,“好了我真要走了,听完音乐会要到九点了,估计我们还要吃个夜宵,没那么快。”
傅蔺征轻嗤,揉揉呼呼:“行,没关系,这么冷的天,就我们爷俩相依为命抱头痛哭呗。”
容微月再度想到他那句“抛夫弃子”,亲他一口:“抱头痛哭也要多穿点哦。”
她被他抓了过来,她乖乖投降,“我错了……”
傅蔺征轻嗤了声,“九天。”
“什么?”
“还有九天你中药就喝完了。”
他灼灼看着她,语调幽深,“到时候不会放你出去了。”
她耳根冒红,到时候她也不想出门,肯定要和他做很多的……
傅蔺征吻她耳垂,“结束后联系我,我去接你回家。”
她酒窝点起,“好。”
下楼,殷绿开车来接她,晚饭后,俩人去到剧场,坐到位子上,翻看着今晚的节目单,殷绿诧异:“诶,今晚压轴曲目的独奏嘉宾叫……柯尹梦,这名字好熟悉啊,是你以前那个朋友吗?”
容微月看到这名字,目光微顿。
柯尹梦,她曾经小提琴机构一起上课的朋友,当时老师最看好的就是她们两个姐妹花,她们经常一起比赛。
“应该不是重名。”容微月轻声道。
殷绿感叹:“她好厉害啊,竟然是本场的特邀独奏嘉宾,你和她是不是都断联了?”
“嗯,上大学后就没联系了。”
当时柯尹梦有个琴谱在她这里,她有主动联系过对方想归还,但是对方没回复她,这份友谊后来也石沉大海。
这几年容微月偶尔有刷到过她的消息,名校毕业,柏林大学音乐系硕士,获奖颇多,如今炙手可热。
压轴时刻,容微月看到柯尹梦一席深蓝色的无袖亮片长裙优雅走上舞台,和高中时她干瘦黝黑的模样判若两人,肤白貌美,温婉大方。
她手稳扶住琴身,提弓下压,悠扬的琴声在大厅响起,令所有人沉醉其中。
六年不见,柯尹梦的琴技更加高超。
容微月看着舞台,脑中不禁闪回那场比赛的画面,尖锐刺耳的批判声如水蔓延而来,刺得她浑身发疼。
她低头喝水,压下情绪,继续听柯尹梦演奏着,被震撼的同时心头不禁羡慕落寞。
如果当年,她没有放弃小提琴呢?
如果离开花丝镶嵌,她现在又会过着怎样的人生……
一曲毕,掌声雷动,柯尹梦起身华丽谢幕,光芒万丈。
演出结束,容微月和殷绿往外走,途径艺术长廊就看到柯尹梦正被粉丝们包围着,手中抱着鲜花,笑意妍妍。
容微月不好意思去打扰,谁知柯尹梦转眼看到她,眸掀起水花:“微月?”
容微月和殷绿走过去,柯尹梦眼神掀起波澜,回过神一笑:“微月,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今晚能在这里碰到你。”
容微月含笑和她寒暄,柯尹梦笑笑:“你是毕业后回来北京了?”
“嗯。”
时不时有粉丝过来让她签名,柯尹梦签完,朝容微月莞尔:“我这两年世界各地演出,上周刚从柏林回来,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做花丝镶嵌。”
柯尹梦目光微变,“是你从前家里让你做的手工艺品吗?”
“嗯。”
柯尹梦诧异:“怎么不拉小提琴了啊?当初老师都夸你是最有天赋的。”
容微月怔了怔,垂眸,“现在……太忙了,就当个爱好吧,你现在才叫优秀。”
柯尹梦笑了笑:“幸运了点,我也算是努力实现自己的目标了。”
柯尹梦的经纪人过来,柯尹梦说和容微月加个微信,“之前的微信号我都不用了,有空我再约她出来,我们聚聚?”
“好。”
加完微信俩人先离开,柯尹梦目送着,经纪人诧异:“这是谁啊?”
柯尹梦深吸一口气,红唇勾起一抹弧度:“曾经的,好朋友。”
另一头,殷绿忍不住感慨:“感觉柯尹梦变了好多啊。”
“嗯?”
“说不出来,就是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她特别内向,现在落落大方了好多,红气养人吧,而且她整容了你有没有发现,鼻子和眼睛都做了,还挺漂亮的呢。”
“她现在也越来越自信了。”
殷绿若有所思:“不过也奇怪,她真想找到你,哪怕换了微信也可以和你说一声吧,可是大学四年你们就没联系过,好像她……也没主动过。”
容微月也没想通,今晚柯尹梦对她的态度比想象中热情许多,“本来我以为她不会和我打招呼的。”
“不过也正常,有些朋友也是断联以后又联系上的,”殷绿感慨,“不过月月,你要是和她一样,大学学音乐专业,肯定也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小提琴家的。”
容微月想到曾经的事,低头:“……没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我不适合拉小提琴。”
殷绿感觉到她的情绪,忙揽住她:“谁说的,你那么厉害,不过你现在做花丝镶嵌也很好啊,我家月月那么厉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容微月忍不住笑:“嘴巴真甜。”
“走,我们吃夜宵去……”
俩人走到车旁,殷绿突然接到电话:“……外卖?我没点啊你送错了吧……什么,晓枫花园?”
挂了电话,殷绿说有个她外卖,但地址是她男朋友家,“可他明明说周末出差了啊?是他点的外卖吗?”
之前殷绿在他家玩,用他手机点过外卖,她打电话给男友,然而那头一直没接。
莫名的,心头惴惴不安。
最近对方对她很冷淡,也不爱和她见面,殷绿拧眉看向容微月:“宝……我第六感觉得不太对劲。”
容微月对上她目光,当机立断拿过她手里的车钥匙:“上车,我们过去。”
殷绿怔了下,立刻跟上。
一路踩着油门,路上傅蔺征打来电话,问容微月何时结束,便得知了她们的行程。
半小时后两个女孩到小区,走上楼就看到男友家门口有双黑色高跟鞋,还有还没拿进去的外卖,打开一看,竟然是小雨伞。
没见过出轨还这么蠢的,殷绿脸色煞白,容微月沉着打开手机摄像头,握住殷绿的手:“别怕,我陪着你。”
殷绿有男朋友的家门密码,飞快打开门冲进去,就看到男友方卓正在和一个女的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外卖。
俩人吓得弹起,殷绿抄起拖鞋就扔过去:“方卓你个死渣男!!!”
殷绿手边有什么就扔什么,沙发上的俩人抱头鼠窜,女方提着包跑走,殷绿堵住也想逃的方卓:
“你怂什么啊?!有胆子出轨没胆子面对?!点t还填了我的电话号码,你要不要脸啊?!你还说出差,你怎么说你去月球了呢!脏男人!”
殷绿大声痛骂,方卓被逼急了,恼羞成怒:“行,你看到了也好,我特么也不想装了,我们分手吧!殷绿你把我当过男朋友吗?!在一起三个月了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你说我你爱我,爱个屁啊?守什么贞节牌坊啊!”
方卓话音刚落,脸就狠狠泼来一杯橙汁。
方卓捂脸,容微月把空杯直接扔他身上,唇角弯起抹冷笑:“你当根烂黄瓜还理直气壮了?大脑萎缩了,所以只能用下本身思考?出轨还沾沾自喜?就你这种人不是人,狗不是狗,连物种归属都找不到的东西,连垃圾回收站都嫌弃,谁和你睡谁倒大霉。”
方卓恶狠狠瞪她,容微月护在殷绿前面,面容清冷:
“怎么?我说错了?每个月就赚那么点工资,天天用着殷绿送给你的笔记本打游戏,还厚着脸皮找她借钱,你好意思吗?你这么想睡女人不如当鸭吧,这样至少还能赚点钱,哦,不对,我估计你那样的小黑耗子还没人看得上,连生意都没有。”
方卓气得快要头顶冒烟,从来没被羞辱成这样,脸色涨红咆哮:“手机给我,你再拍下试试!”
容微月仍旧举着手机,冷笑:“我不正在拍呢吗?明天这些视频就会曝光在朋友圈,顺便帮你宣传一下做鸭广告,不用谢,免费的。”
方卓爆粗口,冲过来抢手机,即将碰到容微月手的那一刻,腹部就被一脚踹了过来,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痛得哀嚎。
傅蔺征身影高大挺拔,将容微月揽进怀中,冷厉黑眸收拢看向地上的人:
“这么脏的手,谁让你碰我老婆了?”
方卓满眼愤怒,还想爬起来,谁知道又有一个冲上去,朝方卓一拳挥去:“渣男!!”
殷绿看到湖安,猛地呆住。
……
半个小时后,四人“战斗”结束走下楼。
刚刚方卓被打得哀嚎求饶,殷绿让他自己把出轨的事曝光在朋友圈,之前她给他买的东西都折现收了回来,干脆利落地摆脱了渣男。
走下楼,殷绿很诧异:“湖安,你怎么来了?”
湖安温声道:“刚刚我和阿征他们打游戏,就知道了……殷绿对不起啊,我没有想窥探你隐私的意思,我……”
“你说什么呢,我特别感激你!”
殷绿感谢他们的帮忙,今儿个要是只有她和容微月,说不定还有危险呢,“我才不丢人呢,丢人的是出轨的渣男。”
湖安:“是的,他现在在朋友圈都社死了。”
容微月点头安慰:“绿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种人不值得珍惜,你会遇到更好的。”
“当然了,看清渣男我脱离苦海!”殷绿鼻尖冒酸,抱住容微月,“宝,你刚才太飒了,不愧是你的战斗力,把他骂得脸都红了……”
容微月笑着抱抱她,刚才她就想护在殷绿面前,一直以来殷绿对她那么好,她也要保护她的朋友。
容微月抹掉她眼泪,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殷绿说现在心情非常愉悦:“走,去KTV!我要高歌一曲,庆祝我脱离苦海!”
于是三人就陪她去了KTV,包厢里,殷绿喝酒唱歌,尽情发泄情绪,她或多或少还是有点难受,容微月也陪她喝,两个小姑娘很嗨,两个男的无奈也管不了。
最后殷绿没什么事,容微月倒是晕乎乎的。
殷绿担心容微月,就让傅蔺征先送她回去,湖安说送她,殷绿喝了酒没办法开车,便道谢应下。
回去路上,容微月还气鼓鼓骂着渣男,一边说,一边警告的眼神落在傅蔺征身上,男人被她可爱到,无奈笑着揉揉她头:
“你放心,这种事傅太太永远不会面对。”
容微月嘟囔:“我不相信男人,相信男人倒霉一辈子的。”
傅蔺征气笑,“等着,回去收拾你。”
停好车,他把她公主抱回家,容微月被放在沙发上,还揉着呼呼的脑袋:“呼呼,你告诉妈妈,你有几个脑袋几个眼睛几个尾巴呀?我都数不过来了。”
白绒团子呆呆地不敢动,就缩在她怀中。
傅蔺征给她倒了杯柠檬水,哄她喝下,无奈言:“容微月,就你这酒量,以后出门别想碰酒了。”
“我酒量又不差……”
“是么?”他把她抱到怀中,“还认得我是谁么?”
容微月眼巴巴看着他:
“认得,是老公。”
傅蔺征挑唇,灼灼看她:“再叫一声,嗯?”
“老公……”
他喉间发痒,将她圈得更紧:“宝宝怎么喝酒了就这么乖啊?”
容微月把呼呼放到旁边,圈住他脖子,“我一直很乖的呀,当然我也很凶的,就像今晚我骂渣男的时候。”
她和他形容着,说还想要喝酒,“今晚太开心了。”
“分手还开心啊?”
容微月靠在他肩头,情绪莫名变得低落,闷声咕哝:“分手不开心……不想要分手。”
傅蔺征怔了怔,哑声问:
“不想要和谁分手?”
“不想和……和傅蔺征分手,我只有他了,我不想再离开他了……”
她鼻尖红红,泪珠滑落。
傅蔺征看到心底刺痛,薄唇吻掉她眼泪,喑哑道:“我们不会再分手,以后永远都不分手了,好不好?”
容微月点头,主动寻索他的吻。
傅蔺征反客为主,捧起她的脸,如对待易碎的瓷瓶,格外温柔缱绻。
半晌他停下,问:“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我要去洗澡,你也是,好臭……”
他气得笑了:“老子一滴酒没喝,被你染的浑身酒味还嫌弃起我了?”
抱她回房间,她偏不让他帮忙,自己去洗澡。
一个小时后,她从浴室出来,房间里没有人,她躺了下来心尖晃呀晃,趴在床上滚来滚去,很快就看到卧室门被打开。
傅蔺征去隔壁洗了澡回来,一身深蓝色浴袍,腰带随意而系,肌肉线条遒劲利落,宽阔的肩背撑开布料,倒三角的身形将整个人衬得压迫感十足,仿佛野shou刚洗尽身上的血与火,张拉爆棚。
傅蔺征关上门走进来,灼灼黑眸朝她落来,她心头跟小地鼠乱冒突突跳,故意翻了个身趴着。
忽而眼前暗下,只剩下昏黄光晕洒在头顶。
被子被掀开,很快男人身躯如大网覆盖而来,宽阔结实的胸膛与臂弯将娇小的她圈住,仿佛一只被猎豹咬住的小兔子,呼吸都被笼在他烈炽的气息里。
傅蔺征低头,视线在她身上停住——
她一身黑色真丝细肩带睡裙,薄蕾轻盈,透明得能看到里,裙摆才到大tui根,皮肤莹润如玉,灯下她柔软的发丝泛着微光,脸颊熏红,一双水眸带着朦胧醉意,又纯又媚。
是特殊的款。
傅蔺征呼吸骤然停滞,黑眸翻滚:
“怎么穿成这样?”
她弯眉:“我随便穿的呀……”
“喝醉了胆子这么大?”
很快傅蔺征的吻席卷而来,空气中清甜的白茶香味和冷冽的薄荷香味糅杂,馥郁开甜稠的旖旎。
傅蔺征的掌如深海的鱼不断游弋,辗转潜水,喘声沉沉:“不是让你穿睡衣睡裤?”
她轻咬红唇,“不喜欢睡衣睡裤,我就爱穿这种不行吗……”
“天天晚上都不想让老子睡是吧?”
黑裙被地毯拥抱,明艳画卷完全展现,傅蔺征把她翻了个身,更毫无间隔贴近。
在海中有个叫海蚌的动物以贝壳为食,鳃纤毛一下一下卷来浪花,试图撬开壳子,冲破牢笼。
容微月毫无退路,心跳怦然,傅蔺征额头突突跳着,咬她耳垂:“宝宝,要被你辙摩死了,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要,嗯?”
容微月闻言耳根泛红,轻声问:“那你难受吗?”
“你说呢?”
她故作懵懵懂看他:“那该怎么办呢?”
傅蔺征搂着她的力道更紧,“不急,等以后再过几天就不难受了。”
容微月分成了蝴蝶,傅蔺征膝盖跪在她中间,俯身吻她,如一场海啸袭来。
容微月指节在他浴袍上抓着,轻软嗓音贴在他耳边:“可你现在这样怎么睡觉呀,是不是只要…出来就不难受了?”
他喉结滚动,视线黑海翻沉。
容微月杏眼如媚,下一刻白皙玉足抬起,踩到他胸膛上,一手扯住他浴袍带子。
男人跪在她身前,肌肉绷如一堵墙,肩宽窄腰,领口微敞,那条古巴链泛着冷光,浑身荷尔蒙爆棚,蓄着力量仿佛能把人捣碎。
平日里那么高高在上、万人攀附的男人,令众人望而生畏,却在此刻却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容微月指尖绕着带子打转,仰起勾人的眸,看向眼前的男人,甜媚嗓音带着蛊诱:
“傅蔺征,那你拿出来自己弄给我看,好不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45
第41章
容微月细软的声线如裹了糖浆, 甜里透媚,水眸潋滟看他,像一只调皮的野猫。
傅蔺征没想到她这么大胆, 黑眸暗浪掀翻,更紧搂住她,呼吸沉沉看她:“想看?”
微醺状态下,一切都飘飘然, 容微月清纯的琥珀眸勾起千丝甜腻, 软声道:“嗯, 给我看好不好……”
傅蔺征喉结烧得干灼, 额头冒汗, 带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扯唇哑声蛊在她耳边:
“好啊,想看就自己拿出来, 嗯?”
他不甘示弱,把主动权抢过去,容微月如被逗猫棒吸引的小猫, 心跳如鼓,下一秒葱白指尖慢条斯理靠近浴袍带子, 足尖贴上公狗腰人鱼线滑落。
据科学报告记载, 深海海底有一处活火山, 六年前小姑娘曾到此做过研究,能量储藏惊人,威力恐怖,六年后,她整装出发,重返深海, 再度探险。
夜晚海底能见度很低,穿过四角的珊瑚群,映入眼中的是座巍然矗立的火山,此刻火山随着地壳震动热气腾腾,灼岩翻滚,随时涌出。
经过地表活动,山体拔升,似乎比六年前更加高耸,此刻已然凌厉耸峙。
容微月想到他之前说的,哪怕什么都不需要,她的眼神就已足够……
时隔六年,这对科考队员来说熟悉又陌生,小姑娘面颊镀上绯色,翩跹眨眼,傅蔺征灼灼看她,气音喑哑:“宝宝,喜欢么?”
她记得,傅蔺征有两处黑痣最为勾人。
第一处是右眼眼皮上,另一处更要命。
她轻咬着红唇,羞赧承认:“喜欢。”
喜欢死了呜呜……
她主动亲了亲他,“开始咯。”
她拿起旁边的手机点下秒表,琥珀眸子弯起:“记个时,至少要十分钟,没到的要惩罚哦。”
傅蔺征心底星火迸发,理智失守,要被她弄feng了:“什么惩罚?”
她笑:“罚你一周不许进来睡。”
她说这话是认真的,傅蔺征气笑了,趁着他现在动不了她,就为所欲为。
傅蔺征重重呼出一口气,跪在蝴蝶中,只能听她安排,如大狗接受主人的训练。
其实十分钟本是轻轻松松,但是此刻最爱的小姑娘躺在他面前,嫣红唇天鹅颈,如绸缎莹白,就足够让他自制力寸寸断裂。
想快,却不能。
好想要关于她的更多。
容微月忍羞看着,丝毫不为所动,脚搭在他宽阔的肩膀,半晌傅蔺征蹙眉偏过头,吻着她白皙脚踝,嗓音沙哑求她:
“宝宝,……。”
容微月挑唇,“你想要什么?”
大狗狗直勾勾看她,容微月戴着钻戒的指节勾了…,举起来,杏眸潋滟流转:
“只能给你这个,要么?”
傅蔺征黑眸暗下,没想到她这么会钓,太阳穴突突跳动,低低应了声,接过包住,蟒蛇的气息缠上甜甜的山茶花,黑痣时隐时现,男人灼红的眸光紧紧攫住她:“是这样么?”
他太se了……
容微月压下心跳,“嗯,就这样……”
傅蔺征俯身吻她,气息哑到极致:“什么时候买的这条?故意的?”
容微月攀住他肩头,声线软绵:“嗯,前两天买的,感觉你会喜欢这种……”
小姑娘外表看过去乖,实则太坏了,他咬着她耳廓,话也很浑:“怎么会这么勾老子啊,以后我给你买,你穿完第二天我带去训练,中午就在办公室用这个来…,好不好?”
容微月听着脸红要滴出血,“才不给你……”
这人坏死了……
时钟还剩下五分钟,傅蔺征握住她两只脚丫:“宝宝,试试这个。”
她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唔了声,脸颊通红。
他烹饪了一道香喷喷的肉夹馍,容微月心跳失了秩序,见他喜欢,直接拿过烹饪主动权,学习能力极强,“是这样吗?”
黑痣时隐时现。
傅蔺征眼底黑炽,声音哑了:“好棒。”
理智一点点消失殆尽,他看到那昏黄灯光下,她如傍晚晚霞下的江水,早已漾起片片金鳞。
她看着他就能这样。
男人口干舌燥,一头扎进江面。
容微月脑中轰然,心跳砰砰砰:“傅蔺征,不要……”
男人坏透了,“不要什么?都…成这样了。”
她腰间被牢牢锢住,动弹不得。
如一只小鱼卷入狂风呼啸的夏日海面,熟悉的回忆再度扑面而来,她手从他发间穿过,又去揪住被单。
她眼睛一圈圈洇红,半晌,鱼儿被拍到海滩边缺氧扑腾,落下泪来。
傅蔺征起身抱住她,舔了舔薄唇,勾唇:“怎么这么甜啊宝贝,好解渴。”
容微月哭得埋脸,傅蔺征浑坏咬她耳垂:“就你这样还给我计时?自己都撑不了几分钟。”
容微月像朵软绵绵的云儿,飘柔在空中,末了傅蔺征额间滚落汗珠,哑声哄她:“宝宝,最后你来好不好。”
平日里那么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此刻却甘愿成为她的裙下臣。
她当然不可能真不管他,“要怎么……”
傅蔺征指腹挲摩她洇洇红唇,眼底勾勾,她面颊泛红要坐起来,他低声笑:“笨蛋,不用。”
怎么办,他目前还舍不得。
末了是一次回顾高中的手刹教学。
他曾经教过,她还记得一二。
男人阖着眸乱了呼吸,眼底猩红,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去,极重堵住她呼吸,撬开齿关,野蛮荡扫。
他长臂牢牢圈住,她也紧紧抱住他。
一只海鸥安静停在火山爆发后的海边,半晌都找回呼吸,傅蔺征舔她耳廓:“玩够了?”
她莞尔:“够了,好喜欢……”
“等着,老子全记着。”
到时候全部讨回来。
容微月软绵绵被他抱了起来,后背靠在他胸膛,勾起那布给他,羞涩道:“傅蔺征,你怎么那么多……”
刚刚好像七八来下,“本来要留给你的。”
她脸红,“给你,你负责洗干净……”
傅蔺征勾唇亲亲她脸颊,“刚刚不是你递给我的么?”
她轻哼,傅蔺征哑声道:“以后每一条都给我这样弄,嗯?”
好想哄她再穿上去啊。
她就没见过这么坏的,“才不要……”
傅蔺征起身把她抱了起来,她懒洋洋任由他伺候,而后她坐在盥洗池旁,看着他耐心搓洗着,这还是婚后的第二回。
洗干净,傅蔺征放到专门的消毒烘干机器里。
都清洗好,傅蔺征抱着她往主卧外走,容微月疑惑:“去哪儿呀?”
傅蔺征扯唇,“床都被你弄成那样了,今晚还怎么睡?”
她看过去的确是一片深,刚刚自己都没意识到,埋脸:“那还不是都怪你……”
傅蔺征勾唇说了句“嗯”,低声耳语:“就你这样,以后真要了,估计床垫都要换了。”
曾经毕业,不是没有过这经历。
“那、那垫一下?”
他笑,“垫了有用?”
容微月也不知道傅蔺征到底掌握了什么技能,能让她这样,而且六年后他好像更会了……
躺到隔壁她的卧室里,她窝在他怀中耳鬓厮磨,男人的瘾刚刚一次根本解不掉。
说着话,小姑娘脸红抱住他喵喵,傅蔺征低声蛊她:“刚刚喜欢么?”
她呆呆的,“喜欢什么?”
“喜欢老子那样亲你啊。”
她听出话中之意,轻轻应了声,傅蔺征舔了舔唇:“宝宝,我口渴了,再亲一会儿好不好?”
容微月软软看他:“只能亲一会儿哦……”
傅蔺征笑,倾身而来,扯过被子盖过头顶。
窗外夜色漫漫,风掠过纱帘,月色倾洒下来-
众星消失。
翌日灿烂的阳光点亮城市。
容微月睡醒,就感觉到腰间横亘着一只手,后背贴着胸膛。
睁开眼一看,自己被傅蔺征圈在怀中,他难得比她迟醒来。
转眼往四周看去,他们竟然是在另一间客房。
思绪回笼,她想到昨晚他们后来亲着亲着就又开始研究美食了,傅蔺征烤着青蛤,从唇到两指,撬开两层掩护。
青蛤放在炭火上,烤熟了壳自动打开,汁水落在炭火中滋啦滋啦,蚌肉很鲜甜。
小姑娘好喜欢,但也累得在他怀中直接睡着,后续他怎么给她清理,她都一概不知了。
醉时很大胆,醒后很羞怯,此刻昨晚种种荒唐浮现脑海中,羞意这才后知后觉涌上心头。
呜呜呜她昨晚怎么那么胆大QAQ……
待不下去了想逃跑,她小心翼翼挪开男人搭在腰间的手,正打算下去,一道力道再度把她拉回去,男人沉哑嗓音传来:“跑什么?”
“唔……”
被翻了个身,她对上他炽炽黑眸,“你什么时候醒的?”
“老早就醒了,你在我怀里拱来拱去的,我一大早能睡得着?”
男人早晨本来就不能惹,容微月被戳,心跳怦怦,脸颊如热乎乎的桃子包,“我没有……”
“没有什么?刚才还看了我半天呢。”
感觉到他开始放肆,她感觉危险,咕哝:“傅蔺征,你拿开……”
他笑,“怎么,昨晚喜欢还想看,现在就躲了?”
傅蔺征直直盯着她,见她躲闪的眼神,知道她害羞了,唇角一松:“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
“什、什么昨晚的事。”
他冷笑,“又说喝断片了是吧?”
她倒也理直气壮:“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同样的借口还来两次,傅蔺征眼尾荡开浑坏:
“行啊,不记得也没事,我们就情景再现一下,帮你回忆回忆。”
容微月害羞忙投降:“记得记得,不要再来了。”
她抬手圈住他脖子,傅蔺征居高临下看她,声音低柔:“那儿会不会不舒服?”
容微月小声:“有点……”
傅蔺征帮她察看,她羞得咬唇,粉得让人眼底暗下,他滚了滚喉结,忍住没再度亲过去:
“有点…了,宝宝。”
“都怪你……”
傅蔺征笑:“还不是你太娇了,用shou都能肿,我还没用*,要是用*,你能受得了几下?”
当初连吞都困难,何况是……
旖旎画面不禁在脑中浮现,容微月生怕自己又想黏着他了,从他怀中钻出去,“我要起床了……”
小猫跑走,他无奈笑。
过了会儿容微月洗漱完出来,看到傅蔺征在收拾昨晚的两个战场。
傅蔺征揶揄,“早知道昨晚先不挪房间就好了。”
她想来这事就觉得这人过分,“本来都要睡觉了。 ”
他揽住她,吊儿郎当道:“没关系,我有先见之明,家里五个客房。”
“……”
容微月羞得想走,就被他抱起来,她面露警觉,“要干嘛?”
“称体重,你说干嘛?”傅蔺征唇角扬起笑意,“容微月,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天到晚都想吃了你啊?”
“……”难道不是吗?
走到体重秤前,称了□□重,重了0.2公斤,她开心坏了,“重了哦。”
傅蔺征无奈勾唇,“就0.2,搞得跟20斤似的,嘚瑟什么?”
“那、那昨晚那么辛苦,现在能重不容易。”
傅蔺征眯眼,“行,你这么说,我最近是该给你提前再喂胖点,不然到时候真折腾几次,你又瘦了怎么办?”
“……”
她不想搭理他了。
走去餐厅,把她放到中岛台前坐下,白绒团子跑过来,去咬了口傅蔺征的裤脚,而后来妈妈脚边贴贴,一大早就把双标打在脸上,傅蔺征气笑:“傅呼呼,你看我今天给不给你做吃的。”
容微月笑着抱起呼呼,“宝贝,没事,妈妈给你做。”
傅蔺征轻捏她脸,“容微月,你就知道帮你儿子是吧?”
她弯眉,“你赶紧做饭……”
而后容微月拿出手机,简单处理了下信息,给殷绿发去信息:【宝,你今天还好吗?】
半晌,那头直接回来打电话,说昨晚一觉睡到天亮,刚刚才醒,“月月,我发现我没有想象中分手的撕心裂肺呢,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容微月想到自己曾经遭遇的事,抿了抿唇:“那大概是你没有那么喜欢他吧,如果和很喜欢的人分手,是会特别难过的。”
电话开了免提,正在努力把蛋液里的蛋壳挑出来的傅蔺征看过来。
她补充道:“不过这样的渣男不值得,别因为他影响心情。”
殷绿点头如捣蒜:“没错,他之前动不动放我鸽子,对我还冷暴力,老娘我现在是解脱了,昨晚那朋友圈发出去太解气了哈哈哈。”
容微月问她昨晚后的情况,殷绿说湖安送她到家楼下就离开了,“你别说,坚果哥还挺仗义的,昨晚打架帅到我了,我本来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IT理工男呢。”
容微月忍不住弯了弯唇:“人不可貌相,湖安高中时候还打过篮球呢,那你要不要找机会感谢一下他?”
“那肯定啊,改天请你们吃饭,到时候你和傅蔺征也来。”
这人怎么听不懂她的暗示呢。
容微月无奈笑说好。
挂了电话,傅蔺征走过来,忽而扣住她后颈,俯身吻她,她懵然眨巴眼睛,半晌他看着她,哑声道:
“我们结婚了,以后就永远不会分手了知道么?你想都别想逃。”
她昨晚喝醉说的话,还有她刚刚所说的,他怕她多想,立刻就想回应,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容微月怔了怔,浅笑仰眸看他:“嗯,不逃。”
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傅蔺征走回去煎蛋,容微月好奇问:“湖安是不是对殷绿有意思啊?”
他挑眉:“你看出来了?”
“不是挺明显的吗,湖安都为殷绿打架了。”
傅蔺征揶揄:“行,打个架就算的话,老子当初是为你打少了?”
“……”
她心虚笑笑,傅蔺征端着牛奶鸡蛋走过来,“是喜欢,不过之前殷绿有男朋友,他也不敢做什么。”
容微月帮忙拿过水果沙拉和吐司,跟上去:“还真喜欢啊?什么时候的事了。”
“高中就暗恋了,后来这几年也没遇到其他心动的。”
“那我们要不要有机会撮合一下他们?我虽然对这方面不太会,但可以尝试一下。”
傅蔺征看向她闪亮亮的眸子,没见过比他家姑娘还可爱的,笑着亲了亲她脸颊:“不着急,这事儿让湖安自己先努力去,你先过好自己的婚后生活懂么?傅太太。”
她噢了声,笑笑。
周末在家,容微月的确和傅蔺征之间的生活如蜜里调油,更加亲昵。
和刚开始结婚拘谨的状态不同,她如今慢慢在他面前打开自己,会撒娇会闹,会直接表达情绪,越来越像一个小朋友,而傅蔺征就是想把她宠成一个小朋友。
从前她排斥婚姻,想象不到结婚的意义,现在她知道了,她是想象不出和除傅蔺征之外的人步入婚姻有什么好。
曾经她一直幻想的,如今终于实现了。
而且惊喜的是——比幻想中还美好。
周末过去,日子往前也翻到了十二月份,傅蔺征工作繁忙,这一次又要出国。
他先是去西班牙,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参与录制某个国际赛车纪录片,随后再赴瑞士,出席一个国际商界峰会,前后加起来大约一周的时间,他说十号才能回来。
十号……
他问她怎么了,容微月摇摇头:“没事,那你好好出差,我也好好工作。”
嘴上说着没事,但他离开后的第一天,她就开始有点想他了。
好在他们每晚都会视频,和从前一训练就消失不同,傅蔺征现在每天在做什么都会与她分享,给她报备他的实时动向,让她感觉到还是离他很近。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黏人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忙工作。
一天天过去,终于迎来了十二月八号。
早晨睡醒,容微月的手机里就堆来了许多了生日祝福,来自父母的,来自弟弟的,还有殷绿、夏千棠和霓音以及许多朋友。
早晨到工作室,员工们还给她准备了鲜花和礼物,惊喜又感动。
盛柳又给她打来电话,说给她的生日礼物已经寄回去了,“月月今天什么安排,怎么过生日啊?”
“没什么安排,就照常工作吧。”
盛柳小心翼翼哄她:“那就找朋友们吃吃饭?反正不管怎么样,今天开开心心的,等爸妈下周回国了再给你补过生日好吗?”
那头也传来容承业的声音,刻意柔软几分:“放松一下,不要老是忙工作。”
容微月咬了口奶油蛋糕送入嘴中,淡淡道:“好。”
忙完工作,中午容微月和傅蔺征照例通话,聊了聊日常的工作,那头让她吃完饭记得喝中药,他也去吃饭了,她见他反应平平,咕哝:“你没什么要说的嘛……”
那头无声笑:“你说,还想聊什么?”
她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牛肉咖喱蛋包饭,“没什么,那你赶紧去吃饭。”
“嗯。”
通话结束,她托腮叹气。
这人,变魔术的时候还说永远都记得她生日呢,转头就忘记了,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给她个惊喜还是什么,但真忘了也能理解,毕竟他在国外连轴转都忙坏了。
饭后她准备午休,接到了高中学校打来的电话:“请问是17届毕业的容微月同学吗?”
“对,您是?”
对方说是澜高的教务处主任,温和问:“你们的学籍材料最近在整理归档,有几份材料发现有问题,需要你回来签个字,你下午方便来一趟吗?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
容微月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还是应下:“好的,我下午过去。”
下午三点多,她忙完工作,去往澜高。
正值上课时间,校园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洋溢着青春的面容,她走上行政楼的台阶,却意外看见几位校领导齐齐候在门口。
而校长正在其中。
他旁边站着她曾经的班主任邴琒,容微月走到他们面前,邴峰笑着给她一一介绍,有分管后勤基建的副校长,教务处和德育处领导,还有学校音乐组的组长,她当年小提琴比赛的指导老师。
不是,这是什么阵仗……
容微月呆愣和他们问好,“今天我不是回来只需要签个材料吗?”
副校长把手中的一束鲜花递给她,语气亲切:
“欢迎回家,容微月同学。”
她怔了怔接过,听到“回家”二字,心头不禁发暖,“谢谢老师……”
校长报以笑意,和她解释:“微月同学,其实今天请你回来,并不是签什么学籍材料,而是需要请你签一份捐赠纪念书——这是傅蔺征同学为你准备的特别的安排。”
她呆住,“捐赠……纪念书?”
校长只微微一笑:“跟我们走一趟,你就知道。”
在几位老师的陪同下,容微月穿过行政楼,踏上熟悉的银杏大道,旁边的湖面结了薄冰,走过湖上木桥,她就看到对岸出现一座全新的建筑——
那里原本是废弃操场,如今却安静矗立着一座挺拔的月白色大楼,宛若深海中的皎皎灯塔。
大楼高四层,圆弧形的外墙如同月亮的形状,容微月抬头看到浅灰加月白色的墙砖外,显着三个字:
征月楼。
她猛地呆住。
征月楼……
她跟着校领导们走进大楼,室内暖意融融,大厅挑高两层,高处垂下一个穹顶弯月吊灯,两侧的回廊对称向左右两侧延伸。
窗外冬日斜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整栋大楼温暖而庄重,像一曲埋藏多年的乐章在多年后终于被揭开。
邴峰道:“这栋是个音乐综合楼,是蔺征同学以你们共同的名义捐赠的,说是完成你们曾经共同的愿望。”
容微月心头一震。
她忽而想起高中傅蔺征一开始带她来学校琴房练琴,因为琴房少,他们还差点和其他想练习的同学起了冲突,她当时就说,希望以后有钱就为学校建一栋音乐楼,傅蔺征便说和她一起。
后来他们分手,她原本以为这稚气的心愿早已石沉大海,可他却始终放在心上。
邴峰说,“这栋楼前两天才全部完工,今天是一场小型的纪念仪式,蔺征说你害羞不喜欢人太多,所以我们就邀请了你来参加。”
容微月摇摇头忙道:“其实我……我根本都不知情,我什么都没做,是蔺征一个人出资的,这纪念仪式要等他回来。”
副校长淡笑:“蔺征同学说,他在国外没有办法赶回来,让我们邀请你来参加就行了,何况你们是夫妻,当初的捐赠文件上他写的是你们两位的名字,他说,这愿望只不过他先替你完成了而已。”
教导主任感动:“微月同学,我们不单单是感谢这笔捐款,也是很感谢你们对澜高的喜爱。”
她眼底微热,老师们带她参观,一楼是两间小型音乐厅,再往上走去是音乐教室、排练室和老师的办公室,三楼则是小提琴、钢琴和管弦乐等各类型的琴房,最上一层则是用于师生创作的录音室。
这栋楼所有的设计,都是当年傅蔺征和设计师们耐心一点点敲定的。
音乐老师含笑说:“微月,我记得当初你有次小提琴比赛之前,傅蔺征找我要琴房的练习名额,但因为学校琴房有限,你们不想耽误艺考的同学,都只能清晨五点多来练,但现在琴房多了八间,以后大家就有更多的空间了。”
高中时容微月没有办法在家里练琴,傅蔺征早晨就买好了早餐偷偷接她去学校,每次她练琴,他就在外面看书,只要她往外看去,他永远都在。
那么多个孤寂难熬的清晨,是他坚定不移地陪在她身边。
她守着不被看好的梦想。
而他守着她。
容微月鼻尖泛酸,在楼内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小铜牌,上头刻着金字,老师说是上面傅蔺征曾经提笔写下的:
【微月映长空,初心照前路。
——致每一位在音乐中找到梦想的人,愿你们不畏前路,抵达想到的彼岸。】
容微月看着,眼眶泛红。
回到大厅,校长们请容微月揭开石碑红幕,她揭开,上头赫然刻着“征月楼”三个烫金的字。
最下面是“捐赠人:容微月傅蔺征”
而石碑中间,还有一句话:
漫漫征途,明月如初,虽有聚散,美梦常圆。
邴峰说:“这栋楼,是蔺征同学大三那年来捐赠的。”
她愣住:“大三?”
“那年傅蔺征同学拿到世界冠军后,就回来母校了,他说把拿到的奖金捐赠给学校,以你们的名义建下这栋音乐楼。”
邴峰说,当时回来签订捐赠协议时,老师们问傅蔺征想给这栋楼取什么名字,他沉默良久,沙哑开口:“就叫,征月楼吧。”
征月所代表的,从来不是征服月亮。
而是漫漫征途上,曾经有月亮短暂照亮过他。
容微月眼眶抑制不住的发热:“可是当时,我们已经分手了……”
大家也很诧异,邴峰恍然提及当年:“难怪啊,当年我们觉得他是代替你回来捐赠呢,以为你们还一直在一起,我那天特别高兴,还把你们高中毕业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了。”
那天办公室里,邴峰拿着17届六班的毕业照,指着里头站在一起的傅蔺征和容微月,还和周围的老师自豪道:
“这是我们班的金童玉女,蔺征,微月,男帅女美,成绩又好,现在还在一起呢,感情特别好,蔺征,等你们将来结婚办喜酒了,老师给你们包个大红包哈哈哈。”
邴峰说完,却发现傅蔺征黑眸暗下,瞬间泛了红,划过了很多情绪。
当时,他不明白那情绪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这话就像一把刀一样扎在他心口。
邴峰说,后来蔺征要走了这照片,那天捐赠协议签完,领导们陆续都离开了,可他却看到傅蔺征一个人坐在消防通道楼梯上,手里拿着毕业照,指尖攥得发白。
他一动不动地低着头,睫毛压得很低,盖住眼眶的猩红,肩膀却微微颤抖,泪水一滴滴无声落下,打湿了照片的边角。
明明那时的他已经是万众瞩目的世界冠军,荣耀加身,驰名全球,可在那一刻,在那狭窄昏暗的楼梯口,他背脊弯着,整个人像是被敲碎了脊骨,写满孑然又落寞。
他被全世界拥抱,却被她一个人遗落。
哪怕取得更多的成就,她都不在他的身边了。
容微月闻言泪意涌上,随后邴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陈旧泛黄的信封递来:
“征月楼开工仪式时,蔺征让我帮忙保管的,他说,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当这栋楼建成、你回校看看时,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她接过,看到是个月光肌理般的米白色兴奋,绕开封口的三圈细线,拿出里面的信纸,她看到傅蔺征在上面用钢笔写下的一小段话:
致微月:
我们以前开玩笑说长大要给澜高捐一栋楼,高中的愿望现在我帮你一起完成了。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回来,能看到这栋楼,希望你记起的都是曾经在澜高快乐的时光,无关于我。
无论未来如何,都希望你拥有想要的人生。
祝此生,平安顺遂,欢喜无虞。
——傅蔺征
2019.11.21
他的字遒劲有力,一笔一字深深刻在纸张上,每一句话都隐忍着爱意,跨越山水,经历岁月,在今天终于来到她的手中。
原来那么早之前,他对她就没有了怨恨。
明明分手时,她把话说得那么决绝,他说再也不会回头,可是他在背后还是为她做了那么多……
傅蔺征实现他们的愿望,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优秀,而是纪念碑上那可以刻在一起的名字,就仿佛代表他们还在一起。
他努力珍惜保留着,属于他们之间共同的回忆。
而她到今天才知道。
原来他比她想象中还要爱她……
容微月攥着信纸,泪意再也压抑不住。
忽而窗外落下雪来,白雪如絮,轻盈无声把天地都笼成一片晶莹。
副校长看到外面,含笑提醒:
“微月同学,下雪了,外面有人来接你了。”
容微月猛地回头,转头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银黑色布加迪驶来,在征月楼前停下。
驾驶座的门被推开,一双黑色短靴踏下雪地。
一个男人下了车,一身灰黑色羊绒长款大衣,长身而立,肩背挺拔,围巾上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剑眉星目,深邃矜贵。
漫天飞雪中,傅蔺征执着伞,怀中抱着一束淡粉色的冰淇淋桔梗,他肩头落了雪花,单单望向她,眉眼化开柔意。
就像是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生日。
那天的风雪夜,他也是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容微月眼睛泛酸,下一刻不带犹豫往外跑去。
她踏过六年所有分离的日日夜夜。
这一回,轮到她坚定地奔向他。
傅蔺征双臂摊开,她扑进他怀中,他的怀抱一瞬间驱散所有的寒意。
天地间白雪翻涌,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
容微月紧紧圈住他,泪珠一颗颗往下砸:“傅蔺征……”
低哑磁沉的男声落在她头顶:
“你还愿意相信吗,来到你身边的航班从来没有延误。”
男人执伞的手将她拥紧,炽烈滚热的眸垂下看她,勾起唇角:
“宝贝,生日快乐,我回来了。”
第42章
征月楼外, 大雪纷飞,湖面凝成玉镜,玉树琼枝挺立在寒风中, 天地间仿佛画了幅素色的水墨画,对岸的建筑看不清晰,只剩下雪白与浅灰轮廓交叠。
大片雪花旋转飘落,伞面被覆上一层薄白, 容微月依偎在傅蔺征怀中, 听到他的话, 心头柔软发酸。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的生日。
就像那年她十八岁生日, 他拼命比赛连夜赶回国, 就是为了陪在她身边。
不论是六年前, 还是现在,他的航班从未延误, 只要她抬头,就能看到他逆着风雪,朝她而来。
傅蔺征看到她眼眸水润、鼻尖通红的模样, 抬手抹掉她眼珠,唇角化开笑意:“怎么哭成这样?这么感动啊?”
容微仰眸看他, 软闷的哭腔像小猫咪一样:“征月楼的故事他们都告诉我了, 你当初给我的信, 我也看到了……”
傅蔺征笑,“就猜到你知道了要哭鼻子。”
“对不起,我到现在才知道……”
“笨蛋,现在知道了也不算晚,”傅蔺征灼灼看她,“反正不管多久, 我都等得起。”
容微月眼眶泛红,将他抱得更紧,半晌傅蔺征忍不住亲了下她脸颊,往楼里看去,挑眉逗她:“容微月同学,老师们还在呢,你这样不害羞啊?”
“唔……”
都怪她太激动了QAQ……
她脸颊烧红,赶忙从他怀中退出,傅蔺征笑着把怀中的冰淇淋桔梗递去:
“我们先进去和他们打招呼,其他事情等晚上我再告诉你,嗯?”
“好……”
傅蔺征揽着她走进大楼,和老师们打招呼,小猫还在羞赧地垂头拭泪,傅蔺征笑了笑把她搂得更紧,眼底藏不住的宠溺:“不好意思啊,给了我太太一个小小的惊喜,她有点激动。”
校领导们:一栋楼还叫小惊喜吗?!
看到他们重新走到一起,大家也替他们高兴,打趣道:“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啊,第一次看到蔺征这么开心,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傅蔺征勾唇:“娶到月月,我当然开心。”
容微月弯眉,大家都说被甜到了,教务处主任笑感慨:“你俩当年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虽然早恋但是成绩名列前茅,我们想管也管不了,没想到毕业后你们还分开过几年,好在兜兜转转又走到一起,这就叫缘分天定。”
邴峰和老师们开玩笑:“你们看看,这代表我当初那句结婚是预言家啊,我说的没毛病啊!”
“被你说中了!!”
傅蔺征无奈揶揄:“您当初那么说,简直是给我心里扎刀子。”
“哈哈哈哈……”
“蔺征、微月,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婚礼可别忘了请老师们啊。”
容微月含笑应下,傅蔺征唇角勾起:“当然,各位老师们都是见证人。”
正好两位都在,副校长拿出捐赠纪念书,请他们在上面签字,容微月接过笔,和傅蔺征在烫金纸页上共同写下名字。
这次,他们的名字是真的写在了一起。
现场合照留念,俩人还单独拍了一张,老师把照片传到他们手机里,照片里容微月一袭青色素纹旗袍,披着暖白色羊毛披肩,梨花流苏发簪将长发挽成一个低髻,如冬日映霜,清婉温柔。
她眉眼弯如明月,一旁的傅蔺征牵着她,一袭灰黑色大衣勾勒颀长的身姿,面容周正帅气,往日锐利的眉眼却格外温柔。
容微月忍不住笑,“真好看,对吧?”
傅蔺征挑眉:“你也不看是谁和谁。”
从毕业照,到结婚照,再到今天的纪念照片。
往后余生,每一张照片里,他又可以牵到她的手了。
临走时,邴峰还告诉了容微月一件事:“你知道上个月校庆,蔺征同学回来又捐建了一栋楼吗?”
容微月记得同学聚会吃饭前听大家提起过,邴峰指着征月楼旁边的那处空地,笑笑:
“地址就和这栋征月楼并肩而立,上个月蔺征打电话给我们,说是以你们夫妇共同的名义捐赠,还取好了名字,叫做潮汐楼。”
潮汐……
她想到什么,心口掀起涟漪,正出神时,傅蔺征揽住她,“老师们,那我们就先走了。”
领导们忙说今晚留下来请他们吃饭,餐厅都安排好了,傅蔺征捏捏容微月耳垂,笑意慵懒:“今儿不行,月月生日,我们要过二人世界。”
“哎呦这是嫌弃我们当电灯泡了哈哈哈……”
老师们也没强留,笑着让他们有空再回来玩。
走出室外,傅蔺征护她上了车,两人上车后,容微月翻看着捐赠纪念书,还觉得不好意思:
“征月楼是你花钱建的,我都没做什么,是沾了你的光。”
傅蔺征倾身过来捏她脸,嗓音压低:“什么是你的,什么是我的?要不要再复习一下结婚证?”
容微月心头柔软,“不用了……”
傅蔺征启动超跑,容微月把纪念书和信封珍视地收进包里,抱着花一直看他,傅蔺征见此唇角挑笑:“容微月,你能不能稍微矜持点,这么直勾勾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人还会不好意思啊?
她声音软软的:“我就想看你呀。”
傅蔺征压平唇角,“一周不见就这么想我啊?”
她眸光盈盈:“嗯,不能想吗?”
傅蔺征喉结滚动,手掌心朝她摊开,“怎么不能,你老公你怎么想都行,扑上来又亲又咬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老子现在也没有反抗的资格。”
容微月笑着伸去手,就被他握住,十指紧扣。
她温软咕哝:“我就说你今天怎么都不提起我生日的事,我还以为你忙忘记了,早上夏斯礼和湖安他们还和我说生日快乐呢。”
“你生日我怎么可能忘记?”傅蔺征指尖挠她掌心,“中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要登机,是我告诉那几个朋友们,让他们今天别约你。”
难怪今天就连殷绿都说没时间和她吃饭,她说他霸道,傅蔺征坏得一脸坦荡:
“就这么霸道,都六年都没给你过生日了,今晚你不得是我的?”
她耳根发热,心头如被泡在蜜水里,乖乖道:“嗯,都是你的。”
停车到红灯前,傅蔺征忍不住倾身过来把她搂在怀中索吻,气息缠绵,好想搂进怀中咬一口,“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老婆呢。
她笑颜乌浓,“你先好好开车……”
傅蔺征揉了揉她的头,不再闹她,容微月想到过去这几年,轻声道:“我之前在杭市读书,生日我都没怎么过,就是随便吃碗面条,再买块三角蛋糕许愿下。”
那几年,她和家里关系闹僵,大学朋友又不多,和室友们也相处得一般,殷绿也在其他城市上学。
容微月声音轻轻:“后来我也不怎么过生日了,没什么可纪念的,也不喜欢许愿。”
最美好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她根本不敢再奢望什么。
傅蔺征听着心口发疼,难以想象那几年小姑娘一个人有多孤单,握住她的手更紧,低哑道:“以后不许再说没得纪念听到没?这一天对我来说最重要,以后我每年都会在,嗯?”
她心头柔软看向他:“好……”
布加迪一路驶向京郊,城市灯火渐疏,容微月好奇问他今晚要去哪儿,傅蔺征道:“怀星岭,还记得么?”
容微月怔了怔,“是不是我们高中去过的……”
高中在一起后,有天晚上傅蔺征开车带她去怀星岭兜风,在山顶她窝在他怀中看星星,还约定一起在京市读大学。
傅蔺征应:“这山前两年被明恒收购开发了,山顶建了个会所,今晚只有我们。”
驶上蜿蜒山路,夜幕落下,整片山林仿佛被盖了层雪毯,到达山顶,容微月看到一座依山而建的会所,屋顶覆着厚厚白雪,像个温暖的冬夜城堡。
下了车,傅蔺征牵着容微月走进去,会所负责人在门口含笑恭迎:“傅先生、傅太太好。”
引他们往里走,对方含笑调侃:“前两天傅总说要为太太准备一顿生日晚餐,我们特别惊讶,还是第一次见到傅太太呢,真漂亮。”
容微月脸红莞尔,轻扯傅蔺征的袖子:“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啊,会不会传到你爸妈耳中呀?”
男人低沉含笑嗓音落在她耳边,“怎么,想一直偷偷摸摸当我老婆啊?”
她脸红说不是,俩人穿过茶室,走到最里面的餐厅,深栗木风格的装潢,垂下的玻璃灯散发着朦胧暖光,落地窗边有张圆桌,上头摆着餐具和鲜花,黑石壁炉噼里啪啦点燃着火,格外温暖。
在圆桌前坐下,傅蔺征把玩着容微月的手,“其实我们领证那天晚上,我就和我爸妈说了结婚的事。”
“啊?!”
“男女不同,我不想你这样默默嫁给我,会觉得委屈,很多事情也得提前准备,将来要风风光光娶你。”
她心头敲锣打鼓,“那叔叔阿姨怎么说的……”
他笑,“怎么,怕他们不满意?”
“嗯……我这条件不知道能不能达到他们的标准。”
傅蔺征拖腔带调言:“我喜欢就够了,为什么要达到他们的标准?而且就我这眼光,只想要世界上最好的,是我还怕配不上。”
这人……
傅蔺征给她倒了杯果汁:“放心,我爸妈很满意你,还一直想来看你,但我怕你紧张就说再等等,他们经常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昨天寄到家里的那些海鲜都是他们买的。”
傅蔺征父母知道容微月身体不好,也想对她更好点,容微月怔然:“他们真的很满意我吗,可是我还没有见过他们呢……”
“我随便说了点你的事,他们就觉得你特别好,性子也很随和,”傅蔺征吊儿郎当扯唇,“而且我能结婚,他们就偷着乐吧,不然老子单一辈子给他们看。”
容微月酒窝不禁酿了蜜,“那我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吧?他们都知道了,我这样不礼貌。”
傅蔺征揉揉她发顶,语气懒散却宠溺:“行,我来安排,今天先好好过生日。”
不一会儿,一道道精致的中式料理端上来,傅蔺征一早就嘱咐了后厨容微月喜欢的口味和忌口,每一道菜都和她心意。
端上来一盘玉露蒸海鲈,她想夹,傅蔺征就让她先吃其他的,他帮她挑着鱼刺,容微月看着,幸福感慨:“以后我跟你出来什么都不要操心了,张开嘴巴等投喂就好了,你比我细心多了。”
男人懒洋洋挑唇:“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这辈子只伺候过你这么一个。”
容微月努嘴,“你要嫌太麻烦,就换一个。”
傅蔺征黑眸直勾勾看她:“今晚说话小心点,一周没收拾你了是吧?”
她脸颊烧起一片泛红,傅蔺征喂她吃鱼,还在调侃:“怎么,不继续说了?”
她心虚咕哝,男人低哑暧昧的嗓音撩过耳边:“不说也不管用,今晚该有的一次少不了。”
“噢……”她眼睛一弯,“那我等着哦。”
傅蔺征眼底暗下,痞拽笑了。
行,是真不害怕,还敢惹他。
一顿饭吃得舒心愉快,饭后,傅蔺征带她在会所里逛了圈,最后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夜景?”
“好啊。”
他牵着她到达会所最高层,推门出去,容微月没想到外头是个延伸出去的观景平台,雪暂时停了,木质栈道上覆盖了层白絮,两侧的玻璃栏杆上点缀着玫瑰和暖黄小灯,如星河遍地。
她往外走了点,眺望远处,京市夜景繁华辽阔,高楼大厦的霓虹灯火和蜿蜒交错的车流,交织成流动的光海。
她呼出一口白雾,眼睛亮晶晶的:“好漂亮……”
傅蔺征帮她围好围巾,见她一动不动定在原地,“不走到最前面?”
她嗫嚅:“我恐高……”
傅蔺征勾唇牵住她的手,“没事,不往下看,跟着我走。”
慢慢往前走去,到平台的最前方,她手触着栏杆上的雪花,转眼朝他笑:“这里风景比六年前更好了。”
傅蔺征把她圈在怀中,“本来我以为,再没有机会带你来到这里了。”
她怔了怔,靠在他胸膛:“我本来也以为没有机会再来的……”
傅蔺征低头看她脸颊,嗓音磁沉:“还好,从女朋友的身份变成老婆,六年的时间就算没白过。”
她笑笑,这时耳边响起轻快的生日歌,容微月愣住回头,只见侍者们笑推着一个烛光摇晃的蛋糕缓缓走来。
傅蔺征也在她耳边唱起生日歌,他声音低醇好听,一字字烘软她心头,溢满幸福。
蛋糕推到两人面前,侍者悄然退下,容微月闻到清甜的青橘味,“这是青橘蛋糕吗?”
“嗯,这蛋糕怎么样?”
蛋糕奶油是浅绿色,中间有一轮自潮汐中升起的弯月,“这是你买的吗?”
傅蔺征吊儿郎当勾唇:“我的手艺能和外面买的匹配了?”
“你做的啊?!”
他吊起眉梢,“这很难吗?”
