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彻底愣住了。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侯爷在地下憋得太久,神志不清了。
“回……回张静之的书房?”他的声音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侯爷,那地方就是个龙潭虎穴,咱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现在回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以为我们现在走的,就不是死路了?”林浩反问,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麻的冷静。
他伸手在黏腻的墙壁上抹了一把,继续说道:“这条路,还有我们发现的那个所谓‘出口’,都是人家精心设计好的。”
“他们把我们当猴耍,牵着我们的鼻子,让我们看他们想让我们看的东西,走他们想让我们走的路。”
“你想想,我们从孙伏伽府邸那个出口出去,会发生什么?”
周成喉结滚动了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我们会被发现,然后……孙大人会被栽赃,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没错。”林浩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到那时,我们不仅是刺客,还是勾结朝廷命官,意图不轨的叛党。这盆脏水泼下来,谁都别想干净。”
“所以,按他们的剧本走,我们怎么都是个死。”
周成沉默了,他握着刀的手心全是汗。
“想活命,就不能按他们的剧本演。”林浩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他们最想不到的,就是我们杀个回马枪。那个入口,是他们整个陷阱的起点,也是他们自认为最安全、最不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我们就去那里,给他们一个惊喜。”
周成听得心惊肉跳,但他看着黑暗中林浩模糊的轮廓,那股疯狂的念头,竟然也让他胸中的憋屈和怒火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干了!”周成一咬牙,“属下就陪侯爷疯一次!大不了就是个死,好过当个被耍的猴!”
两人不再犹豫,转身循着原路返回。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明确,行动也更加谨慎。
林浩凭借着脑海中对现代物理学最基础的认知,仔细分辨着空气流动的细微差别和声音在不同结构甬道中的回响。
这条地下暗网的设计者,显然是个中高手,却依然遵循着某些固有的规律。
途中,他们果然又发现了两处被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岔路。
一处通往一家布行的货运仓库,出口藏在一个巨大的染缸下面,只有在清空染缸时才能发现。
另一处更绝,出口竟然是长安城西边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后厨里的一口废弃水井。
周成看得瞠目结舌,他现在才真正明白,这张看不见的网,已经将长安城渗透到了何种地步。
商铺、寺庙、官邸……天机阁的触手,无处不在。
林浩的心却越来越沉。
每多发现一个出口,就证明这张网的复杂和严密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他甚至有种感觉,他们走的这条主干道,就像是旅游景区的观光路线,而那些被封死的岔路,才是通往蚁巢真正核心的路径。
终于,在一处被碎石和新泥草草封堵的废弃岔道尽头,林浩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让周成点火,只是将耳朵贴在堵死的墙面上,用手指关节有节奏地轻轻叩击。
“咚……咚咚……”
声音传回来的感觉,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更为空旷、更具规模的回响,而且,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混杂着腐烂、污泥和说不清的秽物的独特气味,正从砖石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这味道,他在后世的城市里闻到过。
“侯爷?”
“就是这里了。”林浩站直身体,“墙后面,是长安城的排水渠。”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后退两步,对周成偏了偏头:“用刀柄,卯足了劲,砸!”
周成虽然不明所以,但没有丝毫迟疑。
他深吸一口气,将横刀倒转,用厚重的刀柄,对准林浩指定的位置,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墙体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再来!”
“砰!砰!砰!”
两人轮番上阵,沉重的击打声在狭窄的甬道里回荡。
那面看似坚固的封墙,在两人的合力猛击下,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
一股更加浓郁、几乎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流,猛地从裂缝里喷涌而出。
周成被熏得连退几步,差点吐出来。
林浩却像是闻到了世间最美妙的芬芳,他一把推开周成,用肩膀抵住裂缝,全身发力。
“轰——”
整面薄墙轰然倒塌。
一个比甬道宽敞数倍的巨大砖石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通道底部,是黑色的、缓缓流动的污水,散发着冲天的恶臭。
他们出来了!
从天机阁精心打造的、干净而致命的专属密道,进入了整个长安城最污秽、最肮脏,却也最自由的地下世界!
“走!”
林浩没有片刻停留,率先跳进了齐膝深的污水里,冰冷黏稠的液体瞬间包裹了他的双腿。
周成强忍着恶心,紧随其后。
一进入排水渠,空间豁然开朗。
虽然依旧黑暗,但不再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侯爷,我们现在……安全了?”周成趟着污水,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踩在不知名的垃圾上。
“只是暂时脱离了他们的笼子。”林浩的声音在空旷的渠道里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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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失踪,肯定已经惊动了他们。现在,长安城里所有我们知道的联络点,都成了等着我们去踩的雷。”
他们必须用一种全新的、敌人绝对想不到的方式,把消息送出去。
林浩的脑中,浮现出那块入手沉重的金牌。
便宜行事之权!
他停下脚步,抬头寻找着。
终于,在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一个从渠道顶部透下微光的方形孔洞。
那是一个通往地面的雨水篦子。
林浩示意周成戒备,自己则踩着墙壁上的凸起,悄无声息地攀了上去。
他将眼睛凑到篦子的缝隙处,小心地向外观察。
外面是一条僻静的胡同,天色已经蒙蒙亮,远处传来了早起小贩的吆喝声。
安全。
一个大胆至极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周成,在这里等我,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交代完毕,林浩双臂发力,猛地推开沉重的铁篦子,一个翻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胡同的阴影里。
他辨明方向,朝着不远处一间还亮着灯火的酒肆后厨摸去。
一个打着哈欠出来倒泔水的伙计,刚走到后门口,就感觉后颈一麻,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片刻之后,林浩换上了一身满是油污的伙计衣服,从后厨走了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金牌,用一块油布仔细包好,然后走到了酒肆门口。
一个喝得烂醉,正趴在桌上说胡话的醉鬼,被他一把拎了起来。
“想不想再喝一顿?”林浩压低了声音,将几枚沉甸甸的铜钱塞进他手里。
醉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手里的钱,傻笑起来:“想……想……”
“拿着这个,”林浩将那个油布包塞进他怀里,“去京兆府衙门,就说你捡到了天大的宝贝,要投案!记住,一定要把这个东西,亲手交给晚上管事的最大那个官!”
“京……京兆府?”醉鬼打了个酒嗝。
“对,去了还有赏钱,能让你喝一整年的酒!”林浩在他耳边又加了一句。
他算准了,这深更半夜,一个醉鬼去官府“投案”,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而当值守的京兆府尹看到御赐金牌的那一刻,绝对不敢有半点怠慢,消息会用最快的速度,绕过所有可能的眼线,直达李世民的案头!
醉鬼拿着钱,抱着那个油布包,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朝着京兆府的方向蹒跚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林浩没有丝毫停留,转身迅速没入了胡同的黑暗里。
他重新钻回下水道,与周成汇合,趟着恶臭的污水,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