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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0

作者:慕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6章


    傅蔺征话落, 容微月看向他,心底惊诧。


    禾盛庭的房子是他最近这几个月买的?


    怎么会,他竟然一下子花了2600万买这个房子, 然后没多久后又要出租……


    付则承才知道此事,震惊:“禾盛庭?那不是五环开外的小区吗?你市中心那么多套,买郊区的房子干嘛啊?”


    容微月看到对面的男人掀起眼皮,对上她视线的黑眸灼烈, 炽热, 暗不见底。


    像一双无形的手抓住她心脏, 带来窒息的涩意和颤动。


    她眼睫扑闪, 低头摩挲酒杯。


    几秒后, 对面传来声轻不可闻的轻笑, 开口嗓音磁哑:“车场在附近,方便训练而已。”


    付则承给他竖起大拇指:“傅蔺征, 你牛,你真是钱多烧得慌。”


    夏斯礼喝了口酒,提唇感叹:“阿征不就这样吗, 只要他觉得值得,付上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傅蔺征垂脸, 戴着尾戒的指尖微颤, 他扔了酒杯, 捞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盒起身,落下一句:


    “你们玩,我回房间了。”


    男人走出了包厢。


    全场安静了几秒。


    付筱盈懵了:“蔺征哥怎么了?他好像有点不开心啊,我去看看他吧?”


    付则承拽住她,“得了别添乱……”


    “我关心他嘛。”


    夏斯礼:“妹妹,我劝你还是别去自讨没趣, 他现在心情不好,可是生人勿近的状态。”


    付筱盈默默闭上嘴巴。


    夏千棠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人声混着包厢里的音乐嘈杂起来,容微月默默垂眸,看向手中的牌,眼神黯下。


    ……


    外头夜色如墨,山林在黑幕下沉默无声,风一阵阵刮过树梢,寒意凛冽。


    套房的阳台门虚掩着,冷风裹着夜色呼啸。


    阳台外,傅蔺征弓身坐着。


    烟头的橘黄色火焰随着呼吸一明一灭,白雾吐出弥散在空中,男人手肘搭着膝盖,后颈骨骼棘突明显,一身风衣将孑然身影勾勒。


    半个小时后,套房阳台门被打开。


    夏斯礼走出来,裹紧外套,倒吸一口冷气:“冻感超人啊你,这么冷的天你非要坐在这里抽烟?”


    他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傅蔺征把烟头捻灭,嗓音被烟碾得沉哑:“结束了。”


    “是啊,你莫名其妙走了,我们就没气氛了,唱了几首歌就说回来休息了。”


    傅蔺征扯唇:“看不出来我这么重要。”


    “那可不是吗,傅大少爷你在哪儿都是焦点,大家都喜欢跟你玩儿。”


    傅蔺征偏开眼,没再接他的话茬,夏斯礼感慨:“心情还不好呢?”


    夏斯礼点了根烟,冲冲空气中的醋味,无奈笑:


    “至于吗,就一个回答让你醋成这样?”


    夏斯礼很少见这人会这样。


    无论是在赛场上还是在暗潮涌动的生意场,傅蔺征处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永远杀伐果断、意气风发,可唯独在面对某个名字时,就毫无理智可言。


    六年过去,没半点好转,还愈发严重。


    像是一处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还未结痂又被反复撕开,一点点溃烂到深处,刺痛进骨髓。


    傅蔺征黑眸敛沉,夏斯礼忍不住劝:“联系最频繁的异性这能说明什么啊?我看微月和那个姓彭的就没火花!要真有感情,六年了还轮得到你?他们真有什么,你觉得微月今晚会出现在这儿吗?”


    傅蔺征摩挲着腕口被洗掉的那处刺青,右手隐隐发颤微抖。


    夏斯礼叹气:“阿征,你们分手六年了,你没有参与她过去的生活,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你别让自己陷于这种无意义的情绪中。


    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那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后悔就好。”


    头顶暗夜无边茫茫。


    傅蔺征望向远处山脚下零星的灯火,沉默无声-


    十五分钟前,八人的聚会解散。


    大家结伴回酒店,回去的路上,容微月没想到晚上山里这么冷,裹紧外套,可冷风从四面八方往里钻,借着酒意如一根根细针刺进皮肤。


    回到酒店,她浑身冷得僵硬,喉间发痒。


    四个女生住在一间复式的双层大套房里,容微月和殷绿睡在一楼,进了房间,容微月咳嗽着去开暖气,脑袋昏沉作痛。


    她强撑着走去烧热水,而后跌坐在床头,扯过被子紧紧盖住身体。


    殷绿走过来:“宝,我也没带感冒药啊,怎么办,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容微月打了个喷嚏,声音干涩:“没事,我喝点热水就好……”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殷绿心疼问,“要不要去山里的诊所看看?”


    “不用,我睡一觉就没事的。”


    她早就习惯了,大学时她身体一直不好,经常生病,她没什么钱,没有太严重都不会去看,就自己买买感冒药吃,多喝点热水,抗个一周也就过去了。


    有一次冬天晚上她发着烧在外面兼职,回家的路上难受得烧晕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是一个好心的大姐送她来的,打她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对方显示关机,“有没有叫个人来医院陪陪你?”


    她低头看到曾经存下来的那串傅蔺征的号码,眼尾微湿,轻轻摇头:“没有,我就一个人。”


    房间里,水烧开,殷绿倒了杯出来,又兑了点矿泉水递给她,容微月接过喝了几口,捧着杯子失神,殷绿柔声问:“怎么了,有心事啊?”


    “……没有。”


    “我今晚都看到你发呆好几次了,在我面前还不承认?”殷绿问,“是因为傅蔺征吧?”


    容微月视线随着水面微晃,双唇翕动没说话。


    说不清道不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头闷闷的。


    脑中不断打转的,是傅蔺征回答的那几个问题,还有他今晚他看她的眼神。


    殷绿抱膝看向她:“你有没有觉得,今晚你提到彭清时后他情绪就变了?我觉得他就是吃醋了。”


    “而且,那个房子的事好奇怪啊?他干嘛买郊区的房子,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想要租给你……”


    容微月脑中那个猜测被再度挑起,又飞速被理智按下:“傅蔺征不都说了吗,是因为方便训练。”


    “月月,可我感觉傅蔺征还是对你挺特别的,之前他帮你那么多事,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手中的水杯一点点烫到心口。


    容微月低垂下头,几秒后艰涩开口:“殷绿,你觉得一个因为赌约靠近你、追求你,说‘谈恋爱无所谓长短,只要快乐’的人,在你们分手六年后遇见,还会对你有多少特别吗?”


    殷绿微怔。


    容微月淡淡自嘲:“当初高中的时候,傅蔺征想加我,是因为他和朋友们说没有他加不到的女孩子,后来他们又赌傅蔺征两个月内能不能追到我,可能一直以来,他对我就是胜负欲和征服欲更多。”


    那天容微月在学校琴房里练琴,提前结束下楼,就听到傅蔺征在和朋友们聊天,有男生揶揄:


    “征哥,你现在天天围着微月女神转,人家正眼看你一眼没有?两个月追到人的赌约我估计你要输了,我准备好换新手机了哈哈哈。”


    傅蔺征笑着踹他:“你还提早开心了?这不是两个月还没到?”


    他靠着椅背,勾唇:“我这么优秀的人,追谁追不到?”


    那天容微月靠着拐角的墙站了许久。


    从脚底到后背,寒意蔓延而上,将她心头那朵刚刚绽放的小花活活冻死。


    后来那个周末的万圣节,朋友们组织去游乐场,傅蔺征没想到约出来了她,可那天她却把彭清时带上了,当时朋友们震惊,容微月对上傅蔺征黑沉的脸,淡淡一笑:“不是说带上想带的人吗,我们本来也想来游乐场的。”


    她用了很幼稚的方式,报复了回去。


    那天她全程都只和彭清时说话,直至要去坐旋转木马,傅蔺征一把拉走她,失控质问,容微月冷淡笑笑:


    “傅蔺征,你不会以为我会喜欢你吧?别自以为是了,你也不是谁都想喜欢。”


    那天,傅蔺征看着她的眸赤红渐深,几秒后扯起唇角,把手中的袋子扔到了垃圾桶。


    里头的东西掉出来,是遮阳伞、花露水、防蚊贴,还有给她准备的零食,和给她买的万圣节猫咪头箍。


    她看到的那一刻,鼻尖忽而发酸。


    她摸不透傅蔺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样的顶级豪门家的大少爷,自信张扬,对什么都唾手可得,在那样青涩又懵懂的年纪,她分不清他澎湃又汹涌的感情,到底有几分真心。


    虽然后来他赌约输了还在追她,可这件事种在她心底,埋下了没安全感的种子,后期连同的其他事一同爆发。


    她不知道自己抱住的是他还是一团雾,如果傅蔺征追到她,三分钟热度过后对她就腻了呢,她不想成为初见时看到的那个邀约他去过生日的女生,在他面前那么卑微可怜。


    容微月咳到眼尾冒出泪花,心底的酸楚翻涌,声音轻哽:“殷绿,我觉得我没什么好的,六年过去了,我当初还那样甩了他,我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呢,我不相信他还会喜欢我的……”


    从小到大,就连来自父母的肯定她都没听过几句,她一直告诉自己,很多东西如果注定会失去,她就宁愿从来没拥有过,那样就不会那么难受。


    就像对于她来说的傅蔺征。


    她连去赌他真心的勇气都没有。


    殷绿听得心疼抱她,“月月,你没有不好的,你真的特别好,你不要那么说自己啊……”


    容微月擦了擦眼泪,淡笑:“我没事,可能喝了酒情绪有点上头吧。”


    她感觉身上发冷,“我想躺下来睡觉了。”


    “好,你赶紧躺下来。”


    殷绿给她盖好被子,先去洗了个澡,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容微月在床上缩成一团,脸色苍白,过去摸她额头,一片滚烫。


    “微月,你是不是发烧了?”


    容微月咕哝,“我没事……”


    “发烧了怎么能叫没事呢?!”


    殷绿上二楼去找夏千棠,夏千棠下楼看了情况,说去叫身为医生的付则承看看,“绿绿,你给微月喝点热水,我去问问有没有药,我也没带。”


    “好。”


    夏千棠出去,五分钟后她就带着付则承也来了,还拿了床被子,一大包感冒药还有小鸭子的暖宝宝贴。


    殷绿把容微月扶起来,惊讶:“你从哪里拿来的?”


    “就……前台给的。”


    付则承给容微月看了看,说是受凉了,让她吃了其中几个感冒药,又贴上了暖宝宝贴。


    她道谢躺下来,付则承说两个小时后再来看看她,有什么情况随时沟通。


    过了会儿,夏千棠走出房间,到了长廊拐角处,见到了人:“放心吧,微月已经吃药了,被子和暖宝宝都给她弄了。”


    傅蔺征敛睫,把泡好的桂圆红枣茶递来,昏暗长廊里,他面色看不清明:


    “她不吃生姜,让她喝这个吧,驱寒。”


    “好。”


    傅蔺征又把带来的体温计递来,嗓音沙哑:“麻烦每个小时给她量一下体温,她发烧的时候不爱喝水,你要监督她,如果身上起红疹了让她别挠,拿微凉的毛巾给她擦一下,要是烧到三十八度以上就叫我,我带她下山。”


    “好,你放心吧。”


    夏千棠转身欲走,忍不住问:“你要不要自己进去看看她?”


    傅蔺征靠着墙,落在阴翳里。


    窗外的夜色淡淡落进来,将他孑然身影笼得模糊。


    几秒后,他压下骨髓里渗出的疼意,喑哑开口:


    “不用了,她可能不想见到我,麻烦你照顾她。”


    夏千棠轻轻说了句好。


    回去,夏千棠给容微月喝了桂圆红枣茶。


    酒精不断在胃里翻滚,她感觉整个人翻江倒海,中途撑不住难受,她去卫生间吐了一次,眩晕感总算淡了点。


    她躺回床上,思绪再度陷入混沌。


    她做了梦。


    梦境断断续续,她坐着时光机,回到了七岁那年的除夕夜。


    那晚家里来了许多亲戚,客厅里,父亲容承业说给她和姐姐还有弟弟准备了新年礼物。


    弟弟的是个玩具赛车,而后容承业带着她和姐姐去了个房间,打开门,里头是间布置得漂亮的琴房,他拿出一把小提琴,问容微月喜不喜欢,内向的她忍不住欢喜点点头,亲戚笑着打趣:“小月,你爸说了,你表演一个才艺,你爸爸就把小提琴给你。”


    容微月脸都红了,但还是拼命努力地唱了首歌,又跳了个舞,逗得大家欢声笑语不停,容承业无奈笑:


    “你们看看她,只要是关于小提琴的,叫她做什么都愿意,平时在车间半个小时都待不住,恨不得转头就跑。”


    小微月满心期待地乖乖笑,容承业笑道:“不过呢,小提琴我只买了一把,是买给姐姐的,我给你的,是个小提琴模型。”


    容承业递来一个小提琴八音盒。


    她呆住。


    “这小提琴是我老早就答应给晴晴买的,晴晴这次期末考都考了一百分,花丝镶嵌也学得很认真,容微月你自己想想,你平时有你姐姐一半听话吗?所以以后姐姐先在琴房里练琴,你就只能先玩这个八音盒。”


    亲戚们笑,那一刻容微月的自尊心连同所有的期待就像高高坠地的水晶球,四分五裂。


    她期待了好久,她眼圈红红,看着容承业:“你既然不想给我,为什么骗我?”


    亲戚们笑着哄她:“没事啊月月,假的小提琴也挺好,很可爱啊。”


    她拔高音量:“那也不能骗我!”