“难怪有点丑呢……”
“……?”
傅蔺征气笑,“容微月,你就这么打击我?”
她笑着说开玩笑的,傅蔺征说是他上周去找了澜高门口的那家蛋糕店学习,在国外这几天他白天忙完工作,回来就练习,做废了七八个蛋糕,这是今早做的,跟着飞机一起回到京市,被助理送来了这里。
傅蔺征道:“你不是最爱吃这个青橘蛋糕?以后不管那家店开不开,你在家永远都能吃得到。”
容微月闻言,眼底积蓄水光,傅蔺征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但无论是最近给她煲的汤做的菜,还是这蛋糕,只要和她有关的,他都愿意倾其所有去实现。
傅蔺征唇角跃起弧度,“行了,别感动了,蜡烛都快烧完了,还不许个愿?”
容微月鼻尖泛酸,双手合十闭上眼。
过去的六年,她所有的生日愿望都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傅蔺征在赛场上平平安安,一直快乐幸福,遇到更好的人白头到老。
她不敢奢望他们还有什么未来,可今天,她终于可以大胆把愿望告诉上天——
愿身旁的他,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朝朝暮暮,白首同心。
她睁开眼,吹灭了蜡烛,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长条的首饰盒递来。
她懵然接过,“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她揭开盒子,里头是一条项链。
傅蔺征说这个项链的主石是编号为Lunaria 12-A的真实月球陨石,表面带着天然的星灰纹理,是目前世界上为数不多被私人收藏、可用于珠宝设计的,全球稀有。
项链用特殊涂层封护,经过无数次打磨切割,被雕刻成一弯皎月的形状,月亮周围镶嵌着一圈宛若潮汐的银蓝色天然钻石。
项链背后刻着“1208”和她的姓氏缩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结婚那天我联系巴黎那边一个珠宝品牌定制的,它的名字叫La Lune du Cur,法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心之明月。”
傅蔺征注视着她,眸光深刻:
“这就是我心头,最美的月亮。”
她闻言眼底泛起水意,弯起唇畔,傅蔺征拿起来给她戴上:
“生日快乐,我的公主。”
“往后余生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度过。”
容微月心头冲击热意,泪珠滚落,主动抱住他,“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有你在,我更喜欢了。”
今年的生日有他在,她已经觉得无比知足了。
傅蔺征将她揽紧,抹掉她眼泪,低笑揶揄:“小哭包。”
容微月仰眸注视着他:“今天班主任和我说,大三你去捐建征月楼的时候,你一个人在楼梯间看着我们的毕业照哭了。”
当时傅蔺征心里该有多痛,痛到他会忍不住落泪,容微月眼圈泛红,“我以为大一我提分手后,你肯定恨透了我,早就忘了我、去谈新的女朋友了,所以你是不是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有忘记我……”
傅蔺征眼底滚热,笑:“怎么这么笨,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圈住她,指向对面那座山:“你知道对面那座山是什么吗?”
她懵然看过去,看到对面被路灯点亮的逶迤山路,隐约勾勒着跑道的形状,“是什么……”
“车场,我基本上每天要来这里训练。”
车场……
容微月心头一震,“可是这里距离禾盛庭要两个小时,你不是说离我工作室很近吗?”
男人挑眉笑:“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么?”
容微月心头掀翻浪潮,忽而明白过来:“所以根本不是为了方便你训练,禾盛庭的房子是你为我买的,夏千棠和夏斯礼的朋友圈也是故意发给我看的?”
傅蔺征挑唇看她,所有曾经的猜想在此刻得到了验证,容微月眼底氤氲水光:“我就说你那么有钱,怎么会缺钱到去租房……”
嘴巴上说着没钱买密码锁,她摔了个几十万的青铜马,他却毫不心疼。
傅蔺征低声言:“这房子离你工作室那么近,还是你喜欢的装修风格,甚至我都把呼呼搬出来诱惑你了,你说,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看向她的眸寸寸发热,嗓音沉哑:“我就想离你近点,想每天都看到你,更想保护你,怕你再受到那些委屈。”
像小猫钓鱼,一步步将她费尽心机引入他的“圈套”,所有的目的都只为了一个她。
傅蔺征声音低哑:“徐成光婚礼那天,我一早就知道你要来,虽然嘴硬说没什么好和你叙旧的,可其实我是推掉事情从国外赶回来,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很想冲过去抱你。”
六年,他等了足足六年,才敢和她重逢。
“那天在婚礼上,我忍不住一直偷看你,你海鲜过敏,我就冲下楼给你拿药了,后来你去中美找陈教授,那天我会出现,是因为那天早上我听他提到了你,在停车场我把话说得太重了,把你气走了,我后悔了忍不住去你工作室外想看看你,所以那晚就撞到了你被恶意别车。”
一开始他所有的冷漠都是强撑的伪装,是他的骄傲自尊让他没办法那么快低头,只能努力制造出一个个巧合。
实际上,从来没有巧合,一切都是他蓄谋已久。
容微月眼底湿润,难怪给老师过生日那天,傅蔺征看到彭清时会那么吃醋;她在竞选会上被针对,他会发那么大的火;她被房东欺负,他二话不说就冲去揍人;还有后来他们同居后,他种种口是心非的照顾和维护。
甚至同学聚会那晚,当他误会她去相亲时,会在停车场爆发落泪。
她以为她提出结婚,是主动朝他走去一步,殊不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朝她走了一百步。
一股热意涌上心间,容微月声音轻颤:“我还以为你一开始对我冷漠,是因为恨我,甚至对我好也是为了报复我……”
傅蔺征不禁笑:“容微月,你就这么想我啊?我小心翼翼生怕吓跑了你。”
他指腹抹掉她眼泪:“我这个人虽然脾气恶劣了点,但还不至于那么记仇吧,我怎么会凭着恨记你那么多年?”
他俯身看她,喉间滚热,一字一句道;
“从十八岁到现在,我喜欢的第一个女生,是你,唯一一个,也是你。”
天地风雪俱寂,只剩灯火温柔,化在他眼底。
傅蔺征眼底光影发烫,深情如炙:
“我用分开的这六年,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这辈子,我非你不可。”
“所以,容微月,不是重逢后重新爱上你,而是六年前到现在,我一直都爱你。”
那句再也不回头是嘴硬,也是冲动。
他对她,从来只有爱。
她心底震动,这时头顶传来“砰”的一声,一朵浅金色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紧接着一朵又一朵,漫天团簇,如银河倾泻,照亮整个夜空。
如天边泛起了金色潮汐,容微月怔愣抬眸,被美到震撼,心如擂鼓,傅蔺征唇角提起:
“今晚,还有最后一个仪式。”
他握住她的手,领口:“不是一直好奇我脖子上的吊坠是什么?今天可以摘下来。”
容微月迷茫,帮他解下古巴链,拿下来看到吊坠的那一刻,猛地呆住。
“这是我们高中一起做过的戒指……”
她看着那对素戒,脑中空白:“分手那天你不是扔掉了吗?”
傅蔺征轻嗤笑:“老子扔掉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下大雨我脑子抽了扔到草坪里,后来你走了,我找了整整五个小时,才找回来。”
那天向来是天之骄子的他,为了找这枚对戒浑身湿透,手上沾满雨水污泥,狼狈而孑然。
“但也许,是因为我找到了这对戒指,所以我今天才能重新找回你。”
他倾其所有,终于失而复得了她。
傅蔺征举起她曾经那枚刻着月亮的素圈戒指,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月月,我之前说过所有的我都会给你,结婚是你提的,所以我还欠你一个求婚。”
容微月视线朦胧,手被他温柔握住,傅蔺征抬起赤红的眸,单单望向她:
“哪怕知道答案,我还是要再问你一次——容微月,你愿意嫁给我吗?
让我傅蔺征成为你的先生,一辈子疼爱你,保护你,给你最美好的爱情,不管未来发生什么,让我紧紧牵住你的手,与你共度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永远爱你,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夜空漆黑,烟火一簇簇接连盛开,仿佛整片山巅都被光海淹没。
万千浪漫,此刻都不及他眼底汹涌的爱意。
容微月看着他,泪水扑簌,点头弯起唇畔:
“我愿意。”
这是她这辈子永恒不变的回答。
她想和他看遍日出和日落,看遍大海和雪景,哪怕简单平淡,只要有他在身边,都是日日欢喜。
听到她的回答,傅蔺征笑着把那枚素圈戒指,推入她右手的无名指。
他起身,容微月泪水晶莹看向他:
“傅蔺征,我也爱你……”
傅蔺征将她拉入怀中,俯身落下炽烈的吻。
头顶,一朵又一朵弯月形状的烟火在夜空绚烂明媚,光影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傅蔺征手箍住她后颈,睁开眼,眼底猩红,低哑道:“再说一遍。”
容微月落着泪,将所有心意诉说:“傅蔺征,我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她紧紧抱住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了。”
傅蔺征眼尾滑下滴泪,胸口熨开热意:“能等到这个答案,这辈子都值了。”
……
头顶的烟花放了许久。
是今天最美的夜色。
把所有尘封的爱意倾诉,一吻结束,容微月靠在傅蔺征怀中,酒窝弯起:“傅蔺征,今天是除了十八岁生日之外,我这辈子最难忘的生日。”
傅蔺征眼底泛柔:“那我就争取,以后每一年生日都让你很难忘。”
吃了点蛋糕,她把那枚男士素戒戴到他手上,软声道:“没想到你偷偷把这个对戒藏到现在,放到今天我生日的时候求婚。”
他圈住她,“惊喜么?”
她点点头,弯唇:“你怎么那么会啊?一身招数都用在我身上了。”
傅蔺征眉梢吊起,混坏嗓音贴在她耳边:“我会的还很多,都能用在你身上。”
她羞赧嗔他,俩人在观景平台待了许久,最后傅蔺征带着她下楼,侍者也见证了刚刚那场求婚,都含笑投去祝福的目光。
傅蔺征问她:“今晚想在这里休息还是回家?”
容微月想了想,“还是回家吧,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嗯,重要的东西是没准备。
“对了,呼呼怎么办?这么晚了我们都没回家。”
“现在终于记起你儿子了啊?”
她脸热,“我今天真忘记了……”
他笑,抬手揉揉她发顶:“去学校接你之前,我就让怀裕去小祖宗喂晚饭了,放心饿不着。”
启动车子,银黑色跑车驶下山。
路上容微月有点困,就小眯了一会儿,再度醒来时是傅蔺征把她抱下车,“睡醒了,公主?”
他抱着她,单手提着花和蛋糕走去电梯,轻轻松松,容微月红着耳根:“没事,我自己能走……”
傅蔺征把她抱得更紧,丝毫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别动,按楼层。”
她按下楼层,干脆懒洋洋挂在他身上。
回到家,呼呼已经在门口,激动地摇尾巴,在脚边打转。
容微月看着呼呼,反应过来什么,心口柔软。
是哦,如果傅蔺征不喜欢她,又怎么会默默养着他们的狗狗六年呢。
虽然他本来也是个善良的人,但就像建那栋征月楼一样,他总是竭尽全力守护珍藏他们共同的回忆。
她笑着揉了揉呼呼脑袋,走去厨房,呼呼要跟上,就被傅蔺征用脚拦住,慵懒道:
“今晚你爸妈干正事,不许打扰,敢当电灯泡明天直接扔出去。”
呼呼:……
容微月把蛋糕放进冰箱,而后倒了杯水喝,傅蔺征走过来,宽热的身躯把她困在料理台前,俯身直勾勾盯着:“接下来要干什么?”
她唔了声,耳根发热,“要准备洗澡了。”
容微月抬眼看他,水眸纯媚:
“一起好不好?”
得到小猫咪的主动邀请,傅蔺征眼底暗下,下一刻俯身将人轻而易举打横抱起,直往房间走去。
外衣和地面亲吻,浴室门被关上,容微月被抱着放在盥洗池上,冰凉的大理石与他灼赤的气息形成最强烈的对比。
傅蔺征手撑在她身两侧的大理石台面,烫到心口的气息铺天盖地落下。
他指尖去碰旗袍盘扣,容微月害羞想躲,却被他掐住固定,古董旗袍如青翠山河,揭开由夏入冬,迎来明媚的春雪之景,洁白萸盈盛放,在暖光下如倒了层蜜。
傅蔺征筋脉凸峥的手背扣住她后脑勺,撬开齿关,吻如野火燎原,极凶的侵略性扑面而来,容微月指尖攀住他肩膀,眼睫扑闪,忍不住推开这么着急的他,含笑嗫嚅:“傅蔺征……”
大狗狗嗓音沉沉,眼神幽幽:
“不是你说要一起洗的?”
容微月脸颊酡红,气息软绵:“我感觉你不是要洗澡……是要吃了我……”
他指腹慢条斯理捻着她洇红的软唇,黑眸yu念沉沉:“我想吃的话,你给么?”
今晚终于等到她明确回应他的心意,加上小别胜新婚,所有的情愫和念想早已被堆到了顶峰,难以自控。
吻落到她耳畔,轻咬着,小姑娘如猫后背反拱贴向他怀中,把他衬衣抓得褶皱,眉眼弯弯:“你……你不怕我身体不好了吗?”
傅蔺征喉间干灼,听到这话还是保持了几分理智,哑声问:“这周去看中医,中医怎么说?”
她眼底狡黠,遗憾道:“医生说我身体还没大好,还是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做那些事。”
还是不行……
傅蔺征沉沉呼吸,眼底浑浊,感觉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难过。
她笑:“那你还和我一起洗吗?”
“你以为其他的就做不了了?”
他握住她纤细指尖,放在他衬衣领口,吻她天鹅颈,“宝宝,先帮我jie开。”
容微月来来回回可就是磨磨蹭蹭,他咬她耳垂,哑声道:“老子要被你折mo疯了。”
容微月看着他憋到红的眸,忍不住笑了,主动勾住他脖子,不再逗他:
“傅蔺征,其实我骗你的。”
“什么?”
“医生说我身体好了很多,只要不是太过度……应该都没事。”
她小声道:“我就想看看,你憋到疯是什么样子。”
傅蔺征气笑,眼底热火翻腾:“耍我是吧?”
布裂声骤然传来,容微月低头看到旗袍被扯了个大口子,凉意瞬间袭来,刺得她瞪大眼眸。
男人说了句明天赔给她,肌肉蓬勃,把她整个人拎起来走去浴室,嗓音喑哑:
“宝宝,这是你惹的。”
她被按在瓷砖上,眼尾濡红,“傅蔺征……”
男人硬朗的胸膛如铁壁般将她整个人困住,带着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把她完全笼罩,嗓音灼腾哑沸,落在她耳畔:
“没办法不过度。”
“你看老子憋了这么久,今晚会不会c死你。”
第43章
花洒打开, 水珠溅落在脚边,雾气氤氲而起,如走进了一片朦胧森林。
暖黄的灯光在水汽中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落在四围的瓷砖上,将一切隐在暗处。
被托起,小姑娘怕掉落,紧挂在他怀中, 被抵在瓷砖上, 迎着极烈的气息。
撬开齿关, 如蛇交织藤蔓, 傅蔺征扣住她的脸颊, 肆意强势, 电花从心口一路蔓延至身骨。
容微月眼前被雾汽弥漫,看不清明, 只有男人硬朗宽阔的肩背和高大的身影像一堵沉沉压下的墙,将她完全困住,带着无可抵抗的力量感和体型差。
像张未展的宣纸, 被一层层渗染,纤薄得指尖轻轻一碰, 便要散成烟雨。
抽刀断水, 毫无怜惜, 耳膜尖锐的蜂鸣渐大,她面颊一点点晕开红晕,如小猫反弓背,泪花滢滢,戴着婚戒的指节在男人肩头留下爪印:
“傅蔺征……”
男人把她唇瓣咬得红软,指腹拨开她贝齿, 喑哑笑哄:“放松,一周没有就咬得这么死?”
听出话中之意,她温吞抽噎:“我放松了……”
傅蔺征勾唇把她搂紧,跟哄小朋友一样:“我知道宝宝已经尽力了。”
他沉哑气息如砂砾擦着耳畔:“但你这样都适应不了,等会儿怎么办?”
容微月心脏如撒了把蓝莓口味的跳跳糖,眨巴着挂着泪珠的睫毛看向他:“肯定要吃撑了……”
哪有人吃早餐的时候,是只烘烤两片小小的奶香面包,然后配上一大个腿肠呢,明显不均衡QAQ……
傅蔺征眼底晕开笑意,喉结滚动,薄唇在她耳边喷热:“没事,以后每天都吃,胃口被养大点就好了,好不好?”
容微月耳根烧红,“才不要……”
嘴硬的后果,就是被惩罚说实话,半晌她眼泪扑簌簌的掉,抱住他脖子求饶,傅蔺征掐住她下巴,扯唇:“这么喜欢还说不要?”
男人此刻还穿着衬衣,水打在高大的他身上,勾勒出硬朗的身材,肌肉纹理浮现,他握住她指尖放到纽扣上,哄她:“继续,活都还没干完。”
容微月被他一下下吻着,脑袋里开始做起一团糯米糍,软乎乎晕乎乎,全听指示。
一颗,两颗,直到衣襟敞到胸膛处,她看到一处,视线顿住。
灯光和水珠淌过,男人的胸膛刻着一抹深色刺青——
是一弯纤细的月牙。
月牙凹陷处上刻着个字母“R”。
旁边还刻几个字母:Luna Mia.
容微月眼底一震,“这是……”
傅蔺征低头看她,唇角勾起:“终于看到了?”
容微月眼睫微颤,冷了出来:“这图案是之前你刻在左手腕口上的刺青……”
“嗯,手上的洗掉了,后来把它纹在了这里。”
最初傅蔺征在手上刻下个月亮,是因为容微月的左手相同位置有个同样的月亮疤痕,刚分手后,他狠心冲动地把腕口的刺青洗掉,可他们在一起的纪念日那天,他在意大利蒙扎比完赛喝醉了,就带着那幅图去了刺青店,说纹在胸口。
容微月眼底酸涩:“之前我看到你的左手,看到不见了,以为这代表你早就忘了我了……”
傅蔺征俯身亲她的鼻尖,嗓音灼哑:
“怎么没有忘掉,只是把月亮移到了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他后来才知道,很多东西就算外表洗掉,也掩盖不住,哪怕他后来去到国外读大学,在世界各地比赛,看过世界各样的山和水,也掩盖不了心底那抹月亮的存在。
他骗得了自己的理智,但骗不了自己的心。
容微月鼻尖发酸,心也被针线密密麻麻刺过,涌起感动:“这个字母是什么意思?”
傅蔺征温柔吻她眉眼:
“Luna Mia——意大利语,我的月亮。”
他对上她莹润的眼,哑声道:
“现在,月亮终于属于我了。”
容微月眼尾滑下泪珠,红红的眼尾弯起:“一直都是你的……”
她主动垫脚再度吻上他,唇齿碾转,半晌烈升甚甚,傅蔺征没多少耐心,关掉花洒,抱着她放到盥洗台上,给她裹上浴巾。
小姑娘乖乖的,漉漉杏眸纯纯望着他,柔软如藻的黑发被蒸汽沾着贴在脸颊,肌肤白如凝雪,那颗红痣泛着暖光,像是乖乖等候他支配。
傅蔺征心底燥得不行,看她这样又不忍心欺负了,低头忍不住亲她:“宝宝你怎么那么像小猫啊,可爱死了。”
她眼尾羞赧弯起,“你的小猫呀……”
傅蔺征啄她脸颊,容微月也给他擦着水珠,在清晰的灯光下,她突然发现他背部和靠肩处有几道的条状疤痕,狞狰可怖,仿佛带着撕裂的疼。
这是高中毕业那时候都没有的,她诧异:“这是怎么了?”
傅蔺征视线顿了顿,淡淡道;“没事,训练留下的。”
可那疤痕也太明显了,他从前大大小小的伤也从未是这样,她感觉不对劲:“这怎么受伤的?这什么训练能训练成这样啊,疼不疼?”
他掰正她脸,“行了,别看了很丑。”
他看她拧眉头,笑得漫不经心:“早就不疼了,怎么,这么心疼我啊?”
她眼酸瘪嘴:“当然心疼了……”
傅蔺征懒洋洋笑逗她:“早知道苦肉计这么有用,当初你住进来第一天晚上,老子就该光着膀子在你面前晃悠,说不定你心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更早和我结婚我。”
容微月忍不住笑,傲娇:“你那是流氓,那时候我才不管你呢。”
他俯脸咬莹盈:“不管?”
她呜咽了声,紧紧攀住他肩膀才不至于往后倒,傅蔺征眼底沉沉,一把抱起她往外走。
卧室暖气打得很足,柔黄的灯在柔雾光晕里散开,将整间屋子变得静谧而温暖。
深夜的京市早已寂静,窗外寒风呼啸,似乎下起了雨,夜色茫茫,远处高楼的霓虹光影渐淡下去。
落地窗把外界和室内的暖意隔开一道清冷的界限,屋内和屋内,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容微月被扔到在云朵中,弹了一弹,就很快被倾笼罩覆,傅蔺征沸灼的吻汹狠落下。
宛若盛夏午后窗外的热气萦绕,容微月就感觉自己像是掉入狼窝,这人比高中还恐怖,面容如红灯映雪,嗔他:“我后悔了……”
“嗯?”
“我刚刚应该和你说医生不同意的。”
傅蔺征嗤笑了声,眸光沉沉:“你以为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啊?”
这不是迟早的事?
男人黑眸明晃晃带着渴,像一头要咬破兔子喉管的凶狠的狼,声音嘶哑:“知不知道出差这七天,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什么?”
她羞赧:“想什么……”
变成蝴蝶,傅蔺征的黑痣若即若离被濡染,他气音哑到极致:“当然都在想今晚该怎么*你,但再怎么想都忍着,全攒下来了。”
重装上阵,弹药充足,只为今晚攻城。
容微月都难以想象,试图唤醒这人的良知,软声提醒:“傅蔺征,我会死的……”
男人唇角挑起,薄唇轻啄她覆了汗珠的鼻尖,声线暗哑:“宝贝,不会真的死,只会……”
带着四个交叉的汉字在她耳根炸开,透开绯色,傅蔺征再度吻了下来。
最心爱的人就在眼前,是阔别六年的宝贝,是重逢后拼了命努力追回来的,他心头最深最深的挚爱。
他极富耐心,俯首称臣。
利刃之于羽毛,强势交织温柔,将一分一秒变得长绵又难捱。
室外雨声越来越密集,雨珠连成千万根银线,重重拍打在落地窗上。
顶楼的大平层仿佛悬在半空,四周被风雨包围,像一叶孤舟行驶在深海,澎湃涌荡。
容微月耳畔渍声明显,她想躲却被困住,眼底被蒙上一层雾。
半晌思绪被刀狠狠斩断,她咬着被子,如蚂蚁啃骨头,细细痒痒,哭出来。
再度被他揽进怀里,她唤他的声音软得像蜜糖一般:“傅蔺征……好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男人低笑,就没见过比她更可爱的,舔了舔唇:“喜欢我啊?喜欢哪里?”
“都喜欢……”
“现在最喜欢哪儿?”
她视线落去,傅蔺征明知故问,她羞地咬了口他喉结,像只炸毛的小猫,可还是被哄着说了两个字。
傅蔺征闻言黑眸滚沉,到达边缘,搂住她,倾身拉开抽屉。
昏黄的灯光下,堆积如山。
每次看到都是冲击力巨大,让人害怕。
容微月心跟咬了口蝴蝶酥似的,软声咕哝:“有很多我们之前用过的……”
傅蔺征气息重了几分,“都是你曾经说好用的,我都记得。”
他到底记得她多少事……
他亲她耳垂:“宝宝,还有些新的款式,我们都试试好不好?”
她害怕:“试不过来的……”
“不是有一个月?”
她说他目标太大,他单手操作,声线磁哑:“以我们之前的频率,这些用完不是很正常?”
“那不一定,”她软声嗫嚅,“那毕竟是你年轻的时候,现在谁知道还能不能比得过当年呢。”
“?”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话,胜负欲瞬间爆炸,傅蔺征气笑咬她耳垂:“容微月,你等着,今晚哭成什么样都别求老子。”
外头雨声依旧,灯影透过玻璃折射出碎光,宛若要冲破了落地窗,将人溺淹。
须臾几秒,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心跳如鼓,手抵着他肩头试图推开,眼尾冒泪花,“傅蔺征……”
他也是难捱,额头渗出薄汗,先安抚她,“怎么了?”
“不、不匹配。”
傅蔺征笑了,唇擦过她耳畔:“哪里不匹配?”
她面颊烧红,“你太……”
外头雨点骤然加重,像是替她没说完的话敲打在窗上,男人搂住她,笑意更深喟叹:“之前都配得好好的,不都口乞过那么多次了么?”
可毕竟隔了六年,一切仿佛还和一开始一样。
即使已经足够,但客观条件摆在那儿,两者差距过大,还是让人害怕。
傅蔺征亲吻她眉眼,低笑蛊着:“宝宝,万事开头难,磨一下就好了。”
唔……
容微月面颊如被晚霞染透,眼尾一点点被他独独倒映着她的眸染红。
暖光柔和,爱意铺天盖地笼罩。
眼前景象都慢慢变得虚化。
一切都失了声,只剩下他们近在咫尺的心跳。
整整阔别了六年。
从分离到结婚,再到此刻,所有的遗憾,失去的痛苦,过往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和生命中缺少的空白,都在今晚,被一点点填满。
只剩下彼此,傅蔺征漆黑的眸染上猩红,温柔抚开她脸上的碎发,嗓音哑到极致,忍不住喟叹:“月月,好爱你。”
容微月听到他的话,过往的一幕幕在脑中闪过,澄澈看他:“我也爱你……”
外头风暴骤起,风声回荡,封闭的室内空气逐渐稀薄,半晌一切从胀转空。
男人偏偏慢条斯理,小猫咪要吃小鱼干,饿得喵喵叫,他勾唇哑声揶揄:“现在适应了?”
她想动,却被牢牢被按住,小姑娘眼眶泛红,委屈巴巴,“不跟你好了……”
傅蔺征极坏:“叫我什么?叫对了才给。”
容微月抵不过他,软声道:“老公……”
她细软的声线像被放入烤箱的棉花糖,甜腻得化在心头。
现在从内到外,她都完全属于他。
没有什么,比此刻的两个字更加令人理智寸断。
趁火打劫,哄她叫了好几遍,傅蔺征漆黑眼尾收拢,心头烈火烹油,吻密匝砸下:“老公给你。”
世界翻叠巅荡,秩序尽失。
海面狂风呼啸,室外轰隆隆传来雷声,风暴在隐秘处对撞。
六年的爱意。
此刻化为最具象的表达。
时间缓缓走过,分针悄然走过大半圈,容微月落泪的脸埋进枕头,一瓶刚酿的青梅酒被打开木塞,be的一声,甜香馥郁,溢满空气。
后背贴来覆着薄汗的胸膛,她的脸被掰着转过来,傅蔺征极凶的呼吸就寻了过来。
阔别了六年。
曾经有的都未少,甚至更甚。
仿佛从骨到肤,小姑娘被男人翻身搂进怀中,傅蔺征指腹抹去她眼泪,逗问:“喜欢么?”
容微月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哭哭啼啼:“要坏了。”
傅蔺征咬她耳垂,格外浑坏:“老子都说厚乳你撑不了多久,谁叫你非要玩?”
“啪嗒”一声,垃圾桶被投进,傅蔺征又打开抽屉,她脑中嗡嗡:“傅蔺征,你能不能缓缓……”
傅蔺征把她抱起来,唇角弧度野痞:“缓不了,你刚刚不是说我不如六年前?那就看看老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水平。”
雨点正密集地拍打落地窗,昏黄灯光映照下,留下一道道长痕。
傅蔺征拿出手机,屏幕冷白的光映在他深邃锐利的眉骨上,看向她:
“记个时,最少五分钟,没到就惩罚。”?
早说欠了的都要还,没想到这人这么锱铢必较,她泪眼汪汪:“五分钟太久了……”
他掌心箍住她下巴,笑:“你一分钟都达不到是么?”
求饶没用,傅蔺征把她背对着抱起,往镜子前走去,赤烈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那没办法,宝宝只能接受惩罚了。”
窗外风雨依旧,漆黑沉夜中光影柔散,小姑娘手扶住镜子,就再度被沸热情网卷入-
禾盛庭3401发布了一夜的暴雨预警。
时针从夜里十点,转向翌日清晨四点,卧室里的昏黄的灯才熄灭。
漆黑的天边泛起一抹浅白。
灰暗和淡金交织,驱散夜的残影。
日光渐亮,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高楼的剪影在寒雾里浮现,室内余温未散,暖意浮散在空气中。
城池尽失,小姑娘几乎是晕过去的状态,举小白旗投降,傅蔺征抱她去清洗。
房间里乱糟糟的一片,门口是大衣,沙发地毯上是抱枕和空盒子,镜子下掉落着领带,特别的甜味飘散,任谁进来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是睡不了了。
躺到隔壁时,小姑娘已经在他怀中熟睡了。
下次睁开眼,已经到了第二天快中午。
她从迷迷糊糊的梦中醒来,外头天色灰茫透白,跟毛玻璃似的,宛若一个全新的世界。
娇美人儿翻了个面,另一面已经焦黄,熟了。
准确来说是粉焦了QAQ.
她想爬起来,谁知道刚坐起身,腰就酸得往后一跌,
起来。
再起来。
白绒绒的小猫咪如鲤鱼打挺尝试着,扑腾了几下都没成功。
呜呜呜好酸……
身上骨头都失去了控制权qwq……
很快房间门被打开,罪魁祸首走进来,就看到小姑娘正生无可恋趴着看向窗外,如瀑的长发贴在纤薄白皙的后脊背上,肌肤如骨瓷细腻,唇瓣釉了层嫣色,又纯又媚,让人又口干舌燥。
容微月转头看到他,男人身上深灰色家居毛衫和黑裤,桀骜散漫,肌肉线条明显,透着力量感。
昨晚的回忆再度涌来。
昨晚他们怎么比高中的时候更加……
吃了含了,她脸颊后知后觉有点发红,又点羞有点甜又有点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干脆脑袋钻进被子里。
傅蔺征被可爱得不禁笑了,很快容微月就感觉他上来,把她从背后揽进怀中:
“躲什么,害羞了?”
昨晚房间的每一处傅蔺征都带着她去过。
容微月终于见到了一头饿了好久的狼有多恐怖,前段时间她所有的招惹被彻底清算,加倍讨回。
男人嗓音低撩,容微月耳根跟刚出炉的桃酥似的,傲娇轻哼:“你松开手,我不要你抱。”
“不松,你要我松我就松?”
容微月被翻了过来,傅蔺征看她微微鼓腮的模样,被他家宝贝可爱到了,笑着帮她按摩:“累到了?”
“我刚刚试了好久都坐不起来……”
她跟跑了马拉松似的,靠在她怀中,见他一脸气定神闲似乎还没饱,“你都不累吗?”
男人挑眉:“就这体力消耗跟我平时训练比得了?是你缺乏锻炼。”
“……”
哪个好人一下子锻炼六七个小时啊?
她指尖抚着他胸膛的月亮纹身,咕哝揶揄:“你就算不累你也虚,今天要好好补补。”
他垂眼虎视眈眈:“我怎么虚?”
容微月想起昨晚桶里那触目惊心的战绩,脸颊酡红:“你昨晚…那么多次,dan尽粮绝,肯定虚……”
她都没想到他那么多,真的好恐怖。
后来他快了就扯开直接,她身上,镜子上和沙发上都是。
傅蔺征喉结滚动,揉揉她肚子,嗓音浑坏追问:
“宝贝,要是昨晚没…,都……里面,会不会就有了?”
容微月不禁想象起那个画面,羞得水眸潋滟,可偏偏也是个不怕的,朝他吐气如兰:
“试试不是就知道了?”
胆子真是够大的。
傅蔺征重重索吻直至她讨饶,“还敢招惹我?”
“我错了……”
到底怕她累着,傅蔺征不闹她,随后拿起点外卖来的药膏,她看到,“这是什么?”
“药,”他嗓音喑哑,“涂那儿的,都zhong成那样了。”
她羞道:“我自己涂吧……”
“躺好,你能看得见?”傅蔺征舌抵了抵上颚,浑得很,“而且罪魁祸首不得负责?”
容微月面颊红成石榴,傅蔺征涂着,黑眸暗暗,舔了舔唇,哑声喟叹:“这么小都能把我…进去,宝宝怎么那么棒啊。”
她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了……”
这人都不害臊的吗!
他笑,“这不是事实?很匹配。”
能吃下的,也是天赋异禀,容微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可以,无论他怎么凶,她都能用温柔包裹,让他yu生yu死。
眼瞧着又要不对劲起来,他强制自己收敛,涂完药,就把小姑娘重新搂进怀中,容微月想到种种被他玩出花儿来的,不仅揶揄:“傅蔺征,你这几年是不是在谁那儿精进了?”
傅蔺征脸黑,捏她脸,“我去哪儿精进?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容微月压下唇角,“短暂风流过一段,也不是不行,我同意的。”
他把她头发揉乱,气笑拽道:“老子空窗整整六年,洁身自好,其他女人的手碰都没碰过,纯属天赋异禀,全方位的强,懂么?”
“……”
从各方面来看,的确都是……
容微月努嘴:“你强不强不是自己说了算,是我说了算,戒骄戒躁,继续努力,我要给你评分的。”
他把她抓来,“行啊,那再努力一次?”
她瞬间怂得求饶,傅蔺征就知道她就这尿性,抱她去洗漱。
从浴室出来,她回主卧换上新睡裙,傅蔺征问她想吃什么,她说简单吃点意大利面就好,他挑眉悠悠然道:“这还不容易,我去煮。”
“……”
她不禁笑,看他那样,以为要煮满汉全席似的。
他离开,容微月扫视着房间,发现已经被傅蔺征清洁过了,四件套也换了,地毯也被拿出去了,甚至沙发布套也换了新的。
昨晚真的是……
羞得没眼看,她护肤完处理了下工作,走出去,看到傅蔺征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呼呼跑过来,她笑着抱起它:“宝贝早上好。”
呼呼摇着脑袋,表示喜欢妈妈。
抱着它,她磨磨蹭蹭过去,傅蔺征在洗水果,闻声抬眼看来,调侃:
“这么酸啊?走路都一瘸一拐了?”
“……”
她羞得不回答他,走到他旁边,把呼呼放在料理台上,“你什么时候煮好呀?”
“拌个水果沙拉就好,饿了?”
“当然了,累饿了……”
傅蔺征笑,宽大身躯从后圈住她,先给她喂了点水果垫垫肚子,“今天什么安排?不用去工作室?”
“可以休息一天,这两天没那么忙。”
“我下午要去车场训练。”
“你还有力气开车啊?”
傅蔺征含笑喑哑声音擦过她耳畔:“你说开什么车?”
“唔……”
“放心,两个车我都有力气开。”
容微月脸红才不附和他,傅蔺征正儿八经问:“那你下午要不要和我一起?”
“嗯?”
傅蔺征吊儿郎当的语气带着一点不爽:“结婚这么久,傅太太不该来我训练的地方视察一下?那帮人天天幸灾乐祸问我追到你没有,老子都想把结婚证盖他们头上。”
那次容微月胃痛发作,傅蔺征抱着她去了车场医务室,车队里的人都传开了,知道征哥的初恋又出现在他生命里,只是后来微月一直没露面,大家心里都憋着好奇,不知道俩人的状态。
容微月靠在他怀中,明眸弯弯:“你没有告诉他们我们结婚啦?我以为你会忍不住的。”
“一开始是想说,但觉得还是带着你去,更能带给他们震撼。”
容微月莞尔,其实也觉得自己对他的生活和工作参与太少,她也想多了解,“好呀,那下午我陪你去训练。”
于是中午吃过午饭,两人简单休息了下,傅蔺征开着布加迪,带她去往京郊的训练场。
窗外凉风阵阵,两人聊着天,格外甜蜜。
一个多小时后,布加迪驶上半山腰,远远就能听到低沉的赛车轰鸣声在山谷缭绕,容微月问:“是有人在开赛车吗?”
“嗯,我们的后备车手在训练。”
傅蔺征这几年比赛参加的比较少,更多是退居幕后,培养更多的中国年轻人。
过了会儿车子停在训练场门口,两人下了车走进去,随后有两位年轻机械组技师就看到傅蔺征牵着个女人,震惊:“征哥,这是……?”
傅蔺征勾着眉梢,揽住容微月,懒洋洋道:“这还用问么?叫嫂子。”
天哪???!!!
技师们连忙道:“嫂子好嫂子好!!!”
容微月向来内向,腼腆莞尔问好,俩人一转身,就冲去在整个车队广而告之:
“各位,征哥带嫂子来了!!”
好多人围过来:“卧槽真的假的?!征哥带女人来了!”
“你们过去看,真的!”
“是微月姐吗?!”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是超级漂亮,身材又好,而且笑起来好甜好温柔!”
“你们没看到征哥那表情,整个人跟开屏的孔雀似的,拿世冠都没见他这么嘚瑟过!”
“那肯定是微月姐了哈哈哈!他高中时候追到人家就这么嘚瑟啊,快走快走,去看看!”
几乎是全车队的人都倾巢而出,那头办公室里,傅蔺征换上一套赛车服,衣服裁剪贴合,勾勒出他肩背的宽阔与利落的腰线,修长的双腿笔直,昭示着爆棚的力量感。
容微月心脏扑通扑通跳,揉着脸颊:“感觉你车队的人好激动呀……”
傅蔺征笑了笑,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这么多年了,我身边终于出现个女的,他们能不激动?反正很多人你见过,他们起哄,你太害羞就躲我怀里。”
“?”
那她不是要更害羞了……
随后傅蔺征牵着她走出办公室,一窝蜂车队成员都跑过来,有人眼尖认出,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真的是微月姐!!还是原来的嫂子!”
“嫂子,整整六年,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太想你了!”
“征爷,你真的追妻成功了?!”
傅蔺征搂住容微月,笑得风流云散:“怎么,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家说他嘚瑟起来了,容微月看着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想到六年前她也是被傅蔺征带来这里,车队队员对她很友善,还会给她分很多小零食,很多人都比她年纪大,就把她当妹妹。
那些美好的,如今不再只是回忆。
容微月弯起唇畔,朝大家笑:“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大家高兴:“前阵子,征哥抱着嫂子去医务室,我们还以为是他铁树开花了,没想到还是微月姐,征哥其实这么多年就没放下过!!”
“嫂子,你放心,这么多年我们只叫过你嫂子哈哈哈!”
“微月,你这是和阿征复合了啊?他刚刚追到你?”
傅蔺征一身黑色赛车服,拓落帅气,垂眼看向容微月,唇角笑意明显:“宝贝,你是不是要和他们介绍一下你现在是我的谁?”
容微月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红唇弯起大方道:“我们已经结婚啦,现在我是……他老婆。”
人群中炸了锅:
“卧槽?!结婚了?!!”
“真的假的,征哥,你这行动力也太强了!”
“难怪征哥孔雀开屏呢,这次是真不怕嫂子跑了!”
傅蔺征从口袋里拿出结婚证,懒洋洋感慨:“证已经领了一段时间了,怕你们受刺激,到今天才说,之前已经尽力低调了呢。”
“卧槽太欠打了哈哈哈哈!”
大家看着结婚证,叫嚷着请客,傅蔺征痛快答应,让今晚他们随便挑地点。
一行人往训练场走去,容微月看向傅蔺征,害羞扯他袖子:“你能不能低调点?”
“低调不了,我没拉个横幅、放个鞭炮就不错了。”
“……”她还得谢谢他。
一路欢声笑语间,他们也见到了工程师和教练,他们得知俩人已经领证,也替他们开心,笑着祝贺:
“终于修成正果了,微月在了,阿征明显状态也更加好了。”
“微月,我们赶紧留个联系方式,阿征以后但凡有什么不听话的,我立刻联系你,以后只有你能治得了他。”
大家哄笑,傅蔺征轻嗤:“没用,谁都治不了我。”
容微月转头看他,“我不能吗?”
傅蔺征舌尖抵腮,老实道:“那老婆的话那还是要听一听。”
“哈哈哈征哥瞬间被收服!!”
“一看就看出来了,征哥是妻管严啊!”
说笑了会儿,容微月不想打扰傅蔺征,就说在旁边坐着,他摸摸她的头,“你随便逛逛,想要什么就和车队的人说,我等会儿来陪你?”
“好。”
傅蔺征先去体能训练,而后去往模拟器室。
这是个室内的训练室,坐在模拟舱里,模拟各种真实跑道,他开始后就全神贯注,黑眸如隼锐利,脚下轰着油门,和工程师们不断沟通。
工作时,他向来心无旁骛。
期间容微月在训练场逛了圈,有空的队员们都热情地带着她,最后她回到模拟器室外自己处理工作,一个多小时后,傅蔺征终于出来。
“等无聊了?”他走近,把她揽入怀里。
“不会,我也在画稿子。”
容微月抱着平板,被傅蔺征揽着往楼下走,他挑起眉眼看她:“要不去带你去训练场附近兜兜风?山上风景很好。”
“你不是还要训练吗?”
“偷懒和老婆待会儿不行?休息半个小时,等会儿再去赛道上跑完今天的训练量就可以了。”
容微月弯起酒窝,“行啊,你带我逛逛。”
两人离开车场,傅蔺征开着车带她往山顶去,布加迪低沉炸耳的引擎声在山谷间回荡,车速不快,窗外的风却呼呼作响。
容微月偏头看向窗外,山路两旁的树木枝桠已经光秃,在午后镀上浅金色的光,有几个树枝还零星挂着几颗红彤彤的果子,“那是柿子树吗?”
“对,”傅蔺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单手操作着方向盘,“天气冷都掉得差不多了。”
容微月看着那一颗颗橙红色小灯笼,眼底漾开笑意:“我祖母家也种柿子,我可喜欢吃了,吃到后面嘴巴都麻麻的。”
傅蔺征笑着揉揉她头,“明年夏天我带你过来摘。”
“好呀……”
布加迪一路攀升,到达山顶,车子停在一片干草地上,冷风吹得干草簌簌作响,下了车傅蔺征牵着她往前走,远处群峦叠嶂,冷冽的蓝天漂泊着几朵薄薄的云。
往下看去,山脚下有一处湖泊,湖面已结起薄冰,闪着碎金般的光泽,像星星随风摇曳。
容微月看向对面,眼睛亮起:“那是我们昨晚吃饭的怀星岭。”
今天他们就来到怀星岭的对面了,傅蔺征勾唇搂住她:“现在这里看过去有点荒凉,等过了冬天就好了,春天桃花和杏花会开,夏天山下还有个果园能摘桃子,到了秋天,整片山林都会被枫叶染红。”
容微月听着都心动,“那我以后要经常来。”
傅蔺征挑眉,“欢迎傅太太经常来查岗。”
回到车上,车窗外风声呼啸,车内却温暖宁静。
傅蔺征没启动车子,给小姑娘递去一杯热红茶,容微月抿了口,笑笑感慨:
“今天来你车场好开心,你车队的人都对我很友善,好几个弟弟还带我到处参观。”
傅蔺征指尖轻敲方向盘,“喜欢和他们玩?”
“对啊,一个个都是特别年轻的弟弟呀,”容微月喝着茶,狡黠的笑眸亮晶晶,“都是和当初刚认识的你一样,十八岁的小鲜肉。”
傅蔺征眼底暗下:
“怎么?嫌老子老了?”
容微月放下红茶,压平唇角道:“有些事情呢,是客观事实,年龄摆在那儿,傅蔺征你也不要难过,你跟人家没得比……”
话未说完,他猛地扣住她后颈,炽的气息强势覆上她唇,卷起浓烈的醋意,格外霸道,唇齿交缠间几乎要将她摧毁。
哪能听到这种话。
他瞬间就炸了。
傅蔺征掐住她身子,惩罚性质的吻不断加深,一瞬间让她被情潮覆盖,他气息很沉:
“没得比?”
“唔……”
傅蔺征浑坏逼问:“忘了昨晚你被我…得shuang成什么样了?老子十八岁的时候就能把你…成那样,你昨晚难道不比六年前更舌予服?”
她这么调皮,不是只有他能够满足她?
容微月脸颊红成了苹果。
不得不说,傅蔺征六年前就已经很会,可那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横撞直冲,六年后成熟男人的魅力尽显,花样更多又会服务,她根本受不住。
容微月被他吻得头脑昏涨,喵喵叫,“我开玩笑的,我错了……”
“现在说错了有用?”
布加迪狭窄的车厢内温度升起,玻璃蒙上雾气,傅蔺征黑眸泛着暗潮,粗砺带着薄茧的指尖掐住她,嗓音沙哑得失了控制,下达惩罚指令:
“过来,坐我tui上来。”
她眼睫如展翅欲飞的蝴蝶,“不要……”
不管她同不同意,傅蔺征调整座位,直接把她面对面抱进了怀中,她后背抵着方向盘,仿佛被困在他筑起的牢笼,他硬朗的身躯把她困得退无可退。
她手抵着他胸膛,如棉花糖被送进烤箱,傅蔺征吻着她耳垂,嗓音混了沙:“宝宝,又想*你了。”
她羞怯心慌:“会有人看见……”
傅蔺征低笑:“这山都是我的,而且荒郊野岭的,哪里会有人?”
她眼睫如蝶,靠在他怀中,“可是没……”
随后傅蔺征直接打开了储物格,里面赫然放着。??
这人坏死了,她算是明白他怎么突然带她来这里兜风了,原来是想来吃午后甜品。
这才隔了几个小时……
车外冷风呼啸而吹,野外空荡无人,只有那辆银黑色布加迪停在草地上。
小猫咪躺在方向盘上被他抱着亲着,白如骨瓷,下午新买的舒芙蕾在车里发出甜香。
半晌,傅蔺征手机响起。
男人缠着她吻,毫无心思,容微月脸红:“你先接电话……”
傅蔺征眉间沉下,沉着呼吸接起,那头车队的人传来声音:“征哥,你在哪儿啊?不是要来跑道训练吗?”
傅蔺征咬着她,眼底烧腾,气息分出来,声音低磁喑哑:“现在没空,月月饿了,我出来带她吃点东西,你们先休息,推迟四十分钟。”
那头立刻道:“好的征哥,你先陪嫂子……”
挂断,他随手把手机被甩到副驾驶,容微月听到他的胡诌,满脸薄红嗔他,傅蔺征咬开片,浑道:“我说错了么,宝宝是不是饿了?你想吃什么?”
他故意不给,她心里有小蚂蚁在爬,眼尾泛起涟漪,哭着在他耳边呢喃:“要……要吃好大好大的热狗……”
操。
没想到小姑娘这么s,傅蔺征手臂筋脉爆起,吻沸沸扬扬落下,男人咬她下巴,气音喑哑低诱:
“宝宝掰开,一口吃下去好不好?”
第44章
临近傍晚, 山顶被一层淡淡的暮光笼罩,天地辽阔,几株挺拔的松柏伫立, 一阵风吹过,深绿色的树叶簌簌摇曳。
空旷与静谧中,草坪上静静停着辆超跑,布加迪墨炭黑色低矮蛰伏, 车身线条凛冽帅气, 做了特殊防窥材质的玻璃, 将车内的一切笼罩在秘境中。
浅樱色的苏式旗袍和白色小花被副驾驶座拥抱, =千雪消融的画卷显现眼前。
桃绯浅浅, 是昨夜的缘故。
傅蔺征红了眼睛, 薄唇贴上她耳垂,再度低哄, 小姑娘闻言耳根酡红,好害羞,却还是难抗涌来的爱意。
昨晚那几个小时根本不够。
她也想要更多更多……
被赋予主动权, 她咬着唇,肘窝勾着膝盖窝, 蝴蝶飞跃而起, 指尖拨开云雾中的洇盈月亮, 靠着方向盘,眼圈红得跟小兔子一样,纯净无辜地看他:
“老公……”
操,一瞬间,傅蔺征彻底疯了。
谁能够抵抗得了此刻的她。
所有的钱,权, 名利地位,亦或是在赛车上所有的成就,都抵不过她带给他的一切。
好想si在她shen上。
傅蔺征宽大掌心箍住她,气息重重覆了上去,像狼叼住了无处可逃的兔子,咬破喉管,带着掠食者的狠意,她心跳怦怦,细软呼吸全被他攫走。
小姑娘是一家烤肠店的老顾客,昨晚店铺重新开业,她深夜多次光顾,买了好几次,有了经验,今天一开门,她就看到滚烤架上烤炙的热狗新鲜出炉,热气腾腾,她不怕烫得一口轻车熟路地吃了下去。
好大,硬的焦皮咬开爆汁,还有嚼劲。
老板进的货越来越好了……
旖旎升温,车外风声猎猎,山顶寒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几颗老柿子树上的零星果子掉了下来,滚落到树下烈震的布加迪旁。
四远处山峦重叠,暮色渐深,超跑却仿佛处在风暴中心,砰訇翻起。
傅蔺征和昨晚不同,没有慢条斯理,没有温柔过渡,几乎是一下子把进度条拉到最后方。
容微月知道自己撩过了,葱白指尖紧紧抓着男人掐住她的鼓蓬双臂,掉下眼泪:“傅蔺征……”
试图求他心软,可却遭变本加厉的对待,傅蔺征眼底赤猩烈红,嗓音灼哑:“宝宝,你别再叫了,你再叫我真的会*死你。”
容微月此刻才知道,现在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外人眼中的京圈傅大少爷,性子向来疯烈,什么都敢玩,在赛车上是这样,在任何事上也是如此,昨晚是顾及她阔别已久不适应,才收敛了三分。
此刻,他进攻性爆炸,让她毫无退路可言。
周围一切都是温柔的静景。
风声轻轻,其他的声音就格外突兀。
山顶宛若隔离在世界之外,是神秘的一隅私地。
四处有些荒凉,若是有人经过,就能看到树下的那辆底盘极稳的布加迪特别奇怪,明眼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从靠着方向盘,到怀中抱着,再到背靠着驾驶座,四千万的布加迪牌摇摇车她今儿也算是坐上了。
分针转过半圈,夕阳渐落,天色染成青灰,山脚的湖面倒映着将熄未熄的霞光,像星光撒落人间。
热气拂到车玻璃上,慢慢晕散。
空气中馥郁开清甜的气息。
风声轻轻,小猫咪面对坐在怀中,被身型宽大的男人抱着,像是从白桃海里捞上来,红唇被衔吻着,好半晌,傅蔺征看着视线还空空的她,低笑吻掉她泪珠:
“还没缓过来?陡得跟过了电似的。”
容微月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好半天思绪回笼,害羞靠在他怀中。
傅蔺征勾唇浑坏问:“怎么样,好吃么?”
买了热狗,小姑娘来上了节面包烹饪教学课,白软软的面包被切开一刀,抹了层黄油,夹入热狗,一起放进烤箱,面包被考得逐渐膨松柔软,最后外表油亮亮的,咬开一口,里头冒着热气,热狗还是会拉丝的芝士夹心。
她圈住男人脖子,咬着唇咕哝:“好吃……还想再吃。”
怎么还那么调皮,傅蔺征眼底暗下,抬手箍住她下巴,嗓音低哑:“还不怕是吧?”
她狡黠弯眉:“你来不及了,还要去训练……”
傅蔺征扯唇:“现在没时间,你以为今晚没有?我带你再上来。”
容微月耳根通红,嗔这人回家不行吗,傅蔺征勾唇亲了亲她鼻尖,低声喟叹:“宝宝,在车里真的不一样,好喜欢,*到炸了。”
六年前不是没有过,但今天比六年前更加美妙。
男人搂着她耳垂,坏得要命:“以后我的每辆车我们都来,好不好?”
好想让他所有的车都被她标记。
她羞得不行,才不让他得逞,低头看着,还觉得有点羞:“怎么办,你的车……”
他一点无所谓,“没事,我等会儿处理。”
傅蔺征啄啄她鼻尖,把她抱起来,察觉什么,眼底暗下,哑然叫她:“宝宝。”
“嗯?”
“…破了。”
她懵然,傅蔺征眉峰拧起,亲她脸颊:“应该是刚刚太用力了。”
唔……
她整张脸羞红,傅蔺征抽过纸巾,芝士夹心好多好多啪嗒啪嗒的。
她羞得不知所措,乖乖地任由他摆布,男人看着眼底渐浑,可心头更多是愧疚,低声道歉,“这质量不好,以后不用了。”
容微月看他担忧愧疚的模样,软声道:“安全期,应该没事的……就算有事,我们也结婚了呀。”
如果真有,那就生下来。
但傅蔺征舍不得她这么早怀宝宝,她身体还没被养好。
给她盖好毛毯,又喂了点红茶,傅蔺征才启动车子,带她回到训练场。
下了车,小姑娘都走不动,傅蔺征笑:“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那还不是都怪你……”
“嗯,怪我,以后多锻炼就好了。”
把她抱起,傅蔺征往车场里走去,她懒洋洋靠在他怀中,身上被他厚厚的长款外套盖住,看不出异样。
车队的人路过看到,疑惑:“征哥,嫂子怎么了?”
傅蔺征单手托着她,淡淡道:
“没事,身体不舒服。”
“这样啊,嫂子好好休息……”
大家没多想,容微月脸红埋在他颈间。
谁能想到他们如此荒唐……
“你们先过去,我十五分钟后到。”傅蔺征如常道。
“好咧。”
回到办公室,傅蔺征反锁门,先抱着她去里间的淋浴室冲洗,而后给小姑娘换上他放在这里比较舒适的衣服,而后抱她到休息室的床上。
他耐心先给她泡了杯热茶,又给她穿上袜子,把她抱在怀中,“冷不冷?”
她摇摇头,“不冷……”
“就在这里眯一会儿?没人会来打扰。”
她乖乖应了声,看他漆黑利落的眉眼透着餍足的模样,轻哼:“以为你都没力气训练了,我看你现在状态更好了。”
他轻嗤勾唇,“就刚刚那么一会儿,老子根本就没觉得累。”
“……”她都感觉要散了,这人还云淡风轻,这是什么体力悬殊。
她软声道:“你不用管我,赶紧去忙。”
傅蔺征应了声,亲她脸颊:“宝宝,我等会儿就回来找你。”
傅蔺征也换了衣服,走出办公室,有队员迎面走来,还傻乎乎问:“征哥,嫂子没事吧?她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队医过来看看啊?”
没人会猜到他们刚刚是去做了那种事……
傅蔺征舌尖抵了抵上颚,轻咳两声,低沉道:“不用,她就是困了。”
“好……”
傅蔺征去忙,另一头容微月躺着,累得小憩了会儿,睁开眼时已是一个小时后。
外头天都快黑了,她体力恢复了些,懒洋洋伸了个懒腰,觉得无聊,还是换了衣服走出办公室。
正好遇到车队的维修员,对方朝她热情笑:“嫂子你要找征哥吗?我带你去,他估计快练完了。”
“好的,谢谢。”容微月淡笑。
队员忍不住看了她几眼,不禁感慨征哥也太幸福了,那么臭屁的人能娶到这么漂亮温柔的嫂子!!
