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要是放在以前,或许还能得到贾张氏的附和。
可现在,他那最大的靠山,正躺在床上,口水直流。
而他面前站着的,也不再是那个任他予取予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妈。
秦淮茹看着他这副撒泼耍赖的模样,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冷了下去。
“学习?”
她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
“那好,我问你,你上了这么多年学,学到了什么?是学到了怎么联合你奶奶,抢自己亲妈碗里的肉?还是学到了怎么拿着‘小哨兵’的本子,去威胁给你做饭洗衣的亲妈?”
“棒梗,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
秦淮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强硬。
“这个家,现在就这个情况。你要么,就承担起你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你要么,就还跟以前一样,当你的大少爷。那行,我也不管你了。从明天起,我带着小当和槐花,搬到厂里的集体宿舍去住。这个家,连同你那个瘫在床上的奶奶,就都交给你了!”
“你自己看着办!”
这石破天惊的几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棒梗的头上,让他从头凉到了脚。
让他干活?
让他去洗那些带着馊味的碗,去扫那永远扫不干净的院子,去洗妹妹们那些脏兮兮的衣服?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贾家的长孙,是奶奶口中未来的顶梁柱,是将来要干大事的!这些粗活,累活,脏活,从来都是秦淮茹这个当妈的,是小当槐花那两个赔钱货的!
“我不干!”
棒梗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一梗,几乎是嘶吼着拒绝。他的声音尖利,充满了被侵犯了领地般的愤怒和委屈。
“凭什么让我干!我是男孩子!男孩子是干大事的,不是在家里洗碗扫地的!那是你们女人的事!”
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秦淮茹,那双曾经对母亲充满依赖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怨毒和愤怒。
“再说了,我要学习!我的功课那么忙,学习那么费脑子,我哪有时间干这些没用的破事!你就是不想让我好!你就是不想让我有出息!”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声音也越来越大,几乎要掀翻整个四合院的屋顶。
“你就是偏心!你就是偏心小当和槐花那两个赔死钱的货!你把好东西都给她们,现在还想让我去伺候她们!我告诉你,没门!”
这番理直气壮,甚至可以说是颠倒黑白的控诉,放在以前,或许还能得到贾张氏的拍手称快,能引来她最强有力的支援。
可现在,他最大的靠山,那个能为他撑起一片自私天空的奶奶,正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床上,口水直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他面前站着的,也不再是那个他一瞪眼,一撒泼,就会立刻心软,立刻妥协的母亲。
秦淮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自己这个已经快要不认识的儿子,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她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千疮百孔。
最后一点温情,最后一点期望,在棒梗这番歇斯底里的控诉中,彻底被冰封,冷了下去。
“学习?”
秦淮茹忽然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失望。
她往前逼近一步,那瘦弱的身体里,迸发出的气势,竟然让正处于暴怒中的棒梗,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好,你跟我说学习,那我就跟你论论学习!”
“我问你,你上了这么多年学,从《启蒙》字帖到学校课本,你到底学到了什么?”
“是学到了怎么联合你奶奶,从你亲妹妹的碗里,抢走那唯一的一块肉吗?”
“是学到了怎么在你妈辛辛苦苦给你做了饭之后,嫌弃饭菜不好,掀翻桌子吗?”
“还是学到了怎么拿着何顾问奖励给你的,那个所谓的‘小哨兵’的本子,来记录你亲妈的‘思想问题’,去威胁那个每天给你洗衣做饭,把你当成天一样捧着的亲妈?!”
秦淮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重,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将棒梗那可笑的自尊和借口,剖得鲜血淋漓。
棒梗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张着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秦淮茹说的,全都是事实!
院子里,所有看热闹的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棒梗的身上。
原来这小子,背地里是这么个玩意儿!
连自己亲妈都威胁!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许大茂拄着拐杖,撇了撇嘴,心里暗骂一声:活该!
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他算是看明白了,秦淮茹这是要彻底整治这个儿子,这是要破而后立啊!这一招,高!
感受到周围那些鄙夷、嘲弄的目光,棒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所有的不堪都被暴露在阳光下。
他恼羞成怒,色厉内荏地吼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干!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我不会打你。”秦淮茹看着他这副撒泼耍赖的模样,眼神已经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也不会再管你。”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棒梗,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也当着全院街坊邻居的面,把话说清楚。”
“这个家,现在就这个情况。你奶奶瘫了,离不了人。你要么,就承担起你该承担的责任。我上班挣钱,你操持家务,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求。”
她的目光,从棒梗的脸上,移到了门后那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儿身上,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变得坚定。
“你要么,就还跟以前一样,当你的贾家大少爷。那也行,我秦淮茹,今天也把话撂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