    容承业脸色微变,“你再大声叫一句?你胆子大了还敢发脾气?就冲你这样,我就知道我没给你买琴就是对的!”


    姐姐容思晴忙拉住容微月:“没事,我把小提琴给妹妹吧,我们一起用。”


    把八音盒扔到沙发上,容微月绷紧唇角:“你给别人吧,我什么都不要!”


    她跑进房间,抱膝缩在床脚,刚低下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就砸膝盖上。


    很快容思晴进来,温柔哄她:“别哭了月月,我把小提琴给你好不好?爸爸给我,你也能拉呀。”


    容微月抽噎:“姐姐,我……我不是一定非要那个小提琴……而是他明明知道我很喜欢……如果他没有打算给我,为什么又要骗我呢……”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要一个琴房和一把小提琴,为什么让她满心期待又失望……


    容思晴给她擦眼泪,外头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是容承业在叫开门,母亲念叨丈夫的声音也传进来:“你说你好端端的逗孩子干嘛,你知道她喜欢小提琴嘛……”


    容承业生气:“我有说不给她买吗,不就是劝她表现好点,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大过年那么多亲戚在还给我甩脸子!”


    亲戚过来说:“孩子现在长大了有脾气了不能逗,月月,你买了琴要和姐姐一样听话啊,不可以这样对爸爸不礼貌。”


    小微月缩成一团,无声淌泪,容承业敲门:“容微月,趁我没彻底发火之前,你赶紧给我出来,因为一个小提琴跟我翻脸,我看是平时太惯着你了!”


    后来母亲拿了钥匙来开门,她被父亲拽了出去。


    重新坐到沙发上,亲戚们拿零食哄她,“月月,长大了要听话懂事啊。”


    八音盒重新被放到她手里,话题很快被揭过。


    周围欢声笑语,春晚节目喜庆洋洋,窗外的鹅毛大雪还在飘,她垂头看着手中旋转的八音盒,像隔绝在热闹的世界之外。


    ……


    房间里,容微月躺在床上,紧紧揪着被子,眼尾淌下一颗又一颗泪。


    夏千棠和殷绿不明所以,担忧问:“微月你没事吧?”


    容微月闭着眼掉眼泪。


    仿佛一直困在牢笼里。


    夏千棠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许久后,她的泪水慢慢止住。


    她累到睡着了。


    额头出了许多汗。


    殷绿和夏千棠轮流照顾着,凌晨一点多,付则承过来看了看说退烧了,她们松了口气。


    走到客厅,夏千棠看到十分钟前傅蔺征的信息:【退烧了么,几度现在。】


    她回复:【退烧了,你安心吧。】


    她又道:【不知道她是不是做噩梦了,刚刚哭了很久,感觉今晚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那头,漆黑的房间里,傅蔺征坐在床边。


    他看着信息,眼底渐渐深沉混沌,喉间干涩-


    烧退后,容微月慢慢进入无梦睡眠。


    第二天醒来,她原本头疼的脑袋清醒了点,感觉人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坐起身,肚子还传来温热,她把暖宝宝拿了出来,看到是个很可爱的小鸭子图案。


    她愣了愣。


    这个暖宝宝高中时傅蔺征给她买过,当时冬天她体寒怕冷,傅蔺征包里都会备着。


    是傅蔺征给的吗……


    隔壁床的殷绿翻了个身,还在睡。


    容微月下床给她盖好了被子,走去洗漱,早晨八点多夏千棠和殷绿醒来看容微月已经在处理工作了,震惊问她有没有事,容微月摇摇头朝她们淡笑:


    “昨晚谢谢你俩照顾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有棠棠,谢谢你的红枣茶和暖宝宝。”


    夏千棠眨了眨眼,“其实那是……”


    “什么?”


    想到嘱托,她摇摇头,含笑揉揉她头:“没事,跟我那么客气干嘛。”


    容微月淡笑。


    殷绿挽住俩人,“走吧,那我们去吃早餐,我都饿死了,月月你赶紧要吃点东西补充点能量。”


    付筱盈还在睡觉,三人先出门,正走去电梯口,傅蔺征和湖安也出来了。


    容微月抬眸,就对上傅蔺征的目光。


    他眼下微青,面容带着倦意。


    像是昨晚没睡好。


    她心间泛起涟漪。


    湖安问:“微月,我听说你昨晚发烧了?今天好点没有?”


    “好多了,昨晚喝醉了又着凉了,人有点难受。”


    “那今天还能爬山吗?”


    “应该没问题。”


    “那行,山顶还有个演出的票,阿征那你等会儿多买一张。”


    容微月和傅蔺征对视,电梯门打开,男人淡淡应了声,偏开眼。


    于是早上,一行人继续往山顶出发。


    今天天气晴朗,路途平缓,容微月身体还算适应,中午大家在农家乐吃了顿饭,下午就下了山。


    山脚下大家不舍分别,说下次再约,容微月和殷绿还是坐着傅蔺征的车回家。


    中途殷绿下车后,车上只剩下了容微月和傅蔺征。


    傅蔺征调高温度,开口:“困了就睡会儿。”


    “嗯……”


    然后车里一路沉默。


    氛围莫名冷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应该保持的状态吧。


    傍晚回到禾盛庭,打开家门,呼呼激动蹦个不停,傅蔺征把它抱起来:“饿了是吧,给你做饭去。”


    他去煮东西,容微月则去给呼呼的饮水机添水。


    弄完,她走去厨房,傅蔺征弄着意大利面,垂眼淡淡道:“刚好在煮,要不要给你煮一份。”


    她看过来:“没事,我等会儿自己煮其他的。”


    她没胃口真的吃不下。


    傅蔺征脸色微凝,没再说话。


    晚上吃完饭,傅蔺征出了趟门,她一个人在家画设计稿。


    第二天早晨,她在餐厅吃早餐,傅蔺征推着行李走出卧室。


    她微愣,傅蔺征去冰箱拿了瓶牛奶,走过来,嗓音无波无澜:


    “去外地训练,接下来麻烦你照顾呼呼。”


    她怔了怔,点头:“好。”


    男人提起行李箱扶手:“昨晚东西刚好多买了,在冰箱里,你不吃就帮我处理了吧。”


    “……好。”


    傅蔺征离开了。


    容微月吃完洗了个碗,打开冰箱,里面是新鲜的蔬菜和肉类,还有一整盒的车厘子和草莓,以及一盒青橘蛋糕。


    她呆了呆,眼底掀起波澜。


    她关上冰箱门,看到呼呼趴在她脚边,闷闷不乐。


    她俯身摸了摸它,敛睫:“是爸爸走了,你不开心了吗?”


    小团子呜哼了声,下巴搭在地板。


    接下来的两天,她和傅蔺征处在失联阶段。


    她白天去工作室,晚上回来给自己和呼呼解决晚饭,然后牵着它去楼下散步。


    小家伙和她慢慢亲近,但因为傅蔺征不在,也没有往常那么活泼。


    她不知道傅蔺征要去训练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资格,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冰箱里的水果和蛋糕慢慢被她消灭。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她吃完饭想去练练小提琴,却发现找不到了琴。


    当初搬进来时,琴和所有的琴谱都被她打包在一个箱子里,连箱子也找不到了。


    她在客厅找了圏,都没找到。


    犹豫许久,她着急给傅蔺征发信息:【打扰了,你有看到我的一个纸箱吗,里面有我的小提琴。】


    她继续找着,五分钟后,手机震动。


    她立刻拿起来,看到那头的信息:


    【最靠近泳池那间。】


    嗯?什么?


    她疑惑走过去,呼呼也扭着屁股跟在她旁边,她看到一个房间门关闭着,门上却插着一把钥匙。


    容微月疑惑旋开钥匙,推开打开灯往里看,忽而愣住——


    里头是个很温馨的房间。


    屋内是浅暖的原木色调,灯光被柔光罩揉散,洒在地毯与书柜上,泛着柔和的奶黄色光晕。


    窗外霓虹陷进夜色里,随着长灰色地毯往里铺,落地窗前摆着个沙发,上面放了条白绒绒的羊毛毯,书柜安静地立在墙边,她原先装在纸箱里的琴谱、音乐教材书籍整齐排放在上头,还有曾经她拿过关于小提琴的各样奖状和奖杯也像是被珍视般,摆在玻璃橱窗里。


    呼呼跑进去在地毯上打滚,地毯上放着一把琴椅和谱架,旁边的架子上,摆着曾经傅蔺征给她的那把小提琴。


    温柔的橙黄灯光映照而下。


    琴上的那串英文熠熠生辉,如同黑夜中的月亮。


    没想到这里面是这样的,容微月视线定格,脑中空白。


    她愣住环视了圏,忍不住问傅蔺征:【这间是……】


    两分钟后手机震动。


    她拿起看到呆住,男人回来的信息,却还是像他那淡淡的语气:


    【家里空了个房间,给你准备的琴房。】


    第17章


    高三那年, 是傅蔺征一直陪她练着小提琴。


    有段时间他们同桌,有天物理课上,她偷偷在看小提琴的琴谱, 书不小心掉到了桌下,老师走过来,她心慌之际,傅蔺征率先把琴谱捡了起来。


    物理老师是个严肃的中年地中海, 问他在干什么, 傅蔺征慵懒站起身:“老师, 这不是很明显么, 我最近想自学一下小提琴。”


    物理老师知道他聪明, 对他又爱又头疼, “都什么时候了你学小提琴?!”


    男生一身白衬衫黑校裤,穿得帅气招摇, 勾唇懒笑:“老师,现在学校都要求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您说我其他方面都那么优秀了, 还不得自学个乐器陶冶一下我的情操?我可不能成为一个有短板的人。”


    全班都笑了,物理老师用书本打了下他肩膀, 压下唇角:“给我站到下课!”


    课堂继续, 容微月心跳怦怦, 抬头就见傅蔺征半靠着窗户,懒洋洋抬眉看了一眼她,眼皮上的黑痣在日光下挑起,藏匿笑意。


    下课后,傅蔺征把她困在座位上:“乖乖女,替你罚站了一节课, 你该怎么感激我啊?”


    她愧疚道谢,“我请你吃冰棒?”


    “一根冰棒就想打发我啊?容微月你挺没良心。”


    她脑中浮现他之前缠着她要做的事,清冷的面色微红:“其他的不行……”


    他笑,“我想的是起码要三根冰棒,你脑补到了什么?心思这么不单纯。”


    “……”


    放学傅蔺征揪她去了小卖部,却是请她吃,“看不出来你还会拉小提琴。”


    容微月垂头:“小时候学的,很少练了。”


    看到她眼底转瞬即逝的难过,他吊儿郎当的语气收了几分:“为什么没办法练。”


    许是压抑太久,她忍不住和人倾诉:“我爸说我现在只能认真准备艺考,小提琴对我来说是不务正业的东西,我如果在家里练被他知道了,他会发火的。”


    傅蔺征觉得可笑:“你爸对你还真是填鸭式教育,连放松一下都不行了?”


    容微月说她想参加一个市小提琴比赛,过段时间就是校内选拔,傅蔺征俯身看她:


    “今晚我带你出来练琴怎么样?”


    于是晚上八点多,在家中卧室写作业的她,收到傅蔺征的信息,悄悄锁上门,把小提琴先运给楼下的男生,而后爬上窗户。


    “敢跳么?”


    他挑起眉眼看她。


    容微月没带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她一身淡藕色长裙,像枝杏仁奶糖玫瑰落进他怀中,傅蔺征牢牢接住她,勾起唇角,笑声陷进她耳蜗:


    “乖宝宝,你胆子这么大啊。”


    她抓着他手臂,心脏还怦怦跳:“其实我怕你接不住,我就骨折了……”


    傅蔺征摸摸她头,低头看她:


    “怎么可能,我永远都接得住你。”


    而后傅蔺征带她去到学校的艺术楼,打开了一间琴房带她进去,说学校琴房有限,目前只能帮她争取到每天两个小时,下次可以早晨来练。


    “你的小提琴可以放我这里,每天我陪你来。”


    容微月懵然;“不用,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老子乐意。”


    傅蔺征把背着的琴递给她:“你安心练,我在外面等着。”


    傅蔺征走出去,过了会儿一阵悠扬琴声传出,他靠着栏杆往里看,少女坐在琴架前,肩膀架着小提琴,黑发如瀑垂在身后,细长的胳膊拉着琴弓,侧脸带着清澈的柔意。


    傅蔺征看着,心脏怦然发热,烧得喉间发痒。


    他好想把她藏起来,只有他看到,可是她那么优秀秀,就应该要站到耀眼的舞台上发光发热,飞得更高。


    后来容微月练完琴,走出去看到他:“你就一直外外面吗?”


    “昂,听着这么好听的琴声,我直接把卷子都刷完了。”


    容微月耳根微红,和他道谢:“希望长大以后我可以拥有一间属于我的琴房,我不一定要成为个厉害的小提琴家,只要我能拉琴,我就很开心了。”


    傅蔺征勾唇,“知道了,这还不容易。”


    “什么容易?”


    “以后我给你装个琴房,陪着你练琴,陪着你去比赛。”


    她微愣,冬夜寒风里,傅蔺征给她围上围巾,俯身温柔注视她:“容微月,你以后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都为你实现好不好?”