俩人往前走,队员笑道:“嫂子,还记得那次征哥抱你去医务室,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他没放下你,我们私底下都在猜他能不能重新追回你,还好他功夫不负有心人。”
容微月笑眼盈盈:“是我幸运没错过他,一开始我都不知道他做了那么多。”
“对了,之前那辆车是你的吧?”
对方报了型号,容微月怔愣点头,队员道:“当时我们还纳闷呢,这车就坏了一个电源感应器,征哥突然把它开来,碰都不让我们碰,非要自己修。”
傅蔺征身为世界冠军,身后有一整套庞大的团队与后勤,他平时根本不必亲自动手,可那天他却为了那车自己蹲在地上拧螺丝。
容微月呆住:“我的车当时毛病不是很大吗?”
“没有啊,就一个小零件坏了,换一下就好了,征哥五分钟就修好了。”???那他当时还说了那么一串词吓唬她?
她终于明白,这人故意扣留她的车两三周,原来是想送她上班。
傅蔺征要说腹黑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
队员又道:“但是征哥又给了我们很长的一页保养清单,让我们把你车上从里到外都升级了一遍,就想让嫂子开得更舒服。”
容微月回忆起当初坐进车里的感觉,确实焕然一新,连驾驶的手感都不一样,“那些保养的肯定比我车贵很多吧?”
队员笑笑,那都能买她的车十几辆了,“嫂子,征哥才不注意这些,只要能对你好,他做什么都觉得值得。”
容微月闻言,心间柔软塌陷,泛起温暖。
哪怕她当时还不是他太太,他对她的好也从来没保留。
走到实地训练场,车队其他人和她打招呼,容微月站在维修区的安全线后,就听到远处传来层层叠起的引擎声浪,震得人心口发紧。
过了会儿,那抹黑色的车影猛地冲进视野,像一道利箭利落滑过弯道,刹那间,耳边轰鸣震得胸腔发紧,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车身和地面擦出火星子,带着焦味弥漫在空气中,她发丝都被吹了起来。
强烈的冲击力迎面直来。
带着人都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速。
在赛场上的傅蔺征和平时完全不同。
张扬,自由,野性,带着无所畏惧的疯狂。
她看着,不禁心生崇拜。
年少时驰骋的风,比黄金都贵,她希望傅蔺征永远都这么意气风发,拥有想要的人生。
车里,傅蔺征头盔下的黑眸锁定前方,他一边和工程师沟通,一边精准地在方向盘上调整入弯角度和档位,油门轰到底的瞬间,世界只剩下风声与引擎声轰鸣叠加。
入弯、漂移、加速,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
过了会儿,黑影逐渐减速,轰鸣声由暴烈变得低沉,最终一圈结束,车子冲回维修区的黄色标线内,刹车声尖锐而短促。
热浪卷着烧焦的气息散在空气中,容微月看见车门被推开,傅蔺征修长的腿跨下车,摘下头盔,额前的黑色碎发被汗水打湿,五官线条凌厉,全身像是裹着火焰走出来,荷尔蒙爆棚,帅得无比。
周围的车队成员围了上来,递水的递水,讨论数据的讨论数据,傅蔺征交流几句,转过头,视线朝十米开外不敢上前的容微月落来。
男人唇角勾起肆意的笑,两个指节慵懒一弯,示意她过来。
她心河被投下颗石子,走到他面前,他摸摸她脸,“怎么过来了?休息好了?”
“嗯,闲着无聊就想过来看看你训练,累不累?”
傅蔺征仰头喝完矿泉水,舔了舔薄唇,拖腔带调道:“还行,就是脸上都是汗,也没人给擦一擦。”
容微月闻言不禁弯眉,旁边有车队成员笑嘻嘻过来:“征哥我给你擦擦?”
“……滚。”
大家哈哈大笑,容微月羞赧拆了包纸巾,眸光亮亮看他,声音轻柔:“你低下点头呀。”
男人闻声,漫不经心应了声,微微弯下,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容微月轻轻踮起脚尖,细细替他拭去额角和脸颊的汗珠。
暮色一点点沉落,远处的天际朦胧了边缘,训练场的灯光亮起,温暖地洒在两人身上。
傅蔺征黑眸直勾勾盯着小姑娘漂亮温软的面容,唇角弧度压不住,浅浅扬起。
周围队员们看着纷纷起哄:“杀狗了!!这也太甜了吧!!”
“征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做作了,流个汗还要人擦!”
容微月赶紧帮他擦完,脸颊红得像涂了番茄汁,傅蔺征拉住她,朝车队成员悠然挑唇:“不好意思啊,我老婆就宠着我。”
“卧槽太过分了哈哈哈!!”
“不行,赶紧去吃饭,宰这个有老婆的一顿!”
傅蔺征让大家先去餐厅,而后带着容微月往办公室走去,前者嗓音慵懒:“怎么样,刚才我开得如何?”
容微月眼眸弯弯:“特别帅,我不太懂那些专业的,但是就是感觉你比六年前更加厉害了。”
他挑眉,“当然,各方面都厉害了。”
她脸红嗔他,傅蔺征正经道:“今天只是日常训练,以后带你去国外看我比赛,嗯?”
“好,我给你去加油鼓劲。”
好遗憾那年他拿世界冠军,她没有办法陪在他身边,以后的日子还好她不会错过了。
回去傅蔺征去冲了个澡,俩人去往吃饭的地方。
路上容微月和傅蔺征说了她车的事,傲娇道:“果然某些人心机深重,嘴巴上还说忍一忍麻烦,实际上天天套路我。”
傅蔺征嗤笑:“我能套路到你?你还不是转头当天就买了个电动车,能把我气死。”
她笑,“那我真的以为你怕麻烦。”
傅蔺征握住她的手,“麻烦什么,甘心乐意,以后我送你上下班。”
“好……”
晚上车队全员热热闹闹去吃了火锅,大家祝贺着傅蔺征和容微月新婚快乐,席间起哄笑闹,其乐融融。
车队的人都很喜欢容微月,打趣说以后要替她监督傅蔺征,不允许任何女人来搭讪,傅蔺征轻笑:“不需要你们,我自己不会守男德?”
“哈哈哈征哥男德班代表……”
容微月笑笑,这点上她还是很信任他的。
大家聊着天,容微月也得知了过往六年傅蔺征事业上的拼搏和荣耀,既心疼他辛苦,又替他骄傲,虽然他们分开,但他们都没有停留在原地,都在变得更优秀。
饭后,俩人和队员们道别,驱车回家。
布加迪行驶在夜色中,道路川流不息,霓虹温暖投下光影。
一路开回去,路上挺堵的,容微月想到每天傅蔺征都是这样回到禾盛庭:“要不然我们搬去市中心吧?找个我们俩工作地方的中心点?”
“不用,就这样挺好,你早晨能多睡会儿。”他多跑跑又没什么,她方便就好。
容微月努嘴:“你这样太辛苦了,怎么这么笨,我一直以为你训练的地方离我很近的。”
男人一只手搭在手刹上,闲闲牵住她,唇角挑起慵懒桀骜的弧度:“能追回你,这点辛苦算什么?每天多开开就习惯了,反正回家都能看到你,这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过往那六年,他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比赛训练,他就像没有线的风筝,对任何地方都没什么家的归属感。
可重逢遇到她以后,他才像是被重新系上了线,每天都不一样了。
容微月心软弯唇:“我也是这样,以前租在那个房子,每天都觉得好压抑,搬来禾盛庭以后,我就期待回家了,想见到你和呼呼,还想和你一起遛狗狗逛超市,和你一起吃饭。”
傅蔺征嚼着青橘糖,笑了笑:“之前是你室友,现在是你老公,以后每天我们可以在一起做很多事,你有什么兴许爱好,我陪着你。”
她想了想:“我其实从小到大爱好也不多,挺无趣的,就喜欢拉小提琴,看电影,做手工,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她指尖轻挠他掌心,浅笑:“还有喜欢和你zuo爱,算吗?”
傅蔺征唇角扬起,嗓音勾人:“看不出来乖宝宝喜欢这个啊?那还不容易,以后我们多做,嗯?”
一路上,这人格外不安分,勾着她聊了好多那种话题,dirty talk随时随地就来,撩着她脸热心燥,投降了让他好好开车。
回到家里,呼呼跑过来,围着俩人打转,傅蔺征抱起它,走去厨房,“傅呼呼,看在你昨晚很乖没刨门的份上,今晚嘉奖你一顿大餐。”
呼呼哼哼两声,傅蔺征揉揉它头,睨它:“接下来每个晚上都这么乖,好处少不了你的。”
呼呼用爪爪拍走他手,表示拒绝合作。
容微月去书房忙碌了会儿,而后拿着一个东西走出房间。
傅蔺征在厨房里给呼呼弄着水煮菜,她走过去笑着摸了摸坐在料理台上等待的小家伙脑袋,问傅蔺征:“你弄好了吗?”
傅蔺征把降下温度的菜放进盘子里,“再切个蛋,怎么了?”
“没事你先忙……”
他瞥到她藏在身后的东西,“手上拿了什么?”
“……”
没想到这人眼神这么好,她干脆拿出来,“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等你弄完吧。”
傅蔺征洗了个手,把她拉去客厅,“容微月,送人礼物能不能有点诚意,这不应该第一时间给我,吊人胃口?”
“你不管呼呼了?”她笑。
“让它先吃那些,又饿不死。”
呼呼吧唧嘴,抬头瞪了他一眼。
傅蔺征坐到沙发上,把容微月抱到怀中,她没想到他那么期待,含笑递过去一个精致的木盒:“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是我自己做的,就当做个迟来的新婚礼物吧。”
傅蔺征挑眉掀开盒子,里头是一条黑绳手链。
黑绳双股交绕,绳结细密锁住中央的一枚波浪长方形小银牌,银牌用花丝镶嵌勾着一个祥云缠枝的形状,中间是着“FLZ&RWY”的浮雕字样,手链还坠着一枚细小的月亮银片和一个红石榴珠。
“前段时间就想给你做个手链了,这个缠枝云纹和红石榴在古代是保平安的寓意,希望能保佑你每次比赛完都能平平安安回到家,我永远在家里等你。”
容微月垂下眼,声音轻轻:“阿征,之前重逢的时候,我口是心非对你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我说我很讨厌你,说当初说玩玩而已,其实都不是真的,是我不敢直面我内心真实的感情,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握住他带着素戒的右手,看向他;“从前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以后换我更爱你好不好?虽然我的爱和你的没办法相比,但可以一点点累积,我会让你感受到的。”
傅蔺征闻言黑眸滚热,揉了揉她的头:“容微月,之前那些事都过去了,不许再愧疚了知不知道?”
他柔声道:“而且我更爱你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你就好好爱自己,我负责好好爱你,懂么?”
她就好好爱自己,他负责好好爱她。
容微月闻言,鼻尖泛酸。
她感动点头,傅蔺征把左手伸过去,唇角弧度明显,“行了,不许哭,还不给你老公戴上?”
她弯唇拿出来,把黑绳绕过他手腕,扣好卡扣,长度正合适:“怎么样,喜欢么?”
“嗯哼。”
他老婆送什么他都喜欢。
傅蔺征看着银牌,“这上面很像潮汐,和我送给你的项链还挺像是一对。”
她想到老师昨天说傅蔺征捐建的第二栋楼也叫潮汐楼,“你很喜欢潮汐啊?”
“月亮和潮汐,不是很配么?”
傅蔺征哑声道:“不是有个现象,叫做潮汐锁定。”
月亮的表面牵引着地球表面的水体,潮汐因月而起,月亮牵引潮涨潮落。
她怔了怔,心口发热,傅蔺征柔言:“潮汐伴随着月亮的阴晴圆缺,月亮和潮汐之间,是永恒不变的引力规律。”
傅蔺征炽热的黑眸倒映她:
“所以,你也是我的万有引力。”
永不分离,炙热不息。
容微月钻进他怀里,感动抱住他:“你对我也是这样。”
她有了他,也才有了意义。
傅蔺征倾身,温柔的吻落下,半晌一吻结束,他想到什么,揉揉她脸:
“要不说我们夫妻就是心有灵犀呢,天天都能想到一块儿了。”
“什么?”
“我也有礼物给你,”傅蔺征道,“本来想明天放在你琴房让你自己发现的,现在我高低得礼尚往来一下,不让你吃亏。”
容微月笑笑,看他走去房间,出来时拿着一个很大的盒子,沉甸甸递给她,她诧异:
“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看。”
她打开,里面是个长方形琴盒,里头深酒红色绒布上,赫然摆着一个新的小提琴。
她震惊:“你怎么又给我送琴?”
傅蔺征勾唇:“之前高中的琴挺好的,但是毕竟用六年了,还是想送你把更好的。”
这是一把更加漂亮的小提琴。
深栗色琴身,木纹清晰,明显是极好的材质,光泽油润明亮,尾部加上了特殊定制,内侧镶着一颗月光石,同样的还有雕刻着那串英文。
To my princess:
Don’t be afraid,when the sun sets, the moon still shines.——FLZ
傅蔺征为她拍下的是个百年品牌的稀世珍品,市面上早已难求,价格直上七位数,他还让人加了工,让它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只属于她的小提琴。
容微月心尖发颤,垂眼:“傅蔺征,我现在也不是专业的小提琴手,你没必要花这么多钱给我买这个的,我不需要用这么好的……”
傅蔺征脸黑,轻捏她脸:
“容微月,你再说没必要试试?”
他不想她有任何的不配得感,“什么叫不需要?不是专业琴手又怎样,只要你还想拉小提琴,这就是你的,我的月月永远都配得上一切最好的。”
容微月眼底湿润,其实她当年放弃走这条路后,根本都不敢再幻想什么,但只有傅蔺征一直记得,又是琴房,又是新的小提琴,他总是温柔守护她的梦。
他才是照亮她前方的微光。
她知道这是他的心意,感动珍视莞尔:“谢谢,我好喜欢,以后我就用这把琴。”
她靠在他怀中,“老公,你怎么那么好。”
男人压下唇角,低头直勾勾看着她,“夸我不需要实际行动?”
她听出话中之意,脸红,“还来呀……”
他戏谑:“你刚刚在车上不是还说喜欢?”
她心尖荡漾,这时呼呼哒哒哒跑过来,在地毯上看向傅蔺征,朝他凶凶地嗷嗷叫,容微月笑着从傅蔺征怀中躲出来:“你看看你儿子,饿得都来控诉你,蛋黄还没给它切呢,你赶紧去。”
傅蔺征脸黑:“傅呼呼,你今天少吃一个蛋黄会怎样?”
呼呼咬着他裤脚,不爽用小爪子拍它。
傅蔺征无奈扯唇,把它抱起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难伺候的祖宗,和你妈一样。”
容微月弯眉嗔他:“傅蔺征!”
他去厨房,容微月忙完其他的事,也再去洗澡,冲掉今晚的火锅味。
中途傅蔺征想进来,谁知道她反锁了门。
外头的男人低哑道:“月月,开门。”
现在才九点多呢,这时候放他进来,那得要几个小时候啊……
她傲娇道:“不许进来,你敢拿钥匙我今晚就不让你碰了。”
傅蔺征:“……”
最后容微月洗完澡走出去,就看到男人坐在床边,看到她,立刻起身过来,把她圈在怀中,宽阔结实的胸膛把她整个人都笼住,虎视眈眈。
这人,还好意思说呼呼着急呢……
容微月弯眉,推他胸膛:“傅蔺征你怎么那么着急,你下午刚吃的……”
他嗓音低低,吻她耳垂,“又饿了不行么?今晚就再三次好不好?”
就三次???三次很少吗?!
对于傅蔺征来说确实少了,比昨晚少了一大半了。
她脸红心跳,才不给他,故作矜持道:“我现在没空,我要工作,你先睡吧。”
傅蔺征看她坚决的表情,舌尖抵腮,淡淡道:
“行,那我一个人睡了,晚上那床板又冷又硬,我冻僵过去反正也没人管呗。”
她失笑,堂堂傅大少爷怎么能会演呢?
她拍拍他肩膀,温声安抚,“没事,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去工作了,迟点再回来收尸。”
“……”
她把脸黑成炭的男人丢在这儿,笑着走去书房。
坐到书桌前,她继续画着稿子。
这确实是这两天就要完成的工作,不过就差一点点收尾,就是想故意逗逗傅蔺征。
过了会儿手机响起,是殷绿的视频通话,她接起放到桌上,那头殷绿刚整理完公开课ppt,闲来无事找她聊天。
容微月问她最近心情如何,殷绿轻松耸肩:“挺好呀,没什么事了,我爸妈本来还怪我为什么分手了,知道原因后气得不行,他们说以后不逼我相亲了,只要我擦亮眼睛看对人。”
容微月无奈笑:“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殷绿哼哼:“是啊,咱就是说男人还是没有事业重要,让渣男都滚一边去吧。”
容微月笑,殷绿说这几天还挺轻松的,把话题转向容微月:“你昨天生日过得如何?傅蔺征从国外赶回来给你惊喜是吧?我本来想约你吃饭的,他来问我能不能把时间留给你哈哈哈,看他态度挺好的份上,我就把你让给他了。”
容微月弯眉,“等周末出来,我们再吃饭。”
她给殷绿看了看右手上的素戒,殷绿一眼认出:“这不是你们高中时候做的吗?你不是说傅蔺征分手的时候扔了?”
“扔了,他又找了好几个小时捡回来了。”
“哈哈哈哈!我都能想象到傅蔺征扒拉草坪的样子了,但真挺感动的,他果然还是舍不得你。”
容微月点头,“傅蔺征和我正式求婚了,也告诉了我,过去那么多年他一直都喜欢我。”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肯定没放下你啊,我果然不用跳粪坑了哈哈哈。”
容微月忍俊不禁:“反正真的好感动,这辈子能遇到傅蔺征,是我的最大的幸运了。”
殷绿直呼羡慕:“能想象到你俩有多甜了,昨晚床都要做塌了吧?”
容微月脸颊弯眉:“没有……”
“得了,还给我装,看你那黑眼圈那么重,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傅蔺征那身材,他一只手就能把你抓起来,啧啧啧一看就很顶。”
“就……一般般吧。”
“我不信,你俩站在一块儿,那体型差,我都怕你被他撞san架。”
容微月想到下午那次,傅蔺征真的巨快巨猛,爆发力好恐怖,都打沫沫了。
脸又热了,容微月捂脸,对殷绿道:“行了不跟你讲了,我画稿去……”
她匆匆掐灭电话,然而下一刻抬头,整个人骤然一僵住。
傅蔺征正倚在门口。
男人洗了澡,裹着浴袍,黑发滴落水珠,凌厉的五官氤氲在水汽中,像是守在原地逮捕猎物的猛兽,此刻正直勾勾盯着她,带了几分戏谑和危险。
容微月心口一敲,心虚咕哝:
“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蔺征抬步走进来,嗓音低沉:“刚刚,敲了门你没听到。”
她哦了声,见他走过来,倚在她旁边的办公桌旁,清冽的竹叶薄荷冷香逶迤而来,带着压迫和侵略,层层烧人心。
“你不是说要去睡觉了吗……”她试探。
他轻笑:“床那么冷,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呢?”
完了完了,感觉不对劲,容微月放下画笔,佯装淡定咕哝:“我去喝点水。”
她起身想逃去,却被一把拽回来。
她身子腾空,下一秒就被抱起放到办公桌上,傅蔺征居高临下看她,似笑非笑的黑眸逼下来:
“一般般?”
QAQ果然,被他听到了。
“说说看,是哪里比较一般?”
容微月脸颊红扑扑的,咬唇说没有,傅蔺征垂眼看来,黑眸兴味盎然:
“一般来说,讲话得拿出证据。我想反驳,也得拿出点客观事实对吧?”
容微月心跳如擂鼓,正不知如何回答,就见傅蔺征偏眸,视线落在画板旁的尺子上,随后慢条斯理拿了起来 。
男人单手锢住她,唇角勾起,薄烫的气息如火擦过她耳畔,嗓音低哑:
“那就要先从硬件判断。”
“宝贝,帮我量一量?”
第45章
傅蔺征向来又坏又会玩, 高中时候就这样。
毕业有一次同学聚会,她就和其他男生聊得很开心,故意刺激他, 晚上就被傅蔺征抓去了公寓。
她纤细的腕口被绑在床角,如仰卧的毛茸茸小猫咪,傅蔺征精壮如铁的身躯如一道墙困住她,用黑痣狠打月亮, 混坏道:
“宝贝, 自己数着, 打够一百下才行。”
这是超乎想象的, 容微月很快就哭着说不要, 傅蔺征毫不留情, 坏得要命:“不要什么?小朋友不乖不需要打戒尺?”
戒尺在他手里一下下落下,最后如同捞出来般洇盈, 她哭得小脸通红,傅蔺征吻着她耳垂,扯唇喟叹:“宝贝, 打一百下,你就…了三次, 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她羞哭说再也不要理他了, 傅蔺征把她捞过来就是meng开大合, 那晚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她累到动弹不了被他抱起来,踏过狼藉的地面和四处的雨伞,小猫身上都是椰子汁,他身上也都是她的。
这人有多坏,她是见识过的。
六年后, 只会比从前更甚。
此刻他大胆的话从耳骨钻入,引得人心口发震,容微月弹可破的脸颊霎时透出薄红,心跳乍乱作响,羞炸:“傅蔺征……”
这人怎么能这么……
傅蔺征把她堵在怀中,热气喷洒在她耳畔,哄她:“不量么?把它放出来玩一下,好不好?”?这要放出来,没过几个小时估计是关不回去了qwq了……
容微月眼睫如雨夜的蝴蝶扑簌翅膀,被他哄着,终究抵不过骨子里暗藏的念想,听话照做。
六年后的戒尺更加狞恐狰怖,青血紫管分布如阿尔卑斯山脉,黑痣勾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超乎常人的夸张。
小姑娘宛若去到一家俄罗斯风味面包房,逛了一圈,想买个大列巴,随手一拿去称,店员笑道:
“哎呀,这是我们店里的隐藏款,个头最大最粗的列巴王,平时很少有人能一下子挑中,一般客人一个人都吃不完,你可真厉害。”
容微月:想哭QAQ.
她脸颊仿佛有焊枪在烘烤,红如滴血,傅蔺征指腹按着她软唇,嗓音沉哑:“宝宝,看到了么,它好喜欢你。”
男人带小姑娘买完列巴,去到隔壁的鸡蛋批发店:“沉甸甸的,还有好多。”
她被带着掂了掂,整张脸炸红。
昨晚和下午都那么,怎么现在还……
傅蔺征问她如何,她从来也不是个怂的,红唇吐气,软声承认:“好喜欢……”
男人唇角一勾,容微月拿过尺子,他拦住,气音沉沉:“宝宝,现在不准,还没完全。”
容微月:??
这现在都这么…,竟然还没?!
傅蔺征看她瞪大的眸,勾唇蛊诱:“没事,宝贝你和它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大学时候她在驾校学的是手动挡汽车,倒车入库已然格外熟练,不过片刻,落在她头顶的呼吸愈发沉重,男人臂弯收紧,容微月仰起媚眼看他:“它真的好喜欢我呀。”
疯了,怎么能怎么钓。
傅蔺征知道她真是个宝贝,喉间干灼,眼底暗念滚着,汲着她唇的甜,半晌沉着呼吸:“宝宝,现在可以了。”
她真夸张得感觉又上了一层楼。
一比发现——
二十厘米的尺子,竟然短了。
容微月脑中炸了,两段量完,傅蔺征悠悠问:“多少。”
容微月埋在他耳边说了数字,声音细软,想哭:“傅蔺征,你能不能别这么恐怖……”
男人低笑,“你不是说一般?”
“……”
是她大放厥词了。
难怪她当初怎么觉得那么难,玩游戏一开局就进入地狱模式,游戏小白怎么能行,她委屈瞥他:“我就说不匹配……”
“不是都匹配得好好的?”
她脸红,“很费劲的……”
傅蔺征轻笑了声,唇齿贴着她耳廓,磁沉气音塌陷在耳廓:“是啊,宝宝好浅,我每次都能ding到…口。”
小瓶青梅酒本来容量有限,木塞都快超过瓶身,那还得了,她羞得捂脸,傅蔺征夸赞:“不过宝宝很棒,刚开始难,多吃几次,越来越没问题了。”
她说过不过他,抬起头忍不住堵住他声音,傅蔺征瞬间扣住她后颈,反客为主。
高楼的落地窗反射着书房昏黄的暖光,偶有风吹过,薄纱窗帘轻轻摇曳,米白色睡裙被风吹得褶皱。
半晌傅蔺征垂眼看着怀中的小姑娘所坐的桌子,喑哑喟叹:“怎么那么多啊。”
她可真是个宝贝。
容微月脸颊透红,庆幸刚刚都把工具推开了,咬他喉结,“都是因为你……”
“好,等会儿我来处理。”
他紧紧搂住她,呼吸沉沉:“我们回房间继续,好不好?”
阔别六年才再度拥有,怎么可能是昨晚和下午简简单单就够的,晚上小姑娘回到家他就想了,只想探索她世界的每个角落。
而这对容微月来说也是如此,高中的时候她就已经适应他的大胃口,小猫爪挠人,也想品尝大列巴,红唇轻吐:“嗯……”
下一刻,傅蔺征直接把她扛起。
窗外夜色静谧,整片城市被暮色笼罩,远处霓虹灯在玻璃上映出模糊的光影,街道的车灯拖出细长的光线,宛若流动的星河。
容微月跌入柔软,吻就落了下来,半晌傅蔺征打开抽屉,“宝宝,今晚试试这个好不好?”
她看到那luo纹tu点,瞪大眼睛,想起当初她最害怕这个,“能不能不要……”
他吻她鼻尖,明知故问:“为什么不要?”
她瘪嘴:“我会…很多的。”
傅蔺征扯起唇角:“你什么样不会?老子用什么你都会。”
在这种事上,傅蔺征是说一不二的强势,他扯过浴袍垫在她躺着的地方,搂住她:
“宝宝,tui架我肩上。”
房间里,窗外夜风卷入,白色纱帘轻飘,她心跳如鼓,就被拉入旋涡-
翌日太阳升起。
窗外的天边湛蓝无比,几朵棉花云飘在空中。
容微月迷迷糊糊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她看向周围,是在一个客房里。
她翻了个身,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团被重新揉捏的软乎乎饭团,加了好多寿司醋,酸溜溜的。
此刻的饭团一片海苔都没包,白白光光,但到处粉粉的,像撒了好多樱花花瓣。
呜呜呜好累……
容微月再度想到昨天那结果——22.5。
这人是正常的亚洲男人吗……
关键是直径也不小呜呜呜。
不过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真的好快乐,她就喜欢和傅蔺征酱酱酿酿,和他在一起就好开心。
小饭团翻滚了两下,勉强适应寿司醋的酸度。
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趴在枕头上,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傅蔺征。
那头男人正开完会走出会议室,身上一袭剪裁合体的深炭灰三件套西装,黑色大衣披在肩头,单手插兜,肩背挺拔,勾勒出冷厉的轮廓,黑色皮鞋踩在地面,步伐声冷硬清晰,步步生风。
刚开完高层会议,他眉目带着冷骜,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高管和助理,口袋里手机震动,他看到是容微月,眉眼化开柔意,接起:
“宝宝,醒来了?”
容微月应了声,软声咕哝:“你在哪儿呀?我醒来没看到你。”
“我爸叫我来集团开个会,结束了,我去买菜回家给你做饭,你等我回家。”
他的语气宠溺如水,和昨晚的模样判若两人,她轻哼:“好,你要买什么?”
“酸菜鱼,葱油焖鸡,再来个你爱喝的萝卜干贝汤,宝宝还要吃什么?”
“还想要来个车厘子慕斯吧。”
他勾唇:“好,那你先起来洗漱吃早餐,不要饿肚子,嗯?”
“好……”
傅蔺征身后的怀裕默默听着,暗暗震撼到。
谁能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傅大少爷婚后要去买菜回家给太太做饭,还一口一个宝宝的,这人夫感也太强了……
通话结束,那头容微月也爬起来去洗漱,走出客房,呼呼也跑过来,她笑着抱呼呼先吃了早餐,又点了点东西。
而后她去到书房,里面桌面干净整洁,看不出来昨晚的胡闹。
她脸热掐灭回忆,去处理公事,呼呼在她旁边陪着她,中午傅蔺征回来了,拎着一堆菜和给她买的水果和甜品。
傅蔺征走进书房,容微月被他今天这身矜贵的打扮帅到,弯眉,“你回来了?”
“路上有点堵,”他摸摸她的脸,“饿不饿?”
容微月说吃了早餐,把平板推给他看:“我在给画之前你定制给爷爷生日的寿桃稿图,下周就开始制作,来得及吗?”
“来得及,老爷子生日是明年三月份的。”
傅蔺征看了图说很好看,容微月淡笑:“我想着是这个算我个人的心意,不收钱了,我把定金退给你。”
傅蔺征倚着桌子,勾唇揉揉她耳垂,“怎么,当孙媳妇了想好好表现啊?”
容微月羞赧,“当初本来也是你帮我工作室的,主要是你花钱在我这儿买,再送给爷爷,怪怪的……”
“这钱不单单给你,是和整个工作室有关,何况我们结婚了至于分你的我的?”
傅蔺征说他既然花了钱就不会收回来,他出钱她出力,这也是代表她的心意,“无所谓,老爷子不讲究这些,有个孙媳妇他都笑了开花了。”
容微月腼腆温软笑:“那好吧,后面生日我再给爷爷准备礼物。”
她起身钻进他怀中,亮着眸子看他,傅蔺征摸摸她头,吊儿郎当打趣:“怎么了今天这么黏我,昨晚给你zuo爽了?”
“……”
她脸红,“傅蔺征你能不能正经点……”
男人垂眼看她,笑得痞坏:“难道没有么?昨晚你自己什么样需要我帮你回忆?”
她让他不许再说了,“我还想让你给我推个轮椅回来了呢,我都累得走不动路了。”
傅蔺征嗓音含笑压低:“那你今天挂我身上,我照顾你?抱着你吃饭,抱着你睡觉,抱着你上厕所,抱着你……”
她羞笑:“才不要!”
最后她还是被他抱了出去,走到厨房,傅蔺征单手抱着她,单手处理菜,而后他看到了一盆生蚝,眼睛微眯:“这什么?”
她咕哝:“我给你点的,给你补补……”
生蚝有利于生金,傅蔺征咬她耳垂:“你还嫌我存得不够多是吧?”
她脸红,“不管,你这几天一定要补补,我怕你不行了。”
傅蔺征舌尖抵腮,混坏道:“行,你买什么我都吃,反正最后都补到你里面。”
“……?”
他戴着怎么补……
她羞赧从他怀中跳下来,不和他再聊这个话题,走去帮忙去洗青菜。
中午是丰盛的三菜一汤,容微月说做太多了,傅蔺征挑眉,“没事,我们现在都是体力劳动者。”
她哦了声,压下唇角。
两人并排坐到餐桌前,吃饭前,傅蔺征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手上的黑绳手链拍了好几张,发给夏斯礼,悠悠然道:
【就说手上怎么这么痒呢,低头一看,原来是我老婆给我做了个手链啊。】
傅蔺征的手很好看,手背宽阔,骨骼修长分明,青色血管沿着筋络蜿蜒凸峥,指节修长而冷峻,平日里精准操控着赛车的方向盘,带着满满的力量感和掌控感,此刻无名指戴着个月亮婚戒,手腕又被一个黑绳拴住。
夏斯礼:【???微月给你做的,行啊你小子又给你幸福到了!】
傅蔺征感慨:【又是项链,又是手链,微月说了就是想把我牢牢套住,没办法,已婚人士都这么不自由吗?】
夏斯礼:【……】
他能不能冲过去打他啊?
傅蔺征给夏斯礼嘚瑟完还不够,还发到了七个小伙伴的群里,里头几个朋友吃到狗粮,不爽开骂,夏千棠道:【@容微月,月月你赶紧出来管管,你老公太嘚瑟了。】
容微月不禁笑,就见傅蔺征拿过手机替她回复:【我老公,我宠着。】
夏千棠:【……?】
湖安:【??】
夏斯礼:【绝逼是阿征拿微月手机回的。】
付则承:【傅蔺征你别装了。】
容微月看到,咕嘟嘟喝果汁,眼睛弯成星星:“看到没有,人家都看出来了,这话一看就不是我会说的。”
傅蔺征轻嗤,把她拉到怀中,“怎么,你不是这么想的?吃着我做的饭,喝着我榨的果汁,容微月,你能不能有点儿良心?”
她把笑意藏在眼尾:“好好好,我宠你。”
吃完饭,容微月去琴房,把昨天傅蔺征给她新的琴拿出来试试。
琴声格外好听,明显音色和音质比原来的更好,温润轻盈。
她沉浸其中,过了会儿手机进来一条信息,来自柯尹梦:【微月,我最近在忙音乐会筹备的事,一直没时间联系你,下周有空一起出来聊聊天呀?】
上次在音乐会加上柯尹梦后,她们回来没再联系过,主要是她也不知道找对方聊些什么,如今已然是不同圈子的人。
小时候容微月和柯尹梦在机构里被称为“小提琴姐妹花”,形影不离,有年冬天机构暖气坏了,容微月买了烤红薯和柯尹梦窝在琴房里,约定好一个人拉琴,一个人用烤红薯热手,轮流交换琴来练,本来说好不能偷吃,结果最后还是笑成一团,把红薯抢着分完。
现在,也只有柯尹梦实现了梦想。
容微月想到曾经美好的时光,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好,有时间的话。】
容微月锁上手机发呆,半晌身子被人从背后环住,带着熟悉的薄荷冷香将她整个包裹。
“小猫?”低沉慵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沙发上的她怔了下,回头对上傅蔺征挑起的眉,“在想什么,走神成这样?”
她眨眨眼说没事,缩进他怀中,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傅蔺征捏捏她脸,吊儿郎当笑: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黏我了啊,一个小时没见就这么想我了?”
“嗯……想你。”
傅蔺征垂眼看她,“要不回房间再说想我?”
她脸红嗔他:“大白天呢……”
男人懒洋洋靠向沙发,不再逗她,问她是不是又什么心事,容微月把刚才的事告诉他:“有个曾经练琴的朋友联系我,叫我下周有空出去聚聚。”
“男的女的?”
“男的。”???
他脸黑搂住她:“你要单独和男的去约会?不许去,你要实在想见,我陪你一起。”
容微月笑颜溅到酒窝里:“傅蔺征,你就是个醋坛子,当然是女的,柯尹梦你还记得吗?之前经常和我在一起练琴的,她从国外回来了。”
傅蔺征对无关紧要的人从不在意,但毕竟当初和他女朋友有点关系,他依稀记得:“那个瘦瘦的,脸上有块疤的?”
柯尹梦小时候脸上被烫伤,留下一点疤,傅蔺征说这话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印象中确实是有这么个内敛安静的女生和容微月走得比较近,当初他接容微月练完琴回家,给她买了零食,她都会分给柯尹梦。
容微月点头说是她,“我们上大学后就没联系了,上次和殷绿去听音乐会,她是独奏嘉宾,她现在可厉害了,世界各地巡演。”
傅蔺征看到她眼里滑过的羡慕,记得曾经小姑娘也有个办音乐会的梦,哪怕没什么观众。
他想替她实现所有的愿望:“等明年你有时间,我给你办一场小型音乐会?一场属于你的音乐会。”
容微月闻言眼底一颤,摇头:“不用了……”
傅蔺征疑惑:“你之前不是想要的么?你现在小提琴也拉得很好。”
她垂眼,喉间干涩:“以前我挺喜欢的……但现在能在你给我的琴房里练练琴,给你听,给我自己听,我就觉得很满足了,我不想要任何观众。”
傅蔺征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语气顿了顿,抚着她脸颊,温声落下:“好,你不想要那就不办,反正我老婆拉琴这么厉害,只有我能听到,我还赚了。”
容微月被他哄得暖心:“我这业余水平,也就你捧我。”
“不好意思啊,老子就这么双标,不是我老婆拉的琴,我连听都不想听。”
她浅笑,傅蔺征也提了进来找她的目的:“刚才我爸妈给我打电话了,我和他们说了给你过生日的事,他们邀请你今晚回老宅吃饭。”
容微月愣住:“今晚?!”
傅蔺征问:“你想去么?如果还有点紧张,我就找个理由推掉。”
她之前听过傅家老宅位于京市西郊山麓,一片独立的园林,红墙黛瓦,百年古韵,格外神秘,不是一般人能踏足的。
容微月想到要在老宅第一次正式见到傅家长辈们,心里免不了有些忐忑,但想了想:“要不还是去吧,虽然有点紧张,但再不去就不合礼数了。”
傅蔺征唇角弧度桀骜:“不用紧张,有我在,而且他们很期待见到你。”
容微月看了眼时间,着急道:“我去换个衣服化个妆,都来不及了,你刚刚也不和我说……”
傅蔺征失笑,让她慢慢来。
容微月跑去换衣服化妆,弄好后俩人往外走,容微月在玄关换鞋,弯下腰就感觉一阵酸疼袭来,她气鼓鼓抬脚踢了下身旁的人:“都怪你。”
傅蔺征:?
“我腰都酸死了。”
男人笑:“宝宝,这也怪我,你自己多会扭你不知道?”
容微月耳根抹了番茄酱:“今晚不给你了。”
“不是做九休一?”??他那扑克牌还作数啊?
傅蔺征勾唇把她抵在玄关柜前吻着,一吻结束,半蹲下来给她换鞋:“公主,背你下楼,嗯?”
“才不要……”
傅蔺征不听她的,把人打横抱起,她脸红靠在他怀中,还好电梯是一梯一户,没人看到。
下午两人去了商场,其实容微月一早就给几位长辈做好了礼物,但她生怕不够,又去买了其他的,傅蔺征看她小心谨慎挑选礼物的样子,无奈笑:“我家里人不看重这个,你人过去他们就高兴。”
“我知道你们家不缺,但该买还是要买的。”
不是为了讨好,而是她爱傅蔺征,也想对他的家人好。
傍晚到达傅家老宅,走进去,黄昏的余晖洒落,青砖铺就的小道两侧种着了月季与石榴树,宅院大得一眼望不到尽头,空气中漂浮着花木清香,院墙高耸,将尘世喧嚣隔绝在外,只留下静谧与庄重。
容微月心头难免生出几分忐忑。
傅蔺征身为明恒太子爷,人生大事向来要慎之又慎,经过多方利益权衡考量,可她一句结婚傅蔺征就和她去领证了,若这事传出去,旁人多半觉得她是蓄意攀高枝。
她再度想到当初毕业时她打去的那通电话,当时傅家人似乎对她也挺冷漠……
然而她没想到,这些胡思乱想,在见到傅家人后,全都烟消云散了。
一走进去院中,傅母霓映枝正与佣人修剪玫瑰,转头见到他们,笑容如春风拂面;“回来了。”
容微月被傅蔺征牵着立刻走上前,礼貌打颔首:“阿姨您好——”
霓映枝含笑拉住她的手:“之前阿征只给我们看过照片,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月月生得真漂亮,是阿征这臭小子占便宜了。”
容微月面颊染上绯色,傅蔺征懒勾唇:“是。”
说笑几句,霓映枝亲热地拉着容微月进了正厅,老爷子傅祥庚和傅父傅司盛都在,容微月恭敬问好,老爷子笑着忙招呼:“月月,快坐下来。”
傅蔺征把礼物放到桌上,“月月给你们带的,生怕你们不喜欢,紧张了一路。”
霓映枝笑:“下次别这么客气。”
容微月腼腆说是自己做的手工艺品,给傅老爷子的是个祝贺松鹤延年的珐琅云纹摆件,给傅司盛的是个代表基业长青的花丝镶嵌山水屏,给霓映枝的则是一个花丝镶嵌凤钗。
这些市价都不菲,是结婚后她默默准备的,三个长辈都很喜欢,都夸她用心了。
今天是第一次见,傅家亦早备下了见面礼,老爷子取出一只和田羊脂白手镯,早二十年拍了近千万,如今也价值过亿,是傅奶奶的遗爱,傅司盛则赠她一柄青白玉如意,同样价值连城。
除此之外,霓音也知道了此事,她工作忙不能回来,只能托母亲送来一个珍藏的玫瑰宝石手镯,表达对嫂嫂的喜欢。
最后霓映枝拿出一个首饰盒,里头是傅家的传家宝之一,一顶明代宫廷金皇冠,足金百克,镶嵌着红宝石和南红玛瑙,曾经从宫廷流于民间,辗转到欧洲收藏家手中,拍场竞逐无数,早些年被傅家拿下,外界求之不得,市值估摸着要到两亿。
霓映枝温柔笑:“这是之前就定好给我儿媳妇的,我还怕送不出去呢,今天终于等到了,这名字叫‘霁月’,刚好和月月很配。”
这三个物品平时从不示人,如今悉数相赠,足见傅家对她的认可。
除此之外,他们还给一个傅家老宅的钥匙,和一个鼓鼓的改口红包,容微月都懵了,傅蔺征让她都收着,她接过羞赧莞尔道:
“谢谢爷爷,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长辈们笑应,傅司盛温声道:“月月,你们结婚比较匆忙,本来这些为表重视早就该给你的,怪这臭小子着急忙慌把你拐走,以后阿征欺负你,你就和我们说,爸妈给你做主。”
容微月眼眶泛酸,温暖点头。
霓映枝笑着接过话:“月月,婚礼的事阿征说了慢慢商量,一定要办得体体面面,一切全凭你喜欢。”
容微月对上傅蔺征的目光,他勾唇牵住她的手,她回握住他的手,心口软成一片。
晚上傅家设摆丰盛家宴,傅蔺征已经和家中说过容微月喜欢的菜和忌口,傅家格外重视,桌面上海鲜偏少,都是她爱吃的,长辈们还心疼她太瘦了,让她多吃点,平时可以经常回来吃饭。
在聊天中,长辈们对容微月有了更多了解,发现小姑娘聪慧温婉,举止得体,各方面都没得挑,又能和傅蔺征张扬的性格互补,怎么看都满意。
饭桌上,傅蔺征对容微月照顾得细致入微,父母能看出他们感情很好,而小姑娘眼里也都是他。
席间提到双方父母,容微月怔愣了下,说她父母很快要回国了,傅祥庚也说到时候双方家庭也可以好好吃顿饭,容微月轻声应下。
饭后大家喝了点茶,晚上九点多,霓映枝问:“你们俩今晚就留在老宅住一晚吧?”
容微月微怔看向傅蔺征,男人挠了挠她掌心,慵懒道:“不用,我带月月回去,她还有工作还没处理完。”
“……”
容微月脸热,她哪来的工作啊……
父母看到儿子这样,也知道他是想和小姑娘过二人世界,也笑着没强留。
送到门口时,霓映枝单独和容微月道:“好久都没看到阿征这么开心了,这几年他心里总装着事,事业很风光,其实心里一直空落落的,还好月月你回来了。”
容微月心头冒开苦涩的暖意,霓映枝道:“月月,这么多年阿征对你的心意你也知道,他那脾气认定了事儿就不会再改。”
容微月闻言看向前方风光霁月的男人,眸光泛起波澜:“妈你放心,以后我会对阿征更好的。”
霓映枝莞尔拍拍她手臂:“只要你们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和长辈们道别,傅蔺征带容微月回去。
车上,傅蔺征笑问:“现在见完面不紧张了?”
容微月放松笑笑:“我还怕他们会不喜欢我呢,没想到我不需要刻意表现,他们也挺喜欢我的。”
她道:“傅蔺征,你爸妈都好好,爷爷也特别和蔼,难怪他们能把你的性格培养得这么好,你和音音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一定很幸福。”
傅蔺征知道她想到了自己的家,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语调温柔:“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而且以后我们有孩子,他们也会在很幸福的家庭长大,对不对?”
她心暖,“嗯……”
傅蔺征悠然道:“现在你在他们心里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我,我倒像个外人了,算了,等下周你爸妈回来,情况估计就反过来了,他们见女婿肯定越看越爱。”
容微月怔了怔,握住他的手:“……他们喜不喜欢你不重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傅蔺征抬眉:“你当然喜欢,不过我这么优秀的,谁会不喜欢?他们就算不满意,我也会好好表现,总之让他们放心把女儿交给我。”
容微月对上他的眸子,心头如松软的面包,软乎乎甜丝丝的。
路上,容微月打了个哈欠,傅蔺征问她是不是困了,她揉了揉眼睛,莫名感觉累累的,“有点……”
他让她睡会儿。
回到家,她状态也好了很多,呼呼饿坏了,俩人去给呼呼煮了吃的,而后傅蔺征就抱她回房。
浴室里,她被他双手反剪按着亲,感受到他汹汹的念想,面色酡红:“傅蔺征,你能不能稍微克制点,才过多久……”
男人眸色沉沉,虎视眈眈:“今早一点到现在九点,都过十二小时了,还不算克制?”
“……”
十二小时也算啊??
傅蔺征喑哑道:“宝宝,不是你买了生蚝刚帮我补的?你要帮我清理库存,不然要爆仓了。”
她羞死了,洗完回到房间,跌入柔软,她脚踝被扯一拉,傅蔺征倾覆而来,吻落下。
她理智被一点点抽离。
她也抵抗不了生理性喜欢,想跟他在一起,想亲自丈量那22.5。
盛夏袭来,注入沸热,傅蔺征垫高小姑娘的月要,让蝴蝶展开翅膀,强势又果断。
容微月眼圈冒红,如被泡进热水里,紧紧按着他肩膀,tui悬在半空中,如要坠不坠的落叶,眼睫毛挂着泪珠:“老公……”
傅蔺征黑眸勾着攻击性,浑坏痞问:“宝贝,什么感觉,嗯?”
容微月面颊如深秋的枫叶,眼睛红红,抱住他:“好……”
她说了小和浅的反面,说好喜欢。
好乖的小猫啊,傅蔺征躁意炸开,在她耳边撩着极浑的话,摧毁的劣根性冒出,格外的疯。
接近清晨,银蓝色天空慢慢变浅,容微月才被他放过。
房间里石楠花味道伴着白茶甜香馥郁浓郁,男人开了半扇窗,抱小姑娘去冲了个澡,怀中的人儿早已疲惫地昏睡过去。
随后一个早上,她都在睡觉。
中午,傅蔺征结束线上会议,点了她喜欢吃的日料,回来卧室就看到小姑娘缩在被子里。
知道她累,但也担心她饿着对胃不好,走过去抱她:“还很困?”
容微月迷迷糊糊咕哝一声,下意识往他怀里蹭,软软唤他:“傅蔺征……”
她说好累,不要再欺负她了,裹着被子像个沾着椰蓉屑的糯米团子,傅蔺征失笑吻她耳垂,看她模样实在可怜又可爱:“没欺负你,要不要先起来吃个饭,我喂你,吃完再睡觉?”
她昏昏欲睡:“不要,我好困,只想睡觉……”
傅蔺征看她眼睛都睁不开,的确是累了,犹豫后也没再吵她,就让她继续睡。
下午傅蔺征说必须去趟车队处理点公事,午饭就在外面,她应下,谁知他傍晚回来,发现小姑娘还在睡。
他走过去,却看到她在冒冷汗。
傅蔺征眉眼一沉,“月月?”
容微月喃喃说有点冷,脑袋昏沉沉,中午他走后她就有点难受了,但问题应该不严重,“我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谁说没问题?”傅蔺征蹙眉摸了摸她额头,烫烫的,“宝宝,你发烧了。”
没想到出门了一趟,回来她就成了这样,男人心头涌起自责,柔声哄她:“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容微月摇摇头,“好累,不想动……”
傅蔺征没办法,只能哄她喝了点水,而后立刻去联系付则承:“你现在有空么?”
付则承在家里,正看着电视,“有啊今天难得调休,怎么,今晚一起去找斯礼喝酒?”
他心头沉沉:“喝个屁,来我家一趟,微月发烧了。”
“咋了?”
傅蔺征详细说了症状,付则承应下:“你我可不管,但微月必须帮忙,对了,包晚饭啊。”
挂了电话,傅蔺征回房给小姑娘继续喂水,用热毛巾给她擦汗,看她虚弱的模样,担忧得眉心紧锁。
好不容易把她养得身体好点,转眼又病倒了。
他去煮粥,一小时后门铃声响起,傅蔺征走去开门,“怎么这么迟?”
付则承一个白眼给他翻过来,“我的傅大少爷,我从市中心赶来郊区,晚高峰多堵啊!我恨不得插着翅膀飞过来!”
傅蔺征扯唇:“辛苦了,晚饭没有,等会儿我酒柜的酒随便挑,但前提是你把我老婆看好。”
傅大少爷的酒柜就没有便宜的,付则承笑:“放心吧,就是发烧,问题不大。”
付则承逗了逗跑来的呼呼往里走,到了卧室,容微月看到他愣了下,付则承戴上口罩,温和笑笑:
“阿征让我来看看,你别动,就躺着。”
“谢谢……”
“不用客气,你不知道他刚刚都担心坏了,我头一次见他慌成这样。”
傅蔺征倚着墙站着,手插兜,倒是一点不遮掩,“怎么,我担心我老婆有问题?”
付则承一脸吃狗粮的鄙夷表情,拿电子耳温枪给容微月量了体温,“37.7,低烧。”
他询问容微月症状,容微月说感觉很累,有点咳嗽,其他也没什么,付则承诊断后道:“应该是风寒受凉了,吃点药就没事。”
看完病,他让容微月继续休息,傅蔺征和付则承出了卧室。
坐到客厅沙发上,付则承写着诊断单,问傅蔺征:“微月身体平时怎么样?”
傅蔺征拧眉道:“不怎么好,前段时间在看中医调理,医生说她体质虚弱,气血很亏,喝了半个月中药,最近倒是好点了。”
“这两天她有没有着凉或者吹风?或者是饮食不规律,过度劳累?”
“没干什么,基本就待在家里。”
付则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一时不解:“那按理来说不会生病啊,中药都调理一段时间了,身体怎么会这么差。”
傅蔺征突然想到什么,舌尖抵了抵上颚,神情微顿,薄唇吐出几字:“有没有可能……是那方面引起的。”
付则承看着他那特别的表情,反应过来,冷呵一声:“您说的‘待在家里’,不会是指待在床上吧?”
“……”
傅蔺征没说话,代表了答案。
付则承无奈揉了揉眉心,要判断容微月发烧是否因此有关,好斟酌用药方向,声音淡淡:“一般人不至于因为这个发烧的,大概频率怎样?”
傅蔺征滚了滚喉结,哑声开口:“两天,五次。”
“五次?”
那好像……还好?
傅蔺征轻咳了声,不太自然的音量放大了些:“十五次。”
“……??”
两天十五次?!!!!
付则承无语又震惊地看着他:“傅蔺征,求你了,你做个人吧。”
傅蔺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5-50
第46章
……两天十五次, 这什么恐怖数字。
付则承身为男人,一瞬间都有点自卑了。
不是,这人到底什么体力?!!
他突然觉得微月能受得了这种程度, 还只是简单发个低烧,都算厉害了!!
傅蔺征轻咳,想到一事:“我今天清晨,我开过一会儿卧室的窗户, 可能是那时候月月吹了风。”
付则承:“……”
大清晨为什么要开窗, 开窗为了什么, 咱就是也不敢问。
付则承鄙夷扫了他一眼, 也算破案了:“那应该就是这两天劳累过度, 又吹风受了凉, 加上她抵抗力本来就弱才发烧的,这几天要让她好好静养。”
说罢, 他无奈叹气:“有些事……你还是稍微节制点吧,也不是让你当和尚,但你也不能不当人啊, 你也不看看微月是什么身体,要是中药白喝了, 你心疼不心疼?”
“……”
男人滚了滚喉结, 心底漫过愧疚, 低低应了声。
付则承开了药,傅蔺征起身去厨房熬粥,过了会儿付则承过来把药给他,说了服用方法,又看向他,戏谑挑眉:
“我看要不也给你开盒汇仁肾宝片吧?你也多补补, 估计你也挺虚的。”
傅蔺征轻嗤,“不需要。”
付则承笑:“不药补可以,记得食补。”
他走去酒柜前,毫不客气挑了瓶奔富葛兰许,回来见傅蔺征把小米粥从砂锅里舀出来,还弄了份鸡蛋羹,桌面上洒的洒,溢的溢,乱得不成样子。
付则承看了眼他做的,震惊鼓掌:
“傅大少爷,你这做菜的水平我可太佩服了。”
傅蔺征挑眉,“你也觉得我做菜有水平?”
“有啊,拍地震灾难片的水平。”
“……滚。”
付则承啧啧感慨:“难怪把微月喂得那么瘦呢,还好我没留下来吃饭。”
他低头看向脚边的白绒团子:“呼啊,这么多年可怜你了,跟着你爸受苦了,难怪还这么小只呢。”
傅蔺征:“……赶紧滚。”
他做得有那么差吗?
呼呼认同地用小爪爪拍拍付则承的拖鞋,耷拉下蒲扇耳朵。
付则承笑笑,不再揶揄傅蔺征,发给他几个病人可以吃的清淡菜谱,“照着做点吧,我先走了,酒拿走了。”
门关上,屋子安静下来,傅蔺征看向趴在旁边的呼呼,舔了舔后槽牙,质问:“傅呼呼,你摸着良心说,这么多年我给你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如果有你就说有,没有你就不说话。”
呼呼:?#¥@&%
傅蔺征睨它:“行,还算你有点良心。”
呼呼:……
傅蔺征端着食物去卧室,坐到床头,摸了摸小姑娘微烫的脸颊,心疼低哄:“宝宝,起来吃点东西再吃药好不好。”
“嗯……”
容微月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半坐起身,被他揽进怀中,她仰头看他,水眸还带着困倦:“付则承怎么说的,我为什么会发烧呀?”
傅蔺征轻咳,低声道:“因为这几天我们做太狠了。”
唔……
原来真是因为这个……
她今天就想过有这个可能性了,被朋友知晓,她羞得耳根直发烫,扭过头,小猫似的气鼓鼓在他脖颈咬了口,嗔道:“罪魁祸首,你自己反思一下。”
这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声音软得像撒娇,他要被她可爱死了,挑唇愧疚认下:“嗯,都怪我。”
他低浑嗓音贴在她耳边,又补充:“但昨晚是谁一直跟我说不够,说好舒服好喜欢,咬得好紧不让我跋出来,说还想要再来一次,老子都被你弄疯了,要不是今早看你要晕过去了,我能放过你?”
唔……
这两天这么疯,也有她纵容的原因。
阔别六年的快乐终于再度体会到,还比六年前更加美妙,而且傅蔺征太会,他们好合拍,从内到外她都想要和他更近。
他的话烧得她耳根发痒,她羞赧反驳:“那是一开始好不好,谁知道你又弄到三点多,我最后都求你了……”
说不过他,索性又咬他一口,下结论:“反正接下来几天我要好好休息,你不许乱来。”
傅蔺征揉揉她头打趣:“就你这体格,老子还敢再折腾?严重点我还得jin欲一个月。”
他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棉花”体质,稍微折腾点就出问题。
容微月靠在他肩头,咕哝:“那不行,我们要可持续性发展。”
傅蔺征笑笑,摸摸她脑袋:“那先吃点东西,我喂你,嗯?”
