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枝躺在病床上,医生过来检查了一通,说她烧已经退了,接下来几天静养就行,拔了她手上的吊针。
医生忙前忙后时,明烛冷冷地站在她床边,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
那件漆皮大衣湿漉漉地搭在沙发角落,明烛穿着一件苦咖色高领羊绒毛衣,双手抱臂,如同这个房间里的定海神针。
他一句话也没说,可那阴飒飒的眼神便让医生直冒汗,赶忙收拾了东西逃出病房。
医生走后,房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心电监测的仪器也关了,只剩下空调还呼呼地向外送着暖风。
霍知枝双肘撑起身体,恹恹地瞥了一眼男人。
“按道理,我应该谢谢你救了我。”
浑身酸软得像被锤子狠狠锤过,霍知枝强撑着胳膊坐起身,拧着眉头不爽道。
“但我受这一遭罪说到底和你也脱不了关系。所以,我并不想感谢你。”
她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穿着干净的病号服,身体也清清爽爽的,□□没有被强行侵犯过的感觉。
噢,所以她昏迷时的感觉应该是假的吧?
霍知枝松了口气,看来明烛还算个正人君子,没有趁人之危。
听完她的话,男人似是笑了,那表情转瞬即逝,等霍知枝看向他时,明烛脸上早已恢复往日的平静。
“这事是虞文心的错,放心,我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他从桌上拿起苹果和水果刀,修长的手指捏着刀背,丝滑地削下一圈果皮,随即问。
“她找你做什么?”
霍知枝盯着明烛手上红彤彤的大苹果,嗓子发痒。
好渴...她很久都没喝水了...这个苹果看起来好好吃...
霍知枝咽了口唾沫,“她跟我说了我亲生父母的事儿。”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苹果,看着小刀削掉最后一圈外皮,露出米白色的果肉,立马抿着唇伸手去接,“谢...”
嗯?
明烛一缩手,霍知枝扑了个空,只见男人“擦”的一声将刀尖杀进苹果屁股里,举着刀上的苹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谁说这是给你削的?”
霍知枝:...狗男人。
“吃你一个苹果怎么了?小气鬼!”
霍知枝闷闷地靠回枕头里,眼睛却轱辘一转,余光瞟着那个大苹果,嘴里念念有词,“资本家果然都是小气鬼!”
明烛嗤笑,黑沉沉的眼珠勾着她,“你现在还住着资本家给你开的高级病房。”
“!!”
霍知枝作势就要蹦起来,“我才不稀罕你的高级病房,我要出院!”
她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一蹦一蹦地往床边挤,掀开被子放下一条腿,假装要下床,实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颗苹果。
“嘿——”
趁着明烛不备,霍知枝一个黑虎掏心顺走了刀尖上的果子,可还没等她得瑟,那条腿一软,直直朝下跪去,刚到手的苹果也飞了出去。
“啊...”
在她狼狈地摔倒前,一条结实的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钩了起来。
霍知枝只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却见明烛一手抱着她,一手稳稳接住飞天的苹果,在她眼前晃了晃。
“就为了这个?”
男人手臂用力将她放回病床上,面上攒着笑,额头渗出些冷汗,唇角勾着,温声道,“霍知枝,你可真有出息。”
不是冷笑、不是嗤笑、不是怒极反笑,而是被她这副护食的模样真真切切地逗笑了。
原来明烛也是会笑的啊...
霍知枝愣了愣,小心思被拆穿,脸上一羞,低吼了一句,“我是病号!你这是虐待病人!”
被明烛笑得无地自容,她索性像鸵鸟似的把头埋进被子里。
资本家当然会笑!躺着数钱的时候肯定比这笑得更开心!
啊啊啊啊丢脸死了!不就是一个苹果吗?!霍知枝你至于吗?!
她刚刚绝对是被人附身了。
霍知枝头闷在被子里,耳边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细细簌簌的声音。
她在黑暗里闷了许久,料想明烛已经走了,正准备钻出来换个气,眼前却忽地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明烛好整以暇地靠在她床边,斜斜地瞥着,将一只瓷白的碗塞进她手里。
她低头一看,碗里飘着切成块的苹果,被热水泡得暖呼呼的。
“吃吧。”
明烛递给她一根叉子,腔调懒懒的,“没人跟你抢。”
霍知枝低着头,默默插了块苹果塞进嘴里。
咔擦咔擦...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见她畅意咀嚼的声音。
霍知枝吃到半路偷瞄一眼,却见明烛靠在她床边,懒洋洋地在手机上回消息,眼皮垂着,让人辨不清神色,但总体还是放松的状态。
真是见鬼了...
霍知枝一边嚼一边想,明烛怎么突然对她这么温柔?该不是做了亏心事吧?