    从小到大,容承业都没有给她专门准备一间琴房,她从来不和家里人讲她喜欢什么,因为他们总是不同意。


    可少年一双熠熠的眸倒映她,说想替她实现所有的心愿。


    明明是无比青涩的年纪,明明他们都还没有未来可言,可他的话炽热坚定,仿佛说到了就一定能做到。


    那时候,容微月根本没敢把这句话当真。


    可六年后,他却兑现了他的承诺。


    此刻看着房间,容微月心脏如撒了把跳跳糖,怦怦直跳,不知名的情绪翻滚,带着某处柔软坍塌。


    良久后,她在和他的对话框里删删减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谢。


    容微月坐到椅子上翻开琴谱,拿起琴,紧张摩挲几下,深呼吸了口,慢慢拉起维瓦尔第的《四季》。


    那件事后到现在六年,她再也没参加任何小提琴比赛,也没敢在外人面前拉过琴。


    柔缓的琴声响起,呼呼就趴在地毯上陪她。


    练完琴,她心情平静许多,走到沙发上坐下,窗外的霓虹灯火变换颜色,她托腮看向脚边的呼呼,轻声咕哝:“你爸爸什么时候整理的这儿,我都不知道。”


    呼呼舔舔她手,容微月敛下眼帘:“他应该是刚好有空就帮我整理的吧,但我还是很感动,我感觉……我欠他越来越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还他了。


    晚上睡觉前,容微月坐在床边看月亮,想到从前毕业傅蔺征问过她,以后想要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她靠在他怀中畅想道:


    “我最喜欢海了,长大以后我想要个海边别墅,房间是蓝白色的,像湛蓝的海浪一样,后花园种着我喜欢的花,冬天外面下着雪,但是房间里有暖洋洋的壁炉,还想要个玻璃琴房,再养一只小狗,晚上可以和你躺在沙发上看月亮,听潮汐。”


    这是她曾经的梦,可是后来他们分手了,她就再没想过。


    这段时间他们重逢,傅蔺征帮助了她很多,无论是工作还是房子,于情于理,她都该好好感谢他一下。


    第二天,她和殷绿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了她,殷绿震惊:“天哪傅蔺征也太好了吧,你想要琴房的事他都记得!那你打算怎么感谢啊,不然以身相许吧?送他个老婆!”


    殷绿坏笑,容微月无奈嗔她,殷绿正经道:“傅蔺征那样的富二代,送车送房他都不稀罕,虽然我们也送不起,其实心意最重要,他不是那么计较钱的人。”


    容微月想了许久,先是去了趟商场。


    到了周末,傅蔺征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犹豫再三,主动给他发去消息:


    【傅蔺征,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那头回复。


    傅蔺征:【怎么了。】


    容微月倒在沙发上,努力措辞了半天:【我想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训练场里,一身黑色赛车服的男人从赛车上下来,长腿迈步往场外走,看到信息,一把摘掉头盔,眉眼沉下:【然后你要搬走?】


    容微月:?


    这是哪跟哪儿?


    感觉他好像误会了,她道:【没有,就是单纯感谢,你放心我租房合同签了不会违约的。】


    傅蔺征回来信息:【大概下周四。】


    容微月:【好。】


    那头,傅蔺征坐到座位上,车队经理过来和他反馈数据,男人喝完水,把瓶子扔到垃圾桶,淡淡开口:


    “接下来两天把训练排满,早点测完早点回去。”


    “怎么了?这么着急?”


    傅蔺征长腿交叠搁在茶几上,悠然拨弄打火机:


    “在这儿水土不服,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还是京市好。”


    车队经理:……?-


    周末过去,新的一周,《霜雪吟》剧组已经把定金打来,进入具体设计环节。


    早晨她开车去往工作室,可是却发现车辆的电池那边一直报警,明明满电,充电也正常,但是一上路就掉电特别快。


    容微月联系4S店,对方让她把车开过去,要等几天才有检测结果。


    于是这几天她坐地铁上下班,因为中途要换乘,原本五分钟的通勤现在要花上半个小时,虽然半小时也不多,但如今由奢入俭难,她还是觉得麻烦。


    周三,容微月画完寿桃贺礼设计,打车下午去市中心参加一个手工艺品进口贸易会。


    这是京市定期举办的一个贸易平台,有许多外国工艺品品牌参展,过去交流学习的同时,还可以寻求合作的机会。


    到门口,容微月拍了一张贸易会的图发到朋友圈宣传,进去室内,她看到俄罗斯的漆画工艺,和负责人交流尝试制作了下,而后她说也带了花丝镶嵌的工具,对方热情请她现场演示。


    许多人围过来观看,只见一个年轻女人一袭温柔的水蓝色苏式长裙,面容温婉,长发落腰,如玉纤白的手掐着花丝。


    最后容微月掐出个精致的同心结和漆画作品结合,递给对方,笑意嫣然用英文道:“祝你们平安如意,事事顺遂,漆画工艺很美,也可以和我们的花丝镶嵌结合。”


    现场掌声响起,漆画厂的俄罗斯女老板笑着和她握手:“容小姐,你可以给我张名片吗?希望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当然可以。”


    容微月递去名片,还有几个外国展商也注意到她,前来和她交谈。


    一个下午,容微月带来的一小沓名片都发完了。


    也不知道合作能成几个,但也算努力过了。


    傍晚她正准备离开,有人发来微信。


    是学姐何薇:【微月,我看到你朋友圈了,你在兰心贸易会?你在哪儿啊我来找你,我们好久没见了。】


    因为租房的事情,她和赵鑫闹得不愉快,也不太想和何薇见面,怕尴尬。


    容微月揉了揉发痒的眼睛,回道:【学姐我准备走了。】


    何薇:【我专门来找你的,都到了,你在哪儿?】


    对方追问,容微月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好说快走到A区大门口了。


    何薇:【好,那你在门口等我哈。】


    容微月揉搓着眼睛,右眼突然模糊,低头一看,隐形眼镜片掉在她手上。


    完了,戴不进去了……


    眼前晕乎乎的,她懊恼地在心底避雷这个新买的日抛,犹豫过后直接摘掉另外一半的镜片。


    不晕了,但是彻底模糊了。


    三百度的近视,看周围都看不清晰。


    没带备用眼镜出门,她适应着慢慢往外走,外头下起了大雨,此刻博览会刚结束,许多车往外行驶,车水马龙拥堵,天色阴沉。


    容微月站在雨幕前方,声音传来:“微月——”


    她转头看到何薇熟悉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看到她懵然的眼神,笑笑:“怎么,你才多久没见就认不出来我了啊?”


    “没有,我没戴眼镜……”


    何薇一身红裙,明艳妖娆,把手里带的礼盒递给她:“喏,给你带了礼物。”


    容微月看到是个昂贵的化妆品品牌,“学姐不用……”


    何薇把礼物硬塞入她手里:“哎呀你收着,之前我表哥的事情对不住啊,我给你赔礼道歉。”


    “没事,我和他的事已经解决了,他该赔的赔了,真的不用。”


    “你过去了可我心里过不去啊,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


    容微月再度婉拒,何薇面露难色:“微月,你这样拒绝我,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我其实找你吧,也是有事相求。”


    容微月大概猜到了,“什么?”


    何薇弯唇拉住她的手:“最近我很想争取一个和新安媒体合作的机会,可我没人脉,但是我查到明恒和新安是长期合作关系,我想着你不是认识明恒集团的太子爷吗,他和你的关系肯定挺好吧,帮我牵个线呗?”


    何薇说着话,室外霏霏雨丝斜斜织在空气中,容微月听到阵引擎声,视线微偏,正好看到台阶下方,一辆蓝黑色超跑在路边停下。


    朦胧水幕中,凌厉低矮的车身线条透着压抑的力量感,如蛰伏的猛兽,车门被打开,一道高大挺阔的身影从车里探出,执了一把全黑长伞,抬起眼,似乎往她这个方向看来。


    雨雾虚化住了五官细节,却反而将轮廓显得更加清晰——宽肩窄腰,腿长逆天,像是从电影画面中走出来的定格画面。


    容微月心跳微乱,只觉得像傅蔺征。


    可今天才周二,怎么可能是他……


    她疑惑出神间,何薇的声音把她抓回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傅总?只要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容微月回过神,脸色淡了几分,道:“不好意思学姐,这个忙我没办法帮你,我和傅蔺征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何薇皱眉:“微月,我最近真的焦头烂额,如果这个合作我没谈下来,我就要卷铺盖走人了,你就帮我牵个线吧,六年的交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亏我当初把你当朋友。”


    “所以六年的交情,你就把我介绍给你表哥那边租房子?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何薇脸色微僵,容微月淡淡道:“我没办法帮你,我先走了。”


    容微月要走,就被何薇拽住:“微月,房子的事我向你道歉,而且你不是什么损失都没造成吗?今晚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行吗?”


    “我有约了。”她胡诌道。


    “你有什么约啊?你给我站住……”


    容微月还未甩开何薇的手,一道力把她往后拉,旋即一个冷拓高大的男人身影挡在她面前。


    潮湿水汽搅动淡淡的蓝莓薄荷烟草气息逶迤在空气中,瞬间充斥鼻息。


    傅蔺征看向何薇,冷倦的声线落下:


    “她和我有约了,有问题?”


    男人面容冷厉,如墨的眉眼棱角如雕刻般分明,气场冷若冰霜,难以接近。


    容微月呆住,所以刚刚真是他……


    何薇看到眼前的人,认了出来,激动:“是傅总吗?!久仰大名!”


    她递来名片:“傅总您好,我叫何薇,来自晨曦影业……”


    “何、薇——”傅蔺征喉间滚出这二字,忽而笑了:“给她介绍房子的大学学姐是吧?”


    何薇点头,“是的,傅总,微月和您介绍过我,我们关系不错……”


    傅蔺征扯唇:“我没听月月说过,但我揍过你表哥,你应该知道吧?”


    何薇干笑,“傅总,那件事是……”


    “介绍给她那么烂的房子,还想把她撮合给你四十几岁炒股欠了一屁股债的表哥?关系不错然后你领她进火坑?”


    傅蔺征眼底沉愠看她:


    “欺负完她还想找老子帮忙,谁给你的胆子?”


    心思被戳破,何薇后背冒汗,傅蔺征潮汐尾戒随着把玩打火机的指节晃动,眉眼冷鸷:


    “趁我没彻底发火之前,离她远点,再敢骚扰她你试试看。”


    何薇知道容微月脾气好,就想利用她的同情心,谁知道傅蔺征如此凶。


    傅蔺征是什么人物,她怎么敢惹,何薇脸色微颤,咬唇唇瓣:“我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她要走,容微月叫住:“学姐,你的东西。”


    她把化妆品递去。


    何薇拿过,立刻就跑了。


    只剩下两人。


    外头雨落如织,打在光滑的石阶上,绽放开一圈圈小花,来往行人踩着雨水穿梭而过,脚步急促,伞影重叠,像是一幅被雨雾罩住的水彩画。


    容微月立在檐下,身上淡淡的青橘香被雨水润湿后浮在空气里,和面前男人身上的薄荷蓝莓气息糅合。


    她耳边回荡着傅蔺征的话,心跳微乱,男人懒拽冷声落下:“跟这种人有什么可废话的?还聊半天。”


    她软声道:“我想走来着,走不掉……”


    “我就在台阶下,你看到我了不过来找我帮忙?”


    她咕哝:“我隐形眼镜掉了,看不清你的脸。”


    傅蔺征轻嗤:“脸没看清,我这无人可比的气质难道认不出来?”


    “……”


    容微月看着他,还有点懵:“你不是说要到周四才回来吗?”


    他神色淡淡,“刚好没训练了。”


    后面有个推车快速经过,喊了声“借过”,容微月正要回头看,腰肢被揽住带着前进一步,撞入傅蔺征的怀中。


    傅蔺征一身黑色立领赛车服外套,个子极高,衣架子般的身材肌肉线条明显,到处都是邦邦硬,她身材纤瘦娇小,撞进他的胸膛,肩膀几乎只有他一半宽,高大的身影如将她笼罩在羽翼中。


    水蓝色苏式长裙在风雨中微翩,贴上男人的工装裤,擦出火花,瓢泼大雨落进来,却被他的身影挡住。


    像是曾经他拥抱她的每个瞬间。


    容微月心脏踩空。


    周围人来人往,仿佛都消了音。


    傅蔺征凸峥的喉结滚动,手微松开,垂眼直直注视着几日未见的她,嗓音磁哑:


    “所以,今晚有没有约?”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没有……”


    傅蔺征撑起伞,朝她倾斜而来,低沉悠然的声线如外头的雨,滴落在她心河:


    “那走了,我们回家。”


    第18章


    从前容微月最不喜欢听到“回家”这两个词, 家对她来说是压抑又沉闷的牢笼,只有打压的教育和尖锐的责骂,毕业后, 她回北京是因为工作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但是她没坚持回家里住,宁愿自己在外面租房。


    从前的出租屋对她来说没有归属感,而现在她和傅蔺征同住的地方对她来说也只是个别人的房子。


    可傅蔺征此刻却说, 我们回家。


    那冰冷的房子好像带上了温度, 仿佛这是……属于他们两个共同的家。


    她的心像是被热风烘烤鼓起来的蛋挞皮, 愣了愣, 直至傅蔺征的慵懒嗓音再度把她思绪拽回来:


    “出什么神, 还不走?”


    容微月回过神, 跟着他走进滂沱的雨幕中。


    没戴眼镜,看一切都是模糊的, 更何况是微暗的雨天,有点夜盲的她轻捏着裙摆,高跟鞋有点紧张得一节节踩下台阶。


    她欲小心翼翼再往下走, 忽而臀下横亘来一个强有力的力道,把她腾空一把托了起来。


    傅蔺征单手撑伞, 单手轻松抱起她, 往下走, 容微月吓得连忙攀住他肩膀,“傅蔺征……”


    她声音细软如小猫咪般,娇软落在他耳边,格外特别的青橘清甜扑面而来,是找遍市面也找不到的味道,身子也好软, 跟没骨头似的。


    她懵然脸红,“你放我下来……”


    傅蔺征心底燥火升起,偏开眼开口,嗓音沙哑:“你走那么慢,老子给你撑伞还得慢悠悠跟着,你当我是你保镖?”