“好……”
傅蔺征把餐盘端过来,容微月认真一看,呆住——
上面是一碗如稀汤的小米粥,和表皮皱成八十岁老人脸的鸡蛋羹,还有一碗怪异糊状的山药泥。
她沉默几秒,小心翼翼问:“这个是你刚刚做的吗?”
傅蔺征懒洋洋应了声:“嗯,时间来不及,没什么机会发挥。”
“……”他难道不是发挥过度了吗?
容微月忍下质疑,嘴甜夸他:“没事,看过去就好吃。”
傅蔺征给她慢慢喂着,容微月一口口吃下去,半晌忍不住嗫嚅:“傅蔺征,你能帮我拿包咸菜吗?还有再帮我装碗小米粥,汤少点,米多点。”
“……”
“怎么,我这鸡蛋羹不如榨菜?”
她淡声咕哝:“味道很好,就是有点没味道。”
“……”
傅蔺征只好去拿了咸菜,又舀了碗稠一点的粥进来,继续喂她喝着,他想到刚刚付则承的冷嘲热讽,故作随意问:“宝贝,你觉得我平时做饭怎么样?”
容微月抬眸看他,眨了眨眼笑:“你说的是哪种做饭?”
傅蔺征失笑捏捏她脸:“容微月,你这脑子里整天都装着什么?我那方面做饭有多厉害,我自己知道,还需要问你?老子说的是你现在吃的饭。”
“现在……”她不想打击大少爷,只能软声哄着,“现在挺好的呀。”
傅蔺征压下唇角,慵懒道:“那行,既然你会说话,那你说说你平时爱吃我做的什么菜?或者我做过什么你觉得很不错的?随便列举一下就好了,不需要列太多。”
“……”
容微月努力在脑中搜寻着,抿唇答道:“意大利面很好吃,比如你之前做的番茄意大利面,黑松露意大利面,还有黑胡椒意大利面。”
傅蔺征冷笑:“那是用调料包。”
“……”
容微月想了想,酒窝弯弯:“还有水果沙拉,水果沙拉很好吃。”
“……”
不就切个水果加个沙拉酱?这有难度?
容微月继续努力想,“之前那次的山药排骨粥也挺好吃的。”
傅蔺征听她这回答,算是发现了但凡他人工干预太多的都不太行,他盯着她:“容微月,你就客观评价一下,我厨艺如何。”
“客观吗?”
“嗯,不用吹捧我。”
“你没有厨艺。”
“……”
傅蔺征脸色当场垮下。
他抬眼看她,有点怀疑人生:“我做那么多,都没有一道能吃的么?”
容微月看着他写满自信心被击垮的脸,忍笑赶忙柔声哄他:
“其实每个人都有薄弱的地方,你其他方面都那么厉害,厨艺再那么好还让不让人活了?从前你都没有什么机会下厨,也是最近才刚刚为我才开始,你已经比很多不做饭的老公要好了呢!”
傅蔺征闻言,舌尖抵腮,唇角弧度再度挑起又压下,容微月笑着用儿童心理学哄他:“而且我昨天称了体重,已经比之前重了两斤了,吃你做的饭好幸福,你的厨艺肯定会越来越好的,阿征这么厉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呢。”
傅蔺征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就知道这才是她内心想法,“怎么嘴巴这么甜啊。”
容微月眼睛弯成月亮,傅蔺征喂她喝粥,道:“两斤才多少,反正我呢学习能力最强了,学做饭肯定也没问题,再给我段时间,以后这些都交给我。”
他舍不得她下厨,不想她累着,好不容易娶到的小姑娘就该宠一辈子,过去那几年她一个人那么难,如今有他在,她就该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
她含笑应下。
喝完粥吃完药,容微月躺下来休息,傅蔺征给他和呼呼吃了晚饭,饭后小家伙先晃着尾巴哒哒哒走进来,蹭了蹭床沿,见没人赶它,就跳上了上去,滚成一团挨着容微月躺下,软乎乎的给妈妈当暖手宝。
他尾巴慢悠悠甩着,容微月睁眼看到它,想到傅蔺征之前形容的,果然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笑着揉揉它的头,“宝贝最乖了。”
呼呼拱着她的手掌心撒娇,傅蔺征走进来看到这舔狗的一幕,轻嗤:“刚刚嫌我做得饭太慢,凶得朝我一直叫,吃完饭转头就进来讨好你,一身反骨全用老子身上了。”
容微月弯眉,“是它遗传了你,跟你一样都很爱我,不行吗?”
傅蔺征:“……行吧,反驳不了。”
容微月笑着继续睡觉,傅蔺征就坐在床边陪着她,给怀裕发信息:【帮我找个厨师,擅长湘菜川菜,还得会教一些滋补养身的家常菜,我要学。】
怀裕看到信息震惊:【征哥,你最近训练那么多,还要学做菜?忙得过来吗?】
傅蔺征懒懒道:【怎么忙不过来,我老婆第一位。】
怀裕感慨,还得是嫂子啊,征哥在人夫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一个小时后,容微月发了汗,退烧了,傅蔺征细心给她擦了汗换了睡衣,她难受劲儿也缓过去了,说一整天在房间里闷得慌,想下床溜达溜达。
于是傅蔺征陪她去客厅看了场电影,小姑娘全身还有点酸疼,勒令男人帮忙按摩。
她懒洋洋如鱼趴在沙发上,傅蔺征帮她按摩,看她这样,“这么严重?”
她娇嗔:“还不是怪你……”
昨晚又是跪,又是站,又是夹着他的腰不能掉下去,还被他按成M形、L形,大字型,还侧躺着,一条腿被他抬起厚乳,她就跟个糯米饼一样翻来翻去,要不是她身体柔韧性好,早就散了。
傅蔺征扯唇:“你不是说怕老子不如高中那时候,我不得证明一下?我看是你体力还不如之前。”
“那之前哪有这么多次……”
傅蔺征之前是恐怖版本,现在是恐怖max版本。
半晌按摩完,她重新被他抱起,傅蔺征看着她温软的脸,低头欲吻,容微月手抵着他胸膛:“我还感冒着,等会儿传染给你……”
傅蔺征扣住她后颈,黑眸幽深:“那就传染给我,你早点好,老是生病我都心疼死。”
他薄热的气息覆上来,一点点渡进齿关,辗磨红唇,容微月眼睫扑闪,还是忍不住阖上眼眸,主动攀住他的脖子。
窗外寒风卷过,点了艾香的室内却格外温暖,他温柔如水,却要将人心融化。
傅蔺征知道什么都做不了,也只是接吻,最后看完电影,他道:“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
“嗯。”
傅蔺征抱着她起来,回到房间,容微月道:“对了,你帮我把我房间的平板和抽屉里的牛皮笔记本拿过来,我要回个邮件。”
傅蔺征应了声,把她放到床上,走去隔壁卧室找到平板,而后去找笔记本,一边问:“月月,你本子在哪里?”
他随手拉开平板下方的床头柜抽屉,却看到里面有几个奇异形状的药瓶。
他视线一顿。
他眉头疑惑微锁,还没细看,就听小姑娘走过来,他关上抽屉,外头甜软声音传进来:“是书桌抽屉啦。”
傅蔺征按捺下思绪,去拿出了本子,往外走,容微月笑着接过拉住他,“走吧。”
回到房间,她靠着枕头处理邮件,傅蔺征看向她莹润的面容,眉头微锁,心头笼下层阴影,容微月懵然抬头,就看到他深沉的眼:
“怎么啦?你不躺上来吗?”
“嗯。”
傅蔺征坐上来陪着她,容微月处理完工作,“我弄好了。”
傅蔺征把她捞进怀中,看着她,把到嘴边的话压下嘴边,吻了吻她脸颊,柔声道:“赶紧睡觉。”
容微月莞尔阖上眼眸,“老公晚安……”
傅蔺征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心底翻涌。
容微月很快就在他怀中睡着。
夜深人静,傅蔺征轻声下床,走去隔壁卧室,房门被推开,昏黄的廊灯映照进去,他在床边坐下,拉开抽屉,再度看到里面的药瓶。
他拿起其中一只蓝色的药瓶,瓶身磨损透着陈旧,标签边缘也被反复摩挲过,药名赫然写着:
唑吡坦。
傅蔺征呼吸一滞,眉头拧起。
旁边还有几盒药,有的空了半盒,外表发皱,有的只剩下了一两片,被收纳得很整齐放在最里面,应该是近期没有碰过的了。
傅蔺征心头惴惴全部拿了出来,掏出手机一一搜索,随后查出的资料伴随着屏幕冷光映照在他眼前:【抗抑郁、抗焦虑、治疗严重失眠、延长睡眠时长、降低夜间焦虑……】
一个个字眼在眼前炸开,如刀锋利。
傅蔺征心脏如被人遏住,喉间干涩。
他弓着身低头再度看向这些药,指尖泛白,赤深的黑眸泛红,呼吸绷紧。
她怎么在吃这些药……
为什么,他都不知道……
他反应过来,难怪之前她住进来的时候,特意要告诉他十一点后不要喧哗吵闹,她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
他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严重的失眠,需要靠这种药物来缓解。
过去这六年他知道她一个人过得很苦,但他不知道她已经严重到了要吃抗抑郁药的程度,她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的小姑娘本来就是个很敏感脆弱的小女孩,从前他还可以保护她,可是后来他也不在她身边了,她该有多孤单。
而他们结婚这么久了,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房间里静悄悄的,愧疚像洪水一样冲破傅蔺征的胸腔,汹涌得让人几乎窒息。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多的骄傲和自尊,再缠着她一点,黏着她不放她走,会不会她最后就不会选择分手,都怪他……
他垂下猩红的眼,喉间涌上一股剧烈的苦涩,仿佛她曾经吞下的每一颗药丸此刻都化在他的喉间,进入血液,蔓延全身。
第二天,容微月醒来,就感觉腰间横亘着一只手臂,温热的胸膛贴在她后背,把她牢牢包裹住。
她转头对上傅蔺征的目光,愣住:“这个点你怎么还在家……”
傅蔺征彻夜失眠,看到她醒来,抬手把她揽得更紧,嗓音低哑:“宝贝。”
她懵然抱住他,“怎么了……”
他沉默几秒,哑声开口:“昨晚我去帮你找笔记本,在你的床头柜里看到了那些药。”
容微月呆住。
傅蔺征眸色暗涌,心疼看他:“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容微月垂下眼,提起红唇:“没事,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嘛……”
傅蔺征心如刀绞,更多地还是责怪自己,低喃:“对不起,怪我发现得太迟了。”
她鼻尖泛酸,摇摇头,“不怪你,我真没事,现在很多药我都不吃了……”
“那些药是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她轻声道:“大一下……”
她抿了抿唇,喉间发紧:“之前大学我有点抑郁和焦虑,人很难受,后来我怕自己出事,就去看医生了。”
她大一上暴瘦了很多,后来吃了抑郁症又胖回来一段时间,后来停药,她体重又开始不断往下掉,身体也一直不太好。
“当时……为什么要吃那些药?”傅蔺征问。
容微月眼眸微颤,忽而沉默,傅蔺征见此摸摸她的头,安抚道:“没事,不想提我们就不提了。”
容微月提起唇角,柔声言:“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前段时间工作压力大,有些失眠,还在吃唑吡坦,但最近你在我身边,我真的都没有失眠了。”
傅蔺征心头刺痛,“这个药可以停吗?”
容微月软声道:“这个要医生诊断过才能判断,我之前也有点心理依赖,总觉得不吃就睡不着……”
傅蔺征抚着她的脸,温柔言:“月月,相信我,以后有我在,你不需要再靠这些东西了,好么?我陪你,慢慢把这个药减量。”
是药三分毒,他担心这些会伤害她的身体,更不想她一个人把所有心事扛下。
她闻言鼻尖泛酸,轻点点头,“好。”
有他在,她还怕什么呢。
傅蔺征抱她去洗漱,今天她身体基本恢复了,她陪她去看了心理医生,经过检查后医生道:“容小姐的心理状态目前挺好的,唑吡坦可以逐步减少用量,以后就可以不用吃了。”
容微月朝傅蔺征浅笑,他揽住她,心底那块大石头才落下。
而后他送她去了工作室,中午,傅蔺征派人给她送来午餐,还监督她吃了感冒药后去午睡,“被子要盖好,不要着凉。”
容微月笑容溅到酒窝里:“傅蔺征,睡午觉我还不会睡吗,把我当小朋友一样。”
“你在我这儿就是小朋友,还是小班没毕业的,”男人懒声揶揄,“小朋友都没你会生病。”
她轻哼一声。
接下来的这几天,傅蔺征每天忙完回家都给容微月做饭,给她调理着身体,她感冒也慢慢好了。
他让怀裕找的厨师也找到了,每天他都要上厨艺进修班。
而与此同时,傅蔺征也从家里那边得知了妹妹霓音和宋詹分手的事,那天霓音生日举办了很隆重的晚宴,容微月在工作室加班没办法抽出身,傅蔺征就一个人回家参加。
晚上回到家,容微月就看到手机热搜都是关于霓音公开明恒千金身份的事,打脸了很多黑子,听傅蔺征说,那宋詹一家今晚也来了,脸色可难看了。
“你揍宋詹了?”容微月给傅蔺征摘掉围巾。
傅蔺征吊眉,“昂,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火爆脾气,音音受了这么大委屈,你怎么可能不管?”
“那渣男就该揍,老子给他一拳都是轻的。”
容微月笑:“没错,我也觉得那个宋詹不怎么好,音音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傅蔺征挑眉感慨:“我倒希望她别那么快嫁人,毕竟这世上像我这种优秀到无可挑剔的男人倒也是不多了。”
容微月绷不住笑,“自恋。”
傅蔺征掐住她腰,霸道索吻,“难道不是么?”
她笑着求饶,就被他一把扛回了房间。
第二天,容微月也和霓音通了电话关心对方,霓音笑说挺好的,让她不用担心,说等这两天忙完就去找她吃饭,容微月莞尔应下。
傍晚,傅蔺征来工作室接容微月回家,说今晚给她煮白鲫鱼汤滋补身体,容微月也不知道这人又去哪个APP菜谱钻研了,“你最近这么喜欢做饭啊?”
他敲着方向盘,吊儿郎当道:“当然,床上的,床下的,都喜欢做。”
这人……
谁曾想,过了会儿他真拐去了趟超市,买了条白鲫鱼回家,还做得有模有样。
晚饭时,热腾腾的鱼汤上桌,傅蔺征给她盛了一碗,容微月喝了一口,眼睛亮起:
“好好喝啊,你去哪儿学的?难道你真的是一个厨房天才?”
傅蔺征当然不会提起下午在厨师指教下连续煮废了五条鱼的事,淡定地给她剔着鱼肉,薄唇勾起:“没办法,智商在这儿,做什么都天赋异禀。”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人有做菜方面的天赋呢……
容微月没多想,连连夸赞,把鱼汤都消灭了,鼓励他以后多煮。
饭后傅蔺征赶她去客厅休息,他负责收拾。
忙完,他去倒水,水吧台上的手机震动,进来怀裕的电话:“征哥,我刚刚收到了一封来自SEDR安全驾驶研究机构发来的邀请函,他们最近在筹办一个项目,打算拍一部教育纪录片叫《边缘决策》,他们希望想邀请您前去拍摄。”
怀裕语气顿了顿,又道:“地点在瑞士的卢塞恩。”
傅蔺征装着水的动作一顿。
怀裕小心试探:“征哥,如果您不想去,我这边替您婉拒了。”
几秒后,温水汨汨溢出杯口,沿着指尖淌下,傅蔺征回神,关掉饮水机,嗓音沉哑:
“把邀请邮件给我看看。”
若是从前,傅蔺征百分百会拒绝的。
怀裕一怔,“好。”
不一会儿,邮件截图发来,上头的英文他看了一遍,提到这个纪录片致力于为更多青年职业车手提供心理支持与风险认知训练,是非公开拍摄,尊重他的隐私,不做强制曝光。
最后的那几行用英文写到:
【尊敬的傅先生,我们理解那段过往这对您而言是不愿提及的,您完全可以拒绝,我们表示尊重,但您有权利遗忘,更有资格以强者的姿态重新回去,再走出来。
您的故事,或许将成为他人危急时的帮助。
期待您的回应。
——SEDR 欧洲赛车事故研究组织
国际事务部负责人乔纳森】
傅蔺征看着邮件,右手隐隐抽动,痛感伴随着那场分手时滂沱大雨的冷意蔓延骨髓。
寒意从脚底冒出。
他喉间绷紧。
室内暖气打得很足,傅蔺征感觉闷热,忍不住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外,让冷风扑灭心口的窒息感。
他下意识摸口袋想拿打火机,可空空如也。
小姑娘不喜欢他抽烟,婚后他就开始戒了。
右兜里只有一个微硬的纸质小本本,傅蔺征靠着栏杆,垂眼拿出口袋里的结婚证。
里面那张容微月笑颜清澈站在他身旁的合照,慢慢化开他眼底的微红。
室外又飘下点雪,寒风萧瑟,白絮落在他肩头。
夜幕寂然,傅蔺征抬眼看向室内,点着暖光的客厅里,容微月盘腿坐在地毯上,呼呼扑在她怀中,惹她眉眼弯弯,笑颜莹白温软。
有她,有呼呼,有欢声笑语。
是他幻想中关于家的最美好的画面。
如今,愿望已然成真。
她回来了,他又有什么可惧。
良久,傅蔺征吐了口气,给怀裕发信息:【回复SEDR,我会去。】
客厅里,容微月正给呼呼擦着泪腺,半晌感觉被人从身后抱住,傅蔺征宽阔的胸膛带着雪的寒意,将她完全圈住,却又像是努力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在干什么?”他低哑的嗓音贴在她耳边。
“给呼呼擦泪腺呢。”
容微月靠在他怀中,“你不是说去倒杯水吗,怎么倒这么久。”
他默了默,“刚刚处理了点公事。”
容微月还想说什么,傅蔺征抬手扣住她后颈,烫热的气息立刻寻了上来,唇齿研磨,交换气息,带着贪恋的占有,却又小心翼翼视若珍宝般,将她揉进骨血,嵌入生命。
“月月……”他吻着,哑声唤她的小名。
仿佛在确认她存在的真实性。
容微月心间荡漾,抬手环住他腰,主动回应。
空气逐渐稀薄,一吻结束,女人红唇潋滟,小口呼吸着,对上他微赤的黑眸,感觉他有点奇怪:“怎么啦?”
傅蔺征收敛神色,吊起唇角:“没事,就想亲我老婆,不行?”
她面红哦了声,他摸摸她的头,换了话题:“后天我要去瑞士出差,大概要三天才回来。”
“去比赛吗?还是训练?”
“不是,”他顿了顿,“其他的公事。”
容微月见他不方便说,以为涉及商业机密,没多追问,点头应下,“那你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我肯定好好养身体。”
他嗓音低撩:“行啊,等我回来检查。”
她脸红,“等你检查完估计又不好了……”
晚上,傅蔺征搂着容微月,渐渐入睡。
再度睁开眼时。
他又来到那个燥热的午后。
骄阳日光在眼前闪烁,空气中泛着热浪,火光和夏风共舞,耳边引擎声呼啸,他眼前模糊,再度坠入深渊。
黑暗中,一个少女出现在前方。
是穿着白衬衫校服裙的容微月,长发被雨水打湿,脸庞清冷。
大雨从天际倾泻而下,她冷眼看向他:
“傅蔺征,我们分手吧。”
“从今以后我们各奔东西,各自安好,你放过我吧。”
她转身漠然离开。
“月月,月月,不要走……”
他扑进雨幕中,拼命朝她奔跑,可雨吞没了她的身影,他们的距离像被拉成永远的鸿沟。
他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只能任由雨水模糊了双眼。
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空白。
耳畔忽而传来容微月轻柔的声音,把他拉出深渊:“阿征,阿征……”
他从梦魇中猛地挣扎醒来。
傅蔺征睁开眼,浑身冒汗,沉沉呼吸,就对上床边小姑娘担忧的目光。
“怎么了,做噩梦了?”容微月担忧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傅蔺征喉结重重滑动,下一秒便如失而复得般把她紧紧揽进怀中,脑袋贴着她颈窝,眼眶猩红发烫:
“还好是梦……你没走……”
过往六年,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是在那场大雨中惊醒,身旁空无一人。
唯有此刻,睁眼时,她在他的身边。
容微月不明所以,心头一酸,温柔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我没走,我当然没走。”
她刚刚是被傅蔺征的声音吵醒了,以为他在叫她,谁知道他闭眼紧锁眉头,一滴滴汗珠从额头滚落,像是被困锁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
她从来没见到过他这样的一面。
之前她也没见到他做噩梦。
容微月柔声安抚着。
第二天早晨醒来,容微月问他昨晚的情况,傅蔺征收敛情绪,没说太多,只抱着她,嗓音喑哑:
“这辈子都不要再离开我。”
“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她让他不许胡说,懵然眨眼:“我当然不会离开了,我们不是都结婚了吗?”
傅蔺征收紧搂住她的手,气息沸热缠下,语气喑哑发狠:“你如果再走,我一定把你抓回来,把你锁在房间里zuo爱,永远都不放你出去。”
容微月耳根羞红嗔他,末了和男人十指紧扣,婚戒在晨光下盈盈泛光,点亮她清澈的眸子,单单倒映着他:
“傅蔺征,我不会离开的,以后绝对不会了。”
他怎么这么傻乎乎的,突然提这样的话。
她当然绝对不会再离开了。
而后的一整天,傅蔺征时不时给她发来信息,早晨中午下午都要视频,她疑惑,男人低声道:“我就想和你多说说话。”
她感觉他有点奇怪,见他不多说,只笑笑:“行,我陪着你说话。”
晚上在家里,容微月陪傅蔺征整理行李,他没什么要带的,却是各种嘱咐她,又是按时吃饭又是记得吃药,容微月无奈笑:“是你出差又不是我出差,而且你才去三天呢。”
“三天还不够长?我想把你揣口袋里带走。”
容微月不禁弯眉,“傅蔺征,还说我黏人呢,你才叫黏人。”
“平时光你黏我了,我不得黏回来?”
她羞得轻哼,傅蔺征搂住她,垂眼看着,哑声问:“宝宝,想要你了,给我好不好?”
她心尖悸动,也想念他,主动垫脚吻上他的唇。
傅蔺征眼底暗下,立刻把她打横抱起,丢入柔软中。
男人格外温柔绵长,像是故意放慢,半晌她娇声催,傅蔺征低笑:“宝宝,你怎么饿了的时候和呼呼一样啊。”
她眼尾冒出泪花,很快水眸的光影掀起涟漪。
她被吻着,熟悉的饱月长感袭来。
之前她发烧,这几天傅蔺征都很老实,此刻阔别几天,他黑眸灼灼:“宝宝,喜欢么?”
小猫咪掉眼泪:“喜欢,怎么能这么……”
傅蔺征箍住她:“你不就是喜欢这样?”
他也煎熬,哄她……,格外浑坏:“才几天没有,宝宝就…得这么…,就是……了对不对?”
窗外夜色安静,一轮皎月挂在天空,时隐时现,藏在云雾中。
……,她软如小蛋糕坍成一团,哭着被他搂进怀中,傅蔺征吻掉她的汗珠,喑哑道:
“宝宝,我爱你,很爱很爱。”
她钻入他怀中,回应爱意。
翌日清晨,傅蔺征一大早要走了。
容微月本来说送他,他让她继续睡,吻了她会儿才依依不舍离开。
八点多她醒来,想到昨晚后来傅蔺征一直反复问她爱不爱他,要听到她一遍遍承认。
而且这几天他的情绪似乎也怪怪的。
她想不通,总觉得不对劲。
去工作室忙了一天,傍晚容微月接到霓音的电话。
霓音今天刚好有空,打算和母亲霓映枝一起来家里看看她,容微月忙应下,赶回家。
简单收拾了下屋子,门铃声响起,霓映枝和霓音来了,母女俩站在一起,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特别漂亮高贵。
“妈,音音——”
霓映枝笑应,霓音梨涡弯弯,扑在她怀中,“嫂嫂!”
容微月莞尔抱住她,霓音感叹:“太不容易了,终于等到你和我哥的好消息了,上次来家里吃饭我就说你俩有戏,果然同住一个屋檐下,感情就升温得快。”
霓映枝笑:“行了,你快放开你嫂嫂,堵在门口还不进去?”
容微月含笑迎俩人进去,霓映枝给她带了鲍鱼燕窝山珍海味滋补身体,还有她上次在傅家老宅随口说了一句想吃饺子,霓映枝就包了好多种口味的馄饨饺子带来,这样她一个人在家也很方便。
容微月感动接过,说正好煮点东西,她们三个一起吃。
霓音笑着抱起扑到身边的呼呼,带母亲先在家里逛了下,霓映枝看着家里容微月添置的家具,也喜欢这儿:“以前阿征住的房子都冷冰冰的,现在才像个家,暖洋洋的。”
霓音浅笑:“有嫂嫂在的地方,对我哥来说就是家,估计他出差完第一时间就想飞奔回来。”
“这挺好,我还怕他以后定居国外呢,以后月月在京市,他就跑不到哪里去。”
母女俩走去厨房,容微月把洗好的车厘子端来,霓映枝说她来煮饺子,让两个姑娘去聊天。
容微月和霓音坐在中岛台前陪着,霓音注意到容微月手上的钻戒,“这个戒指好看,是个月亮呢,我哥还挺讲浪漫的嘛,诶,怎么有两个戒指?”
容微月笑:“这个是高中时候我们一起做的。”
“难怪,我就觉得好眼熟。”
霓音挽住容微月:“嫂嫂,替你和我哥开心,我一直都没来得及当面和你道喜,你俩也算是从校服到婚纱了,可不是每段这么长久的感情都有结果的。”
容微月烧水泡茶,看到霓音黯淡的神色,想起她和宋詹分手的事,忙安慰:“音音,你也很好,你一定也会遇到特别珍惜你的人的。”
“唉,我现在都不想谈恋爱了,估计一辈子不结婚了。”霓音托腮咬着车厘子。
容微月笑着剪开一包茉莉花茶,“结不结婚都好,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你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我之前和你想法一样。”
霓映枝把饺子盒拿出来,转头看向俩孩子,语气是温和的责备:“月月,你看你太瘦了,比音音还瘦,阿征是怎么照顾你的,周末回来吃饭啊,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谢谢妈。”容微月酒窝点起。
霓映枝把饺子下锅:“这次阿征去哪里出差啊?周末回得来吗?”
容微月拿起水壶烫茶杯,随口道:“他去瑞士卢塞恩,周五就回来了。”
“卢塞恩?!”
霓家母女几乎是同时一怔。
容微月抬眸,疑惑点点头:“嗯,怎么了吗?”
霓音怔怔看着她,难以置信:“我哥……他已经六年没过去那边了,他对那地方有心理阴影,一直都不肯踏足的……”
容微月心头一沉,更加不解:“心理阴影?为什么?”
霓映枝看着她,意外她居然毫不知情:“月月,阿征都没有和你提起过吗?”
容微月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心里陡然一紧。
提过什么?
容微月不解,下一刻就听到霓映枝缓缓开口:
“你们高考毕业那年暑假,他在卢塞恩训练的时候……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昏迷了整整两周,命悬一线……差点就死在国外了。”
这些字如同锋利的刀子,重重刺来。
热茶陡然倾泻,顺着杯沿溢出,落在她指尖。
容微月手被烫得猛地一颤,茶盏滑落,心口被千钧巨石狠狠砸下。
她耳边嗡鸣,思绪全然空白,“车祸……”
第47章
霓映枝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 一字一句像钉子狠狠扎进容微月的耳膜。
车祸……
昏迷两周……
差点死在国外……
料理台上的茶杯倾倒溢出,滚烫的液体打湿了容微月的指尖,可她却毫无感觉, 胸口像被拍来一道巨浪,猛烈震动, 压得人快要窒息。
她完全没有听过这个事情,惊愕地看向霓映枝和霓音:“什么车祸……”
母女俩看着她的表情, 知道是傅蔺征故意隐瞒了, 霓音自知藏不住, 缓声道出实情:
“当年是在卢塞恩的一次封闭试车中, 我哥出了车祸。”
那是高三毕业那年的六月底, 傅蔺征原本在意大利的封闭训练结束后, 临时又接到一个赛车科技公司VMD的邀请,以亚洲地区顶尖青年车手代表参与闭门试训和新车研发。
卢塞恩那条山谷赛道, 就是最后几天的测试路段。
那天下午,傅蔺征原本并不在上场名单里,是他主动提出了加练, 一来想帮更多亚洲车手拥有更多的数据,二来也是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国, 他一直想带着容微月去海边玩一趟, 再和她一起回京市开学。
午后烈日炙烤, 空气中泛着热浪,崎岖险峻的山谷赛道上,傅蔺征一身黑色的试车赛车服,坐在银白色赛车中,第一个进行极限弯道冲刺练习。
启动车子,引擎咆哮, 耳边风燥鼓动,车辆在林间道路疾驰弯过,速度快得仿佛要撕裂空气,傅蔺征稳稳操控着赛车,一次又一次流利过弯。
本来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却因为VMD的调度系统出现重大失误,傅蔺征的命运也被彻底转折。
一辆辅助测试的工程车在测试开始后,并未接到撤离通知,还停在主弯道边,车内还有一名工程师还未离开。
霓音讲述着,声音微微发颤:“当时我哥车时速有180km/h,他看到那辆工程车,几乎没有时间反应,为了避免正面撞上去,他猛打方向盘,整个车侧翻甩出跑道,滚了几圈,瞬间起火……”
当时车里烈焰窜升,扭曲座椅的骨架断裂,直接扎进他肩膀,火从全身烧开,灼烧感刺痛皮肤。
火光被夏风吹得更烈,空气里弥漫着各样刺鼻的味道,他失去意识当场昏迷,这是他长这么大,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伤。
霓音哽咽:“我哥被送去医院后,昏迷了两周,医生当时给我们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脑震荡脑水肿,左锁骨粉碎性骨折,后腰椎骨裂,全身都是擦伤,我们每天都在重症监护室外守着,都怕他撑不过来了……”
容微月听着这些恐怖的字眼,瞳孔震颤,像有千万只蜂耳边在轰鸣,思绪全然坍塌。
她不知道傅蔺征出过这么严重的车祸……
此刻,她感觉也到了那辆车里,全身骨头都仿佛被千万根利针扎透,绞碎心口。
她眼眶一热,声音发颤:“对不起,这件事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愧疚像潮水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吞没。
霓映枝过来拉住她的手,愧疚道:“月月,这事不怪你,事出突然,是我们第一时间封锁了信息,不让往外泄露。”
说来也巧,那时明恒集团正遇到一场严重的经济危机,内外势力交锋,暗潮汹涌,傅蔺征身为未来集团继承人,一旦性命垂危的事被爆出,必然引起强烈动荡,所以傅老爷子当机立断下令全面封锁消息。
第一,是怕容微月担心,第二,在他们眼里,两个孩子的感情并不稳固,他们不知道容微月对于傅蔺征来说那么重要,所以霓音就算想要告知,也无从开口。
霓映枝叹气:“阿征昏迷了很久,醒来的时候有短暂的方向感和记忆错乱,情绪也很不稳定,可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让我们把手机给他。”
当时傅蔺征浑身泛疼,连呼吸都在撕扯伤口,他喉间干哑,艰难道:“我想打电话给月月报个平安,她这么久没联系到我……会担心的。”
纵然浑身伤痕累累,记忆支离破碎,她仍旧是他心底最清晰的存在,是比伤势更让他在意的那个人。
容微月闻言,眼底涌起热泪。
可她呢?在那个时候,她却和他提出了分手……
当时家里人不敢把那条分手信息告诉傅蔺征,只说已经给容微月发了信息报平安,可后来他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后,实在瞒不住,傅蔺征还是知道了。
那一瞬间,像是雷劈下来,傅蔺征几近疯狂,拼命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可是微信被删,电话被拉黑,他想冲回国去找她,可是连下床走路都困难。
那时候他几乎是被人绑在病床上,傅司盛更是对所有人下了死命令,在养好伤之前他不许离开。
撕裂,痛苦,挣扎。
他像被抛到了海中,连带着那份被她甩掉的遗弃感,一点点将他淹没。
傅蔺征以为是他太久没联系她,让小姑娘生气了,便抓着能把她追回来的微弱希望,拼了命复健。
霓映枝叫他不要着急,男生垂眼哑声道:“我不想让月月看到我受伤,她肯定会心疼的,我要赶紧恢复,回去陪她读大学。”
可一个多月后他回国,就得知了容微月改志愿去中国美院的事。
他追去杭市找她,最终等来的,却是她冷冷而决绝的回应。
她不要他了。
他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她却不要他了……
霓音难受道:“嫂嫂,其实我哥从来没有怪过你,他出车祸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当初没告诉你,是因为他不愿意用车祸的事去乞怜挽留你,如今不说,是因为他知道你爱他,不想你再因为过去的事愧疚。”
在她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刻,他就把那场车祸的痛苦连带着一千多个日夜里的孤独和煎熬,全部埋在了心底。
他爱她,从不计较过曾经的付出,只要她愿意,他就会用百分百的炽热和爱意朝她狂奔而来。
容微月听着,心如刀绞,泪珠砸落。
傅蔺征怎么那么笨……
为什么所有的痛苦他都一个人扛下,哪怕在她这儿一次次碰壁,哪怕她先松开了手,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她面前,一次次主动朝她伸手……
她说她不想麻烦他,傅蔺征却说“我在,你可以光明正大依赖我”;
她说她讨厌他,傅蔺征却说“六年前到现在,我一直都爱你”;
她说她对他只是玩玩而已,傅蔺征却说“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会紧紧牵住你的手,爱你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他为她倾其所有,远比想象中还要坚定专一。
是她配不上他的喜欢……
容微月愧疚落泪,想到什么,立刻拿出手机,霓音愣住,问她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他,”她声音哽咽却格外坚定,“他一个人在卢塞恩,心里一定很难受。”
难怪这几天他情绪反常做噩梦,还一直让她不要离开他,原来是曾经的伤疤被掀开,他再度患得患失。
如今真相浮出水面,她一定要去到他身边,陪他一起去面对那些过往。
容微月订了最近时间的航班,赶去收拾行李,霓音担忧:“嫂嫂,其实我哥不让我和你说的,他肯定要怪我了……”
容微月摇摇头,眼眶湿润:“音音,是我要谢谢你和妈妈,不然我一辈子都不知道当初他遇到了那么难的事……”
之前,她误以为傅蔺征要离开,于是赶去机场,和他提了结婚。
这次,就让她再勇敢一次,飞奔向他。
飞机在夜空中穿行,舷窗之外云海漆黑,大地被夜色湮没,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浮动而过,像漂浮在深海中的岛屿,是城市未眠的灯火。
容微月看着窗外,耳边再度浮现霓音的话:
“我哥有次告诉我,这几年他抵触去卢塞恩,并不完全是他对那场车祸有心理阴影,从小到大他玩赛车受过那么多伤,他说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再回忆起,在那场车祸之后,他失去了你。”
当时就在训练的前一天,傅蔺征和朋友刚好去那边一个被本地人称作‘分手谷’的地方兜风,据说来那儿的很多情侣后来都分手了,他原本当笑话听,可后来车祸醒来,就看到了她分手的信息。
傅蔺征向来肆意狂妄,从不信命。
但那次以后,所有和她有关的,他都信了。
容微月想起六年前分手那天,她终于明白他当时脸上为什么还带着伤痕,走路也不对劲,他还红着眼问她:
“容微月……两个多月没见到我,你都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你为什么不问我好不好,是不是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不在意?”
他拼命从死神手里挣扎出来,忍着痛复健,带着满身伤痕赶来,他说京市距离杭市也不远,异地恋也很好,那样桀骜的天之骄子却卑微地低下头挽留她。
所以为什么傅蔺征当时会如此决绝地说“这辈子你别奢望我会再回头”,是因为他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刻被她全部摧毁了。
容微月眼底酸涩。
哪怕是这样,这六年他还是喜欢她,无论是大三时他以他们的名义去捐建征月楼,还是重逢后他明里暗里为她做的所有。
这辈子,她就算用尽所有的一切,都换不来比傅蔺征更好的爱人了……
十一个小时的航行,愧疚和爱意充斥着她的心头,飞机越过欧亚大陆,她仿佛也踏过那六年的岁月,落地在十八岁那年的阿尔卑斯山脚下。
清晨,寒意萧瑟,远处山脉起伏,积雪厚重,依稀鸟影飞过,天地一片辽阔寂茫。
怀裕接到她的信息,来机场接她。
容微月道谢,怀裕笑笑:“嫂子,你来了,征哥就不是一个人了。”
容微月眼眶发红,是她来得太迟了。
车子一路从苏黎世去往卢塞恩,而另一头,市中心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里,傅蔺征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未眠。
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傅蔺征心情就无端低沉。
往窗外看去,那座遥远的山谷,就是他曾经出事的地方。
宛若一双无形的手缠裹心口,沉闷难受。
傅蔺征睡不着起身,看了眼手机时间,此刻京市是下午,估计小姑娘还在工作室忙碌。
也不知道她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衣服穿得够不够多,会不会着凉。
傅蔺征不想打扰,黑眸微涩,长睫垂下,弓身坐在床边,再度翻看起他和小姑娘从高中到现在的聊天记录,看完又拿起床头柜上的结婚证和一叠他洗出来的各样合照。
只要和她有关的,都能让他心安。
有些照片是几年前的,边角有些泛黄褶皱,被摩挲过很多次,有些是最近刚洗的,格外清晰,有她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有他们在喀山拍的,还有他们和呼呼的合照。
他最喜欢他的小姑娘笑,她笑起来眼睛特别好看,像弯弯的月亮。
傅蔺征看着,心底的沉郁渐渐缓解。
过了会儿,怀裕给他发了个工作安排,傅蔺征回复了句,没过多久,套房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他微微一愣,起身去开门,却在看到门口的那一刻,猛然怔住——
容微月站在门外,一身灰驼色毛呢大衣,里头是藏蓝色的针织连衣裙,她围着围巾,小口喘着气,眸光清澈澄净,发梢和衣角还带着未化的白絮,像是一场雪把她送远方吹来。
京市和瑞士跨越八千公里。
可此刻,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就真实地站在眼前。
一瞬间他以为是做梦了。
“傅蔺征……”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容微月轻哽着扑进他怀中,青橘的甜香宛若带着春日暖意,懵然冲散他所有的压抑和沉闷。
傅蔺征心脏重重跳动,下意识般抬手,将她紧紧揽住,“月月……”
他脑中如雪白茫,宽大身躯将她笼罩住,嗓音沙哑:“怎么突然来了?”
随后怀裕走来,送上行李,傅蔺征看到他:“你去接她的?”
怀裕解释:“征哥,是嫂子说想给你个惊喜,没让我和你说,所以我刚刚是帮忙试探一下您醒来没有。”
傅蔺征怔愣笑了,揉了揉怀中之人的脑袋:“给我惊喜啊?”
容微月点点头,朝他含泪道:“就像那次你去喀山一样,这次换我来找你。”
傅蔺征扣住她后颈,怀抱给她渡去热意:
“我刚刚还以为是我做梦了。”
傅蔺征让怀裕回去休息,他接过行李,牵着小姑娘走进套房,关上了门,她就垫脚主动吻了上来。
傅蔺征愣了下,很快反客为主,把她按在墙上,回以深吻。
哪怕才一天没见,他却已经想到发疯,他没想到她会为他跑来瑞士,整颗心像是被捧进温泉中,满心满眼都是她。
卷着她呼吸勾缠,从热烈到温柔。
半晌傅蔺征把她一把打横抱起,走进房间,躺到床上,她大衣和围巾被他摘掉,傅蔺征掀开被子,把她一起裹进来。
他用掌心暖着她冰凉的脸颊,唇角勾起:“容微月,你怎么回事啊,我明天就回去了,一天都忍不了,这么想我?”
忍了一路的情绪决堤,容微月看向他,泪水滑落,傅蔺征被吓得一怔:“怎么了?”
她压抑不住泪水,傅蔺征心慌擦着,眉峰拧起:“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容微月摇摇头,红着眼嗔他:“傅蔺征,你怎么这么笨……”
“嗯?”
“为什么你当年出车祸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我不发现,你打算瞒一辈子……”
傅蔺征眼底震动,“你怎么知道的?”
“妈和音音来家里看我,我说了你去卢塞恩的事,她们就和我说了。”
难怪她突然要跑过来。
傅蔺征心底柔软塌陷,无奈笑笑抹她眼泪,“千叮咛万嘱咐,我都白交代了。”
容微月鼻尖发酸:“我们都结婚了,你之前还教育我呢,让我有事要告诉你,亏你还天天随身携带结婚证,你都白复习了……”
傅蔺征被逗笑,哄她:“那些都过去了,我不是现在好好的?而且你就是个小哭包,我就是知道你会是这反应。”
容微月吸着鼻子,扯他衣服,“你把衣服脱了,我再看看你当初的伤口。”
那些伤口她都看过了,可是此刻她还要再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都没事了。”
“快点,不然我自己扒了。”
傅蔺征低笑揶揄:“容微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霸道呢,大白天扒人衣服啊?”
她嗔他,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还有心思逗趣,在她坚持下,傅蔺征只好脱了上衣。
男人肌肉精壮,可后腰、锁骨还有肩膀那几处都有狰狞的疤痕,触目惊心。
当时翻车时,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把他从驾驶座甩出去,多处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温热,黏腻,顺着皮肤蔓延。
当时医生说他身上血肉模糊,沾满机油,许多道口子深得甚至能看到骨头。
此刻容微月看着,眼眶瞬间泛红,傅蔺征感觉那些疤就像活了过来,在她的眼里一点点揭开。
更怕她难受,傅蔺征圈住她,喑哑开口,声音如含了沙砾:“别看了,都过去了。”
泪珠砸落,容微月温柔抚摸那伤疤:“傅蔺征,你会不会很疼……”
他抬手抚她头发,低哑声音落在她耳畔:“六年了,早就不疼了。”
她瘪嘴:“可你当时一定很疼,音音说你昏迷了两周,身上到处都是血……”
傅蔺征敛眸扯唇:
“当时其实最疼的不在身上。”
他注视着她的眸子,“是我看到你那条分手的信息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心快疼死了。”
容微月泪水落下,不停说着对不起,声音细碎颤抖:“我当时不知道你受伤了,都怪我……如果你当时不是为了早点回来见我去提前加练,你也不会出车祸了……”
她差一点,就看不到他了。
傅蔺征心疼吻掉她脸颊的泪珠:“没事,老子命大,可能是老天看到我还没娶到你,所以再给了我一次机会。”
容微月紧紧抱着他,泪光氤氲:“是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还能回到你身边……”
如果那时候他走了,她真的会抱憾终生。
如今他失而复得,对她来说也是如此。
容微月看着他的伤口,担忧问:“你平时身上还会不会有不舒服的地方?车祸有没有后遗症啊?”
傅蔺征本不想她担心,可耐不住小姑娘执着追问,只好坦言:“就偶尔情绪太激动,右手会发抖,但不影响比赛。”
其实能重回赛场,傅蔺征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唯独手上留下了轻微的神经损伤。
容微月想到当年他来杭市找她的时候,他的手就有点奇怪,还有那晚同学聚会完在停车场他情绪爆发质问她的时候,右手也控制不住微颤。
只有和她有关的事情就会影响着他。
容微月攥住他手,心疼愧疚,傅蔺征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而且你的手链不是都给我戴了?有你陪着我,我以后不会出事的。”
她压下鼻尖的酸涩,“那还有其他后遗症吗?”
傅蔺征笑了,热气喷洒在她耳垂,低撩:
“宝宝,老子都把你做到发烧了,你说我身体还有什么问题?”
她脸颊泛红,傅蔺征将她笼住,声线低低落在她耳边:“月月,你知道么,当时当我车祸醒来,看到你和我提分手的那个短信的时候,那一刻……我宁愿我没被救过来。”
容微月心底刺痛。
傅蔺征喉间如灌了铅:“因为至少在我死前的记忆里,你还是我的女朋友,你还在京市等我一起读大学,我经常可以去你学校陪你吃饭,陪你逛操场压马路,等毕业,我就能向你求婚,我们的家里有呼呼,以后说不定还有个孩子,我们可以共度朝夕,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男人眼底发烫,哑声道:“至少在我死前的记忆里……我还可以相信,你是喜欢我的。”
容微月酸涩着眸,想到当年在杭市对他说的话,愧疚摇头道:
“傅蔺征,我没有不喜欢你,分手的那些话我说的不是真心的,因为……因为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
她看向他,眼底泛酸:“其实当年我也遇到了一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我才选择逃离的。”
傅蔺征眼底微动,吻掉她眼泪,温柔注视她:“所以,月月愿意把当年的苦衷告诉我么?”
他说的是不是当年的事,而是“当年的苦衷”。
他一直都没有怪过她,相信她也有难处。
容微月微怔问他怎么知道,傅蔺征笑:“一开始分手,我相信过你说的话,但重逢后,我越来越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在意,而且那次喝醉,你说分手一点都不好,我就猜到了。”
傅蔺征吊儿郎当打趣:“而且就老子这样全方面都那么完美的男朋友,一般人能忍住不动心?那他肯定戒过毒。”
容微月不禁弯唇,傅蔺征轻捏她的脸,“没问是不想逼你,反正当初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影响我爱你,知道么?”
容微月鼻酸点头,钻进他怀中,“对不起,我一直不敢面对,所以就拖着没说,本来也是想等我父母回来,再把当年的事一并告诉你。”
她指尖揪着他衣角,对上傅蔺征温柔的目光,几秒后轻声开口,掀开那段往事:
“你还记得高考后你给我推荐的那个‘明恒之杯’比赛吗?”
傅蔺征努力回忆了番记起来,眉间松动:“你是说那个小提琴比赛?”
“嗯……就是和那次比赛有关。”
明恒之杯是明恒旗下文化公司和京市音乐协会联合举办的全国青少年小提琴邀请赛,当时容微月艺考结束,已经和小提琴专业道路告别,但傅蔺征知道她喜欢小提琴,就鼓励她去参加这个比赛。
站在更大的舞台,拿一个奖,圆一个梦。
容微月也想试一试,就报了名,靠着自己的能力逐层选拔上去,最后闯进了决赛。
而那段时间,傅蔺征正好在国外训练。
总决赛那天,盛柳和容承业也来看她比赛了,他们坐在前排,容微月一直想得到父母的肯定,那天演奏也极为出色,几首曲终,掌声如潮,连向来严肃的容承业脸上都难得展现赞叹的神情。
演出结束,容微月累积分数最高,荣获冠军,万众瞩目间,她一身优雅的白纱裙走到台中间,正要接过奖杯时,谁知后方的LED大屏却出现几行刺眼的大字——
【参赛者容微月勾搭明恒集团董事长儿子傅蔺征,涉嫌暗箱操作,其姐姐曾为全国知名小提琴新秀容思晴,容微月毫无廉耻,愧对已故姐姐!】
屏幕上显示出几张容微月和傅蔺征在校外牵手拥抱的照片,还有第一次傅蔺征送她来初试的照片,瞬间引得全场哗然轰动。
震惊,怀疑,鄙夷,台下上千双眼睛像利刃般投向她。
就像是最漂亮的那颗水晶球猛地碎裂。
她也在离梦想最近的那时快,被重重摔了下来。
对于十八岁的容微月来说,青涩的她还没有能力、阅历却面对这样的情况,那是人生的至暗时刻。
容微月回想起当初,声音不自觉发颤:“我当时特别慌,我不知道是谁在污蔑我,我想解释我和你不是那种关系,可是……可是底下很多人骂我,他们让我滚下来,骂我是个婊子,骂我脏……”
当时容承业和盛柳立刻冲到台上,把她护在身后,说LED屏幕上的话是一派胡言,可是现场大乱,有人直接冲上来,甚至把东西扔到她身上,直到保安进来才平息了冲突。
赛事方为了息事宁人,先取消了颁奖仪式,说要展开调查。
容微月自尊心本来就高,那一刻她就像是被扔进烈火中,人们投来审判的目光,对她指指点点:
“原来靠是攀上明恒的大少爷才拿到冠军的啊,小小年纪手段这么肮脏。”
“她姐当年多优秀啊,这个妹妹倒好,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做出这种事,真丢人。”
“就说她怎么可能弹得过那些专业的艺术生,原来后台够硬啊……”
“滚下来吧,这种人还配当冠军……”
当时她耳边充斥着各样羞辱,练琴机构里她许多朋友们也被家长警告远离她,其实大多数人才不在意她和傅蔺征是什么关系,他们只是趁机把嫉妒和厌恶全都倒在她身上。
那天容微月忍着泪回家,已经很难受了,可最让她难受的是父母的态度。
一到家,容承业便厉声质问:“那个屏幕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和那个明恒的公子哥在谈恋爱?你靠他拿了比赛的冠军?”
盛柳也追问,容微月觉得心酸可笑,原来连她的父母也不相信她,她冷声看向他们:“我是和他谈恋爱怎么了?我和他高三就在一起了,他支持我练小提琴,但是我没有靠着他拿冠军。”
容承业大发雷霆:“容微月!你高三你不好好读书去早恋!还是和这样一个富家公子哥在一起,我从小怎么教育你来着!那些照片拍得清清楚楚,无风不起浪,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盛柳也指责她不该这样,她向来很乖的,容微月瞪着他们:“我说了,我没有靠着他暗箱操作!这场比赛是我靠实力拿第一的,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
容承业气笑了:“就算你没有,瓜田李下你不知道?而且你以为那种有钱的大少爷会真心对你,人家就是玩玩罢了!就你还觉得人家是真心,他人现在在哪儿呢?容微月你怎么那么傻啊!从小到大自以为聪明,从来就没让我省心过!”
容微月扯唇反讽:“是,我不管做什么,我从来没有让你满意过,姐姐去世了所以她很美好,我活着就是丢你们的脸,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凭什么管我?!”
容承业:“容微月,你好意思提你姐姐?她要是还在,我会报那么大希望在你身上?!”
容承业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整个客厅陷入死寂,容微月看着他,一颗晶莹泪珠从眼角滚落。
她红唇颤抖,几秒后冷笑开口:“你终于说出你心里真实的想法了,一直以来,我都不如姐姐,我只是你们望女成凤的plan B,你们只是想把我打造成一个听话的机器,你们爱姐姐,爱弟弟,但是爱过我吗……”
她自嘲一笑:“如果今天是我死了,我姐还活着,更和你心意吧?”
容承业嘴角抽动,容微月往外走,盛柳过来追她,“月月,不是那样的……”
容微月甩掉母亲的手,冲出家门,脑袋扎进阳光里,迎着扑面而来的燥热狂风快步快跑,掉下的泪一滴滴被蒸发在空气中。
她只想离这个家,离开所有审判的目光。
那天她无处可去,就到了傅蔺征的公寓,她进去抱腿蹲下来大声痛哭,浑身像脱了水般无力。
她难过的不单单是外人的唾骂,更是她的父母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问过她一句真相。
为什么她拼了命做到最好,却得不到一点认可和信任……
为什么她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无力,她就如沧海一粟,找不到彼岸,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容微月说着从前,傅蔺征听着心如刀割,紧紧抱着她,容微月抽噎:
“我当时特别孤立无援,我想找你,可是你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后来我在你的公寓里看到了几个国外学校招生的简章,我不知道你到底会不会为我留在京市,我觉得我离你好遥远,在外人眼里我跟你就是云泥之别……”
那些简章,是曾经傅司盛给他的,原本是希望他能够出国深造,但后来都被傅蔺征回绝。
而这些容微月并不知道,从最开始听到他追她的赌约,她心底就种下没有安全感的种子,后来毕业他们关系更进一步,有一次她就听到傅蔺征和朋友开玩笑说谈恋爱开心就好。
她对他们这段感情是没有底气的。
从前傅蔺征经常训练就是好几天失联,她根本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加之她天生性格拧巴自卑,所有的情绪就在那个时候爆发了。
当时容微月躲在傅蔺征的公寓,父母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来,她选择直接关机,后来容承业和盛柳着急得报警,警察找了过来,容承业气得把她带回了家关禁闭,那几天她绝望得几乎想死。
“后来,我和中国美院的老师联系,因为我的艺考全市第一,他们可以破格收我,我就改了志愿,去了杭市。”
她讨厌这个家,讨厌别人非议的目光,只想逃离这个城市。
直至中国美院的录取通知书寄来,容承业大发雷霆,可什么都改变不了。
容微月的眼泪涌出:“后来有天晚上我在外面喝了酒,手机没电,我借了一个陌生手机给你打电话,想再找找你……可命运就是那么巧合……那通电话竟然接了,我昨晚才知道,是你妈妈接的。”
当时捕捉到傅蔺征出事的记者想来套信息,霓映枝一整天被骚扰,心烦意乱,语气有些冷,让她别再打来。
“所以我就误会了,以为是你爸妈看不起我,反对我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们彻底没希望了……就提了分手。”
说到这里,容微月颤抖起来:“在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我爸说的玩玩而已,我甚至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从来对我没认真过……”
傅蔺征眉峰拧起,心疼地说她傻,可更多是觉得愧疚自责:“对不起,当时是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当时她遇到那么大的事,该有多难受。
容微月抱着傅蔺征,“其实那时候,我的心里状态已经不正常了,后来我才知道,我从高中开始应该就点抑郁了,只是一直压着,没有表现出来。”
傅蔺征拧眉:“从高中开始?”
“嗯……”
容微月在压抑的家庭长大,她最爱的姐姐在她初中时又生病去世,她心里压力越来越大,傅蔺征的出现缓解了很多,但颁奖典礼的事如同导火索,让她心态崩盘。
那时候好多人发信息来骂她,在群里议论她,羞辱她,她不懂该怎么处理这些事、处理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是一团乱,最后干脆全部剪断,一个人逃去了杭市。
她断联了很多朋友,逃离舆论的中心。
明恒之杯赛事被多方投诉,为了平息众怒,只能取消了容微月的冠军,改为第三名,她已心力交瘁,无力去追究,从那之后,也没再在公众场合拉过琴。
“我当初提了分手,中间你也很久没回我,我就以为你默认了……可没想到你还会冲去杭市找我。”
但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再走到傅蔺征身边,也没有勇气再告诉他真相了。
一切,都是那么阴差阳错。
容微月靠在他颈窝,掉泪:“傅蔺征,对不起,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该伤害你,对你说那么重的话……”
傅蔺征心疼地低声安抚:“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当时我能打个电话,我们也许就不会分开了。”
他想到小姑娘当初的遭遇,只怪自己做得不够,六年前的事他毫不知情,这才让他们错过了这么多时间。
其实他们都没有错。
只是那样青涩的年纪,他们都不太明白该怎么守护好这份感情,太过骄傲,又缺少了些坚定和勇气。
还好幸运的是,他们还有现在,他们还能把一切的事情都说开。
他明白了她的苦衷,她也看见了他的伤痛。
傅蔺征直直看着她,眼底炙热:“所以,月月并没有不喜欢我,高中那时候,你也不是想跟我玩玩而已,对么?”
