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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想吃肉,也不是不行

作者:土大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饭菜的清香味儿飘进里屋,贾张氏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那只能动弹的手在被单上拍了拍,试图引起注意。


    孩子们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棒梗默默地给两个妹妹盛了糊糊,然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秦淮茹把最后一碗端到桌上,坐下,刚拿起筷子。


    “肉……肉……”贾张氏含混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一种急切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小当和槐花都停下了筷子,怯生生地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的脸上面无表情,她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慢慢地嚼着,仿佛没听见。


    “肉!我的……肉!”贾张氏的声音大了起来,拍打被单的力气也重了几分,那架势,跟从前撒泼时一模一样。


    秦淮茹咽下嘴里的饭,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想吃肉,也不是不行。”


    贾张氏的动作一停,歪着脑袋,眼里露出期待。


    “等你能自个儿下地,自个儿端碗了,别说肉,龙肝凤胆都随你。”


    贾张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听懂了,这是在拿话戳她的心窝子!她想骂,想用最恶毒的话咒这个不孝的儿媳妇,可喉咙里像堵了棉花,除了“嗬嗬”的嘶吼,一个成型的字都挤不出来。急火攻心,她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张床都在抖。


    秦淮茹看都没看她一眼,给棒梗碗里夹了一筷子白菜。“吃饭,吃完饭写作业去。”


    棒梗看了看他妈,又看了看里屋的方向,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大口地扒着饭。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


    饭后,秦淮茹收拾了碗筷,又用热水给贾张氏擦了身子。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动作麻利,就像在工厂里检修一台冰冷的机器。贾张氏被她翻来覆去地摆弄,一动不能动,那双怨毒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可秦淮茹连眼皮都懒得抬,擦完,盖上被子,转身就走。


    她不打,不骂,甚至不跟她置气。这种彻底的无视,比打骂更让贾张氏感到恐惧和绝望。她感觉自己不再是这个家的“老祖宗”,而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摆设,一个只会吃饭拉屎的累赘。


    夜深了。


    棒梗做完了作业,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睡觉,而是磨蹭到秦淮茹身边。秦淮茹正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本从厂里资料室借来的《金属材料与热处理》,看得入神。


    “妈。”


    “嗯?”秦淮茹抬起头。


    “那个……何师傅,他真的……用耳朵就能听出机器坏了?”棒梗的声音很小,带着点好奇,也带着点不信。


    “嗯。”秦淮茹合上书,“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耳朵灵,手也巧。这叫天赋。”


    “那……光有天赋就行吗?”


    秦淮茹看着儿子,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的脸上,写满了少年人特有的困惑。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光有天赋,他就是个厉害的厨子。可要是这天赋,用在正道上,再学了本事,他就能成大事。”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


    “妈也一样。以前妈没本事,只能算计着过日子,活得不像个人。现在妈有了本事,就能堂堂正正地挣钱,让你们吃饱穿暖,让别人再也不敢小瞧咱们。”


    棒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看着灯光下母亲的侧脸,那张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愁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沉静而明亮的光。


    他忽然觉得,这个家,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而一墙之隔的傻柱屋里,灯也还亮着。


    他正襟危坐,像个刚入学的蒙童,手里捏着一支铅笔头,对着那本《机械制图基础》,一个字一个字地“啃”。


    书上的字,他十个有九个半不认识。他就照着秦淮茹教的法子,把偏旁部首拆开来猜,猜不出来,就照着样子,一笔一划地在草稿纸上描。


    “工……人……大……”


    他嘴里念念有词,笨拙地描着,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被风吹倒的篱笆。可他不在乎,写完一个,就咧着嘴傻乐一阵,那股子兴奋劲儿,比他炒出了一道绝顶好菜还要足。


    他知道,这薄薄的一本书,就是一道门。推开这道门,他就能看到一个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新世界。


    这个夜晚,四合院里,有人在怨毒中煎熬,有人在憧憬中成长,也有人,在笨拙的笔画里,为自己的人生,开启了全新的篇章。


    第二天,秦淮茹再踏进轧钢厂的大门,感觉整个厂子的空气都变了。


    路过的工人,不管是认识不认识的,老远看见她,都会主动地停下脚,客气地喊一声:“秦主任早!”


    那声调里,再没了昨日的观望和试探,是实打实的敬佩。


    刚走到一车间门口,昨天还跟个滚刀肉似的李伟,像只闻见了腥味的猫,一个箭步就从办公室里蹿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个搪瓷缸子,满脸都是讨好的笑。


    “哎呦!秦主任!您来了!渴了吧?我刚泡的茉莉花茶,您尝尝!”


    他那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秦淮茹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姑妈。


    秦淮茹没接那杯茶,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李主任,昨天诊断出的问题,你们记录了吗?”


    “记了!记了!”李伟把胸脯拍得山响,“您放心,您前脚刚走,我后脚就组织人手把那几台问题最严重的机器给停了。您说的那台镗床,齿轮箱里的油一放干净,好家伙,底下全是铁末子!要不是您跟何师傅,我们这帮睁眼瞎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漏子!您就是我们车间的救星!”


    这番马屁拍得又响又亮,周围的工人都听见了,纷纷投来善意的哄笑。


    秦淮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帮人昨天有多桀骜,今天就有多恭顺。她要的不是吹捧,是实实在在的改变。


    “救星谈不上,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她没再多说,带着何雨水,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伟端着那杯茶,在原地愣了半天,直到秦淮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才咂摸出点味儿来。这位秦主任,不吃吹捧,不讲情面,是个办实事的主儿。他心里那点侥幸和轻视,彻底烟消云散。


    技术推广办公室里,秦淮茹将那几大页密密麻麻的记录摊在桌上。这已经不是一份简单的设备清单,而是一份触目惊心的“病危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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