也是,她今天能沦落到医院里,可不就是拜他所赐吗?!
只是帮她削个苹果而已,又不是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这么一想,手上的苹果更香了!
霍知枝呼哧呼哧地吃完整碗苹果,连热水都喝光了,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些。
明烛放下手机,见她脸上终于重返血色,才淡淡道,“以后离虞文心远一点。她就是个疯子。”
霍知枝心道,你也没差,别五十步笑百步。
只是看在苹果的份上,她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敷衍地点点头,“嗯嗯嗯,行行行,好好好。”
明烛却认真起来,他脸色凝重,眼神锐利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深沉道,“别相信她的任何话。她为了报复明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噢,是吗?虞文心跟我说...”
你白月光其实没死,这句话也是假的吗?
霍知枝咽了口唾沫,被他直勾勾地望着,忽地有些心虚。
要告诉他吗?
如果现在就告诉他,一定能很快摆脱这段婚姻吧,甚至明烛下一秒就会冲出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说什么?”
其实明烛也算可怜,虽然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但爹无能、妈疯魔,唯一的亲妹妹现在也下落不明,被亲人算计,连婚约都无法自己做决定。
他背负着明氏集团上下几万人的生计,每天应该压力很大吧...
...停、停、停!
No!她在干什么?她怎么同情起明烛了?!!
见鬼,明明她自己的身世才是最悲惨的好吧,她每周打三份工,赚得还没他一分钟赚得多。
她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憋着一口气想证明自己的时候,怎么没人说她可怜?
明烛是被虞文心算计了,可受伤的明明是她好么?!她没找明家要精神损失费都是菩萨在世,慈悲为怀了,谁看了不得说她一句“女士大义”!
霍知枝猛地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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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甩脑袋,将脑子最后一股对明烛的同情扔了出去。
“你妈说。”
霍知枝撇着嘴,风凉道,“如果我能维持订婚协议四年,她就把她手里明氏集团的股票全都给我。”
难道这也是假的?该死,当时应该逮着虞文心立书面合同的!
明烛轻嗤一声,看向她的眼神写满了荒唐的“这你都信?”
霍知枝梗着脖子,嘴硬道,“你怎么知道就是假的?万一...万一...”
她越说越没底气,最后蔫蔫地靠回枕头。
肯定是假的啦。虞文心要是真有那么慷慨,还会给她下药?
明烛双手抱臂,凉凉道,“她手里有明氏集团27%的股份,这些股份就是她用来对抗明家的武器。”
他顿了顿,“如果我和她撕破脸,她就会和明华渊合作,他们手里的股份加起来将成为明氏第一大股东。”
霍知枝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相关信息,明华渊,就是明烛的大伯,已经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
原来这就是郑瑜文说的“拿集团股份要挟”,才让明烛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下这份订婚合同。
“你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会轻易交给你?”
霍知枝:梦想破碎。
她心里有些烦躁,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就算你的白月光还活着,你妈不让你娶,你也会因为股份妥协吗?”
她说完才意识到不妥,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霍知枝只好又找补两句,“我说的是假如、假如。”
她讪讪地看向明烛,男人垂着眸子,站在屋里暖黄的灯光下,面容却结上一层霜。
他许久都没有回答,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中。他站在屋内,站得挺直,一动不动,窗外的风雪在那一刻似乎都涌了进来,沉默地盖在他身上。
霍知枝看着他这副深情的模样,第一次生出一种羡慕之意。
她有点羡慕明烛的那位白月光了,可并不是出于明烛对她的爱。
即便死了那么久,也还有个人牢牢地记着她,就算只是轻轻地提起,都能让他失神良久。
这世上也会有个人这样对她吗?
霍知枝想起她上高中的某一年,去国外参加物理竞赛,回国的航班忽然遇上强对流天气,机舱内颠簸得像过山车似的,她身边的人一边大叫一边掏出手机,嘴里吼着“快写遗言,飞机要坠毁了!”
霍知枝当时也吓得半死,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照仿着周围人的模样,准备写遗言,可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落不下一笔。
她要写给谁呢?
父母?她没有。
爱人?她没有。
朋友?...她没有。
即便这趟航班坠毁,连个为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那刻,她心中的悲凉甚至压过了恐惧,她扔掉手机,闭上眼睛,心莫过于死。
其实她应该告诉明烛真相。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还活着。
而她这么做不是为了明烛,而是为了那个女孩儿。
她想告诉世界某个角落里的某个陌生女孩儿,有人正深深爱着你。
或许你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糟糕生活,但不要失望、不要灰心,生活的转机也许就在下一刻。
而你需要做的,只是渡过今天。
霍知枝紧了紧嗓子,一想到她即将揭开十多年前的秘密,心便跳得飞快。
“明烛。”
霍知枝咽了口唾沫,“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