容微月望向他,点头:“我当然一直都喜欢你……哪怕分手以后到现在,我都没有再喜欢上别人。”
“傅蔺征,从始至终我也只有你。”
时隔六年,他终于等到了她真实的答案。
傅蔺征倾身而来,眼底猩红,炽热的吻如分手那场滂沱大雨漫天浇灌她的世界,冲散了他们之间所有隔阂。
两颗心,终于在此时此刻,毫无拦阻相依。
两人拥吻许久,末了,傅蔺征看到他的小姑娘鼻尖红红的,眼睛红红的,给她擦眼泪:
“月月,我们把当年的事说开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因为过去的事愧疚了,知道么?”
他摸摸她的头发,勾唇:“反正兜兜转转,谁都拆不开我们的缘分,我们结婚了,管外界胡说八道什么。”
容微月轻轻点头,傅蔺征把她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啄着她的眉眼,低哄着诉说爱意。
半晌有人来联系傅蔺征,问他今早的会议,男人道:“推迟两个小时,我要先陪我太太。”
他怕她饿着,点了早餐,过了会儿送来,他端着早餐进来,就看到小姑娘穿着睡裙乖乖坐在床边,黑茶色长发垂下,白皙小脸扬起,眼神软软地看着他。
他忽而觉得他车祸的事都已如过眼云烟消散。
当初那么难又如何,现在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对他而言,她就是唯一。
走过去,男人把她揽进怀中:“抱你去吃早餐?”
“嗯……”
傅蔺征单膝跪在面前,握住她冰凉的脚踝,给她的脚套上软袜,而后注视着她,声线低沉却万般笃定:
“容微月,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会保护好你,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她看向他,眸光水润。
傅蔺征将她搂在怀中,嗓音透着沉愠:
“宝宝,那场比赛的事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受过的羞辱和委屈,老子一定会让背后生事的人百倍偿还,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48章
傅蔺征温柔而坚定的话落在耳边, 容微月心底的委屈和多年的压抑被热流包裹,眼尾漫过一片温热,轻点点头。
就像从前他和她的每一次承诺的一样, 她知道,只要他说的,就一定会做到。
傅蔺征搂着她,眉关沉锁:“当时比赛的LED屏幕肯定被动了手脚, 要么死出于嫉妒, 要么是你比赛的竞争者, 又或者是和我有关, 对方还拍了我们的照片, 显然比较了解我们, 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或者有什么怀疑的人?”
容微月努力回想了下,可脑中一片空白, 她摇摇头,声音轻颤:“当时总决赛的其他参赛者我都不是很熟悉,和他们没什么交集, 其他的人……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那一天的记忆,就像是被火焰烧灼过的纸张, 满目焦痕, 格外模糊。
也许是大脑自我保护的本能, 她一直抗拒去回忆那段过往,甚至潜意识里想把它彻底清理出大脑,再也不要想起。
六年前的事不好查,但如果有人动手脚,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寻,傅蔺征让她不要操心, 都交给他:
“之前不是说了,你老公就是为你解决问题的,这事是你心底的一根刺,现在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把它拔掉,好不好?”
容微月暖心点头,环住他腰:“阿征,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之前的事了,我们又在一起了,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
傅蔺征低声应:“其实换个角度来想,也许这一切也是命运的安排,曾经的经历很痛苦,可现在回头看,它们都成为了我们成长的养分,分开这六年,没有隔开我们,反而让我们更清楚地明白有多爱彼此,是么?”
如若没有那段分离的痛苦,没有这六年的辗转,他们或许无法真实体会这份感情的重量,正是因为历经千帆,他们才更笃定——年少时的初恋,才是那个唯一想要携手共度余生的人。
容微月闻言心头涌上暖意,弯起唇畔:“是,现在一切都很好。”
傅蔺征挲摩着她手上的婚戒,认真道:“月月,我也要再和你道歉一次。”
她懵然,“怎么了?”
“当初我不应该和朋友打赌来追你,也不应该开玩笑说谈恋爱只是为了开心,那时候我不够尊重你,也不尊重我们的感情。”他愧疚言。
她怔住,傅蔺征想到从前:“一开始我追你是有些出于胜负欲,但后来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一起在京市读大学,我想娶你,认定你之后,我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他握住她的手,黑眸抬起,如燃着焰倒映她:
“容微月,从高中到现在,我对你说的每一句我爱你,都是认真的。”
小姑娘眼底酸热,傅蔺征说:“但是我一开始没做对,我又是那样吊儿郎当散漫的性格,让你没啥什么安全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和她十指紧扣,黑眸沉定:“而且谁说我们是云泥之别?在我眼里那些身世背景不重要,我家庭的优渥从来不是横亘在我们当中的距离,那只是代表我有能力给你更好的生活,知道么?”
容微月听到他这些话,曾经那些扎在她心底的刺痛终于在此刻尽散。
她理解了,也明白了,不再因为那些话而难受自卑了。
鼻尖泛酸,她心头软得像被烘热的面包,点点头:“我知道,也是我太敏感拧巴,如果我当时直接问你,或者和你大吵一架,很多情绪也不会憋在心里发酵了。”
其实这些年来,傅蔺征早已用无数次行动证明他的真心,她应该更相信他,也该对他们的感情更有信心。
恋人之间想要走得长远,不能隐瞒逃避,必须要坦诚和信任。
容微月提起红唇:“我知道你现在很爱我,我也爱你,所以我们一切都来得及,对吗?”
傅蔺征倾身扣住她后颈吻来:
“当然。”
气息织交,绵绵丝缠,他把她搂在怀中,送去全部的爱意。
窗外雪落无声,天地皆白。
十八岁那年滂沱的大雨,终于跨越萧瑟的秋季,化成了如梦似幻的茫茫白雪。
容微月攀着他肩膀,往他怀中贴得更近,又不禁往后倒下,傅蔺征迎了上来,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圈住她的臂膀绷起的肌肉线条伏起,青管蜿蜒。
男人侧首,吻辗转于她薄红的耳垂和白皙的天鹅颈,气息愈发变重,如火枪在心里扫荡,掀起难遏的念想,不禁唤她:
“宝宝……”
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正当俩人的呼吸失秩,突然之间——
“咕噜……”
小姑娘肚子很清晰地叫了一声。
“……”
氛围突然被打破。
她窘然唔了声,傅蔺征低笑出声,暗红的眼底渡去几分宠溺:“饿了?先宝你去吃饭?”
容微月脸颊泛红,“饿了,不,不饿……”
傅蔺征笑意更深,“到底饿不饿?”
小姑娘眨着透亮的眸子,窘然嗫嚅:“肚子饿,但是那个也挺饿的……”
她向来在这方面总是会大胆地告诉他,傅蔺征喉结滚动,浑坏的嗓音贴在她耳边:“什么很饿啊?小月亮么?这才过几天啊,又想吃热狗了?”
容微月脸颊挂了红柿子,咬唇纯着眸看他:“想吃,可能我最近胃口比较好吧……”
操,他真的要被她可爱死了,也要被她钓死了。
容微月心头小猫爪在挠,轻揪他衣角,嗓音如猫一般娇嗲:“不来吗……”
傅蔺征咬她耳垂:“这么想要?”
最近生病这几天,天天清汤寡水喝粥,就算是出差前一晚,也才小餐两顿,完全比不了平时,她怎么能饱呢。
小姑娘轻应了声,傅蔺征也很难受,何尝不愿,但还是保持理智,沉哑哄她:“早上我要开会,真要了一个多小时能结束?等今晚?而且你飞过来十几个小时,都没吃饭,等会儿老子把你弄虚脱怎么办?”
傅蔺征的原则是,既然要,那就必须尽兴。
烤肠店老板早晨说不对外售卖,小姑娘也觉得热狗要再多翻滚一会儿才够脆皮好吃,只好轻轻应下,等晚上再来光顾。
但是老板又叫住了她,给她送了份甜品。
傅蔺征看到她滑过难过的眸子,眼底沉灼,让她变成蝴蝶,“宝宝,先让你…一次。”
窗外,卢塞恩的天幕洁白如洗,远山的松林被厚雪压弯,偶有风拂过,卷起细碎的雪,宛如无数碎钻在空气中浮动。
街道寂静,偶尔传来马车蹄声压过雪地的回响,伴着娇甜的枯腔和渍声,是他耳边最美妙的交响曲。
今早早晨酒店工作人员也送来了一份草莓小贝,两块小蛋糕中间是草莓果肉,傅蔺征却觉得远不如这个香甜柔软,这里面还有好多草莓夹心汁。
半晌俯首称臣的男人仰起头,把她搂进怀中,她眼神空了好久,眼尾挂着泪珠,可爱又可怜,男人气音沉沉,亲掉眼泪,打趣:“现在饱了点?”
容微月眼睛红成小白兔:“暂时饱了……”
呜呜呜傅蔺征真的好厉害,为什么这么会……
男人吻她耳垂:“宝宝知道我早晨渴了,也喂了我好多啊。”
容微月脸颊红红埋起,让他不许说了,傅蔺征帮她清理了番,她注意到橱窗里的热狗已经烤得油亮亮了,肠衣都要炸开,却还是忍着不卖给她,真佩服烤肠老板的自制力……
末了傅蔺征调侃:“现在能吃饭了?”
“嗯……”这下可以顾得上胃了。
傅蔺征抱她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好几份精致的西式早餐,男人用餐叉叉起,“宝宝,尝尝这个蜂蜜牛角包?”
“好。”
她咬了一口,眉眼弯弯,傅蔺征又问她:“宝宝还想吃什么?”
她指了指,“那个薯饼。”
他叉了个薯饼,搭配三文鱼卷送到她嘴边,就像各方面都给她喂饱的爹系,又给她倒了杯热饮,“喝这热巧克力?”
“好。”
小姑娘什么都不挑,喂什么吃什么,难得娇气得全凭他伺候,傅蔺征笑:“你是小兔子么?我喂什么你吃什么。”
她眨眨眼睛,“是你的小兔子。”
傅蔺征心头发软,忍不住亲了下她脸颊,笑:“宝宝,怎么这么乖啊。”
容微月脑袋靠在他怀中,软声呢喃:“知道你之前那么可怜,以后我乖点。”
傅蔺征薄唇勾起,贴在她耳边,嗓音磁哑:“你这么说,我不是可以利用你这个心理做很多事了?”
她眼波如秋水漾开,仰眸看他:“嗯,今晚你随便zuo,好不好?”
真的惹不够他,傅蔺征把她圈得更紧,气息沉重:“老子要随便zuo,你不是又要发烧了?”
她咕哝:“那你要试了才知道呀。”
看她这挑衅的样子,傅蔺征咬了下她耳垂,气笑:“等着,今晚别哭着求我。”
过了会儿吃完早餐,傅蔺征要去开会,下午他要去山谷进行纪录片拍摄,容微月问:“下午我可以陪着你吗?我不想你一个人去。”
去到曾经出事的地方,他肯定心里会难受,她想陪着他。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眉宇温柔:“好。”
傅蔺征去换衣服,容微月坐回床边,看到床头竟然有结婚证和一沓他们的合照,惊讶发笑:“傅蔺征,你怎么把我们合照都洗出来了?看不出来你这么黏人呢?”
傅蔺征轻咳两声,慵懒道:“就之前有空,刚好就洗了,随手带来翻一翻。”
嗯,又是刚好,又是随手。
她拿过:“既然随便洗的,我没收了。”
傅蔺征脸色微沉,把她拉到怀中,低声道:“不许,还给我。”
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含笑说他笨,把照片拿给他:“下次遇到事情你不许再瞒着我,我来陪着你不比这照片有用?”
傅蔺征勾唇懒懒应了声,走去换上西装,站在穿衣镜前,他扣上衬衣纽扣,转头看她,两节手指朝她勾了勾,“宝贝,过来。”
“干嘛……”
“什么干嘛,帮你老公系领带。”
容微月噢了声,乖乖下床跑到他面前,接过深石墨灰色的西装领带,让他微弯下头,男人顺势搂住她细腰,宽阔硬朗的肩背把娇瘦的她整个人圈住。
她在他面前真的小只得不行。
忍不住低头亲她脸颊,她羞得让他正经点,给他系上,“松点还是紧点?”
“松点。”
他懒声落在耳畔:“你平时都够紧了。”?这不是第一次给他系领带吗,容微月懵了下,下一秒反应过来,面颊酡红:“傅蔺征你够了……”
坏死了这人……
他还不承认,带着几分慵懒戏谑:“我说的是你平时抱着我很紧,你联想到什么了?怎么一天到晚思想这么不单纯啊。”
她真想打他,“你再说我就不帮你了!”
她踮起脚尖咬他喉结,又给他爽到了。
傅蔺征不再逗她,让她系着,今早要谈公事,他穿了高定的深墨蓝色西装三件套,外头披着深驼色羊绒大衣,裁剪流畅精致,勾勒宽肩长身。
模样虽然斯文矜贵,却依旧掩不住他骨子里桀骜张扬的气场。
系好领带,容微月拿过银灰色纹理的领带夹夹在西装第三颗扣子下方,后退一步欣赏成果,眼眸弯弯:“好啦。”
傅蔺征挑眉,“看不出来,手法还挺流利。”
她打趣:“当然咯,以前其他的男朋友教我的。”?
傅蔺征眸色一愣,醋意炸开,把她锢住:“你哪来的其他男朋友?”
容微月眸子弯弯:“我要大学真的谈过其他男朋友,你会介意吗?你还喜欢我么?”
傅蔺征注视着她,思考了这个可能性,心底的占有欲和醋意翻江倒海,却被压下,哑声道:“怎么可能不喜欢,虽然老子会吃醋死,但这是你的自由,反正你最后是我的。”
容微月鼻头酸酸,笑:“当然是你的,从来没有别人。”
傅蔺征悠然感慨:“不用想知道,你喜欢过我这种各方面都是顶配的男人,眼光肯定被拔高了,能看得上其他人?”
她莞尔,“傅蔺征,你就没有一天不臭屁的。”
她给他理好领带,解释道:“是我看到你平时会穿西装,前段时间自己学的,我还会给你带袖箍呢,特别性感,改天试试?”
他勾唇,“喜欢我穿西装?要不要我穿着西装*你?”
她想到那矜贵和野性反差到爆棚的画面,整张脸泛红,傅蔺征撩道:“改天试试。”
她羞得弯唇,应:“好的,大狗狗。”
他眸一停,“叫我什么?”
她弯眉,“怎么了,你不是我的狗狗吗……”
傅蔺征眼底暗暗,气笑俯身把她抵在墙上霸道索吻,容微月笑着赶忙从他怀中钻出来,“你要开会了,不许闹了。”
这人没两下又起来……
最后傅蔺征揉揉她头:“去睡觉,我出门了,中午再回来接你。”
她应下。
傅蔺征走出套房,怀裕已经在门口等候。
他看到傅蔺征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和昨天沉郁的状态完全不同。
怀裕又被喂了口狗粮。
天哪,这就是嫂子的魅力吗,这到底是怎么哄的啊,能让征哥心情好成这样……
往电梯口走去,傅蔺征把当初明恒之杯容微月被诬陷的事,告诉了怀裕,吩咐道:
“这几天你把那届明恒之杯的所有资料调出来——参赛名单、比赛录像、评委和工作人员名单,特别是参赛成员,你重点排查,还有当天机房监控坏了,这个细节你也去查清楚,看看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好的。”
傅蔺征目光锐利,语气沉冷:“等回国,你通知明恒文化当年的比赛负责人来找我,为什么这件事明恒内部没有一点消息,谁把事情压下去了,全都给我交代清楚。”
这件事间接导致了他们六年的分手。
那个在背后搞事的人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怀裕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郑重点头:“好的征哥,我一定查清楚,还嫂子一个清白。”-
早晨容微月在酒店补觉,把当年的事说开后,她心里完全轻松了,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醒来时,她发现傅蔺征已经回来了,坐在床边一边工作一边陪她,她黏人地钻到他怀中,“怎么不叫我啊?”
“你睡那么香吵你干什么?”傅蔺征揉揉她的头,刚才他开会回来就看到她缩成一团睡着,睡颜温柔安静,他整颗心就柔软得不行。
六年前来瑞士,他身边空荡荡的,但是现在她在他身边,还是他的太太。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容微月笑了笑,和他耳鬓厮磨了会儿,就一起出门去吃饭。
下午,俩人前往纪录片的拍摄地点,劳斯莱斯行驶出市区,车窗外小雪轻飘,傅蔺征和容微月坐在后排,他给她介绍着沿路的风景。
一个小时后,劳斯莱斯驶达卢塞恩南郊的峡谷,傅蔺征道:“那次车祸以后,组织闭门实训的VMD公司后来破产了,现在这个地方被瑞士当地政府接管。”
山路盘旋往上,六年后第一次故地重游,傅蔺征依稀回想起当年跑道的样子,车祸的一幕幕也跃然在脑中。
血腥味,骨骼碎裂的疼痛和漫天的火光……各种记忆翻涌而来,他眉峰锁起,心头沉沉。
容微月感受到他的难受,紧握住他的手,轻柔言:“阿征,你今天要是不舒服就和我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逞强,知道吗?”
其实来之前,傅蔺征一直告诉自己,在赛场上什么事情没见过,区区一次车祸而已。
可他的小姑娘不是劝他坚强,而是告诉他,人都不是完美的,他可以脆弱,因为她现在足够强大,她的肩膀可以借他依靠。
在她面前,他不是那个站在顶峰无坚不摧的世界冠军,他只是她的丈夫。
傅蔺征对上她目光,心慢慢松开,勾唇:“嗯,我的公主也可以保护我了。”
容微月扬起唇畔,抱住他。
过了会儿车子开到半山腰,一栋灰白色建筑映入眼帘,两人下车,SEDR的负责人乔纳森和纪录片主持人瑞秋等工作人员热情迎接。
傅蔺征年纪轻轻斩获世界冠军,名声享誉全球,备受尊敬。
傅蔺征牵着容微月下车,大家热情温暖地迎上来,乔纳森和他握手,用英文笑道:“您好,傅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傅蔺征和各位握手,大家都注意到容微月,他揽住她介绍,柔声言:
“This is my wife, she is with me today.(这位是我太太,她今天陪着我。)”
大家看向傅蔺征身旁的容微月——
鹅蛋脸,柳叶眉,绛红唇,一双剔透的琥珀眸泛着绵绵温柔,睫毛纤长,酒窝点起,披着烟白色的羊绒大衣,长发梳了个低髻,典型的东方古典美人,美得倾国倾城。
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世界冠军结婚了,太太还如此漂亮,大家惊叹表示恭喜,直夸两人般配。
容微月含笑和大家问好,打完招呼,几人走入室内,整理着妆容,瑞秋和傅蔺征沟通了下流程,确认无误后就开始拍摄,而容微月可以陪在傅蔺征身边,目前这些影像都不会对外公开。
开机后,瑞秋先对傅蔺征做了个简单的采访,而后带他们去了资料厅,里头是一张小型会议桌,面前是个屏幕和桌板,上面挂着山谷的赛道模型。
在得到傅蔺征允许后,屏幕上播放了当时车祸那天的相关录像,画面里,赛车侧翻,旋转,起火,容微月此刻亲眼看到,还是被再度冲击到,红了眼眶。
她只是看着就觉得疼到窒息,何况是六年前亲身经历的傅蔺征呢……
傅蔺征看着,原本心头微微的压抑,在感受到手被小姑娘握住传来暖意时,也慢慢平静下来。
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建设,其实他真的没那么恐惧于那场车祸给他带来身体上的伤痛。
瑞秋说,傅蔺征当时在看到那辆工程车后,瞬间减速并强制切断了加速系统,猛打方向盘,选择侧翻式避让,避免和工程车正面相撞,也挽救了那个工程师的生命,做出了极端状态下最优的边缘拯救决策。
瑞秋问他当时在那短短的两秒中到底思考了什么,傅蔺征默了默,平静道:
“我没想什么,只是下意识不想伤到其他人,我知道我如果撞上那辆工程车,以我车的防护装置我基本不会死,但那辆工程车上的人肯定会当场没命,所以我想尽全力,让我们都活下去。”
他从前在教材上学过关于如何处理侧滑避障,但当时能做出那个决定,是靠他高超的车技和无数次在大赛上积累下来的经验,以及强大沉稳的心态。
他选择了更差的撞击角度,用自己身负重伤的结果,挽回了另外一条生命。
容微月闻言,眼底泛泪,心头也被强烈震撼到。
傅蔺征车祸的事并未对外公开过,但圈里知道的人都对他深深敬佩报以敬意,无论是技术还是人品,他都当之无愧被称为世界顶级的赛车手。
而后,纪录片团队带他们去到出曾经车祸的坡道,那里曾经是个封闭式赛道,现在在周围都设立了安全栅栏,那条路已经封闭了。
傅蔺征看着,在镜头前平静阐述当时的经历,容微月看到那条狭窄的山路,都难以想象当时的艰险,那时候的傅蔺征才十九岁。
镜头关了后,两人静静看着,傅蔺征抬手揽住她,容微月鼻尖发酸,想来还是心悸:
“太惊险了,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来到这里后,反而是容微月更难受,男人抹掉她眼泪,含笑哄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了?”
容微月抱着他,瑞秋贴心地递来纸巾,傅蔺征淡笑用英文道:“我太太是个小哭包,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出车祸的事,所以很心疼我。”
瑞秋诧异:“您太太是才知道吗?”
傅蔺征和容微月对视:“对……当时我们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现在我们又复合了。”
瑞秋怔了怔,感慨说难怪感觉俩人的感情很好,“这也许正是你们故事里最打动人的地方,经历过分离和重逢,才更能让人懂得彼此的重要。”
末了回到室内,单独采访时,瑞秋问:“傅先生,再次回到这里,这个差点夺走你一切的地方,您会害怕吗?如果您当时没能活下来,后来世界冠军等那些容易也都不存在了。”
傅蔺征垂眼沉默几秒,唇角淡淡挑起:“其实昨天我来卢塞恩的时候,我承认我有点难受,但后来,我太太知道了这件事,赶过来陪我。”
他回想着:“今早当我打开酒店房间门,看到像个小雪人似的她的时候,那一刻我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男人抬起黑眸,视线越过镜头,落向后方的容微月,眼底泛柔:
“对比于我太太,世界冠军那些荣誉不算什么,曾经我也以为自己什么都失去了,可现在她在身边,我知道,我什么都没输。”
“曾经我追求事业的成功,但现在对我来说,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不论是碌碌无为,还是功成名就,不管是跌入低谷,还是立于高峰,他看过世间万千繁华风景,都不及一个眼前的她。
上天是眷顾他的。
哪怕等待了六年,最后结果是值得的。
容微月对上他的目光,泪光盈盈,弯起唇畔。
纪录片拍摄到达尾声,最后,SEDR节目组竟然给傅蔺征准备了一个特别惊喜,他们邀请来了当年工程车上的工程师以及他的一家。
六年前工程师刚满三十岁,和相恋四年的女友结婚,六年过去,他和太太育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格外幸福。
他们看到傅蔺征,落泪感激鞠躬道谢,说他拯救了他们一家,现场的人也被触动,都红了眼眶。
傅蔺征和容微月和工程师夫妇热情交谈,夫妇看到傅蔺征如今收获美满家庭,也特别感动。
傅蔺征婉拒了他们请客吃饭的邀请,小女儿当场画了一幅傅蔺征和容微月的卡通画送给他们,画面里一男一女两个可爱小人牵着手,站在蓝色的海面,而天空有一枚弯弯的月亮,父母问她为什么这么画,小女孩笑着指了指容微月和傅蔺征的那对婚戒——
是月亮与潮汐。
他们相伴相守,再不分离。
小女孩递来,容微月摸摸她的头,感动收下。
晚上拍摄结束,劳斯莱斯一路驶下山,窗外的雪已经停了。
夜幕低垂,路灯温暖照亮前方的路。
容微月看到傅蔺征整个人放松了许多,知道今天这趟旅程不是揭开他的伤疤,而是真正治愈了他。
她轻勾他的手,柔声唤:“傅先生。”
“嗯?”
她凑到他怀中,眸光亮起:“你现在在我眼里就像在发光。”
她今天才知道,当时的他有多不容易,有多厉害。
“有人说,你喜欢一个人,不能只因为他对你好,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很好的人,傅蔺征,你救了别人,也救了自己,你是我一辈子的骄傲。”
傅蔺征勾唇,“难得,评价这么高啊?”
“是不是尾巴又要翘上天了?没事,今天允许你翘一下。”她笑笑。
傅蔺征懒声笑,在她眉眼落下一吻,低声落下:“是因为有你,我才能活成更多人的骄傲。”
他们都在帮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
车里一路下山,乔纳森给傅蔺征发信息,说初步看了眼,下午的素材效果很好,到时候剪辑出来的成片会先给他过目,后期是否公开,全看傅蔺征个人意愿。
晚餐时,傅蔺征也给家里人打了电话,也把容微月当年发生的事告诉她们,霓映枝没想到自己接到的那通电话造成了那么大误会,愧疚得不停道歉,容微月说当时也是阴差阳错,反过来宽慰她:“妈,你现在待我那么好,当初的事我早忘了,而且谢谢妈照顾我,我现在觉得很温暖。”
霓映枝感动,月月真的是个太好的姑娘了。
傅蔺征说好在他们已经把当初的事都说开,霓映枝旁边的霓音道:“哥,那我们就是要好好查查,当初是谁污蔑嫂嫂的,我们傅家绝不放过她!”
傅蔺征声音笃定:“当然,这事儿我会追查到底。”
一旁的父亲傅司盛语气沉稳:“阿征,当初那些事,估计让月月的父母对你印象不好,现在你俩结婚了还没告诉他们,等月月爸妈旅游回来,你要好好去处理这件事,表达对月月的重视。”
霓映枝身为长辈,看事周全,也道:“对啊阿征,不管月月和她父母关系如何,你都是女婿,把该做的做好,让他们真正从心底放心把月月交给你,当然第一重要的是保护好月月,不让她再受到伤害,以后我们疼月月。”
“我知道。”
傅蔺征应下,握紧了容微月的手,容微月眼底被暖意熏得发热。
挂了电话,傅蔺征说,难怪之前提到要见她父母她就紧张,原来是怕他们不同意,“别紧张,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处理好。”
容微月点头,全然相信他。
晚饭后,两人回到酒店套房,傅蔺征抱着她去了浴室。
空气甜腻,爱意渐浓。
但没办法再往下,因为傅蔺征傍晚接到了消息,今晚临时有个线上会议。
他像早晨那样,末了小姑娘蜷缩在他怀里,面颊红得像染了胭脂,小口呼吸,傅蔺征舔了舔薄唇上残余的香甜,喉结滚动,挑起眉梢:“难受了?”
她勾着他浴袍,咕哝:“你什么时候开完会啊?”
烤肠店什么时候才能营业开门呢……
傅蔺征勾唇,笑得很坏:“不知道啊宝宝,你先等着吧。”
“……”
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气鼓鼓不想搭理他,傅蔺征又亲了会儿她,便起身走了,她也去处理工作。
一个小时后,她关掉平板,一个人实在无聊,生了调皮的心思,走出了客厅。
客厅里,傅蔺征坐在沙发上,腰间系着浴巾,硬朗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张力十足,茶几上放着个笔记本电脑,他戴着耳机正在语音通话,聊着赛车相关方面的事情,眉眼冷厉专注。
他工作时严肃到一丝不苟,和那种时候完全截然相反,却更添了几分冷欲。
容微月走过去,傅蔺征闻声抬头,视线猛地顿住——
睡裙搁置在里头房间的沙发上。
此刻她只有白色蝴蝶结上下两个系着。
灯光下,女人面容如云似雾,唇瓣点着胭红,如白瓷的suo骨红痣浅浅,柳腰纤细。
如奶白色蛋糕系了丝绒带,美到摄魄夺魂。
傅蔺征喉间瞬间一紧。
只一眼,就让他瞬间没了工作的心思。
她就是故意的。
容微月看他变了眼神,红唇弯起,装作若无其事走去茶几前拿个充电宝,正要离开,然而手腕却被猛地拉住。
下一秒,她横着摔进他怀中。
一朵云骤然砸落在巍峨的山峰上,小猫咪忙攀住他肩膀,吓得轻叫了声,心跳如鼓,抬眸便撞上傅蔺征欲浓沉沉的黑眸。
想逃,却被铁臂牢牢锁住。
诶,烤肠熟了呢。
她羞怯望着他,眸光清澈无辜。
傅蔺征眼神似笑非笑,黑沉看来,仿佛在说:“还在装?”
会议室的人微微愣了下,总感觉有个女人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蔺征缓了下呼吸,沙哑开口:“Go ahead, whats wrong with the data.(继续说,这数据有什么问题。)”
他英式口音格外好听,哑了几分的声线更加磁沉勾人,但很难听出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谁也不会知道,此刻一只小猫正依偎在他怀中,男人宽大的身躯快顶得上两个她。
傅蔺征本来就被迫来要开会,此刻心底拉响消防警报,血沸热热,掌心游探。
窗外的雪下得极静,大片片的雪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覆上一层银白,墙壁的复古时钟也滴答走着。
他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一边咬住她耳垂,容微月像是在沸水里漂浮滚动的糯米丸子,咬着红唇压声,撒娇道:“你关麦……”
傅蔺征扯远了点耳机,轻笑,薄唇贴着她耳垂:“敢过来还怕被人听到啊?”
傅蔺征向来在这方面坏到极致。
月亮婚戒练习憋气,扎入又浮起,只是肺活量太差,换气从5秒变成3秒,2秒,1秒,0.5……
容微月紧紧攀着他肩膀,指甲掐进,眼圈泛红,红唇都咬到发白。
半晌,沙发旁的雪梨汁被她碰倒。
淅沥而落。
容微月像个认错的小孩,埋在他肩头抽哭。
到达临界值,傅蔺征重重吐了口气,眸色沉沉,哑声对电话用英文道:“That’s all for today. Review it and report back tomorrow.(今天先到这里,你们回去核对这份合同,明天再汇报。)”
随后掐断会议,他一把把耳机甩到桌上,翻身把她压入皮质沙发,眼底浓黑:
“非要勾引我是吧?”
容微月感觉到危险了,狡辩:“我没有……”
她撒谎就招来辟股一下,如风中的红柿子晃了晃,眼冒泪花,“傅蔺征我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
傅蔺征箍住她下巴,嗓音沉沉塌陷在她耳蜗,语气野痞:“你说你刚刚的声音他们有没有听到?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嗯?”
容微月泪珠盈盈:“是你自己……不关麦克风的……”
“关掉?关掉后你知不知道你多会叫?”容微月嗓音又细又甜,瞬间能让他疯。
两人都已经够了,傅蔺征去拿茶几上的。
那是他今晚回来在楼下买的,她喜欢的口味和类型,而且买了12支装的大盒。
明明明天就回国了QAQ……
空气被推向不可回头的境地,黑痣淹没,男人格外强势,容微月水眸如被风吹过,圈圈泛红:“傅蔺征……”
傅蔺征抱着她,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见他不动,她挠他催他,男人却很坏,嗓音低哑:
“不是很急?那你自己来。”
傅蔺征赤着身,肌肉暴起,额头滚下汗珠,缱绻吻她,沉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蛊:
“宝宝,我这几天存了好多,你今晚当榨浆机,全部榨出来,嗯?”
第49章
窗外的白絮茫茫, 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脉静卧在雪雾深处,窗外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寒风猎猎。
可此刻的室内, 暖意却熏得玻璃上泛起一层白雾,如春而至,草木初生,蝴蝶纷飞, 窗户那朵纯净的白山茶花, 露水丰沛, 明艳绽放。
客厅里灯光炽白, 一切却隐在暗处, 傅蔺征浑坏的话蛊落在她耳边, 小姑娘挂着泪珠的眼睫如小蒲公英羽毛扑簌,白软面颊染上红晕。
自打那次她发烧到今天一周的时间, 傅蔺征老实多了,他们都少之又少,傅蔺征来瑞士前晚也只是浅尝辄止, 对于俩人来说早已旷了太久。
何况如今解开了所有的误会,坦白了所有情意, 两个心毫无拦阻, 可以真正相依。
不够覆地翻天, 怎能弥补这六年缺失的时光。
而且这次傅蔺征从瑞士回去,是肯定会要她的,谁知小姑娘自己跑来,早晨饿得喵喵叫到晚上,刚刚还那么调皮,现在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开餐必然风卷残云。
此刻她逃无可逃, 被牢牢锁住,已然相拥在最深刻的爱中。
烤肠店深夜营业,隔壁的鸡蛋铺子也开了门,小姑娘一光临,一口烤肠两个鸡蛋,就给她一口闷下。
烤肠焦香喷香,冒着热气,鸡蛋也圆鼓,她的小胃口着实一开始有点费劲儿,赶忙挤了两口青梅汁才滑得没有噎着。
舞爪张牙,肆意凶悍,已经预热了一天,此刻像是一个火漆戳落下,重重印为他的标记物,容微月心跳像跳跳糖般噼啪炸开,泪珠悬在睫毛上,映着昏黄灯光欲堕。
她眼尾泛着红意,唇瓣被咬得发白,小猫咪嗫嚅出声:“我、我不会呀……”
被抓去帮烤,她还没学过厨师证呢QAQ.
她无辜的杏眼纯得像只小白兔,可骨子里明明就是只小野猫,傅蔺征黑眸深红,压迫感沉沉,跟烧到三十九度似的,把想逃的她按住,嗓音低哑:
“装什么?高中的时候就会了,根本不用我教,宝宝天生就好棒,能让人疯了。”
傅蔺征两条腿大喇喇敞着,把女人圈在怀中,腿比她手臂还米且,腿毛很黑,肌肉紧如铁铸,绷如拉满的弓,青脉线条爆棚,昭示着强大的力量感和压迫感,那时候的力道近乎恐怖。
往常的时候,傅蔺征起码连番,可现在却毫无施舍,宁愿把逼得自己眼红,却仍旧死死钳着她无动于衷。
烤肠老板罢工了QAQ……
心头羽毛骚痒,空缺袭来,她脸颊绯红咬唇,泪汪汪:“傅蔺征,你、你过分……”
他勾唇,好浑:
“我就这么过分,怎么办啊?”
她气鼓鼓咬他喉结,傅蔺征把她搂在怀中,吻她耳垂,哑声哄:“宝宝,把我当玩具好不好,想怎么玩都可以,全是你的。”
想要她nong疯他,把一切都给她。
卢塞恩的深夜有个很大的游乐场。
小姑娘过去后,取到了十二小时不限次数的夜场票,到达旋转木马处,她不知道这马的威力,手心紧张得微微冒汗,却还是跌跌撞撞攀着,乖乖坐好。
机器启动,她手和他十指紧扣,开启旋转木马。
从害怕,到逐步适应,再到喜欢,小姑娘的胆子越来越大。
玩了旋转木马,她又去玩了跳楼机,升起到达最高处,她心头害怕悬起,下一秒猛然坠落,以为自己要碎掉,可却被牢牢接住,再被反作用抛起。
只有唯一的支点,眼圈被逼得红通通的,小猫扑腾得再慌乱,也只能依附在男人怀中。
窗外夜色深沉,寒雪纷飞,冷风打在玻璃窗上,簌簌作响,酒店总统套房的窗帘紧闭着,将所有寒意都隔绝在外。
室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灯光温暖,空气里郁馥着清甜的白茶香。
一块棉花糖被送入烤箱中炙烤。
塌了下来,又甜又软。
半晌容微月脸上的汗珠滴落和泪水混合,咸涩被他吻入嘴中,傅蔺征按住她,忍不住爆了粗口,嗓音沙哑:“宝宝,son□□,你是要jia断我?”
“我没有……”
她委屈得睫毛上挂着泪珠,可背道而驰,傅蔺征眼底沉沉,打辟谷,气音撩灼:“宝宝还说没有?知不知道老子有多*?”
时针摆过一刻,她举起小白旗倒在他怀中,摇头哭:“老公,我不行了。”
傅蔺征眼底沉下,和她换了位置,拿过主动权。
几乎是极大烈意。
小猫喵喵大叫。
傅蔺征疯得抛去理智,抱着她起身走,按到窗前,俩人的世界只剩下彼此。
回到沙发,她哭着躺在他怀中,傅蔺征掌心强制按住她后颈,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小姑娘如虾蜷缩,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她失去了大脑的掌控权,都被他俘虏,努力了许久才又爬上岸脱离了窒息感,傅蔺征退去凶戾,勾唇哑声笑:“宝宝,明天沙发要付清洗费了。”
她落泪瘪嘴:“呜呜呜傅蔺征讨厌你……”
他这么能那么fast,宛若筋膜枪开到了最大档。
傅蔺征呼吸着,痞坏扯唇:“宝宝,我刚刚都怕把你*san架了。”
她也这么觉得……
容微月羞得整个人躲起来,不知道明天保洁人员过来看到会怎样想:“我不理你了……”
傅蔺征痞拽笑着:“老子让你…成这样,现在翻脸不认人?”
她脸颊通红,小声问他是什么感觉,男人的浴袍早已掉在窗户口,下颌的汗珠从胸膛滚落,啄着她脸颊,喟叹:“宝宝,我也*翻了。”
他想要什么,她都能成千百倍地回馈。
无与伦比的般配。
傅蔺征把伞扔到垃圾桶,她小声嗫嚅:“这次没有破吧?”
傅蔺征勾唇:“没有,上次是买小了。”
刚刚在楼下的店里,很多选择,但傅蔺征在外国人这边也算是恐怖了。
拿起剩下的,他单手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世界再度颠倒。
“傅蔺征,你……”
刚刚对他来说都是开胃前菜,他眼底深沉:“宝宝还有好多,继续榨,嗯?”
小姑娘娇气:“我不想动了……”
傅蔺征笑:“就你这体力,还一天到晚叫嚣?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你不单单是累,是……”
是没办法达到那种happy。
傅蔺征唇角弧度挑起,把蝴蝶翻面,哑撩的嗓音落在在她耳后:“平时给你胃口撑大了,su度li道没跟上当然不行。”
唔……
容微月话在嘴边打转,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傅蔺征侧首吻她脸颊,“交给我,今晚想要什么老子都能给你。”
容微月脸颊埋进枕头,傅蔺征宽大的身型像一堵墙壁覆盖而来,摄魂的声音笼罩:
“小猫,腰再塌下来点。”
她面颊通红,甘愿当他的猫-
夜里不知几点,窗外的雪悄悄停了。
空气里弥漫着山茶花的甜香。
凌晨三点,烤肠店关门了,鸡蛋批发店也清仓了。
小鱼被抱起,换到另外一个房间。
还好总统套房够大。
翌日,窗外灿烂的日光升起,屋檐上的白雪微微消融,世界一片皎洁纯净。
容微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时,她发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
扑腾了好久。
小鱼自己给自己挂上鱼钩,把自己努力拎起来。
未着一物,薄被从她星星粉粉的肩头滑落,身子宛若被泡进了柠檬青橘水中,酸溜溜。
她抬头看到斜对面镜子里——
她唇瓣嫣红,面容盈盈泛光,白到发光的肌肤上到处洒满樱花花瓣,尤其是那几处。
无一不是傅蔺征留下的标记。
真是从内到外都被他*透了。
若是有人见到这幕,必能看出她肯定是被好好滋养了一番,甜腻至极。
傅蔺征的yin实在太大,又是小别胜新婚,又是和她彻底说开当年的事,爱意都得到巨大xuan泄,她也忍不住回应,恨不得把积压在心里六年的爱意全部告诉他。
本来他们又是要到天亮,但傅蔺征到底理智更占上峰,生怕她再发个烧,草草五次就鸣金收兵。
脑袋晕了会儿,她又倒下去。
呜呜呜是小破烂猫了……
也不知道傅蔺征去哪儿了,她累唧唧靠着枕头,看向门外,轻声喊了句:“傅蔺征。”
没反应,她又叫:“老公。”
没人应。
她软声撒娇:“他狗狗……”
这时,房门被推开,穿着浴袍的男人走进来,领口半敞,古巴链贴着修长脖颈,带着挠痕的胸膛肌肉硬朗分明,那枚月亮刺青明显。
看到她,“睡醒了?”
容微月不禁笑应了声,傅蔺征过来上来,把她搂进怀中,她抚着月亮刺青,咕哝:“你刚刚在哪儿啊?怎么醒得这么早。”
“在外面处理点工作,刚开始你叫我,以为是停错了。”
她浅笑看他:“我叫你老公你没反应,叫你狗狗就进来了,好乖啊,跟呼呼一样,立刻跑进来了。”
“……”
傅蔺征脸黑掐她脸,“老子是狗是吧?”
容微月眉眼弯弯,“是啊,你不愿意当我狗狗吗?你要是当的话,你比呼呼重要一点噢。”
傅蔺征扣住她后脑勺索吻,把她吻得小口呼吸着,软唇胭红,他停下来,盯着她哑声道:
“不能亲了,再亲下去,我又想要了。”
容微月眨眼看他:“好呀。”
傅蔺征被她撩得低低轻笑,吻着她耳垂,揶揄:“大白天这么饿啊?宝宝,我昨晚没喂饱你?”
她害羞说开玩笑,他勾唇低声道:“你知道今早我收拾房间收拾了多久么,到处都是你的。”
容微月害臊,傅蔺征偏偏坏得没边:“宝宝昨晚状态好好啊,平时我一ci、你五六ci,昨晚我一ci、你十来ci,没几下就*,还好套房够多。”
昨晚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大胆,可能是因为说开当年的事,也是因为在异国的酒店,总有种无人认识,就毫无顾忌的感觉。
容微月脸颊温烫,埋脸在他颈窝反怼他:“昨晚你刚开始不也比平时快……”
傅蔺征圈着她,咬她耳垂:“宝宝,你知不知道你多会摇,你以为我能撑多久?sao死了。”
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形容自己,容微月脸颊唰得一下红了,知道他不是侮辱性的意思,还是娇娇地反驳说才不是,傅蔺征倾身而来,气息沉沉:
“难道宝贝不sao?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扶着穿衣镜是怎么扭的,老子直接就交了。”
从高中调到现在,她早已是宝贝。
傅蔺征比一般人都坏,什么都做得出来,可偏偏她都能接受,在外人面前她清冷端庄,可另外一面只给他看,反差至极。
容微月脸红如滴血:“那你都交完了吗?”
“不好说,需要你检查。”
他眉梢挑起:“今晚回家继续,嗯?”
……反正接下来连续几天是逃不掉了。
她羞得让他克制点,要好好补补,俩人打情骂俏半晌,傅蔺征抱她下来去洗漱。
早晨吃完早餐,收拾好行李,纪录片节目组那边也说没什么事情了。
因为都有工作要处理,俩人在卢塞恩简单逛了半天,就飞回了京市。
这次去卢塞恩,两人彻底解开了心结,在两人心里,所有的事情都不能阻挡他们的感情,而现今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容承业和盛柳对他们的态度。
晚上,两人窝在窗前聊天,容微月和他讲着这些年在家里受的伤和委屈,末了轻声道:
“其实从前我很想要他们的疼爱和肯定,可是我的性格就是和我爸相处不来,我们总是吵架,我不想退让,他也是。”
小姑娘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傅蔺征也知道,那次给隔壁班老师过生日的饭局,他嘴硬吃醋质问,她也毫不低头,说着难听的话刺伤他,但明明她也很爱他。
容微月闷声道:“但现在我没那么在意了,我独立了,我也在我和他们之间立了边界,我不需要他们多疼爱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他们伤害。
我不想和他们闹翻,也不会像弟弟和他们一样亲近,我只想把这件事处理好,让我可以和你安心地结婚,过好我们的日子。”
傅蔺征闻言,心疼地把她抱在怀中,摸摸她头发,“我都知道。”
他知道她所有的脆弱和柔软,她只是不想再受伤,不想再在这段亲情中一次次内耗。
他柔声道:“不用怕,交给我,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如果六年前他知道,他当时就会去解决,但等了这六年,他们都变得更加成熟独立,也更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莞尔在他怀中点点头,抱住他。
忙碌两天,容微月也收到了盛柳的消息——
他们旅游回来了。
晚上在客厅,容微月逗着呼呼玩,和傅蔺征说了此事,傅蔺征问:“那就把爸妈约出来,我们一起喝个茶?”
她挲着手腕的月亮疤痕,心底泛开紧张,傅蔺征揉揉她的脑袋,桀骜一笑:“没事,你老公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情况没处理过?交给我。”
男人拖腔带调感慨:“大概没人懂我,像我平时都要竭力克制着不要散发太多魅力成为万人迷,但凡我主动,没有人不喜欢我的,连路过只小狗都要朝我摇尾巴。”
容微月:“……?”
一旁的呼呼盖住蒲扇耳朵,头钻入麻麻怀中,默默压下了尾巴。
容微月看他还有心情臭屁,不禁笑:“行,你尽情发挥吧。”
反正有他在,就是她最大的安全感。
俩人商量完,容微月就联系了父母和弟弟,约他们第二天出来喝茶,却暂时未提具体缘由。
第二天下午,傅蔺征和容微月先一步到达市中心。
市中心一个古巷尽头里,一座中式会所安静伫立,灰白清水砖墙下是朱红色漆门,门扉上雕刻着海棠花,门额悬挂一块黑色鎏金的“松风阁”牌匾,闹中取静,低调奢华。
推门而入,视野豁然开朗,小院内铺着青石板路,两侧种着翠竹和梅花,水池清澈,几只红色锦鲤轻快游动,掀起涟漪。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古意盎然。
容微月路上还很忐忑,但此刻看到如此淡雅的景色,心慢慢宁静下来,没想到京市寸土寸金的地方还藏了这么个世外桃源。
会所负责人前来迎接,含笑恭敬道:“傅总,傅太太,下午好。”
傅蔺征应了声,揽住容微月,带她往里走:“这是我之前投资的一个会所,你以后和人谈公事可以带来这里,反正现在这儿是你的了。”
这地方婚后傅蔺征就转给了她,还有世界各地数家店铺、会所、山庄等,每个月的租金分红动辄上千万,都会打到她卡里。
容微月朝他弯眉,轻笑:“感觉我都把你的钱包压榨干了。”
傅蔺征勾唇,倾身在她耳边道:“何止是钱包,我人你都可以榨干。”
“……”
这人大白天骚话张口就来,她羞得轻打他。
俩人被引入二进院右侧的一间临水茶室里。
推开雕花隔扇门,屋内被整片落地窗照得明亮,竹影斑驳倒映在木质地面上,窗旁是一个花梨木长桌,炉架上正慢慢煮着一壶茶,雾气袅袅,茶香氤氲。
侍者送上茶点后离开,容微月和傅蔺征在一排坐下,她环视着周围,酒窝塌陷:“能挑到这么雅致的地方,不像是你的风格呢。”
“你爸不是喜欢喝茶,我就想到了这里。”
傅蔺征靠坐在椅子上,把玩她的手:“关于茶我都一窍不通,还是昨晚去我爸那儿学了几招,等会儿你得帮我。”
“哦,还有你不擅长的地方呢?”
傅蔺征把玩着建盏:“这我真擅长不来,我从小到大最讨厌喝茶。”
她浅笑:“放心,我帮着你。”
容微月看着窗外的海棠树,紧张得抿了抿唇:“我不知道等会儿他们是什么反应。”
傅蔺征摸摸她的头,“别担心,我们好好沟通,他们会听的。”
她点点头,“嗯。”
十分钟后,会所门口,一辆黑色宾利停下。
容承业、盛柳还有容新旭下了车,容新旭抬头看向会所:“松风阁,这名字好好听啊。”
盛柳也四处看着:“也不知道月月怎么不回家,把我们约到这里。”
容承业转头看向容新旭:“旭旭,去后备箱把你姐姐爱吃的青橘蛋糕拿下来,不放冰箱会化掉。”
“好嘞。”
“还有给你姐姐买的那些礼物也带下来,最大的箱子放在车上,今晚再给她。”
提着东西,三人步入松风阁,院中花香四溢,悠然宁静,盛柳慢慢走着,对丈夫再度嘱咐:“你今天不许再凶月月了,听到没?”
这次去旅游,盛柳和容承业也在思考,为什么女儿越长大越和他们这么不亲,容承业向来严厉苛责,而她也没了解过女儿的真实想法。
当年的小提琴比赛的事一直是双方的隔阂,没解开,盛柳说,大女儿已经不在了,如果小女儿再慢慢疏远他们,该怎么办。
容承业闻言,神色不自然道:“知道了,你都念叨一路了。”
“哪次你听我了?你这脾气都不能改改?你要再和月月吵架,我今晚就回娘家。”
“诶你……”
容新旭也附和:“对啊爸,那次我生日你都把我姐气跑了,你要再这样我今年寒假也不回家了,你孤家寡人自己过年吧。”
“……”
容承业轻哼了声,但也没反驳,这时侍者迎上前,得知他们的身份,将他们领向二进院。
院门推开,容微月和傅蔺征已经等在那里。
容微月一身烟白色呢旗袍,乌发红唇,剪水双眸,面容清冷温柔,傅蔺征站在她身侧,一袭灰黑长大衣,身姿修长挺拔,骨相周正,薄唇挺鼻,浑然天成的气场压不住,收了几分桀骜,多了几分矜贵。
清风卷过,两人携手站在松树下,般配如画。
看到容微月,容新旭快步走进去:
“姐——”
于此同时,他看到了容微月身旁的傅蔺征,帅得张扬无比。
最惹眼的,是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嗯??
容新旭愣住,容微月轻声唤他:“阿旭。”
容承业和盛柳也走到面前,看到傅蔺征,没认出他是谁,也一时间愣住。
容微月淡声唤人,傅蔺征旋即颔首,低沉开口:“叔叔,阿姨,下午好。”
容承业愕然,上下打量傅蔺征,盛柳则是第一眼就被傅蔺征的外貌和气度惊艳,心底暗暗点头,笑笑淡淡涌现:“你好……”
“叔叔,阿姨,阿旭,我们先进去坐。”傅蔺征做了个请的手势,容承业和盛柳对视一眼,往里走。
容承业看妻子,用眼神问:【是女儿男朋友?】
盛柳眼睛亮起:【不知道啊,但是好帅啊。】
容承业无奈:【……肤浅。】
容新旭也频频偷偷打量傅蔺征,发现傅蔺征比他还高了点,而且身材好好,这肌肉是咋练出来的……
走进茶室,几人坐下,容新旭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容微月:“姐,这是刚才我们来的时候爸拐去澜高门口给你买的,你爱吃的青橘蛋糕。”
容微月微怔,傅蔺征帮忙接过,招呼三人坐下,容新旭激动挑眉,率先问出口:
“姐,你这是谈恋爱了?”
容微月和傅蔺征对视了眼,傅蔺征握住她的手,看向他们,郑重开口:“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傅蔺征,我是月月的……”
三人被他名字先吸引。
傅蔺征?!!!
傅蔺征语气顿了下,后半句话还没说,盛柳记起来:“月月,他那不就是你高中时候那个……”
他们自然知道傅家,京市四大家族,最有威望的百年豪门,在全国乃至世界都有名号,而傅家有位长子名叫傅蔺征,明恒集团的太子爷,驰名世界的F1冠军赛车手,还是当年和女儿分手的人。
之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如今真实出现在眼前,三人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竟然是傅蔺征!!
容微月淡声回应:“嗯,高三和我谈恋爱的就是他,我们分手了几年,现在复合了。”
她又淡声扔出一个炸弹:
“准确来说,我和傅蔺征已经领证了,现在他是我老公。”
“领证?!!!”
“这什么时候的事?!”
三人瞪大眼睛,容微坦然道:“你们出国旅游没几天,我们就领证了。”
盛柳怔愣:“月月你怎么突然……”
“胡闹!”
容承业脾气炸起,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结婚这么大的事,说结就结了?!都不提前商量一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妈?!”
容承业目光逼向傅蔺征:“肯定是你哄骗我女儿的!”
容承业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
他气得转身往外走,盛柳着急拽住他:“容承业,刚刚你怎么答应我的?我们先听他们说完,你急什么?!”
容新旭也拉住他:“爸,你不是最盼着姐谈恋爱,催她相亲的也是你,骂她结婚的也是你,你几个意思啊?!”
“……”
容承业一时语噎,眼睛被逼得通红:“结婚这事对女孩子来说很重要,她万一被人哄骗了怎么办,而且都一个多月了,到这么迟才告诉我们……”
容微月目光沉静,抬头看去:
“你误会了,是我提出的结婚,而且是我让傅蔺征先瞒着你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着等你们回来当面告知更好,还有,为什么一直以来遇到事情你永远先凭着你的主观判断去发脾气?你了解过真相吗?六年前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容承业神色突然绷住,盛柳也劝道:“对啊,你着急能解决问题吗?你走了他们领证的事实就改变了?”
这时傅蔺征起身走过来,目光沉和看向长辈:
“爸妈,我和月月结婚,我应该第一时间前来拜访的,是我处理不周,不合礼数,但无论如何,我对月月是认真的,也请你们听听事情的前因后果。”
傅蔺征从小肆意狂妄,向来只有他给别人甩脸色的时候,若要六年前他也忍不了一点,但此刻这般态度,不是出于讨好,而是出于对小姑娘的爱。
他答应过,要为她解决所有难题。
傅蔺征敛了浑身的桀骜气场,容承业看向他,眼神微动,末了压下怒火,绷着脸走回去。
壶中白雾氤氲,傅蔺征拿起茶壶,先看向容承业:“爸,您尝尝这个普洱如何?月月说您平时喜欢这个,这是勐海七子饼的陈年茶,新会的老师傅帮我特意存放过,汤色透亮,入口回甘。”
容承业听着这声“爸”,脸色绷了几秒,喉间像卡了铁块,几秒后才含糊道:“随意。”
傅蔺征转头看向盛柳,语调温和:“妈,您也喝这个可以么?”
