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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锁] 该章节由作者自行锁定

作者:青城山黛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澜序领着几个小子,先行捧了宫中赐物到歆荣院中去,梵烟自己仍空着手,折向西跨院去探纤纤。


    一个眼生的小丫头开了门,梵烟踏进去,见纤纤坐在镜前拿篦子抿头发。


    “姐姐今日气色好多了。”梵烟笑着,向她蹲福。纤纤站起身来拉她:“多亏夫人赏的那些药,吃了果然见效。”


    梵烟说:“夫人知晓姐姐前些日劳心费神了,回来后常想着来探望,又怕扰着姐姐清养。今日因下过雪,更冷了几分,实在放心不下,特嘱咐我来瞧姐姐。”


    纤纤道了谢,道:“怎敢惊动夫人贵足履贱地?”复骂那小丫头:“还不倒茶来!”


    梵烟观她如今行事,倒摒了初来时那股如履薄冰的劲儿。暗暗敁敠一回,拦住那丫头:“茶就不必了。我原是来请姐姐的——冬日的毛料子送来了,夫人原与姐姐约定过的,要一起挑一挑成色、商量如何做出来。今儿正好,大家在一处喝杯茶、说说话,也可解闷儿。”


    纤纤心中早已有数,如今又得了歆荣一个“请”字,再婉拒就不合适了。满口答应下来,让丫头拿她旧时的一件莲青鹤氅与她披上。


    梵烟微微笑着,候她穿戴妥当,携着手出门往正院去。


    庭院里积雪不深,朱栏碧瓦上不过覆着薄薄一层素白,唯檐角处略丰些。檐下铜铃并廊外芭蕉皆冻住了,仿佛永恒的静谧里,只她们两个人,渺渺而行,发出一阵阵簌簌轻响,宛如天地间的模糊低语。


    “才说让七巧画,偏她俩又来了。”直到一阵笑声响起,梵烟蓦然抬首,见七巧、八红、九莺、十锦簇拥着歆荣站在台阶上:“这银装素裹的正适合随性涂抹,你们一出现,必得工笔细细勾勒了。”


    梵烟见歆荣不过穿着家常衣裳,手里捧着个小珐琅炉,忙笑道:“咱们进屋说话吧。”


    纤纤还要屈膝行礼,被歆荣虚扶一把止住了:“我是个不怕冻的,你且得多仔细些,再别拘礼了。”


    九莺十锦打了毡帘,室中温香拂脸。梵烟正解斗篷,纤纤伸手替她拉开系带:“来,我帮你。”梵烟这才想到,她既没带着丫鬟,又差使不了这屋里的人,少不得要自己礼尚往来一回。


    于是从善如流,将两袭外裳收拢好,挂在桁架上。


    歆荣这边已着人备了牛乳茶,另有一色青花小碟,盛着玫瑰卤、糖桂花、榛果、松仁等物。又有一架三叠錾暗纹金盘①,分置咸甜细点。


    纤纤告了坐,接过茶,先赞道:“夫人这儿果然样样精致,不说茶点,连搁它的盘子也是从没见过的。”


    歆荣便笑:“这个姑且叫瑶台荐新。不如攒盒方便,仅是摆着好看而已,也不串味儿——我闲来无事,琢磨这些倒还有趣。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纤纤对牛乳制品向来不大能克化,心里暗觉抗拒,见歆荣捏着根小银匙,正往茶里点玫瑰卤及松仁,自己便拣了块松仁酥,入口也不大甜,不甚合她的口味。


    幸而歆荣不觉,搁下杯盏,拿帕子掖了掖唇角:“听闻西南平定,今年的蜀锦分外好,各色花样我都给你留了一份。银鼠皮和紫貂绒还是那个样子,不过依着时令上身就是了。”


    纤纤闻言,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螺钿大箱子上,只一眼,就被其中一件油亮如墨玉的紫貂绒吸引住了。


    “快过年了,这些料子都以艳色居多。”歆荣走过去,又回头招呼纤纤:“没想到莲青的也极衬你。”


    纤纤谦道:“这原是长公主上年赏的。我哪里配得上,全蒙殿下厚爱而已。”


    歆荣抿了抿嘴,随手拾起一匹宝蓝缠枝莲的,在纤纤身上比了比,又让梵烟参详:“你皮肤白,拿这个做件灰鼠褂子最俊俏。”


    再指旁边桃红织金的:“这一样配上貂绒,出门的时候穿。虽不敢与长公主所赐比肩,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纤纤忙道“不敢”,歆荣轻嗔一声:“有什么不敢?你看梵烟,上午给了,下午便等不及要穿出来。你就是太过老实,分明身份比别人都高,还这么小心,可别是同我生分?”


    纤纤叫她一番话说得脸颊飞起两道红晕,赧然收下了。


    茶过三旬,天色也转阴不少。纤纤见机,站起来告退,歆荣允了,复叮嘱:“怕是又要落雪,路上滑,倒不必常常过来了。”纤纤应声,却行出去。


    九莺替她掀开帘子,目送她走远了,返来向歆荣道:“这些天她院里的人换遍了,今日还不禀给夫人。”


    “赞善知道吗?”


    “两位嬷嬷必要回给家主,才算把差事彻底交出去。”


    歆荣点了点头:“这便是了。”


    梵烟听罢送衣料去的女人复命,跟着走过来:“就这么一概不管?”


    歆荣面露狡黠:“管得多了,就推脱不掉了。再者,不是还有你?”


    梵烟乜她一眼,佯怒道:“得你一件斗篷,又要被支使,又要被说嘴——你为何拿我跟她比?”