    她指尖轻揪着他衣服,心跳如小鹿乱撞,红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好吧她确实走得太慢了……


    男人步履沉稳走下台阶,她几乎是坐在他一个手臂上,他却轻轻松松,力气好像比高中时还更大,赛车服下血脉贲起的肌肉透着爆棚的荷er蒙。


    曾经高中时候,他就经常这么抱起她接吻。


    有次男生训练完回来,赤着精壮的上半身,只穿着工装裤,把在客厅看电影的她单臂举起,抱着她直接埋进在房间里走动,跟蹦蹦床般,把她抛起又落下。


    最后他胸膛全是汗,脖颈筋脉暴起,把她按在墙上吻着,沉沉呼吸喟叹:“宝宝,好shuang啊。”


    她紧紧挂在他怀中,娇呜轻噎,头顶的雨,和那天她下的雨一样,把他裤子弄洇了一大片。


    容微月掐灭旖旎回忆,烧着耳根,一动不动被他抱着,傅蔺征声音传来:“你车停在哪儿。”


    “我打车来的,我自己的车坏了。”


    “哦。”他语调慵懒。


    容微月看到台阶下方的马路对面,闪烁着绿灯倒计时:15、14、13、12、11……


    傅蔺征的跑车停在对面,她忍不住提醒:“绿灯快结束了……”


    傅蔺征抬头看了眼,步伐更慢悠悠。


    最后走到马路边,还剩下三秒钟,他停下了。?


    容微月忍不住咕哝:“你怎么不走快点?刚刚明明能过的……”


    傅蔺征轻嗤:“我抱着你,我怎么走得快?”


    “……”


    他不是很轻松的吗?


    对面的红灯一直亮着,容微月怕他累着,也害羞:“你先放我下来吧。”


    “没力气。”


    “……”放她下来没力气,抱着她有力气?


    傅蔺征低懒嗓音落来:“地面积水了没看到?高跟鞋不怕弄脏了?”


    这踩到地面,她的鞋就没了。


    她咬唇只好应了声,雨珠砸在伞上砰砰作响,顺着伞骨滑落滴落在地砖上,溅起水花,被马路对面打过来的车灯映照得晶亮如碎金。


    夜幕还未完全降临,天色带着朦胧的蓝灰,远处城市的灯光才刚刚亮起,如人间银河。


    傅蔺征单手撑伞,往她这边倾,另一只手稳稳箍着她,半边外套早已被雨打湿,他身姿拓落挺拔,漆黑眉眼被车灯映出一层冷色温度,冷隽而帅气。


    她如小猫靠在他怀里,微湿的发尾贴着脸颊,整个人几乎被他圈住,挡住风雨。


    身后行人来去匆匆。


    而他们却像被抽离出人潮,在另外的世界。


    男人低磁嗓音再度落来:“冷不冷。”


    她轻摇摇头,“不冷……”


    终于路灯亮起,傅蔺征抱着她走去对面。


    容微月看到那辆兰博基尼,车牌是独独代表他身份的0831系列,他把伞递给她,而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抱了进去。


    车里打着暖气,一片温暖。


    傅蔺征上了驾驶座,把储物格的毛毯和毛巾拿出来,慵懒道:“擦了,等会儿感冒了还传染我。”


    她接过,“谢谢……”


    傅蔺征简单给自己擦了擦,启动车子。


    引擎声响起,银黑色的兰博基尼如迅猛的丛林猛兽碾过水花,汇入主干道。


    傅蔺征淡声问:“你车什么毛病。”


    “不懂,电源系统一直报警,送去4S店维修了。”


    他问了她4S店地址,红灯时点开微信:“我朋友认识这个店店长,我交代他尽快帮你处理一下。”


    见他已经发完信息,容微月只好感谢应下,“你刚刚怎么在这儿?”


    傅蔺征舌尖抵了抵腮,“刚好路过。”


    怎么这么刚好……


    傅蔺征指尖轻敲方向盘,嗓音懒拽:“正好给人接送回去,某人还占到便宜了。”


    “……”


    容微月:“其实我可以自己坐地铁的。”


    傅蔺征转眼凉凉看她,容微月感觉自己或多或少有点忘恩负义了:“但是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所以……谢谢。”


    傅蔺征轻嗤了声,继续开车。


    容微月不禁转头看他,发现这人好像回到了爬山之前的状态,心情挺好,还是那么臭屁。


    估计是这周训练还挺顺利吧。


    她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傅蔺征,那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呦,我以为某人都忘了。”


    “怎么可能,我记得的,那你有空我就去定餐厅。”


    “什么餐厅?”


    “一家黑珍珠三钻,我之前去过一次,味道还不错。”她想着既然请客,肯定要高级些,不然他这样的公子哥也看不上。


    然而傅蔺征却道:“容微月,你能不能讲点诚意,你感谢我,然后就带我去外面吃别人做的饭?”


    容微月:???


    “你的意思是我回家做饭吗?但是我厨艺一般般……”


    “你厨艺什么样我也不是没见识过,反正吃是能吃。”


    “……”


    她试图为自己挽尊:“我现在厨艺是有进步的,至少比从前进步了。”


    从前高考后,容微月在他公寓主动下过几次厨,那时候她刚学做菜,一板一眼跟着菜谱,每次做饭跟打仗一样,毫无天赋,现在她偶尔自己煮点东西,但都是简单的蒸或者炖,更多时候还是点外卖。


    傅蔺征见她有点心虚的样子,扯起嘴角:“行啊,那今晚就做做看呗。”


    容微月揉了揉耳根,说冰箱没菜了,先在手机上下单,“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你来点。”


    他指节轻敲方向盘,几秒后,薄唇吐字:“就麻辣水煮鱼吧。”


    容微月呆住。


    这是当初她第一次给他做的菜,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当时鱼片买回来是切好的,调料包也是现成的,但是因为鱼片挂浆太厚导致一整碗都糊糊的,可傅蔺征却说味道不错,一整碗都消灭了。


    没想到他会提这个。


    她轻应了应,又点了其他的一起下单。


    回到小区,傅蔺征问呼呼这几天怎么样,容微月点头:“挺乖的,就是真的很挑食,同一种肉罐头不能连续吃两顿,西兰花只吃花,还有那天我驱虫药磨太粗了,就一点点它都要挑出来。”


    傅蔺征挑唇:“你现在知道它有多难养了吧,我天天伺候它跟伺候大爷一样。”


    “但平时还是很听话,它现在允许我抱了,我在家还会经常跟着我。”


    走进电梯,傅蔺征按了楼层,吊儿郎当道:“你以为它是什么冷酷狗啊,现在和你越来越亲了,以后就缠着你不放了,到时候有你头疼的。”


    容微月提了提唇:“不头疼,它缠着我我就没那么孤单了。”


    过去这两年她独自生活,虽然身边有朋友,但大家都有各自忙碌的事,她每天从工作室回来都是面对空荡荡的房子。


    孤独是她人生的常态,那种“被缠着”的感觉从小到大她好像都没怎么感受过,除了……曾经的傅蔺征。


    傅蔺征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眼眸深了几分,懒声道:“放心,以后你都没机会感觉孤单。”


    她微怔,男人偏眼看向电梯门上反照出来的她,手插兜:“这家伙黏人得紧,天天换着花样让你和它玩,晚上睡觉不关门还会钻你被窝,而且还怪会提供情绪价值,你不高兴了,它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她酒窝浅弯,“那感觉更幸福了。”


    回到家,打开门,呼呼听到声音就哒哒哒跑了出来,激动地往傅蔺征腿上蹭,尾巴摇成螺旋桨。


    容微月看了都羡慕,傅蔺征勾唇抱起它,“难得,第一次我不在家这么久,还知道想你爹。”


    傅蔺征把它放去客厅,洗了个手,看到茶几上插了一瓶淡紫色的小苍兰,厨房的餐桌布也换了块明净的杏白色,阳台还养起了几盆多肉。


    容微月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解释:“餐桌布前几天我看有点脏了就换了新的,其他我又加了点装饰,你要觉得不好看就换了。”


    傅蔺征眼底化开几分柔意,靠着岛台,“还算凑合吧。”


    他伸手,“手机给我下。”


    “啊?要干什么?”


    他无奈,“我还能把你存款给偷了?”


    容微月一头雾水把手机递去,就看到他一步步操作着,成功后还给她:


    “给你绑了张我的卡,不限额度,以后家里买什么刷这个,顺便你有空把一些家具翻新下,不需要问我,你自己定就好,反正我看腻了,刚好想换。”


    她呆住:“你……你不是说你缺钱吗?这样你每个月收的房租够花吗?”


    傅蔺征还挺理所当然:“该省省该花花,生活幸福感不是第一位?”


    “……”


    容微月走去倒水,故作随意道:“我以为你经济困难,没想到你花那么多钱买这房子,现在又租出去。”


    傅蔺征对上她目光,喉结滑动了下,几秒后轻飘飘道:“就是买了这房子经济才困难的,所以出租一下回个血,有问题?”


    好吧,那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容微月想到一事,连忙去了趟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礼盒:“傅蔺征,这个送给你,感谢你照顾我工作室的生意,又帮我找赵鑫要回了我的钱,现在还免了我水电费让我住在这里,我一直欠你一句正式的道谢。”


    容微月拿着盒子,看向他的琥珀水眸在灯光下轻闪,傅蔺征怔了怔接过,眉梢微抬:“还有礼物?”


    “嗯,经济有限,就是一点小心意。”


    傅蔺征看到盒子上印着个意大利顶奢品牌的logo,打开后,一条简约帅气的银色古巴链静静躺在里面,泛着锐利的冷光。


    她不知道他缺什么,那天逛了大半个商场都没挑到中意的礼物,后来看到这个项链一眼中意,二话不说买了,觉得挺符合傅蔺征的气质:


    “我看你有戴项链,但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吊坠,你可以自己搭配。”


    傅蔺征黑眸滑过道情绪,吊儿郎当收起来:“谢了,还挺好看。”


    他把礼物拿回了房间,门铃声响起,容微月去开门,把送来的菜拿进来,戴上眼镜和围裙:“今晚我煮个水煮鱼,椒盐小排,还有清蒸下这个。”


    傅蔺征看到她拿出一只松叶蟹,眉头微拧:“买海鲜干什么,你不是过敏?”


    她记得从前他唯一爱吃的是这个松叶蟹,“你不是会吃吗?”


    傅蔺征把松叶蟹接过,怕她手夹到,“海鲜嘌呤高不知道?以后就买你爱吃的,我口味也差不多。”


    说完,他又道:“算了,你别买了,以后家里我来买菜。”


    “噢……好。”


    这人是怕她买的菜不和他的胃口吧。


    容微月去洗鱼片,一边拿出手机搜索着,傅蔺征给呼呼喂了晚饭,走过来看到她拿着手机一通钻研,慵懒揶揄:‘我现在厨艺是有进步的,至少比从前进步了’。”


    这不是和从前一样,抱着个菜谱都能看半天。


    容微月放下手机,尴尬,“好久没做这道菜了,我温故而知新下。”


    “你温故而知新完我今晚十二点还能吃得上饭?”


    他懒声说有空,帮她一把,俩人按照调料包把水煮鱼煮了,倒还算简单,而后傅蔺征去搜索松叶蟹处理的步骤,容微月不敢相信他厨艺:“你能行吗?”


    傅蔺征转眼看她,“我什么时候不行了?”


    这话莫名引人遐想,容微月揉了揉耳根走开。


    傅蔺征把松叶蟹勉强处理完送进蒸箱,这时门铃响起,他不明是谁,走去打开门,一个女人探头出现,温柔弯起梨涡:“哥,晚上好呀。”


    女人一身复古长裙,戴着帽子,此刻摘掉墨镜,走廊微暗的灯也掩盖不住一张极为漂亮精致的脸蛋,眉眼清丽,耳垂的红痣点缀珍珠,气质清柔如水。


    看到她,傅蔺征眉梢抬起:“怎么来了?”


    “我今天提前收工了,就溜出来看看你。”


    傅蔺征让她进来,无奈帮她摘帽子:“你能不穿得跟小偷似的么?”


    “现在狗仔很多啊,我不得保护好自己?”


    霓音走进去,呼呼看到她激动地摇尾巴,她含笑抱起来:“呼呼好久不见啊。”


    她抱着呼呼走进去,“好香啊什么味道,哥你不会在做饭吧?就你这八百年不下厨房的人还会做饭?”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站在中岛台前的女人,眼睛亮起:“微月姐?”


    容微月刚刚就听到了声音,还没反应过来,此刻耳根微热:“嗨,音音……”


    霓音是傅蔺征小四岁的亲妹妹,兄妹俩一个跟父亲姓,一个跟母亲姓,高中时霓音从南方回来京市跳级读高中,所以容微月高三时,霓音高一。


    当初她们关系挺好,但是后来和傅蔺征分手,她也没好意思再联系霓音。


    在她眼里霓音是个特别温柔可爱的妹妹,如今长大了,比电视上看到的更加漂亮纤瘦,不得不说这兄妹俩颜值都是天花板。


    霓音放下呼呼,笑着走过来,“微月姐,原来你住在我哥家啊?!棠棠还和我说我哥家里有惊喜,死活不告诉我是什么,非叫我自己过来看看,原来他是金屋藏娇呀。”


    容微月忙摆手,“我们就是合住关系……”


    霓音了然点头:“我哥这人脾气最差了,还很挑三拣四,之前可从来没找过室友呢,真难得,微月姐你可是第一个呢。”


    容微月心间泛起波澜,傅蔺征走过来,把一双拖鞋扔到地上,“穿鞋,你话怎么那么多。”


    霓音淡笑,穿好鞋扫向厨房,“你们是在做饭吗?不然我先回剧组,你们慢慢吃?”