盛柳愣了愣,淡笑:“我都可以。”
傅蔺征给两人斟茶,而后看向容新旭:“阿旭,你喝茶习惯么?这里还有其他饮品。”
容新旭笑得开朗:“姐夫,我喝啥都行。”
容承业:“……”
他给儿子投去无奈眼神,傅蔺征压下唇角,给容新旭倒茶,“那就先试试这个。”
随后傅蔺征放下茶壶,低沉开口:“之前没见过,可能爸妈还不了解我,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接着,傅蔺征做了个长达五分钟的自我陈述。
从家庭背景、家庭成员、经济实力,再到他的学历和事业,傅蔺征详细着将自己过往人生展现在他们面前。
自幼身为明恒的接班人,傅家对傅蔺征进行着全方位的培养,不单单是赛车,还有马术、冲浪、射箭等许多运动,对他还有资产管理和公司管理的历练,傅蔺征在许多方面都优秀得无比。
从小到大,他天资聪颖,拿过的奖杯和荣誉无数,平日里会高傲,是因为他真的有资本。
他个人的优秀和努力,加之庞大的家族给他托底,他的人生近乎完美。
从小到大,他吃过唯一的苦。
就是被老婆甩了。
这一切,都比当初容承业想给女儿介绍的那些人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就连当初特别满意的那个严怀,都远远不及此。
傅蔺征只是平静地阐述,没有半点炫耀的意味,
却让在座三人心底掀起冲击。
容承业一直以为傅蔺征是个浪荡不羁、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可如今冷静一想,身为顶级豪门的长子,傅蔺征若真一无是处,又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自己当年先入为主,戴上了有色眼镜。
傅蔺征道:“爸妈,我和月月是高三谈恋爱的,这点我做得不对,不该当时缠着她早恋,但我们都帮助彼此成长了很多,原本我打算高中毕业后直接出国,是因为月月,我才决定和她一起留在北京,只可惜我们上大学后就分开了。”
傅蔺征握住容微月的手,嗓音低沉:“分开这六年,我一直都喜欢她,前两个月我们重逢了,我再次追她,幸运的是,她也没放下我。”
盛柳诧异:“两个月前,那你们这不是才重逢了没多久……”
容微月说结婚是临时决定,但事出有因:“你们给我介绍那个严怀的时候,我也看清了自己的心,就直接和傅蔺征提出了结婚,我的选择很简单:要么单身一辈子,要么只嫁给傅蔺征。”
容承业拧眉欲说话,容微月对上他们的眼,目光坚定:“爸妈,你们可能觉得我冲动,但我现在二十五岁了,我还不清楚我想要什么吗?傅蔺征对我是真心的,你们不满意他,是因为你们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你们生气的不是我谈了个男朋友,而是我没有照着你们预设的轨迹去活,脱离了你们的掌控,所以你们觉得我不乖。”
长这么大,他们只是想让她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可是却从来没有问过她,她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心思被戳中,容承业神色复杂,傅蔺征给他们斟茶:“爸妈,其实月月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嘴上说重话,但心底很渴望你们的支持,之所以一开始瞒着你们,也是怕你们会反对。”
容承业沉默,傅蔺征低声言:“当年小提琴比赛那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阴影。”
随后傅蔺征把当年的真相以及小姑娘在那场比赛中受到的委屈娓娓道出:
“那场比赛,我只推荐月月去报名了,她拿冠军凭着的是她的实力,可她却被人泼脏水,我到前几天才知道她当时遭受了怎样的羞辱,当时我没能赶回来陪她,是因为我在国外训练时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昏迷了整整两个星期。”
容承业和盛柳呆住。
从前他们是以为傅蔺征遇到事情不愿意管女儿而躲起来了,没想到是因为出了车祸……
傅蔺征语气顿了顿,黑眸翻滚心疼,喉间干涩:“爸妈,你们知道么?对月月来说,其实她最难受的不是外人的辱骂,而是你们的不信任,她当时孤立无援,联系不上我,又被关在家里,她情绪彻底崩溃了,才改志愿去了杭市。”
容微月闻言垂下眸,眼底模糊,傅蔺征声音沉了几分:“你们对月月从来都是严格教育,你们真的关心过她么?你们知不知道,她从高中就患上了抑郁症?”
三人猛地怔住。
盛柳不可置信:“抑郁症,怎么会……”
容承业脑中空白,傅蔺征把大学时容微月去看病的诊断书和这些年她在吃的药拿给他们看。
诊断书上是刺目的八个字:
中度抑郁,中度焦虑。
三人都傻了。
这么多年,他们以为女儿只是性格沉默倔强,太过傲气,却没想到她竟然生了这么严重的病……
傅蔺征哑声道:“虽然月月现在状态好起来了,没再复发,但慢性失眠伴随了她好几年,她已经养成了依赖,每天晚上需要吃药才能睡着。”
傅蔺征眼底压着冷意,“她之所以不爱回家,就是因为这几年每一次回家,迎接她的不是温暖,而是争吵与责骂,说她不听话不懂事,说她一事无成,每次吵完架她的情绪就跌入谷底,严重的时候又要吃药,她要花很久的时间偷偷舔舐伤口,才能调整过来。”
傅蔺征看向容承业,目光冷锐:“当年你们说如果姐姐还活着,你就不会这么费心栽培月月,那句话对她来说,就是一把刀扎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那是她每次想起来都会哭的话。”
傅蔺征眼底微红,薄唇抿紧:“为什么?就因为她是老二吗?老大是第一个孩子,得到了最好的教育与期望,老三是最小的孩子,自然被宠溺被娇惯,唯独月月,她夹在中间,什么都得不到。”
盛柳和容承业闻言,眼底震动酸涩。
傅蔺征把这些年小姑娘受的委屈都说出来:“月月从小到大,拼命读书,就是想得到你们的认可,她喜欢小提琴,可是你们说她没天赋,连买把琴都要逗她,她考试没拿第一,喜欢的公主裙被别人买走,你们说好东西永远只给准备好的人,是她配不上。
在强压的教育下,她活得自卑又压抑,不敢表达自己的情绪,大学的时候她不想被你们掌控,不花你们给的生活费,可你们关心过她么?”
傅蔺征讲述着,心如刀割:“她白天在食堂打工,周末去校外兼职,有时候穷到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最瘦的时候不到……七十斤,有一次她累到直接在课堂上晕倒,在医院挂瓶了一个月,医生说她严重营养不足,问她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傅蔺征眼底赤红,嗓音烧灼:
“你们对她各种要求,但是在我眼里,我觉得月月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她已经特别棒了。”
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难受容微月都憋在心里,从来不说,盛柳和容承业不知道他们对她的伤害和忽略这么深。
盛柳听着,愧疚得泪如雨下,心如刀割,容承业看着诊断书,也红了眼眶。
傅蔺征握住小姑娘的手,哑声道:“你们可能疑惑,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喜欢月月,其实最初我是因为她漂亮,对她一见钟情,出于征服欲靠近她,但慢慢的,我发现她的坚韧、勇敢、温柔、独立,在我眼里她特别可爱纯真,她美好到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所有的温柔和爱都应该被捧到她的面前。”
傅蔺征回想起过往,唇角勾起:“她老说自己不够聪明,可高中时老师上课的内容她不听都会,参加什么比赛都能拿第一;
她说自己很胆小,可是当朋友被欺负,她冲过去护在朋友的面前,永远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后面;
她说自己一事无成,可是她一个人把晴月阁做到今天,扶持国外濒临倒闭的厂子重振旗鼓,她的手中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精美的花丝镶嵌饰品,她的优秀被很多人肯定。”
“我的月月总是自卑,说自己没那么好,可是在我眼里,她处处都在发光。”
傅蔺征眼眶泛着湿意,看向盛柳和容承业,字字如誓:
“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人批评她,但我永远会表扬她,可以有人否定她,我会一次又一次告诉她她有多好。
她不需要迎合谁,不需要成为谁眼中的乖乖女、好学生,我只要她是容微月,哪怕她今天没有那些成就,从高中到现在,我都会一直爱她。”
“我可以失去任何东西,但是不能没有她。”
傅蔺征转眼看向容微月,胸腔像被火灼般:“就像那场车祸,我拼了命活下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还想和她有更多美好的未来——”
傅蔺征眼底猩红:
“对我来说,她就是我劫后余生的坚定选择,也是我傅蔺征此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第50章
傅蔺征话落, 茶室里沉寂了许久。
盛柳脑中空白,第一次听到女儿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难受,泪如雨下:“月月……妈妈都不知道你生病了……”
傅蔺征的每一句话, 都像是一面镜子,将她在这段母女关系中的忽视和失败赤裸裸地反照出来。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骨肉相连,血浓于水, 本该是最亲近的, 可是她对女儿那么疏忽, 孩子不说, 她便觉得无事, 孩子不提, 她便以为不需要,时间久了, 她和女儿之间的隔阂被她一点点拉大。
他们只看见容微月瘦,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瘦;他们不理解她为什么不愿意继承公司,却不理解她的独立和倔强;他们难过她和他们不亲近, 却不明白是他们先推开了她。
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相同,曾经的大女儿开朗明媚, 小儿子活泼外向, 唯独容微月敏感内敛, 他们总是觉得“不好”,试图去扭转去纠正,却从未追溯根源,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今日这样的性格。
盛柳性子的软弱、对丈夫的妥协,也成为了伤害女儿的帮凶,为什么她没有早点发现女儿的心理问题, 没有多给她一点关爱,而是一直告诉她,他们也是为她好……
愧疚感像一把刀剜开她的心口,疼感蔓延全身:“是妈妈错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一旁的容新旭听着,早已红了眼眶,忍不住起身过来抱住容微月:“姐,当年你小提琴比赛的时候我还小,我还不够强大,要是我再长大一点就好了,我就能保护你了……”
容新旭真的很爱姐姐,从小到大不管她和父母的关系如何紧张,她都从来没有迁怒到他身上,容微月总是把好吃的让给他,牵着他上学,安慰他鼓励他,他一直都觉得此生很幸运,有这么好的姐姐。
可是随着容微月和父母的隔阂越来越深,其实他也开始小心翼翼,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姐相处,怕她不开心怕她难过,他也想黏在姐姐身边,更希望看到姐姐每次在家里都是开心的。
容新旭难过:“如果我没有出生就好了,这样也不会分走爸爸妈妈的爱,你也不会生病了……”
容微月听到这话眼底瞬间涌泪,鼻酸摇头,“阿旭,和你没有关系……”
听到姐弟俩的话,容承业垂着头,眼底通红,沙哑:“怪我,是我的问题。”
女儿的抑郁症诊断书被他攥得发皱,他忍不住抬手给自己扇了个巴掌,也像是老天给他了一个巴掌,把他这么多年来的无知和傲慢狠狠击碎:“是我把月月害成了这样……”
大女儿不在了,他不是更多关爱二女儿,而是把更多的期望和苛责压在她的身上,把家变成了牢笼……
曾经看到容微月很优秀的时候,他还沾沾自喜觉得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很好;她不听话顶撞他的时候,他哪怕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是要面子不愿意低头;他想培养她的受挫能力,把严格当成爱的证明,却把她害得自卑又压抑。
这么多年,他活得自以为是,大错特错……
容承业说当年小提琴比赛结束,在家里和女儿吵过一架后,他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他和盛柳事后也去找过赛事方给女儿撑腰,但事情也没得到处理。
可是他总是发了脾气后才站在女儿身边,保护比伤害来得迟又有何意义,其实他也希望女儿可以和他亲些,可正是因为他的态度,才让他们之间变得疏离陌生。
容承业:“月月,今天要不是蔺征把你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压抑了这么久,是爸爸做得不对……”
容微月低着头,眼底濡湿,容承业望向她,声音颤抖:“这么多年是爸爸对你太严格了,当年我不该没有听你解释就骂你,更不该说……假设晴晴还在的话就不会对你有期望。”
“那个时候是我太生气了,我说话就没有注意分寸……”
如果当年明恒之杯的事发生后,他换个态度,选择包容和保护,容微月就不会偷偷改志愿逃去杭市,不会和喜欢的男孩分手,大学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一切可能都不一样了。
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容微月是很黏人的,她会钻到他怀中撒娇要他抱她骑高高,可不知是什么时候那些亲近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争吵和冷战。
甚至他今天来之前,心里还端着架子,想着要看看容微月的态度。
容承业没想到会把女儿害到抑郁:“月月,爸爸以后不会再凶你了,你能不能原谅爸爸,给我个改正的机会……”
盛柳落泪:“月月,爸爸妈妈知道错了……”
容微月垂下眼,杏眸如杯中的普洱茶泛起涟漪,眼眶被热气熏得发烫,沉默几秒后开口,声音很低:
“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曾经受过的那些伤,我没办法忘记。”
“对我来说,那些痛是真实存在的,亲身经历的是我。”
“我曾经也想过告诉你们,但是我觉得就算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一定会理解的,我改变不了你们,也不想改变我自己,我只想逃离。”
容微月声音带着隐忍的哽咽:“就像现在,我还是不喜欢回家,也害怕和你们聊天,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能和阿旭一样自然地和你们说说笑笑,和你们撒娇,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相处了,所以我和傅蔺征结婚,也不想和你们说,我害怕你们再次介入我好不容易开心一点的生活。”
对面两人听着,心口刺痛,泪水无声落下,容微月喉间干涩:“你们的道歉我听到了,我不会恨你们,但我也没办法在这一刻就原谅你们,我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从那些阴影中走出来,也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过去的伤痕,哪怕痊愈也会留下疤痕的,过往十几年她所有的痛,不是此刻的道歉就能轻描淡写抹去。
容承业和盛柳难过无言,容微月反握住傅蔺征的手,轻声开口:
“刚才傅蔺征说我是他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对我来说,他也是我生命里最大的温暖,你们可能看他不好,但是他对我来说就像个太阳,让我慢慢打开封闭的自己。”
容微月看向身旁那个从青葱岁月守护她到如今的男人,泪意朦胧:“高中的时候,你们不同意我练小提琴,是他带我去琴房陪我练习、陪我参加比赛,我难过时,他总是在我身边哄我开心,鼓励我给我信心,有人欺负我,他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我前面,我不需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很优秀很乖巧,不用担心犯错会挨骂,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爱我。”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的爱,是傅蔺征给她的。
容微月眼眶滑下泪水:“在他眼里,从来没有家世的差距,他喜欢的只是我这个人,是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他。”
“六年前,我不知道他出了车祸,我把他甩了,”她泪眼深刻,“可六年后他还愿意走向我,这次我不能想错过他了。”
她对上傅蔺征炽红的眼,语调坚定:“所以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会和傅蔺征在一起。”
她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再失去他。
容承业和盛柳闻言,心头被猛烈冲击着,傅蔺征给容微月擦掉眼泪,也道:“爸妈,高中的时候我可能没办法给月月许诺什么未来,但现在我有能力说,我可以护她疼她一辈子,你们可以放心地把月月交给我——我只会比你们想象中更爱她。”
高中时,容承业觉得两个孩子的感情是小孩子过家家,傅蔺征那样的富家公子哥肯定不会对女儿上心,可六年过去,傅蔺征狠狠打破了他的偏见。
两个孩子的心意坚定地摆在他们面前,容承业明白,他们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真的彼此相爱,心意相通。
是啊,如果女儿不是真的对这段感情有信心,又怎么会轻易提出来结婚。
而且刚刚傅蔺征说了那么多容微月的优点,反观自己,女儿长这么大以来,他总是觉得她这个不够、那个可以更好,他都不了解原来她还有这么多优秀的地方。
如今,有男孩子视她如宝藏,看她凡事都美好。
他们做父母的,都自愧不如。
容承业沉默良久,叹了声气,看向傅蔺征,面容褪去了先前的傲慢和不满:“蔺征,高中时候你缠着月月早恋,我确实对你印象不好,但刚刚听到你说了那么多,我心里很受触动……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谢谢你陪着月月。”
容承业停顿几秒,说出心底最大的顾虑:“蔺征,我知道你很优秀,你们傅家也是豪门贵族,我们家确实比不了,我唯一担心,是怕月月嫁给你会在你们家受了委屈。”
容家家业不小,但和傅家比不了,甚至放眼望去整个京市,能在经济方面谈和傅家平等的也寥寥无几,所以他们才一直求个门当户对。
傅蔺征替他们沏好茶,推到他们手边,抬眸看去,语气沉稳:“爸妈,在我心里,微月不是嫁给我,而是和我结婚,我们是平等的,从来不存在高攀。”
傅蔺征温声一句,就推翻他们的顾虑:“其实我们一领证,我就告诉我父母了,他们很支持我,上周我也带月月回家吃饭了,我家人都很喜欢她。”
容承业和盛柳怔住。
他们竟然已经见过面了?
容微月说,傅家人对她就如自家孩子一样,甚至把那些传家宝都赠予给她,从未看轻,因为他们知道傅蔺征足够爱她。
傅蔺征道:“经济条件这块爸妈不用担心,我父母不看中这个,他们知道我非月月不娶,只希望我们俩好好的,将来婚礼我也会风风光光地迎娶月月,以后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傅家对于两个孩子的婚姻大事,一直都很民主,主打一个孩子开心,盛柳和容承业听完也愣住了,没想到傅家如此开明,反而是他们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时侍者敲门,得到允许后进来:“傅总,傅太太,晚餐现在可以点了。”
傅蔺征见容承业与盛柳尚在消化信息中,也想给他们留点空间,便起身牵起容微月道:“爸妈,那我们先去点菜。”
茶室里只剩下三人。
容新旭眼底残留着红意,率先道:“爸妈,我觉得姐夫特别好,他是真的爱姐姐。”
盛柳眼里还带泪,也忍不住点头:“从前我也以为他是个随性浪荡的公子哥,可没想到如此深情专一。”
容承业叹气喝了口茶:“我一开始不同意,是担心门不当户不对,怕月月在傅家被欺负。”
容新旭无奈:“爸,你那种老腐朽思想早该换换了,人家傅家都说不介意了,而且我姐能嫁给一个对她好又有经济实力的人,婚后不是更幸福吗?而且我看姐最近胖了点,没以前那么瘦了,姐夫肯定对姐姐很照顾的。”
盛柳眸色微黯,提起之前的事:“还记得严家的严怀吗?我们之前觉得他条件好,逼着月月和他相亲,结果那严家做生意欠了几千万,我们差点把女儿推火坑里,如今月月和蔺征证都领了,总不能逼着他们离婚吧?”
容新旭附和:“是啊,如果大姐在,能看到有人这么爱二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容承业心口,让他一震。
如果是容思晴在,她必然先是看重对方对妹妹是否真心……
而他在意的重点却偏了。
一刻钟后,傅蔺征牵着容微月回到茶室,容承业看向女儿,终于缓缓开口:
“月月,爸爸妈妈希望你能嫁给一个疼你的人,一辈子安稳幸福,今天看到蔺征,他对你的在意我们也看出来了。”
容承业看向傅蔺征,终于松了口,放柔声音道:“蔺征,你答应我,你这辈子都要好好对月月,绝不能辜负她,别忘记你今天和我们的许诺。”
时跨六年。
终于,他们终于得到了父母的认可。
容微月鼻尖酸涩,傅蔺征看向她,眼底晕开热意,勾起唇角:“当然,我誓死不忘。”
盛柳也替两个孩子开心,柔声问:“蔺征,那什么时候把你父母请出来吃顿饭?咱们亲家是不是也该见个面。”
傅蔺征:“我这几天就安排,我爸妈也很想见你们。”
容新旭也兴奋得凑上来,笑嘻嘻道:“姐夫,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帅的姐夫,我太喜欢你了,你要对我姐好好的,也别忘了对我这个弟弟也好啊!”
话一出,大家都笑了,容微月忍俊不禁,这个弟弟实在是嘴巴太甜了,傅蔺征眉梢挑起,“好,这是姐夫的责任。”
……
一个下午,几人聊了许久。
晚上用餐时,傅蔺征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他知道容承业喜欢喝普洱,就选了一饼上世纪的典藏红印圆茶普洱;知道盛柳对昆曲最有研究,就送给她一个明清时期昆曲手抄曲谱真迹;又知道容新旭喜欢打篮球,送了他一双全球限量的收藏球鞋。
礼物不单单昂贵,也件件投其所好,彰显心意,容新旭高兴得一口一个“姐夫”,都要跳起来,容承业和盛柳也被他的细心和真挚感动到。
和外表的张扬桀骜不同,傅蔺征温和真诚,对容微月也格外温柔宠爱,这一天下来,他们对他有了更多的认识,方方面面都颇为满意。
饭后,一行人走出室内,容新旭已经跟小迷弟一样黏在傅蔺征身边问着赛车,走在最前方的容承业看着妻子满脸藏不住的笑意,感叹:“对女婿这么满意啊?”
“当然了,蔺征不比之前我们介绍给月月的那些小伙子好啊?长得又高又帅,也温和有礼,”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打趣丈夫,“当初要不是你,说不定他们早就结婚了。”
容承业哑然,无奈:“那我那时候哪知道……”
容承业握住盛柳的手,心里还愧疚着:“以前我做得不对,我不能再那么对月月了,我要克制住我的脾气,你监督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容承业语噎:“那我也得努力改,我……我尝试一点点改。”他要再那样下去,以后月月真的要和他断绝关系,他后悔就来不及了。
盛柳叹气:“是我们做错了,不能要求月月一下子就原谅我们,只能慢慢弥补。”
到会所门口,容承业也去车后备箱拿了给容微月带的礼物,让两个孩子带回去,还按照礼数给傅蔺征包了个大红包,这也代表着他们彻底接纳了他这个女婿。
“月月,那你和蔺征早点回去,路上慢点。”盛柳拍拍女儿的手,后者应下。
夜色沉静,银蓝色的科尼塞克行驶在城市灯火间,霓虹夜色节节倒退,车外寒风凛冽,车内却格外温暖。
副驾的容微月松了口气,手里揉着围巾,眉眼弯弯,特别开心:“老公,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我爸妈他们还挺喜欢你的。”
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移开,她现在心里别提多松快了。
傅蔺征单手操控方向盘,握住她的手把玩,施施然勾唇:“不都说了交给我就行?就我这种这么优秀的,简单展示一下人格魅力,有谁会不喜欢。”
容微月眼底晕开笑意,笑着捏捏他腕口的潮汐手链:“是是是,谁能不喜欢你呀,怎么样,今天一整天装温文尔雅装累了吧?从来没见你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
傅蔺征轻笑,“我平时在你眼里就这么不正经啊?”
“不然呢?”
男人眼皮上的黑痣挑起:“行啊,等会儿回家就让你看看我真不正经是什么样子。”
她耳根羞红,“你赶紧好好开车。”
傅蔺征笑,“我不是在开车么?”
嘴上,手上都在开,车速还动不动一百二的那种。
她脸红转过身,“不理你,我要睡觉了。”
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容微月靠在男人怀中,说到下午和父母的谈话,她觉得自己心里还是对他们有些怨的。
傅蔺征搂着她,温柔道:“你不需要逼着自己这么快把过去都放下,给自己和你爸妈都多点时间,我今天和他们说那么多,是觉得你的委屈他们身为父母必须要知道,也该停止对你的伤害。”
他指尖轻抚她发丝,耐心开解:“反正平时周末你想回家,我就陪着你,不想回我们就不回,我们把重心放在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上,反正在这个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开心就好,嗯?”
容微月感动点头钻入他怀中,男人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掌心覆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低声喃喃:“我的月月值得被更多人疼爱,我想要以后会有更多人爱你。”
他可以给她足够的爱,但他希望她能被爱包围,成为最快乐的小公主。
两天后的周末,傅蔺征和容微月在禾盛庭设宴,邀请双方父母来家里吃饭。
本来他们一开始是想把这顿饭订在外面的餐厅,但双方长辈都还没来他们的新家看过,就干脆一起请来到他们的小窝。
客厅里茶香氤氲,傅司盛夫妇与傅老爷子坐在一侧,容承业夫妇坐在另一侧,氛围热络,傅老爷子慈祥开口,语调含笑:
“容先生,其实我们两家人早就该见面的,是阿征这臭小子心急,生怕月月被人抢走,急吼吼就带着人去领证了,没有提前去登门拜访,他礼数不周,我们教育他了。”
傅老爷子在京圈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一般人都攀不上话,可面对他们态度如此谦和,容承业连忙摆手道:“傅老先生,不怪蔺征,那时候我和月月妈妈刚好去旅游了,时间不凑巧。”
傅老爷子笑笑:“阿征这孩子从小就倔,一旦认定的事谁都拦不住,你们放心,他一定会把月月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我们也要谢谢你们生了月月这么好的姑娘,以后我们两家人常走动,听说你喜欢普洱,以后经常来家里,我们一起品茶?”
容承业忙笑应:“早就听闻傅老先生是品茶的行家,能与您切磋,是我的福气……”
容微月和傅蔺征在旁边听着,默默惊叹。
傅老爷子讲话四两拨千斤,瞬间化解隔阂,果然这是大人们说话的艺术啊。
盛柳在旁也道:“月月和阿征好好的,我们做父母的也放心了,以前我们管得太严,忽略了月月的感受。”
霓映枝温声劝慰:“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只是方式不同,如今他们幸福,我们做长辈的支持就好。”
“是的……”
聊到两个孩子礼金和嫁妆方面,傅家格外大方,给出的礼金堪称顶级豪门中的顶级,除了现金还有给微月的各样资产,包括傅蔺征个人一早就转给容微月的财产,夸张得令人咂舌。
容承业和盛柳心中震撼,傅司盛说:“阿征一早就说了,要给月月最好的,我们也是这么认为,亲家回礼随意,反正所有的钱都添置到他们的小家里,两个孩子能把小日子过好就行。”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足够表明傅家的重视,傅蔺征也道:
“虽然没有这个可能性,但我想和父母们保证,如若将来我对不起微月,我会净身出户,将全部财产都归给月月。”
容承业和盛柳愕然,这是把傅家的利益置于这场婚姻上,就是想给他们绝对的安全感,让他们知道她的决心,两人自然感动得无法言说。
下午,他们请的厨师带着食材来了,傅蔺征私底下和容微月道:“为了让你爸妈更放心我,今晚我会亲自下厨露两手。”
容微月:“?”
她弱弱说:“你确定吗?”
“怎么?”
“我怕他们会让我连夜去民政局离婚。”
“……”
傅蔺征气笑勾唇,捏她的脸,“容微月,你就这么看不起老子是吧?你等着。”
容微月弯眉,“好哦。”
傅蔺征跟着厨师真去了厨房,敢这么自信,当然是因为最近他都在厨师班进修,白天炒,晚上寸喿,没日没夜地研究两个方面的食谱。
晚上开饭,几道菜端上桌,大家尝了尝傅蔺征做的鱼和牛肉,发现味道还真不错。
霓映枝:“儿子真是变了,从小到大阿征就没进过厨房,米饭都不会煮的,现在成家了竟然肯下厨了,还挺好吃。”
盛柳忙赞叹:“这个牛排炖得很好吃,鱼也蒸得也好嫩,蔺征真是全能啊,月月,你有时候和阿征一起下厨啊,不能老是让他辛苦。”
傅蔺征给容微月挑鱼肉,挑眉淡笑:“月月不用下厨,都交给我来做就好,我要把她养胖点。”
傅司盛笑:“没事,让阿征来,现在男孩子也要会做饭,我平时在家也经常给我太太做甜品。”
盛柳打趣看向容承业:“看到没有?人家傅总平时日理万机还会下厨房给太太做甜品呢,你呢。”
容承业老实:“我这就回去学,立刻补上。”
大家笑,傅蔺征挑好鱼刺给容微月,让她小心刺,长辈们看着两个孩子恩爱甜蜜,也是高兴。
一顿饭下来,两家人交谈甚欢。
晚上迟些时候,两家长辈都离开了,送他们下楼后,容微月和傅蔺征回到家,坐在地毯上陪呼呼玩。
容微月唇角弯起:“没想到他们聊得还挺好的,阿征,你爷爷和你爸爸妈妈真的特别好,没有长辈的架子,每次和他们聊天我都很舒服。”
傅蔺征捏捏她耳垂,懒声笑:“怎么,那不是你爷爷和爸妈?”
容微月把小麻雀扔到远处,呼呼蹦跶追出去捡,她酒窝点缀在脸颊上,莞尔笑:“嗯。”
傅蔺征靠着沙发,黑色套头卫衣长裤衬得他慵懒随意,长腿曲着,把她半圈进怀里,声线拖腔带调:“公主,以后我们两家人都会宠你。”
容微月唇畔弯成月亮的弧度,转眼看他:
“老公,谢谢你。”
他眯眼,“又说谢谢?”
“你别从口袋里拿结婚证了。”
她挡着他伸到卫衣口袋里的手:“我是真的要谢谢你,今年重新遇见你,又和你结婚,我感觉跟做梦一样,一切都苦尽甘来了。”
他勾唇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感觉做梦都要笑醒啦。”她弯起红唇。
傅蔺征戏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多和我待在一块儿肯定会越来越高兴?现在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了?”
“嗯,特别特别幸福。”
把她搂到怀中,男人低懒的嗓音如带着钩子:“说说看,哪种幸福啊?”
她咬着红唇羞道:“就是从内到外的幸福。”
傅蔺征唇角勾起慵懒邪肆的弧度,宽大掌心覆上她小fu,掌心收紧,喑哑嗓音钻入她耳中:
“内是到这里的幸福么?”
的确是一般人够不到的地方,容微月后脊背爬上细细麻麻,忍不住轻嗔:“傅蔺征你流氓……”
男人浑坏:“宝宝,这样才叫流氓。”
话音一落,他把她压在怀中吻了下来。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月亮小夜灯散发柔柔光亮,窗外的万家灯火如银河倾斜,房间里静谧安然,一阵风卷起空气中淡淡的青橘香薰,清甜伴随空气升温。
傅蔺征扣住她后颈,若即若离,一下一下,从唇到唇,再从舌尖到舌尖,渍声明显,一点点烘烤着草莓蛋糕。
傅蔺征从高中就好会接吻,每次都能把她吻到晕乎乎的,半晌啪嗒一声,草莓蛋糕的丝绒礼带被扯开,黑蟒臂膀熟稔缠上,萸盈如夜光柔柔,小姑娘被惹得红唇泻出娇声。
呼呼叼着小麻雀,看了他们一眼,扭开脑袋走去了厨房。
过了会儿,容微月已经被他面对面抱到了怀中,毛衣衣摆挂到了脖颈,男人肌肉绷如铁铸,掐住她细腰,俯脸品尝蛋糕,嗓音沉哑:“宝宝,好甜好软……”
容微月不禁往后仰着,被他的黑发弄得痒,又舍不得推开他,眼尾洇红,咬紧唇瓣:
“傅蔺征,你控制点……现在才八点多呢……”
傅蔺征呼吸沉沉看她:
“宝宝,终于等你例假走了,早开始早结束,嗯?”
说来也巧,从卢塞恩回来第一天,她的生理期就来了,那次在车上虽然芝士流心了,但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那天晚上,容微月还说奇怪,“以为会中的,竟然没中。”
傅蔺征笑:“怎么,宝宝想中?”
她小声嗫嚅:“没有,我在想如果概率不大,是不是以后安全期都不用戴……”
傅蔺征要被她调皮死:“怎么,这么喜欢我不戴?”
“嗯,喜欢,好**……”
傅蔺征听着都要疯了,真想在她安全期给她灌个百来下,堵都堵不住的那种。
但他们也知道,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还是很危险,只能幻想一下。
此刻听到他说的,她眸子浅弯,调侃:“傅蔺征你最近怎么这么饿啊?你是不是要控制点,这样可不对呢。”
他气笑:“同样的话回怼我?”
这几天晚上,她穿各样的qqny,想尽办法撩他,他都快炸了,全记着就等着今晚报复回去。
容微月脸红推开他:“不行,我要去洗澡,然后要拉会儿琴,好几天没练了,你一定要早点开始也行,接下来几天你都别想了。”
傅蔺征:“……”
她把衣服拉好,狡黠又果断推开他,去叫呼呼:“走啦宝宝,跟妈妈回房间?”
呼呼闻声立刻放下嘴里叼着的小麻雀,扭着小尾巴哒哒哒跟上去,刚到门口,就被傅蔺征脸黑抬脚挡住,轻嗤:
“跟什么跟,你妈去洗澡,这是你能看的?”
呼呼:……
傅蔺征把身上的黑色卫衣扔到沙发上,露出利落的肩背线条,倒三角身形的精壮如雕刻,肌肉道道分明,勾勒出野性张力。
走去敲容微月的浴室门,高大挺阔的身子倚着门,掌心已经在翻滚热狗,黑眸浓红,声音低哑:
“宝宝,开门。”
“干嘛。”
他沙哑滚了滚喉结,“不做,就看看行么?”
“不行,我洗澡也是你能看的?”
傅蔺征:“……”
旁边的呼呼在地板悠然地滚来滚去,翻来翻去。
傅蔺征气得把白绒团子清出房间。
浴室里,容微月看到红润泛洇,不禁脸红心跳,最近好像在傅蔺征面点师傅的帮助下,草莓蛋糕越来越圆鼓鼓了。
太坏了……
任凭外面怎么敲门,她坐视不理,过了会儿洗完澡,她走出浴室就看到傅蔺征坐在床边,也洗了个澡,腰间浴巾松松垮垮,赤着精壮上身,黑发滚落的水珠滑过脖颈上的古巴黑链,令人血脉爆张。
他转头看到小姑娘一身黑色吊带睡裙,肤若凝脂的她如被月色晕染,他眼底瞬间暗下,宛若盯上了猎物。
他喉结重重滚动了下,起身走来,把她圈在怀中,急得不行,容微月不禁发笑,咕哝:“傅蔺征你干嘛,我都说了要练琴……”
他呼吸沉沉,想杆她想到疯了,“要练多久?”
“谁知道呢,不然你自己解决?”
傅蔺征气得咬她红唇:“你等着,你看老子今晚我怎么收拾你。”
“反正现在不行……”
容微月推开他,含笑走出房间,傅蔺征沉沉吐了口气,强压下所有思绪。
另外一头,容微月去琴房,她最近在学一首新曲子,窝在沙发上听歌扒琴谱。
半小时后,手机震动。
是盛柳的来电。
她接起开免提,盛柳柔声传来:“月月,我们回到家了,给你报个平安,刚才路上堵了一个小时。”
“好,那你们晚上早点休息。”
“嗯,你爸在旁边,他今天听到你说工作室的事,心疼你,非要让我打电话嘱咐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今天给你们拿的那只土鸡和党参放在一起炖汤喝,还有那些药材拿去和排骨筒骨一起炖,吃了补身体。”
容微月一边写着谱一边应,“好。”
盛柳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面,说着今天见到傅家长辈的感受,说他们现在也没有顾虑了:“虽然咱们家比不上傅家经济实力,但这么多年也没少存,爸妈一定会给你好好添置嫁妆,不让你被看低了,傅家人不介意,但是亲戚们总有会议论的。”
容承业愧疚言:“月月,爸爸妈妈大学时候没照顾好你,那些钱其实我们都给你存着,以后你多拿点,旭旭少拿点。”
容微月其实真的不在意这些,轻轻应了声,盛柳感慨:“转眼间你都结婚了,时间过得真快,不过蔺征这孩子真不错,我们很满意。”
容微月浅笑,“我还担心你们对他有意见。”
“哪来的意见?有学识,有谈吐,对你又很照顾,我和你爸爸能看得出来他很成熟稳重,温文尔雅。”
成熟稳重,温文尔雅……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俩词能用来形容傅蔺征,有点想笑,“他的性子在你们面前收着了。”
盛柳道:“但他确实对你很温柔啊,你不知道,我们之前听过很多流言蜚语,说他性格张扬,肆意浪荡,平时玩得可花了,我们是一点没看出来。”
容承业也附和:“阿征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你平时也要多照顾照顾他,夫妻之间要互相扶持。”
容微月写完谱,正把黑笔盖上,琴房门被推开,傅蔺征走进来,身形高大,眉目锐利漆黑:“宝宝,练完了吗?”
“嗯……”
她正要说在和父母打电话,傅蔺征走过来整个人扑上来,强势把她搂在怀中。
容微月被压进沙发,红唇溢出一声轻唔,傅蔺征圈住她,黑眸灼灼,炙炙气息拂下:
“宝宝,跟我回房间做好不好?老子憋不了了,真的ying得要炸了。”???
容微月来不及捂住他的嘴,脸颊“轰”得炸开红晕,示意琴架上的手机,羞炸了:“我在和我爸妈打电话呢。”
转头瞥见屏幕上正亮着通话页面的傅蔺征:“……”
电话那头,上一秒还夸他温文尔雅的容承业和盛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53
第51章
空气顷刻间凝固住。
傅蔺征盯着通话页面, 沉默两秒,从容微月身上慢吞吞爬起来,保持淡定打招呼:“……爸、妈, 晚上好。”
那头安静了几秒,盛柳干笑回答:“……晚、晚上好。”
傅蔺征随意搭话:“你们吃晚饭了吗?”
刚刚才聚完餐回来的两个人:“……”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傅蔺征轻咳改口:“我的意思是……爸妈晚上早点休息,早睡早起长得高,对身体好。”
“……?”
容微月捂着脸, 恨不得原地蒸发。
琴房被扣成城堡了QAQ.
那头盛柳干笑两声, 应:“好, 你们也是, 阿征平时挺忙的吧, 我看你工作挺辛苦的, 白天训练,回到家还要给音音做饭。”
傅蔺征脱口而出:“没事, 我精力旺盛。”
“……”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更可怕的沉默。
容微月羞得想拿块布塞到傅蔺征嘴里,这人还说呢!
盛柳笑了笑,忙道:“行, 那阿征你和月月去休息吧,早点睡, 不要熬夜。”
这不要熬夜怎么莫名意味深长呢qwq……
容微月脸红, 温吞应了声, 挂了电话,那头容承业和盛柳相视几秒,都不忍回想傅蔺征那句爆炸性的话,容承业戏谑:“就这,还温文尔雅呢?”
外表挺斯文。
私底下什么都来。
盛柳忍不住弯唇,打趣:“那两个孩子刚结婚, 年轻人嘛,有激情很正常,你不想早点抱外孙了?”
容承业无奈叹气,站起身说去洗澡了,走到一半 又折回来,轻飘飘嘱咐:“记得给他俩煲点汤,补补身体。”
“……”
另一头,城堡里。
容微月脸颊红得跟打了催熟剂的小番茄似的,羞得都想钻进地缝里,可转头看到向来厚脸皮的男人罕见地耳根泛红,又忍不住笑。
原来这人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傅蔺征看她笑,气笑把她抓过来:“和你爸妈打电话怎么不说一声?”
容微月弯眉:“你刚才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一进来就往我身上扑,我要没告诉你,你指不定还要说什么话呢……”
她都庆幸他收敛了,要平时那些话说出来,她真要无颜回家了。
容微月含笑揶揄:“上一秒我爸妈还在夸你温文尔雅、成熟稳重呢,这下你在他们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全崩塌了,你说他们现在会怎么想你?”
傅蔺征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冷笑咬她一口:
“反正老子就这形象,夫妻晴趣这不是很正常?”
容微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单手一把抱了起来往外走,她两条纤细白藕根连忙缠住他劲壮的月要,攀住他的肩膀:“傅蔺征……”
“怎么,你以为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
娇小的她被他扣在怀中,黑色睡裙在灯光下粼粼泛光,裙摆微漾,细细蝴蝶带滑了半边,雪肌如上等的白瓷,那颗红痣映在他炽暗的黑眸里。
容微月像只被狼叼起来的小兔子,心跳怦然跳动乱了节拍,发现敌人已经来势汹汹攻到城门,脸红嗔他:“你怎么那么猴急……”
“撩了我几天了,知不知道我忍多久了?”
刚刚她在练琴,他没办法也只能去书房处理公事,可根本没有办法专心,火一点点烧上来,巍然挺拔。
平时需要高强度训练,傅蔺征那方面本来就比常人更旺盛,加之阔别了六年,大坝溃堤,洪流巨大倾泻,再也关不上闸门。
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她美妙。
只想和她更多,更快乐。
单手托起她,傅蔺征扣住她后颈,很烈的吻覆了下来。
男人摄魄夺魂。
不过几秒,她就被诱着迎了上去。
清冽的薄荷气息和山茶花甜香缠绕,随后容微月被压在客厅长廊的墙上,傅蔺征把口袋里的拿给她,气音沉哑:
“宝宝,戴上。”
婚戒淹没,抽刀断水,小兔子眼睛红红的,感觉到危险了,试图求:“能不能回房间,我、我想躺着……”
“不能,就现在。”
“不要……”
男人气息沉得厉害,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冷声命令:“你想等会儿我在这里直接杆死你就继续磨蹭。”
今天是好凶的坏人呜呜呜……
小兔子只好听话照做。
她想起之前和同学们去野外探险过,一个雨天,她踏进森林采蘑菇,森林里很多蘑菇,普通蘑菇星星点点很多,唯独有一个牛肝菌却像猛兽般敦实,格外突兀,厚重的伞盖铺展开。
六年前就爱吃,这个很适合煮火锅,她摘回来连同鸡蛋揉洗,准备烹饪美食,早已驾轻就熟。
火锅咕嘟嘟冒泡,小姑娘被放下来,一条腿踩着他的脚,一条腿被捞起架在男人宽阔的肩膀,黑痣直接代替婚戒。
如被钉在墙上,她眼尾滚下泪珠。
“傅蔺征……”
男人把她牢牢禁锢住,强势:“叫我什么?”
她不松口,“大狗狗……”
“跟我调皮是吧?”
火锅档位直接开到最大,容微月指甲掐他肩膀,面颊如落了枫叶,哽咽:“老公……”
“喜欢么?”
“喜欢……”
他掐住她腰,“说清楚,谁喜欢谁?”
她眼圈红红看着他,像是捧满了爱意:“月月喜欢阿征……”
真的要爱死她了,傅蔺征俯身吻她:“宝宝怎么这么乖啊。”
而后一点不留情。
她要气哭了,嘴上说着她乖,还越来越……
容微月举白旗,说站不住了,傅蔺征把她整个人托起,按在墙上,男人肌肉块块分明,宽阔的身躯像面铁墙,双倍的体型差把她整个人包裹住。
她睫毛挂着泪珠:“这个墙是承重墙吗?”
傅蔺征被逗笑,“宝宝,放心,这墙怎么着都不会塌的。”
她双臂抱住他脖子,傅蔺征看着她,低磁的嗓音落下:“宝贝,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的那天早晨,你也是被我抵在墙上,当时想过没有你现在会被这样抵着?”
那天容微月来这里租房,傅蔺征说没搬走,他理由找了一大堆,最后把她困住,还反过来贼喊捉贼问她不会以为他是故意为之的。
那时候的她,藏匿心动,只敢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谁知道这人腹黑如狼,两个月后,连吃带吞,直接负22.5的距离QAQ.
男人咬她耳垂,思绪也乱了,低声道:“宝宝,当时就好想和你这样,让你住进来,每天晚上都缠着你,哪怕你不爱我,当你的玩具也可以。”
这人……
傅蔺征说,估计那时候,只要她主动一点,他根本就忍不了了,哪怕没名分,白天她在工作室工作,晚上回来他就进来她房间服务她,给她极尽的快乐,让她从内先沦。
谁能想象到,看过去光芒万丈桀骜不驯的顶级太子爷,晚上回来只对她俯首称臣,当她的狗。
容微月听他形容着,耳根烧红,羞得不行:“傅蔺征,你能不能别那么坏……”
这人也太浑了……
傅蔺征单手把她拎起来走,她要掉下来,连忙抱住他,傅蔺征哑声道:“jia好,掉下来一次,今晚就在哪里加一次。”
坏蛋,坏蛋,大坏蛋……
但是她又忍不住好爱……
小猫咪泪眼婆娑咬他喉结,傅蔺征继续迈步,如同墙壁上的复古老钟,秒针来回摆动,但是钟摆坏了,摆动滴滴答答加快,容微月双眼通红,“走慢点……”
他很凶:“走慢点你能怦?”
她脸上都是汗,“呼呼要听到了。”
傅蔺征低笑看向远处狗窝里睡得正香的小家伙,“它晚上睡眠很好,不会被吵醒的。”
从客厅到影音厅,再到书房,或kuai或慢,小月亮夜灯步步亮起,而后折返到餐厅的水吧台,柠檬水彻底倒了。
哗——
小姑娘如颗风中的小橙子。
傅蔺征捧起她的脸,铺天盖地的吻落下,看到她两边都在哭,浑笑喟叹:“宝宝好棒啊。”
他这才走了多久。
小橙子已经成橙子干了。
墙壁的挂钟没电池,等了好几分钟,都在换电池,容微月找到呼吸,低头看向所坐的皮质高脚椅,娇滴滴哭:“都怪你,我新买的椅子……”
“没事,再买一把。”
她控诉,傅蔺征笑:“沙发,地毯,船单,枕头,这段时间因为你换的东西还少么?”
“……”
把她抱到料理台上,他低头喝橙汁,过了会儿重新把她捞到怀中,傅蔺征舔了舔唇,低声蛊问:“还想吃吗?”
彻底是一团浆糊,她吸鼻子,“想……”
火锅又开了,牛肝菌重新下进锅里,刚刚都不是两人正常的饭量。
但是她说真的没力了,傅蔺征笑:“娇气。”
抱着她走回主卧,房间门被关上。
光线昏暗,窗外夜色沉静,远处楼宇的淡淡灯火照进来,纱帘轻轻浮动,空气里泛着青橘的甜香。
静谧之内,是与世隔绝的喧嚣-
一顿菌菇火锅格外鲜美,差点营业到了海底捞的闭门时间。
天边浅浅的鱼肚白光影冲散了房间里的床灯。
开窗通风,去了客房。
第二天不出意外,容微月又睡到了快中午。
本来从前她失眠都要靠吃药才能解决,现在身边有傅蔺征后,情况完全相反,脑子一晕,直接一觉到自然醒,甚至第二天还爬不起来。
果然运动完就是好睡……
醒来后,小橙子干翻了个面晒太阳,懒洋洋趴着,半晌门被推开,罪魁祸首进来。
她水眸故意剜他一眼,扭过身。
像极了平时他太迟回家,呼呼对他的样子,尾巴撅得高高的,头埋得低低的,气鼓鼓不看他。
但她不知道这样更加危险么?
捣果汁的石槌掀开被子就能送进去。
傅蔺征勾唇上去把她搂住,低哄她:“怎么了,很累?”
容微月瘪嘴:“像跑了个马拉松,外加唱了两个小时的KTV,你觉得呢?”
傅蔺征笑声沉沉塌陷进她耳蜗,“宝宝,谁让你那么会扭又那么会叫。”
“……”
她在那种时候又媚又嗲,跟小奶猫一样呜呜得乱无章法却又好好听,如气体偆药,连抽噎都能让他疯,有的时候狠劲上来,他甚至要捂住她的嘴,不然没几下就交了。
容微月气得不想理他了,傅蔺征先去外面给她倒了杯,回来把她抱到怀中,“来,喝点水。”
容微月喝着水,打开床头柜往里看去,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一半,脸热:“怎么用那么快……”
傅蔺征给她擦唇上的水珠,勾唇:“最近我们这pin率,这不是很正常?我准备补货了。”
主要是周长和长都太恐怖,之前有些买的big号不行,他用着太勒,还是得要特big号。
之前他说是一个月的用量,估计真是大差不差,她嗔他:“不许你进货……”
他挑眉,“不许什么?不用了就直接进?”
她羞得捂他嘴,傅蔺征拿翻身把她困在怀中,蛊声问她:“宝宝喜欢哪种,我多买点。”
她本不想理他,可最后还是被哄着回答,就是那两款。
每次用这两种,她总是格外快。
所以他一开始都先用其他的,生怕她没多久就耗电结束关机了。
傅蔺征低笑,“好,那什么味道的?”
这还要问她吗,她脸埋在他胸膛,“就、葡萄味和草莓味吧。”
反正每次房间里都是各种靡绯的花香果香,她有的时候去工作室,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都感觉身上还带着香味,勾着人思绪翩飞,是他留下的特殊标记。
而傅蔺征也是,每天耳鬓厮磨出门到车场,大家都闻到他身上的青橘甜香,有人问,他悠悠然道:
“不好意思呢,出门抱了老婆很久。”
大家:卧槽,这也太骚包了!!!
得知容微月喜欢的,傅蔺征拿出手机,当即就去下单了,毕竟国内的款式太少,从欧美那边送过来还需要时间。
他问她会不会累,容微月轻哼:“你怕我累昨晚还那么久?”
“这不是好不容易才等你例假走?”
“我要再发烧了,你就滚出家门吧。”
傅蔺征挠挠她下巴:“自己体质差还怪我?说出去也不害臊,谁zuo个爱会累到看病的?”
“……”
她气鼓鼓咬他,“我饿了,不吃饭就死了。”
“好,抱你去洗漱。”
洗漱完,傅蔺征抱着她走出卧室。
呼呼跑过来,她对傅蔺征道:“你放我下来,我要抱呼呼。”
“……”
“看到儿子,就把我忘了?”
她抱起朝她摇尾巴的小团子,害羞看向他:“以后不许你抱着我了。”
傅蔺征痞坏勾唇:“你说的是穿着衣服的抱,还是没穿衣服的抱啊?”
昨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容微月羞得说两个都不许。
她都诧异他这臂力:“傅蔺征,你抱着我都不累吗?对你来说是什么感觉?”
傅蔺征轻笑,“就跟拎一只猫似的,你觉得会累么?”
这力量,悬殊过大。
走去餐厅,容微月喝了杯水润嗓,傅蔺征也不再闹她,说一大早点了牛腩和海鲈鱼回来,中午给她做胡萝卜牛腩、清蒸鲈鱼,再炒个青菜。
容微月诧异:“这么大的菜你都能做得来?感觉你最近厨艺进步不少啊。”
动不动就要去上厨师班,能不进步么。
傅蔺征洗着小青苗,嗓音慵懒:“我现在唯一目标就是把你喂胖,你还想吃什么都告诉我。”
容微月心里暖得一塌糊涂,笑意浅浅,“你做的我都喜欢,你比我还了解我口味。”
傅蔺征笑了笑,走去冰箱,先给她拿了面包烤了烤垫肚子。
两人黏在一块儿,中午傅蔺征做了丰盛的三菜一汤,容微月口味大开,用牛腩汁拌着饭又多吃了半碗,幸福得像只小花猫。
傅蔺征看着她喜欢,满眼宠溺,成就感爆棚。
能把她各方面喂饱,这才配娶她。
中午吃完饭,容微月想去洗碗,就被傅蔺征赶走,“去忙你的事,进什么厨房。”
她笑着踮起脚尖亲了下他脸,“辛苦老公了,老公最棒了。”
傅蔺征淡然:“当然,我哪方面不棒。”
她不禁发笑。
而后她抱着呼呼去书房画稿,半小时后,傅蔺征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进来,端着盘洗好的车厘子。
两人窝在沙发上,傅蔺征搂住在画画的她,把车厘子送到她嘴边,“宝宝,张嘴。”
她张嘴咬着,傅蔺征又要喂一个,她咕哝:“我还没吃完呢……”
男人低笑,“嘴巴怎么那么小呢。”
她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纯着眸子道:“你太大了,我当然吞不下去。”
傅蔺征眼底暗下,说她疯了敢来招惹他,她红着脸弯眉:“不闹了……”
吃着车厘子,只剩下核,傅蔺征伸手,“宝宝,吐我手里。”
她轻车熟路吐出来。
一边吃着车厘子,她一边画稿,傅蔺征也处理着公事,呼呼就窝在地毯上陪他们,午后日光惬意盎然。
过了会儿,傅蔺征看着手机,对她道:“关于当年的明恒之杯,我这边查到了点线索。”
“什么?”她本来都有点困了,立刻抬眸看他。
傅蔺征缓声言:“当年比赛是明恒文艺公司主办,但实际执行是三层外包,直接对接赛事组委的是凌光视觉科技,凌光科技把工作外包给了一个工程公司,负责现场布景等,而工程公司签约了一个团队,叫做天晟视效,是负责控制机房电路的。”
“决赛当天,天晟的排班人员是个大四的实习技术员,比赛没多久后这个实习技术员就被辞退了。”
不知道是背锅还是因为知道点内幕被赶走,后来他毕业后离开京市了,现在这个人还在找。
容微月疑惑:“那为什么当年的事明恒总部不知道呢?”
傅蔺征脸色沉沉:“这场比赛背后牵扯的不只是明恒,还有地方文化局、教育部门等,如果查到底,有领导要担责,而且很容易影响到政府和明恒文化未来的合作,所以明恒文化的老总就把锅直接推给凌光视觉,内部定性为技术故障,通报批评了下,没有进入明恒总部的事故档案。”
傅蔺征看着手机里怀裕调查来的内容:“六年前的监控录像肯定是找不到了,但比赛用的LED控制电脑是公司自备的,后来再也没用,所以硬盘没换,今天工程师查了电脑内部日志,在比赛当天曾经插过一个外来U盘,就在颁奖前的十分钟。”
容微月眉关一锁。
“这个U盘里的内容,很大可能那个屏幕上放出来的那些话,但因为三层外包,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有机会进入机房,排查量太大。”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实习技术员,他说不定知道内情。”
“嗯,我和你想的一样,”傅蔺征把她抱到怀中,“不急,交给我继续查。”
这件事并不复杂,人证比物证重要。
傅蔺征觉得,他们离真相并不远了。
她应下,继续画稿,过了会儿手机震动,拿起一看,竟然是柯尹梦。
【微月,今晚有空吗?这周我终于忙完有空约你了,新河剧院,老友琴聚,要不要一起来?】
之前柯尹梦约她出来,容微月以为是单独和她两个人:【老友琴聚?】
柯尹梦很快回复:【对,我还邀请了机构曾经的同学们,还有教我们的蔡老师,咱们都好久没聚了,你都不联系我们,今晚一定要来啊。】
容微月闻言,眼底泛起涟漪。
其实她很怀念和大家一起练琴的日子,可一瞬间如噩梦般的回忆本能般笼上心头。
“微月,大家说的是真的吗?你拿冠军竟然是因为勾搭明恒太子爷?”
“我们的老师辛辛苦苦栽培你,你却用这样的手段,也太肮脏了。”
“没想到容微月原来是这样的人,谁能玩得过她啊,投怀送抱贴上去。”
“搞不好她都被睡了呢……”
比赛那天刺耳的声音像碎玻璃一样再度扎在心头,容微月指尖发凉,呼吸微滞。
失神间,傅蔺征察觉到,“怎么了?走什么神?”
容微月锁上手机屏幕,垂了垂眼:“……就是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柯尹梦吗,她今天晚上约我去老友琴聚。”
傅蔺征担忧将她搂在怀中,摸摸她头,“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
容微月心头如被毛线缠绕闷裹:“没有,我其实挺想见她和老师同学们,但是我也害怕他们会因为当初的事厌恶我……”
当初也有机构里很多人为她鸣不平,蔡老师就很坚定地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很感动,这么多年她也没去看看老师,心里还挺愧疚。
傅蔺征抱着她,让她靠在肩头,柔声道:“总有人讨厌你,但也总有人会喜欢你相信你,那些同学老师中肯定也有相信你的人,想不想去都行,只要你开心,不用去考虑别人的看法。”
容微月脑袋蹭蹭他的颈窝,绷着的心慢慢放松,轻声应下:“嗯,只要我在意的人相信我就好了,那……那我就去吧,就当个同学聚会。”
傅蔺征亲亲她脸颊,“好,晚上我送你去。”
容微月应下,然而一个下午,她心情还是有些惴惴的,晚饭后,傅蔺征给她搭配好了衣服,是一身米杏色的针织衫搭配着深棕的伞裙,再披上一件驼色大衣。
婚后她许多衣服都是傅蔺征给她买的,她倒也不关注价格,但是都知道不便宜。
他衣品很好,给呼呼的ootd也很会搭,而且动不动一个发卡就是几万。
换好衣服,她化了个日常的妆,清冷的气质如温柔的天边月。
傅蔺征给她围上围巾,牵着她走去玄关,发现她只拿了个手包,“琴呢?”
她手心出汗,闷声道:“没事,我不带了吧,反正今晚也不用。”
“还有点紧张?”
