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梁咏声音陡然拔高。
“青龙峡水匪被剿灭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十多年来,青龙峡水匪一直都是洪雅县历代知县的心腹大患。
不同于老鸦坎这类小股山匪。
青龙峡水匪人数众多,且依托囚龙岛地形优势,建造了水上堡垒。
战船百只,辖制水道,易守难攻。
前几任知县在位时,屡次派兵征剿,无不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薛猛区区一个猎户出身的贱民,何德何能,能够剿灭水匪?
梁咏瞪了差役一眼:“你这厮,怎敢谎报军情?”
“梁大人,小人不敢!上百水匪俘虏已下入县狱,此事千真万确!”
“匪首雷龙、雷鹏的首级,已交由仵作验明正身,只等县尊升堂发落!”
差役埋着头,语气笃定,拱手回道。
什么?
连雷龙的首级都送来了?
如此说来,青龙峡水匪,真的被剿灭了?
梁咏心头一震,双目失神。
“哈哈哈!”
茅仪却是开怀大笑,喜上眉梢,袍袖一甩!
“剿灭水匪,奇功一件!”
“未满二十怎么了?正是英雄出少年!薛公子这样的贤能,莫说是任命白虎乡亭长!”
“就是破格提拔他到本县,做个督盗官,也是绰绰有余!”
“备马!本县即刻回衙升堂,处置水匪!”
“是!”
差役领命,陪同茅仪出门而去。
眼睁睁看着茅仪离去,梁咏暗自咬牙,却又无力反驳。
依照大虞律例,剿匪有功者,即便未满二十岁,亦可酌情破格任命为亭长!
“嘿呀!”
梁咏砸手踱步,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收了任丰年三百两银子,答应帮他拿下白虎乡乡亭的位置,事后还有五百两银子可拿,今后每个月任家都会给他上供。
既可以多一条财路,又可以卖乡绅人情,壮大自己的势力,何乐而不为呢?
以往这种事情,他没少干!
本以为是手拿把掐之事,现在可倒好,半路杀出个薛猛!
“不对!这茅仪……难不成和这薛猛早就认识?”
梁咏眉头一皱,越想越不对劲。
茅仪刚才对薛猛的称呼是“薛公子”,这称呼,显然关系不一般啊!
如此说来,他提拔薛猛为白虎乡亭长,是想借此培植自己的党羽?
“不行!绝对不行!”
事到如今,梁咏已经不在乎任丰年那击几百两银子了。
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能让茅仪提拔薛猛做白虎乡亭长!
若是让知县在县里形成了自己的势力,他们这些书吏,以后还怎么拿捏知县,中饱私囊?
“好你个茅仪!毛头小子一个,还真把自己当县太爷了?”
“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
“今日便让你看看,洪雅县衙门,到底谁说了算!”
梁咏眼底寒芒一闪,心一横,连忙向县衙赶去。
……
洪雅县衙,公堂门外。
人头攒动,挤满了前来瞧稀奇的百姓。
“听说了吗?茅知县要升堂了!”
“嘿哟喂!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茅驴儿不在青楼花天酒地,居然想起来升堂了?”
“这得出多大的事啊?”
“低声些!不要命啦?!”
“……”
衙役立于堂前,拖长嗓音,高喝一声。
“升堂——”
咚咚咚!
分列堂门内的两班皂隶,手持水火棍,快速触击地面,发出整齐声响。
茅仪头戴乌纱帽,身着石青色官服,腰系乌角带。
迈着四方步,缓缓从后堂步出,于公案后端身落坐。
“啪!”
惊堂木一响,满堂肃静。
茅仪不怒自威。
“青龙峡水匪,横行我县水域,劫掠过往行商,造下血案无数!”
“其贼首雷龙、雷鹏,悬赏多时,一直未能缉拿归案!本县前几任知县相公,屡次派兵征剿,无不是铩羽而归!”
“如今有卧虎村村民薛猛,有勇有谋,率领村民,剿灭青龙峡水匪,斩下匪首首级,并俘虏百人!堪称奇功一件!”
“本县决定,任命薛猛为白虎乡亭长,准其修建堡垒,自募乡勇,组织团练,维持地方治安,守卫乡亭!”
轰!
茅仪话音刚落,满堂哗然!
围观百姓瞪大眼睛,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啥?我没听错吧,青龙峡水匪被剿灭了?”
“难怪茅知县今天舍得升堂了,剿灭水匪,这可是大事啊!”
“以后乘船就不用担心被劫掠了!
“不过,这薛猛是何许人也?”