    容微月忙说今晚煮的菜很多,让她留下来吃饭,霓音眼巴巴看向傅蔺征,“哥,那可以吗?”


    “……”傅蔺征气笑,“我是赶你走了?”


    那她不是怕打扰哥哥嫂嫂的二人世界嘛。


    容微月先给霓音装了点水煮鱼,霓音尝后点头如捣蒜:“这一看就是微月姐做的,色香味俱全,我哥能不炸厨房就好了。”


    傅蔺征:“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我好歹一年下一次厨房,你呢?”


    “对啊,所以你一年炸一次,我没下就没炸过,有问题么?”


    “……”


    容微月笑,发现他俩还是一如既往幼稚:“你们聊,我去做排骨。”


    她给排骨裹好粉,傅蔺征走过来,“我来炸。”


    “没事你去陪你妹妹。”


    “她是小孩子还需要陪?”傅蔺征接过排骨,“往后站点,等会儿油蹦到身上了别哭。”


    她乖乖往后站,本来说好的她做菜,最后倒是傅蔺征亲自来。


    最后松叶蟹也蒸好,菜端上桌,三人坐到餐桌前,霓音尝了说另外两道味道很好,唯独这黑黑的排骨炸得不咋地,傅蔺征轻嗤:“你还点评上我了?你炸都不敢炸。”


    “我又不需要敢,以后我找个会做饭的老公就行,但是哥你这样不会做饭的找不到老婆哦,你一点竞争优势都没有,”霓音含笑看向容微月,“微月姐,咱们女孩子还是要找个会做饭的,你看你都这么瘦了,要嫁给不会煮饭的怎么办啊。”


    容微月淡笑轻应了声,傅蔺征脸黑,“我记得宋詹也不会做饭吧?那你还那么喜欢?”


    宋詹是霓音的现男友,霓音脸上笑意少了几分,咕哝:“那是他挺忙的。”


    “怎么,你俩忙到一年见一次?”


    霓音垂眸用筷子拨弄碗中的蟹肉,“最近他也在拍戏嘛。”


    她换了话题,柔声问:“微月姐,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容微月介绍着,霓音说她也很喜欢花丝镶嵌:“接下来如果我接古装戏,也和剧组推荐晴月阁,我也想和你们工作室合作。”


    容微月弯唇:“好。”


    霓音揶揄傅蔺征:“哥,你最近还是都在忙赛车的事吗?爸爸妈妈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家,要给你介绍女朋友,我也觉得,你老大不小了还单着。”


    容微月微捏筷子,轻轻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傅蔺征绷着脸怼去:“你自己现在过明白了么就管我?”


    “哥哥本来就要起带头作用啊,”霓音喝柠檬茶,“不然你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我猜你肯定喜欢那种性感妖娆的御姐,烈焰红唇大波浪。”


    傅蔺征冷眼睨她:“谁瞎扯的?”


    “那我知道了,你肯定喜欢那种特别可爱幼稚的萝莉萌妹。”


    男人无语,“你再胡说八道?”


    霓音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藏着笑意:“那我知道了,你应该是喜欢那种温柔清冷的书香美人,看过去清清柔柔,干干净净,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平时挺内敛文静的,但是在你面前会撒娇会黏人的那种,对不对?”


    容微月握着汤勺的手微顿,心头像是有个泡泡戳破,傅蔺征默两秒,拿着空碗起身去装饭,“懒得理你。”


    霓音笑:“哥看来你是喜欢这个类型啊,那你遇到了可得主动出击,这么好的女孩子别人也会追的,别到时候我孩子都有了,还没有嫂嫂呢。”


    傅蔺征脸黑:“能专心吃你的饭?”


    “我这是关心你嘛……”


    傅蔺征装完饭回来,就看到容微月放下了筷子,他微眯眼:“这点就饱了?你吃的能有呼呼多?”


    “……”


    容微月咕哝说饱了,主要是怕菜太少他们不够吃,傅蔺征直接给她碗里舀鱼,“再吃点鱼。”


    霓音笑笑:“哥,你可真关心微月姐,我吃的少你也没说。”


    “你碗拿过来。”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我吃多了上镜不好看……”


    三人聊着天,因为有霓音,饭桌上添了许多欢声笑语。


    饭后,霓音说把桌面交给傅蔺征收拾,拉着容微月去阳台聊天。


    阳台外,霓音挽住容微月的手,轻声问:“微月姐,假如你有男朋友,他每天工作都很忙,经常没办法和你约会,但他说努力拼搏事业是为了你,你怎么想的?”


    容微月想了想:“我觉得事业挺重要的,但也不能有他没他都一样吧,关键是你自己感觉他对你用不用心,是……那个宋詹对你不够好吗?”


    霓音叹气:“我感觉现在和他在一起越来越累了,那当初你和我哥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这样吗?他会不会经常放你鸽子?”


    风吹得她有点冷,容微月打了个喷嚏:“傅蔺征他……他好像不会这样,一般他答应什么都会做到。”


    之前傅蔺征许诺她的大事小事都会实现,每次约会他都是先到,不让她等,有一次他说陪她去外地参加小提琴比赛,但临时要去国外训练,训练完他连夜坐飞机回国,还是守在她身边。


    唯独毕业那次……


    她联系不上他。


    霓音托腮弯唇:“那看来我哥还真挺不错的。”


    正说间,傅蔺征嗓音传来:


    “说我什么。”


    容微月对上他目光,莫名有点心虚地垂睫,傅蔺征把两件薄毯披风给俩人。


    容微月道谢披上,揉了揉鼻子,傅蔺征把她手里的果汁抽走,换成一杯热饮,低沉嗓音落下:“打喷嚏了还喝这么冷的,又想感冒了让人伺候?”


    她怔了下,温声道谢,低头察看杯子,傅蔺无奈道:“就红糖水,没加生姜。”


    “谢谢……”他竟然还记得她不爱吃生姜。


    红糖水在掌心热乎乎的,一旁霓音不禁暗自感慨,她也体虚啊,怎么没见她哥这么关心她。


    她想到什么,问:“哥,我刚刚和微月姐在聊男人该如何平衡好事业和爱情,你怎么看的?”


    傅蔺征手插兜,长腿疏漫踩地,靠着栏杆,嗓音慵懒:“这很难么,有本事的男人就是爱情事业两手抓,平衡不了谈什么恋爱?”


    “……”


    “那哥,如果你中了五个亿的彩票,只剩下最后十分钟兑奖时间,但是你老婆不开心了,要你留在家里哄他,她不知道你中奖了,你选择什么?”


    傅蔺征:“……你这什么奇葩问题。”


    “哎呀打比方嘛,所以五个亿和老婆对比,哪个更重要点?”


    容微月摩挲着热乎乎的杯子,闻声也忍不住抬头看他,就见傅蔺征朝她看来,拖腔带调道:


    “这还需要纠结?当然是老婆最重要,五亿和她有可比性么?我又不缺这五亿,但老婆只有一个。”


    容微月和他对视着,心间莫名微乱,埋头喝红糖水,可几秒后头顶落下嗓音:


    “喂,容微月,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她呆住,“我?”


    傅蔺征拢下眼尾,直勾勾对上她目光,唇角一松,嗓音懒拽:


    “没其他的意思,就随便问问,假设你是这老婆,你满不满意这样的老公啊?”


    第19章


    傅蔺征的话格外微妙。


    仿佛在问, 她满不满意他……


    “老公老婆”的称谓太过亲昵,容微月捏紧杯子,心头像是被加热到咕嘟嘟冒泡的热奶茶, 带着水眸轻轻泛起涟漪。


    不过他可能只是随口一问,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吧……


    容微月偏开眼,掐灭其他的猜测,抿了抿唇, 客观回答这个问题:“我不太满意。”


    她温吞咕哝:“我希望我老公选择五个亿, 这是我们的婚后财产呢, 我这样就有2.5亿了, 我心情肯定好起来了, 也不需要他哄。”


    傅蔺征:“……”


    霓音笑出声音, 拍着容微月肩膀:“微月姐我和你一样哈哈哈!有这么多钱还要男人干嘛,哥, 你这样的老婆脑一边待着去吧!”


    “……”


    傅蔺征偏眼轻嗤,对这俩俗不可耐的人无话可说。


    有他不比五个亿重要?何况他可有不止五个亿。


    聊了会儿天,霓音说要回剧组了, 迟些还要和演员们对台本,主要她想着在这儿老当电灯泡不好。


    走的时候, 傅蔺征刚刚给她买的爱吃的水果和蛋糕也到了, 提给霓音:“遇到什么事情告诉我, 不要硬扛着听到没?那宋詹靠不住就赶紧给我分了,我们家养不了你一辈子?”


    霓音没有靠家里的资源,现在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拼,每天都很辛苦。


    霓音含笑接过:“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和爸爸妈妈都陪在我身边呀,而且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赶紧脱单,老大不小了老光棍一个。”


    “……”


    霓音瞄了眼容微月,朝傅蔺征笑意盈盈,男人无奈轻敲她脑袋,“没完没了是吧,回去拍你的戏去。”


    走到玄关,霓音拉住容微月,对傅蔺征摆手:“哥你先进去吧,我还有几句悄悄话要和微月姐说。”


    傅蔺征眯眼:“你又想乱说什么?”


    “我们女生之间的悄悄话不行?”


    傅蔺征只好走进客厅,霓音换好鞋子,朝容微月温柔一笑:“微月姐,很高兴你能回京市,之前微信找你的时候,你都没有回我,我难过了很久,从前高中我可喜欢你了……”


    当初她们都有参加学校的奥数竞赛班,有次霓音急性阑尾炎,容微月没上课陪她去医院照顾她,她参加舞蹈比赛,容微月买奶茶和蛋糕给她加油鼓劲,她有时心情不好,容微月还会陪她聊天,就像知心大姐姐一样。


    就算没有傅蔺征,她还是会很喜欢对方的。


    容微月闻言,心头扎进密密麻麻的针,愧疚:“抱歉音音,我和你哥分手后,我觉得不合适就没再联系你了……”


    “没事微月姐,当初的事过去了,”霓音拉住她的手,“我们可以常联系呀,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容微月莞尔:“好。”


    “现在你住在这儿,我找你可方便了,而且我感觉我哥也很高兴呢。”


    容微月微怔,霓音凑过来轻声道:“微月姐,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哥毕业后,我爸妈经常给他介绍对象,也有好多女孩子追求他呢,但是他一个都没见,全部拒绝了,连联系方式都不加。”


    容微月呆住,霓音笑笑:“不晓得他是都没看上还是什么,如果你好奇也想知道,我感觉他戴着的项链会有答案,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脖子上的吊坠上是什么。”


    最后霓音笑笑,“我走啦。”


    关上门,容微月还有些出神,直到走回客厅,看到傅蔺征正在逗呼呼。


    男人懒洋洋地倚在沙发前,长腿随意伸展,一只膝盖微屈,整个人窝在长绒地毯上,气质松散,正拿过被呼呼叼回来的毛球,漫不经心地又扔得更远了些。


    黑色毛衣衬得他肩背平整利落,暖黄的灯光兜头而下,在他眉骨和下颌镀上几分柔和的光影,棱角的冷厉被懒意冲淡,笑意吊在唇角,带着满满的少年气。


    就像从前在学校午休,他老是黏在她身边,把玩她头发逗她睡醒,又亲她的模样。


    傅蔺征闻声抬眼看她:“你俩聊什么呢?不会在说我坏话呢吧。”


    “没有……”容微月视线不禁落向他脖子,黑链的吊坠藏在毛衣下看不见,她压下微乱的思绪,“就说以后有空再来找我吃饭。”


    “我妹不知道我俩住一块儿,今晚直接过来了,我和她说一声以后过来提前说。”


    容微月懵了懵,想到之前她提出的同住合同,感觉他好像误会了,“没事的,我很喜欢音音,她随时来都可以。”


    傅蔺征懒懒应了声,把叼着毛球跑过来的小团子抓住,“我给呼呼修个毛,你过来帮我抓住它,省得它乱动。”


    “好……”


    呼呼最讨厌剪毛,扑腾了两下知道逃不掉,委屈地耷拉下脑袋,毛茸茸的小白棕蒲扇盖在脑袋旁。


    容微月在他旁边坐下帮忙,笑着摸摸呼呼的头,傅蔺征拿出剪刀,她看着他熟稔又细致的动作:“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像个老师傅了。”


    傅蔺征轻笑:“某人跑路了,老子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它从两个月养到现在,这有什么难的。”


    容微月语噎,傅蔺征修剪着,声音慢了些:“呼呼一岁的时候有段时间经常吐,吃什么吐什么,整天蔫了吧唧的,跟快挂了似的,我那段时间跑了医院三四趟,还带它飞去国外看专家。”


    容微月心头绷紧:“那后来呢……”


    傅蔺征操作着剪刀,垂眼淡淡道:“后来查出是慢性肠胃功能紊乱引发的厌食,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每天把狗粮、鸡胸肉那些吃的一点点捣碎变成泥,用针筒一口口给它喂下去,这祖宗脾气还很大,不吃就咬我,喂一口吐两口。”


    “那阵子晚上我都不敢睡,半夜听到它动静还得爬起来看,去外地训练都要带着它。”


    傅蔺征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讲别人发生的故事,可容微月听着,心底却涩得发紧。


    她清楚傅蔺征的性子,向来又急又燥——


    若不是心甘情愿,傅蔺征根本做不来这些。


    当时傅蔺征说陪着她一起把呼呼养大,她走了,他却没有食言。


    容微月心头的愧疚翻涌着,刺得眼眸微润:“对不起……当初是我喜欢呼呼,让你把呼呼领回家,后来我又不管它了……”


    她耷拉下脑袋,忍不住砸下颗泪珠:“现在很多事我都不会了,上周你不在,我给它驱个虫都要研究半天……”


    傅蔺征见此,瞬间拧眉:“哭什么?”