容微月抿唇,傅蔺征半蹲下来,给她穿鞋,抬温柔眼看她:“没事,那就去和朋友们聊聊天,我晚点再去接你回家。”
“好。”
路上,容微月看着窗外模糊的烟紫色晚霞,思绪飘拂,半晌扭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软声开口:“老公。”
傅蔺征怔了下,把手伸来:“怎么了。”
她握住他的手,轻轻叹气:“我觉得自己很胆小软弱,遇到事情就选择逃避,和朋友们断联,逃去杭市……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小姑娘又开始自我怀疑了。
傅蔺征心疼蹙眉,和她十指相扣,把掌心的热意传过去:“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肋,要说胆小,我不也是六年没去卢塞恩?”
他低沉的话语被风卷进她耳边,格外温柔:“月月,不要逼着自己成为完美的人,偶尔软弱为什么不可以?反正我以后都会在,你想躲的时候可以躲进我怀里,我就在你身后。”
容微月对上他的目光,心头烘软,点点头,傅蔺征沉声言:“当初的事你没错,是我主动追的你,你拿冠军也是靠自己的实力,你不需要逃知道么?那个在的背后搞你的人才应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受害者应该堂堂正正,加害者才该万人唾弃。
她闻言鼻尖发酸,点点头。
夜幕沉沉,银黑色科尼塞克开到新河剧场,傅蔺征直接驶入,进入内部通道,容微月诧异,“不是只能停在门口吗?”
傅蔺征单手操作方向盘,语调漫不经心:“这是明恒的地儿,你说我能不能开进来?”
“明恒?!”
“明恒文化旗下的,前两年投资新建的,以后你就是老板娘。”
她懵了,傅家到底有多少资产……
到门口,傅蔺征停好车,倾身过来吻了下她额头,说结束后就来接她。
她应下,下车后走到室内,按照柯尹梦发来的地点,找到了VIP练习厅。
透过一大面落地窗往里看去,厅内地面铺着深色胡桃木地板,三面墙做了镶嵌着的古典雕花的木质吸音板,头顶的水晶长灯给房间洒下光亮。
座椅围成一圈,柯尹梦正坐着,酒红色长裙格外明艳,一个男人正搂着她,两人亲昵聊天。
容微月敲门进去,柯尹梦闻声转头看到她,眉梢挑起:“微月你来了。”
柯尹梦立刻牵着身旁的男人走来,容微月和她打招呼,柯尹梦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今晚有时间,我好像还来早了。”
“是他们迟到了,”柯尹梦红唇弯起,挽住身旁英俊潇洒的男人,“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邰朝,国际音乐制作人,现在自己开个了工作室。”
柯尹梦笑着看向邰朝:“亲爱的,这个就是微月,和我师出同门,曾经很厉害呢。”
邰朝一米八,模样俊朗帅气,朝容微月笑:
“之前听梦梦提起过你,说你拉小提琴特别有天赋,本来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小提琴家,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容微月心底微涩,淡笑:“没有,我现在都不怎么拉了,尹梦才是佼佼者。”
柯尹梦莞尔打趣:“我这是龟兔赛跑,后来居上了。”
她拉着容微月坐下,容微月视线随意一转,看到桌面上的那把小提琴,柯尹梦注意到她的目光,拿给她看:“这琴是邰朝送的,去年他从德国带回来的,说是Stefan Greiner的手工琴,挺贵的,不过上舞台真的好用,音色很稳。”
“嗯。”
柯尹梦挑眉:“你喜欢送你,反正我琴很多。”
容微月摆手,“不用。”
柯尹梦长腿交叠,红唇弯起感叹:“微月,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许的愿吗,以后要在最美的音乐厅用最好的小提琴拉曲子,只可惜,只有我坚持下来了。”
容微月淡笑:“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挺好的,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柯尹梦钻石耳坠微微摇晃,勾唇:“以前我跟着我妈长大,从小被人践踏欺负,长大以后我才知道了所有事情都要自己去争取,不是别人踩着我,就是我踩着别人,我一定要做后者。”
容微月柔声言:“其实你没有必要和别人比,你本身就很优秀。”
柯尹梦眼底波澜掀起,轻笑:“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我想要全世界都看到我,我要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所以为了实现目标,我会扫清一切的障碍,什么都不能挡我的道。”
容微月闻言,还没说话,这时门被推开,外头传来喧嚷的声音,同学和老师们进来,乌泱泱的有十来个人:
“我们在门口停了半天车,这地儿太难找了。”
“哇,这练习厅好漂亮啊……”
容微月起身看去,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印入眼中,攥着包站起来。
柯尹梦走过去,热络地迎他们进来,“你们看看,今晚我请了谁来——是我们机构最厉害的微月来,前段时间她去听我的演奏会遇到的,你们是不是很久没见到她了?”
大家看到容微月愣住,哗然:“天哪,微月?!”
“好久不见了,差点认不出来!!”
曾经的老师蔡宁看到她,眼底亮起,笑意慈祥:“微月,好久不见了。”
看到老师,她心口发热,轻哽开口:“蔡老师好,大家好。”
大家看到她,不禁回忆起当年的风波,神色各异:“微月看过去还是那么漂亮啊,一点没变。”
“微月,我们以为你不会京市了,这么多年不联系,感觉你都忘了我们了。”
大家或热情,或窥探,或暗暗讥讽,容微月仍旧回应着笑容。
同是蔡宁门下的一个女孩子名叫晓安,和微月当初关系不错,笑意明亮,走到她旁边打招呼:“我是微月的小师妹,当年师姐教了我很多呢。”
“微月当年那是相当厉害啊……”
柯尹梦:“行了,大家坐下来吧。”
她招呼大家落座,容微月坐到角落,晓安到她旁边,“师姐,我能坐你旁边吗?好想和你聊天啊。”
“可以的。”看到对方脸上的真挚笑容,她心也跟着柔和下来。
柯尹梦给大家倒酒,有人说这练习厅好漂亮,她语笑嫣然:“这是新河剧场的VIP练习厅,是邰朝给我租到的,平时只开放给院团内部排练,他和负责人熟,我回到京市后都在这里练习。”
一个身着黑裙的女人道:“我们当中还得是尹梦最幸福啊,自己这么厉害,找的男朋友也厉害,太让人羡慕了。”
旁边是个短发的女人,也笑笑:“是啊,咱们这一群人里,混得最风光的就是尹梦了。”
容微月看过去,这俩人曾经也在机构学过几年,但和她不熟,偶尔打个招呼,没什么交情。
柯尹梦走到容微月面前,递给她红酒:“微月也很厉害啊,现在不拉琴了还是很优秀呢,而且我们女孩子中就她最漂亮。”
周围听到这话,有嫉妒的目光就投过来,有经常买奢侈品的人从上到下打量着容微月,发现她的针织衫好像是Hermès的限量款,价格在四十五万,裙子是Chanel的高定款,外套是Max Mara Atelier系列的,全球只有一百件,鞋子也是一百多万的顶奢联名款。
而她手腕上,是个月白色的Vacheron Constantin限量款腕表,需要配货超过七位数才能买得到,价格逼近五百万,耳环项链也是卡地亚和梵克雅宝的。
容微月看过去很低调,外行人看不出来,但是了解奢侈品的一眼就知道,这身行头下来要千万。
虽然看过去很真,但有人还是暗暗发笑。
这是穿了一身假货吧?来参加个琴聚还这么用力过猛。
黑裙女看着容微月,笑问:“微月,你现在在做什么啊?”
“花丝镶嵌。”
短发女诧异:“花丝镶嵌?这行业很小众的,我家里有亲戚也是做这个的,微月你需要人脉就找我,别和我客气啊。”
黑裙女笑:“哎呀,微月哪里需要你的帮助啊,人家家里就是做这个的,高中的时候人家就光芒万丈的,还有明恒的大少爷追呢。”
话音一落,空气骤然安静,氛围微妙,有人好奇问:“微月,你现在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这话说的,微月这么漂亮,身边肯定是美男环绕啊。”
对上几个暗暗带着讥笑的目光,容微月淡淡开口:“没有。”
她确实没男朋友啊。
当年容微月和傅蔺征分手的事人尽皆知,有人觉得唏嘘,有人觉得不稀奇,人家就没把她当回事,肯定觉得比赛的事丢人了就甩了她。
听到这话,短发女含笑感慨:“当时你和傅蔺征在一起,我们都还赌你以后会不会嫁给他呢,没想到世事难料……哎呦不好意思,我话好像说太多了,微月你不会介意吧?”
旁人笑:“没事,都是开玩笑嘛。”
容微月静静看着他们几个跳来跳去,没有说话,还觉得有些可笑。
身旁的晓安忍不住替她开口,爽朗道:“谈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啊,什么时候嫁不嫁豪门,有没有男朋友也成为评判一个女孩子的标准了?师姐有事业就很厉害了。”
柯尹梦笑道:“对啊,虽然微月和傅蔺征分手了,但以后各自都能遇到更好的。”
黑裙女轻笑,“像咱们这种人普普通通的就好了,哪还想着攀高枝,也只有尹梦最厉害了,对了尹梦你和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啊?我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柯尹梦笑着挽住邰朝,邰朝笑:“快了,我们明年就订婚。”
“那太好了!!”
柯尹梦也把邀请函发给大家,眉梢点上喜悦:“这不是请帖啊,而是下周六晚上,我在新河举办的第一场小提琴独奏会,大家都要来啊,蔡老师,特别是您,很期待您来。”
蔡宁笑应,大家表达恭喜,柯尹梦也递给微月,唇角扬起:“微月,你也不能缺席啊,希望你来见证我人生中一个骄傲的时刻。”
容微月淡淡莞尔,“好。”
柯尹梦坐下,说赶紧进入正题,既然是琴聚,肯定要拉几首曲子。
自然是先请蔡宁开场,老师一首经典曲目一如当年,引来热烈鼓掌,而后大家起哄柯尹梦:“尹梦你这琴就是天花板级别的,你赶紧让我们欣赏一首!”
柯尹梦含笑上台,走到琴谱前坐下,把琴架在肩上,“那我就随便来一首吧。”
很快,一首拉赫玛尼诺夫《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第24变奏曲响起。
这曲子难度超高,音符急促,柯尹梦酒红色长裙随着身子转动微摆,漂亮动人,浑身都透着自信。
容微月听着,想到小时候她和柯尹梦研究过这曲子,每次练习都说太难,如今她却能驾轻就熟了。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柯尹梦谦逊一笑:“献丑了。”
“就这还叫献丑啊!我们这是如听天籁!”
“尹梦你可太优秀了,你现在的琴技在我们当中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黑裙女提议:“那下一个该轮到微月了吧?她今晚第一次来,肯定要让她展示展示啊!”
“是啊,微月的这琴技当年可是一等一的优秀,肯定要技惊四座。”
蔡宁老师看向容微月,温柔笑:“是好久没听微月拉琴了,还记得你小时候学琴的样子,第一次比赛紧张得连琴弓都拉掉了。”
“微月,来一首来一首!!”
大家鼓动着,容微月心头发沉,轻轻摇头:
“我今天没带小提琴来,手也生了,还是你们来吧。”
短发女调侃:“哎呀,你怎么会生啊?你可是当年明恒之杯的冠军啊。”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凝固。
在场的谁不知道后来容微月的冠军被赛事方撤了,此刻这声“冠军”,讽刺意味拉满。
此刻有女孩子看不下去,维护微月:“其实当初那场比赛,我们在台下看着,微月实力是最强的。”
“对啊,微月三轮曲子每次都是分数最高,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哎,评委知道微月和明恒太子爷的身份,哪个分数不敢给高啊哈哈哈。”
柯尹梦喝了口红酒,随后目光落向容微月,笑了笑:“微月,我也想听你演奏呢,我的琴给你,不用拘谨,在场的都是朋友嘛。”
黑裙女挑眉:“微月,你不会现在连小星星都不会拉了吧哈哈哈。”
容微月闻言,感觉头顶灯光晃眼,细细密密的汗爬上皮肤,曾经那些难听刺耳的话在耳边回荡,掐进她的神经。
可下一秒,傅蔺征傍晚的话再度浮现脑海中——
“你不需要逃,那个在的背后搞你的人才应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傅蔺征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如同割开了心头的阴影,照进光亮。
是啊,她在怕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留下心理阴影的是她,为什么不敢拉琴的人是她,为什么被捆绑了六年的人是她……
她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在乎这些不喜欢她的人目光……
哪怕不如从前优秀又如何,哪怕没人为她喝彩,她只做自己不就好了吗……
她人生的价值,凭什么要靠别人来定义……
六年前,她被质疑被攻击,在无数个黑夜里崩溃落泪,自我怀疑,辗转难眠,可不论再痛苦,她都熬过来了。
她一点点舔舐伤口,忍着泪忍着痛,重新爬起来往前走,哪怕步伐慢点,风雨大点,她也从来没有停止步伐。
六年过去,现在的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热爱的工作,有了许多温暖的朋友们,还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终生的人。
她什么都没失去。
她不能再是那个遇到质疑就落荒而逃的小女孩。
蝴蝶只有破茧振翅,才能飞翔更高处。
容微月深呼吸一口气,松开掐着的掌心,几秒后抬头:“好,我来一首。”
她看向柯尹梦递来的琴,正要伸手接过时,突然敲门声响起。
“咚咚——”
随后门被推开。
一个剧场工作人员走进来,恭敬对众人道:“抱歉各位,打扰了,我们明恒总部的傅总来了,他想进来一下。”
众人目光骤然凝住,疑惑——
傅总?!!
大家还未来得及反应,门就被侍者拉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
男人一袭西装三件套,外头披着Brioni的高定驼棕色羊绒大衣,布料熨烫妥帖周正,肩宽窄腰,头身比优越,身型挺阔利落,走了进来,步履沉稳却自带强大的压迫感。
再往上看,他五官如雕刻一般帅气,挺鼻薄唇,浓黑的断眉下眼眸深邃,那股与生俱来的桀骜凌厉气场,瞬间镇住了整个练习厅。
这是曾经大家都熟悉的面孔,时隔六年,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感,更显成熟精致。
大家看到他愣了几秒,小声惊呼响起——
傅蔺征?!!
傅蔺征竟然来了?!!
灯光照耀下,傅蔺征手里拎着个皮革琴盒,步步走近,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黑裙女和短发女等人都瞪大眼睛。
容微月看到他,眼底一怔,心底发热。
傅蔺征走到她面前,黑眸如化开冰雪落向她,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嗓音低磁柔和:
“宝宝,想拉琴不是用自己的更顺手?”
容微月心间强烈悸动,柯尹梦震惊:“微月,这是……”
下一刻,傅蔺征抬手搂住容微月的腰,把她护在怀中,如冰冷利刃的目光扫视全场,低沉语调却带着特别的亲昵:
“打扰了,我来给我太太送琴。”
所有人瞳孔猛然一缩,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太太??!!!
第52章
练习厅里灯火通明, 头顶的水晶吊灯在胡桃木地面折射柔光,傅蔺征拎着琴盒出现,一句“太太”犹如一颗炸弹重重砸下, 瞬间引爆全场。
人声像是被猛然推高的音量键,轰然沸腾:
“太太?!傅蔺征和容微月结婚了?!”
“我就说微月手上戴着的是婚戒,你们还不信我,和傅蔺征手上是一对啊!”
“他们俩不是分手了吗!天哪怎么可能……”
议论声此起彼伏, 几乎要掀翻屋顶, 黑裙女看到傅蔺征搂着容微月, 脸色煞白, 喉咙像被卡住一样结结巴巴:
“容微月……你、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吗?!”
傅蔺征掀眼看去, 唇角挑起抹冷笑, 把容微月护在怀中,一字一句冷拽桀骜:
“是没有男朋友, 有先生,有问题么?”
“……”
全场震撼,黑裙女哑然无言, 像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而周围几个之前还在暗讽容微月别攀高枝的人心底妒意爆棚。
几人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所以容微月身上的那些名牌不是假冒的, 全都是真的, 那只不过是傅太太身份应有的陪衬。
凭什么容微月现在又能和傅蔺征在一起了?!!
这时, 又有几个剧场的负责人快步进来,见到傅蔺征,忙上前点头哈腰,恭敬问候:
“傅总,有失远迎,您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让我们好好准备。”
傅蔺征淡淡和他们握手:“陪我太太来聚会,私事。”
几人看向容微月,心底震惊忙和她握手:“原来是夫人亲临,是我们怠慢了,这间练习厅太小了,剧场最顶级的星空琴厅今晚正空着,那才配得上夫人,我们立刻安排,去那间如何?”
能在这间VIP练习厅练习,已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柯尹梦和邰朝也是托了关系才定下,今晚她邀请同学老师们来此,本是想炫耀下自己的人脉与地位,谁知道却被说成“太小配不上容微月”。
柯尹梦指节捏紧酒杯,脸色的血潮褪了几分。
容微月弯唇婉拒:“不用了,这里就可以。”
负责人愧疚应下:“我们不知道是夫人来了,下次您提前打个电话,我们肯定给您安排好。”
周围有人惊愕问:“他们是谁啊?”
“你不知道吗,说话那个是新河剧场的总经理,也是明恒文化的艺术总监。”
“啊?这剧场是明恒旗下的?!”
“对啊,星空厅从来不对外开放的,这就是老板娘的待遇啊……”
周围羡慕惊叹,工作人员送上了精致的茶点,总经理说不再打扰就先离开,随后许多人好奇八卦询问容微月,柯尹梦走上前,提起笑容:
“微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啊,我们都以为你和傅总分手了,这样好的消息也不提前告诉大家?”
傅蔺征仍揽着容微月,看了过来,先一步开口,语调宠溺:“月月比较低调,一开始没打算公开,是我忍不住想在她的老朋友们面前露个脸。”
大家直呼着狗粮可太甜了,晓安笑问:“师姐,是你和傅总后来又复合了吗?”
容微月:“嗯。”
傅蔺征眉梢抬起,打趣的声音清晰落地:“当初月月甩了我,现在我终于又把她追回来了。”
男人毫不介意当下位者,给容微月撑腰。
大家震惊,所以当初是容微月提的分手,傅蔺征一直都是主动的那个?!
黑裙女和短发女俩人都傻了。
容微月给傅蔺征介绍着在场的人,先是蔡宁老师,蔡宁老师慈祥笑笑,说一直记得傅蔺征:
“微月每次去外地比赛,你都会陪着,有次大冬天她发烧,你半夜叫不到车,跑去给她买药,我那时候就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微月,你们分手我真挺惋惜的,好在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两人相视一笑,傅蔺征说:“结婚时一定请老师来喝喜酒。”
蔡宁笑应。
容微月而后介绍柯尹梦和邰朝,“当初一起和我练琴的尹梦,这是她男朋友。”
“傅总好,我是邰朝……”
邰朝立刻上前,恭敬地给傅蔺征递去名片,明恒集团的太子爷谁不想攀关系。
柯尹梦第一次看到男朋友这么点头哈腰,而傅蔺征淡定自若八风不动,双方的身份地位差距被彰显得淋漓尽致,她心底翻滚,脸色快要绷不住。
打了一圈招呼,有人热情邀请傅蔺征入座:“傅总,您来可千万别走了,一起参加吧?刚好我们还邀请微月来一首呢。”
傅蔺征低头看向小姑娘,唇角挑起,还要寻求允准:“傅太太,我能陪你么?”
容微月酒窝点起,拉住他的手,“当然了。”
大家给他们腾了中间的位置,傅蔺征柔声问她:“想拉琴么?”
他大掌抱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渡过去,熨烫抚平她忐忑的心:“不用紧张,我陪着你。”
容微月对上他单单倒映着她的眸,心底的恐惧也被驱散。
她点点头,于是傅蔺征打开琴盒,把她的小提琴取出,有懂行的人眼尖认出:
“这是Luthier Albrecht的馆藏琴吗?!”
Luthier Albrecht身为瑞士的百年制琴世家,这款琴也是典藏级别,面板选用阿尔卑斯山北坡的百年云杉,背板和侧板则是波斯尼亚枫木材质,均自然风干长达八十年以上,市价涨到了七位数,而且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
这把吊打现场所有的,很多世界出名的小提琴家都无法拥有,众人蜂拥围上来欣赏,柯尹梦攥着自己的琴,想到刚刚还说要送给容微月,指尖几乎要在掌心掐出血。
而后容微月走上台,在灯光下站立,气质端庄温柔,头顶的水晶长灯如银河倾泻而下,为她披上一层光晕。
时隔多年,再度在人前拉琴,她紧张得还是掌心冒汗,然而抬眼看去,和六年前不同,此刻傅蔺征就坐在正下方,黑眸盛满温柔和骄傲望向她,为她挡去外界一切风声和质疑。
就像高三那年,她每一次在琴房练琴,转头就能看到他在外面守护着她。
论世事如何百转千回,唯独他看向她时眼底的爱意,从未曾改变。
有他在,她还有什么可害怕呢。
她心静下来,垂眼思忖几秒,唇畔清柔弯起:
“那就弹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曲子吧。”
她将琴托起,架在锁骨和肩膀之间,微微倾首,如瀑的黑发低垂,葱白玉指握起弓落在弦上。
一缕琴声响起,如流水淌过青石,丝滑入人心,低沉的旋律缓慢响起,时光仿佛倒退到旧日的午后,温柔的风卷过练琴机构的长廊,许多学生在那儿拉琴,琴声略带青涩却格外真挚。
紧接着旋律渐渐上行,音色愈渐清亮,融进温柔的和弦,节奏也跟着轻快起来,仿佛是那个午后,同学们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研究着曲谱。
容微月拉着琴,温柔的眸如千雪融化,视线落在琴上,睫毛承托着头顶落下的细碎金光。
她没有看琴谱,那琴谱已然刻在心底,她用更稳的弓速托住音符,富有力量,又融合进她的温柔和细腻。
大家听着,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曾经机构自编的练习曲,名叫《旧日时光》,每个人都学习过,容微月只保留了几个核心旋律,重新编排谱曲,加入她的设计,赋予这首曲子新的生命力。
熟悉的旋律让很多人想起了那段练琴的时光,大家指腹长茧、手臂发麻,有时难得哭着说不想学了,可老师和朋友们的鼓励,或者是一次成功,又会让人抹掉眼泪重振旗鼓。
那段日子充满了挫败感,却也充满了成就感,是这辈子不可磨灭的珍贵回忆。
容微月选择这首曲子,也是因为这是姐姐容思晴最喜欢的曲子,小时候她刚学琴,拿琴的姿势总是不标准,琴弓老是歪着,每次姐姐都会耐心纠正她的姿势,陪着她一遍遍练习。
那时候她们一起在家里改编这首《旧日时光》,每一个音符,每一个美好的画面都深深刻在容微月心底。
她最爱的姐姐已经不在了,但是这首曲子却像是姐姐留给她珍贵的礼物,永远停在她的记忆里。
往事一幕幕回荡在眼前,容微月拉着琴,心间翻涌热浪,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姐姐都会爱她。
她曾经觉得那场小提琴比赛上的事让自己蒙羞,也让姐姐蒙羞了,但若容思晴还活着,她肯定会温柔地告诉她:“月月,我永远都相信你。”
这个世界的恶意和伤害那么大,但姐姐一直都在陪着她,或是风,或是云,或在每一首曲中,从未消失,从未远离。
最后经典的主题旋律再次出现,尾声渐渐收束,如雪花落地,温柔安放下所有回忆。
容微月放下琴弓,朝大家微微颔首,练习厅里静了两秒,蔡宁老师眼眶温热出声:“微月,你这首曲子改编得太好了,你还像当年那样,一直都没变。”
随后全场爆发开热烈的掌声:“真的好好听啊,太感动了……”
“微月就是个大才女!!不愧是她!!”
“这首曲子我好多年没听了,我好怀念从前和你们一起练琴的时候啊,这曲子我当初学了一个月,我边练边哭哈哈哈。”
许多人都为之动容,就连黑裙女和短发女都被带着想起自己的时光,眼眶不禁发红。
晓安道:“要我说还得是师姐,从前蔡老师就说她的琴声感染力特别强,这种根本是学不来的。”
旁人附和:“我最喜欢微月拉琴,从不刻意炫技,技巧全在旋律里。”
“微月是我们这一批最厉害的,当年她又会拉琴又会谱曲,要是她走专业的这条路,绝对是大名鼎鼎的小提琴家。”
“没错!微月你还说你手生了,你这是深藏不露啊!”
大家热烈夸赞,容微月感动地鼻尖酸涩,看向傅蔺征的目光,男人也看着她笑,眼底满是自豪。
随后容微月走下舞台,坐到傅蔺征旁边,男人握住她的手,含笑嗓音落在她耳边:“月月,你也是我的骄傲,你特别特别棒。”
他早就知道,不论何时,他的小姑娘拿起琴就是光芒四射,永远耀眼。
容微月闻言一笑,“因为你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大家仍旧在夸赞,唯独一道目光暗暗看去,眼底翻滚着妒意。
迟些时候,琴聚结束。
有几个昔日的朋友来找容微月加联系方式,还把她拉到大家经常联系的群里,热络地邀请她下次再聚,那些看不起容微月的也全都老实了,不敢招惹。
和朋友们告别,傅蔺征搂着容微月往剧场外走,容微月抱着怀中的琴,抬眼看他,眸光亮晶晶:
“周到先生,你怎么这么周到啊?”
傅蔺征慵懒勾唇:“我想你应该有需要,送你来后我又回家拿了,谁知道刚想来找你,就听到了你被起哄,我就进来了。”
“太及时雨了,”容微月弯眉,“我老公怎么这么好。”
傅蔺征压平唇角,“常规操作,我的责任不就是随时随地保护我的公主?”
他知道她一个人也没问题,但那一刻,他还是想冲进去护在她身边,让她不再像六年前一样孤身一人。
容微月感动挽住他:“曾经是姐姐,现在是你保护我了。”
傅蔺征挑眉,“保护完呢?怎么也没点表示。”
她垫脚亲了下他脸颊,“这样可以吗?”
男人悠然道:“现在我快乐的阈值提高了,你以为光投怀送抱一个吻就够了?”
感觉到耳根被揉着,她羞赧嗔他:“不管你,是你自己迷失初心了。”
傅蔺征扯起唇角,低声在她耳边道:“行,今晚老子光在外面磨着不进去,保证绝对不迷失初心。”
她脸颊泛红,“不行……”
“这不是你说的么?”
两人说笑走下台阶,傅蔺征手机震动,他看到信息,他眉头微锁,语调正经几分:“宝宝,问你个事。”
“怎么了?”
“你那个姓柯的朋友,柯尹梦,她有没有参加当年的明恒之杯?”
“她?”容微月回忆着,“她好像有参加,但因为手受伤了,总决赛就退赛了,怎么了?”
傅蔺征神色微凛,将刚查到的信息道出:“柯尹梦的父母不是离婚了么,但她父亲正是当年外包团队天晟视效的副经理,负责机房控制。”
明恒之杯结束一个月后,柯尹梦的父亲不知为何主动辞退离开天盛视效,也离开了北京,而决赛那天本该是他的排班,却临时换成了实习生。
容微月听着,脑中猛地一沉。
柯尹梦曾经的话飘来耳边:
“微月,你都不拉小提琴了吗?当初那些事不应该那么影响你,太可惜了。”
“微月,我在京市没几个朋友了,我们是从一起玩到大的,在这里我和你最好了。”
“我需要全世界都看到我,为了实现我的目标,会扫清一切的障碍……”
一瞬间,她后背发凉。
从小到大,柯尹梦经常和她对比,老是开玩笑说嫉妒她,比不过她,当年她出事后,柯尹梦就再没有联系过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连一条安慰或者询问的短信都没有,想想都觉得奇怪。
此刻,各样的事情叠在一起,拼凑出令人胆寒的可能。
傅蔺征沉声言:“之前我们都在想搞你的人是不是你决赛的竞争者,就忽略了其他人,月月,我没有挑拨你和你朋友关系的意思,但是你觉得她有嫌疑么?”
容微月掌心渗出冷汗,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一种齿轮刚好卡住的感觉,“……有这个可能。”
柯尹梦父母离异,她自幼跟着母亲长大,日子清苦,性子要强又自卑,俩人一起学琴,老师们很喜欢拿她们做对比,但更多夸赞容微月,有时候柯尹梦还会和她闹小脾气,甚至开玩笑说,要是没有她就好了,这样老师就只会表扬自己了。
有可能那些话根本就不是开玩笑。
如果真的是她,那这么多年的同窗情谊就像个笑话。
傅蔺征说他现在已经安排人同步去找柯尹梦的父亲了,他揉揉她后颈:“别紧张,一切都等查到确切证据再说。”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到柯尹梦和邰朝也从台阶走下来,柯尹梦同样看到她,怔了怔,维系起红唇的笑容,走过来。
容微月水眸沉凝,而后肩膀就被傅蔺征揽住,男人护着她,审视的黑眸抬起看去。
头顶落下雪花,两人长身而立,气场强大。
柯尹梦和邰朝走到面前,看向两人,想起高三时每次容微月在机构练完琴,傅蔺征也是这样来接她。
这么多年了,容微月没跌入谷底,反而过得越来越好,还能这样被人守护着。
凭什么。
柯尹梦提起僵硬的红唇,笑笑:“微月,今晚听了你的曲子又让我想起从前和你一起练琴的时光了,你还是那么优秀,还有你和傅总感情真好,傅总阅尽千帆,还是觉得你这个初恋最好。”
容微月听出嘲讽意味,忽而唇畔弯起笑:“是吗,这些年我一直忙花丝镶嵌,都很少练小提琴,可能是老天爷赏饭吃吧,不需要怎么努力。”
第一次听到容微月如此骄傲,柯尹梦脸色绷开,随后容微月继续莞尔道:“而且也要感谢我老公,当年一直陪着我练琴,我们重逢后他又是给我布置琴房又是给我买小提琴的,怎么办呢,大概是上天格外眷顾我,我很幸运能被他一直这么爱着,对吧?”
傅蔺征见小姑娘看过来,眼底藏匿狡黠,唇角挑起,低撩道:“当然了宝宝,一直都只有你。”
“……??”
柯尹梦气得笑容崩裂,脸成了猪肝色。
容微月看向柯尹梦,感叹:“只可惜当年的明恒之杯我被人恶意污蔑,取消了成绩,不过我相信,白的不能说成黑的,那个在背后搞事的人,迟早会翻车的,你说对吧尹梦?”
柯尹梦指尖一抖,脑中一瞬间空白:“你……查到是谁了?”
容微月静静一笑:“没有啊,我不打算查了,我相信天道有轮回,抢了别人的终究要还回来,她会受到惩罚的。”
柯尹梦掐着掌心,提唇说是,挽住邰朝忙道:“雪下大了,那我们先走了。”
两人往前走,容微月叫住她:“尹梦。”
柯尹梦僵了僵,“怎么了?”
容微月弯唇:“周五的演奏会祝你演出成功,到时候我有空会去看的。”
“……好。”
走下台阶,柯尹梦踉跄了下,差点摔倒,邰朝忙扶住她,“没事吧?怎么脸色都白了?”
柯尹梦喉间紧绷,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有点冷。”
“我们快回去车上……”
两人离开,台阶上,容微月和傅蔺征将柯尹梦的样子收入眼中。
“我感觉就是她。”容微月冷声道。
刚刚她就故意刺激了下,柯尹梦的脸色就不对劲了。
傅蔺征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等证据,绝对不会放过她。”
容微月点头,被傅蔺征牵着往下走,她垂下眼:“阿征,你说为什么我从来没怀疑过是她,我竟然这么相信别人。”
傅蔺征揉揉她的头,无奈柔声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个想法,你是被伤害的一方,为什么要反思自己?在这条路上,有人会给你递玫瑰,就会给你捅刀子,是对方太会伪装,利用你的善良,你没有任何的问题,知道么?”
傅蔺征总是这么了解她,她觉得是自己太笨了,但他的话立刻消除了她身为受害者的自责。
她点点头,傅蔺征吊儿郎当道:“别去内耗,也别去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很多恶意都是没来由的,反正我向来这么想,有人不喜欢我统统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什么眼眶。”
容微月眼睛弯成月牙:“傅老师厚脸皮情绪稳定小课堂开课了,我又学习到了。”
傅蔺征嗤笑:“容微月,老子安慰你,你还骂我是吧?”
“厚脸皮多好啊,才不是骂人,做人嘛要先自己开心。”
傅蔺征笑着揽住她往车那边走去:“走了回家,我们买点夜宵,想吃什么?”
“想吃……烧烤和啤酒。”
“大晚上的这么不健康?”
容微月说就放纵一回,傅蔺征俯身看她,“奖励呢?”
她羞赧:“今晚,多一次?”
傅蔺征挑唇,黯声低蛊:“行啊,我本来只想要六次的,那看来要非常6+1了。”
“傅蔺征你要累死我……”
她眉眼弯弯要打他-
这场琴聚之后,傅蔺征安排人继续调查,容微月也不忘记忙碌晴月阁的事务。
明年年初和俄罗斯漆画厂的联名饰品就要交付成品了,大家赶工着,于此同时直播的事也提上议程,容微月的首次直播就反响很好,有上万人观看。
镜头前,她面容温婉,声音轻柔,手中所做的饰品精致好看,大家都称她是晴月阁的美女老板,短短几日,她个人微博和晴月阁官博的粉丝数就节节攀升。
忙碌着工作,几天后她和傅蔺征得知了一个好消息——那个实习生找到了。
实习生名叫林翰,大四那年进入天晟视效,大学毕业就回了老家沙市,六年过去,他现在在老家一个会展中心做多媒体工程主管。
因为他的手机和联系方式都换了,又去了外省,傅蔺征动用了许多人脉才查到。
傅蔺征和容微直接赶往沙市,找到了林翰,对方得知傅蔺征和容微月的身份,吓得脸色发白,在逼问下颤声道:“不是我,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我也是被逼的……”
林翰说当年柯尹梦的父亲柯旺山是他领导,两人关系不错,柯尹梦高考后经常来到剧场练琴,有时候就看着柯旺山工作,所以林翰也认识柯尹梦。
决赛那天颁奖典礼前,柯尹梦到控制机房来找林翰,把一个U盘给他:“林翰哥,这是我爸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是颁奖人员的名单,你等会儿直接放出来就好。”
林翰怎么会怀疑一个外表单纯的小姑娘的险恶用心,他也马马虎虎就放了,发现出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心慌去找柯旺山,要还给容微月清白,可柯旺山给了他十万的封口费,说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离开天晟视效,没人会再追究,但如果他敢说出来,他以后在这行就别想混了。
林翰毕业后离开了北京,始终良心不安,又不敢揭发,只想让这些事都烂在回忆里。
但没想到,真相终有公开的一天。
林翰和容微月道歉,眼底通红:“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我没勇气去举报啊,我怕我现在的生活全毁了……”
林翰想到什么,颤声道:“不过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我这边还有个录音。”
容微月和傅蔺征微怔,傅蔺征沉声道:“录音给我们。”
与此同时,傅蔺征的人也查到了柯旺山所在的地方。
周五早晨,容微月和傅蔺征直接飞过去。
柯旺山如今在老家的小镇开了个灯光音响租赁店铺,找到他时,他正在布置着婚礼现场的音响,身材干瘦黝黑,身上的旧棉服沾了灰尘,看过去寒酸又朴素。
容微月有些诧异,柯尹梦生活得那么优渥,怎么她父亲如此可怜……
他们走过去,问他是不是柯旺山,柯旺山一脸困惑点头,总觉得容微月有点眼熟,她自报姓名:
“叔叔,还记得我吗,我叫容微月,六年前明恒之杯决赛上,被你女儿当众泼脏水的人。”
柯旺山手中的螺丝刀砰地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煞白,两人请他过来,他垂眼颤声道:“等我忙完,我今天的工还没做完,不然拿不到工钱。”
容微月和傅蔺征相视一眼,末了在旁边等着,最后柯旺山忙完被请来一个房间,他听到那段录音,整个人像是被劈了道雷,脸色彻底垮了下去。
傅蔺征看向他眉眼森寒,声线沉冷:“你不说出实情也没事,反正这个证据就足够让你女儿身败名裂了。”
柯旺山眼眶发热,说U盘里的东西当初是柯尹梦自己交给林翰的,他也是在出事后才知道,但他只能替女儿隐瞒下来:“梦梦是我女儿,我能怎么办?我要是说出去了,她以后怎么抬起得起头……”
傅蔺征怒火沉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心疼你女儿,那别人的女儿呢?!你就看着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被泼脏水,名誉尽毁?!”
傅蔺征沉声逼问:“你知道当时那个LED屏幕上的话给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带来多大的伤害么?她的冠军被取消,万人唾骂,改了志愿离开了北京,从此以后留下了心理阴影,你拿别人的前途去换你女儿的前途,你不会良心不安?!”
柯旺山听着,泪如雨下,声音颤抖:“我错了……是我糊涂,我替梦梦道歉,求求你们再给她一次机会,不然她这一辈子就毁了啊……”
说着,柯旺山扑到容微月面前,想跪下来,却被保镖拦下,柯旺山和她道歉,容微月眼红看着他:
“叔叔,你不想毁了她,那我的人生呢?”
如果没有柯尹梦的算计,也许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她和傅蔺征可能就不会分开六年,她也不会和父母冷战,放弃自己的前途逃去杭市,一个人咬牙扛过那六年。
她知道柯尹梦不是直接造成一切的人,但她就是最开始的导火索,那个曾经她无比珍惜的朋友,却在陷害背刺她,她凭什么要选择原谅?
傅蔺征将容微月护在身后,冷寒的目光落向柯旺山,薄唇吐出一字一句:“你女儿做的事,一件都逃不了,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柯旺山闻言,如被抽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
当天,几人买了机票,飞快赶往京市。
真相在意料之中,容微月也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反而很平静。
盛柳和容承业询问情况,她说了此事,殷绿恰好也打来电话,得知此事也特别生气,说要陪着她。
几个小时后,天色落幕,京市的新河大剧院在夜晚亮起灯火,如海面升起的灯塔。
门口的广告牌上,是柯尹梦的照片,旁边的独奏会信息上写着“归来与新生”的主题。
观众们检票后进入音乐厅,大厅里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垂落而下,座席区笼罩在昏暗中,静谧而高雅。
乐迷越来越多,场内座无虚席,媒体区里,数十家记者早已落座,长枪短炮,蓄势待发。
今晚是柯尹梦回国后首场独奏会,精心准备了半年,是她在国内小提琴乐坛奠定地位的关键一战。
后台休息室里,柯尹梦化好了妆,一袭象牙白缎面的露肩长裙,鱼尾裙摆修饰着纤细腰身,耳朵上坠着两个钻石耳坠。
蔡宁老师和机构的同学们进来和她打招呼,大家都说期待她的演出,柯尹梦莞尔应下,“今晚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他们走后,邰朝领着柯尹梦的母亲进来,柯母看到女儿,激动:“梦梦今天太好看了,跟公主一样……”
柯尹梦握住母亲的手,笑容骄矜:“妈,你今天也好看啊,你看我给你买的这个裙子多合身,配这个项链也好看,以后别穿那些土得掉渣的衣服。”
柯母说这衣服太贵了,她穿不惯,让女儿把钱留着给自己花,她“我的梦梦真厉害,这么年轻就办独奏会了,今天外面好多观众,我都替你紧张了。”
柯尹梦笑了:“妈,这才哪到哪儿,以后我要在世界最顶尖的音乐厅办独奏会,谢谢妈栽培我,以后你女儿有出息了,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我们了。”
小时候家里穷,她们母女俩经常被人欺负,柯母为了她的小提琴梦,每天起早贪黑摆摊卖凉菜赚钱供她学琴。
柯母心酸笑着摸摸女儿的脸,点点头,“对了,你今天有没有叫你爸爸来?他好歹也供你上大学,看到你这么优秀,他也会高兴的。”
柯尹梦闻言笑意微滞,脸色一紧:“他没空,老家离京市这么远,我到时候给他发视频就好了。”
“我昨天给他发信息还叫他来呢。”
“你给他发信息了?!”柯尹梦瞪大眼睛。
柯母说好歹柯旺山是她爸爸,女儿这么耀眼的时刻还是要叫他一同来见证,柯尹梦拧眉斥责:
“你能不能别擅作主张,你叫他来干什么?!你以后少联系他!”
柯母呆住,怔怔看着她,柯尹梦意识到自己太激动,放轻语气解释:“我的意思是他年纪大了,别让他奔波,他自己工作也忙……好了妈,你去第一排坐着吧,我独奏会也快开始了。”
柯母弱弱应下,邰朝送她出去,柯尹梦立刻掏出手机给柯旺山发信息:【今晚我的独奏会你别出现,有好多记者,还有曾经的同学,他们认出你就完了,你要为我好,就别给我添麻烦。】
当年明恒之杯的事情后,她就让父亲离开京市回老家,只有他离开了,当年的事才会彻底尘封,她不想看到柯旺山,因为他知道她人生最大的污点,每次看到他,她就仿佛被上天再度提醒着自己当初做过怎样恶心的事。
柯尹梦烦躁地把手机扔到桌上,深呼吸着,半晌邰朝进来找她,柔声问:“梦梦,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对阿姨说话那么凶。”
“……我妈没生气吧?”
“没有。”
“我、我可能真的有点紧张。”
邰朝说可以上台了,笑道;“今天我在台下,见证你光芒万丈的时刻。”
柯尹梦笑着和他吻了下,“好。”
晚上七点半,音乐厅的灯光熄灭,一束金色的光柱,稳稳投射在舞台中央。
全场响起掌声,人们的目光和记者媒体的镜头汇聚向同一处,柯尹梦一袭长裙,优雅走上舞台。
她手执小提琴,从容地走到聚光灯下,和现场听众们挥手一笑,光芒万丈。
掌声雷动,台下第一排的柯母和邰朝鼓掌着含笑看她。
站立在台中央,她把琴架在肩上,抬眼望向人山人海的观众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等了十几年,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爬到现在,十几年的痛苦没白熬,今晚她就是全场的焦点,目光的中心,她终于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站在所有人仰望的位置。
再也没有人能挡住她前头的路。
前排媒体高举相机,柯尹梦压下琴弓,一阵悠然的琴声响起。
然而她欲沉醉其中时,观众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她身后。
什么意思?
柯尹梦疑惑间,回头一看,瞳孔瞬间震动放大——
巨大的LED电子屏幕上,不再是她的照片,而是几行清晰刺目的黑底白字:
【六年前明恒之杯小提琴决赛,有人暗中偷换颁奖典礼字幕,恶意诋毁对方名誉,致冠军蒙冤六载,做出如此肮脏之事的人,正是舞台上当红的小提琴演奏者,柯尹梦!!】
一瞬间,就像是颗巨石砸下,全场惊呼四起,媒体区的闪光灯飞速闪动,犹如狂风烈雨骤然降下。
柯尹梦脸色惨白,惊愕地站起身,随后音乐厅里骤然响起一段录音,一个中年男人嘶哑的声音传出:
“这十万你拿着,就当这件事没发生,你主动辞职离开凌光,你实习报告我帮你搞定,不然追究下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林翰惊慌失措:“柯经理,你怎么能说是我?!是你女儿柯尹梦给我的U盘让我直接插到电脑里,那第一名都被骂惨了……”
“第一名是死是活和你有关吗?我告诉你,你给我闭紧嘴巴,你要敢说出我女儿,我让你在这行彻底混不下去!”
柯旺山和林翰清晰的录音声回荡在音乐厅,如重锤落在所有人的耳膜中。
全场哗然,机构里许多同学和老师,还有柯母和邰朝惊愕看向台上,如同把她钉上耻辱柱。
柯尹梦手中的琴弓重重掉落地上,眼神慌乱,大声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把画面掐掉!掐掉!”
她失控的模样被镜头疯狂捕捉,铁证面前,没人听她的解释,底下有人含退钱,把东西扔下来,谩骂声扑面而来,柯尹梦如同过街老鼠班,慌不择路转身跑去后台,却猛然怔住——
通道口,傅蔺征和容微月朝她走来。
容微月一席青蓝色古典长裙,面容温婉,看向她的眼神冷静锐利;傅蔺征走在她身旁,西装笔挺,周身携满如冷风骤雨的凌厉气场。
而他们身后,还跟着她们的家人和朋友。
柯尹梦看到他们,眼底震动:“你们……”
走到面前,傅蔺征搂住容微月,看向她的黑眸如鹰隼阴鸷,唇角勾起弧度: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知道柯小姐是否喜欢我替我妻子送给你的独奏礼物?”
第53章
后台的白炽灯冷得刺目, 如同审判台前的灯毫不留情地打在柯尹梦身上,撕裂她的伪装,听到傅蔺征的话, 她脸颊血色褪尽,脊背发抖。
今晚本该是她人生中最耀眼的时刻,期待筹划了很久,她还幻想着今晚演奏会结束, 各大媒体会争相地把她捧为“中国青年小提琴家的未来”, 她要被追捧被喜爱, 名利双收, 把曾经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脚底。
可是她没想到, 当年的污点会在此刻被揭开。
隔着幕布, 观众席的哗然声和唾骂声如海啸扑面而来,将柯尹梦的胸腔挤压捏碎, 她所有的体面、骄傲、沾沾自喜都在这一刻轰然坍塌,曝光在众人眼中。
这时,容承业、盛柳、容新旭还有殷绿紧跟其后, 他们一早就陪容微月而来,刚刚也见证了全场。
如被围剿, 柯尹梦呼吸急促, 脑中空白, 发麻的手掐着掌心,愤怒羞恼地瞪向容微月和傅蔺征:
“这是你们一早就筹划好的……”
他们要在今天这个时候羞辱她!!
容微月看着她的眸光清冷如刃,提起红唇:
“这不是和你学的么?你这么美好的一面,难道不应该让所有的人欣赏一下么?”
柯尹梦唇瓣颤抖,五官僵硬得仿佛石膏像,已然失去了思考能力, 转身想逃,就被傅蔺征拦住,眼底冷如寒冬:
“柯女士,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以为跑了就能把当初的事情抹掉?”
殷绿也走过来,“柯尹梦,等了六年才把你抓出来!你真是人面兽心啊!!”
柯尹梦眼眸颤抖,台下的邰朝和柯母赶过来,柯母立刻护着女儿,惊愕地看向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
柯母下意识保护女儿,看到容微月,认出:“微月?怎么是你?你不是小时候和梦梦经常一起练琴的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们别陷害我女儿!”
殷绿生气:“阿姨,敢情你女儿做的肮脏事你还不知道啊?是她陷害别人,刚才的屏幕上写得清清楚楚了,柯尹梦在当初明恒之杯的总决赛,篡改字幕诬陷微月,说她是靠别人上位,暗箱操作夺冠,害得微月冠军成绩被取消,后来还改了志愿离开了北京。”
殷绿把现场的视频拿出来给柯母和邰朝看,盛柳红了眼眶:“当时我女儿拿了第一名,就被你女儿泼脏水了,你知道安歇恶心的话对于一个小姑娘意味着什么?!如果是你女儿被这么对待,你心里什么感受?!”
当时很多人骂容微月是婊子,淫荡,造黄谣编排她和傅蔺征,还说她有多个男朋友,甚至还有猥琐男给她发信息说她看过去乖没想到这么主动,问她愿不愿意试试。
柯尹梦想要把容微月踩在脚底,却是对她这个从小一起学琴的好朋友,用如此恶毒的方式。
手机里的画面胜过千言万语,邰朝和柯母看着视频,眼底掀起惊涛骇浪,傅蔺征嗓音沉冷:“柯女士以她父亲柯旺山的名义把污蔑我太太的U盘给了值班的实习生,事后柯旺山给了对方十万的封口费,刚才的录音就是铁证。”
柯母眼神颤着望向女儿,还是难以置信:“梦梦,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柯尹梦对上母亲的目光,在母亲面前不想承认,还死鸭子嘴硬:“不是我,我没有……”
殷绿:“柯尹梦,证据都在这儿你还狡辩?”
这时,后方的楼梯口传来一道破碎沉哑的中年男声:“梦梦,我们就认错吧……”
柯尹梦猛地一惊,扭头看去,就见柯旺山从后台走了出来,一身破旧干瘦,眼底猩红颓然望着她。
柯旺山想为当初的事负责,也不想看着女儿这样一错再错下去:
“梦梦,当初的事是咱们做错了,是我不该包庇你偏袒你,这是害了你,也害了其他孩子……”
柯尹梦的脸色瞬间扭曲,像被撕裂的布:“你闭嘴!谁让你来的!”
柯尹梦情绪失控,把手里的东西砸过去,发疯:“你是我爸,你还替别人说话?!当年要不是你没帮我收拾好残局,被人录音了,我会被发现吗?!我现在过得这么好,马上就要成为国内知名的小提琴家了,你竟然帮他们来毁了我!”
容新旭怒火沉沉:“你们都听听,她全都承认了!就是她害了我姐姐!”
柯母震惊看向女儿:“梦梦,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看到母亲失望责备的眼神,柯尹梦压抑已久的情绪也彻底爆发了:
“我就是看不惯容微月怎么了,我就是见不得她好,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她轻轻松松就能拿到我奢望的一切,我就是恶心她,我就是想毁——”
“啪——!”
一声脆响狠狠在柯尹梦耳边炸开,火辣辣的疼痛灼开半边脸颊。
柯尹梦整个人被打得向后一仰,嘴角瞬间出了血,捂着脸僵在原地。
柯母抬起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着,怒火烧得眼底发红:“柯尹梦,你太让我失望了!”
柯母看着她,声音字字如鞭:“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育你的?!我希望你在成为优秀的小提琴家之前,先成为一个善良端正的孩子,微月从小和你是好朋友,你们一起练琴,她经常把琴谱借给你,还请你去家里吃饭,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一遍遍陪着你练,你都忘记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抹黑她,我以前怎么教你的?!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脚踏实地做好自己的事,不能攀比嫉妒!”
柯尹梦闻言,死死咬着下唇,泪水在眼底打转,整张脸烧得通红。
她知道,容微月一直把她当好朋友,真心待她,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嫉妒,从老师第一次在课堂上批评她不够努力而夸赞容微月有天分弹得好开始,她就生出了对比的心态。
就像普通人从来不嫉妒比尔盖茨、巴菲特等那些世界富商有钱,却会羡慕嫉妒那些曾经混得和自己差不多的同学同事,柯尹梦最嫉妒的就是离自己最近的容微月。
她觉得老天爷是不公平的,凭什么容微月比她有天分,比她漂亮,比她招同学喜欢,比她家境好,甚至连傅蔺征那样的顶级权贵的太子爷都要倾其所有去追求。
哪怕容微月后来选择了工艺美术的艺考路,却还是能够在毕业时拿到明恒之杯的冠军。
那场明恒之杯柯尹梦准备了很久,冲着夺冠去的,可是选拔那天她却看到傅蔺征陪容微月来报名,后来容微月成绩一路领先,她就觉得对方肯定是靠着傅蔺征的关系上去的。
直至决赛前,她的手意外受伤,绝望和怨恨交织,她决定毁掉容微月,让她在所有人心中的美好形象碎裂。
就算自己拿不到冠军,她也不想让容微月拿到。
愧疚吗,后悔吗,她承认有过。
但是那些情绪很快就被大仇得报的快意代替,她消除了挡在前面的人,可以去拥抱更多本就属于她的掌声和舞台。
此后的六年,她走上了别人艳羡的高光之路,毕业于顶尖音乐学府,师从名门,世界各地巡演,成为出名的小提琴演奏者,收获了爱她宠她的恋人,让母亲过上了好的生活。
她也以为,上天也早已遗忘了那一桩阴暗的往事。
但她没有想到,很多事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在她最接近顶峰、最万众瞩目的这一夜,曾经她加在容微月身上的痛苦,加倍回馈到了她身上。
容承业看着她,沉声:“毫无廉耻,毫无道德,外表看过去再光鲜亮丽又如何,心这么脏,你欠我女儿一个道歉!”
柯尹梦脸色苍白,眼底滑下泪来,容微月抬眼淡漠地看向她:“柯尹梦,我一直把你当朋友,重逢的时候你热络地和我打招呼、叫我来琴聚,我以为你是珍惜我们的友谊,没想到你只是想和别人来揭开我的伤疤,羞辱我。”
如果那天在琴聚上她心态脆弱一些,没有勇气拿起小提琴,傅蔺征也不再她的身边,那她从那场琴聚回来该有多难受。
六年前她和柯尹梦失去联系,她都没有怀疑过对方,一直对她没有设防。
容微月唇角勾起抹弧度:“柯尹梦,我根本没挡过你什么,没有我你也一样优秀,你自己想想,你今天所取得的成就是从我这里抢走的吗?你是靠着打败我才考进了顶尖的音乐学院、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奏者吗?没有我依旧能走到今天,是你亲手成就了自己,也亲手毁了你。”
自始至终,是她的心魔捆绑住了她。
“我的失败不代表你的成功,相反我们的成功也从来不冲突,你根本就找错了你的价值。”
柯尹梦眼底怔然,心里构建的一切在此刻全然碎裂,她垂头落着泪。
容微月清冷言: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毫无意义,就像你现在哭,也不是因为愧疚,只是因为被揭穿罢了。”
她不会原谅这样的人。
柯尹梦死死咬着唇,傅蔺征抬手将容微月护在怀中,嗓音冷锐:
“柯女士,我的律师团队已经拟好了律师函,很快就会送到你手上,我会为我太太追究到底。”
傅蔺征扯起唇角,喉间吐出一字一句:
“你不是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放心,我会动用所有人脉和手段,让你的名字从此在业内被钉在耻辱柱上,人人观摩。”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砸碎了柯尹梦最后的自尊,她整个人仿佛被抽空力气,快要跌倒在地。
傅蔺征带着容微月离开,其他人跟上,邰朝挣脱开柯尹梦的手,她心慌拉住他:“邰朝,我不该那样做,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你不会丢下我这个未婚妻不管的对不对,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男人带着失望和愤怒看向她:“和你这样的人同床共枕,你觉得我不会害怕么?”