“竟然有剿灭青龙峡水匪的能耐?”
“……”
“闪开!全都闪开!”
就在这时,梁咏带着一群吏房衙役,推开人群,就要往公堂里闯。
见有人擅闯公堂,堂内皂隶本想上前阻拦,但看清来人是梁咏,纷纷目露忌惮,退了回去。
见梁咏来势汹汹,茅仪低眉沉喝:“梁书办,本县已经升堂,不曾唤你过来!”
“你带着这么多人,擅闯公堂,是何道理?”
“来人,给我将这厮打将出去!”
“我看谁敢?!”
梁咏个子瘦小,架子却大得吓人。
只听他一声大喝,满堂皂隶,无人敢动。
“茅仪!老子叫你一声县尊,是给你面子!”
“你也不打听打听,以往那些知县,到本县上任,哪个不是对我们这些书吏客客气气的?”
“你才在这个位子上坐几天呐?”
“少跟我耍县太爷的脾气!”
梁咏蹬鼻子上脸,全然不把茅仪放在眼里:“我梁家自我爷爷辈儿起,便是吏房书吏!”
“我经历过的事儿,比你吃的盐还多!”
“青龙峡水匪,历来猖獗,连本县官军都奈何不得!”
“那卧虎村薛猛,不过是一个猎户出身,带着几个泥腿子,就能剿灭水匪?”
“简直是鬼话连篇,三岁小孩儿都不相信!”
梁咏身后的一群衙役和书吏,纷纷帮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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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没错!梁书办所言在理!”
“这明摆着就是那卧虎村薛猛,滥杀流民,冒充水匪,谎报战功,企图以此谋夺白虎乡亭长之位!”
“茅仪!你听见了吧!”
梁咏双手抄在袖子里,冲茅仪扬了扬下巴:“亏你还是知县,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
“我看,你这知县也当不了几天了!”
啪一声,茅仪重重拍响惊堂木,勃然大怒:“大胆!我是官,你是吏,你竟敢对我这般说话?是想**不成?”
“来人,给我将这厮拿下,痛打三十大板!”
“……”
满堂皂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选择视而不见,不为所动。
知县任期三年,时间一到,拍拍屁股就走人,谓之“过江龙”!
而书吏,那可是衙门里的“坐地虎”。
为了过江龙,得罪坐地虎,犯不着!
“你们都瞎了还是聋了,都愣着做什么,动手啊!”
茅仪环视皂隶,惊怒呵斥。
一旁,主簿林显见状,凑近茅仪耳边,低声提醒道:“县太爷,梁家三代为吏,在本县颇有威望,衙门里的衙役和书吏,大都跟他沆瀣一气。”
“小卒子们也只是混口饭吃,哪里敢得罪梁书办?”
“再者说,梁书办说得也有道理,那薛猛,不过只是个猎户,怎么可能有剿灭青龙峡水匪的本事?”
“此事多有蹊跷,还需派人到白虎乡,仔细详查核实,以防薛家弄虚作假,谎报战功!”
“这种杀流民冒充匪寇,谎报邀功之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劣绅干过!”
茅仪闻言,暗自切齿,如鲠在喉!
没想到啊没想到……
自己堂堂一个知县,竟然还要看一个书吏的脸色?
这县衙,真是烂透了!
难怪把整个洪雅县,弄得乌烟瘴气!
为吏者,不替老百姓干实事,整日只想着拉帮结派,排除异己。
这样的衙门,能好才叫见鬼!
扫了眼堂下立着的梁咏,四目相对间,茅仪注意到梁咏眼底的得意之色,瞬间回过味来!
这梁咏,分明是在故意挑战自己的权威!
今日当着满堂文武,自己若是败下阵来,以后恐怕就会和前几任知县一样,沦为六房书吏手中的提线傀儡,形同摆设!
“传本县巡检特差官郑灵均郑大人,让他即刻前去白虎乡核实情况,青龙峡水匪到底有没有被剿灭!”
茅仪话音刚落,一声洪喝便自堂外响起。
“不必查了!”
围观百姓自觉让开,扭头看去。
一个满脸威仪的虬髯大汉,端着一个红布盖住的托盘,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伐稳健,迈入公堂。
身边还跟着本县仵作和一个身形纤细的黑衣姑娘。
“郑大人,你来得正好!”
茅仪见到郑灵均,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你手中是何物?”
“县尊请看!”
郑灵均一把揭开托盘上盖住的红布。
嘶!
红布下掩盖住的东西,看得满堂文武,瞳孔骤缩,倒抽凉气!