    她摇摇头,傅蔺征放缓语气:“这有什么,我养不是一样?反正这家伙现在天天生龙活虎的,动不动扑到人怀里,比老子还幸福。”


    傅蔺征起身,几秒后她视野中递来一包东西。


    身旁磁懒的嗓音传来:“呼呼的健康档案我重新建了个电子卡,绑定了你手机号,以后每次体检、疫苗、洗牙都会通知你,宠物乐园包年卡也在这里,你都要和我带它去玩。”


    容微月怔得转头看他,傅蔺征唇角扯起弧度:“怎么,你以为现在还逃得了?以后有你照顾它的时候。”


    以后可以是多久……


    她接过,指尖不由自主收紧,珍视般握着,心头填充暖意,眼睫翩跹:“那你随时叫我。”


    她也不知道能照顾呼呼多久,以后傅蔺征有女朋友,她肯定也不合适再住在这儿了。


    不过有一天算一天,她很珍惜。


    手心传来湿润,容微月看到呼呼舔了舔她指尖,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像是在安抚她,她愣了下,轻轻弯起唇畔。


    剪完毛,傅蔺征手机响起,是霓音打来电话,说已经到剧组了,他锁上屏幕,随口问:“今天音音有没有和你说她和宋詹的情况,她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容微月捏着呼呼的爪子,回想道:“有点儿,好像是宋詹老放她鸽子,他们俩在一起很多年了吗?”


    “去年才谈,我妹表白的,”傅蔺征轻嗤,“这男的有屁用,现在就对她这么敷衍。”


    容微月很少见傅蔺征讨厌这样一个人,“你很不喜欢宋詹吗?”


    “藏着掖着和我妹在一起不官宣,说怕影响事业,没点担当,谈女朋友这种事他能瞒得住?”


    傅蔺征性格向来高调张扬,当初追人就轰轰烈烈,她同意和他在一起后,他都恨不得天天把她是他女朋友写在脸上。


    容微月道:“音音好像高中就暗恋他吧?我其实对宋詹还挺印象深刻。”


    傅蔺征转眼看她,“怎么,你还关注他?”


    “不是……”


    容微月说当初有次他们一起参加物理竞赛,那天她拿了第一,宋詹拿了第二,在回校的中巴车上,宋詹对老师同学们说难得容微月一个女孩子理科那么厉害。


    他笑说刚好比赛时候肚子疼,不然比她分数高点,但他这一疼倒是成就了澜高历史上第一个女生拿第一的成绩,倒还挺值。


    当时容微月听到这话,看向宋詹,面容清清冷冷:


    “你确实应该感谢你肚子疼,为你考不过我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我从初试到决赛都是第一,需要你衬托什么,承认你不如我有这么难吗,宋同学?”


    宋詹:“……”


    周围有好几个同学又忍不住笑,没想到向来内向的容微月如此刚,宋詹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容微月摸着呼呼肚子,温吞嗫嚅:“我本来就比他聪明啊,就算他肚子不疼也考不过我。”


    傅蔺征听到她语气中淡淡的小骄傲,好可爱,勾唇笑了:“嗯,你说的是实话。”


    容微月揉了揉耳根,“但我不了解宋詹,可能他也有其他优点吧,但我总觉得音音要配得上更好的,而且宋詹也没那么帅啊,在我标准里。”


    傅蔺征噢了声,挑眉看她:


    “那你倒是说说看,在你标准里谁帅?”


    容微月转头看到傅蔺征的脸,冷拓凌厉,是极为标准的浓颜,攻击性极强毫不掩饰,当初澜高公认的大帅哥,他的性格可能太过张扬还有人不喜欢,但没人敢否认他这颜值。


    但此刻要说是他,这人尾巴都得翘到天上,臭屁个好几年。


    容微月低头给呼呼梳毛,道:“就比如……贺行屿吧,我觉得他最帅。”


    贺行屿也是傅蔺征和夏斯礼一圈的兄弟,矜贵的京圈贺家长子,傅蔺征脸黑嗤笑:“贺行屿最帅?”


    那他呢?他呢?


    容微月压在唇角,陈述事实:“他高中时候确实挺帅啊,有次学校论坛投票,你和贺行屿哪个更帅,你输了他,两票。”


    “……”


    傅蔺征喉间滚出声懒嗤:“两票算什么,现在我在帅哥这道路上遥遥领先,他呢发福了,啤酒肚有六个月大,还整天不刮胡子。”


    容微月:……不可能吧?


    傅蔺征站起身,吊儿郎当道:“容微月,你现在的审美倒退了不少,还是赶紧提高一下,不然把呼呼交给你剪毛,我都不放心。”


    “……”


    傅蔺征离开,容微月垂眸看向怀中的呼呼,眨了眨眼。


    你爸爸好自恋哦……


    陪呼呼玩了会儿,容微月去琴房练琴。


    如今有了琴房,她只要忙完工作,就会去里面待着。


    晚上十点多,她练完回卧室洗澡,与此同时,另外一头,傅蔺征处理完工作,也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他再度看到桌面上的项链礼盒,拿起手机,点开夏斯礼的聊天框,敲击屏幕:


    【训练回来,容微月送给我了个礼物。】


    【本来不想收的,但是她呢非要给我,说爱慕我,盛情难却。】


    他放下手机,想到什么,又懒洋洋补充一句:


    【比你的手办包装更精致呢。】


    那头夏斯礼正在酒吧应酬,看到信息笑得差点把嘴里的白兰地喷出来:


    【?傅蔺征你特么装不装?】


    【微月能给你送礼物吗?还爱慕你,我咋那么不相信呢?她送你啥啊?不会是送你一个尺子,让你量量你脸皮有多厚吧?】


    “……”


    傅蔺征把项链拍过去:


    【这是她送的,你酸什么?】


    傅蔺征扔了手机,摘下脖子上的链子,而后把吊坠拿了下来。


    另一头,容微月洗完澡,拿着水杯走出卧室。


    她穿着件柔软的月白色睡裙,裙摆掠过膝盖上方,肩带纤细,露出白若霜雪的锁骨,红痣点缀上方,微湿的发梢贴在肩头,甜香氤氲在空气中,如雾里盛开的一朵山茶花。


    去餐厅装水,呼呼小跑而来,围着在她脚边打转,她弯唇拿着麻雀玩偶扔到旁边。


    她喝水逗着它,半晌转头看到傅蔺征走了出来。


    男人洗完澡,一身薄绒深色浴袍,微湿的黑色短发滚落水珠,肌肉紧实鼓动,高高的个子骨架很大,挺拔卓越的身材勾人得要命。


    只有客厅亮着微弱的灯,流动的霓虹光影透过落地窗落进来,给他身影笼上一层暧mei的冷欲。


    冷白皮下,男人高挺的鼻梁上黑眸深邃,眼皮撩起看来,褪去青涩的成熟色气满满。


    网络上不单单有傅蔺征的车迷,还有一大批颜粉和身材粉,曾经有帖子晒出一张比赛后男人的照片,他倚着赛车赤着上身,后背纹了潮汐刺青,背部肌肉群紧绷,劲瘦的公狗腰和宽肩对比明显。


    当时评论区都是姐妹的裤衩子,大家说这辈子最想做的事之一就是和傅蔺征睡一觉,一定够猛,让人舒服得上天。


    容微月用经历证明,确实如此,但但凡要睡,一觉根本不够,二次是最基本起步……


    他瘾太大了,喂不饱似的,掐着她腰厚乳时能弄到她失神下雨,什么dirty或sweet talk都能说得出口,让人耳根瞬间红了。


    毕业后有天下午,本来他们和夏斯礼几个约去外面玩,她换了条纯白百褶短裙,坐在他怀中,眨着水盈盈的眸子,娇声问:“傅蔺征,你帮我检查一下我舌头,我刚刚吃西瓜咬到了,有点疼,是不是很红呀?”


    男生燥得心直烧,掐住她腰,锢住她下巴:“伸出来,我看看。”


    她红唇微张,刚伸出来,就被他俯身勾住,狂风暴雨气息席卷而来。


    而后她直接被他扛回了房间。


    午后窗外蝉鸣声聒噪,盛夏阳光热烈,房间里糅合的汗珠被洒上金光,声音如墙壁的树叶光影摇曳。


    容微月脸颊通红,鼻尖挂着汗珠,脑袋半趴在枕头里,被他十指紧扣,半晌旁边夏斯礼的电话进来,傅蔺征汗涔涔的胸膛贴着她纤薄后背,沉哑声音笼来:“还要去玩么,嗯?”


    她眼底泪眼晶莹,摇摇头:“不要,我、我要和你……”


    傅蔺征勾唇,“乖宝宝。”


    他打了下她说松点,蹙着眉沉哼缓了几秒,接通电话,哑声道:“我和月月有事,不去了。”


    挂了手机扔到一边,末了小船倾覆,容微月像扑腾的小鱼,傅蔺征又扯了片,把她捞到怀中,浑坏咬她耳垂:“缓好没有,时间够多,再来一次?”


    午后日光到夜色降临,昼夜颠倒。


    她见识到了他有多恐怖,到处都是,好多好多,最后她气鼓鼓让他洗百褶裙,他浑笑着,倒也甘心乐意。


    思绪回到现实。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见这他洗完澡的样子,但每次看到,她都容易想到曾经的画面。


    傅蔺征拿着手机走到旁边,容微月眼睫扑簌,立刻往旁边靠了点,男人拿起桌上的水杯装水,笼下眼尾看她,慢悠悠反问:


    “容微月,你挺不正常的。”


    “每次看到我洗完澡的样子,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


    傅蔺征喝了几口,把杯子放在桌上,慢条斯理道:“我劝你呢,把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扼杀在摇篮里,这样我和你住会没有安全感的。”


    容微月无语抬头看他:“傅蔺征你能不能别那么爱脑补。”


    “哦,是么。”


    她有点心虚,也不想搭理他了,拿起水杯,“我回房了。”


    “等等。”他懒洋洋挡在她面前。


    女人一身睡裙,身段纤秾合度,两条腿细如藕根,唇瓣点着淡淡胭红,黑发还贴在颈肩。


    傅蔺征眼底黯了几分,把口袋里她买的项链拿出来,悠然道:


    “我看不见戴不了,帮个忙。”


    容微月愣了愣,“你可以照镜子。”


    “你给人送礼物,这点诚意都没有?”


    她默了默,看了眼他们的身高差,“你太高了,我也不好弄……”


    从前她也帮他戴过条项链,当时是汗涔涔躺在他怀里不着寸缕戴的,戴完他侧首,炽烫滚热的吻在她脖子,没过多久再度埋进,撑在她上方,脖子上的吊坠晃得厉害,滴滴汗珠滚落。


    现在他们也不再适合那姿势。


    “你坐高脚椅上。”傅蔺征懒声道。


    容微月犹豫了下,只好坐到水吧吧台前的,他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混坏劲儿进攻性明显,她心跳微乱垂下眼:


    “那你转过去……”


    傅蔺征慢吞吞收回眼,背对着她。


    容微月摸到他手中的项链,从前往后圈住他脖子。


    傅蔺征像是故意握着吊坠,她试图瞥了眼,却看不见。


    头顶灯光微暗,他的肌肉被包裹在浴袍之下,清冽的竹叶薄荷气息在鼻尖浮动,黑发时不时滴落的水珠砸在她手背,却灼得隐隐发烫。


    她近视,必须凑得更近。


    “你怎么那么慢啊。”傅蔺征揶揄。


    “你别动,”她看着男人分明的侧脸,心跳微乱,保持镇定问,“你要紧点,还是松点。”


    “松点。”


    “这样可以吗……”


    傅蔺征嗓音磁哑:“还是好紧。”


    这对话太过令人浮想联翩,容微月手心微微出了汗,又往外退了三格,“这样可以吗?”


    他懒懒应了声。


    傅蔺征手机震动了下,是夏斯礼的语音,他随意点开,贴在耳畔的听筒模式,却还是格外清晰在两人中响起:


    “我靠,容微月给你送这项链?我刚刚去问了千棠,这项链是RTdeed家刚上的新款,名字叫驯服!意为‘牢牢拴住你,不让你跑掉’!”


    夏斯礼激动笑:“而且网友们开玩笑称这链子为狗链,是代表主人对佩戴者的驯服,哈哈哈哈,微月这什么意思啊?”


    容微月:……?!!


    不是,她买的时候不知道啊!!


    那天买的时候因为工作室临时有客户,她没有来得及细问含义就直接让柜姐打包了。


    她尴尬得想立刻把这链子收起,谁知手一抖,扣子刚好扣进环中。


    银黑色的古巴链挂在傅蔺征的脖子上。


    牢牢拴住了。


    容微月脑袋嗡嗡,立刻下了高脚椅,张了张嘴欲解释,但突然脑中空白。


    是要说什么呢,是说她没打算驯服他呢,还是说她没把他当狗呢QAQ……


    只想遁地,她太尴尬了,“我先回房了。”


    容微月转头快步逃走,谁知刚到卧室门口,一道力量扣住她细腕,被往后一拉,抵到了墙壁上。


    傅蔺征一米八九的身高带着体型的绝对压制,将她困在领地,张扬的攻击性扑面而来,距离极近,白色睡裙微微褶皱,和他的浴袍若触若离。


    她脑中空白,声音细颤:“傅蔺征你放开……”


    她心跳鼓鼓,继续想逃,盈盈一握的细腰却被他手臂揽住再度拉回来,掌心隔着睡裙往腰里熨烫,侵略性毫不掩饰。


    他太凶了,像是从前把她拎起来按在墙上冲撞,一瞬间那股热如膝跳反射般涌出,她眼睫扑闪,不自觉轻嘤一声,手紧紧挡着他臂膀。


    傅蔺征听着她声音,喉间烧得厉害,薄唇吐出热气:“你心虚跑什么?”