柯尹梦哽咽:“邰朝,我错了……”
他一把甩开他的手,“柯尹梦,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吧。”
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眼前灯光晃眼,柯尹梦脚下一虚,哭着的柯母拉不住她,她整个人踉跄的跌倒在地。
为什么……
她从小幻想到大的美梦好不容易即将成真,却在此刻彻底化为了泡影……
业内的荣誉,高贵的身份,美好的爱情,母亲的骄傲,她什么都没有了……
柯尹梦宛若被推下深渊,所有的话化作血一般在喉间蔓延,她垂下头,发出凄厉撕裂的哭声,在后台久久不息回荡-
晚上独奏会结束后,柯尹梦所做的丑事就迅速被业内媒体曝到了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明恒这边和媒体早就打好了招呼,和容微月有关的信息全部模糊化处理,只把柯尹梦推向风口浪尖。
傅蔺征的手段向来是很狠的。
消息一出,一大波柯尹梦的琴迷脱粉痛骂,观众怒喊退票,因为是她个人的原因导致整场独奏会筹备全部落空,主办方对柯尹梦追究责任并索赔,很快柯尹梦的经纪公司也宣布和她解除合约,因为她失德,还要赔付一大笔违约金。
第二天音乐家协会发布惩戒公告,三年内禁止柯尹梦以独奏身份登台,几个剧场和代言品牌都和她解约,她原定于明年在各地的演出纷纷被取消,甚至国内外许多音乐厅把她列入“不受邀名单”,终生不予登台。
许多粉丝们说眼瞎了才会喜欢她,柯尹梦成为过街老鼠,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还背上几百万的债务。
曾经她害别人的,如今加倍报应到她身上。
而明恒集团这边,由董事长傅司盛亲自下达命令,对当年隐瞒此事不报并随意撤销冠军的明恒文化副总予以内部通报批评并撤职,相关工作人员全部追究责任。明恒文化相关领导登门给容微月致歉,给予补偿。
赛事组委会经过重新调查,宣布当年容微月的成绩成绩完全合法合规,正式将冠军荣誉归还给她。
迟到了六年的公正,终于迎来。
练琴机构里的蔡宁和同学们都很震惊,嫉妒容微月的这下彻底哑口无言,许多人也心疼容微月的遭遇:
【当年我也听信了颁奖典礼上说的,一直觉得容微月是靠着傅蔺征走后门夺冠的,原来她是被冤枉的……】
【当年我爸妈让我离容微月远点,我直接把她微信删除了,现在想想好愧疚,对不起她。】
【心疼微月当时被骂那么惨,换我都想自杀了。】
【我就说微月不是这样的人,当年决赛她的表演我手机里还有视频,我大学老师都说她真的很有实力,当之无愧的第一。】
【对啊,她和傅蔺征就是正常谈恋爱,人家现在都结婚了好吗?】
【抱抱微月,希望她从当年的事走出来,迎接更好的人生。】
当年骂她的人有些私下来和她道歉,蔡宁老师和朋友们也安慰她,就连那个黑裙女和短发女也迅速倒戈来认错,说之前是被柯尹梦蒙蔽了。
傅蔺征告诉容微月:“我的律师团队以你的名义起诉了柯尹梦和柯旺山。”
证据确凿,不出意外两人会因为侵犯他人名誉权和荣誉权,将向容微月公开道歉并赔偿损失。
容微月和傅蔺征商量了下,决定不要赔偿了,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让柯尹梦身败名裂,他们不缺那点钱,用了也觉得脏,而且容微月想到柯母那么难,到底也于心不忍。
小时候柯母对她挺好的,经常给她做好吃的,也很疼她,她不是为了柯尹梦,而是为了柯母。
另一头,柯旺山回到老家,他的事情也传开了,很多人对他和柯尹梦指指点点,店里生意也逐渐惨淡,而柯尹梦和邰朝分手,在业内被封杀,名誉扫地,和母亲搬离了北京,回到柯母的老家生活,一辈子碌碌无为。
至于林翰,他把当年的十万元交给了容微月,真心认错,因为他确实是被逼,最后也提供了录音,容微月和傅蔺征没再追究,把这钱捐给了公益。
至此,六年前的事终于尘埃落定,画上句号。
晚上傅蔺征和容微月聊着,愧疚言:
“如果我能再早点知道当初的事,你就能早一天从当年的阴影走出来,我就不会让我的小月亮一个人漂流了好几年。”
容微月鼻尖泛酸,抱住他,声音绵软含笑:“没关系呀,现在也不晚,你陪在我身边,大家也知道了真相,就像你在卢塞恩接受的采访说的一样,‘我什么都没输’。”
对于他们来说,所有的不好都过去了。
如今未来只有繁花盛开,阳光明媚。
傅蔺征带小姑娘去外省出游两天,调节心情,两人黏在一起,把所有的事都抛之脑后。
如今到十二月下旬,傅蔺征说等圣诞节的时候,再带她去个地方。
回到京市,俩人甜蜜的婚后生活回到正轨。
周末早晨,容微月睡了个懒觉,十点多傅蔺征开完会进来卧室时,她还在赖床。
小姑娘一身白色吊带睡裙,点缀着草莓印花,正横趴在床上玩手机,盖了层薄被,如玉纤白的小腿翘起晃悠着,皮肤细腻如雪,可爱得像个草莓奶油卷。
呼呼不知何时进来,就乖乖蹲在她脑袋下方的床边,给妈妈当手机支架,任由她着一边刷视频,一边揉着脑袋。
“宝贝,你怎么那么可爱呀,我最爱你了……”
白绒团子摇着尾巴,歪歪脑袋蹭蹭她的手,惹得她眉眼弯成月牙。
傅蔺征轻嗤。
他不在他俩就这么甜蜜?
容微月正玩着手机,就感觉到被子被掀开,凉意还未袭来,一个如铁的身躯直接覆了上来,单纯无辜的小猫咪被猎网完全笼罩,男人嗓音低懒: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打算起床?”
男人肌肉鼓绷的单臂撑在侧方,将她牢牢锁住,草莓睡裙褶皱,他胸膛贴着她纤薄的后背,另一只横亘圈住她。
容微月眼睫扑闪,转头看到傅蔺征,懵然娇声道:“才醒,想赖一会儿床,你怎么进来了也没声音……”
草莓卷散发着甜香,实在太过美味,傅蔺征温热的气息捕捉她耳垂,浑坏勾唇:“有吗?我还没进来啊宝宝。”
容微月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面颊染上草莓色:“傅蔺征,你能不能别一大早晨就那么流氓……”
她手上还刷着手机,此刻被迫停下,一米六出头的她此刻被逼近一米九、身躯如巍然山脉般宽阔的人罩着,血脉贲张的体型差让人乱了心跳。
傅蔺征气息逼下,掌心沉下草莓河:
“儿子就可爱,我就流氓?”
舒芙蕾塌软,容微月脸颊如桃,呼吸乱成鼓点,咬唇压下嘤声,心底不禁震惊于自己对傅蔺征竟然这么快……
她软声嗔他:“那本来就是事实呀,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傅蔺征气息沉沉,“当然是你啊。”
容微月愣了下,说这个人坏死了,傅蔺征吻着她蝴蝶骨,眼底赤深,声线发哑:“宝宝,好想要你,给杆么?”
他向来想要什么就说,高中时候想抱她亲她就是这样,在无人的巷子口,把她锁在怀中,厮磨低蛊,直至她防线溃堤。
就傅蔺征这样的身高外形和痞坏性格摆在这里,但凡他主动,能有多少个女人不上钩?还好他心里只守着小姑娘,但凡恣意浪荡点,有过的女人肯定也不在少数。
容微月鼻尖冒出汗珠,在他怀中如进了桑拿房,闻言耳根如蝴蝶酥,男人哑声逼问,指尖挑着小白线:“给不给,宝宝?”
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脸颊埋进他硬朗的臂弯,娇声嗫嚅:“给,你想要什么想要多久,都给……”
操,她真是知道怎么能逼疯他。
傅蔺征和她五指紧扣,把她如瀑的黑发撩开,吻着她后颈,容微月小声道:“但是呼呼还在呢,你把呼呼抱出去。”
在狗狗面前,她还是很不好意思……
傅蔺征看向地板上的小电灯泡,冷拽开口:“傅呼呼,出去,你爸妈要做事了。”
呼呼闻言,蹦上了床,静静坐着看着他们。
傅蔺征:“……”
傅蔺征脸黑看着这个孽子,唇间吐出几字,贿赂道:“一个羊奶酪粒。”
而后白绒团子在床上悠然地翻来滚去。
傅蔺征:“……”
他气笑,“再加一个冻干三文鱼块,行了?”
呼呼闻言扭着尾巴,在即将被抓走的那一刻,蹦跶下去,走出了房间。
容微月不禁笑,“呼呼怎么那么聪明啊,它是不是真的能听懂人话?”
傅蔺征轻嗤,“老子当初就不该把它往智力超群培养,应该把它养得笨呼呼的,整天就知道和苍蝇玩和吃垃圾。”
容微月弯眉,“你也太坏了,就是个坏爸爸。”
他直勾勾盯着她,“再说一遍,谁坏?”
她咬着被子,“你坏,哪有人大白天也来的,最讨厌了……”
傅蔺征扯唇,咬她耳垂,“嘴再硬点,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小白lei丝被傅蔺征的婚戒挑边了点,他黑眸沉沉,宽大掌心掐住她,哑声道:“宝宝,你非要穿这么sao,你说你是不是大白天都欠*?”
婚后小姑娘被哄着买了整整一个衣柜的qqny,各种款式,因为基本都要被撕,一次性的,除此之外如果不出门她在家里也会穿“丁”,傅蔺征每次看到都要炸,对他来说格外方便。
她咬着唇,杏眸涟漪,声音如小猫爪挠他:“你不喜欢吗……”
敌人已经高举旌旗攻到城门口。
“你说呢?”
傅蔺征起身,去打开抽屉,容微月想转过来,傅蔺征很快回来,哑声命令:
“别动,八好。”
今早傅蔺征在厨房做了一道巧克力棒布丁甜品,有两个圆鼓鼓的椰奶布丁,软软的,先给淋了层亮亮的的糖汁,加热的大巧克力棒敲了下布丁,布丁就duang duang的晃。
巧克力棒敲着,两个椰奶布丁同样的反作用回弹,惹得小猫哭,而后巧克力放入两个布丁中间,一同送入蒸箱。
女人鼻尖冒出汗珠,这场甜品教学太难了,她娇声道:“傅蔺征……”
“怎么了?”他哑声问,啄她脸。
她吸鼻子瘪嘴,“好……好突兀……”
男人浑坏勾唇,“最近吃这么多,怎么每次都突兀啊?”
那还不是都怪他……
傅蔺征同样也不太好,她真的太宝贝了,几个小时前才有但跟不存在似的,他和她十指紧扣,低哄:“宝宝,你嘴巴太小了,一大口全吞了一开始当然有点突兀,再等等就好了。”
蒸箱里的布丁塌下。
而后傅蔺征完全听着她的指挥。
十二月的白昼,太阳升得并不高,光线却依旧清透,落地窗外阳光斜斜地照进,光束墙面在跳跃。
楼下的树枝光秃,枝桠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影子,仿佛一幅深色剪影。
乐章在卧室再度谱起。
是小猫叫和猛兽吼。
时针滴滴答答,像泪珠滚落在她脸颊,傅蔺征把小橙子翻过来抱进怀中,黑眸如泼了墨的男人慵懒靠着,双腿屈起,“宝宝,躺上来。”
窗外,蝴蝶纷飞,大雁在天空画了个大字,小猫咪往后靠在他为她架起的腿桥上,被他双手掐住。
进入了个游乐场,她乘坐起激流勇进。
船到了最高处直接俯冲下来,失重感扑面而来,水哗啦四溅,她直接被抓着玩了几百次。
半晌小姑娘趴在他胸膛掉眼泪,说不玩了头晕,傅蔺征锢住她脸颊,捕捉气息,反客为主。
半晌他手机响起,她抽了一丝理智催他接,傅蔺征吻着她:“不管。”
容微月看到手机,面颊酡红:“是家政阿姨……她们肯定到门口了。”
今天这个点是固定要做大扫除的。
傅蔺征眉眼沉沉,吐一口气接起,几个家政阿姨果然在门口,傅蔺征哑声报了密码门锁的密码:“你们进来先在客厅和厨房打扫。”
“好的。”
很快外头传来了开门声和阿姨们的声音,容微月眼圈红红,压低声音:“阿姨们来了,会被听到……”
傅蔺征坏透了,任何事都不能影响这兴致,何况即将阈值,气音喑哑:“宝宝,他们扫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又不影响。”
他翻身把她压在怀中。
窗外午后的阳光明媚,透过阳台漾了进来,房间里泛起一层浅淡金色的光晕,空气因为日光而显得明净,仿佛连寒意都被镀上一层柔和。
分针又转了四分之一,海底地震引发火山熔岩喷发完毕,小姑娘被牢牢圈在怀中,被男人的吻夺走全部的思绪。
小鱼被捞起,电击了。
小鱼干抹了好多芝士。
几分钟后,傅蔺征低头拨开她脸颊的碎发,似笑非笑:“宝宝,还没缓过来?”
她坐的地方开始凉凉的,羞得抽咽,不好意思:“怦了好哆,都*透了。”
男人勾唇,“没事,你哪次不这样?”
她埋进他怀中,回想起刚才,都想钻进地缝里,“阿姨们肯定能听到了,都怪你……”
傅蔺征把她抱起来,混不吝道:“听到就听到了,合法夫妻干什么不行?”
去浴室清洗了番,出来后他抱她去换了新睡裙,温存着,傅蔺征简单收拾了下,把她抱起来,“饿不饿宝宝?抱你去吃饭?”
“好……”
她没力气了……
傅蔺征抱她出去,家政阿姨看到俩人,知道他们感情好,笑笑:“傅先生好,傅太太好。”
傅蔺征淡淡应了声,“主卧里地毯上的那个床单拿去清洗。”
家政阿姨当然也听到了动静,心底都感慨小年轻不愧是小年轻,但面不改色应道:“好的先生。”
走去厨房,容微月脸红,傅蔺征见此笑着揉揉她耳朵:“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勾引我的时候就不害羞了?”
她不想搭理他,说要喝水,“好饿了,我们中午吃什么?你光顾着自己,不管我的胃了?”
傅蔺征轻嗤,“容微月,你有没有点良心?老子今早七点多起来,锻炼完了,呼呼的早饭也喂了,出门买了菜,也把你想吃的生煎和桃胶羹也买回来了,开完会还进去伺候了你一顿,我这叫光顾着自己?”
“……”
她看到料理台上已经清洗好的食材,弯起眉眼:“好吧,那是我偷懒了,我睡迟了。”
傅蔺征把玩她头发,挑眉:“没事,昨晚多累啊,你想睡就继续睡,家里的活也没你要干的。”
这人也知道啊……
傅蔺征转身往外走:“先去称个体重。”
好久没称体重了,她有点紧张:“我最近有努力多吃饭,应该能长胖吧……”
傅蔺征悠然睨她:“最近我这么努力喂你,胖了最好,你要是瘦了自己看着办吧。”
“也不能怪我,”她软声咕哝,“主要是每天吃得抵不上某些运动消耗的。”
傅蔺征:“每次都是老子动,你除了叫和哭,出什么力了?”
“……”
抱着小姑娘放到体重秤上,体重对比之前胖了快五斤了,她开心坏了,“重了重了。”
“这才哪到哪儿?继续增重。”
容微月听他这语气,想翻白眼,“感觉你是屠宰场老板呢,在养兔子,养得白白胖胖了就宰了吃。”
傅蔺征戏谑,“不白白胖胖我不也是每天都吃?”
“……”
中午,傅蔺征给她做了啤酒鸡和鲍鱼排骨汤,小姑娘也特别爱吃,震惊于他厨艺越来越好了。
“傅蔺征,你到底怎么练的?”
男人神色淡淡,“需要练么?像我这种厨房天才,过段时候我就会切菊花豆腐了。”
“……?”夸他两句还真飘了?
傅蔺征真打算学菊花豆腐,之前和厨师说,问大概多久能开始,厨师看着都能把土豆丝切成土豆块的他,沉默两秒:“傅先生,你不要去碰不可能的事,不然这条路你走不下去,会有很强烈的挫败感。”
傅蔺征:?
看不起谁,他人生中就没有挫败感三个字。
不过他最近还是先钻研家常菜,除了在老师这里学,在家他也需要练习,从最基础的切肉切菜学起,再到做菜。
晚上,在房间照例爆炒结束后,把小姑娘清洗完抱回床上,他才出来厨房练习。
过了会儿手机进来夏斯礼的电话。
那头出差去国外,给他打电话,问工作上的事,傅蔺征接起,夏斯礼诧异:
“都十二点多了,还以为你先睡了?”
男人懒洋洋道:“没睡,在做饭。”
夏斯礼:?
夏斯礼轻咳忍笑:“傅蔺征,这么私密的事你就不用和我说了吧,不打扰你和微月了,你好好做。”
“……”
傅蔺征无语翻动着锅里的肉:“夏斯礼你什么龌龊思想?老子在厨房。”
“啊……厨房play?”
傅蔺征骂他:“我说的是真的饭。”
夏斯礼诧异,没想到他认真的,傅蔺征淡淡道:“月月说明天想吃辣炒黄牛肉,今晚先试试。”
夏斯礼轻啧:“傅蔺征你不要太爱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你下过厨房,我以为婚后都是微月给你做饭呢。”
傅蔺征轻嗤:“结婚了男人做饭不是最基本的?我才不舍得她下厨房。”
聊完公事,傅蔺征挂了电话,翻动锅中的牛肉。
油不小心爆开,溅到了手背,泛开一片烫红,他眉峰微蹙,却跟没感觉般继续。
都弄完他整理好厨房,回到卧室,就见小姑娘躺在床上,睡颜温柔,他去冲了个澡,从背后轻轻把她搂进怀中,阖上眼眸入睡。
第二天中午,容微月吃到了那道炒牛肉,说味道很好,却注意到他手背起了个好大的泡,心头一紧,急忙拉过他的手,“你这怎么了?”
他淡淡道:“没事,不小心被烫的。”
昨晚没处理,今天就起泡了。
她心疼赶紧去拿烫烧膏给他涂,软声问他疼不疼,傅蔺征扯唇:“我皮糙肉厚的疼什么?”
容微月吸吸鼻子,“以后你还是不要做饭了……”
“怎么,嫌老子做得不好吃?”
“不是,不想你受伤。”
他勾唇捏捏她脸颊,轻飘飘道:“就烫个泡而已,我有那么娇气么?而且给老婆做饭被烫了下,这难道不是男人的勋章?”
她忍不住笑,“笨蛋……”
中午吃完饭,俩人带着呼呼去宠物乐园玩,就跟一家三口出门一样。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容微月去客厅看电影,傅蔺征说他还有一些公事,她应下:“那你什么时候忙好呀?”
“怎么,想做?”
这人……
她害羞道:“没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好冷。”
她体寒,虽然房间里有暖气,但她一个人在被窝里感觉好久都热不起来,但有傅蔺征就不怕了。
容微月如今越来越依赖他黏着他,像个小朋友,本以为他会不习惯,可是男人格外受用,就喜欢她这样。
傅蔺征摸摸她头,笑哄:“那你先看电影,等会儿我过来抱你回去睡觉,嗯?”
“好。”
傅蔺征去书房,容微月点开了一部悬疑电影,而后拿了瓶果酒,一边喝着果酒一边看。
呼呼趴在她脚边陪她,一个多小时候电影结束,酒瓶也空了,容微月抱着呼呼坐在地毯上,红红的脸颊靠着沙发,“呼呼,你爹怎么还没忙好啊?我电影都看完了。”
呼呼舔着她手,毛茸茸的耳朵扑在她掌心,容微月挠着它下巴:“还是我的儿子乖,我们不要你爹了,抛弃他好不好?”
呼呼和她撒娇,容微月抱着它,眨巴着微醺的眼:“我好困了,想睡觉了……”
又和呼呼迷迷糊糊说了会儿话,她实在撑不住,站起身瘪嘴,“不管了,我去睡觉。”
另一头,书房里。
傅蔺征一身墨蓝色浴袍,坐在书桌前,桌上台灯晕开暖色,电脑屏幕上滚动着RIO曲线和现金流表格,右侧则是多方会议的通话窗口。
今晚是个明恒影视板块海外发行的推进会,参会的有国内明恒集团总部的投资部、财务部领导,北美代理公司和分公司的负责人,大大小小几十号员工。
会议不算大,主要是阶段性总结汇报。
落地窗外夜色如墨,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蓝牙耳机里,员工们汇报着,中英文夹杂,傅蔺征长腿交叠转着笔,眉眼淡淡,嗓音低沉冷肃,用英文道:
“北美和东南亚的流媒体要同步推进,如果延迟上线就是在浪费黄金窗口期,只要铺开,RIO能从1.8抬到2.4,你们觉得这个账其他人不会算么?再慢一点市场就被切走了。”
傅蔺征完美遗传了傅司盛,极有经商的头脑和眼光,如今傅司盛把集团事务越来越多交给他,员工们看到傅蔺征杀伐果断的实力,无一不佩服。
男人抬起眼,淡漠地看着预测曲线,嗓音慵懒却冷锐:“而且这项目现金流结构不稳,保险对冲要做,至少锁六成,不然资本市场不会买账。”
员工们应下,记录着。
大家都感觉傅蔺征很严肃,很少见到他笑,都胆战心惊的。
这时,书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傅蔺征抬头看去,微愣。
小姑娘走进来,一身可爱的淡粉色毛绒睡裙,莹白的面容像朵的山茶花,泛着喝酒后的淡淡红晕,杏仁眼纯得快要滴出水来。
她迷蒙看向他,软声开口:“狗狗,你忙好了吗?”
傅蔺征喉结微顿,还没回答,微醺的小姑娘已经踱步走进来,没发现他戴着蓝牙耳机,径直凑到书桌前,顺势钻入他怀中坐下。
“你怎么那么磨蹭啊,”她圈住他脖子,“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我一个人睡觉好冷,喝了酒脑袋也晕乎乎的,好可怜噢……”
容微月如海藻般柔顺的黑发散落,娇软的声音带着醉意的媚态,像只撒娇的小猫:“老公,你不是说好要哄我睡觉的吗?你在干嘛呀,又骗我……”
傅蔺征低笑了声,搂紧怀中的人,无奈宠溺的嗓音落下:
“宝宝,我在开会呢。”
“???!!”容微月瞬间酒醒。
QAQ
电脑屏幕里,海内外几十号员透过耳机清晰听到容微月的声音,一片沉寂中暗暗炸锅。
……老公?宝宝???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4章(正文完)
第54章
语音会议里, 员工们正专注听着汇报,谁能想到大Boss这边听筒传来女人甜糯的声音,还有那句娇滴滴的“老公你不是说好哄我睡觉的吗”的撒娇, 一时间全炸开了锅,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老公,宝宝……
傅蔺征竟然英年早婚了?!!
私底下的员工群们已经炸开了:【我去,小傅总什么时候接结的婚??刚才是我幻听了吗?】
【没幻听, 我也听到了, 那女孩子声音好甜好可爱啊!】
【傅总平时看过去好拽好冷, 我话都不敢和他多说一句, 但是刚刚他竟然叫她‘宝宝’!也太苏太宠溺了吧!】
【想看女孩子的照片!为什么捂得这么严实!】
【不是之前好几个豪门千金来找小傅总, 董事长也催促着, 小傅总都没搭理吗,转头竟然结婚了?!是哪家的千金啊!】
而此刻的书房里, 没想到傅蔺征正在开会,小姑娘瞪大眼睛,一瞬间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根。
救命呜呜呜好羞耻QAQ!
她刚刚都黏黏糊糊说了啥啊……
一瞬间人也不困了, 酒也不醉了,小猫咪羞地瞪向傅蔺征, 羞鼓鼓不敢说话, 用眼神在喵喵喵乱骂。
傅蔺征笑了。
他老婆怎么这么可爱啊, 全世界的人加上傅呼呼都没有她可爱。
他无声勾唇,而后淡定如常对会议里的人开口:“稍等三分钟。”
他点了静音,含笑看向怀中的小姑娘:“宝宝,现在可以说话了。”
容微月哭唧唧,在他脖颈咬了口,“都怪你, 你开会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她留下个牙印,跟个小印戳似的,一点都不疼,傅蔺征眼底笑意更深:
“宝贝,你刚刚一进来就扑到我怀里撒娇,一句接着一句,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么?”
“……”
这一幕像极了之前她和父母打电话,傅蔺征开门二话不说扑上来口出狂言的画面。
但今天轮到她丢人了……
容微月私下胆子很大,那种时候配合着他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又媚又娇,可在外人面前,她脸皮薄得很,她想把自己埋起来了:“那怎么办……”
傅蔺征笑哄她:“什么怎么办?我们结婚了,你是我的傅太太,又不是我的小情人。”
如今已经领证了一段时间,向来低调不了的傅大少爷早就想把已婚的消息公之于众,就算照顾她的事业不着急公开她的名字,但结婚的事总不需要藏着掖着。
他就想她在他身边宣誓主权。
恨不得在他身上再留下点吻痕牙印什么,让外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他有人了。
容微月闻言脸颊泛红:“那我先回房了……”
她要起身,就被他牢牢圏住,傅蔺征:“逃什么?不是说冷得睡不着?我抱着你睡。”
“你开会呢……”
“不影响,抱着你我精神更好。”
他抱着她起身,先去拿了个毛毯,坐回来让她侧坐在他怀中,连着毯子温柔圈住她,打开话筒,低磁开口:“不好意思,刚刚我太太来找我。”
大家震惊真的是太太,外国分公司副总忍不住含笑用英文打趣:“傅总,没想到您结婚了,您和夫人感情真好。”
傅蔺征看着怀中的小姑娘,唇角勾起:“She’s a bit clingy.(她比较黏人。)”
容微月闻言耳根红透。
明明是他黏她好不好……
员工们都被这恩爱秀得心里土拨鼠疯狂尖叫,也正因为容微月的出现,原本紧张的会议氛围轻松许多。
小姑娘走不了,只好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如猫咪般蜷缩在他怀中入睡。
傅蔺征身躯宽阔,怀抱坚实发烫,将娇小的她完全包裹住,像大火炉似的给她带来暖意。
头顶时不时落下几句英文,男人低醇流利的英式口音因着她在添了几分低柔,宛若催眠曲让人心安。
她在他怀中真的睡着了。
半小时后,她迷迷糊糊听到傅蔺征低沉道:“Alright,this concludes today’s meeting. (那就这样,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傅蔺征点击屏幕,她揉了揉眼,抬眼看他:“开完会啦……”
傅蔺征摘下耳机,摸摸她头,“嗯,小猫睡着了?”
她脑袋在他颈窝蹭蹭,弯眉点头:“第一次听你开会,我也听不懂那些专业知识,跟催眠曲似的,很快就睡着了。”
傅蔺征笑,其实刚刚聊的那些都是商业机密,但小姑娘听到也无所谓,容微月调侃他:“感觉你开会的时候还挺严肃的,和平时完全不同。”
傅蔺征挑眉:“你以为我在工作中一整天都嬉皮笑脸的?上上下下几百上千的员工,不严肃就不能立威,服不了众。”
傅蔺征私底下的性格是很开朗随意的,从小就朋友多,但是工作中他更多是严肃理性的态度,处理事情一锤定音、果断利落,大家对他佩服又敬畏。
容微月也觉得工作中的他格外有魅力,酒窝塌陷:“还好我很少见到你这面,不然我都要害怕地叫你老板了。”
傅蔺征揉揉她的后颈,懒声落在她耳侧:“我在你面前怎么会和在别人面前一样?很多面他们当然看不到。”
她心间荡漾。
他脆弱的一面只给她,温柔宠溺的一面也只给她,还有最坏最浑最疯的一面也只有她看到……
傅蔺征拿起桌面的水喂她,看她脸颊红红的,调侃她这个小酒鬼:“刚刚又喝酒了?”
她瘪嘴:“就喝了一点点……脑袋有点微醺,飘飘然的,所以就进来找你了……”
“没事,以后再多喝点,指不定还能做出更大胆的事。”
“比如呢。”
傅蔺征吊儿郎当道:“比如扑上来扒我衣服、脱我裤子,直接坐上来啊,不过我们结婚后你身份名正言顺,再怎么流氓我都是不会反抗的。”
“??”
她气笑羞窘嗔他,她看是他想这样吧……
傅蔺征指腹抹掉小姑娘红唇的水珠,俯脸亲她,容微月感觉到不对劲,羞赧:“傅蔺征,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
“我刚刚在你怀中睡觉,你还难得老实点,”她咬他喉结,“现在又、又硌我……”
平时她都不敢轻易坐在他怀中,要不就是一口吃下去,要不就是在外张牙舞爪逗她,烤肠店老板时不时在门口招揽客人,想让她吃撑,危险系数太高。
傅蔺征闻言哑声道:“宝宝,这不受我控制,你辟股一压,它就弹起来了。”
傅蔺征都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长的,明明很瘦,但身材好到爆炸。
该有的地方都比普通人更有,萸儿圆盈,坐在他怀中的那儿也格外翘圆,所以他也很喜欢从后面,每次小猫晃尾巴他都能发疯,把它zhuang到通红,跟被戒尺打了似的。
这人坏死了……
傅蔺征伸手关掉书桌台灯,把毛毯扔到沙发上,单手把她抱起来往外走。
她腿夹住他,心生狡黠,娇滴滴道:“傅总……”
这一声甜媚到骨里,傅蔺征眼底猛地一沉,小猫却仍旧不怕的样子,“傅总刚刚还那么严肃开会,怎么开完会就来欺负我了?别人知道你这么败类吗?”
傅蔺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走进卧室反锁上门,就把她丢在柔软中,她要逃走,脚踝就被他青脉暴起的手臂一把扯住,倾覆而来,把她牢牢困住。
她眼波涟漪,“傅总……”
他坚硬像一堵墙,热得像四十度,鼓绷的肌肉快要撑开浴袍,攻击性飙升,黑眸灼灼:
“喜欢玩这个?”
容微月害羞,傅蔺征掌心如鱼,重重寻索她红唇,话也浑得彻底:“宝宝就喜欢勾引我是么,他们知道我败类,但知道你在我面前这么sao么?”
傅蔺征锢住她下巴,大口吞掉她的呼吸,“刚刚老子就应该边开会边*你,中午还哭着说吃不下,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你是真不怕被我做坏了?”
“唔……”
傅蔺征气息沉沉,侧首吻她天鹅颈。
刚刚在书房就该重重cheng罚她,逼着她咬他,夹他,打他,抱着他压着哭声撒娇求他。
高中刚开始追她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她竟然能这么调皮,他本来欲就比常人更重,对她的生理性喜欢就很恐怖,谁知道她更让人发疯。
容微月听着耳根通红,“傅蔺征,我错了……”
“认错有用?”
傅蔺征坐起身,把她面对面锁在怀中下摁,气息薄热寻来:“现在会不会硌?”
她要哭了,吸鼻子绵软唔哼:“比刚才还硌……”
裙摆和浴袍被地毯拥抱,她如抹了盈盈月光,拥吻他掌心的薄茧。
气息交换,傅蔺征观察着她一点点被他洇红的杏眸,循循善诱:“宝宝,微醺以后是什么感觉?”
容微月攀着他肩膀,软声嗫嚅:“就感觉好飘,好空,想要买可乐了呜呜呜……”
傅蔺征低笑,“这么诚实啊。”
诚实的孩子才有糖吃。
她眨巴着眼,为难道:“可是这两天吃好多,我怕我真的要坏掉了。”
他亲亲她鼻尖,哑声诱着:“没事,就来一次,嗯?你满足了就放你去睡。”
她心跳如鼓,可小人最后还是忍不住倒戈向他,“不许骗我哦……”
窗外大雪飞扬。
纷纷洒洒如银河坠入人间。
傅蔺征的吻落下,她脸颊烧红,就被拉入新的游戏-
雪到后半夜才停歇。
第二天,容微月醒来时,透过落地窗看到天空像是被洗净般澄澈,日光从薄薄的云中倾泻而下。
阳台上积雪未化,像是洒了一层细细的糖霜,椅子上不知何时被人堆了个小雪人。
圆圆的脑袋上的戴着个她的小熊帽子,鼻尖有根小胡萝卜,呆呆萌萌地望着她,仿佛在和她说早上好。
她弯起眉眼,伸了个懒腰。
过了会儿,卧室门被打开,傅蔺征走了进来,一身灰长袖黑裤,身型高挑颀长。
他对上她目光,“小懒猫睡醒了?”
男人身上被日光打亮,眉眼还带着少年般的慵懒帅气,如从前高中他坐在后排,上课轻拽她马尾辫时的模样。
曾经是傅同学,现在是她的傅先生。
时光荏苒,还好,他从未改变。
容微月眼眸洒进窗外灿烂日光,看向他红唇弯起:“老公,早上好……”
傅蔺征上来抱着她,揶揄:“都中午了还早上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又睡懒觉了。”昨晚虽说他没食言,但格外绵长,她都震惊于他的持久。
她可怜控诉:“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了。”
他笑摸摸她头,“午餐买好了,是你爱吃的那家川菜,先抱你去刷牙洗脸?”
她应下,圈住他脖子,身子腾空而起,问他:“你今天没训练?”
“训练完都回来了。”
她调侃:“你教练有没有说你最近身体虚了?”
傅蔺征睨她:“谁跟你说我虚了?”
“那你最近用在别的地方的精力那么多,能不累嘛?”她含笑亲亲他脸颊。
的确有精,也有力。
傅蔺征挑眉,“最近训练量不大,没什么感觉,而且你平时给我少补了?”
容微月还是挺注意这方面的,怕他身体受影响,平时都会买乌鸡党参那些滋补的东西和他一起喝,他俩最近身体倒还挺不错。
傅蔺征道:“最近安排的比赛不多,明年还要办婚礼,等以后要比赛了,肯定有时候需要禁yu。”
她哦了声,“那我可太期待了。”
男人气笑捏她脸,“你以为能逃得了?都欠着,让你后面加倍补。”
走到浴室,傅蔺征给她挤牙膏装水,容微月刷牙完洗完脸,他圈住她长发,拿起一根细长的山茶花发簪:“宝宝,这个东西怎么用?教我下?”
“你要帮我扎头发?”
他吊眉,“伺候你这不是最基本的?以后说不定咱们生个女儿,我还要给她扎辫子。”
她心间柔软发笑,不知道傅蔺征以后当爸爸是什么样的,但大概率是个女儿奴。
她教他步骤:“把头发拢到一边,手攥紧,然后拧起来,绕一个圈……”
傅蔺征宽阔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听她指挥尝试着,动作青涩又轻柔,小姑娘弯眉:“你手要抓紧呀,我头发都散了。”
男人微蹙眉,动作格外认真:“宝宝,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你。”
谁能想到世界顶尖赛车手那双在赛场上掌控一切、狠戾帅气操控着方向盘的手,此刻却温柔地缠绕在她乌发间,笨拙又认真地为她别上发簪,温柔化开一身桀骜。
最后他终于把头发固定住,“这样可以么?”
她含笑点点头,傅蔺征圈住她,看到镜子里她长发绾起,眸光亮亮,脸颊白皙如玉,像个草莓奶油糯米团子,被他养了一段时间脸上总算有点肉肉了。
他俯身忍不住亲她脸颊,唇角挑起:
“我的老婆怎么这么可爱啊。”
真是全天下第一可爱。
容微月弯眉,护肤完走去厨房,傅蔺征已经把送来的餐摆好了,“去坐着,我给你拿气泡水。”
“好。”她坐在餐桌前揉了揉跑来的呼呼,看到桌上摆着她喜欢的麻辣水煮鱼,眼睛亮起。
傅蔺征回来,装了满满一碗饭放到她面前。
她诧异,“这么多……”
“不是说饿得肚子叫了?”男人挑眉,“昨天体力消耗大,今天多吃点。”
她娇气,“那你帮我挑鱼刺哦,不然我不吃。”
傅蔺征勾唇轻捏她脸,“还敢威胁我了?哪次吃鱼老子没伺候你了?”
她笑着,“那我给你夹肉。”
两人吃着饭,容微月点开手机,看到盛柳发来的信息,叫他们明天回家吃饭,说给他们做好吃的。
她回复了句,看到日期想到什么,转头问傅蔺征:“阿征,你下午有空吗?我想出门一趟,你陪我一起去吧?”
“有空,去哪儿?”
她轻声道:“快到我姐姐的忌日了,我想今天天气好,我们一起去扫扫墓。”
傅蔺征沉默了瞬,愧疚握住她的手:“好,我们结婚这么久,我还没去看看她。”
容微月笑笑:“没事,从前我姐姐说,她希望自己去世后,我去看她不拘是哪一天,只要风和日丽的时候开开心心地去,因为她最喜欢晴天。”
到了下午,傅蔺征和容微月买了花去往墓园。
初雪过后,墓园银装素裹,松树树枝还挂着未化的白絮,阳光倾斜洒下,把大理石的墓碑镀上一层温润的金色,静谧而明净。
到容思晴的墓碑前,容微月把一捧白色风信子放上去,这是曾经容思晴最喜欢的花。
擦拭好墓碑,容微月看着上面的照片,莞尔:“姐,我来看你了。”
她牵住傅蔺征的手,柔声言:“今天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傅蔺征陪着我,我们已经结婚了。”
容微月眼眶微热:“姐,以前你不在了,我老是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特别孤单,特别是和阿征分手以后……但是现在你可以放心啦,他回来了,也有一个人像你曾经一样,那么爱我疼我了。”
容微月泪眼朦胧,傅蔺征揽住她肩膀,黑眸落向墓碑,微微发热,低沉开口:
“姐,我是傅蔺征。我知道你走的时候最挂心月月了,你放心,她现在长大了,很优秀很勇敢,她能照顾好自己,而且有我在,这辈子我定会护她爱她,不让她再受半点欺负。
我会尽我所能,让她这一生都幸福快乐。”
他会带着容思晴的那份爱,永远做小姑娘坚实的港湾,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容微月靠在傅蔺征肩头,眼底落下泪来:“可惜姐姐不能看到我的婚礼,如果她还在,她一定特别满意你。”
傅蔺征抬手温柔抹掉她的眼泪,柔声道:“没关系,姐姐在天上同样也能见证,只要你是开心的,她就满足了。”
她笑眼弯起,坚定点头。
清风拂过,树影摇曳,末了容微月和傅蔺征牵着手走下台阶。
她和他讲起小时候和姐姐的往事,“我和我姐很像,我们都喜欢花丝镶嵌和小提琴,但我俩从来不比不争,我很崇拜她,我姐就一遍遍耐心教我,她老是说,希望我长大以后比她更优秀。”
她笑笑:“如果姐姐还在,她现在肯定是个特别优秀的小提琴家或是花丝镶嵌的工艺大师,在我心中没人能比得上她。”
傅蔺征揉揉她头,“那你们就可以一起做喜欢的工作了。”
“对啊,所以我当初创立工作室时,就给工作室取名为‘晴月阁’。”
傅蔺征反应过来,“‘晴’代表姐姐,‘月’是你?”
容微月点头,“其实在我心里,这就是我们一起创立的工作室,虽然她不在了,但我会带着她的那份梦想和坚持,替她好好生活下去。”
傅蔺征伸手温柔拂开她脸上的碎发,注视她:“月月很棒,你已经做到了。”
容微月弯唇靠在他怀中,仰头看向盈澄的天际:“以后还要继续往前走,我们都要成为,越来越好的人呀。”
为自己,也为在意的人。
他们要好好生活,勇敢相爱-
从陵园回来,周末结束,时间已经到达十二月底,傅蔺征接到消息,在隔壁的H市有训练和赛车方面的代言,圣诞节结束后才会回来。
晚上收拾行李,容微月看着他:“到那边好好吃饭,别太累了。”
傅蔺征勾唇,“好。”
“晚上早点睡,肌肉酸痛就用我的膏药,再用筋膜枪揉一揉。”
他唇角弧度更深,“知道了宝宝。”
“行,那就这样,我去画稿了。”??
她起身正要走,就被傅蔺征抓回来,嗓音低低:
“我明天就不在家了,你就说这几句?也不说想我啊?”
他大喇喇敞着腿坐在沙发上,把人锁在怀中,容微月笑着摸摸他的头:“你才去一周,又不是一个月,有什么好想的。”
傅蔺征轻嗤感慨:“果然,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后把我吃干抹净完说变就变了,我之前出个差,谁晚上抱着我的被子偷偷抹眼泪说想我的?”
“?”
她绷不住笑,“我哪里有???”
他吊儿郎当道:“在我梦里你是这样的。”
“……”
“在我梦里你多黏人啊,还哭着和我说,想和我做,一次不够,三次不够,五次不够……”
“闭嘴!”
她捂住他的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笑:“明明是你想,还赖到我头上。”
傅蔺征眼底笑意晕开,凑过来想吻她:“反正我当真了。”
被他搂着吻了好一会儿,她呼吸稀薄,感受到他的冲动,羞赧推开他抵过来的胸膛,站起身:“傅蔺征你控制一下你自己,没一天老实的,我画画去。”
“……”
第二天清晨,男人准备去机场,容微月在睡梦中就感觉到大狗狗又粘人地缠上来:“宝宝,我要走了。”
她迷迷糊糊阖着眸,给他一声敷衍的“嗯”。
他黑眸炽灼,俯身吻她脸颊,声线低哑:“宝宝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似乎她的眼神都能给他身上盖个戳,让他感觉被标记了,容微月没见过这么黏人的,翻身背过去,“不看,我都困死了……”
男人脸黑,干脆把她翻过来霸道索吻,在她天鹅颈和锁骨都留下绯印,和这几天的深深浅浅叠在一起,在雪肌上格外旖旎勾人,他满意道:“等我回来就消掉了。”
讨厌死他了……
容微月脸红说会被人看到的,傅蔺征嗓音低沉:“这是惩罚,谁让你不听话?”
她气鼓鼓在他肩头留下个牙印,“我也给你一个。”
傅蔺征勾唇低浑道:“乖宝宝,好喜欢,多咬几口。”
“……”
她一脚把这狗踹下了床。
傅蔺征出门,早晨容微月醒来洗漱时照着镜子,羞赧地在心底又把他骂了一遍。
还好是冬天,围个围巾什么都看不到,不然高低一个月不让他靠近了。
早晨傅蔺征给她发信息说已经上了飞机,晚上回到酒店,傅蔺征和她视频通话,他托拖腔带调问:“想我没有?说实话。”
她一本正经道:“不想啊,每天事情那么多,哪有空想,回到家还有呼呼陪着我,一整张大床都是我的,多自由,才想不起来。”
傅蔺征脸黑轻嗤:“容微月你果然没心,我干脆过年再回家得了,留你和你儿子甜甜蜜蜜。”
容微月弯眉,“那你能忍得住就行。”
他气笑,低浑嗓音仿佛能咬她耳朵,说看他回去后怎么收拾她。
她笑笑,通话结束后,她点开购票软件,买了二十五号傍晚去H市找他的车票。
其实她是故意表现得无所谓的,因为她一早就打算好了,去找他过圣诞,给他一个惊喜。
几天后的下午,容微月忙完工作室的事赶回家,收拾好自己和呼呼东西,给小家伙穿了件鹅黄色的小衣服,弯眉道:“走啦宝贝,我们去找爸爸,和爸爸一起过圣诞。”
呼呼摇着尾巴,黑眸亮晶晶的,似乎也格外期待。
从京市到H市,高铁两个小时,她先给呼呼去办了托运,而后上了高铁。
窗外夜色渐沉,沿途的灯火点亮前方,容微月看着窗外的霓虹,心头的思念翻涌成甜蜜的波澜。
晚上八点多,她抵到H市,本来还想像上次在瑞士那样偷偷找怀裕打听傅蔺征的下落,没想到刚出站,怀裕已经在高铁站出站口等她了。
嗯???
她震惊,怀裕笑着帮她接过行李:“嫂子,是征哥让我来接你的。”
“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你手机绑了他的卡,他收到了消费短信。”
容微月欲哭无泪,都忘记了这件事。
她低头揉揉呼呼的脑袋,“怎么办,惊喜泡汤了。”
怀裕笑:“嫂子,没泡汤,征哥提前知道,就提前开心了好几天,就盼着您来呢。”
容微月闻言不禁笑。
上了门口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怀裕说傅蔺征训练还没结束,先送她去吃饭,餐厅都安排好了。
餐厅是家精致的意式料理,也是明恒旗下投资的,包厢里她给呼呼喂了狗粮,而后看着桌面上精致的料理,胃口大开,还把其中的意大利面拍给傅蔺征,眼睛弯弯:【比你做的好吃哦。】
那头没回她,估计是还在忙。
饱餐一顿,容微月走出餐厅,呼呼先回到车上,街道上人来人往,行路匆匆,容微月去隔壁的精品店逛了逛,出来走在路边,忍不住给傅蔺征打电话。
那头接起,她软声问:“阿征,你忙完了吗?”
她垂下头,“我吃完饭了,你还没忙完呀?”
傅蔺征低笑的嗓音传来:“怎么,想我了?”
她咬唇:“我说想你,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吗?”
男人嗓音低沉勾人,落在她耳边:“你可以试试。”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
“……我想你了,阿征。”
随后,男人带笑的嗓音如被风吹来:“抬头看看,我不就出现了么?”
容微月倏地抬眸,就见五米开外,傅蔺征长身立于温暖的路灯下,一身黑色长款大衣,肩宽腰窄,腿长逆天,脖颈上银黑色的古巴链泛着银光。
男人逼近一米九的个子,冷厉的眉眼深邃如墨,室外寒风扑簌,人群熙攘,他却仿佛停留在时光中,单单看向她,黑眸如冰雪消融。
容微月怔了怔,立刻跑过去,就被他紧紧拥入怀中。
傅蔺征俯身贴近,低磁的嗓音带着笑:“月月,圣诞节快乐,你老公想你了。”
曾经他说的是,新年快乐,你男朋友想你了。
六年后他说的是,圣诞节快乐,你老公想你了。
时间把他从男朋友变成了她的先生。
六年后的冬夜,他的怀抱仍旧朝她敞开,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她鼻尖冒酸,弯起唇畔打趣:“傅先生,这是你为我准备的新魔术吗……”
傅蔺征笑,“喜欢么?”
她点点头,扬起的杏眸被路灯点亮,单单倒映着他:“圣诞节快乐,我来了。”
傅蔺征摸摸她的脸,揶揄:“谁前两天还说不想我啊?转头就偷偷买了高铁票,口是心非。”
容微月圈住他,柔声承认:“我记得高三那年圣诞,你从国外训练完赶回来陪我,六年后,换我来找你。”
“还以为你都忘了那天了。”
“怎么可能,和你有关的我都记得,那天京市下雪,你陪我堆了个小雪人。”她遗憾,“可惜今天H市没雪。”
傅蔺征笑了笑,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没事,还好有你。”
她笑着被他牵着往前走,劳斯莱斯已经在路边等待,傅蔺征和她上了车,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容微月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傅蔺征抱着呼呼,和小姑娘十指相扣,唇角弧度挑起:“带你去个地方,给你准备了个圣诞礼物。”
H市沿海,车子自市区一路驶向海边,夜风渐凉,容微月格外好奇,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礼物。
半个小时后,劳斯莱斯停在一片临海别墅区,眼前的一个独栋白色别墅格外漂亮,在温暖的灯光下如同一座城堡。
傅蔺征柔声道:“公主,到了。”
容微月懵然下车:“这是哪儿……”
傅蔺征抱着呼呼,搂住她,嗓音低沉:“这是我二十岁那年给你准备的礼物,一直还没有机会带你来,进去参观下,嗯?”
她怔住,心跳怦怦被他牵着往里走,走到门口,他带她输入密码:“971208,是你的生日,等会儿再给你录入指纹。”
门锁轻响,门被慢慢推开,随着灯光亮起,容微月往里看去,整个人怔住——
别墅里真的像个温暖的小城堡,米色与海蓝交织的空间高挑明亮,玄关处的地上铺了片淡蓝色地毯,如浪花被推上沙岸,旁边是一面贝壳纪念墙,上面贴着他们的合照,和高中他们写过的小纸条,还有呼呼的照片,和他们在禾盛庭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是傅蔺征平时用手机记录下来的。
呼呼像是轻车熟路一般,往客厅里跑,容微月走进去,垂落的白贝壳吊灯洒下暖光,挑高三层,三面落地窗将夜色尽揽,而窗外的远处就是大海。
屋内的壁灯亮起,照在木质地板和米色地毯上,光线如温柔的蓝眼泪,米色沙发前,壁炉里火焰跳跃摇曳,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立在旁边,树下放了许多礼物。
“好漂亮啊……”
容微月转头看去,中岛式厨房与客厅相连,里面琳琅满目摆着很多厨具,客厅往外走,是个很大的花园,还有个藤编的秋千椅,吊绳在风中轻轻摇晃。
傅蔺征牵住她的手,“宝宝,还有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她懵然被他带着走回室内,就到一个房间前。
推开门,里头竟然是个玻璃琴房。
琴房色调是温柔的海盐白与浅米灰,三面和头顶是玻璃,墙面线条如浪花,里头一面书柜放着各样的小提琴书籍,中间摆着琴架和琴谱,整面玻璃墙能看到远处的海,这个亮起的房间像是深海中的灯塔。
容微月宛若置身于海中,被温柔的海浪包裹,傅蔺征挑眉看她:“有没有想起来点什么?”
容微月闻言,脑中突然掀起热浪。
曾经高中毕业时,傅蔺征问过她希望未来的家是什么样的,当时她畅想说:
“我最喜欢海了,长大以后我想要个海边别墅,房间是蓝白色的,像湛蓝的海浪一样,后花园种着我喜欢的花,冬天外面下着雪,但是房间里有暖洋洋的壁炉,我还想要个玻璃琴房,再养一只小狗,晚上可以和你躺在沙发上看月亮,听潮汐。”
她呆住,“这是我曾经幻想的家……”
他真的记得她所有的梦想,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
傅蔺征把她揽入怀中,嗓音低柔:“月月,你当初说想要个海边别墅,分手后第二年,我就买下了这里。”
“花了两年的时间装修,我记得你说你想要海浪的颜色,我就选了淡蓝色和白色,你喜欢花园,外面的花园已经洒下了种子,明年夏天就会长出你最喜欢的冰淇淋洋桔梗。”
“你想要的壁炉、圣诞树、开放式厨房,我都布置了,还有这个玻璃琴房,白天阳光洒进来的时候就像水晶一样,你可以一边拉琴一边看海,再往楼上走,还有你的花丝镶嵌工作室,你想在家里做什么都可以。”
傅蔺征柔声道:“春天的时候,你可以在后花园荡秋千赏花,夏天的时候,你可以在阳台听海浪看月亮,秋天院子里的柿子树就结果了,冬天你可以窝在壁炉前的沙发里看书,呼呼就趴在你的脚边。”
他垂眼对上她的目光:
“这房子在你名下,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她鼻尖一酸,怔怔出声:“为什么……只属于我?”
傅蔺征牵着她,走到客厅的餐桌前,拿起桌上的文件给她。
容微月目光落下,猛地呆住。
这是一份遗嘱。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傅蔺征先生承诺,如若他不幸离世,他身前全部的个人财产,将唯一、无条件地归属于容微月小姐。
落款日期,就在六年前,他那场卢塞恩的车祸以后。
傅蔺征看着她,哑声道:“我们赛车手每次比赛前都要立好遗嘱,因为没人能百分百保证自己能活着走出赛道,我们分手后,我就把我遗嘱的唯一受益人写成了你,一直到现在都没变过。”
他语气顿了顿,垂下的眼暗涌炽热:“前几年还没复合的时候,我告诉我妈,万一哪天,我没能从赛场上下来,希望她帮我照顾好你,这样挺好的,你不需要那么辛苦,就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
在外人眼里,他是个玩赛车不要命的疯子,多少次他和鬼门关擦肩而过,“所有人都说我不怕死,其实我只是知道,就算我死后,我也可以尽我所能,护我喜欢的女孩一世周全。”
容微月闻言,眼泪砸下,傅蔺征带她走到圣诞树前,树下堆满了精致的礼盒,他低声笑:“这些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怕以后没机会给你,是给你的从一岁到一百岁的生日礼物。”
容微月怔怔蹲下,看到每个礼物都被精美地包装过,有大有小,每个礼物上都标注了年龄和生日,还有一张张贺卡:
【容微月,一岁生日快乐,最可爱的小公主,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容微月,两岁生日快乐,希望你慢慢长大,每天都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容微月,十八岁生日快乐,欢迎你来到成人世界,希望你勇敢无畏,去拥抱每一天。】
【容微月,二十三岁生日快乐,毕业了,我可以在今年夏天娶你吗?】
【容微月,三十岁生日快乐,相信现在的你已经温柔独立,不管是不是一个人,都要照顾好自己。】
【容微月,五十岁生日快乐,希望你儿孙满堂,拥有很多爱你的人。】
【容微月,七十岁生日快乐,如果可以,我希望陪着你白头到老的人是我。】
【容微月,一百岁生日快乐,如若你还在这世间,请你记得,这一生唯一不变的就是,我爱你。】
傅蔺征将她圈住,注视着:
“容微月,谢谢你来到世界,来到我的世界,成为我心里永悬的月亮。”
容微月看着他,泪水决了堤。
傅蔺征握住她的左手,摩挲着她的婚戒,喉间沙哑:“你还记得从俄罗斯回来那天吗,我又来了趟H市,其实我是到这里拿婚戒了,曾经我想,如果我没有机会送给你,就把这个戒指留在这个房子里,以后一起给你。”
他黑眸滚烫,翻滚爱意:
“如果哪天我死了,会有人带你来到这里,我想,我终于可以把我爱你这件事光明正大告诉你,或许我们没办法复合,我也没机会娶到你,但我只想告诉你,这辈子有个人很坚定地爱过你,你要幸福地活下去。”
容微月泣不成声,扑进他的怀中。
傅蔺征将她搂住,垂眼看她:“所以不管曾经如何,现在如何,未来如何,这辈子唯一不变的,就是我爱你。”
不管海枯石烂,天崩地裂,这世上永恒不变的真理,就是傅蔺征永远都爱容微月。
容微月哽咽落泪,紧紧抱着他:“傅蔺征,谢谢你……能被你喜欢,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她抬眼看他,泪眼晶莹:“这个别墅很美,可是如果这里没有你,那不叫家……是我应该要说,谢谢你重新回到我的世界,谢谢你愿意和我结婚,谢谢你给了我这个家。”
她多么幸运,不需要等到他死后她才知道这些。
从今往后,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她弯起唇畔,“傅蔺征,我们没有错过,你是我我生命中第一个爱的少年,也是我唯一爱的人,当我转身的时候,你仍旧在原地等我。”
傅蔺征眼底炙热,捧起她的脸颊,俯身落下绵长炙热的气息。
贝壳暖灯下,两人紧紧相依,泪水从她眼尾滑落,男人将她搂在怀中,将所有的爱意渡给她。
窗外飘起了雪,鹅毛纷飞,远处的海边,绚烂的焰火升向天空,如花如簇绽放。
一吻结束,傅蔺征抬手抹掉她的眼泪,笑:“你看窗外下雪了,‘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还好如今,我们不再分隔两处了。”
容微月弯起红唇,傅蔺征和她对视,眼底温柔而坚定:“所以,容微月,你愿意和我白头到老么?让傅蔺征,做你一辈子的先生。”
她鼻尖酸涩,眼底被焰火打得明亮,却盛满笑意:“我愿意。”
傅蔺征笑了,将她紧紧在怀中。
窗外的雪静静飘落,远处的焰火盛大明亮,潮汐翻涌而起,生生不息。
容微月依偎在他的怀中,傅蔺征俯身看她:
“我永远爱你。”
【容微月,这一生我都在追寻幸福,遇见你之后,我们相爱,我们争吵,曾经也在茫茫人海中走散,以为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放手,逼着自己往前走,努力接受没有你的人生,可是我就像是开车驶入了一个死胡同,导航不断地告诉我:
您已偏离路线,前方请掉头。
直到有一天,我转身重新找到了你,那一刻,我的世界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我才明白——你才是我此生幸福的终点。
所有的漂泊,都是为了抵挡有你的岸边。
永悬的明月,和不落的潮汐。
起点是我,终点是你。
我们走向彼此,终于拼凑成了“我们”。
从今往后,朝朝暮暮,细水流长,我们相爱相守,白头到老,生死不离。
——傅蔺征。】
『《无声炽热》正文完
2025.09.25』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