    “为何不能比?”歆荣不答反问:“在前头耽搁了小半日,若非拿我的话做由头,你可回得来?”


    梵烟好容易平复的心绪,又被她一句话勾起来,不免真生了气:“往后这些跑腿传话的差事,只叫别人去,我再不去了。”


    歆荣无奈一叹:“哪是我叫你去,分明是他叫你去。”


    见梵烟别开脸不作声,她便对七巧几人说:“去把先前送来的东西清点一回,登在册子上,往后你们也得学着做这个了。”


    待众人都散了,歆荣收起打趣的口吻,温声向梵烟道:“从小到大,我的心事,无有不同你说的。如今你大了,原也该有自己的主意,只是你看这深宅大院,祥和之下竟像藏着个无底深渊,若你我之间再不相知,将来遇上什么变数,我又该如何行事,才不至带累了你?”


    梵烟至此不得不转过身来:“夫人于我,从来不会有''带累''之说!”


    想了一想,莫名委屈起来,索性将头靠在歆荣怀里:“因为荟儿一事,我欠了薛赞善人情。早在别院时,他就说…让我时常与他说话,今日去领宫中赐物,他又拿出一样西洋表,要我收下——帮荟儿我不后悔,与他有牵扯我却后悔。”


    歆荣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发:“后悔什么?”


    梵烟沉默良久,闷闷答:“不知道。”


    歆荣终究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也罢,兴许将来会明白的。可是梵烟,只管随心些,不必顾虑旁人,但凡我在这里,便不会叫你孤立无援。”


    她们俩一体同心,梵烟当然明白。她不明白的,唯有自己的胆怯。


    宫中的赏赐下来后,长公主的东西也送来了。这一回便实惠许多:皮料药材、金银玩器、文房四宝…歆荣这边又单有一样瓷青纸,抄经时蘸上泥金,便是“青地金书”,再难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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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歆荣接了册簿略一过目,即知有纤纤的一份,没有梵烟的一份。


    “这位殿下,真是好大气性。”歆荣便交代梵烟:“后日公主府又设宴,你就别跟着去了。”


    梵烟忖了忖:“年节底下,她也未必发作。退一步说,发作我,总比发作你强。”


    七巧笑道:“瞧你操这许多心。难道除了你,咱们都是木头不成?”


    “正是这个理。”歆荣亦赞同:“我只带那纤纤,再就是九莺,年纪也够小,不至抢了谁的风头。”


    十锦忙问:“那我呢?我还有一把子力气呢。”


    八红道:“又不是打架去,打架也用不上你。”众人都笑起来。


    随行事宜定下来,到了赴宴当日,果见纤纤围着新做成的织金貂绒斗篷,戴了观音兜,早早来到正房等候。


    歆荣亦穿戴齐整了,扶着九莺的手上暖轿,不忘嘱咐纤纤:“一时咱们俩一道坐车。”见纤纤应了,方才放下轿帘。


    主家一走,留下的人落得清闲。八红便央七巧将画拿出来大伙儿开眼,七巧原不肯,只说画得不好,况且也没画完,禁不住其余三人一意撺掇,只得去取。


    画缯甫一展开,十锦便嚷:“你也自谦得太过了!”


    但见上面恰是歆荣说的雪景:均匀铺陈的浅淡天幕,庭院里简练勾勒的楼阁,浓厚的点苔,冷翠的芭蕉下走来一抹小小身影,其旁一半伞檐。


    “这是纤纤。”十锦指了指,“梵烟姐姐在廊下,和夫人站在一块儿。”


    “你在屋中。”梵烟也找到了她,手里捧着一领氅衣。


    七巧笑着解释:“这下可全了你的记挂。”


    梵烟轻搡了她一下,又问:“那你呢?”


    七巧指了指自个儿:“我在这儿呢!”


    笑了一回,八红啧然:“这也画得太细致了。人物已经栩栩如生了,怎么我看这些天啊、雪啊、树啊,也不像随意涂抹出来的?”


    十锦说:“你能有这份见地,也就不算个榆木脑袋了。”


    寻常只有八红揶揄十锦的,而今倒了个个儿,二人一时闹作一团。


    混过了半日,渐觉无聊。十锦睡了一觉,八红去外头转了一圈,七巧收拾完画具,又同梵烟将寝间整理一遍、账册对过一回,四人俱在暖阁里做针线。


    到了晚间,厨房揣度着几位姑娘的口味,送来一道暖锅,鸡汤打底,佐以银鱼、羊肉圆子、豆苗、菇笋等物,又有一大盘蒸芋头、一盘枣儿蒸糕。


    大伙儿洗了手,纷纷张罗着安碗布筷,围着一张圆桌坐下。七巧因感慨:“咱们今日也算团圆了。”


    八红正挟起一颗枣儿,送进嘴里,方道:“照这么说,还该要一壶酒来应景儿。”


    “罢呀!”梵烟啼笑皆非:“一会儿夫人该回来了,进来一看热水热被什么也没有,只满屋子醉鬼。”


    十锦便说:“那我唱个曲儿吧!”得了异口同声的赞许,欢喜地清了清嗓子,唱道:


    “鳌山灯,万盏明,嫦娥月宫舞娉婷。


    狮子绣球滚滚来,金龙吐珠耀门庭。


    照得人间无灾病,风调雨顺享太平!”


    正热闹之际,外头忽然有人叩门。只梵烟听见了,起身去开,见是九莺,才要开口邀她入席,九莺先声夺人:“家主和夫人还在前院,我先同你透个风儿——家主要抬你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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