    她耳根灼红,“我没有……”


    傅蔺征宽大的身躯如一堵墙,让她无处可逃,脖颈上的古巴链此刻微晃着,泛起冷光,贴在皮肤上,格外冷欲。


    傅蔺征俯身,锐利眉眼压下对她目光,眼皮黑痣撩起,神色暗热,低哑含笑嗓音落在她耳边:


    “容微月,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这狗链——”


    “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只拿你当室友,没想到你对我的占有欲,已经这么强烈了?”


    容微月:“……”


    第20章


    夜色如打翻的墨水, 走廊只剩下头顶微黄灯光垂下,却被傅蔺征高大的身影遮挡。


    容微月被他抵在墙上,旁边地面的两道影子靠得极近模糊了轮廓, 仿佛缠交在一块儿。


    他宽大的身躯和绝对的力量差让她无处可逃,浑身散发的荷尔蒙热意透过空气一波一波传来。


    年轻男人都血气方刚,何况是傅蔺征这样的专业赛车手,平日里力量训练和运动量爆棚, 肌肉量大, 分泌的gao酮水平更高, 代谢更好, yu望自然而然更大。


    从前高中时他和她一个拥抱牵手, 甚至是她一个眼神他就会起来, 每天晚上送她回家都要在没人的地方缠着她亲亲,亲到他眼睛都红了, 浑身都好热。


    肚子被戳,一开始她都羞透了,不让他靠近, 傅蔺征哑声求她:“就再亲五分钟好不好。”


    她就没见过他这么缠的人。


    如今六年过去,男人成熟的张力愈发明显, 深夜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曾经那植入骨髓的蚀骨滋味再度冲击容微月大脑, 让她感觉不受控起来。


    可那感觉好像不是厌恶,而是慌乱。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此刻男人调侃的质问落下,容微月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有点羞恼:“傅蔺征……你先松手。”


    不是,就他这样还本本分分老老实实?


    到底是谁不老实……


    她瞪着他的琥珀眸子透亮,染上层湿润水雾, 像是炸毛的小猫咪,仿佛下一刻就要咬人。


    好想被她咬啊。


    怕惹她生气,也怕再下去他会控制不住,傅蔺征松开手,可仍旧挡在她面前,“不解释?”


    他非要逗她,让她给个说法。


    “……”


    这人就是故意的。


    怎么能这么混蛋……


    夏斯礼那几句“主人”“驯服”等等太过疯狂的词汇在容微月脑中盘旋,她脸颊像是被热番茄滚过,吐了口气,保持镇定开口:


    “我当时买这个项链的时候不知道它的寓意,纯属凑巧,抱歉给你造成了误会,你别想太多了。”


    傅蔺征拖腔带调哦了声,“也行,你说误会就误会吧,我还能说什么。”


    “……?”


    容微月捏紧手中的杯子,认真解释:“我也只是老老实实把你当室友而已,除此之外你别多想。”


    傅蔺征唇角笑意淡了几分。


    容微月瞟到他脖子上的古巴链,觉得这误会必须解决下:“麻烦你把这个项链摘下来给我。”


    傅蔺征脸色微沉睨她:“你礼貌吗?给别人的礼物还要收回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拿去退,再给你一条新的行吗?”


    “你不知道么,这牌子售出不退不换。”


    她说再买一条,傅蔺征:“太紧了,摘不下来。”


    “……”


    她还想说什么,男人淡淡截住她的话:“你要不想多,这就是一条普通的链子,你紧张什么?还是你心虚了?”


    容微月细睫一颤,傅蔺征慢条斯理声音落下:“原来的项链洗澡时刚好断了,这条最近先凑合戴吧。”


    容微月:???


    她还想说什么,傅蔺征已经转身走了。


    不是……


    最后她回到房间,脑中一团乱麻,忍不住给殷绿发信息讲了这件事,殷绿得知捧腹大笑,说换做是她脚趾都抠出三房一厅了,太尴尬了。


    殷绿:【傅蔺征收了这项链,第一有可能确实如他所说,原来的链子坏了这个凑合用,它的寓意他并不在意。】


    殷绿:【第二种可能,可能性最大,就是他就乐意被你拴住,乐意当你的狗[咧嘴]】


    容微月:“……”


    末了她把脸埋进床里,脑中翻滚着夏斯礼那些话,恨不得自刎埋地。


    尴尬,太尴尬了……


    下次她再也不乱送傅蔺征东西了!-


    晚上容微月习惯性吃了药,缓了好久才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受傅蔺征晚上的话影响,她做了个无厘头的梦。


    梦里傅蔺征在家里厨房做蛋炒饭,头上戴着个赛车头盔,围着围裙,正努力地颠勺。


    动作很帅气,但是锅周围和灶台旁全掉满了米饭和鸡蛋,锅里已经糊成了炭黑色,容微月路过瞠目结舌,傅蔺征懒洋洋问:“我这厨艺怎么样?”


    她怕得罪他:“……挺好的。”


    傅蔺征轻笑了声,不颠勺了,转身去房间拿了个戒指给她,悠然道:“容微月,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我,这样吧,给你个机会,向我求婚。”


    “?”


    从睡梦中醒来,她看着天花板恍惚许久,都想笑。


    她怎么感觉这话是傅蔺征这样臭屁的人能说出来的呢……


    不是,她干嘛梦到他呀……


    缓过神,她下床走去盥洗室洗漱,然后穿了件温柔如落叶的浅黄色毛衣,下摆搭配着不规则裁剪的奶白色长裙,裙角荡着轻盈弧度,肤色白净,五官清透,唇瓣点了淡淡胭脂,空气里散着温软的白茶香。


    如今京市气温渐降,深冬即将到来。


    昨日下了雨,今天外头的天却湛蓝一片,几朵棉花云轻柔飘浮在空中,让人看了心情都好。


    走出卧室,呼呼醒了,叼着小麻雀朝她哒哒哒走来,吧唧一下放到她脚边,朝她摇尾巴。


    “宝贝,早上好呀。”


    容微月笑着把它抱起来,揉了一顿,走去先给它碗里添了点水。


    她正要去厨房,傅蔺征的卧室门打开,男人走了出来,一袭黑色夹克,腰带勾勒出紧实的腰线,工装裤包裹的长腿疏漫踩地,头身比完美,高高的个子都得让人抬起视线。


    再往上喉结凸起,线条冷厉的下颌线流畅,整张脸帅得太权威,乌眸深沉,鼻梁高挺,连空气都被他拽懒的气场搅热了几分。


    脖子上那条古巴链格外晃眼。


    昨晚的回忆扑面,容微月飞速收回头装水,听着男人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路过时,懒散男声传来:


    “食材不小心准备多了,多做了份三明治,在桌上。”


    轻飘飘的,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


    容微月愣了愣,“好……谢谢。”


    她坐到餐桌前,就看到傅蔺征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平时傅蔺征要比她出门得早,她醒来时他一般都走了。


    容微月感觉到对面目光时不时瞥来,抬头一看,傅蔺征吃着三明治,懒洋洋偏头看着阳台。


    是她的错觉吧。


    鲜少同桌吃饭,她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地埋头咬三明治。


    食材的确好丰富,鸡蛋,培根,火腿,生菜等厚厚的一个,挤了蛋黄酱,还有一盘草莓和蓝莓,和一杯燕麦牛奶,都是她喜欢的。


    之前她早餐都随便对付一下,有的时候太忙了喝杯美式就拉倒,她慢慢吃着,对面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今晚几点回家。”


    “嗯?”


    他和她对视,“谁喂呼呼。”


    “我可以,我六点下班,今天应该没什么事。”


    傅蔺征应了声,手机震动,是4S店长发来的信息:【征爷,你朋友的车子问题查出来了,电池管理系统的荷电状态传感器坏了,换个新的就好了,正好昨天零件刚到货[咧嘴]早上就给你弄好。】


    傅蔺征:【谢了不用,我助理早晨会过去开走,我来处理。】


    店长:【啊???】


    傅蔺征咬完最后一口三明治,起身走到她后方的吧台装水,慵懒启唇:“4S店给我发来信息了,你车检查结果出来了。”


    容微月倏地回头看他:“怎么样?”


    傅蔺征靠着吧台,轻啧:“不太好,你那车的BMS出了问题,荷电状态传感器老化,导致SOC回馈异常,整套电池管理失衡了,系统获取不到精准荷电值,等于上层控制在盲算电量,运气不好,突发情况下可能触发系统自我保护机制,自动断电。”


    容微月:???


    “挺麻烦的,4S店搞不定,我让怀裕帮你把车开到我车队,我这边研究下。”


    容微月被一个个陌生专业词汇震惊到了,心凉了半截,想哭:“这么严重?那我车能修好吗?”


    她以后还能开车出门吗QAQ……


    男人喝了口水,长腿慵懒搭在地上,垂眼看她吊起眉梢:“你是怀疑我还是怀疑我的车队?”


    傅蔺征参加的是世界顶级的赛车比赛,身边都是研究车辆的高精尖团队成员,她这像是把小学数学题拿去问一群博士。


    她是担心她的车真有大毛病,“那大概要修多久啊?”


    “估计……还要个两三周吧。”


    还要那么久的吗?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小区门口开始修路了,你现在得绕一大圈才能去到地铁站,公交站也没直达的。”


    傅蔺征呢叹气,“你上班可太不方便了呢。”


    “……”


    她也在头疼这个,“那怎么办……”


    傅蔺征倚向餐桌,指尖转动着跑车钥匙,漫不经心的声音落下:“这样吧,看在室友的交情上,我勉为其难忍一忍麻烦,接下来每天送你上下班吧。”


    啊,他送她上班?!


    这方法千万种不合适,她立刻摇头,“不用,太麻烦你了。”


    “老子乐意。”


    容微月微怔,傅蔺征轻咳了声,视线偏向远处,语调生硬:“我的意思是,最近我刚好没那么忙,麻烦就麻烦,就当日行一善了。”


    “……”


    容微月婉拒:“谢谢,还是不用啦,我多走点路吧,就当锻炼身体了。”


    而且实在不行她还能打车呢。


    傅蔺征闻言扯唇:“随便。”


    这时助理舒槿打来电话,那头问:“微月姐,你什么时候来工作室?有个俄罗斯的漆画工作室说想和我们谈合作,已经到了,他们只有两个小时,中午的飞机就回国了。”


    容微月想到可能是昨天参加兰心博览会遇到的展商,她忙看了眼手机时间,“我现在就出门,大概十五分钟,你先招待他们在展览区逛逛。”


    “好,你快来。”


    容微月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拿着包完外走,立刻在手机叫车。


    然而正值早高峰,前方多人等待。


    傅蔺征慢悠悠出门,她跟着进了同一电梯,到楼下时车还没叫到,看到他往停车场走,她眼瞧着来不及了,忍不住跟上去:“傅蔺征,我、我没叫到车……那你现在还能送我吗?”


    男人垂眼看她,吊儿郎当勾唇:


    “呦,怎么,不锻炼身体了?”


    “……”


    谁知道打脸这么快,女人白皙柔净的面容浮现淡淡的胭脂红,“刚好有个客户,改天再锻炼。”


    傅蔺征压下唇角,往前走:“走了,还磨蹭什么。”


    容微月立刻跟上。


    走到一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Valhalla旁,傅蔺征点开副驾驶的蝴蝶门按钮,让她上车。


    容微月发现他光停在禾盛庭的超跑就有七八辆,每天换着心情开,每一辆开出去都是炸街的程度,帅得扎眼。


    车子驶出停车场,她说给他导航,傅蔺征捞起墨镜戴上,单手利落打着方向盘转弯,语调淡淡:“不用,知道怎么走。”


    她轻声道谢:“那麻烦你了今天……”


    傅蔺征用手肘示意了下手刹后方的储藏格:“把里头那罐糖拿给我。”


    容微月打开格子,拿出里头的东西,发现是罐进口的青橘糖,她高中时买过一次觉得很好吃,怔了怔递给他:“你也喜欢这个吗?”


    他拿了几颗丢给她,又撕开个扔进嘴里,嗓音磁懒道:“随便买的,烟瘾来了就吃一颗。”


    容微月想起高中时她不喜欢他抽烟,傅蔺征就让她来管他,每次他想抽烟,她就用一颗糖跟他换,后来变成了用吻换,霸道缠着她索吻。


    她才是能缓解他所有瘾的源头。


    最后,傅蔺征真的戒掉了烟,只是现在他又抽上了,不过她也没资格管。


    但最近同居,她发现在家里好像都没看到过他抽烟。


    容微月摩挲着糖果包装,降了半扇车窗,外头凉风徐徐,她仰头看向窗外:“今天天气总算好了,前几天一直下雨。”


    傅蔺征感慨:“大概是我不在京市,老天爷都难过哭了呢。”??


    这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呢。


    她转头随口问:“你的训练车场在哪儿啊?”


    “嘉林区那边。”


    嘉林区离她工作室的确好近,“可那边不是都是工业区吗?”


    傅蔺征舌尖抵了抵上颚,“就,嘉林区,后面的,那个山。”


    她疑惑:“你说东安吗?那边山区不是还没开发的?”


    “今年新开发的,”男人轻咳两声,转头瞥她,“怎么,你问那么多,是对我训练的地方很感兴趣?”


    生怕他又多脑补了,容微月忙摇摇头,“我就随便问问。”


    踩了几脚油门,阿斯顿·马丁很快驶到了文化创意园大门口,这车实在是太张扬了,她不想被工作室的人看到,“你在这儿停就好了,我自己走进去。”


    傅蔺征没听她的,“你想再走个十分钟?现在又不着急了?”


    “不用,挺近的……”


    傅蔺征转头看她,锐利的眉眼攻击性极强:“你心虚什么?还是我这么见不得人啊?”


    她默默收了口,文化区里道路错综复杂,七拐八弯容易出错,她还没指路,银色超跑如蛇般灵动前行,穿过一个近道,更快到达了工作室门口。


    她呆住:“你怎么知道怎么走的?”


    男人按下手刹,慵懒靠向椅背:“之前闲着无聊,进来兜过风。”


    “?”


    来文化创意区兜风?


    容微月来不及没多想,朝他道:“谢谢,那我先进去了,你也赶紧去训练吧。”


    她下了车,快步走进工作室。


    傅蔺征看着她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了声。


    就这么怕和他沾上点关系?


    另一头,容微月走进工作室,舒槿看到她迎上来,“姐,客户在会议室了。”


    “好。”


    舒槿往门口看去,没看到容微月的车,“你车还没修好啊?你今天怎么来的?”


    容微月胡诌道:“我……我打车来的。”


    外头响起超低音浪,办公区员工们纷纷转头看到超跑正驶离:“我靠好帅的车啊!!声音好炸!”


    “这是哪个京圈太子爷开这种神仙车来咱们这儿,可惜没看清脸啊。”


    舒槿开玩笑:“姐,你不会是打这个车来的吧?”


    “……”


    容微月连忙道:“好了,去会议室。”


    几个设计师和她同去,到会议室,容微月认出正是昨天让她现场演示掐丝的俄罗斯展商,双方问好,一个俄罗斯中年女人名叫娜佳,是一家名叫Polaris漆画工厂的老板,工厂是老牌厂子,这两年效益不高,在本土市场冷淡,所以想来中国寻求合作。


    明年他们想推出一个新品,“我们可以将漆画技术和花丝镶嵌技艺进行结合,一起制作联名款饰品。”


    到时候这个饰品除了公开对外售卖,还可以在俄罗斯参展参赛,如果能够获奖,就能极大的提高他们的知名度。


    容微月和他们沟通着,觉得想法不错,“我们最迟什么时候要制作完成呢?”


    “明年年初。”


    最近关于《霜雪吟》的饰品图稿要提交,中间还要进行审核修改,时间应该充足。


    娜佳说明年二月份他们要还一笔贷款,就看这次的饰品在市场反响如何,几乎是孤注一掷。


    容微月还没尝试过将花丝镶嵌和漆画合作,但颇有创意可以一试,她答应,提出饰品也可以在国内上线同步售卖。


    最后双方顺利签订合同,娜佳感激和容微月握手:


    “谢谢你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上个月也联系了其他几个花丝镶嵌厂,但他们都拒绝我们了。”


    Polaris生意惨淡,在本土夹缝中生存,很多花丝镶嵌厂子都看不上他们,觉得合作没有希望。


    而娜佳是个单亲母亲,去年丈夫意外去世,把厂子留给她,还负债了几百万。


    容微月温暖一笑:“你们的饰品我看过,我觉得很有创意,现在手工艺品越来越难了,我们抱团取暖,通力合作。”


    走到门口,娜佳牵着的金发碧眼的小女儿看向容微月,把自己编织的套娃手链拿给她,笑容纯真,用俄罗斯语和她说了句话,容微月疑惑,娜佳旁边的助理笑:“她说‘谢谢你,漂亮的姐姐’。”


    容微月半蹲下接过,摸摸她的头嫣然一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几人离开后,容微月去车间和员工们讲了此事,一位点蓝的老师傅抽了口烟,直叹气:“最近也太忙了,活都赶不过来了。”


    一旁的抛光的年轻小伙笑:“甄大爷,你不能这么说的,咱们要没活干一个月还能拿这么多钱吗,你还能天天都抽中华吗?”


    “对啊,微月老师去了趟博览会就给我们拉回来了生意,可比上半年的情况好多了。”


    老师傅幸福地嘬着烟头:“也是,还是忙点,忙点好。”


    大家都笑,容微月勾唇让大家继续干活。


    回到办公室,她对舒槿道:“我要出门买辆电动车,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卖的吗?”


    “创意园对面那条街好像有几家店,姐你要买电动车?你的汽车呢?”


    “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开电动车来上班也很方便。”电动车过来只要十几分钟。


    容微月行动力极强,立刻出门。


    半个小时后,她开上新的小电驴,慢悠悠行驶在路上,心情极好,拍了张晴天下的文化创意园的照片,发到朋友圈。


    回到工作室,容微月正式投入工作。


    窗外蓝天飘着几朵云。


    几个小时前,阿斯顿·马丁驶出文化创意园,照例如往常一般,又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京市对角线郊区的一个训练车场。


    超跑停好,傅蔺征一双黑色短靴踏下车,往里走去,腿线笔直,颀长挺拔的身影桀骜帅气。


    车队的人看到他纷纷颔首:“征哥好。”


    傅蔺征淡淡应,走进大楼,助理怀裕过来汇报道:“征哥,微月姐的车开来了,停在维修间。”


    傅蔺征应:“让其他人都别动。”


    “好的。”


    怀裕诧异道:“哥,你平时从前不会迟到的,今天竟然迟到了十分钟。”


    男人进入办公室,脱下外套,露出一身硬朗的肌肉,换上赛车训练服:“早晨有事,送人去上班了。”


    “啊?是微月姐吗?!”


    傅蔺征戴上鸭舌帽,身姿拓落挺拔,往外走,喉间懒洋洋滚出几字,“不然呢。”


    天哪,征哥追老婆终于有重大进展了!


    怀裕咧开嘴角:“哥,难怪感觉您今天心情这么好呢。”


    上周去外地训练这人脸几乎都是黑的,笑都不笑一下,果然还得是微月姐。


    车队工程师教练等等都到了,傅蔺征体能训练一个小时后,进入实训。


    银黑涂装的赛车如闪电掠过赛道,撕裂空气,轮胎与沥青激烈摩擦,火星四溅。


    极限出弯,满油推力,爆震声层层炸开,音浪如潮。


    转弯,直行,漂移,冲刺。


    像是丛林里追逐猎物的野兽,干脆利落,又野又稳。


    耳机中响起工程师的声音:“T6后段胎温上来了,右后轮快到窗口顶了。”


    “知道,”傅蔺征语气冷静,“下圈收一收,Turn9刹点我往后压3米,再看反应。”


    他切入减速弯,手指在方向盘上流利拨弄,切换能量回收模式、调控差速设置,动作干净迅速。


    一个早晨他状态极佳,刷出几个飞驰圈。


    中午最后一圈结束,他把车减速驶入维修区,摘下头盔,和工程师交流。


    聊完公事,车队的人一起去食堂,饭后傅蔺征没和他们去休息,而是去了维修间。


    于是车队的人就看到向来养尊处优的傅大少爷,正在亲自给一辆不知道哪里来的普通小车重装传感器。


    旁人想帮忙,他都没让。


    傅蔺征不单单要会开车,对车零部件等也是了若指掌,修车是最基本的,但是大少爷千万级的超跑那么多台,哪台坏了都没见他亲自动过手。


    大家都傻了:“什么情况,这是谁的车啊?征爷亲自处理?”


    “这车才十来万吧,征爷一双鞋都能买两辆了,还需要修吗?”


    “诶你们看到车前头有个好几个玩偶,好像是女生的车啊!你们说是不是嫂子的车?!”


    “真有可能,是和嫂子和好了吗!”


    几人激动地去问怀裕车主是谁,怀裕拉上嘴巴拉链:“不该问的别问,小心被收拾。”


    这件事太神秘了。


    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车队。


    中途夏斯礼拿着合作案来找傅蔺征,没多久傅蔺征弄好,出去开了圏,回来时怀裕过来问,“哥,车修好了?”


    “嗯,这有什么难的。”


    “太好了,那我今儿就给微月姐开回去。”


    “不着急,先放在这儿。”


    “?”


    傅蔺征捞起矿泉水瓶喝了几口,靠着旁边的桌子,把一张表格拿给他:“重新喷漆打蜡,再按照这个表格把车内所有东西换了。”


    怀裕看到上头密密麻麻的顶级配置:???


    “好的……”这里面下来起码七位数,这是要直接重装啊?


    夏斯礼走过来,傅蔺征和他去办公室,前者看到他脖子上的古巴链,坏笑:


    “呦,这狗链还戴着啊?你小子高兴坏了是吧,这是乐意被微月拴住了?”


    傅蔺征手插兜往前走:“她执意要送,我这么心善,当然不愿意辜负她的心意,就继续收着了。”


    夏斯礼噗嗤笑出声,“我咋还是不相信呢,我估计微月不知道这链子的意思,你属实自作多情了。”


    傅蔺征睨他:“你属实屁话多了点。”


    “哈哈哈哈哈……”


    走到办公室,俩人正儿八经聊着工作上的事,谈完临近傍晚,夏斯礼问:“今晚去我家聚聚,叫上湖安阿承他们,昨晚我刚收到一瓶1990罗曼尼康帝,你肯定喜欢。”


    傅蔺征看了眼手机时间,悠然道:“没空,我要接人下班。”


    “啊?谁啊?”


    傅蔺征没说话,夏斯礼也不傻:“微月?你要接她?”


    “她车不是坏了。”???


    夏斯礼跟着他往外走,“所以她同意你接送了?”


    “今早就是我送她的,有问题?”


    夏斯礼感慨,“我感觉微月不会情愿的。”


    傅蔺征嗤笑,长腿踩下台阶,“事实摆在那儿,需要你感觉?”


    夏斯礼笑着拍拍他肩膀,“行吧行吧,去追你的人吧。”


    夜幕彻底落下,霓虹点亮城市。


    两个小时后,低沉的引擎声低沉如野兽咆哮划破夜色,银色的阿斯顿·马丁极速驶入文化创意园。


    Valhalla车身低矮流畅,底盘很低,家族式的大格栅车头勾勒犀利的线条,尾部的“京A·E0831”车牌亮起,尾灯亮着专属于FLZ的英文喷涂,极度耀眼。


    周围的车来来往往,和超跑擦肩而过,许多人注意到:“卧槽卧槽这车好帅啊!!”


    “阿斯顿·马丁英灵殿!全球限量款的配色,这辆落地至少千万!”


    “帅炸了这引擎声,哪个牛逼的太子爷来这里炸街啊!”


    “我也算是见过千万级超跑的,这辈子开了眼了,这不会是来接女朋友下班的吧……”


    许多人想要看清驾驶座的人是谁,然而特别改装的黑色车玻璃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碾过一地落叶,尾灯划出锐利红光,最后阿斯顿·马丁停在工作室门口的街边。


    傅蔺征熄了车灯,许多人透过车窗,看到一个男人慵懒坐在驾驶座上,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搭在方向盘上,漆黑的眉眼笼罩在鸭舌帽的阴翳下,侧脸线条模糊,看不清脸,但明显很帅。


    许多女生花痴得忍不住想凑过去,但人和车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不敢靠近。


    傅蔺征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他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月亮聊天框,发去信息:【到工作室门口了,你忙完出来吧。】


    傅蔺征咬了颗青橘糖,又敲击屏幕补充了句:【不急,刚好有空,顺路接你回去。】


    他点开容微月头像,看到她朋友圈有张新图。


    是她早上发的一张蓝天白云的照片,配字:【吹着小风去上班,好幸福。】


    傅蔺征唇角不禁扯起。


    不就简简单单送她去上个班吗,还要专门发个朋友圈暗示他,这是给她开心到了?


    傅蔺征截图,给夏斯礼发去:【你说说看,她情不情愿?】


    那头正美滋滋喝酒的夏斯礼:???


    【行行行,我们阿征最厉害了最棒啊。】


    傅蔺征下了车,走去对面的小超市,买了零食和水果,到超市门口又看到新开的蛋糕店,服务员含笑过来问他:“先生您想要什么?”


    他目光扫了圏,看到一个满是车厘子的巧克力蛋糕,知道小姑娘会喜欢,淡淡出声:“就这个吧。”


    服务员颔首应下,内心感慨帅哥吃甜品的少,这估计是买给女朋友吧,太羡慕了……


    打包好递来,傅蔺征拎着所有东西回到车上,再度看向工作室门口。


    怎么还没出来。


    直至十分钟后,一抹清丽的身影终于出现。


    女人一身毛衣长裙,披着温柔的棕色大衣,温软清柔的脸埋在米色围巾中,一头扎进昏黄的路灯下,欢快地跑下台阶。


    容微月往他这个方向小跑过来,扬起唇畔,笑得眼睛弯成月亮,似乎是很欢喜的模样。


    傅蔺征提起唇角。


    他来接她,他又这么开心?


    男人打开车门,下车朝她走去,容微月看到他,步伐放慢,突然呆住:“傅蔺征?”


    傅蔺征垂眼看她,懒洋洋道:


    “跑什么跑,我又不会走。”


    什么跑……


    她懵得杏眼呆呆眨着:“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才给你发信息没看到?”


    傅蔺征唇角弧度若隐若现,拖着声调开口:“我知道你看到我很开心,但是别乱脑补啊,我就是刚好顺路,忍一忍麻烦来接你回家。”???


    容微月懵然:“我没看到你信息,没事我有车,不用你接我的。”


    傅蔺征轻笑,“你哪来的车。”


    “这里啊。”


    容微月指过去,他看到超跑旁边停着一辆淡粉色的小电驴。


    傅蔺征:?


    她走过去坐上车,戴上白色的小猫头盔。


    小猫咪转头看他,礼貌一笑:


    “知道你来接我很麻烦,我买了电动车,所以以后就不用麻烦你啦。”


    傅蔺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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